第一章 开奖
准确来说，眼前这个破烂不堪的木屋，就是这个男人所谓的家。
但对于杨扉而言，身处这个时代，似乎家的定义，已经不是那么清晰。
黑夜笼罩整座城市，氤氲在薄雾里，天边的青蓝光芒如长虹交织，光晕缓慢流转。没错，这就是四战后仅存的净土之一，极夜之都。
2507年，世界人口激增，能源告罄，各国局势动荡，为争夺资源，H国率先发动战争，各国随后纷纷加入，形式愈演愈烈，几大主战国也由最初核战争，转变为反物质战争，最终导致地球磁极逆转，一时间宛如人间炼狱，天灾下世界幸存人口仅剩五十万不到，加上核辐射带来的后遗症，人类所能居住的空间已不足3%。
……
一阵剧烈的干咳，睡在床上的杨扉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伴随木头床板松动的吱呀声，他整个人坐起身子，看了眼手腕上的金属表，方形的表面上并没有时间显示，只有一个红色的“57%”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这块表，几乎所有幸存人类的手腕上都会有，也被称之为“沙漏”，而数字代表的，就是侵蚀度。
战争虽然结束，辐射却仍旧存在，即便是在这3%可居住的土地上，每个人依然笼罩在辐射之下，三大经济巨头之一的奥恩集团，垄断了所有的医疗技术，并给每位民众都派发了这款“沙漏”，想要活的更久，只能购买该集团生产的阻断药，而像杨扉这样的三等公民，每个月能买到一瓶ш型阻断药，已实属不错。
真是个，悲哀的世界啊。
拿起枕边的手机，几个未接电话，几条短信，点开其中一条，是一个叫萨尔的人，短信内容也很简短：兄弟，晚上八点，维特港见。
瞥了眼时间，19:06，起身下床，简单的洗漱一下，杨扉熟练的披上一件棕色风衣，便出了门。
白天，还是晚上，可能连他自己都已分不清楚，这里没有白昼，只有悬在那天边的几抹极光，磁极逆转后，地球彻底停止了自转，而杨扉所身处的城市，正是那太阳所永远照射不到的，极夜之都。
点上根烟，深吸两口，这才感觉有一股热气从肺部朝全身扩散开来，极夜之都一年四季都保持着十度左右，所以他索性也就常年穿着这件老旧的风衣，稍微能够御寒。
“出去啊……”街上，和他的房子一样，清一色的破木屋，街口的老头右手拿着锤子敲打着火炉上的铁锭，嘴边叼着根抽了大半的皱巴香烟。
“活着呢。”杨扉稍微停下脚步，看着老头打了个招呼。
“托你的福。”拿起肩头的毛巾擦擦汗，老头继续敲打起来。
贱民街，极夜之都最多的存在，没有权势、能力的人聚集地方的统称，政客口中美其名曰的三等公民，实际如那草芥一般，无足轻重。
轻笑一声，杨扉继续朝前走去。路上摸了摸口袋，想到今天是时候跟萨尔商量一下后面的事了。
维特港，一个废弃的码头，杂草早已遍布港口，不过这也成了许多像杨扉这种人集会的地方。
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的篝火，他径直走了过去。
“嘿，这儿！”不远处篝火旁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同时坐在他腿上的金发女人也朝这边望了过来。
“杨，介绍一下，老子的新女朋友。”没等杨扉坐下，这个梳着莫西干头的红发男人，已经自顾自的介绍起来，边说着，还不忘从冰桶里抓起一瓶啤酒，扔了过来。
杨扉也没客气，接住啤酒，朝身材火辣的金发女人笑笑，这才咬开瓶盖，坐下一口气喝了大半。
坐着的红发男人，体型微胖，白色背心，跨着件已经泛色的牛仔背带裤，一道浅浅的伤疤从左眼角延伸至脸颊，两边的络腮胡显然今天打理过，谈不上精神，但也不算邋遢。
“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喝了两口，杨扉看着手里的酒瓶。
“昨天夜里，回来又去玛格玩了两把，你猜怎么，输了个底掉，真TM晦气。”男人抱怨的说着，手掌还不忘在女人性感的黑丝长腿上游走了几圈。
“你那该死的老妈怎么样？”
“还能怎样，接客呗，老东西风韵犹存，不提这个。”男人冷笑一声，喝了口酒。
“今天什么节目？”杨扉望向不远处人群聚集较多的篝火堆。
“托吉•马尔夫，记得吧，他今天开奖。”
“有点……印象，你下注了？”
“你看看他现在那样，哪个倒霉鬼押右边？下注赚空气吗。”
“贱民还真是没什么运气。”杨扉望着手上的酒瓶轻笑，也带些自嘲的意味。
他们口中所说的开奖，是这边一种特有的说法，当身体的辐射侵蚀度达到85%的时候，就会产生变异，有一定概率为正向变异，比如力量增加、抗寒能力提升等诸如此类的。当然了，这种概率比中彩票还要低，等待大多数人的，几乎都是基因链断裂，细胞停止生长，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开奖，说白了，就是提前来参加一场葬礼。贱民街的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偶尔看见开奖的人身强体壮，还会办一场小型赌局，押些赌注罢了。
这个时代，连自己命运都把握不住，又何谈敬畏死亡。
“聊点正事。”杨扉突然抬头，看向萨尔。
男人明白过来，和坐在腿上的金发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凑过去，在萨尔脸边留下一个唇印，识趣的微笑起身离开。
“不错吧？杨。”望着火辣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萨尔这才念念不舍的回过头来。
“这个！”杨扉竖了竖拇指。“玛格认识的？”
“不然呢，你总不会觉得是那老女人给他可怜儿子介绍的相亲对象？”
“也是，我们的贱民街浪子。好了，说正事。”收敛起笑容，杨扉神色也有些严肃起来。“最近，蝎子那边有没有消息？”
“上周回去的时候倒是给我打过电话，不过我没答应。”
“难搞？”
“嗯，难搞。”萨尔皱皱眉头，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然而杨扉下一秒却猛然伸手，一把抓住男人戴手表的那只手腕，上面的红色数字，赫然写着67。
“你早晚得死！”狠狠骂上一句，杨扉将男人的手甩了回去。
“没办法，我们这种烂大街的人，现在市场不一样了，蝎子也不过是个小人物。”
“多少钱？”
“杨。”
“告诉我多少钱，别说那些废话。”
“六万尼比。”见杨扉坚持，萨尔也是摆摆手报出了价格。
尼比，当今世界的唯一流通货币。听到数字，杨扉也是心中暗暗一惊，难怪萨尔没有同意，这酬劳实在是高的惊人，要知道，贱民街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区区一万尼比，一支阻断剂的价格在5000尼比左右，六万尼比，除去每年一支阻断剂的费用，够他和萨尔两人三年的吃喝。
这价格，真让人有些难以拒绝。
“怎么说？”思忖了一会，杨扉终是下了决心，抬头问道。
“具体的蝎子也没细说。”
“那你怎么说？”
“玛德，要干就干呗，你真是个疯子，杨。”
“第一天认识我吗？”见萨尔也同意干一票大的，杨扉举起手里的酒瓶。
酒瓶互相碰了下，两人紧接着一饮而尽。
“现在就打电话给蝎子。”
第二章 投名状
萨尔闻言，也没墨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两人口中所说的蝎子，不过是个中间商，那些有钱人没法出面的事情，或是一些肮脏的勾当，需要雇佣像杨扉他们这样廉价的贱民来完成，为了不暴露这些雇主的身份，所以这些中间商也就应运而生，往往他们会抽取佣金的四成来作为自己的酬劳，也是行里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一旦进入中间商的黑名单，这辈子也都别想接到活了。
不过杨扉和萨尔在这里头还算小有名气，也从不会做坏了规矩的事。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我萨尔啊，蝎子哥，上次你说的那活……”
“哦，那事啊，有人接了，这都过去多久了。”
听蝎子这么说，萨尔抬头看了眼杨扉，杨扉也摆摆手背，意思算了，先来后到，这也是规矩。
“好好好，那下次再有活，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啊。”
“行，知道了。”说完，对面匆匆挂了电话。
……
“得，吹了。”萨尔又开了瓶啤酒，猛地灌了几口。
“没办法，不行这几天再找找别的活计。”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
想要在贱民街生存下去，实在是太难了，三等公民，除了那些粗重的体力活，几乎没有别的选择，而杨扉和萨尔都是不信命的人，他们不想做一个永远烂在土里的小人物，哪怕干那些赌上性命的委托，也希望有一天能混出些名气来。
“你那玩意还有多久到期。”在冰桶里抽出一瓶啤酒，杨扉用牙齿慢慢咬开。
“半个月吧，忘了，谁TM天天数日子过。”萨尔从烟盒里取出两根烟，一只丢给杨扉，另一只点上叼在嘴边。
“你哪天要是开奖，老子全给你押左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杨扉很珍惜坐在对面的男人，这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在贱民街，不，可能现在整个世界，所有人考虑的都是如何活下去，如何能够利益最大化，而他跟萨尔，认识到现在五年时间，已经不知道出生入死多少回，能够完全把后背托付给别人，这是何等的交情。
“万一到时候老子变异成功，你就是贱民街第一穷光蛋。”萨尔抽着烟，吐出舌头摇晃着脑袋，露出一副贱贱的表情。
“走了走了，再晚点该死的又戒严了，我可是在市里开好了上等旅馆。”萨尔起身，还不忘兴奋的扭了扭他那略显肥硕的屁股。
“等等。”杨扉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数了数，拿出大半，递了过去。“买一瓶续上。”
“你真是我的救世主兄弟。”萨尔也没推脱，爽快接过钞票，狠狠的亲吻了一把。
“快滚吧，下半身牲口。”杨扉用脚趾头都知道这胖子等下要去干嘛。
“明天联系。”男人两根手指放在额边朝他告别，转身左摇右晃的哼着小曲朝维特港外走去。
喝完剩下的啤酒，杨扉也打算离开，看来今晚的开奖是以失败告终了，现在的马尔夫已经硬邦邦的被人放在岸边，夜里涨潮的潮水应该能把这个倒霉蛋带走，这就是属于贱民街的死法，没有任何痕迹，第二天依旧潮起潮落。
站起身子，杨扉突然一个踉跄，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迅速扶住一旁的冰桶，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看清楚周围的东西。
此时有两股粘稠的液体，慢慢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杨扉一只手撑住冰桶，另一只手在脸上擦了擦。手掌顿时殷红一片，是血，不过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这种状况，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有了，对，没错，是他的眼睛在流血。
两个月前，他就有偶尔看不清东西的情况，现在变得更加频繁起来。
也不是没做过检查，在小诊所花了点钱，医生也没查清具体的原因。
不过除了偶尔流血，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视力衰退的现象，杨扉也就不了了之了，贱民活下来已是不易，谁会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该死的。”狠狠骂了句，杨扉在冰桶边洗了把脸，又把手上的血渍冲干净，这才起身，朝维特港外走去。
回到贱民街，刚好离戒严还有十分钟。之前萨尔口中所说的戒严，是政府对每条贱民街都采取的强制措施。因为很多犯罪事件都发生在夜晚，而且罪犯大都是像杨扉他们这样的三等公民，为了减少犯罪，政府干脆下达了这条禁令，晚上十点之后，贱民街人员一律不得外出。光是杨扉居住的这条街，巡逻的IBM警察就有十人之多。
“辛苦，警官。”路过街口，杨扉从烟盒里掏出两根香烟，分别递给执勤的两名IBM。
索性这些年和萨尔一起做事，处理的都比较干净，没什么案底，而且平日和这些警官也混的挺熟，有时候戒严后想出去，基本没什么严查的情况下，也能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快进去吧。”两人接过烟，其中一人说道。
点了点头，杨扉也是加快了步子，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十点。
稍微洗漱了下，点根烟靠在床边。漆黑的屋子里，手中的烟头忽明忽暗的亮着，吐出的烟雾只有飘到窗边，才会被窗外微弱的极光映照出颜色。
杨扉考虑着后面的生计，萨尔今天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像他们这样的人太多，僧多粥少，这两个月来几乎没接到什么像样的雇佣，加上今天给出去的钱，自己也已所剩不多，还有一个月阻断药的药效也要到期，必须再去搞点钱。
贱民街的人都是如此，每天为了活下去而不停奔波。
正在思索时，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萨尔打来的。
“怎么，这就爽完了？”拿起电话，按下了接通键。
“爽个屁，刚脱裤子，蝎子就来电话了。”萨尔语气里充满了抱怨。
“怎么说？”
“……，蝎子说，接任务的人死了，问我们有没有兴趣。”萨尔似乎犹豫了一会。
听到这，杨扉没有立即接话，反而沉默住了，死了，说明这个委托不是一般的委托，至少已经上升到玩命的层面，而且，如果接的话，势必会比之前更加困难，因为已经失败过一次。
“杨……”见杨扉许久没有说话，萨尔也清楚这次的风险。
“告诉蝎子，这单，我们接了。”说这话的时候，杨扉两根手指硬生生掐灭了正在燃烧的烟头。
其实他也考虑了很多，但时代确实不一样了，只有做别人做不到的，在那些雇主眼里，中间商眼里，才会显得有价值，这无疑是一张新的投名状，所以，就算是赌上性命，也要去搏一搏。
“知道了，我跟蝎子说，具体的到时候短信你，老子要爽去了。”萨尔怎能不懂杨扉的心思，毕竟两人这几年也算得上刀口舔血，他尽量轻松的挂了电话。
“呼～”放下手机，杨扉长长舒了口气，随即眼里的目光变得些许凌厉起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萨尔的短信到了：明晚7点，老怀特酒吧，蝎子约我们聊聊细节，我来接你。
看到短信，杨扉又点起根烟，靠在床背上慢慢抽了起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三章 坐地起价
……
清晨六点，杨扉准时出门，开始了今天的日常训练，每天绕贱民街二十圈，回来十组五百个俯卧撑，以及负重方面的练习都是他的必修课，虽然总是穿着较为宽松的风衣，但依旧掩盖不住他那布满手臂的肌肉纹路。
以他的现在身体素质，即便是面对十个IBM警察，也未见得落于下风。
贱民街的娱乐方式不多，待在家里，杨扉多以看书锻炼为主，偶尔闲下来也会去街头看看别人打牌，跟着下注玩玩，没有委托的日子就是这么的百无聊赖。
到了晚上，嘈杂的汽车引擎声隔着几百米都能听见，那哐啷啷快要散架的声音，杨扉就知道，是萨尔开着他的老古董过来了。
黑色的老旧敞篷汽车停在门口，萨尔还不忘摁了摁那随时可能脱落的喇叭，车上的车载音乐放着旧时代的摇滚。
“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垃圾。”杨扉走出屋子，随手带上门，坐上了副驾驶。
萨尔可没理会，踩着油门，身体跟触电一样的前后扭动着。
“老怀特酒吧，疯狗的场子吧。”车子开了一段距离，杨扉习惯性点上根烟。
“是啊，咱们上次干那事，好像跟他手底下小弟还有点过节。”
“这蝎子……”如此想来，前几个月他和萨尔去码头劫那批货的时候，还打伤了不少疯狗的人，蝎子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老怀特酒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招拆招呗，家伙都在后备箱。”萨尔有些漫不经心，论玩枪这一块，他要是称第二，道上也没几个人敢做第一。这也是杨扉选萨尔做搭档的原因之一，贱民街神枪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车子很快停在了酒吧门口，萨尔下车，从后背箱拿了两把左轮别在腰间的衣服里，随手又将一把手枪扔给杨扉，杨扉接过手枪，同样藏了起来，随即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酒吧，震到耳膜快要破裂的摇滚随之而来，闪烁的激光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什么人？”刚进门，他们就被门口的两名西装男人拦住了。
两人戴着墨镜，双手背后，身材魁梧。
“我们来找蝎子。”杨扉直接说明来意。
“稍等。”其中一个男人打量两人一番，这才转身朝里面走去。
过了会，男人走了出来，说道：“蝎子在里面，不过进去之前要检查一下。”说完，两人就打算搜他们的身。结果还没伸手，其中一人的手腕就被萨尔抓住了。
“我说，兄弟，没这个规矩吧。”萨尔看似轻描淡写握住西装男的手，但此刻的西装男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请你们配合！”一旁另一人见伙伴被钳制住，准备从腰侧掏出武器，杨扉怎能给他机会，手肘一抬，狠狠砸在男人的锁骨上，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肘击撞的眼球凸起，后背重重顶在一旁的门上。刚刚电光火石间隐隐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靠，不至于吧，这么狠？”见杨扉出手，萨尔也是摇摇头，迅速收劲，男人被他这一扯瞬间失去重心，猛地向前扑来，随即萨尔膝盖向上一顶，正中那人小腹，看似随意，百十斤重的身躯瞬间被顶飞起来，随后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第一次有人跟老子这么说话。”萨尔朝后抹了抹他那翘起的红色莫西干头，紧接着一脚又重重踏在了倒地西装男的背上，不出意外，又是一阵沉闷的哀嚎。
两人的举动很快引起了注意，里面数十人冲了出来，把他们围在门口。
不过仅仅是围起来，对于杨扉和萨尔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加上再看到那两人的惨状，都未有什么动作。
“好！”此时从这群人身后，一个声音传出，后面的西装男也纷纷让出道来，一个戴着粗壮金链，披着貂皮的银发男人，拍着手朝杨扉这里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他们面前，才缓缓停下步子。
眼前这人，就是之前所提到的“疯狗”，也是老怀特酒吧的，老板。
“之前就听蝎子说过，今天两位果然让我大开眼界。”疯狗拿开嘴边的雪茄，凑近打量了两人一番，并将口中烟雾吐了杨扉和萨尔一脸，这才撤回身子笑了两声。此刻疯狗的眼神无异于在看两只蝼蚁。
纵使二人气不过，也知道不能再动手，毕竟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莫森区地头蛇，疯狗。
要知道凭借疯狗的势力，在这里把他们撕成碎片都不为过。
“这里规矩太多，我们两兄弟一时不太习惯。”杨扉见疯狗没有出手的意思，这才松开手肘，那名西装男也顺着门边瘫倒下去。
“跟我来吧。”疯狗丢掉手里的雪茄，用皮鞋轻轻踩了踩，朝酒吧里径直走去。
杨扉他们跟在后面，一群西装男也并未再做阻拦。
三人穿过吧台来到一处包厢，疯狗才停下脚步，推开了门，进门同时，随即来了两名手持冲锋枪的西装男守在了门口，包厢里的沙发上，蝎子正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人如其名，左臂上纹着一只黑色的蝎子图案，蓝绿相间的头发遮挡住半边眼睛，个头不高，面相看起来极为圆滑，不过要是被这样的外表蒙蔽，说不定在哪一刻，就会被当成猎物毒死，然后慢慢吞噬，蝎子虽然是众多中间商里的一个，不过论手段，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好兄弟。”蝎子见两人进来，站起身子，依次跟他们拥抱了一下。
“怎么样，我这两个兄弟，还行？”坐下后，蝎子看着疯狗说道。
“很有意思。”疯狗拿出雪茄盒，取出两支分别扔给杨扉和萨尔。
“那我们就，聊点正事？”蝎子说着，右手滑动，茶几上的全息投影随即显现。
萨尔刚凑上去，杨扉却抬起手，打散了投影画面。
“我想，聊之前，我们要重新谈谈价。”
听到这话，蝎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反而端起酒杯，抿了口。“也不是不能谈嘛，说说。”
“十万。”似乎早就想好的，杨扉一口报出了价格。
一旁刚点着雪茄抽上的萨尔，听到这个数，也不由呛了口烟，心想这小子是真敢开价。
一时间整个包厢都有点安静。
“来之前我调查过，这次任务死的也是个老鸟，六万还不至于让我搭条命。”见蝎子没有表态，杨扉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蝎子才朝疯狗的方向看了看，疯狗抽了口雪茄，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手，指头抬起敲了两下。
“行，十万就十万，聊一聊？”
“那就聊聊。”见蝎子这么说，杨扉这才重新恢复了全息投影。
第四章 失算
下一秒出现在投影上的，是一个身着西装的漂亮女人，金色齐肩短发，白皙秀丽的脸蛋搭配一抹鲜艳红唇，清爽干练而不失一丝妩媚，包臀西装裙下的纤细美腿更是勾人心魄，配上这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堪称尤物。
“这妞长得挺正点。”萨尔抽着雪茄凑近看着，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全息投影上的女人。
虽说杨扉也觉着漂亮，但毕竟还没到萨尔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说说情况。”移开目光，杨扉看向蝎子。
蝎子手指向下滑动，紧接着个人信息出现在女人的投影旁。
“海瑟薇，女，28，雷诺科技研发部副教授，同时兼任海德区分公司执行总裁。虽说是个漂亮女人，不过很遗憾，上头老板的要求，是要她的命。”蝎子拨弄着左耳上的黑色耳环，话语里带了些可惜。
“要这女人的命，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杨扉搓着下巴，若有所思。
雷诺科技，那可是当今世界三大经济巨头之一，解决一个普通员工还好，研发部副教授，分公司执行总裁，这女人几乎就是集团的核心人物，或者，可以把几乎这两个字去掉。
可想而知，委托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和萨尔等同于自掘坟墓。
“都是兄弟，别紧张，今天我们说说亮话。”蝎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杨扉的顾虑。
“之前是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想着一把狙击枪就能解决的事，但是万万没想到雷诺科技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说说。”见蝎子还有些诚意，杨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女人坐的车，运用了最新科技，铬金属制造而成，车窗更是采用了当今世界最稀有的合成材料，玛雅之泪，市面上最顶级狙击枪子弹，可以说都不能对它造成一丁点损伤。”
“那让我们去送死吗？”听到这里，萨尔终是坐不住了，玛雅之泪，虽然他也是贱民街一员，但这种材料几乎无人不知，由雷诺科技自主研发合成，当今世界最坚硬的材料，光是一克的造价，已是千万尼比以上，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有足够资本，造一座这样的房子，百颗核弹在身旁爆炸，都能毫发无伤。这样的铜墙铁壁，让他们两个凡人之躯，如何能够完成委托。
“萨尔！”杨扉转头瞪了眼准备起身的萨尔，示意他别太冲动。
“这活反正我接不了，要死你自己死去。”萨尔干脆抱着膀子靠在沙发上，不再理会后面的谈话。
但杨扉知道，蝎子敢这么说，想必是有一些把握的，况且，背后的老板既然让他们解决这样一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女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哎，好兄弟，别激动，咱们也打了好几年交道，我蝎子什么时候让你们吃亏过。”蝎子此时也是堆笑着。
其实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容乐观，中间商在圈子里名声极为重要，接了老板的单子，一旦退单，那就是信誉出了问题，今后再有老板，也会优先选择声誉好的下家，况且，现在的这位委托人，倘若取消委托，就等同于断了蝎子后半生的活路。
更重要是，杨扉和萨尔，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蝎子清楚这一点，杨扉也同样清楚，所以没有把握，就算不考虑他和萨尔，蝎子也不会赌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接着说吧。”杨扉拍了拍萨尔的腿，朝蝎子说道。
“新的计划是这样的。”蝎子继续滑动，全息投影上出现了一枚类似水晶材质的子弹，子弹呈现出深海般的幽蓝色。
“我们得到准确情报，三个月前，菲尼亚斯军工研制出一种新型军事材料，并取名昆古尼尔，而它，可以击穿玛雅之泪，所以你们需要先从它们那里，搞到这种材料。我这里有最顶尖的帮手，他会协助你们。拿到之后，按计划，疯狗的人会在当天全部出动，在那个女人的必经之路上制造堵车，而你们，到时候只需要萨尔拿着狙击枪，在沃格兰酒店的顶楼，爆了车上那女人的脑袋，之后就可以潇洒离去，我保证，不，是老板保证，成功之后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十万尼比，够你们快活很长一段时间了。”蝎子边说着，边滑动着全息投影，直到把整个计划说完。
“怎么样？”
杨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点上，直到抽的只剩下烟头，他才站起身子。
“计划很好，但我们，接不了。”
其实，刚刚一根烟的时间里，杨扉考虑了很多，十万尼比，虽然很诱人，但是这个委托牵涉的实在太多，雷诺科技，菲尼亚斯军工，虽然他不甘做一个烂在泥土里的小人物，但让他一时间去得罪当今世界两大经济巨头，说实在的，他真的退却了。
想混个出人头地，混出点名气，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这个委托的代价太大了，取舍之间，杨扉最终还是选择了舍。
“就说干不了，不好意思了。”萨尔也随之起身。
“你们以为，想走就走的了吗。”进门后很少说话的疯狗，此时终于开了口。
“蝎子，这不合道上的规矩吧？”杨扉转头，其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今天蝎子把地方安排在老怀特酒吧，他也猜的出一二，现在回头，也是看看除了武力，还有没有别的解决方式。
“这个……，有点难办啊，主要是……，从你们进这个包厢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蝎子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搓着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摆明了，要么接这个委托，要么，横着出去。
“那没办法了，胖子。”杨扉也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其实之前完全不必放倒门口的两个西装男人，这么做，一是为了摸清疯狗手下的实力，二是出手的时候，萨尔和杨扉在那两人身上，各自放了一个遥控纽扣炸弹。为的就是防止现在的局面，两颗炸弹，足以干掉这里八成的小弟了。
不过，似乎还是失算了。
“差不多了吧？”蝎子此时，竟伸开手臂，靠在沙发背上。丝毫没有阻拦两人的意思，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疯狗点起一根雪茄，叼在嘴上，随即拍了拍手，门外守着的两名西装男人此刻也推门而入。
杨扉下意识准备迅速解决进门的男人，却发现此刻全身如同触电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反观萨尔的情况，则是更加糟糕，他已经单膝撑住地面，身子微微抖动，似乎奋力想要挣脱这种麻痹。
“我的……特制雪茄，味道不错吧。”疯狗起身，悠悠的走到两人身边，轻蔑的笑着将烟气再次吐在两人脸上。
杨扉这才想起，进门后疯狗扔给他们的两支雪茄，虽然自己没抽，但萨尔却抽的一干二净，这应该是一种吸入式的缓性麻痹药剂。
疯狗、蝎子，还是太小看他们了，想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人心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上药。”疯狗朝两名西装男人挥了挥手指，两人打开带进来的金属箱，取出两支注射器，注射器快速插在杨扉和萨尔的心口上，绿色的液体顺着推动缓缓注入两人体内。
杨扉只觉得冰冷的液体迅速流窜全身，随即又突然开始灼热起来，一阵撕心的疼痛传入脑海。
注射完毕，蝎子才离开沙发，狞笑着走到他们跟前。
“这两瓶可是很贵的，三十天之后，就可以让你们的侵蚀度，咻的一下，飙到85，当然了，如果合作愉快的话，你们不仅能拿到钱，还有解药，毕竟我蝎子也是守信用的人呐，是不是？”此刻冷汗已经遍布杨扉的全身，这股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有了自杀的冲动。
“这上面有你们需要的人的地址，我相信你会做出聪明的选择。”说着，蝎子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杨扉的风衣口袋里。
蝎子说完，疯狗挥了挥手，两名西装男给杨扉和萨尔一人来了一记重重的手刀。
杨扉两眼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第五章 神秘女人
醒来的时候，杨扉他们已经被丢在莫森区金港大桥桥头的岸边。
萨尔似乎醒的早些，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杨扉缓慢起身，走了过去。
之前那种钻心的疼痛已尽数消失，不过心口一直有股肿胀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兄弟……”走近，杨扉想说些什么，却是戛然而止，此时他有些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决定，两人也不会被蝎子和疯狗摆了这么一道，更不会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跟萨尔一样，在他旁边找了片空地，坐了下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萨尔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包烟，取出一根点上，又抽出一根扔给一旁的杨扉。
“老子最倒霉的，就是跟你做了兄弟。”苦笑了声，烟气从萨尔口中缓缓吐出。
“怎么，后悔了？”听到这么说，他知道，身旁的男人已经没再介意了。
“去TM的，后悔要是有用，我进门就杀了那两个狗娘养的。”萨尔攥拳，硬生生捏碎了手上正在燃烧的香烟。
“迟早得还回来。”杨扉起身，将手中的烟头轻轻弹进身前的江水里，掸了掸风衣上的尘土，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蝎子之前留下的纸条。
明克多大街96号。
……
坐着萨尔的老古董，两人来到了纸条上所写的地址。
“你的最爱？”仔细再三确认了地点，明克多大街96号，确实是一家自动贩售的无人计生用品店。
“我倒是不介意进去看看。”望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成人用具，萨尔顿时来了兴趣。
走进店里，杨扉仔细打量着这个不足十平的商店。
而萨尔。
“嘿，这玩意真TM逼真，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怎样。”两只手掌按在橱窗玻璃上，萨尔把脸贴近，仔细研究着每种商品的“用途”。
“真是个行走的牲口。”杨扉一时没发现有什么玄机，干脆也就随便看看。
“发现什么了？”终于是看够了的萨尔，这才转过头来问道。
“喏，这玩意，挺大。”杨扉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对面橱窗里的人造硅胶**。
“嗯，有品位。”萨尔走到杨扉身旁，右手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认真严肃的表达了他的肯定。
随即，从腰侧掏出一把左轮，对准了两人身前的橱窗柜。
“干什么？”杨扉侧头，看着正欲开枪的萨尔。
“蝎子摆明了耍咱们的，不如抢几件回去玩玩。”萨尔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谁知下一秒，脚下的地板竟然瞬间打开，突然的失重，两个人朝下面的空洞坠落而去。
重重的摔的地上，疼得杨扉和萨尔一时间都是龇牙咧嘴。
下面的空间，比上面大了要有好几倍，看起来约有八十平的模样，整个地下室装修的极为简单，一个沙发和茶几，遍地电脑损坏的零件，还有一张巨大的长桌，长桌上悬挂着数块透明显示屏，显示屏上除了其中一块是成人用品商店的监控，其他的屏幕上都写着一串串密密麻麻让人看不懂的数字代码。
“好家伙。”萨尔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屁股。
此时长桌前的黑色转椅突然转动，坐在椅子上的红色短发女人翘着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女人穿着件满身钉刺的黑色夹克，超短的蓝色牛仔裤，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红色的性感项圈，更重要的是，敞开黑色夹克里，只穿了件金色的三角比基尼。
虽说不是那么丰满，但仅凭这身霸气的装扮，相信已经有很多男人为之倾倒。
“刚刚屏幕里面那两个白痴，是你们吧？”女人伸出手，指了指身旁侧面的那块监控屏幕。
“是啊，妹子。”此刻萨尔正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转椅上的女人，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蝎子让我们来的，说你会帮我们。”杨扉直接说明来意，毕竟给他们的时间也并不充裕。
“帮你们？”女人从身后桌子上的铁盒里，拿出一支细烟，点上，微微吸了口，灰蓝色的烟雾从她樱红的唇间飘出，这才继续说道：“我想你们是搞错了，我和那家伙只是做了个交易而已。”
“交易？”见女人这么说，很显然，他们又一次被蝎子骗了。
“不然呢，又或是说，你们觉得你们有什么样的价值值得我帮忙，来自贱民街的两个，小人物。”女人说着，手指轻点了下悬在白皙腿上的光晶键盘。身后的一块屏幕上，杨扉和萨尔的照片还有所有的个人信息，全都显现了出来。
女人说完，杨扉突然笑了起来，边笑着，边朝她的方向走来，一直走到面前才停下脚步。
“你笑什么。”女人被杨扉这突如其然的举动整的有些错愕，不过还谈不上慌张。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是贱民街的小人物，但小人物只要还活着，就不代表没有变数，不是吗？”说话间，杨扉弯下腰，拿起女人抿在唇间的烟，自己猛吸了一口，随后轻轻的丢在地上。
面对杨扉这犀利的话语，女人终是站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的眼睛，我很喜欢。凯蒂。”女人说着伸出手，也算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杨扉，后面是我的兄弟，萨尔。”杨扉和女人握手，报出了自己和萨尔的名字，即便这个女人早已知道。
“不过交易终究还是交易，想要我帮你们搞定菲尼亚斯，就要先要满足我的利益。”凯蒂重新坐下，抬头看着杨扉说道。
杨扉知道，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蝎子能够左右的，所以蝎子只是和她达成了某种利益上的互换，比如说，利用他和萨尔，来完成凯蒂需要做的事情。
“那说说。”没办法，现在他们手上确实没什么筹码。
“不到时候，三天后，下午四点，多伦码头见，记得带上家伙。”
“好。”杨扉点头，转身准备和萨尔一起离开。
此刻的萨尔正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这装逼的活全给他干完了，关键还装的如此完美。自己只能微笑着跟妹子挥手告别。
杨扉转身后，也比较满意刚刚自己的帅气交涉，不过突然想起来，他们刚刚是从地板上的暗门直接掉下来的，这回去的路……
“直走到尽头，左转，有电梯。”正欲回头，身后传来凯蒂的声音。
这女人，有点意思。
第六章 零号试剂
“这几天有什么打算？”萨尔把杨扉送回贱民街，坐在车上的他似乎没有回去的意思。
“看看吧，想办法查查那女人的底。”此时距离戒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杨扉朝远处街口的IBM挥手打了个招呼，意思再给他一点时间。“你呢？”转而问向萨尔。
“就那点破事，你不又不是不知道？”萨尔握着方向盘，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兄弟。”
“其他的你说什么都行，这事儿你少TM指手画脚，你懂什么。”似乎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萨尔毫不客气的骂了出来。
杨扉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确实，他没这个资格。萨尔口中那该死的老妈，年轻时候是个妓女，也就是一次接客的意外，才有了萨尔。
出生之后，他老妈继续干着这些活计，而还是婴儿的萨尔，就这么在形形色色的男人和他老妈上床的过程中慢慢长大。
直到懂事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混蛋嫖客，这还真是TM的讽刺。
所以萨尔16岁就离开了他老妈待着的风月场子，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谋个活路，浪荡外表下，不知有几分掩饰着从出生就是个荒唐的悲哀。
杨扉和他相比，虽然出生就是孤儿，好在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
不过，前年萨尔他老妈就病了，性病，也算合理。虽然平时嘴上这么说，但毕竟相处了16年，他每个星期都会买了药，回去丢在家里那张破旧到已经腐朽的桌子上，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萨尔没说，但想必情况越来越差了。
沉默了片刻，杨扉抽出根烟，扔给萨尔，随后自己也点上一根。
“明天我打算先去戈雷夫那里一趟。”
“行，有情况联系我。”萨尔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戈雷夫，贱民街这一片仅有的医生，又被称为“地下医生”，因为杨扉和萨尔这些年干了不少搏命的事，所以也成了那里的常客，严格意义来说，他们是利益上的朋友。
“嗯。”点头之后，杨扉身子离开了倚着的车门，朝贱民街的方向走去。
身后也传来了快要散架的油门轰鸣声。
回到家后的杨扉，简单洗漱一番，便躺到了床上，不过却是辗转难眠。事情似乎进展的并不顺利，本想借这机会混出些名气，却反被蝎子摆了一道。
想来他们和蝎子也算是合作了三年有余，没想到最后一次合作竟是以这种方式开场，不免有些唏嘘，不过转念想来，这个时代，人心本就是这样。
直到后半夜杨扉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完成了所有的训练，换上一身干净的衬衫，披上风衣，杨扉这才出了门。
走在穿插交错的街道上，迎面而来的居民几乎都是低着头走路，因为现在的生活，让他们看不到什么希望。
穿过几条巷子，终于来到了昨天所说的，戈雷夫的诊所门口。门上还是挂着那块熟悉的木头牌子，不过并没有字，牌子正面红色，背面黑色。红色代表营业，黑色则是不接客。
看来今天运气还算不错，红色牌子。要知道，戈雷夫一星期最多也就挂三次红色牌子。
杨扉推门走了进去，在他前面，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坐在戈雷夫的对面。
“医生，我求你救救我。”男人双手合十，不断躬下腰，似乎在祈求些什么。
“我是医生，不是上帝……”戈雷夫边看着手中的杂志，边说着，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看过男人所在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也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毫无用处，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见他完全冷静，戈雷夫才慢悠悠的开口：“止疼药还是类明啡？（一种精神类迷幻药物，过量可致死），不过我建议你买第二个，死的时候，爽一点。”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像只剩一副躯壳那般，慢慢站起身子，朝诊所外走去。
“哟，稀客啊。”看到杨扉在那晃悠着，戈雷夫破天荒的，拿出两个高脚杯，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还剩半瓶的葡萄酒，分别倒满。
杨扉和萨尔，可是他诊所的大客户，两人一年在他这的消费几乎等同于这片贱民街的一半。
“我说，你还真TM是个混蛋医生，我来你这看病，你请我喝酒？”杨扉说着，在戈雷夫对面坐下，拿起其中一杯，喝了大半。接着摇晃起杯里剩下的酒。昏黄灯光下，鸽子血般的酒被照的晶莹剔透。
“萨尔呢？”戈雷夫拿起另一杯，轻抿了口，紧接着露出极为陶醉的模样。
“贱民街浪子，你还不知道他？”杨扉自然也是没说实话。
“下次他来，我得给他推荐点肾药。”
“说点正事。”杨扉突然收敛了眼神，说道。
“真来看病？”戈雷夫看着杨扉略带严肃的表情，也是坐直了身子。
“先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杨扉解开衬衫扣子，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他的心脏位置，针孔附近已经爆起了像蜘蛛网般绿色的纹路，并且向外延伸。
戈雷夫仅是看了一眼，表情就已变得凝重起来。
“零号试剂―绿魔，谁给你打的这玩意？”
“不重要，解药有没有办法搞到。”杨扉来找戈雷夫，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能搞到解药。
戈雷夫摇头。“这玩意，是奥恩集团研发的，别说是解药，市面上零号试剂你都买不到。”
听戈雷夫这么说，杨扉突然明白，蝎子上头的老板，极有可能是奥恩集团的人，而且绝对是高层。
“那我估计没救了。”杨扉也不想透露太多，毕竟知道这玩意的来头，对他就已经很有用了。
“怎么样，来点类明啡？”戈雷夫闻言，开始了他的推销，语气中还带着些遗憾，毕竟像杨扉这样的大客户，过不了多久也要死了。
杨扉笑了笑，将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丢下一句“酒不错”，就起身朝诊所外的方向走去。
“哎，不再考虑考虑？”身后传来戈雷夫的声音。
……
后面两天，杨扉也是通过各种途径想要查出凯蒂的信息，不过都是一无所获，从那天见面来讲，初步判断，那女人应该是个黑客。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两人要和凯蒂碰面的日子。
第七章 生物芯片
多伦码头
……
“吃不吃？”来到码头的时候，早早就看见那辆老古董停在那里，此时萨尔从身后拍了拍杨扉的肩膀，顺手递过来一个油报纸包着的三明治。
“从哪儿弄得。”接过三明治，杨扉也是迅速啃了几口。
“喏。”指了指身后那个有些简陋的餐厅，萨尔吃完了自己剩下的那一小块。
“还没来吗？”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女人的踪影。
“管他的，先看看家伙，这次回去我可是弄了不少好东西。”萨尔说着点了根烟，又扔给杨扉一根。
“看来下次不能叫你贱民街浪子，得改叫贱民街军火商了。”杨扉跟在后面，打趣着。
认识他之前，萨尔一直在一个叫野狼帮的地下社团里做事，因为能打，而且枪法传神，很受老大的器重。虽然后来离开了社团，但跟老大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没事也能搞来不少家伙。
叼着烟，萨尔拿钥匙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整整齐齐躺着数十支大大小小的“家伙”。一排排子弹也是一应俱全。
“瞧着没，鹰眼SG-16，一发就能让一个人上半身变成肉泥。”萨尔轻轻抚摸着这支狙击枪，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是真的爱枪，只要市面上有的种类，就没有萨尔不了解的，如果拿它跟女人来比较，那女人都要往后靠一靠。
“我真怀疑你哪天要去抢银行。”杨扉居然在其中看到了榴弹炮，不过他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一把小巧的匕首上，相较萨尔，他倒是更喜欢冷兵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有一件趁手的近战家伙，十米内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拿起匕首，刃柄一股冰凉传入手掌，杨扉随即想从皮套中抽出刃口。
萨尔此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小心点，这玩意，见血封喉。”
“哦？”听到这么说，杨扉瞬间来了兴趣，看来这东西来头不小。
“这可不是一般的淬毒匕首，它可是用砷钢打造的，只要划破一点点皮，就可以下去喝茶了。”
砷钢，杨扉也是有所耳闻，一种剧毒金属，碰到人体的血液就会产生反应，几秒内中枢神经迅速被摧毁，死亡也就是瞬息的事情。
“好东西。”拉开一半皮套看了下，杨扉随即插回去，藏在了自己的腰间。
“靠！”萨尔在一旁满脸肉疼的模样，他知道这把匕首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也是两人这么多年合得来的原因之一，互相都不会太过计较。
此刻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呼啸而过的引擎声，一辆摩托在他们面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伴着轮胎卷起的沙石，随即停了下来。
女人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皮裤，背着银色金属质感的双肩包，下了车。拿下头上带着的白色头盔，甩了甩她那火红色的头发。
眼前的，正是凯蒂。
“你好像迟到了。”杨扉直视着眼前的女人。
“今天我是老板，老板可以迟到。”凯蒂的妆容依旧是那么霸道，紧身皮衣倒是勾勒出更多诱人的曲线。
“不是吧，宙斯-12，今年的最新款。”萨尔早已经不在杨扉身旁，此刻的他正蹲在那辆银紫色的摩托车旁，用手抚摸着每一寸车身。
不得不说，这女人还挺有钱。
“家伙带了吧？”凯蒂四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
“带了。”杨扉点头。
“去上面聊。”凯蒂指了指码头那边的咖啡厅。随即朝那个方向走去。
杨扉踢了脚还蹲在那对着摩托花痴的萨尔，这才跟了过去。
来到咖啡厅，凯蒂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他们坐了下来。
“灰岩特浓咖啡，再来两杯白开水，谢谢。”说完，凯蒂将手中的菜单还给一旁的服务员。
“喂，我说妹子，你也太小气了吧？”萨尔听到凯蒂只给他们点了两杯白开水，不由嘟囔起来。
“等等。”凯蒂闻言，拦住了刚要转身的服务员，“一杯白开水，谢谢。”
“好的，小姐。”服务生点头离开。
这操作，倒是让萨尔彻底闭上了嘴巴，好了，这下连白开水都没得喝了。
“说说吧。”杨扉倒也没墨迹，直接开门见山。
凯蒂从金属背包里取出电脑，打开了屏幕。
“4:40分，这艘客轮会停靠港口，你们会有30分钟的时间。”说着，凯蒂将手中的电脑屏幕转向两人。
“彼格列尔号……”从图片上看，这是一艘极为豪华的游轮。
“我们是要？”萨尔看着轮船问道，尽管他已经猜出了一些。
凯蒂没有回答，手指轻轻点了下键盘，一张男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哈尔维奇，雪城生物学博士，他在这艘客轮上，我需要你们想办法搞到他带在身上的一块生物芯片。”
“那不就是杀人越货，你直说呗，妹子。”萨尔说道，这和他猜的基本没有出入。
凯蒂轻笑，从铁盒里拿出根烟，点上。
“实际上，这艘客轮只有这一位客人，那就是哈尔维奇，船上共有182名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想死的话，我不介意你杀人越货。”轻轻吐出一口烟气，女人抬头看了看萨尔，随即扫了一眼杨扉的反应。毕竟自始至终，杨扉都没有说过话。
“那他要是把芯片带在身上，我们岂不是没辙？”摆摆手，萨尔也掏出根烟抽了起来，就知道这些任务，没一个好东西。
凯蒂继续敲了下键盘，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金属箱子以及一堆数据。
“生物芯片，需要处于0-10度恒定的温度，所以，是没有办法带在身上的，它就放在哈尔维奇船上的房间里。”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偷了，说说吧，怎么偷。”听到现在，虽然有点困难，但也不至于没法完成，杨扉倒是更想听听女人具体的计划。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凯蒂说着在烟灰缸里摁灭了手上的烟头。相比萨尔的废话，女人显然更喜欢一针见血的提问。
“船上有很多服务人员，码头停靠，就是给他们一些采购生活用品和船上补给的时间，你们抓住机会，干掉两个，把他们的身份卡扫描给我，我会从后台改写成你们的数据，然后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到船上，我之前已经获取了整艘客轮的平面图，到时候通过内置通讯耳机，会告诉你们哈尔维奇房间的具体位置，至于船上的突发事件，就要靠你们自己解决了。”凯蒂说着，从金属包里拿出两个内置耳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扫描器，还有一块镜片大小的仪器。
“这是什么？”萨尔拿起仪器，翻转了几下。
“热成像扫描仪，因为我也不知道恒温箱具体的位置，它可以帮你们节省不少时间。”凯蒂解释道。
虽然有一些不确定性，但还算的上比较周密的计划，杨扉侧头看了看挂在咖啡馆墙上的钟，4:30，距离彼格列尔号停靠港口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他转头看了萨尔一眼。
“那就干呗。”萨尔明白杨扉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人拿起桌上的耳机放进耳朵里，将剩下的装备都装了起来。
“那就祝你们好运。”凯蒂翘起腿，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咖啡。
“妹子，记得帮我点一杯蓝色妖姬，等我回来。”萨尔临走还不忘回身给女人来了个飞吻。
第八章 上船
“听得到吗？”两人刚离开咖啡馆，内置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凯蒂的声音。
“听得到，妹子。”萨尔边回答，边给自己的手枪枪口装上了消音器。
“听到。”杨扉没打算带枪，有刚刚那把匕首，他想应该足够了。
此刻一艘巨大的客轮停靠在两人的眼前，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彼格列尔号了。
很快，钢铁斜梯落下，船上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下来，基本上都穿着统一的工作制服。
萨尔盖上后备箱，转头看了杨扉一眼，杨扉点头。两人默契的开始接近人群。
锁定两个目标后，他们开始尾随，直到出了码头，这些人开始分散行动，杨扉和萨尔才快步跟上。
“嘿，哥们儿！”在一条巷子的分岔口，萨尔上前一只手搭在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怀中。
“你是谁？”男人显然有些警惕，甩开了萨尔的手。
“哎哎哎，我这有好东西，哥几个没有兴趣？”萨尔说着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同时抖了抖踹在怀里的手。
两人见状也是明白过来，这种港口卖片的贩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对于他们这种整天漂在海上的船员，这玩意倒是显得不可或缺。
“片子新不新？”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放心，老板，都是这个月最新的，带劲的很。”萨尔说着，还假装紧张的四下张望着。随即看向两人，无奈的笑笑。“没办法，最近查的严，混口饭吃。”
这一系列的演技，完全打消了两人的警惕，就连通讯器另一头听着的凯蒂，也不得不佩服萨尔的伪装。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萨尔。“看看。”
“好嘞，老板。”萨尔带两人走进左手边的一条死胡同。随即朝走在前面的男人凑了过去，放在怀里的手也随之掏了出来。
男人本以为的一堆毛片，此刻等待他的却是沙包大的拳头，“嘭”的一声轻响，拳头砸在他的心口，肋骨瞬间断裂，直穿心脏，下一秒男人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身后同伴见前面突然停了脚步，加上男人颤颤巍巍的身体，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不过为时已晚，杨扉早就跟着他们一起进了这条巷子，匕首在他眼前闪过一道寒光，男人的脖子上，一条细密的血痕陡然出现，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就已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杨扉和萨尔再次走出巷子时，已经换上了那两人的制服。
“哎，我说，是不是有点小了。”萨尔边问着，边拽了拽贴在身上有些紧绷的制服。
“好了吗，凯蒂。”杨扉自然没时间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赶紧询问起身份卡，刚刚解决两人的第一时间，他就将卡扫描发给了女人。
“OK了。”通讯器对面的凯蒂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至于这两个可怜的倒霉蛋，也是杨扉他们的无奈之举，毕竟船上有182名职业保镖，仅仅是打晕，倘若在这半个小时内两人醒来，消息走漏，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所以，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我们不会被认出来吧？”两人即将走上轮船的斜梯，萨尔有些担心道。
“放心，彼格列尔号全船共有400多名工作人员，而且每个月都有新人入职，没人会认识你们。”为了打消两人的疑虑，凯蒂在另一头说道。
甲板上，两名西装男守在船舱入口，见杨扉和萨尔走来，其中一人伸出手，示意他们出示身份卡。
杨扉很自然的从制服口袋里拿出卡，递了过去，男人在身旁的机器上刷过，显示屏上出现的是杨扉的照片和一系列伪造的个人信息，核对无误，男人将卡还给杨扉，随即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萨尔也紧随其后，两人顺利进入了船舱。
“我们进来了。”进去后，杨扉第一时间联系凯蒂，看着这些房间周围不断巡逻的持枪保镖，杨扉微微皱眉，不过随即恢复正常。
“房间在船舱二层，不过你们先要去负一层的数据室弄到备用房卡，现在哈尔维奇应该在餐厅用餐，他是个很有生活规律的人，基本上时间都是规定死的。”
“楼下有人巡逻吗？”边朝前走着，杨扉一边小声问道。
“有，不过数据室离机房很近，你们假装去机房检修，不会有人怀疑，而且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便弄出动静，外面巡逻的保镖也听不到。你们进去的时候，我会干扰并切断监控室的画面，不过只有两分钟的时间，还有，友情提示，保镖每十分钟会进房间巡逻一次。”
那就意味着，从杨扉他们进入数据室，拿到卡，再到楼上打开哈尔维奇的房间，偷走生物芯片，一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知道了。”
两人此时已经下到负一层，面对楼梯口的保镖，杨扉只是说了句“检修”，便和萨尔极为自然的走了过去。
他们还要计算好保镖转身巡逻的时机，杨扉看准保镖转身的时候，碰了下萨尔，两人迅速拉开数据室的门，进入后随即关上。
面对这突然进来的两人，数据室里的六名工作人员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听见两人进去，凯蒂也是敲击键盘，瞬间切断了数据室的监控。
“辛苦了各位，不如休息一下？”萨尔说话的间隙，另一只手上的手枪已经快速扣动扳机，
下一秒，五个人的眉心都留下了一个血红色的弹孔，但因为之前解决巷子里的男人用掉了一颗子弹，幸存的那人一脸惊恐的准备按下不远处的警报按钮。杨扉右手快速挥动，手中的匕首如离弦之箭脱飞而出，精准插入那人的咽喉，短短数秒，他们已将数据室的人解决干净。
“大意了。”萨尔摇着头，将子弹重新填装。
两人对视一眼，杨扉开始按照凯蒂的消息寻找备用房卡，萨尔则是将六具尸体摆弄成工作的模样，监控恢复前，两人已经成功离开了数据室。
朝巡逻的保镖打了个招呼，他们飞快的朝二楼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哈尔维奇用餐的缘故，二楼的巡逻相对宽松一些，杨扉和萨尔很快用房卡进入了房间之中。
房间里布置的比较简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电脑和一些书，仅此而已。
“快！”杨扉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萨尔赶紧拿出热成像扫描仪，很快，扫描仪显示床下的位置，有极低的热量显示。弯下身去，恒温箱果然在这。
“有了！”萨尔说罢，趴下伸手去拿箱子。
然而箱子拿出的下一秒，整艘客轮开始响起了警报。
“艹！”萨尔抱着箱子，骂了句。
“怎么回事？”杨扉赶紧问道。
“是压力警报装置，箱子摆放的地方肯定有一个压力板，一旦重量发生变化，就会报警。”凯蒂也没有预料到，哈尔维奇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此时杨扉脸色凝重，警报一响，他们几乎是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所有的保镖很快就会包围这个房间，到时候等同于瓮中捉鳖……
第九章 放手一搏
“TM的，幸好老子留了一手。”此时萨尔将箱子放在床上。从里面的衣服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金属装置。
是热熔炸药。
也是运气好，哈尔维奇的房间还算是个海景房，靠着舷窗，炸开的话，他们可以从炸出来缺口直接跳进海中。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狭小的空间引爆？”杨扉在门边，朝准备安装炸药的萨尔吼着。
他们身处的房间，大小总共不超过十五平，一旦炸药引爆，不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光是无数飞溅的钢铁碎片，就能把他们切碎。
纵使杨扉这么说，萨尔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看了，床和衣柜都是铁质的，引爆的时候把它们作为掩体，赌一把，总比那帮人冲进来被射成筛子强。”
“枪给我。”确实，除了现在这个办法，他们已经无路可走，萨尔还在接炸药的线路，估计还要一点时间，但此刻杨扉已经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萨尔闻言将腰间的手枪抛给杨扉。
接过枪，深吸口气，杨扉将门推开一半，探出身去，迅速解决了即将冲到门前的的三名保镖，虽然枪法比萨尔差了些，不过也是枪枪爆头。
这三枪倒是让后面的保镖忌惮了些，躲在远处的楼梯转角作为掩体，不过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后面的人直接开始了火力压制，手上的清一色冲锋枪轮番扫射，让杨扉丝毫没有探出身子的机会，这群人一边压制，一边缓慢向房间这里推进。
“好了没？”杨扉想再探出身子搏一下，一旦这帮人来到房间的正对面，只要无差别的对着门内进行扫射，房里的他和萨尔基本再无生还可能。
“快了！”此刻萨尔也是满头大汗，正在接着热熔炸药的最后一根线路。
也只能这样了。
杨扉再次推门，抽出腰间的砷钢匕首向外抛出，随即另一只手扣动扳机，子弹破膛，不偏不倚的打在匕首的刀刃上，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刃面击碎，随即碎片四散飞出，将走廊上数十名保镖的皮肤瞬间划破，冲在前面的保镖接连倒地。
后面的保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武器，看着前面的尸体，一时间不敢靠前。总算是，又拖延了一点时间。
“好了！”萨尔大喊一声，将热熔炸药安置在一块靠近舷窗的钢板之上，随即按动了上面的红色按钮。
杨扉闻言，迅速从床上抱起恒温箱，整个身子蜷缩，后背紧紧的贴在床板边。
萨尔也迅速蹲在柜子后面。
随着“嘀……嘀……嘀”的声音响起，一阵巨响，伴随席卷整个房间的冲击波和热浪，杨扉和萨尔感受到一股窒息的感觉，虽然有掩体，但飞溅的钢铁碎片通过狭小空间的弹射，依旧在他们的身上留下数十道血口，不过好在都不致命。
这一爆炸，让彼格列尔号整个船身都剧烈的颤动起来。
顾不上耳鸣和嗡嗡作响的脑袋，杨扉和萨尔毫不犹豫的从炸开的缺口中一跃跳进海中。随即奋力游向港口。
知道发生变故的凯蒂，早早就离开了咖啡馆，来港口边接应两人。
杨扉和萨尔拖着沉重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岸，两人身上还有不少伤口还冒着鲜血，刚刚经过海水的浸泡，此刻的疼痛可想而知。
“快，离开这里……”萨尔将车钥匙扔给凯蒂，此刻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
等船上的人反应过来，追出港口，他们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女人也深知这一点，接过钥匙，迅速开来了萨尔那辆老古董，杨扉他们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上了车，凯蒂一脚油门，三人迅速离开了多伦码头。
“妹子，你这活儿……太要命了。”车上，萨尔几乎是用嘴唇吐出的空气发出声音。都已经这个模样了，还不忘调侃上一句。
“没想到你们还挺讲信用。”瞥了眼副驾驶杨扉手中抱着的恒温箱，凯蒂说道。其实之前船上那种情况，两人完全可以只顾逃命，没想到还是把她要的东西带了出来，这不由得让她对这两人有了一丝改观，两个小人物，沉着冷静到让人有些看不透的杨扉，好色爱嘴臭关键时候不掉链子的萨尔，这两人，还真是个奇葩组合。
“也希望，你能按照之前说的……，遵守承诺。”此时杨扉的血已经染红了座位，他的面色早已惨白不堪。
“会的。”凯蒂说着油门直接踩到底，她知道，如果再不快一点，这两人的血就要流干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救这两个人，明明只需要开慢一些，让他们死在车上，到时候自己拿走芯片，就不用为了他们去招惹菲尼亚斯军工，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鬼知道，管他呢……
杨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短裤躺在一张沙发上，环顾四周，看来这女人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地盘，也就是那家成人用品店的下面。
艰难坐起身子，杨扉长舒了口气。这才看见不远处的长桌旁，凯蒂身边还站了个银发女人，打扮风格比凯蒂更疯狂些，手臂上纹满了纹身，金色的鼻环，唇钉，一应俱全，要说最醒目的，还是女人那涂抹着银色唇釉的嘴唇。
真是一身充满了叛逆和自由的气息。
听到动静，谈话的两个女人也将目光转向杨扉这里。
“比我预想的早了些。”银发女人看着杨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凯蒂和女人同时走了过来。
“怎么样？”站在杨扉坐着的对面，凯蒂开口问道。
“还行。”看着全身数十处被针线缝合的伤口，看来这女人不算太坏，没有过河拆桥，终究还是救了他和萨尔。
“介绍一下，我朋友，罗拉，极夜之都最好的医生。”看到杨扉没事，凯蒂随即介绍起身旁的银发女人。
“那是你认为的最好。”罗拉转动着小拇指上的戒指。
“你好。”杨扉打了个招呼，随即问道：“萨尔呢？”
“后面床上躺着，你比他好点，他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醒。”
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萨尔，杨扉这才放下心来，从沙发旁的地下拿起自己那条满是血渍的裤子，掏出烟盒，谁知拿出来的香烟因为之前跳海，都已经被海水泡烂。
凯蒂看见杨扉的动作，从身上取出铁盒，顺着茶几推了过去。
“谢谢。”杨扉接过盒子，取出根女式细烟，随即点上，烟气在胸腔里来回荡了几圈，他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等他醒了，我们再聊聊你们的事吧。”过了一会，凯蒂才开口说道。
杨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第十章 变异种
等待萨尔醒来的时间，杨扉又抽了几根烟，完全没有关注那两个女人在聊些什么。只是在想着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倘若他们完成了蝎子的委托，蝎子临时反悔，或者一开始就没有给他们解药的打算，那留给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是太被动了，得想想，好好的想想，如何扳回一点主动权。
正在思索的时候，“哐当”一声配合一阵惨叫打断了杨扉。
是萨尔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艹……”习惯性的骂了句，萨尔疼得龇牙咧嘴，过了好一会才扶着床站了起来。
“梦到跟别的女人滚床单了？”杨扉微微侧过头说着。
“去你MD。”萨尔见杨扉没事，还能拿自己开玩笑，也是用贱民街最高礼仪对他问候了一遍。
不过他随即看见了屋子里的银发女人，女人火辣的身材，一时间让他激动的伤口都崩裂了好几处。“这位妹妹是？”萨尔走到凯蒂和女人身前，同时伸出了他那肥硕的手掌。
只不过这握手的距离，手掌就差放在罗拉的胸脯上了。
不过女人并没有一丝慌张，退后两步，伸出手，先用指尖在他的手背上挑逗般的依次划过，随后带有一丝玩味的握住了萨尔的手。
下一秒，萨尔整个人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这纤细柔软的手，竟爆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力量，纵使萨尔想要收劲，不过面对女人，似乎是在以卵击石。
“好了好了，罗拉。”凯蒂此时开了口。
女人这才勾起一抹笑容，渐渐松开了她那雪白如葱玉的手指。
萨尔赶紧把手抽回，估计要是再过上几秒，自己的手上的骨头非得散架了不可。
“妹子手劲挺大啊……”萨尔不停甩着他那只发麻的手，无奈的感叹着。
杨扉本来还没有注意，但看到这般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惊讶，没想到萨尔竟然能在力气上吃瘪，要知道萨尔的力量也是极为恐怖的，记得有一次委托，面对对方十几个人，两人没有掩体的情况下，萨尔一手拿着冲锋枪。另一只手愣是硬生生把巷子里一辆没了轮胎的废弃汽车拖了过来当做掩体。如今眼前的银发妹子，几乎是在力量上碾压了萨尔，然而纵观她的手臂，并没有太多的肌肉。
“我朋友怎么样？”凯蒂说着，和罗拉坐在了杨扉对面的沙发上。
“哈哈，带劲……”萨尔干笑两声，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杨扉的旁边，俗话说得好，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面对罗LS尔真是没半点脾气。
“你不会是……”杨扉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银发女人。
“似乎被你猜中了。”罗拉向后捋了捋银色的头发，同时朝杨扉眨了下眼。
“你是变异种！”萨尔也猛地反应过来，一口说出。
“没错，罗拉是先天变异种。”一旁的凯蒂肯定了两人的猜测。
听到先天变异种这个词，杨扉和萨尔的眼神变得更加惊讶。
变异种，来自这个时代对于特殊人类的一种称呼，全世界的辐射下，几乎每个人侵蚀度在达到85%之后都会产生变异，然而只有正向且特别优秀的变异，才会拥有这个称呼。
具不完全统计，当今世界所存在的变异种数量也不过两千人不到。
然而变异又分为先天变异和后天变异两种，顾名思义，先天变异就是出生的时候，就携带着特殊的基因，不仅能够免疫辐射，而且某项能力会远超常人。而后天变异，就好比之前杨扉他们在维特港参加的开奖，通过身处辐射环境中，随机进行变异。总的来说，不论是哪种，几率都是微乎极微。
而且当今三大经济巨头对于变异种人类，更是欢迎至极。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你是一个变异种。那么你将高人一等的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没想到，此刻坐在对面的银发女人，就是这所谓的，凤毛麟角般的变异种，而且，还是一位先天变异种。
真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类啊。
“那还真TM挺不错的。”萨尔看了眼罗拉，淡淡的笑笑，是啊，这世界本就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妓女的孩子，有些人生来，就不必知道什么是死亡。
杨扉又怎能不明白萨尔的话呢，只有感同身受，才会产生共鸣。
“说正事吧，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两的时间不多了。”杨扉并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再怎么羡慕别人，也终究不能变成自己的，不如走好自己该走的路。
因为罗拉帮两人都缝合了伤口，所以杨扉对于被注射了零号试剂，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和上次一样，这次行动定在三天之后。”听杨扉这么说，凯蒂给出了直接的回答。
“怎么的，妹子，每次干活都要挑个良辰吉日？”听到三天之后这个回答，萨尔明显开始不爽起来。要知道，现在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宝贵，闲下来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似乎凯蒂已经习惯萨尔的嘴臭，直接无视他，手指在光晶键盘上轻轻敲了下。
一张内部结构极为复杂的3D模型建筑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三天后，菲尼亚斯军工将启用这块新的研发基地，之前的飞碟大楼，不论从网络监测，安保，还是岗哨制度，都已经十分健全，甚至可以称得上完美，如果你们现在行动的话，成功几率几乎为零，而且我并不能给到你们什么协助。但是我截获了他们的内部情报，三天后菲尼亚斯将会把研发部搬进新的基地，并且昆古尼尔也会随之转移过去。顺便查了下当天的天气，会有一场大暴雨，到时候我会黑掉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你们解决掉总部派来的维修人员，并代替他们进入基地维修，届时我会用通讯传输，告诉你们昆古尼尔的具体位置。”
“听着还不错。”经过这一次合作，杨扉对凯蒂也有了一丝信任，这女人很聪明，这次计划还考虑到了天气的因素，暴雨天气，不论从他们进入基地到离开，都是一个不错的掩护。
“妹子，这回不会和上次一样了吧……”萨尔有些心有余悸的问着。
“喂，凯蒂是极夜之都最好的黑客。”面对萨尔的质疑，一旁罗拉开了口。
“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承担了风险，菲尼亚斯军工拥有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网络追捕技术，帮你们这一次，会暴露我所有的IP地址。”凯蒂淡淡的说着。
也就意味着，这次行动结束，这个女人必须离开这里。
“知道了，就这样吧。”杨扉点头，他也知道，既然做了这些事情，就要有面临失败的打算。
“那我们三天后见咯，妹子。”见杨扉起身，萨尔也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罗拉笑着跟两人挥了挥手，直到杨扉他们离开地下室，罗拉才开口说道:“你没必要这样的。”
“那不是为了你吗……”凯蒂说完，将头轻轻靠在了银发女人的肩膀上。
……
第十一章 反击
走出成人用品店，两人坐上了萨尔的老古董。
萨尔从车门边拿出备着的一包烟，慢慢拆开，自己叼起一根，又抽出一根递给杨扉。
点上烟，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抽着，直到抽完。
干咳几声，杨扉先开了口。
“这样不是个办法。”
“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怎么办。”萨尔一只手搭着方向盘，眼睛看着街边的路灯。
“咱们得搞点筹码，跟他划个道。”说这话时，杨扉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那这个筹码……”
“都已经这样了，要搞就搞点大的，抓疯狗。”
“你知不知道，憋了这么久，老子就TM等你这句话！”杨扉真是说到了萨尔的心坎里，被动了这么长时间，再忍下去，就真不是他萨尔了。
“从那天离开酒吧，就一直有眼睛跟着，直到这次码头的事情干完，它才消停。”杨扉说着伸手从旁边的烟盒里又拿了根烟。
“没有眼睛跟着，就不是他蝎子了。”萨尔闻言冷笑。
其实被丢在桥头的时候，杨扉就已经发现了蝎子派来跟踪他们的人，之所以做到现在，完全是在制造一种假象，一种他们甘心为蝎子做事的假象。
加上码头的行动，杨扉他们拼死也要达成和凯蒂的协议，应该是彻底让蝎子放下了戒备，撤回了眼线。
不过，真正的行动也即将开始，杨扉之所以选择疯狗，是因为那天酒吧里的谈话可以判断出，这次的委托，疯狗绝对分了不小的蛋糕，如果能够把这个“股东”拿下，相信他们可以拿到一些主动权。
“怎么做？”萨尔转头看向杨扉。
“我调查过，疯狗手下有个他信得过的马仔，同时也是他的司机，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哦？”听到这里，萨尔似乎来了兴趣。
“费德，疯狗的马仔，他女儿在莫森区一所小学念书，虽然早已跟妻子离异，但很疼爱他的女儿，每个月都会寄一大笔钱回家里。”
“听听，听听，哪来的父爱泛滥的混蛋。”萨尔瞬间明白话里意思。
“明天，我们分头行动，你带走他女儿，我负责跟他交涉。”
“哎，那提前说好，我可不会带孩子，那小丫头要是跟我哭唧唧，我就只能请她吃拳头了。”萨尔虽是嘴上这么说，但面对孩子，他还真不一定下得了手，绑架，也是他们最不得以的手段。
“活着就行，要求不高。”杨扉知道萨尔的为人，也丝毫没有在意。
……
开车回到贱民街，两人又聊了会，才各自回到住处。
萨尔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身离开了贱民街。
杨扉则是去了清河区的一处酒吧，点了杯常喝的鸡尾酒，百无聊赖的坐着。
“再来一杯冰蓝，谢谢。”朝吧台调酒师挥了挥手，杨扉看了眼身前两个空荡荡的马天尼杯，已经是第三杯了。
调酒师点头示意，熟练的开始调配。此时放在左手边的手机屏幕也突然亮起，一句简单的“OK”，杨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抿了口，任由这股辛辣的烧灼感在肺腑肆意回荡。
随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谁啊。”接电话的男人传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电话里也十分的嘈杂。
“听着，我只说一遍。你女儿在我手里，二十分钟，清河区月亮酒吧，一个人来。”
“你TM到底谁啊！”那头的男人显然有些愤怒。
杨扉没再说什么，挂上了电话。
期间这个号码又打过来几次，不过都被他一一挂断。
看了下时间，十五分钟。一个男人已经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酒吧门口。看来这个叫费德的男人，已经和前妻确认了女儿失踪的消息。
杨扉伸出手，朝男人站着的方向挥了挥，费德看见杨扉，几乎是冲了过来。
“我女儿呢！”这个满身西装的男人站在杨扉身前，眼神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杨扉不急不慢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男人闻言，攥紧的拳头过了许久终是松开，只不过手掌还有些微微抖动。
“这才对嘛，坐。”杨扉指了指身旁的凳子。
男人犹豫了会，还是无奈的坐了下来。
“说吧，要多少钱。”坐下后，费德紧接着说。
“呵，认识我吗？好好看看。”杨扉轻笑，说道。
费德仔细打量了一下，猛的想起，这正是那天在老怀特酒吧，打伤疯狗两个手下的杨扉。
“你是杨扉！”
“记性不错。”杨扉上下点了点手指。
“就算你跟我们老大有过节，我们之间，没有梁子吧？”
“嗯，确实没有。”杨扉不置可否的点头。不过随即又话锋一转:“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啊。”
“不可能，想要我背叛疯狗，你TM死了这条心。”费德随即明白过来杨扉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拒绝了他。
“那真是遗憾，交易失败了。”杨扉无奈的摊了摊手，做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你敢动米菲一根头发，老子杀了你。”男人显然明白，交易不成功的话，他的女儿也活不成。
“你杀不了我……”直视着费德愤怒的眼睛，杨扉淡淡的说着。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分钟，最终还是费德退却了，他收回了眼神，随即说道：“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知道你是疯狗的司机，你要做的，仅仅是打开后备箱，让我们藏进去，然后送他回去的时候，把车，停在他莫森区别墅的地下车库里。”杨扉知道，疯狗虽然手底下有很多小弟，但他这个人疑心病很重，不会相信任何人，别墅里保护他的只有那些高科技警卫系统，然而进入地下车库，就能直达别墅，这些警卫系统瞬间便形同虚设。
“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狠角色。”费德虽然想手撕了坐在对面的杨扉，不过还是佩服他的手段，确实，他把疯狗的弱点，看的一清二楚。
“别这么说，做人做的太狠，都活不长。”杨扉掏出根烟点上，随即递了根给男人。
费德没有接，杨扉笑笑，将手里的烟重新放回烟盒。
“明天晚上，疯狗会去格兰特酒店参加一个酒会，我会把车子的备用钥匙放在酒店大门前面的第二个花坛里。”似乎考虑了很久，费德才紧握拳头说出了这些话。他随即站起身子，一把抓住杨扉的衣领。“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如果米菲出了一点事情，我就算杀不了你，哪怕能让你掉一块肉，我也要一口一口把你的肉啃下来！”说这话的时候，费德眼睛通红。杨扉知道刚刚出手没有伤他的意思，索性也就任由男人抓着衣领发泄，眼前这个男人，算不上一个好人，不过绝对算的上一个好父亲。
“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信誉。”
“但愿如此。”费德松开手，转身朝酒吧外面的方向走去。
望着背影消失在酒吧，杨扉转过头，伸出手。“再来一杯冰蓝，谢谢。”
……
第十二章 人质
走出酒吧，杨扉瞥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随即拨通了萨尔的电话。
“哪呢？”带着些微醺的醉意，杨扉问道。
“星夜城。”声音中，满是憔悴，看来这孩子应该是没少折腾。“谈妥了？”萨尔随即问道。
“不然呢，想撕票？”
“告诉你，我这枪上着膛呢，保险都没开。”
“哦，那挺有意思，我第一次见到绑匪在游乐场撕票的。”
“你少TM消遣老子，赶紧过来。”
杨扉感觉的到，自己再不去，萨尔怕是快疯了。
“定位发我手机。”说着挂上了电话。
拦下一辆车，说了地址，司机很快带杨扉来到了萨尔所说的星夜城，极夜之都最大的游乐场，而且，二十四小时开放。
“真是会挑地方。”看着门口闪烁着各种霓虹的巨大星星灯牌，杨扉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手机上发来的定位走了进去。
萨尔此时正趴在栏杆上，望着眼前转动了一圈又一圈的旋转木马。
杨扉从后面搭住他的肩膀。“哟，我们的贱民街浪子还会来这种地方。”
萨尔转过身，靠住栏杆，看了眼杨扉。他已经懒得反驳，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默默的吸了起来。
“人呢？”杨扉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旋转木马，他和萨尔都是没有童年的人，看着坐在上面那一张张笑脸，倒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顿时美好不少。
“喏。”萨尔撇过眼去，用拿着香烟的手指了指坐在那匹白色小木马上，笑得最开心的黄裙子女孩。
“还挺可爱。”杨扉托着下巴说着。
“我是总算知道，那家伙为什么每个月要往家里寄一大笔钱了。”萨尔深深吸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扔在地上，缓缓踩了几脚。
“为什么？”
“你看，老子现在兜比脸还干净。”萨尔苦笑着用两只手把裤子口袋拉出，确实，空空如也。
“哎，别跟我说，你也就比我干净那么一点。”杨扉摇摇手，示意没钱。
“你真TM是我的好塑料兄弟。”萨尔朝杨扉比了比中指。
此时旋转木马终于停了下来，白马上面的黄裙子女孩跳了下来，朝围栏出口这边走来。
“加上这一次，八次了，总算是坐够了。”萨尔如释重负的说着。
女孩走过来，看见杨扉，也没有害怕，反倒是迈着小步子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看着他问道：“你也是爸爸的朋友吗？”
杨扉闻言，也是露出十年难得一见的微笑，蹲了下来。
“是啊，你叫米菲对不对，我和你爸爸可是很好的朋友。”
成年人世界的争斗，不论如何，都与孩子无关，至少杨扉他们这么认为。所以，即便今天费德最终拒绝，杨扉也只会放一些狠话，后面偷偷把孩子送回去。
“刚刚谁说我来着，贱民街杀手，现在不也在这哄小孩子。”萨尔抠了抠鼻屎，凑过来在杨扉旁边小声说道。
“对呀，我就是米菲。”见杨扉说出她的名字，女孩举起双手，脸上写满了开心。不过她随即歪过脑袋看向萨尔。“萨尔叔叔，我有点困了，不想玩了。”
“好，好，那我们回去睡觉，明天爸爸就来接你了。”萨尔此时像极了慈祥的老父亲。
“萨尔叔叔背！”米菲说着，伸出两条雪白的胳膊。
萨尔嘴角不被察觉的微微一抽，随即转过身去，蹲了下来，让米菲骑在了他的肩膀上。
萨尔背着女孩，和杨扉一起朝星夜城外走去，一路上米菲问了很多天马行空的问题，不过毕竟是孩子，玩了一下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觉的时候，两只手还不忘抓着萨尔那头火红的莫西干头发，估计也就只有她可以，换做别人，敢动一下萨尔的发型，不知道现在已经投胎多少回了。
两人在旅馆开了个房间，把米菲安顿好，这才闲了下来。
“明天怎么办？”萨尔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杨扉问道。
“我来的时候联系了老莫，明天晚上他会把这孩子送回去。”
“莫里斯？”
“给钱就办事，也就他靠谱些。”杨扉说的莫里斯，也是雇佣圈子里的人，被称作老莫，是因为他真的老了，那些刀口舔血的活也干不了，只能接一些廉价委托，勉强对付对付日子，估计离开奖也不远了。
“嗯，老莫也算靠谱，那咱们呢？”
“和费德谈好了，明天疯狗有个酒会，他会把车子的备用钥匙放在酒店花坛里，到时候我们躲进后备箱，直接去别墅弄他。”
“不会出岔子吧？”萨尔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米菲对他很重要。”从今天男人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绝对会为了女儿背叛疯狗。
“也是。”看着熟睡的女孩，萨尔点了点头。
“抽根烟去？”杨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刚从楼下旅馆买来的一包烟，慢慢拆开。
“走。”萨尔也算得上是个大烟鬼，这种邀请怎么可能拒绝，随即站起身子。
不过杨扉刚走出房间的门，随即一个踉跄摔倒下去。
“你怎么了！”萨尔快步上前询问。
“没事，老毛病了……”杨扉坐在地上，是他的眼睛又开始了。
“我艹，你跟我说这叫没事？”萨尔也是第一次见到杨扉这个样子，现在的他，眼角不断有血液流出。
不过这次真的有些不一样，以往流血，很快就好了，这次居然到现在，杨扉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喂，你可别吓唬老子。”萨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杨扉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TM的，老子不会真瞎了吧？”杨扉自己也有点开始怀疑。
被萨尔扶起来，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间。
“哎，我说……”
“嘘，等等。”萨尔刚准备开口，却被杨扉打断。
此时他的视力正在慢慢恢复，不过和以往不同，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就好像，好像新生一般，杨扉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变得澄澈起来，让他惊讶的是，如果仔细去看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会逐渐被拉近，近到连表面的微尘都清晰可见。
“怎么了？”萨尔望着杨扉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生的婴儿在探索新世界呢。
“没什么。”杨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因为他具体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索性暂时也就不跟萨尔说了。
“你这眼睛，是不是偷看妹子洗澡了？”见杨扉已经没事，萨尔这才说道。
“去你MD，抽烟去。”
……
第十三章 男人的选择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老莫才过来。比之前又老了些，寒暄几句，给了定金，两人才离开了旅馆。
“杨。”
“怎么了？”
“你说老子哪天才能娶个老婆，生个大胖小子？”
“你啊？”杨扉边走，边侧头瞥了眼萨尔，他知道是米菲让他动了过安稳日子的心思。他已经28了，比杨扉还要大上两岁，这么多年，还是毫无着落的混着。不过对于他们两个贱民来说，现在活下去都是问题，何况成家。“怎么，看上哪个小美妞了，要和她长相厮守？”
“去你的。”萨尔骂上一句，也是苦涩的笑笑，他知道这个想法太奢侈。
“哎对了，上次维特港那个怎么样了？”杨扉突然想起上次坐在萨尔旁边的长腿黑丝美女。
“还没断联系，偶尔聊聊。”掏出根烟点上，萨尔漫不经心的说着。
“要不说还得是你呢。”杨扉轻笑，随即说道：“处的来就好好谈谈，这票要是能拿到钱，你抽六万，不行再办个小婚礼，不就成了。”
萨尔闻言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抽了口烟。
“这事你还准备接着干？”
“干，怎么不干，一码归一码，抓疯狗是为了解药，都走到这步了，现在停手我们之前的算什么。”
“这次我总有点不好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萨尔说着扭头看了眼杨扉。
“别想太多。”杨扉拍了拍萨尔的肩膀。确实，虽然之前他们干的也是些玩命的勾当，但这次毕竟牵扯到当今的经济巨头，顾虑是在所难免的。
“希望是我的错觉吧。”萨尔说着，将手中的烟头轻轻弹出。
……
两人来到格兰特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杨扉在第二个花坛里果然找到了备用钥匙，萨尔检查了一下酒店周围，没有留守的保镖和眼睛。朝杨扉点了点头，两人这才朝酒店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这辆。”萨尔站在一辆加长款的黑色商务轿车前，说道。
杨扉点头，扫了眼四周，这才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后背箱。和萨尔的后备箱差不多，里面摆放着一些枪支弹药。
“好家伙，克莱星顿711。”萨尔拿起其中一把手枪，来回晃着把玩了会，随即插进腰间。
“抓紧。”从进入停车场开始，杨扉的眼睛就一直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只不过昨晚能把物体拉近的本事，早上醒来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
萨尔闻言，弯腰钻了进去，杨扉随即跟上，紧接着关上了后备箱的门。
……
“你TM真该减肥了。”漆黑的后备箱里，杨扉整个人蜷着身子。本就狭小的空间，被萨尔占据了大半。
“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话没说完，萨尔的嘴被杨扉突然捂住。
“嘘。”杨扉嘘了一声。
随后几秒，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声音判断，是两个人的脚步。
此时，疯狗正披着一件灰色的貂皮大衣，醉气熏熏的朝车子方向走来，跟在后面的，正是费德。
快到车前的时候，费德才加快脚步，提前帮疯狗打开了车门。
疯狗上了车，费德这才关上门，从车后绕过去，上了驾驶座。绕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在后备箱停留了几秒，表情也有些复杂。
“去哪，老板？”车子启动，费德这才转头问向疯狗。
疯狗此时打开了车窗，一只手搭在窗边，手指跟着车里的音乐在窗框上敲动着。
“回家。”望着窗外，疯狗说出两个字。不过从声音听出，他有些喝多了。
“好的，老板。”费德闻言皱了皱眉，不过表情随即一闪而过，踩下油门，车子离开停车场，朝大路上疾驰而去。
后备箱里的杨扉此时才算松了口气，看来费德做出了选择。
一路上除了车载音乐发出的声音，疯狗没说一句话。
不知颠簸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引擎声也戛然而止。
“到了，老板。”听这话的意思，疯狗在车上应该睡着了。
“哦……，是吗。”过了一会，才听见疯狗迷迷糊糊的声音，打开车门，这才下了车。
“明天早上不用来接我了。”似乎是交代了一下，疯狗朝着地下车库的电梯入口走去。
费德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把车子开走，而是等疯狗进了电梯，他走下车，用手在后备箱的盖子上敲了敲。
杨扉意会过来，从里面扣开开关，打开了后备箱门。
“我女儿呢！”见杨扉出来，费德拳头攥紧，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不出意外，你的宝贝女儿应该在家里了。”
“希望你不要骗我！”男人闻言，转身回到了车上。
杨扉和萨尔对视一眼，随即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回到车上的费德，立马拨通了前妻家里的电话，之前打电话回去询问的时候，也没说米菲被绑架了，就只说是他带出去玩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米菲呢？”
“怎么了，在家呢，一个老头送回来的，你不是带她出去玩的？”电话对面的女人，听着费德焦急的语气，一时间有些疑惑。
“让女儿接电话。”
“等着。”说完费德听见听筒被放在柜子上的声音。
很快脚步声从电话里传来。
“爸爸！”电话另一头，女孩拿起了电话。
听到女儿的声音，费德靠在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呀，萨尔叔叔和杨扉叔叔他们可好啦，带我去了星夜城，我们玩了过山车，还有海盗船，嗯……，还有旋转木马，就是爸爸没一起来，米菲下次想让爸爸带我去玩，好不好？”
“好，爸爸下次一定带你去。”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男人眼里竟有些湿润。“那你早点睡觉，爸爸这里还有点事，下次有时间了爸爸再打给你好不好。”
“那好吧……”女孩的声音里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的挂上了电话。
挂上电话，费德随即输了一串号码，不过手指却停在了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犹豫一会，最后还是将号码里的数字一个一个删除，随即他打开自己的账户，将账户里的二十万全部转给了前妻。
这才关上手机，启动汽车，朝别墅外驶去。
车速240码，费德这辈子都没开过这么快，车子即将到达金港大桥的时候，他点上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随即解开了系着的安全带。
“对不起……，老板。”说完，男人猛地转动方向盘，车子迅速改变方向，一头撞向桥边的护栏，随即飞了出去，落入海中。
……
第十四章 以牙还牙
此时杨扉他们已经通过电梯，直接进到了疯狗的别墅。
电梯门打开，两人各举一把手枪，缓缓走了进去。
疯狗的别墅，用奢华来形容都已远远不够，巨大水晶吊灯悬在镂空的三楼天花上，一楼摆放着昂贵的木质家具，各种奢侈品更是随处可见，高档的真皮沙发在明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如绸缎般丝滑。
“我艹。”走到茶几前时，萨尔低低的惊呼一声。
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纯蓝宝石打造的老式火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当前市面上最奢侈的打火机品牌，伯爵，并且眼前这一只还是限量版。
“怎么了？”杨扉小声问着，直到看见萨尔将桌上的火机悄悄装进口袋，这才白了他一眼。
毕竟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疯狗的位置，稍有大意，反而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将一楼仔细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疯狗的身影，杨扉目光这才落在了茶几烟灰缸旁的那盒雪茄上。
今天再次见到，他才终于明白里面的蹊跷，原来这盒雪茄，有一半印着蓝色的雪茄环，有一半是红色，而那天疯狗扔给他们的，正是红色的这一半。
杨扉眼神也是一冷，拿起桌上的雪茄盒，装进口袋。
“看看二楼。”随即小声的和萨尔说道。
萨尔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轻声上了楼。
刚到二楼，隐隐就听见男人唱歌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不断的流水声。
原来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是一个淋浴间。看样子疯狗应该是在泡澡。
磨砂面的玻璃门半敞开着，不时有水汽混合着烟气从里面飘出。
“狗东西可真会享受。”萨尔觉得时机刚好，握紧手中的枪，就准备朝淋浴间靠过去。
杨扉迅速抓住萨尔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
“你干嘛？”萨尔低声问着。
杨扉没说话，掏出口袋里那盒雪茄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即目光又落在淋浴室的门口。
萨尔瞬间明白，脸上随即露出一副坏笑，还不忘给杨扉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杨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接过杨扉递来的雪茄，萨尔用刚顺来的蓝宝石火机，轻轻擦动火石，将雪茄点燃，随即悄悄放在了淋浴间的门口，袅袅烟气瞬间从淋浴间内飘散而开。
此刻的疯狗自然是察觉不到，因为他正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的躺在浴缸里，一边抽着雪茄。
“下楼，等他。”杨扉轻声说完，转身朝楼下的方向走去。
两人下楼之后，干脆坐在了疯狗的沙发上。
“这TM也太舒服了吧。”萨尔展开手臂，完全靠在了沙发背上。
“让他舒服太久了，这回得给他点苦头吃。”杨扉似笑非笑的说着。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这才听见楼上传来了拖鞋发出的脚步声。
疯狗披着米黄色浴袍，哼着小曲从楼梯上下来，不过他刚走两步，整个人便停下，神情也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此时的杨扉和萨尔，正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而沙发，则正对着楼梯的方向。
“挺有雅兴啊，疯狗。”萨尔望着楼梯上的男人说道。
“你们怎么进来的。”虽然话语里带了些惊讶，但疯狗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
“怎么进来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来干什么。”杨扉说着，两只腿交叉着敲在了茶几上。
“哦？我倒是不太清楚。”疯狗边说着，边走下楼梯。
就在快要走到最下面一级台阶的时候，疯狗猛地用手肘撞向一旁的木质墙板，墙板瞬间裂开，他随即从暗格里取出了一把霰弹枪。
拉开枪栓，端着枪，枪口直指两人。
“那天见面后，我就跟蝎子说过，你们不会甘心的，看看，蝎子居然天真的以为你们俩会为他卖命，刚好，今天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疯狗没有任何犹豫，扣动扳机，杨扉和萨尔迅速从沙发上朝后翻去。密集的子弹贯穿沙发，里面填满的天鹅绒瞬间飘飞而出。好在疯狗射击的距离不算太近，子弹没能穿透他们躲在后面的那层真皮。
疯狗往前走着正准备开第二枪，谁知杨扉和萨尔竟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再闪躲的的意思。
“差不多了吧？”萨尔扭头看着杨扉，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
“嗯，差不多。”杨扉同时看向疯狗，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虽然一时间看不透两人的意图，疯狗也没有犹豫，随即准备再次扣动扳机。谁知道下一秒，一股触电般的麻痹传至全身，疯狗整个人颤抖着半跪下去，手中的霰弹枪也随之滑落。
“哟，这是怎么了。”见之前的特制雪茄起了作用，萨尔慢慢走到动弹不得的疯狗身前，围着他绕了两圈。
“你们……，动了我的雪茄。”疯狗此时才反应过来，杨扉他们一定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动的手脚。
“现在知道我们今天来干什么了？”杨扉走到疯狗身前，手里的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不敢杀我。”疯狗虽动弹不得，但还是冷冷的笑着，他知道，拿到零号试剂的解药之前，杨扉是不会杀他的。
“对，我是不敢杀你，但不代表不能折磨你。”杨扉说着，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子弹瞬间打在了疯狗其中一条腿的膝盖上。
别墅中随即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疯狗疼得大口喘气，然而他却无可奈何。
“喂，杨，你这样不公平吧。”萨尔说着抬手又来了一枪，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疯狗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疯狗此时疼得快要昏死过去，整个人眼睛涨的通红。
“五秒，告诉我答案。”杨扉弯下身子，在疯狗耳边说道。
“有种……，你们就杀了我。”疯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说过了，不杀你。”杨扉说完，朝疯狗的胳膊上又来了一枪，鲜血顿时飞溅而起。
“都说了，要公平。”萨尔见杨扉开枪，紧接着抬起手朝疯狗另一只胳膊上来了一枪。
硬气的疯狗终是扛不住了。
“解药……，在……，在蝎子手上，我……，我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杨扉说这话时突然笑了，他只是，单纯的和萨尔想折磨疯狗罢了。随即抬起手，用枪托狠狠的朝疯狗脖子后砸了过去。
……
第十五章 妥协
……
“要不要打电话给蝎子？”将昏迷的疯狗手脚牢牢绑住，丢在临时开的酒店的卫生间里，萨尔转头问道。
“没必要，蝎子会打电话过来的。”杨扉一边抽烟，一边摇了摇头，此时他们手上已经有了筹码，不用太过心急。
“那现在干什么？”
“放松点，该睡觉睡觉。”杨扉说着朝萨尔抛出根烟。“对了，再给他狠狠来一下，我可不想半夜被狗叫声吵醒。”
“这样不好吧……”萨尔虽嘴上说着，随即点上烟，转身狠狠朝疯狗来了一脚，疯狗无意识的哀嚎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这脚挺结实啊。”杨扉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来回摁了好几遍，这才松开了手指。
“没有吧。”望着满身伤痕的疯狗，萨尔继续抽着手中的烟，眼神平静无比。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在道上混，没什么同情可言，当初在酒吧的时候，蝎子和疯狗也没有同情过他们，一切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倘若他们落在疯狗的手上，比现在这个下场，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杨扉此时双手枕在脑后，已经躺下。萨尔抽完烟，也回到了另一张床上。两人聊了会，便没在说话，也不知睡没睡着，一夜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杨扉的手机响了，他没看都知道，是蝎子打来的。
“你们可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电话接通，对面传来蝎子的声音，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彼此彼此。”杨扉淡淡的回答。
“下午四点，汉森酒馆，聊聊？”蝎子紧接着开口说道。
“这次的时间地点，我来定。”有了前车之鉴，杨扉果断拒绝了蝎子的安排，这次谈判的时间地点，他要自己选。
“行行行，没问题。”没有犹豫，蝎子爽快答应。
“在哪见面我会发到你手机上，你应该清楚我的本事，一个人来，如果我发现哪里不对劲，不仅疯狗要死，解决完疯狗我们自然会来找你。”杨扉这算是提前给蝎子打了个招呼，意思他不要再有别的想法。
“好，我等你消息。”电话那头的蝎子继续答应着杨扉的条件。
“记得带上该带的东西。”杨扉说完，挂上了电话。
随即他思索了一会，用手机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了蝎子。
下午四点，罗马咖啡厅。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萨尔看着准备出门的杨扉，问道。
“不用，看好疯狗，有任何变故就地解决。”杨扉说着，朝卫生间的方向瞥了一眼，疯狗已经醒过来一个多小时了，不过因为大量失血，加上这么久滴水未进，现在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心点，杨。”出门的时候，萨尔还是叮嘱了一句。毕竟他们跟蝎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蝎子这个人，真不是个善茬。
“知道了。”杨扉说完朝酒店电梯方向走去。他当然知道蝎子不好对付，不过萨尔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冲动，让他去和蝎子谈判太不明智，所以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他的身上。
走出酒店，杨扉拦了辆车，直接去往咖啡厅的地点。
到咖啡厅时，蝎子穿着黑色皮衣，交叉着手放在桌上，早已在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等着杨扉了。
再三确认了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蝎子没有派人埋伏，杨扉这才推开门，径直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杨扉坐下，蝎子将面前的菜单转过去，推了过来。
“不用。”杨扉将桌边的烟灰缸拉到身前，掏出烟，抽出一根慢慢点上。
“好，那就不说这些废话。”蝎子说着，拿起摆在身旁的银色金属手提箱，放在桌上，随即摁动手提箱上的两个锁扣开关。随着“啪嗒”一声，手提箱应声打开。
顿时干冰的雾气围绕在两人中间。
箱子里，一枚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静静躺在其中。
没等杨扉多看，蝎子紧接着合上了金属箱。
“什么意思。”杨扉看了蝎子一眼。
“这是我的诚意，事成之后，钱和剩下的解药，一样都不会少。”蝎子边说着，边习惯性拨弄着耳朵上的黑色耳环。
“我要全部的解药，拿到手，我会放了疯狗，我们的合作也可以继续。”杨扉手指敲击着桌面，淡淡说道。
蝎子闻言，笑着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你知道这次委托的严重性，我蝎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如果这个条件接受不了，那你们尽管杀了疯狗，我也好跟上面的老板有个交代。”说到这里，蝎子摊了摊手，意思已经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虽然这不是杨扉想要的最好结果，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还存在着合作关系，疯狗的死活，他蝎子真的毫不在乎。
而正如蝎子所说，如果他们杀了疯狗，他也可以完全把委托失败的责任推给他和萨尔，自己全身而退。但如果这么做的话，不仅拿不到解药，还会引来疯狗手底下帮派的追杀，最重要的是，背后的老板，可能还会出手，让他们两人彻底消失在极夜之都。
不得不说，蝎子说是来谈判，其实也就给了杨扉一条路选，那就是拿走一半的解药，继续为他做事。
“考虑好了吗？”蝎子没有给杨扉太多的思考时间，过了一会，便坐直身子，开口问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杨扉开口说道。
“听听。”蝎子朝杨扉伸出一只手掌，示意他说说看。
“任务期间，疯狗包括他手下的小弟，不能找我们的麻烦。之后他要是不服气，我和萨尔随时欢迎。”杨扉知道和疯狗的梁子，这次算是彻彻底底的结下了，这样的耻辱，疯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我保证，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合作伙伴，不是吗？”蝎子说着，将金属箱推到杨扉的面前，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知道杨扉已经同意了他开出的条件。
“你想多了。”杨扉握住手提箱的把手，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蝎子，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