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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王座txt下载     红色王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计赚无病

    可偏偏姓霍的今次却似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怎么提醒,暗示皆无作用。

    谢伟红哪里知晓,霍无病之所以这般,非是听不懂他的暗示,而是打心眼里对那位薛衙内生了畏惧之心。

    原本挨了薛老三两巴掌,霍无病怒火高涨,以他往日的脾性,也决计不可能善罢甘休。

    然,两巴掌挨过之后,到底不是一点作用没有,至少,让霍无病对薛老三收起了小觑之心。

    这小觑之心一收起来,霍无病便开始研究起了薛老三。

    他霍某人本人就是骄横跋扈一路,自知骄横跋扈之辈必定有所依仗。

    然,薛老三展现出的蛮野简直超出了骄横跋扈的界限,此人敢当着党校高官的面儿,挥舞着巴掌,若说此辈心无依仗,打死霍无病也不信。

    这一调查,霍无病彻底傻眼了。

    自己对上的,竟然是他娘的京城天字第一号衙内。

    霍无病只稍稍打听,便被薛老三那灌耳之名震惊得快要呆住了。

    尤其是再听说了连邱跃进这个级数的衙内,都被薛老三送上了刑场,吃了花生米。

    霍无病彻底没了心气儿!

    他再横,也还是知晓自家和老邱家之间的差距。

    连邱衙内那种级数的公子都扛不住姓薛的,他霍某人还得得瑟瑟冲上去,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么?

    正是因为有着这番考量,霍无病才彻底偃旗息鼓了。

    平素的校园生活,见着薛老三,他都避着走。

    也正是有这番因果,是以,无论谢伟红说破嘴皮子。霍无病也死活不接腔。

    攀附丁世群固然重要,可若是攀附的代价,是要站在那位要命煞星的对立面。霍无病还是愿意哪里凉快,便去哪里待着。

    谢伟红到底是官场老油子。心念电转,便盘算过味儿来,说道,“看来无病同志是被某些人嚣张跋扈的气焰惊吓住了,这可与我印象里大开大大合、志比天高的无病同志相去甚远啊!”

    “伟红处长见笑了,有些人咱们的确惹不起,既然惹不起,那就不惹。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说我了,就是伟红处长您上次被那家伙驱之门外,事后不也没有丁点动静儿?”

    霍无病猜到谢伟红来意,他怕薛向,却不怕谢伟红,又懒得和谢伟红纠缠,索性三言两语,将话说破。

    谢伟红左右扫了扫,折步行到门边。将门关死,又踱步到了霍无病近前,“无病啊。既然你将话说破了,我也用不着遮遮掩掩,薛向这家伙,是不好惹,但我惹定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定是在想,我姓谢的不是好人。打着丁校长的招牌,来诱惑你。推你上前跟薛向打擂台,我自己在底下看好戏。是也不是?”

    霍无病笑笑不答,自顾自点燃一支中华,抽了起来,给谢伟红来了个默认。

    谢伟红也不着恼,他既然接了丁世群的单子,就一定要引霍无病入彀。

    “无病,我不得不说,你想得左了,恐怕你还不清楚丁校长和薛向之间的矛盾是何等深沉,亦不清楚薛向在京城是如何的结怨遍地,你呀,只看到了薛向强大、难对付的一面,根本就没看到薛家目前虚弱,薛老三冤家遍地的另一面……”

    来前,谢伟红早就预料道了霍无病的各种反应,做好了盘算。

    今番见霍无病丧胆,虽稍稍出乎意料,但稍稍整顿神思,便就有了说辞。

    当下,谢伟红便将薛老三同时剑飞,江朝天,吴公子,邱跃进等人的种种过往,一一排列开来。

    着重强调时、江、吴、邱四家的滔天势力,以映衬出如今的薛向在大家族面前,是如何不得人心,想要其好看者,比比皆是。

    稍后,又仔细分析了薛家和老邱家此番过招后,是如何的虚弱不堪,决计不敢再为薛向的任何举动,而大动干戈。

    此番话自然专为壮霍无病之胆而用,毕竟,谢伟红得了丁世群的点拨,早就知晓如今的老薛家在和邱家的博弈中胜出后,已然大势已成,根基已稳。

    但霍无病不知内情,又无高远眼界,他这番假话真说,还真就听得霍无病眉飞色舞。

    “没想到薛向还真是惹火的祖宗,衙内里的霸王,原以为我自己就够不着调了,没想到姓薛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狂得全共和国都快盛不下他了,他娘的,早晚不得好死!”

    霍无病被谢伟红挑开压在心中许久的怨怼,终于破骂出声。

    的确,谢伟红的这番分析,真是让霍无病胆气大壮。他虽然调查过薛向的过往,可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哪里有谢伟红告知的全面,仔细。

    尤其是谢伟红对时,江,吴,邱几位家世的详细介绍,简直让霍无病看见了一张针对薛老三的铺天盖地的大网。

    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在这张大网的遮拦下,还能有什么出息,作为。

    换句话说,如今的薛老三果真举目皆敌,如此一个怨结天下的家伙,自然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无病,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将你往火坑里推么?实话告诉你吧,朝天同志已经听说过你了,还给丁校长打了电话,说,若是再听说薛向在央校动手,就一定让丁校长严办,出了什么事儿,由他朝天同志顶着!”

    谢伟红适时又塞了一把火。

    “什么,朝天同志也听说过我了?”

    霍无病激动得站起身来,急搓双手。

    的确,在外人眼里,或者说,在如今的官场台面上,江朝天可是比薛老三耀眼得多,二十九岁的吴中省省会城市市长,可以说是全国含金量最高的正厅级干部之一了。

    不知多少人对这位江市长,投去钦羡的目光。

    更有好事者将这位江市长,名列为将来最有可能登顶之人的首选。

    霍无病当然也关注过江朝天,对政坛常青树姜家,他算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且歌洋首长是老牌中y领导,知名度远在幸进突起的薛安远之上。

    在霍无病眼中,江朝天这衙内的含金量绝对要远远超过薛老三。

    如今听说连江市长都听说过自己的大名,霍无病自觉很是光荣。

    谢伟红道,“无病,你可小瞧自己了,提起你来,江市长也是赞誉有加啊,对了,江市长还嘱咐过我,要将电话留给你了,你可需要!”

    谢伟红投出了重磅炸弹。

    给电话,完全是他自作主张,但谢伟红相信,以江朝天的智慧,就算贸然接到霍无病的电话,也定能遮掩周全。

    他清楚丁世群和江朝天之间的亲密关系,也算定自己这般贸然行事,传到丁世群耳中,收获的只会是有能力,有魄力的好名声。

    听说谢伟红要给江朝天电话,霍无病激动得险些要掉泪,慌里慌张扯过一张信纸,递过一枚英雄牌港币,待谢伟红写下号码后,更是被霍无病珍而重之地藏进了荷包里。

    “行了,无病,你忙吧,回头记得来看丁校长,他老念叨你,对了,夏老那边你也多多走动,还有,江市长那里,你也别忘了来往,大家都很关心你啊,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谢伟红便朝门外行去。

    谢伟红这一走,霍无病彻底迷瞪了。

    原本,他坚信谢伟红次来,纯是为赚自己去和薛老三打擂台。

    的确,谢伟红也正是这般做的,可在谢伟红列举了薛老三如此多的不利因素后,霍无病的胆量也的确鼓了起来。

    这会儿,再见谢伟红愿意牵线江朝天,甚至把江朝天电话也留下了,霍无病自持有了和薛老三叫板的本钱。

    再听谢伟红最后提到“丁校长”,“夏老”,霍无病顿时只觉勇气满格。

    是啊,这里是央校,夏老是自己爷爷的老上级,是自己亲爱的夏爷爷,自己可是夏老亲自点名到的央校,如今自己受了欺负,报到夏老哪里去了,还怕夏爷爷不给主持公道。

    再说了,除了夏老,还有丁校长,单看谢伟红今次的热忱,霍无病也猜到了那位丁校长肯定和薛老三也料不到一个壶里。

    有如此多的助力,他霍某人凭什么还不敢跟薛老三放对。

    若真战而胜之,那可是了不得的名声。

    霎时间,霍无病已然胸酣胆热,被谢伟红扇呼得胆气蹭蹭直涨。

    可他万万没想到,眼见着他霍某人就要答应的当口,谢伟红竟然就此离去,这是什么节奏?

    霍无病摸不清楚,嘴上却是不慢,“伟红处长,等等!”

    谢伟红已然打开了门,半边身子更是出了门外,听霍无病一声喊,谢伟红对在门外的白脸浮起一丝笑纹,藏在门外的手,冲隐在另一侧走廊的一道人影摆了两下,脚下顿住,转过身来,“怎么,还有什么事儿么?我得去找丁校长汇报工作呢!”

    “不急,不急,伟红处长,咱们在商量商量,兹事体大,还是计算周全得好!”

    霍无病自忖,所谓汇报工作,定然是和丁校长说我霍某人无胆,不敢挑这担子。(未完待续)

    ps:诸君,圣诞节快乐!

一号复更!

说再多对不起也无用,实在是扛不住了,每天挤时间写,却少了构思,写出来的情节,自己也不满意,更新也上不去,影响大家的阅读感觉了,我想了想,与其这样拖下去,不如先中断,一号恢复更新,欠下的,江南会还,实在对不起。鞠躬,道歉!(未完待续)

明天结婚,正在码字,晚上有更新

窝在杂货间码字,到处闹哄哄,心情复杂。

    欢喜的是,要结婚了,洞房花烛夜,的确是人生一大喜事。

    然欢喜中,也夹杂着稍稍失落,要成家了,以后责任就更重了,也失去了自由身,成了被奴役,领导的对象了。

    愧疚的是,这个月更新很垃圾,对不起诸位,也辜负了最亲爱的书友,也浪费了极好的势头。

    新的一个月即将开始了,相信更新会好起来的。

    继续码字,晚上争取弄出更新来。

    感谢每一位读者,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现在。(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攻守同盟

    “无病啊,你放心,没有谁会强人所难,你有难处,我比谁都清楚,毕竟,薛向实在太非比寻常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平平安安从央校毕业,回归边疆就好,薛向这摊浑水,你不趟是对的!”

    谢伟红却不进门,规劝一句,又待要行。

    奈何霍无病心潮已然完全被谢伟红撩拨起来了,这会儿,正处于强兴奋期,心中激荡哪里是这么容易下得来的,紧走两步,一把拉住谢伟红,“伟红处长,再聊聊,再聊聊,我这儿才理清头绪,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好吧,那就再聊聊!”

    谢伟红叹息一声,重重将门关上。

    不成想,二人方坐定,咚咚,咚咚,一声急促过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敲响了。

    霍无病一把扯开房门,门外立着的竟是薛亮。

    瞧见薛亮,霍无病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上回在和薛老三对质当口,他霍某人为薛老三所赚,口没遮拦,将薛亮好一阵卖。

    弄得堂堂薛副书记彻底成了阴险小人,事后,这位薛副书记见了他霍某人几乎都是绕道走。

    今儿,薛亮又找上门来,霍无病很是诧异。

    “薛亮同志……”

    霍无病方张了口,薛亮便闪身进门,将门堵上,劈头盖脸便道,“无病同志,哎,今儿下午的课,你还是能请假就请假吧……啊,伟红处长!”

    薛亮好似才发现谢伟红一般,满脸惊诧,立时又掉头便走,“无病同志,伟红处长。你们聊,你们聊,打扰了……”

    薛亮突如其来来了这么一嗓子。霍无病自不会就这般放他离去,一把拽住薛亮胳膊。“老薛,伟红处长不是外人,你卖什么关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就最好去请假,到底怎么个说道,你老哥别遮掩,直说直说。虽说我是个班长,可你也知道,全班就咱哥俩铁,关键时刻,还得看是你老哥想着兄弟我啊!”

    “没啥,没啥,应该的,应该的,无病啊,你和谢处长先聊。我待会儿再过来,总之,你下午跟组织员请假就对了。”

    说着。薛亮又接着往外奔。

    薛亮这关子卖的,霍无病百爪挠心,如何能放他离去。

    谢伟红也道,“薛亮同志,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没必要牵牵绕绕,若是你觉得我在这儿,你话不好出口,我可以先回避嘛。”

    说着。谢伟红便要往外让。

    霍无病恼了,“老薛。有话说有屁放,老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薛亮满脸郁结。忽地,重重一跺脚,“罢了,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好说的。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几个宿舍溜达来着,不小心听班里的曹吉利和谢永贵在说,说……无病你被姓薛的抽……抽耳光的事儿!唉,遭他娘的,谁他娘的这么嘴欠,狗r的……”

    薛亮正入情的咒骂,霍无病一张本就不如何白净的瘦脸,忽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发青,最后炭黑一片。

    轰得一声巨响,霍无病忽地奋起一拳,在左近的衣柜上掏了个大洞,从牙缝里迸出句话来,“姓薛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骂罢,又是两脚,将一张书桌出踹得粉碎!

    霍无病羞愤欲狂,无明业火烧起三万丈。

    被薛向掌掴应该是他霍无病此生最最丢脸之事,没有之一。

    那两次掌掴,霍无病可谓刻骨铭心,若非调查清楚了薛老三的来历,知晓这是个惹不起的家伙,霍无病早就不管不顾,往死了跟薛老三血拼。

    然,调查清楚后,霍无病之所以彻底偃旗息鼓,也有另外一大重要因素,那就是他被掌掴,不过小范围内知晓,并未传开。

    从这个角度讲,他霍某人的面子还在。

    与此同时,也正因为是挨了巴掌,他霍无病根本不好对外人讲,所以,他霍某人才未往夏老那里捅,毕竟,堂堂男子汉被人甩了耳光,往哪儿说,都是丢脸的事儿。

    更何况,夏老是老军头出身,霍无病身为老霍家子弟,在夏老眼里,自然是性野气坚的汉子,若是听说他霍无病被甩了两耳光,而没敢还手,非当场将他霍无病赶出央校去不可。

    可以说,挨了薛老三的两耳光,霍无病只希望此事就此消逝。

    如今听薛亮说,已然在学员间传扬开来,他真是羞怒交急,直欲昏厥。

    “无病,无病,想开些,想开些,谣言止于智者,放心,入读央校的都是青年才俊,没几个长舌妇,也没谁会信这没谱的事儿……”

    谢伟红拉扯着霍无病,劝说着,与此同时,却从背后冲薛亮比了个大拇指。

    话至此处,薛亮缘何到来,已然明了。

    不错,薛亮到来,正是他谢伟红计赚霍无病的重要一环。

    谢伟红清楚,要将霍无病拉下水,归根结底,还得从源头上下手。

    很明显,对霍无病这种人而言,脸面大于天。

    至于到底是谁把他霍某人挨打消息散布出去的,谢伟红相信霍无病不会纠结,这会儿,霍某人盯着的只能是当初给了他俩耳刮子的人。

    果不其然,这会儿,薛亮只把小话一传,霍无病甚至不及确准,便先炸了。

    “无病,稍安勿躁,薛向诚小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样的家伙出这种烂招,岂不在预料之中?有什么好生气的?”

    薛亮满脸真诚地劝慰道,“算了,就当被小人咬了一口,相信大部分学员的眼睛是雪亮的,分得清是非真假,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休息,下午的课,我帮你请假!”

    霍无病满脸阴沉,重重一挥手,冷哼道,“都这会儿了,还扯这没用的搞球,总之我跟他薛老三不共戴天,谢处长,你憋了这么久的坏,也该露露了。”

    霍无病话音方落,谢伟红和薛亮脸上便是齐齐一变。

    二人暗道坏了,演得多了,反倒漏了!

    的确,霍无病不是蠢货,左右想想,便觉太巧。

    然,不管怎么说,谢伟红的说辞最终打动了他,和薛老三对上,再难避免。

    他此刻点破,不过是希望姓谢的别把自己当傻瓜,尽设计些踩雷的活计,让自己干。

    “无病,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谢伟红还待辩解,霍无病挥手道,“不说这没用的,谢处长,只要能收拾得了薛向,我叫你亲哥都行,赶紧说计划吧。”

    薛亮道,“伟红处长,按无病同志说的做吧,如今咱们也算是为了相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就该亲密无间。我在地方上主政多年,太知道一个班子要想搞出成绩,必定需要团结一致,精诚合作,然要保证这两条,最重要的便是开诚布公。伟红处长,您要有什么计划,就说出来吧。”

    “至于我,您二位大可放心,我这个人自问还是有些能力的,二十八岁我就是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别看如今我薛亮有幸入选党校学习,成为全国万千厅干羡慕的对象,可谁又知道这些年,我前进的有多艰辛,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上面没有赏识的领导,所以,我见着了无病同志,就生出了结纳之心,目的如何,相信两位也就清楚了。如今,我上了您二位的船,就不会下来,您二位自管放心。”

    薛亮话音落定,谢伟红、霍无病久久无语。

    因为,薛亮说的这番话,是寻常官员决计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的确,官场上,尽管有投效、有结党,但官员多半自顾身份,顾及颜面,轻易不会将投效的话讲明,靠近也是心照不宣的。

    像薛亮这般,将投效的话讲得这般红果果的,实在是罕见。

    话方入耳,谢、霍二人心皆暗哂薛亮低级,可待薛亮说罢,二人心念电转,皆暗惊薛亮的厉害。

    谢伟红、霍无病的表情,薛亮瞧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

    是的,能入选央校的,绝无庸才。

    他薛某人如此表态,也实在情非得已。

    谁叫前番,他为向霍无病靠近,出卖薛向三人之事,被霍无病这货扔在了明处,弄得他薛亮在学员中名声大差。

    寻常学员来党校,最重要的任务其实不是学习,而是团结人脉,阴结势力。

    然,他薛某人的名声,让霍无病那一声喊,彻底毁坏殆尽。

    既然名声彻底坏了,他薛某人也就不顾及那许多了,今次面对谢伟红和霍无病,他薛某人即便不摊开讲,其实也毫无面子可言。

    反倒不如将话讲透,让谢伟红,霍无病无有回旋的余地。

    果不其然,谢伟红怔怔许久,才接腔道,“薛亮同志,言重了,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同志,同生同死,共渡时艰就是,无病同志,你说呢?”

    “那还用说,老薛,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霍某人的人了,放心大胆的干,实在不行,就转到边疆来,别的不敢说,保你老兄个副省的前程,兄弟还是敢说这个话的。”

    事到如今,他霍某人即将和薛老三全面开战,任何力量都是宝贵的。

    且看如今的势头,薛亮不仅可以充当学员内的耳目,更是他和谢伟红之间的粘合剂,这个人必须笼络住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小官大作

    “恭喜薛亮同志,说不得以后就得改叫领导了。”

    谢伟红嘴上笑着道,心中却暗自惊诧霍家的底蕴。

    事到如今,谢伟红对霍无病也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知晓这不是个纯粹无脑的世家子弟。

    此人能拍板保薛亮个副省的前程,定然不是无知虚言。

    如此一来,老霍家在边疆省的底蕴,那就不得不教人重新估量了。

    毕竟副省的干部,基本都要经过最上层的那张会议桌。

    老霍家的影响力能到达那张桌子上,那么霍无病这位衙内的重要性,怕是必须要重新评估了。

    薛亮陪笑道,“伟红处长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是丁校长的铁杆亲近,来日前途定胜过我等百倍,将来我等肯定还要伟红处长多多提携呢。”

    刹那间,三人心结俱开,一时间谈笑生风,好不融洽。

    ………………

    深秋的东城珞瑜路是红色的,道路两旁的枫树林根根粗壮,笔直,托举的茂密树叶堆积如云,秋杀似刀,裁剪得片片枫叶如火燃烧。

    枫林优美,此地自成盛景,虽是傍晚,难见白日红枫烧火,依旧游人极多。

    此地,薛老三来过不少次,每每至此,皆会驻足久观。

    即便有事急行,这家伙也会选择穿林而过,不放弃一丝一毫和优美景致亲近的机会。

    然,今次傍晚至此,薛老三却没半点游赏景致的闲适。

    原来,今天下午送走苏美人,薛老三情绪便有些低落,方回到学校。正在浆洗衣服,便被彭春不由分说地拉了出来,说是帮着陪客。

    四点半。薛老三和彭春就到了珞瑜路西道口的人民饭店,按照彭春的要求。薛老三和他就在饭店门口站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钟头,却迟迟不见客来。

    薛老三这日心情本就不好,若不是碍着彭春脸面,这家伙早就甩袖而去了。

    “老彭,到底是请谁啊,这谱儿也太大了吧,你小子好歹也是堂堂因台行署副专员,三十多岁的厅干。什么人值得你小子这般上赶着巴结,这他娘的都等一个钟头了,老子吃了这二十几年的饭,还头一次遇到这么大份儿的。我看咱还是别等了,赶上饭口儿,咱哥俩自己寻个地儿,自得自乐,何必非要上赶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薛老三在一棵枫树下,蹲得不耐烦,叶子都搓碎了一地。

    彭春叹口气。递过一支烟来,薛老三挥了挥手,彭春一瞪眼。硬塞进他手里来,扬声道,“你以为我愿意来,你当出趟校门容易?娘的,老子这学上的好好的,地委还有指示下来,你当老子是霍无病那衙内,后头有人戳着,在自家地头上。怎么折腾都行,我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上面发话了就必须听着。”

    “这不。咱们地委王书记给我电话了,说他来京城了,晚上有接待任务,要我叫上几个党校会喝酒的朋友,去充充门脸,壮壮场面,老崔有活动,先没了影儿,我不叫你叫谁,你就别埋怨了,踏实等着吧,你要实在心气儿不顺,大不了待会儿多灌他几杯,出出气。”

    彭春这话都说了,薛老三也只能无可奈何,继续蹲了搓弄树叶。

    又等了四十多分钟,一辆挂着计委牌子的红色桑塔纳在人民饭店门口停了,车上下来个秃了半边的五十来岁的老头,彭春一拍薛向肩膀,蹭地就窜了过去。

    “王书记,您可让我好等。”

    彭春远远便冲那秃瓢老头喊了一嗓子。

    孰料,那王书记只冲他挥了挥手,便扭着相对臃肿的身子,极度敏捷地窜到了左侧后门,小意将门打了开来,募地,下来个三十来岁的宝蓝色西装男子。

    右侧后门也在这时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个更年轻的男子,看模样,不过十八九岁,穿着极是随意,喇叭裤,蝙蝠衫,一下车便摇头晃脑,嘴里哼哼唧唧,唱的竟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时下,港台盗版磁带,随着全国各种倒爷的神通,飞速在大街小巷蔓延,这曲邓丽君七九年的代表作,如今才在大陆大红大紫。

    这奇异组合,瞧得薛老三一呆,连生气都忘了。

    然,薛老三何等城府,人方上桌儿,便将几人的关系理顺了。

    身着骚包宝蓝色西装男子是计委规划司立项处的隋副处长,蝙蝠衫小年轻儿不出预料是个关系户,也是时下四九城最多的衙内倒爷,专门从事各种关系网编织,倒卖各种批文为业。

    而这因台的王书记此番进京,乃是因为302国道从鲁东省穿过时,规划出现了争议,是既可从因台地区穿过,又可从相邻因台的贺州地区穿过。一条国道,两个地区,问题就来了。

    毕竟交通代表着金钱,这最朴素的经济学道理,任何人都能轻易明白的。

    国道若是通过一个地区,简直就是为该地区重塑了一条经济大动脉,在这个经济即政绩,政绩即官帽的年代,别说是修条国道,便是省道的通向,往往各个地区都得争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如今修的可是国道,薛老三几乎不用过脑子,便能猜到因台地区和贺州地区,定然能为这条国道的走向争得打破头颅。

    果不其然,这位王书记今次为了争这条国道,拼得险些豁出命去。

    薛向甚至听彭春悄悄话说,一个月前,离开因台时,王书记的发型还能勉强弄个地方支援中央,如今不过个把月,竟成了这副惨样。

    酒宴是十二点半开始的,人民饭店在东城区是最拔尖的,在四九城内,也颇有名号,论档次也就仅次于名族饭店,新侨饭店,京城饭店等几个国资大拿。

    王书记要的是个大包,内衬虽不豪华,但极是考究,一水的红木器具,令人赏心悦目,墙壁上的水墨山水,俱出自名家之手。

    彭春一进门就暗自嗟牙,趁着要茶的当口,悄悄一问价,险些没摔倒在地,光包间费用便是五十元,几乎占去她彭某人七分之一的工资,须知他彭某人如今才提了工资。

    就算如今国家在搞活经济,推进物价改革,可是改到弄一间房吃饭,就得交付五十元,在彭春看来,也太过匪夷所思,实在天方夜谭。

    薛老三倒是见过世面,并不觉得有什么,更知晓这位王书记为了那条国道,连命都豁得出去。

    别说一餐饭花费几百上千了,若说能促成国道从因台经过,王大书记估计楞敢通过财政搞出上万元的个人奖励。

    薛向原想着,就凭王大书记的力度,这条路没准儿还就走通了。

    可不曾想,宴会一开始,气氛就不是很好。

    菜上桌前,上的是功夫茶,王大书记方殷勤给那蝙蝠衫端过一杯,便被那蝙蝠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把折扇轻轻挡住。

    “老王,按我的意思,还是别扯这些没用的了,隋处长时间紧,可没工夫跟你这儿功夫茶,有话赶紧说,有屁迅速放,都忙着呢,实话说,你那点儿破事儿,咱要不是看是熟人介绍,都不稀得理你,赶紧着扯正题。”

    蝙蝠衫满脸不屑,说着话,边轻摇折扇,边微晃着脑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惬意得不行。

    “隋处,没那么忙吧,今天可是周日,您平素日理万机,为国操劳,难不成今天还不得空闲?”

    王书记侧着身子,朝上首的隋副处长歪了过去,笑容满面。

    殊不知,他这模样,看得彭春眼睛直眯瞪。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隋副处长只是立项处副处长,撑死了也就是个享受正处级待遇,没准儿还就是副处级。

    可王书记可是鲁东省委委员,正厅级地委书记,论级别高了他隋副处长整整一级半。

    彭春是占了高学历的好处,又有充足的基层经验,这两年才进步飞速,上到了副厅级。

    此君又不曾主政一方,更不曾在京城为官,分管的又只是科教文卫,别说来京城跑项目,便是省里跑项目也不曾轮着他。

    若非今次王书记酒国缺将,根本轮不着他彭某人来参宴。

    是以,眼前的景象,落在彭春眼中是极不正常的。

    以他的官场逻辑,正厅级对上副处级,那不是说啥是啥,简直就是碾压。

    可如今的局面简直反了,就算你隋副处长是部委干部,可也没牛到这份儿上啊。

    彭春哪里知晓,小官大作的厉害。

    老话说,人不求人一般高,眼下,可是王书记苦求隋副处长,而隋副处长无求于王大书记。

    如此一来,他王大书记想不低头也难。

    更何况,作为计委最权重部门之一的规划司的要员,隋副处长权柄极重,寻常副省级干部对上,都得客客气气的。

    在计委经历的大干部多了,区区王书记,还真不在隋副处长眼里。

    果不其然,王大书记的小意,隋副处长根本就作了云淡风轻,端起茶水浅浅嗫了一口,笑着道,“日理万机称不上,王书记,您的事儿,我大概也清楚,这件事太难了,我怕是真帮不上忙!”(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人为刀俎

    “正因为不好办,才要请国青处长和瑞林老弟多多帮忙啊,我可听说了,在这四九城,就没二位办不成的事儿,尤其是瑞林老弟,年纪轻轻,便手眼通天,在您二位这儿,哪里有难事哟……”

    王书记又是一阵吹拍,听得彭春恨不能捂住耳朵,在他的记忆里,这位王大书记素来威严,因台地面上,这位打个喷嚏,都可能引发一场地震。

    然今次,彭春却瞧见了王书记的另一面,简直判若两人,教人不敢相认。

    得了这番吹拍,隋处长面如平湖,蝙蝠衫脸上却浮现出笑意,刷的一下,手中折扇一合,道,“老王这两句话才像是话,不瞒你说,这四九城,爷们儿办不成的事儿,基本就没有,当然了,你要是说像南浔首长决定改开,像薛将军那样去检阅国防军这种的事儿,咱的确办不到,别的什么搞批文,走路子,给哪位厅官挪挪位子,咱爷们儿自问还是有些本事的。”

    蝙蝠衫话音方落,场中众人表情各异。

    而彭春却是一脸的厌弃,显然压根儿不信这蝙蝠衫的话,牛皮吹成这样,也不怕炸了天。

    倒是薛老三对着蝙蝠衫所言,信了大半,因为此刻,他已然算定这蝙蝠衫的身份,乃是衙内圈子外围的帮闲。

    此辈不在衙内圈子,却因为交游广阔,在衙内圈子中间起着粘合剂,润滑剂的作用,能量亦不可小觑。

    且这个年代,正是“某倒”最厉害的时刻,这帮人做不到的事情,还真就不多。

    王书记面有沉思。在寻思蝙蝠衫所言真假。

    毕竟,若蝙蝠衫真有此等能量,那他王某人何必执着于政绩呢。不若真通过蝙蝠衫,混个副省的前程。

    然。转念一想,便迅速否定了这个主意。

    毕竟,蝙蝠衫年纪太轻,观其言语,又太轻佻,此辈所言,无论如何不敢信足。

    若是置大事不顾,专寻此辈跑门路升官。成则罢了,不成,未免为天下笑。

    反之,若是将这大事办成,升官便是顺理成章之事,且有此大功垫底,也就为以后的晋升打下了伏笔。

    想通此节,王书记思路便通顺了,笑着道,“那自然是。瑞林老弟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怎么样。帮老哥一把呗?”

    蝙蝠衫喝一口茶,矜持笑笑,“老王,话说到这份儿上,咱也就不绕圈子了,想必你老王也清楚,一条国道的通向,也算是件大事儿,上上下下的工作要做通。门路要理顺,那费的心力。也不是一点半点,后边的话。也就不用我说了,你表个态吧。”

    话至关键位置,蝙蝠衫忽然将话头截断。

    但场间都是聪明人,皆明白蝙蝠衫意犹未尽之言,到底何指。

    王书记道,“规矩我懂,瑞林老弟,咱们先吃饭后谈事儿,瞧,菜上来了。”

    此间有外人,而接下来要谈的,势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王书记如何肯摊在台面上。

    他话音方落,上菜的服务员便接成长龙,朝这边来了。

    王书记是鲁东人,深知鲁菜之精华,且鲁菜又名列中华八大菜系,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今次,他便点的鲁菜,菜品不多,只有十个,但俱是领鲁菜者。

    葱烧海参,油焖大虾,酸辣乌鱼蛋,清蒸加吉鱼,九转大肠,奶汤蒲菜,芙蓉鸡片,糟溜鱼片,油爆海螺,扒牛肉条。

    掌厨的大师傅是鲁菜名厨,一席鲁菜做得登峰造极,色香味俱佳,不仅赏心悦目,更是浓香扑鼻。

    菜方上桌,薛老三这饕餮之徒的家国忧思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全副心神都放到了那一桌子精致美食上了。

    这边薛老三食指大动,那厢的蝙蝠衫却恼了,拿了折扇用力敲打着桌面,“老王,我说现在谈,就现在谈,你要是不方便,让无关紧要的人出去,再说,多大个事儿,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都是合理合法的事儿,到哪儿老子我也不怕别人说道。”

    说着话,却拿眼睛不住在薛向,彭春脸上冷冷扫视。

    “是啊,王书记有什么事儿,你们谈,老彭叫我来陪酒,我就只带了嘴巴,没带耳朵,随意随意,您几位聊,我肚子饿了,就先开吃了!”

    说话儿,薛老三拿了筷子便向那葱烧海参下手了,一段肥腻的海参片入口,滑腻浓香,吃得薛老三险些没把舌头吞下去。

    的确,都这会儿了,薛老三怎么会离开,不说好容易撞上这一桌子好菜,单是王书记和蝙蝠衫的谈判内容,他就极想知道。

    毕竟,他久闻“某倒”大名,却还不曾知晓高级的“某倒”是如何运作,今次好容易撞上了,自然不肯错过。

    瞧见薛向如此不识趣,王书记不好叱责,只拿眼狠狠瞪了瞪彭春。

    蝙蝠衫反倒笑了,指着薛向道,“你小子倒是个痛快人儿,不过也忒没规矩了,哪有老子没动筷子,你小子下嘴的道理,罢了,什么也别说,自罚一瓶,否则接下来的事儿,怕就没谈得必要了。”

    彭春知道薛向是个嚣张的,当着校领导的面儿,都敢抽霍无病的嘴巴,脾气火爆,这会儿,被蝙蝠衫一顶,没准儿就要发飙。

    他彭某人自己何尝看得惯蝙蝠衫,但事关重大,却不愿坏了王书记大事儿,方要出手按住薛向。

    哪里知晓,薛老三伸手先抓住了打开的茅台酒瓶,对着嘴巴便倒了进去,十多秒功夫,一瓶茅台便下了肚,舔了舔舌头,啧叹道,“二十年陈的,好酒!”

    薛老三既想着深悉内幕,自然不会在此刻惹得蝙蝠衫翻脸。

    然,他这番爽快,却是吓了众人一跳。

    见过酒量好的,没见过喝酒如喝水的,一瓶茅台下肚在,这货连酒嗝也不打一个,实在骇人。

    王书记冲彭春微微点点头,夸赞彭春是个能办事儿的,让找陪酒的,竟找来个酒缸,今天的事儿,没准儿还就好办了。

    蝙蝠衫亦是满脸讶然,忽地拍手笑道,“好好,真他娘的好酒量,今儿本来是不耐烦接着谈了,就冲你小子这么爽快,我就卖老王个面子,接着谈下去,我就一个条件,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邀你小子出来喝酒,可得随叫随到。”

    蝙蝠衫平素应酬极多,身边自也有固定陪酒员,酒量也是极好。

    但像薛老三这般喝酒如喝水的,真是一个也没有。

    若是将薛老三收入帐下,作了专业陪酒员,以后带出去,那可真是大杀四方,极长脸面。

    “没问题,你吃晚饭,我就给你写电话。”

    薛老三笑着道。

    王书记也罕见冲薛老三露了笑脸,转头冲蝙蝠衫道,“成,那咱们就谈谈吧,我的意思还是按照先前讲定的,一千担皮棉,两千吨秋稻,怎么样,这个量,我相信也足见诚意了。”

    先前,走门路时,王书记已经自然渗透过自己的条件,也正因如此,对方才会决定接头。

    这会儿,王书记报出的就是先前渗透过过去的数字。

    至于这一千担皮棉两千吨秋稻的意思,也好理解,无非是准许蝙蝠衫以计划内的价格收购走。

    原来,如今国内许多物价都开放了双规,管束最严的统购统销物资也开了禁。

    这一千担皮棉,两千吨秋稻,蝙蝠衫以计划内的价格收购走,转手就可以以市场价在市面上发售,而计划内的价格,往往和市场价格差价极高。

    这里外一到手,便是难以估量的利润。

    而王书记以计划内价格,出售辖区内自留物资,也不算犯了多大禁令。

    如此,一单在后世怎么看怎么违法的交易,便能以合情合理的方式走完。

    薛老三暗暗盘算其中利润,小心脏险些没吓停了,粗粗一估摸,这里头竟有动辄近十万的利润。

    十万元,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笔极度可观的数字。

    走什么样的关系门子,也要不了这个价啊。

    就在薛老三暗自惊诧的当口,蝙蝠衫忽的站起身来,起身便走,隋副处长轻轻一笑,便也跟行,瞧得薛老三,彭春目瞪口呆。

    还是王书记反应快,三两步冲上前去,扥住蝙蝠衫胳膊便道,“瑞林老弟,瑞林老弟,你这是作甚,不是在谈么,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好商好量,接着谈就是。”

    蝙蝠衫狠狠一甩手,跌了王书记个踉跄,“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老王,你小子真是个人物,敢涮老子,给脸不要脸!”

    说话儿,便待又行,却又被王书记拉住,“瑞林老弟,我这不是头一次办事,不懂规矩么,你说你说,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王书记心中窝火至极,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桩大事若是办不下来,他死不瞑目,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蝙蝠衫吃定王书记了,知晓王书记志在必得,毫无退路,方才假作欲行,本就是策略,当然,他也猜到王书记看出来了,可看出来又如何,他生吃定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审核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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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像句人话!”

    蝙蝠衫晃了晃肩膀,坐回了座位,比出个指头,“老王,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一番,能做就做,不能做拉倒,咱们红星国贸,还真就不缺你这点蚊子腿。”

    蝙蝠衫话音落定,满场众人尽皆暗抽口气。

    眨眼间,利润便翻到了二十余万,若说是一个厂子辛辛苦苦创造的产值,那也就罢了。

    可这就是个嘴上没毛的家伙稍稍动下嘴皮,就赚取的利润。

    苍天是否太过不公!

    王书记也愣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虽是地委书记,掌控上万平方公里土地,数百万人口,按道理说,区区两千担皮棉,四千吨秋稻算不得什么。

    可实际并非如此。

    毕竟,这桩交易,不怎么站得住道理,因台地区的计划外统购统销物资,也极度有限,且各方面都盯着,地区也指望这笔物资能多换些盈余,以冲抵入不敷出的地区财政。

    起先,他王某人为走通门路,对外报出的一千担皮棉,两千吨秋稻,已是咬牙切齿之极限。

    如今,蝙蝠衫大嘴一张,竟翻了一番,这简直是要他王某人剜肉剖心。

    “怎么着,王书记,看样子你有想法啊,应与不应,你倒是给句话,总之,我曹某人行事,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绝不勉强!”

    说话儿,蝙蝠衫拿了筷子朝桌上的牛肉条,动了一下。

    “两千担皮棉,四千吨秋稻,按照计划内外的差价算,这可不是笔小数,当然了,瑞林同志所办的事儿也不小,照我说,也值这个价,现在王书记犹豫不决,恐怕还是担心巨大代价付出了,事情没办下来,或者没办好,瑞林同志是否该让王书记吃个定心丸?”

    毫无征兆,薛老三忽然插话了。

    彭春轻轻拿脚碰了薛向一下,示意这家伙别多事儿。

    在彭春看来,这完全是浑水,他自己不愿淌,自也不愿薛向淌进去。

    王书记听得倒是大点其头,赞许地看了彭春一眼,显然,对他带来的薛向极是满意。

    因为,薛向问的问题,正是他想问又不方便问的。

    “你小子倒是个合格的陪客,什么都替主家操心,像这种废话一般的问题,老子本部稀得搭理你,但看在你小子方才痛快干了一瓶酒的份儿上,卖你这个面子,就啰嗦几句。”

    说着话,蝙蝠衫便放下了筷子,又撑开了折扇,摇摆起来,隐隐有淡淡檀香送来,“国道通行,到底是大事,我只能说运作,这个包票倒是不好打,毕竟,凡事皆有意外,若是歌洋老总,抑或是许副主任哪天心情不好,恰好关注到这条国道,并做了指示,我也只能是回天无力,刨除这些意外因素,若再出了问题,那就有我全权负责。老王,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该放心了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王书记一颗心已然放进了肚子里。

    若是蝙蝠衫大包大揽,他反倒要心中发虚。

    蝙蝠衫不将话说满,他倒是多了三分指望。

    薛老三有意套词儿,自然不满意蝙蝠衫将话说到此处,当下,便道,“这话说的有些大,据我所知,计委许主任对工程关卡得最紧,许办下边专门组织了审核小组,所有的规划方案,最终都要在这个审核小组那儿过一遍,我很奇怪,你怎么过这一关。”

    “薛老弟,喝酒喝酒……”

    彭春端起酒杯向薛老三劝酒,脚下更是不停,敲在薛向腿弯处。

    王书记却不淡定了,挥手止住彭春,“审核小组?这是什么单位,不是有规划司么,怎么又弄出个审核小组,薛向同志,你的消息可要准啊!”

    今次王书记几乎是舍身一搏,投下血本了,稍有风吹草动,便成惊弓之鸟。

    先前,见蝙蝠衫进退有度,虽不大包大揽,却又胸有成竹,王书记一颗心就落了肚。

    可眼下,在听薛向扯出个直接架设在计委常务副主任办公室下面的审核小组,他哪里还能淡定。

    “消息很准,不信,你问这位瑞什么同志,他应该听说过这个单位。”

    薛老三含笑道,说着,便拿酒杯在痴楞悬在半空的彭春的酒杯上一碰,径自喝了。

    所谓审核小组存在与否,薛老三自然有准儿。

    因为这个所谓的审核小组,压根儿就是许子干在薛老三的建议下设立的,为的便是防范各种关系网的进攻。

    按说,许子干只是计委常务副,不是正印,且计委自有规划司,他许某人办公室下面的审核小组不该有多大权力。

    然,许办下的审核小组,原本就是参谋单位,只对规划有疏漏之处,报与许子干,尔后,有许子干出面针对审核小组提出的问题,对计委负责部门提出问题。

    因为该审核小组背后立着个许子干,是以,审核小组的权力也就无限扩大,隐隐成了太上规划司。

    而又因为这个审核小组,只提出问题,而不决定规划方向,且即便是提出问题,也是有许子干抛头露面,是以,掌计委印的歌洋副总便是心有膈应,也未说过什么。

    更不提,审核小组自打成立,便履立大功,好几次规划司的重大失误,最后皆由审核小组戳破,气得歌洋首长大拍桌子,撤了两任规划司司长,才算完事。

    是以,如今的审核小组,在计委内部,算是声名远扬,威权已立。

    而蝙蝠衫身为批文倒爷,自然对这个审核小组,知之甚深。

    自打这个该死的小组成立以来,他的生意便陡然难做了。

    要搁在以前,像王书记这种小角色,蝙蝠衫都不会带正眼瞧的。

    更不可能为了区区千担皮棉,两千吨秋稻,跟谁费这么大劲儿。

    眼下,听薛向提到审核小组,蝙蝠衫的神经陡然绷紧,盯着薛老三,皮笑肉不笑,道,“审核小组是有这么档子事儿,不过,咱爷们儿的关系上撑天,下戳地,你小子又知道什么!”

    说罢,又瞪着王书记道,“老王,这话怎么说来着,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自己考虑清楚,这单你是做不做,做就麻溜儿点,不做,也别耽搁哥们儿时间,我就不明白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隋副处长么,不相干的人吧嗒两句,你就搂不住了,这种脾性,可不像能成大事的哟。”

    从一开始,蝙蝠衫就算计得明白。

    这单生意,他志在必得,且毫无风险。

    说志在必得,是因为他料定王书记不会撒手,毕竟利益有关,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位王大书记便会全力以赴,这种地方上的领导,蝙蝠衫遭遇得太多了。

    说毫无风险,乃是因为蝙蝠衫压根儿就没打算去跑门路。因为在蝙蝠衫看来,这门路实在用不着跑,因为国道要么通过因台,要么通过贺州,不管怎么说因台都占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最后是从因台走,那就再好不过,蝙蝠衫完全可以把功劳往自家身上揽。

    若是走了贺州,他就可以把责任往计委的许主任或者歌洋首长身上推,毕竟,此前,他曹某人有言在先,除非是歌洋首长抑或许主任插手,保证王书记如愿。

    届时,事情没办成,就说成是许主任插了手,料得王某人也无话可说。

    有了这番考量,这块肥肉,蝙蝠衫是吃定了。

    非但如此,做老了这行当,蝙蝠衫深谙王书记之流的心思,越是想做这单生意,他架子偏生拿得越足。

    蝙蝠衫知道,他越是这般拿架子,王书记之流就越是放不下。

    果不其然,蝙蝠衫话音落定,王书记彻底纠结了,一方面,薛向的话引起了他的怀疑,另一方面,蝙蝠衫能把姓隋的引出来,已然证明了他的道行。

    思来想去,王书记有了定计。

    但听他一拍桌子,“干了,就按瑞林老弟说得办,稍后我就给地委打电话,你们派车去拖,但,在这之前,我得问问,多久能有准信,我希望不要超过半个月。”

    的确,蝙蝠衫想的不错,从一开始,他王书记就没有退路。

    除了信任蝙蝠衫,他王某人还有什么办法呢。

    “老彭,你们王书记这回肯定要掉坑里了。”

    薛老三歪着脖子,凑到彭春耳边嘀咕一句。

    这帮倒爷的能量很大,薛老三清楚,但其能量也仅仅只限于搞搞各种小号批文,动动厅干以下的帽子,若说国道的改迁,省干的归属,那基本就属于国家层面的问题了,哪里是这帮人能够影响,运作的。

    从一开始,薛向就料定蝙蝠衫是在作势,之所以,他还耐着性子看蝙蝠衫表扬,就是想知道这池水到底多深,蝙蝠衫之流的买卖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且这会儿,连许办的审核小组都牵连进来了,薛老三越发认定蝙蝠衫是在胡吹大气了。

    虽然洞悉究竟,薛老三不打算戳破。

    一来,说破了,姓王的也不会相信,没准儿还得闹得彭春没脸。

    二来,蝙蝠衫之辈,如今的国内,多如过江之鲫,他实在懒得管。要管也得国家层面出台政策,才有作用。r1152

第二十章 遭遇战

    薛老三没想到的是,他不想管事,但他和彭春的这番耳语,落在蝙蝠衫眼中,却是分外刺目。

    “你们两个躲在暗处,嘀嘀咕咕什么,早看你姓薛的不是东西,怎么着,非要搅黄老子这单买卖,你才甘心?那就得看你小子有没有这个分量,敢不敢报出字号,信不信三天之内,老子叫你立刻靠边站,在冷衙门虚度终生!”

    蝙蝠衫瞪眼道。

    他是极要面子的人,即便存了诓骗王书记之心,但面上也极是风光,待到薛老三捅出个“审核小组”,才弄得他方才稍乱。

    最后,虽然靠大言压住了王书记,但此刻薛向和彭春的耳语,在蝙蝠衫看来,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曹某人无能。

    薛老三却是睬也不睬他,端着酒杯将酒喝尽,拿起筷子又抄起满满一筷海参塞进了嘴里。

    漠视,十足的漠视,在蝙蝠衫这高傲之辈看来,便是最大的侮辱。

    “我草!”

    腾地一下,蝙蝠衫站起身来,便要掀桌。

    哪里知道,他两只手把在桌沿,奋起全身力量,桌子竟像是钢浇铁铸一般焊死在地上,纹丝不动。

    王书记慌忙站起来打圆场,招呼彭春赶紧道歉。

    彭春无措,缘何道歉?分明是王书记不好招呼薛向,希望彭春能出面催促薛向道歉。

    原本今天请薛向出来挡酒,彭春就欠了薛向人情,这会儿,他彭某人如何好叫薛向来道这个歉。

    这就好比人家来帮你,你反过来说人家的不是,天下可没这门子道理。至少彭春自己做不出来。

    薛老三看出彭春的纠结,搁下筷子,说道。“王书记,别为难老彭了。我就跟你直说吧,你请的姓曹的这小子,完全就是个练嘴的,国道通行,乃是大政方针,计委肯定有全盘考量,你们下边运作运作,找代理人在计委陈述道理。言明通过因台比通过贺州的经济效益和投资回报,才是正经,希图找人直接决定最终的结果,这不是天方夜谭么?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做法是否太过急功近利,你也是老干部了,政治经验丰富,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谁是谁非?”

    “草,嗑瓜子嗑出个臭虫。老王,早知道你老小子安排了这么一出,咱爷们儿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老隋,既然人家不待见咱爷们儿,咱爷们儿何苦上赶着。”

    蝙蝠衫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急语一阵,便愤然起身,朝门外急行。

    隋处长轻轻一笑,便自跟行。

    王书记闷坐当场,心念万千。

    一方面他在思忖薛向方才所言,实在是被薛向所言给深深触动了。国道走向,真的是区区毛头小子所能决定的么?自己是否真的太过急功近利。以至利欲熏心。

    另一方面,蝙蝠衫的决然离去。又让他摇摆难定。

    眼见着,蝙蝠衫已然行到了门边,王书记再也绷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的确,尽管薛向说的在理,可事到如今,他王某人还有的选择么。

    不相信蝙蝠衫,他王某人连万一的机会都没了。

    “瑞林老弟,瑞林老弟,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终于在蝙蝠衫一只脚踏进过道的当口,王书记再度抓住了他的胳膊。

    蝙蝠衫一脸厌弃地道,“我说老王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忒jb烦人了,这点小事儿,也值得你磨蹭这许久,太jb不是男人了,得,老子卖你面子就卖到底,只要你把那姓薛的给老子狠狠熊一顿,老子就捧你这个场!”

    “这……”

    王书记彻底坐蜡了。

    薛向是彭春带来陪客的,而他自己事先又嘱咐了彭春带酒量好的朋友过来陪客,从这个角度上讲,薛向也是他王某人的客人,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跟薛向翻脸。

    再者说,能在央校进修的厅干,本身就是身份的证明,且观这薛向不过而是多岁,年岁极轻,就坐上了厅干,必然有非凡之实力。

    兼之,方才宴会,就数此君最是大气不凡,吃喝谈笑,极是随意,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王某人怎能因为蝙蝠衫一句话,就跟薛向翻脸,于情于理,实在难通。

    “怎么,你很为难,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话儿,蝙蝠衫重重一甩袖子,迈步便行。

    不成想,他话音方落,便远远传来一道声音,“曹二,又在耍横,你小子啊,这辈子怕是成不得什么气候喽!”

    蝙蝠衫循声看去,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却根本不接那人的茬儿,偏转了头,要朝屋内走去。

    王书记惊诧至极,便也仔细朝走廊西边看了过去。,到底是什么人让这高傲至极的蝙蝠衫都得退避三舍。

    不成想,这一看过去,王书记便失声喊了出来,“李副省长!”

    待看清李副省长身后两位,王书记的脸色迅速晦暗起来。

    听见王书记认识来人,蝙蝠衫的脚步也定住了,暗忖,今次怕是避不开了。

    然,王书记又何曾想和来人撞上。

    原来,到来的是除了那位李副省长外,靠李副省长左边的中年男子,便是贺州地委书记常明,左侧的是贺州地区行署专员吴世勋。

    为了争夺国道从自家地头通过,因台和贺州简直快要刺刀见红了,双方在省里血拼数次,不曾想,战火竟然绵延到了京城。

    若是往常,他王某人走通了京城的门路,结识了蝙蝠衫,少不得主动迎上去,好好奚落常明,吴世勋几句。

    然,此刻,见李副省长都亲自出动了,且和李副省长并排行走的两人中年轻的那位,一句讥讽话出,便连蝙蝠衫都偃旗息鼓了,显然,老对头也寻着了臂助,且比这蝙蝠衫的来头更大。

    王书记正暗自纠结,李副省长一行已然行到了近前,常明越众而出,笑着冲王书记伸出了手,“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王书记,咱哥俩的缘分可真是不得了,跑了几千里,竟还在这儿撞上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几位朋友,李省长,老吴,你都认识了,我就不饶舌了。”说着,便挥手朝和李副省长并行而来的两人斜了斜,介绍起两人的身份。

    年轻点的,被唤作陈总,是汇通天下国际贸易公司的重量级人物。

    四十来岁的中山装,不待常明介绍出声,隋副处长先就伸过双手抓住了中山装的大手,猛烈摇晃起来,“刘司,您好您好,在这儿遇上了,真是巧了!”

    “小隋,大周末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又忙上工作了?”

    刘司长玩味地道。

    这刘司长不是别人,正是规划司副司长,虽然不分管立项处,却也算是隋副处长的直管领导。

    此刻,听见刘司长话里滋味不正,隋副处长赶忙道,“不是什么工作,就是陪朋友吃个饭,领导,晚上能不能抽点时间,和您一块儿坐坐,顺便汇报汇报工作。”

    说来也是有意思,双方遭遇,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鲁东群体,王书记,李副省长,常明,吴世勋,皆属于这个群体

    第二方面正是京城倒爷,蝙蝠衫,陈某总属于这个群体。

    第三方面,部委来员,隋副处长,刘司长属于这个群体。

    更有意思的是,常明带领的团体,竟然全面压过了王书记带领的团体。

    便是那最彪悍、霸道的蝙蝠衫,这会儿见着那位陈某总,分明也不怎么提得起精神。

    再瞧隋副处长在那位刘司长面前,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摸样,王书记最后一丝心气儿也被扑灭了。

    “王书记,遇上就是缘分,咱们凑一桌呗?”

    常明笑嘻嘻道。

    虽未交锋,单看场面,常明便知晓己方大获全胜,心中得意已极。

    “不好意思,常书记,我刚用餐完毕,腹内满满,实在是吃不下了,改日再陪,你请自便。”

    心中火烧,王书记也懒得客气了。

    尽管李副省长在侧,他也不打算给这面子。

    谁不知道李副省长是从贺州地区升上去的,常明,吴世勋都是李副省长的嫡系,姓李的这回不顾体统,赤膊上阵,在王书记看来,原本就是出圈儿的事儿。

    老家伙欺人太甚,他自也懒得维系面子,是以,寒暄半天,他连手都没朝李副省长伸过。

    “那我就不勉强了。”

    说着,常明故意伸出脖子朝包间探了探,“李省长,刘司,陈总,王书记眼光不错,这间包房挺典雅的,反正他们用餐好了,咱们就这间吃吧。”

    常明哪里不知道王书记是托词,先前老远就看见这边拉拉扯扯,姓王的定然还要用包间和姓曹的走关系。

    正因为明知王书记还要用包间,是以,常明才故意出言抢夺。

    “不错,就这间吧。”

    李副省长一锤定音。

    “不好意思,李副省长,常书记,虽然吃饱了,但还要喝会儿茶,这间房暂时让不出来。”

    王书记冷道。

    漫说他王某人的确还要用房,即便是不用,听说姓常的要用,他定然也是能卡就卡,一肚子邪火正没处散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驱逐

    “王书记,喝茶完全可以找间茶室,来前,我看了,一楼大堂,很多散座,去那儿喝嘛,茶钱,我出。”

    常明不依不饶。

    的确,为了这条国道,他和王书记基本已彻底闹翻,近乎仇深似海。

    此刻他占了上风,哪里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常明,别欺人太甚,这间房是我先占下的,今儿我偏不退房,你待怎的?”

    王书记恼羞成怒,彻底撕下脸皮来。

    常明冷笑不言,目光却落在陈总身上,那陈总抱了膀子,微微点头,开口道,“曹二,劝劝你这佛爷,别太冲,京城地面太大,可不是谁都能浪里翻花的,小心没翻出花,反倒把前程搭上。”

    蝙蝠衫冲陈总瞪了瞪眼,却终究没吐出什么,反倒拍了拍王书记肩头,“把这个房间让给他们,咱们找地儿单说,放心,你的事儿黄不了!”

    “嗤!”

    陈总忍不住笑出声来。

    蝙蝠衫冷哼一声,道,“陈总,这个单子,我知道你也接了,但谁胜谁负,还两说呢,咱们各凭手段就是!”

    “曹二,有你的!”

    陈总冲蝙蝠衫比出个大拇指。

    蝙蝠衫得意地晃了晃头,“老王,咱走吧!”

    的确,虽然同属倒爷,蝙蝠衫自知自家身份差陈总太多。

    虽然他所在的红星国贸,在圈子里的名头,远远胜过陈总所在的汇通天下。

    可蝙蝠衫的祖父不过是去世老红军,靠着这层关系,才进了红星国贸。

    而这位陈总却是家世显赫,论份量。也不过比红星国贸的哪位当家人稍逊一筹,是以,对上陈总。蝙蝠衫难免处处束手束脚。

    然,饶是如此。最后关头,他曹某人还是靠着绝顶聪明扳回了面皮。

    原来,正如薛老三所言,国道走向,已然超出了这般倒爷能运作的范畴。

    红星国贸和汇通天下,之所以敢接单,无非是希图捡便宜,一言蔽之。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利用因台、贺州两地领导人的急切心理,狮子大开口,然后,静待计委出结果。

    成与不成,他们都有话说,也皆不用担风险。

    更何况,二者各自成功率皆占百分之五十。

    正因为蝙蝠衫不仅自家事自家知,也算定了陈总打的和自己一般主意,这才在最后冲陈总叫号“各凭手段”。

    而这陈总也正因为知晓蝙蝠衫的想法,所以才在蝙蝠衫冲王书记拍板“此事黄不了”而嗤笑出声。

    然。嗤笑归嗤笑,蝙蝠衫真叫号了,他却不好反击。因为一旦戳破蝙蝠衫,他自己也得露底。

    思及蝙蝠衫的机智,陈总才对其竖起了大拇指。

    然,王书记不知其中内情,原本待看见常明那边的阵容全面超过己方,心中已生出十分绝望。

    这会儿,陡见蝙蝠衫奋起,且当着那位不可一世的陈总的面儿,依旧敢拍板事情黄不了。

    他那将死之心。又猛地活了过来,一腔希望全寄托在了蝙蝠衫身上。

    希望寄托在了蝙蝠衫身上。对蝙蝠衫的敬畏和尊敬自然死而复生。

    原本,王书记打定主意。不管姓常的搬出谁来,这间房,他王某人都占定了,谁都面子也不卖。

    然,此刻,蝙蝠衫让他退房,他还真说不出个“不”字。

    他王某人到底是政治人物,关键时刻,面皮和利益之间的选择,选一万回,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好吧,咱们换个地儿喝茶,听说和平饭店的茶室最有名,咱们就去那儿!”

    说话儿,王书记便当先迈步。

    常明冷哼一声,还待讽刺,却被李副省长拿眼止住。

    常明也知道眼下大事为重,毕竟请到陈总、刘司长也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时间宝贵,耽误不得。

    当下,他便将包房的两扇大门完全推开,“刘司长,陈总经……咦!”

    常明呆住了,他这才发现,室内的主桌上,竟还坐着两人,一位面沉如水,一位年轻得过分在,正对着一桌菜大快朵颐。

    毫无疑问,面沉如水的正是彭春,大快朵颐的自是薛老三。

    方才,门口起动劲儿时,屋内两人自也知晓。

    原本,王书记方追蝙蝠衫而去,彭春便要起身随行,毕竟他是王书记手下的兵,自不能坐视领导奔忙。

    孰料,却被薛老三一把拉住,说什么“你们这位王书记利益熏心,已然被姓曹的吃定,放心吧,姓曹的不会走,不出二分钟就得回来。”

    哪成想,常明一伙人杀到,叫薛老三的判断落空,人王书记直接去了。

    这会儿,常明一行入内,彭春便欲惊惧起身,却被薛老三悄悄在下面踩了脚,交代一句,“信得过我,就别出声,安静看戏。”

    彭春这才不再动弹,沉了脸看薛老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额咳咳……”

    薛向和彭春实在太死板了,常书记看不下去了,猛烈咳嗽几句,示意这俩货该滚了。

    不成想,他常某人险些咳出肺来,桌边的俩位也未有丁点动静儿。

    “彭春同志,你怎么回事儿,王书记都走了,你还赶紧去。”

    贺州地区行署专员吴世勋抢前两步,招呼出声。

    吴世勋和彭春曾一道供职于鲁东省直机关,是以认识。

    彭春方要接茬儿,薛老三先说话了,“王书记吃饱了,自然就走了,咱这肚子可饿着,自然得接着吃,急什么。”

    说着,薛老三便又开了一瓶茅台,替自己满上。

    今儿,王书记显然是下了血本,上来的茅台最少都是十年陈的,薛老三逮着机会吃大户,自不会放过。

    “你这个同志,怎么拎不清,请客的都走了,你这客人还赖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嗑瓜子嗑出格臭虫,常明恼了。

    作为老官僚,一看座位,常明就揣度出了薛向的身份,不过是个陪酒的。

    此辈能有多高地位?所以,他上来脸色就不好看,“小彭,还不拉着你这朋友,去寻你们王书记喝茶?”

    薛向交代了要他看戏,左右他彭某人也支应不开场面,索性就闭口不言,任由薛向表演。

    薛向果然没让他彭某人顶雷,嗝儿都没打便接过了话茬儿了,“谁说请客的走了,客人就不能吃了,没见这一桌子菜,都是民脂民膏,浪费了岂不可惜,主席他老人家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您几位叫我别吃了,那岂非是让我犯罪?除非您几位是准备吃这一桌剩下的。那么问题又来了,我都不认得您几位,凭什么请你们吃饭呢?”

    薛老三耳力惊人,大门距此不近,但外面的动静儿,他听了个分明,作为彭春的朋友,他自然对那位常书记没什么好感,这会儿,再看姓常的言语轻佻,他不满更甚,即便不为彭春的脸面,说不得也得搀和一把。

    谁叫他薛某人今儿心情本就不顺呢。

    却说,论嘴皮子上的功夫,薛老三无双无对,这会儿一番话出口,简直绕死人不偿命。

    “真他妈有意思,场子赶得多了,还头一回遇上这么个货。”

    陈总抱着膀子,摇晃着脖子,冷笑道。

    “小兔崽子,嘴上干净点,我这人酒一喝多,手就爱乱伸。”

    说罢,薛老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某总何等样人,走到哪里,都是鲜花和掌声,被人叫做“小兔崽子”,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刹那间,嫩脸便充血,方要发作。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薛老三竟将饮尽的酒杯生生捏碎。

    这一幕好似封贴,将陈某总满腔的话语皆堵死在腔子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儿参加的宴请,都是官面上的人物,陈某总也就没带贴身保镖。

    遭遇薛老三这等浑人,他还真就没辙。

    对薛老三没辙,陈某总对常大书记却是有办法,“常书记,你这顿饭看样子是不好吃啊,刘司,你说呢?”

    “常书记,实在不行,咱们就改天再聚吧。”

    刘司长冲陈某总笑笑,扶了扶眼睛,转头冲李副省长拱拱手,“李省长,要不咱们下回再约?实话说,待会儿在这儿,我还有一桌,陈卫东主任和萧远山副主任在这儿聚餐,我得做好招待。”

    刘司长话音方落,李副省长的眼睛悠地亮了。他是做老了官的人,听话的技巧可谓炉火纯青。

    刘司长故意报出某主任,副主任的全名,李副省长便瞬间了然,对方是在提醒自己这两位的身份特殊。

    来前,李副省长自然是做了功课的,稍稍回溯,便知道这陈卫东主任和萧远山副主任是何人。

    一位是计委办公室主任,一位是计委办公室副主任。

    计委何等所在,办公室主任可是计委班子成员,名副其实的副部级干部,仅次于计委副主任。

    那位萧远山副主任虽是副职,却是计委常务副主任许子干大秘,也兼着许办主任的衔。

    靠着许主任这位计委实际当家人,萧远山这位副主任的份量,绝不比那位陈主任稍轻。

    一听说这两位要来,李副省长浑身都快烧起来了,若是抓住这个机会,做通了这二位的工作,正常战役几乎胜利了一大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玩个瓷实的

    大哥大流行起来,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京城虽然领袖全国,但在八五年,依旧没有所谓的移动电话。

    如今的移动通讯业务,也就只有刚刚从明珠传播而来的寻呼机。

    说起这寻呼机,也是盛世天下旗下的盛世通讯在大陆的主打业务。

    如今的盛世天下,计有经营古玩的盛世中华;掌握盛世在全球各大企业占股的盛世风投;经略石油,矿产等能源的盛世能源;负责管理盛世在全球固定资产,房产,酒店的盛世地产;经营广播电影电视的盛世传媒;主攻无线电技术、计算机通讯的盛世通讯。

    而今的盛世可以说已经具有了一个商业托拉斯的雏形,之所以说是雏形,乃是因为其只搭建起了基本的骨架,想要血肉丰满,还需要时间。

    毕竟,微软股票,思科股票,中石油上市,这三大现金奶牛的兑现,都需要时间。

    而盛世这个托拉斯,最让薛老三瞩目的便是盛世通讯,因为薛老三深知未来的世界是网络的世界。

    盛世看似多元化经营,迄今,却无自己的核心产业,而这盛世通讯便被薛老三定位为盛世的核心、主打产业。布局明珠的无线寻呼业务,既是盛世在大陆的无线电通讯的拓荒,也是领先后来者的最重要一步。

    两年来,盛世通讯主打的寻呼机业务,在明珠一炮而红,完全垄断了明珠的无线电寻呼业务。

    一枚bp机俨然是明珠最新的时尚标志。

    明珠时共和国的经济中心,而京城则更进一步,是共和国的政治中心。

    明珠有的好东西,京城自不甘落后。

    今年元月份。京城市政府便联合电信部,会同盛世通讯展开了谈判,二月份。京城便开始了无线电寻呼台假设,首先覆盖了朝日。海淀两区,五月份,全市覆盖,bp机便开始飞速在全市蔓延开来。

    薛适同学早早就配上一个,觉得新鲜得不行,后来,发现这玩意儿,只能被找。不能找人,而又没谁没事儿去寻呼她,弄得她空带着玩意儿,却没法儿玩,后来,薛适同学便蛮横地想把这玩意儿配给薛向。

    薛向对这提线风筝的寻呼机,根本无爱,压根儿就不带,是以,薛家的寻呼机风波。便就此告了段落。寻呼机在如今已算领袖,大哥大还在港岛弄潮,根本未曾引进大陆。

    从这个角度讲。陈某总在大哥大都未发端的年代,就开始了无线报话,这黑色砖头甫一亮相,便威风无比,抢光了薛老三所有风头。

    “彭春,赶紧带着你的朋友离开,别在这儿现眼!”

    王书记最先呼喊出声。

    事到如今,他自然察觉姓陈的是个不好惹的,本来。薛向如何,他王某人丝毫不用理会。毕竟萍水相逢,谁管得了谁。

    可薛向到底是彭春带来的。而彭春又是他招呼出来的,从这个角度上讲,薛向若是出事儿了,他王某人也得受牵连。

    如今,他王某人正紧赶着办大事儿,哪里敢在这鸡毛蒜皮上弄出滔天风波。

    “薛老弟,走啦,我喝多了头晕,你赶紧扶着我,换个地儿吹吹风。”

    彭春站起身来,便伸手来拉薛老三。

    他故意如此言语,乃是照顾薛老三面皮,他知晓自己的这个同学,是个要面子的。

    可眼下,光棍不吃眼前亏,别人不给薛向递梯子,自然由他彭某人来递。

    “想走?晚了!今儿老子不发话,谁他妈也别想走,跟老子面前装六,姥姥!”

    陈某总摇晃下脖子,横身就站在了大门中央。

    “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狂!”

    薛老三心中哂笑,拉扯一把彭春,摊开手来,“老彭,这回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吧,你要是头疼,就到一边沙发上躺会儿,这餐饭吃到现在,才出滋味儿。”

    说罢,又抬头冲身边的胖经理道,“老谢,别愣着啊,赶紧照我说的下单,不让我吃好,我可要骂娘!”

    胖经理简直要魔怔了,他这双自诩阅人无数的火眼金星,现如今也闹不明白今儿是要上演哪出大戏了。

    然,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位爷绝对不好惹。

    左右此间不是第一次上演衙内对垒了,胖经理有这个心理准备,他打定主意,左右不得罪,静待闹完散场就是,当下,便按薛向的吩咐,冲身边的服务员招呼一嗓子,便远远绕开。

    “有点儿意思,真是有点儿意思,曹二,这货到底是哪堆的?”

    先前,蝙蝠衫和薛向一桌吃过饭,陈某总自然以为蝙蝠衫知道薛向的底气。

    原本,薛向到底是谁,陈某总是不关心的,然,薛老三展现出的淡定劲儿,让陈某总对薛向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听说在党校学习,别的我也不清楚。”

    蝙蝠衫冷言一句。

    说来,蝙蝠衫也是自高自大惯了,眼中根本就盛不下几个人。

    对于薛老三这种陪酒客,他自然是不屑瞩目的,是以,弄到现在也只知道薛向挺能喝,是姓王的在党校下属的同学,别的,还真就一无所知。

    这会儿,蝙蝠衫何尝不是对薛老三身份起了好奇。

    “原来如此,今儿老子就让他知道知道京城的天多高,地多厚!”

    陈某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自以为清楚薛老三的自信来自何处了。

    在陈某总想来,薛老三定如那位土包子吴专员一般,自以为年轻高干身份,就能在京城如何。

    今儿,他陈某人就得让这些外地来的土包子好好认识认识京城的天。

    陈某总暗自咬牙的当口,一队服务员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一盘葱爆海参,一个木桶盛得堆尖的热气腾腾的雪白米饭,一个纯铜火锅,次第排上了薛老三身前的餐桌。

    薛老三挥开服务员,掏出打火机点燃火锅,桌上被他吃的狼藉的各式菜肴,尽数被他汇进了火锅。

    乘着火锅加热的当口,他老先生又拎过木桶,冲早看呆了的彭春客气两句,便自开动。

    他也不用饭碗,直接就着木桶开吃,一盘葱爆海参,小半桶饭很快被他送入腹中。

    没多会儿,锅中也炖的滋滋冒油,混合的菜肴竟然散发出异乎寻常的浓香。

    薛老三拿起饭勺,就冲锅里舀了结结实实几大勺,摔进了木桶里,三两下一搅拌,吃得满嘴流油,生猛至极。

    陈道林就曾说过,看薛老三吃饭,能治厌食症。

    薛老三这通山吃海嚼,即便是旁观众人尽皆满腹心事,也看得口内生津。

    咚咚咚……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宛若重锤擂鼓一般,敲在众人的心头。

    没多会儿,两队人便冲进房来。

    一队黑衣男子,尽是彪形大汉,面目凶恶,当头的那人高大异常,进门时脑袋都快顶着门框了,少说也得一米九,弹力黑色背心将虬扎的肌肉显露无余,进门便喊,“陈总,哪个王八蛋不开眼,敢跟您过不去,您招呼一声,老子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另一队则是不知哪里来的安保队伍,一水儿的绿色短袖,领头的是个胖子,穿着制服绿,连肩章都是歪的,满脸醉红,出口便是大舌头,显然刚从酒场上下来,“超……超少,多……多大的事……事儿,用得着搞这大阵仗,什么人不……不开眼,我带回所……所里,是块铁也保……保管炼化了,让彪哥他们退……退下去!”

    “老乔,你猫尿灌多了吧,怎么处置,你听着就是,啰嗦个球!”

    陈某总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挥了挥手。

    乔某长打了个酒嗝,一叠声“是是……”。

    救兵到来,陈某总胆气大壮,一把扯掉衬衣扣子,露出满腹的排骨,晃着膀子便行到了薛老三饭桌边,斜睨着薛老三道,“孙子诶,红的白的,老子都给你摆好了,是走奈何桥,还是穿阎王殿,你自己挑吧,今儿免费教你学个乖,以后,别他妈是人不是人,就敢瞎狂!”

    薛老三眼皮轻轻一跳,扫了陈某总一眼,端起木桶,扫光最后一口饭,顺手将最后半瓶茅台倒进嘴来,漱了漱口,取过湿巾,擦了擦嘴巴,终于丢出句话来,“吃饱喝足,老彭,咱们走!”

    眼前这阵势,彭春早就瞧得胆寒,听薛向说走,蹭地便站起身来。

    都到这份儿上了,薛老三还嚣张得彭天,陈某总蹭地就炸了,一脚踢飞了椅子,“想走,问过你老子我……”

    薛老三便顺手扫翻了火锅,剩下的锅底汤汁,和着最后一点锅底料,立时浇得陈某总满脸,烫得他哇哇大叫,手忙脚乱地在脸上挥舞。

    惊变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见过凶戾的,没见过薛老三这种一言不合,就下辣手的,难不成这就是共和国年轻高干的风采?

    岂不知,对薛老三而言,哪里有什么风采可言,昔日,和苏老爷子湖畔一番夜话,他心智早坚,打定主意,我行我素,笑骂由人。

第二十四章 我行我素

    如果谁说厅干动手有失体统,薛老三一准儿都笑那孙子准是没动手的能力。

    被人草爹骂娘了,还没点反应,薛老三也就不是薛老三了。

    陈某总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虽然汤汁,菜叶,不似炭火,出锅后温度散得极快,且他急速挥手,三两秒便将那汤汁,菜叶从脸上抹去。

    可三两秒的时间,对于热量的传递而言,也尽够了。

    这不,陈某总放下手来,便可看见满脸通红,三两处位置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着水泡,嘴上更是哭爹喊娘一般惨叫着。

    “草泥马的彪子,老乔,死逼楞球的,给老子干死他,干死他,弄死了老子负责……”

    陈某总强忍着剧痛,终于痛呼出声。

    “薛老弟,跳窗走,这儿我顶着!”

    彭春大喊一声,猛推一把薛向。

    关键时刻,这位鲁东大汉是极有义气的。

    哪成想,他一掌推过来,薛老三纹丝不动,气得他直翻白眼。

    倒是不远处的黑衣、绿服两队人马如梦初醒,惊恐交集地朝这边奔来。“我们是zy党校的学员,谁敢乱来!”

    危急关头,彭春大吼出声。

    值此之时,彭春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比“央校学员”这块牌子更好的护身符。

    彭春话音方落,彪哥和乔所两队人没赶得上乱来,他身边的薛老三先乱来了。

    大手伸过来,陈某总如小鸡仔一般,被他擒住脖子,给提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四五米开外,小巨人一般的彪哥便腾空而起,一记飞脚直直朝薛老三踹来。

    薛老三二话不说。拽着陈某总的身子便横在了身前,彪哥惊骇欲绝。急急收脚,却哪里来得及,勉强卸去三分力道,重重一脚还是踹在了陈某总肋骨处,咔嚓一声脆响,嘶嚎声又起。

    “我草泥马!”

    彪哥跪倒在地,冲着薛老三狂骂一记,蹭地便要探身而起。

    薛老三另一只大手如电光般探出。抓住彪哥的头颅,右腿膝盖急速上抬,转瞬,彪哥的大头便和薛老三的膝盖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的一声闷响,凭空迸起一团血雾,彪哥哼都没哼一声,仰天便倒。身体落地,彪哥已然面目全非,血呼啦一团,好似新蘸的糖葫芦。

    这一下干脆利落。血腥暴力,唬得急急围来黑衣,绿服两队人齐齐踩了急刹车。

    薛老三捏着满脸飙泪的陈某总大手一摔。如扔破麻袋一般,掷在了众人身前,扬起大手,头也不回地冲彭春勾勾手,大步便行。

    薛老三行到处,横在前面的黑衣,绿服急急让开道来,躲避那滔天煞气。

    气势,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眼下,薛老三便气势雄张。身携滔天威势,沛然不可御。

    就这般,薛老三转瞬便行出了包围圈,眼见着便要从王书记,常明都两方围成的半圈中穿过。

    王书记忽然指着彭春骂道,“彭春,你干的好事!”

    薛老三停住脚步,“王书记,一人做事一人等,和老彭无关。”

    王书记不接薛向的茬儿,只拿眼狠狠瞪着彭春。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隋副处长竟小跑着冲了进来。

    王书记见状,慌忙迎上前去,“对不住,对不住,隋处长,让您久等了,万分抱歉…………

    先前,他和蝙蝠衫赶上来时,隋副处长自己要在散座上喝咖啡,这会儿,见隋副处长赶来,王书记自然以为是自己这边耽搁久了,让这位隋副处长等得不耐烦了。

    哪里知道,王书记迎了过去,隋副处长却径直从他身前抹了过去,直奔刘副司长来了,“刘司,刘司,陈主任,萧主任到了,快到门口了。”

    原来这位隋副处长,正是在楼下喝茶的当口,瞧见了计委的陈,萧二位主任,上前颠颠儿一接话,问好,听说是刘副司长约的局。

    他一边朝这边带路,又一边飞速奔来,冲刘副司长报信买好。

    刘副司长浑身一凛,顾不得跟李副省长告别,便急急朝门口奔去,未行到门边,一高一矮,两位西装革履,面目威严的官人已经行了进来。

    高个儿的,约莫三十四五,面容白皙,眉宇间一抹淡淡的倨傲。

    挨个儿的,四十二三,国字脸,极是威严。

    刘司长的握手,问好声中,两人的身份也自明了,高个儿的是萧副主任,矮个儿的是陈主任。

    接着这二位,刘司长便要引这二位另开个房间,李副省长见机得快,早早迎了过来,自报了家门。

    他是副省级干部,在京城,虽然没有多少威严,但体制内份量,决定了陈,萧二位主任不可能连该有的体面也不给。

    当下,自然少不得一阵寒暄,问好。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里间混乱,彪哥还倒在地上,乔某长等人一声老虎皮,刘副司长自不愿让计委的两位高管见着里间的场面,迎上陈,萧二位主任,便故意堵在门口。

    李副省长和常明,吴世勋几人在围堵过去,正好将视角堵死。

    听见那边寒暄的热闹,王书记心如寒铁,一股邪火儿没地儿去,竟冲彭春来了,“彭春,看你办的好事,今儿一锅好汤,全让你这颗老鼠屎给熬馊了,回去,老子跟你算账……”

    彭春撇了撇嘴,终究没有开口。

    他知晓王书记这会儿心里一准儿不痛快,跑门路没跑赢人,眼看着大事要黄,心里着急,他也能理解。

    “王书记,话不能这么说,怪谁也怪不得老彭,你不就是看着那边再跟两位主任打的热乎,心里头不痛快么,心里有火儿,灌两杯凉水降降温就是,冲彭春撒什么气。”

    彭春先前那句“薛老弟你跳窗走,我挡一阵儿”,让薛老三大为感动,这会儿,彭春吃了王书记挂落,他自不可能闲看着。

    听得薛老三这番风凉话,他险些没一口气噎死。

    若非薛老三方才的蛮横,被他瞧了个正着,这会儿,他早对薛老三开炮了。

    顶着一张老脸,红一阵,青一阵,鼻孔气得快要冒烟。

    彭春瞪了薛向一眼,正要打这个圆场,薛老三又说话了,“王书记,我说您也别气,不就是和两位大主任搭不上线么,搭不上,找老彭,这小子门路广着呢,不信,我招呼一声,您瞧好了。”

    说罢,薛老三冲着门口,就是一嗓子,“萧远山同志,这边来,这边来。”

    却说,薛老三喊话的当口,刘司长正领着李副省长一行,和陈,萧两位主任寒暄完毕,准备丢下这一屋子零碎,换个房间,继续热乎。

    一道“萧远山同志”传来,刘司长当先道,“萧主任,甭理会,几个外地干部,闹场子呢。……

    萧主任拧死了眉头,“不对,不对,这声儿怎么这般熟悉。”说话儿,便挥开了横在门前的吴专员,朝屋内一扫,目光便凝在了薛老三脸上,整个人猛地愣住了。

    “萧大主任,怎么着,您这好大的官威,见着老朋友,睬都不愿睬了?”

    薛老三又招呼一句。

    萧远山浑身一震,好似解冻了一般,蹭地便疾行而来,远远便伸出手,到得近前,握住薛老三的大手一阵猛摇,“薛向同志,您这是骂我啊,不过,该骂,该骂,绝对该骂,都到门口了,愣是没瞧见您,这话儿怎么说的……”

    萧远山热情至极,再朝他脸上看去,眉宇间的那一抹倨傲,早已不翼而飞,热忱的好似积年店家。

    萧远山没办法不热情,眼前的这位大爷,他不知约了多少次,却是一次不曾约到。

    想他萧某人堂堂计委办公室副主任,许办主任,身处核心所在,往日不知多少达官显贵想要结交,他萧某人见都见不过来。

    可偏偏这位薛大爷,得他反求着相见,并且,求之不得,他萧某人心里连一丝火气都生不得。

    因为萧远山清楚,自己的这身权力,从何而来,若非他背后的那位许主任,他萧某人什么也不是。

    而眼前的这位大爷,和许主任什么关系,作为许主任的心腹大秘,萧远山再清楚不过。

    一言蔽之,在萧远山心里,这位薛大爷在许主任心中的份量,恐怕连许翠凰这位许家大公子都比不上。

    考虑到政治的传承,毫不夸张地说,这位薛大爷,恐怕就是许主任的接班人,也就是他萧某人的少主。

    除却许主任对这位薛大爷的青眼,人家薛大爷本身亦是光芒万丈,这等人物,他萧某人约请不上,乃是正常,又哪里有生气的资格。

    今日,能在这地儿偶遇,萧远山真是欢喜莫名。

    却说,萧远山冲薛老三的热情招呼了足有分多钟,忽地,像想起什么一般,冲门边的陈主任招手道,“陈主任,来来来,介绍你个好朋友,错过了今儿的机会,可别埋怨老弟不给做脸。”

    陈主任堆出满面春风,便急急朝这边行来了。

    同萧远山同处一个部门,陈卫东深深知道这位萧大主任的倨傲,当然了,作为许主人的大秘,这位萧远山同志实在有倨傲的资本。

第二十五章 黄汤

    可以这么说,除了许主任,陈卫东就不曾见到萧远山对谁这么小意过。

    就冲这个,站在萧远山身边的年轻人,就值得他陈某人堆出满面春风。

    待得萧远山说到“这位就是党内英俊,无双国士”,陈卫东心如过电,瞬间明悟了。

    遇上这位顶儿尖儿的太子爷,也就难怪萧远山这副情状了。

    心中如是想,陈主任面上更是笑开了花,握着薛向的手,又是好一阵亲热寒暄。

    “两位大主任,来来,别光顾着跟我说话,我给你们介绍位好朋友,不是我说大话,认识这位同志,真是您二位的荣幸。”

    说话儿,薛老三一把将彭春拉扯到近前,“这位时彭春同志,央校俊杰,我薛某人自问望尘莫及,您二位摇!

    薛老三此话一出,陈卫东,萧远山心头山摇海煮,念头电转,拼命思忖起京城到底哪个了不得的人家姓彭,最近,党内到底又有哪位彭姓人物做出了不得的事业。

    可思来想去,也无头绪,实在是想不出这位彭春同志,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这名声震天的薛家太子都得自愧不如。却说,陈卫东,萧远山皆是城府深沉,心中念头万千,面子上的招呼,却不曾凝滞半点儿。

    二人次第和彭春亲切地握手,稍后的寒暄,更是尊敬,礼貌至极,一口一个“您”,听得彭春面色涨红,汗毛直竖。

    一边的王书记更是瞧得目瞪口呆,嘴角甚至溢出口水,掉出老长,都不曾察觉。

    眼前。发生的一幕,他实在难以理解。自己麾下的彭春彭猴子,什么时候有如此神通了。连计委的大干部都得如此恭着敬着。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王书记正思忖得迷迷瞪瞪,忽地。肩膀上一沉,回头看时,蝙蝠衫半边身子正歪在他身上。

    “曹总,曹总……”

    王书记慌忙扶住蝙蝠衫,连声呼唤。

    站稳身子的蝙蝠衫,竟然递给他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有哀怨,有愤怒。有惊恐,有失落,这张瘦脸若是此刻被摄像机定格,放到摄影大赛上去,没准儿能获奖。

    “曹总,你这是怎么了。”王书记万分难解。

    他只觉得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对了,所有的关系似乎都错位了。该牛叉的不牛叉了,不该牛叉的全牛叉了,到底是怎么了嘛。

    蝙蝠衫忽的重重抓住王书记的肩膀。比出个大拇指,“姓王的,你就坑吧。坑吧,我日你祖宗,你麻痹,连大名鼎鼎的三哥都认识,你还来求我,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这样玩我,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说话儿。蝙蝠衫眼睛已然有些散光,喉头骨碌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竟然昏死过去。

    事到如今。蝙蝠衫自然认出了薛老三是谁,毕竟,这么霸气,且连计委高官都得小心结交,还唤作薛向的,满四九城,可能有第二人么。

    一想到自己方才对薛向呼呼喝喝,言语不敬,蝙蝠衫只觉肝胆都要裂开了。

    他自家事自家知,看着他曹某人在外面横得不行,可也不过是挂着红星国贸的牌子,背抵着红星茶馆儿,才有这么大份儿。

    可薛向是谁,红星茶馆儿那一票大小衙内心中的神话、魔鬼,便是红星国贸的总当家撞上了,怕也讨不了好去。

    他曹某人连衙内圈子都进不去,今儿惹上了“三哥”,还活不活了。

    急智之下,这家伙瞬间想到了装昏,下狠手要破嘴角,弄出一抹鲜血,顺势往姓王的身上一倒,打定主意,死闭了眼睛,便是天塌了,也不睁开眼。

    殊不知,蝙蝠衫这番辛苦,纯属媚眼抛给了瞎子,他这种苍蝇粒儿,从始至终,都没进过薛老三的法眼。

    “老萧,陈主任,您二位不是有应酬么,忙去吧,我刚吃饱喝足,就不瞎凑合了,你们自便,自便。”

    寒暄片刻,顺带着帮彭春做了把面子,薛老三便想抽身而退。

    然,萧主任,陈主任好容易撞上这位太子爷,哪肯放行。

    萧主任是个眼尖的,一扫眼前场面,便知晓,此处方才定发生了好大的热闹,当下,笑着道,“薛向同志,看来这里治安工作没做好,要不要报警,让警察同志来处理?”

    “别别别……”

    陈某总终于没忍住,奔了过来。

    到得近前,便没口子跟薛老三道歉,一口个“三哥”,一口一个“我瞎了眼”,说话儿,还要自掴耳光,却被薛老三挥手拦住。

    这当口,陈某总自然也知道了先前和自己起横的大爷是哪位了。

    一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他险些没昏死过去。

    他先前压服胖经理时,掏出的名片,上面印着的陈坤,正是他堂兄。

    而这陈坤,正是当年京城的货币掮客,吴公子表弟。

    改开以后,陈坤嫌倒腾外汇,赚钱太慢,就弄了个贸易公司,想着当初晋商汇通天下的豪气,他便将自己的贸易公司,取了个“汇通天下”的名头。

    陈某总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来到京城求着陈坤,才给在汇通天下里面安排了个小经理。

    来京城两三年功夫,陈某总飞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弄清了京城大大小小,新的老的衙内们,谁的份儿大,谁的份儿小。

    很明显,眼前对上的这位薛三哥,就是天字第一号份儿大,他甚至亲眼见过自家堂哥每次听人谈到这个名字,都忍不住浑身发抖,这样一位大爷,哪里是自己能抗住的?

    甚至不要这位薛三哥动手,只怕自家堂哥知道自己惹上了这位大爷,就得先弄死自己。

    值此之时,他真是神慌魂乱,却又没有蝙蝠衫的急智,只好老老实实走过来,认打认罚。

    然,薛老三先前收拾他,只怨他嘴上无德,辱及薛老三过世父母。

    这会儿,见姓陈的这般窝囊样儿,薛老三根本就没搭理他的兴趣。

    薛老三摆摆手道,“行了,别跟我来这个,赶紧滚,另外给陈坤带句话,让他最好学点别的营生,别总想着弄这些歪门邪道,这碗饭怕是吃不长了。”

    陈某总如蒙大赦,一叠声应了,头也不回,便蹿了个没影儿。

    “得,既然陈主任,萧主任给面子,咱也不能不接着,对吧,老彭,走,我知道个好地方,去那儿聚聚。”

    说话儿,薛老三便揽着彭春肩膀,当先而行。

    陈卫东,萧远山相视一眼,笑着在后跟行。

    四人旁若无人地便出了包间大门,留下一屋子大眼小眼,相互瞪着。

    “刘司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罢了,罢了,不管这七七八八了,咱们谈咱们的,大事儿可不能黄了,走,咱们也换个地儿吃饭。”

    常明小心地拉着刘司长的衣袖,温生劝道。

    “还吃饭,你心可真大,我可陪不起,都惹着天了,还他妈什么大事,早黄球汤了!”

    一语道罢,刘司长扭头就走。

第二十六章 888号房间

    太阳方抬起眉眼,薛老三睁开眼来。

    一场自导自演的重伤过后,倒是让他的生物钟发生了变化,在薛老三看来,这种变化无疑向好的成分居多,至少能像个正常人那般,睡到七八点才醒。

    翻身下了床,薛老三这才发现彭春、崔原则已然没了踪影儿。

    匆匆洗漱罢,换上球鞋,小跑着便出了门。

    央校不比曾经的德江市委园林家属区,没那么多私密地儿给薛老三腾挪手脚。

    薛老三要活动身体,也只能在学校操场上,假模假式地跑步,实则内里,不停地搬运气血,凝练神髓。

    以接近寻常人冲刺的速度,飚完了十公里,薛老三正靠在运动的钢丝网栏杆上压腿,彭春端着个印着雷锋像的瓷缸,远远走了过来,人未到近前,脸已笑开了花。

    “薛老弟,来来来,赶紧趁热,把这碗豆腐脑给消灭了,咱们学校,也就孙师傅的豆腐脑称得上一绝,别的什么传得神乎其神的赤身,也都是牛皮吹得山响,不见真本事,照我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冲今儿一早晨,为打这碗豆腐脑,我排了二十分钟队,就能说明一切,赶紧着趁热,凉了就走味儿了,这儿还有俩茶叶蛋,两包子,知道你饭量大,将就着对付一餐,中午,老彭再给你寻摸好的……”

    说话儿,彭春便从左右的大口袋中,掏出茶叶蛋和生煎包来。

    “糖衣炮弹,老彭,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手了,这可不像你小子的脾气。”

    薛老三笑骂一句,接过瓷缸。一阵西里呼噜,仰头便将一缸豆腐脑倒进嘴来,转手又拿过彭春手里的茶叶蛋。煎包,大手一撮。两枚鸡蛋便露出茶色的蛋肉来。

    薛老三左右开弓,三口两口,便又将鸡蛋和肉包埋进了五脏庙,“得了,糖衣我吃了,炮弹送还你,哎哟喂,你还别说。你这点食儿还真不管饱,倒把我馋虫给勾起来了,您忙着,我得赶紧着去填肚子了。”

    话音未落,薛老三人便蹿了出去,一通加速,不待彭春喊出口来,人便飚了个没影儿。

    彭春端着空荡荡的瓷缸愣在原地,一脸的哭笑不得。

    原来,彭春此来何为。薛老三心知肚明,无非还是为了国道的事儿。

    昨个儿晚上,萧远山逼迫太急。他推脱不得,便拉着彭春,和萧远山,陈卫东小聚了个把钟头。

    后边的事儿,薛老三用脚趾头便能猜到。

    那位王书记定然视此为契机,严令彭春在他薛某人身上做文章。

    先不说,薛老三有没有能力运作此事,只说薛老三胸有丘壑,明知国道走向自有中央科学决断。如何肯为人情去毁公利。

    是以,彭春此求。他决计不会插手。

    更何况,又不是他彭春自己的事儿。王书记其人,薛老三甚不入眼,自然更不愿意为这家伙穿针引线。

    因此,彭春方颠颠儿端着豆腐脑来了,还未言语,薛老三便知道这位要干什么。

    跟彭春也算混得溜熟,薛大官人自也不客气,送上门的糖衣炮弹,干净利索地将糖衣扒了,反手便将炮弹送了回去。

    出得操场,薛老三生怕彭春又追去了食堂,便悄悄溜回了宿舍,取了昨天新买的二斤易和斋的点醒,拿了本钱钟书的《围城》,便奔着掠燕湖去了。

    央校上课自然不像中小课堂,一天到晚,课程排得满满。

    今天上午有节马哲的公选课,薛老三不耐烦听台上的老先生剩饭新炒,便想寻个地儿,自己松快松快。

    这年月的掠燕湖,远无二十年后广渺,不过十余亩大小,甚少人工雕琢的痕迹,疏桐垂柳映带四周,在这充满园林气息的央校内部,极显素朴,自然。

    薛老三独爱此处宁静、淡雅,在西边临湖一角的青草坪上,寻了个遮阴的所在,便恬淡的倚树靠了,一手翻书,一手往嘴边送着糕点,舒服惬意得有些不像话。

    国术通神,连带着思维,记忆力等等有了全方位的提升,直接导致了薛老三翻书的速度极快,一本久闻大名的《围城》,也不过半个钟头,他便翻完了。

    这家伙学识渊博,便是好掉书袋的钱老隐在书中的各式典故,都未曾阻碍他半点时间。

    回味了书中的人物,瞧瞧日头还早,送目望了望,扫见不远处的报亭,奔过去大报小报搜罗了一堆,便又折回树下,看起了报纸。

    没多久,国际版的一条消息,便深深吸引了薛老三的目光。

    他正待细看下去,滴滴,滴滴,腰间的bp机响了。

    “小烦人精还有完没完!”

    薛老三嘀咕一句,便站起身来。

    原来,小家伙给薛老三配了bp机,可薛老三何曾习惯用这玩意儿。

    几次小家伙寻呼不成,昨晚便直接把电话挂进了薛向宿舍,小嘴吧嗒,调侃道,“老薛同志,您这心也太大了吧,还要不要你家小妹妹,大嫂出国,二姐远游,三哥住校,家里就剩我一个了,你再不接呼机,以后找不到我,可别急,哼,什么家长嘛!”

    话说到这份儿上,薛老三还能如何?

    天大的麻烦,这bp机也得挂上了。

    这不,刚在腰间挂了没多会儿,小烦人精就找来了。

    到得电话亭,方拿起bp机,一看号码,竟不是家里的号,也不是小家伙学校的号,这下他奇怪了,难不成小家伙在别处搞恶作剧。

    电话很快拨通了,方喂了一句,电话那边便传来那熟悉的圆珠落玉盘的声音,“薛向是我,得空么,得空就来维多利亚酒店888房,等你哦。”

    那边说完,不待薛向答话,电话便挂断了。

    是柳总裁打来的,魅惑的声音,已然让薛老三浑身烧火,最后那句“等你哦”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了。

    咔嚓一声,话筒愣生生被薛老三捏出了缝隙。

    挂了电话,薛老三便飞一般朝东边的榆林窜了过去。

    一路放开神识,伏低蹿高,身若轻烟,到得东头的围墙,跃起三米余,右脚蹬在墙上,一个借力,身子又猛地拔高,四米有余,随即,右手中指食指并拢豁然探出,坚硬的青砖如腐乳般被轻松洞穿。

    两指这一借力,身子又一个蹿高,如鬼魅一般轻轻松松越过了这三丈多高的厚实围墙。

    没奈何央校纪律森严,请假不易,亏得昨天是周末,薛老三才能和彭春出得校园。

    今次,薛老三某火焚身,又不愿去教务处浪费唇舌,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翻墙而出。

    好在他下午三点半才有课,平素校园内又无人查岗,这般跃出,时间是尽够的。

    维多利亚酒店坐落在东长安街,此地遍布重量级国际机关,事业单位,著名国宝级饭店。

    很显然,维多利亚酒店能坐落于此,本身就是不凡。

    薛老三清楚,这是盛世地产连同京城市政府的又一力作。

    盛世地产投资三千万人民币,占地近五万方,高约六十米,是京城地标式建筑,建成后,有多达一千余房间……

    这些数据,早早就存在于薛向的脑海里,两年前,盛世地产来此建此酒店时,柳总裁便问过他意见。

    薛老三又哪里会有意见,就凭京城市政府拨出的东长安街的这五万方土地,就是京城的维多利亚酒店持续亏损二十年,二十年后也能赚回来。

    为了避嫌,盛世的商业,薛老三都刻意避开,甚至连京城那个越开越红火的盛世中华分号,他好几年他都不曾去过。

    这个新建的维多利亚酒店,他也从没来过。

    进得门来,他正打量着酒店内部辉煌大气的装饰,便又西装衬衣,戴着白手套的帅气侍应生上得前来,礼貌告诉他,酒店还未开始对外营业,请他谅解。

    薛老三这才弄明白,缘何偌大个酒店,整得如此素净。

    客气回了一句,薛老三便退出门去。

    既然柳总裁给他来了个出其不意,他薛大官人若是不回敬一二,以后怎振夫纲。

    888号房间,坐落在维多利亚大酒店的顶楼最东端。

    这个位置是柳总裁请了风水大师和建筑专家,精心推算过的。

    此地光照时间最长,能迎接第一抹晨曦,观赏最美的晚霞,正所谓,紫气东来,霞光万丈,乃是大大的福地。

    888号房间足有近五百平方,二百七十度的全景落地防弹钢化玻璃窗,足以保证这间房间的主人能最大的俯瞰京城。

    最让人得意的是,此间距离天宁门广场,也不过两公里余,站在顶楼的房间内,几乎能将广场一览无余。

    每天七点左右,便能对升旗仪式进行现场直观,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到了极点。

    此刻,将近上午九点,初秋时节,朝阳犹烈,落地窗被电动隔热纱窗覆盖得一丝不透,整个房间,硕大的中央水晶吊灯,和穹顶四周的角灯尽数大开着。

    屋内的装饰,俱是浓淡不一的水绿,显然,此间房屋的设计师是充分考虑过光学,影学。

    此刻,水晶灯下,整间房屋,好似一块玻璃种的帝王翡翠,水盈碧透,梦幻如水晶宫殿。(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空壳巨人

    此刻,这如梦似幻的水晶宫内,广寒仙子正沐浴凌波。

    鎏金花式喷洒下面,水珠如帘,一具白玉般身子,美腿修长,玉臀丰盈,酥胸坚挺,墨发如瀑。

    弯腰,拭臀,抹胸,擦脖,便是浣洗,除垢,玉璧挥洒间,峰峦、草坡自成绝世风景。

    一阵冲洗过后,取过白缎浴巾擦拭了身子,端起一杯彩虹鸡尾酒,便朝里间的浴缸行了过去。

    浴缸的水早放好了,水面上铺满了红色玫瑰花瓣,浴缸上方的电子显示器上显示着三十八摄氏度。

    柳总裁松开玉手,仍由浴巾脱落,抬起修长的圆润的美腿,便跨进缸来。

    她腿方入缸,惊变陡生,平静的玫瑰红潮陡起惊天风浪,一只大手猛的探出,拉着柳总裁便滑入缸来。

    “啊……呜……”

    柳总裁的惊呼声还未完全吐出,嘴巴便被堵住,待得眼中映入那张熟悉的俊脸,惶恐的芳心瞬间落定。

    紧张的神经,在那双温润、魅惑的大手肆无忌惮的游走之下,迅速恢复了安宁。

    呢喃声中,荷尔蒙疯狂分泌,没有语言,只有粗重的呼吸。

    玉龙巨蟒在玫瑰红湖中,忘情的翻滚、交缠。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薛老三和柳总裁始终心心相印,久别重逢,其中相思缱绻,自难言语相喻。

    正所谓,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

    两人一场抵死缠绵,足足耗去一个钟头,到得后来,柳总裁一道惊人的呢喃声中。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躺进了天鹅被中,依偎在了薛老三怀抱里。

    瞧见柳总裁醒来。薛老三放下手中的报纸,轻轻刮了下她琼脂一般的粉鼻。笑着道,“敢问小主,可饱食否?”

    阴阳怪气的老旦腔,调笑味道十足。

    思及先前自己在浴缸里的疯狂,饶是老夫老妻,柳总裁亦是双颊飞红,哧溜一下,钻进了被里。

    “好哇。原来你就是那吃干抹净不认账,实实在在负心人呀!!!”

    一个“呀”字,足足拖了四五秒,说罢,又唱道,“看我怎生与你干休,妖精,看打!”

    说话儿,身子一缩,薛老三自也滑进被来。

    霎时。两人又在被间滚作一团,直闹得星光暗淡,日月无光。

    俩人闹够了。柳总裁嚷嚷着肚子饿,的确,时下已快一点了,睡前好一场盘肠大战,柳总裁饶是常年积极锻炼,可一个多小时的挞伐,也着实让她吃不消。

    此地是维多利亚酒店,虽未开始营业,柳总裁要吃饭。自然简单。

    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一刻钟后。便听见门响,柳总裁叮嘱薛向一句。便去前厅将门打开。

    没多久,柳总裁便捧着一套从内到外、崭新的中山装,到了床边。

    薛老三躲在被里套上内裤,翻身下床,穿好裤袜,正要将衬衣和中山装套上身来,孰料,柳总裁竟先拿过了衬衣,解开纽扣,布展开来,冲薛老三扬了扬眉。

    薛老三嘻嘻一笑,便背过身子,张开手臂,任由这无双玉人替自己将衣服穿上。

    替薛老三扣好中山装的最后一颗纽扣,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满满的温柔。

    薛老三方被刘总裁引着进了外厅边上那奢华的饭厅,便被桌上那一桌国际大餐给震撼了。

    十七八道菜,色香味俱佳,中西合璧,除了几道中式名菜,他识得外,其余的欧美各国大餐,他只识得三样。

    而之所以判断眼前的这桌是国际大餐,薛老三也正是从这三样菜上辨别的。

    俄罗斯鱼子酱沙拉,意大利松露炒雪花牛,法式香煎鹅肝。

    后世,身为老饕的薛老三看过一篇评论天下美食的文章,讲的就是世界上最珍贵、奢侈的三种名菜,正是这鱼子酱,松露,鹅肝。

    其中尤以鱼子酱,松露最为珍贵,当初,在靠山屯时,薛老三便靠着金牛山里的松露,掘起了振兴靠山屯的启动资金。

    小小一块松露,便价值数百元,薛老三实在是记忆犹新。

    “莺儿,这是干嘛,咱俩吃顿饭,用得着这阵势?一餐饭吃掉上千人民币,可吓着我了。”

    嘴上说吓着了,这家伙却是毫不客气地在主座上坐了。

    柳总裁伸手帮他舀了勺鱼子酱,递到他嘴边,“吃饭还堵不住你嘴,赶紧吃,放时间久了,可就失了滋味。”

    薛老三含住勺子,舌头方和鱼子酱接触,味蕾便被激活,满满地爽感,充斥着大脑神经。

    这下,薛老三是真顾不得调侃了,也不用柳总裁侍餐了,拾起刀叉,便自入了战场。

    一餐饭,在柳总裁的安排下,先后加菜数到,尤其是松露,鱼子酱,鹅肝,这薛老三第一次吃到之绝顶美食,最后都是用汤碗上的。

    这餐猛吃,薛老三十不觉得有啥,可维多利亚的总厨可是吓到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这鱼子酱,鹅肝,松露,都是费了老大力气,从海外空运而来,就等着开业那天,招待珍贵客人之用。

    这三种食材,所费何只十万美金,今日一餐,就耗去存货的三分之一,实在令人咂舌。

    的确,薛老三根本就不知道维多利亚的档次,这可是间共和国第一所加入金钥匙联盟,获国际认可的五星级酒店。

    不说别的,就说他所食用的松露,根本就不是靠山屯金牛山那种山林所产可比,乃是意大利著名的朗格丘陵所产,珍贵异常,价比靠山屯所产之松露十倍。

    不谈后边的加菜,单是最初上的那桌,便价值上万人民币。

    薛老三不知价钱,一餐饭吃下去,茫然无知间,已去了二十余万人民币。

    在这个年月,二十余万能养活一个上百人企业一年,被一餐饭吃掉,传出去,不用别人动手,薛安远先就得拿枪毙了这败家玩意儿。

    然,柳总裁却毫不疼惜,只要薛向愿意吃,那些珍贵的存货便是吃完,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眼前这个男人为自己,为这个国家,付出的都太多了,一餐饭而已,凭什么那些脑满肠肥的俗物,蠢人都吃的,自家郎君吃不得?

    干掉最后一勺鱼子酱,喝了口柠檬水,薛老三终于停了手。

    若说吃饱,以薛老三的饭量,这些看似盘大,却实则存货不多的西餐,自然远远不能满足。

    然,薛老三到底心里有谱儿,知晓这餐不便宜,起码去了大几千,实在是奢侈得过分。

    便是自家不缺钱,也没这么败的。

    酒足饭饱,柳总裁便按下电动按钮,开启了电动纱窗,灿烂的阳光立时注满整个房间。

    时下已过正午,北面位置的光线甚是温和,柳总裁便在那处的茶几上,烹上一壶上好的岩茶,和薛老三相对而坐。

    时间不早了,薛老三便先起了话头,“柳总裁阁下,你该知道你老公是吃官家饭的,是官家饭就得受官家管,不得自由哦,我这还是偷偷翻墙跑出来的,下午三点半,两节大课呢,说吧,又遇到什么难处,要你老公解决的。”

    “哦,薛市长怎么知道小妮子遇到难处了呢?”

    柳总裁扬起玉脸,嫣然一笑。

    薛向道,“这还不简单,你柳总裁无事之秋,哪里肯召见我,今日急急召我,如此反常,岂能无事?”

    这下,柳总裁不干了,嗔怪道,“好哇,薛老三你倒学会倒打一耙了,既然你这样说,以后可别怪我日日缠你。”

    “求之不得!”

    薛老三死鸭子嘴硬。

    “怎么不接着油腔滑调了,瞧你吓得,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今年年假,你得给我七天,上次的假期被盛田昭夫搅黄了,这次你得补给我!”

    说话儿,柳总裁替薛老三分一杯茶。

    “没问题,我的总裁老婆,赶紧说正题吧。”

    薛老三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牛嚼牡丹,这茶别看没你的大红袍有名气,也是世所罕见呢。”

    说着,柳总裁起身步到书房,取过一份文件,坐了回来,递给薛向。

    薛老三拿过文件,扫了扫,很快眉头便沉了下来。

    原来,这是一份盛世天下的财务分析报告。

    如今的盛世天下,计有经营古玩的老牌企业盛世中华;经营广播电影电视的盛世传媒;四处出击的盛世风投;经营能源、天然气的盛世能源;以及负责管理盛世在全球固定资产,酒店业务,房地产开发的盛世地产;经营计算机、无线电技术的盛世通讯。

    可谓赫赫群群,蔚为大观!

    俨然庞然大物,超级托拉斯。

    实际上,一直以来,薛老三皆未如何将心思放在盛世上,而是放心的交给柳莺儿打理。

    且一直以来,盛世给他的印象,是旭日东升,渐盛渐强。

    可他没想到,如今柳莺儿递给他的这份财务分析上面,盛世如今已然快成了空壳巨人。

    原来,盛世如今的现金流基本快要枯竭了,偌大一个集团,现金流已然不足亿元。

    亿元看似不少,可对盛世这种急速扩张的巨人而言,一个月的开销,便能耗干。(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上市

    “莺儿,辛苦你了,盛世的经营是不是很困难,哎,一直以来,我以为盛世家大业大,你随意折腾,哪里知道竟是家大业难,让你当的是个穷家!”

    说话儿,薛老三拍拍玉人香肩,无限怜惜。

    “我没事儿,你瞎感伤什么?”

    柳总裁晃晃肩膀,甩开薛老三打手,心中却极是感动。

    说实话,盛世再大,在柳莺儿心中,也是薛家人的产业,她不过是帮着薛家人料理。

    唤作旁人,若是巨亿资产出现了问题,哪里还会理会打理者是否困难,只怕早瞪着牛眼大声呵问了。

    可眼前这如意郎君,根本不曾细问究竟,倒先来安慰她,怎不叫柳总裁感动。

    心中默念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薛老三道,“说说盛世吧,一直以来,我都是撒手不管,还真不清楚里头的门道,今儿,就抽空替你把把脉。”

    柳莺儿伸出皓腕,又替他分了杯茶,说道,“情况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盛世走得太快,架子支得太大的缘故……”

    听完,柳总裁的分说,薛老三这才明白,不是盛世经营不善,而是在他的要求下,扩张太速。

    最初,盛世起家,靠的是他薛老三带到港岛的一份名画,从港岛黑帮份子手中,质押来了数百万港币,尔后,凭借先知先觉,介入了徐明远收购和记黄埔,捞得第一桶金。

    尔后,仗着手中古玩众多,且柳莺儿当时必须驻留港岛的现实。薛老三便张罗了以经营古玩为主业的盛世中华,交付柳莺儿打理。

    随后,薛老三又调来了京城古玩界大拿瘸老三。又通过秘密渠道,搬运他在京城搜罗的存货。且又嘱咐李四爷,康小八等人继续秘密走暗门子,掏老宅子,搜罗古玩。

    如此,连接了一条,由京城到港岛的古玩运输路线。

    盛世凭借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以及瘸老三这眼光毒辣的神眼,生意自是越做越红火。

    最后。凭借自身无与伦比的存货优势,一举打造了东南亚最大的古玩交易平台和拍卖品台。

    至此,盛世才算有了立足之基业。

    稍后,偶然的机会,遭遇了洋鬼子诈骗犯亨利,薛老三想起了微软公司。

    又有柳莺儿远赴重洋,靠着不懈努力,花费六百万美金,够得还未掘得第一桶金的微软百分之五的股份。

    至此,盛世才获得了腾飞之机。

    可以说如今的盛世。会有如此大的骨架,基本全是薛老三一手锻造的。

    从收购亚洲电视,发展盛世传媒。到盛世风投,盛世通讯,这都是薛老三的战略构想。

    而在经营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又涉及到固定资产的投入,便又有了这盛世地产。

    再算上帮着共和国海外购买石油器械,意外获得的中石油一成干股,盛世一只脚也跨入了能源行业。

    至此,才有了盛世如今的规模。

    而短短七八年时间,盛世就由蚂蚁长成大象。强大输血管道,正是插在微软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身上。

    几年间。柳总裁出卖微软股份,总计套利近五亿美金。而如今,刘总裁在微软的股份,仅剩百分之一。

    正是这五亿美金,锻造了盛世如今的骨架。

    可以说,时下盛世规模庞大,但实际上,除了盛世中华每年在创造数亿港币的利润,能继续给盛世天下这个总集团输血外,其他的子集团,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盛世传媒,如今的发展虽然不错,亚洲电视斥巨资,买断金庸,古龙全部作品版权,依托金古专场电视剧改编,亚洲电视如今的收视率已然能和庞然巨物的tvb平分秋色。

    并且,有样学样,亚洲电视也开创了自己的艺员培训班,几年来,颇成长起好几位有广泛号召力的影视巨星。

    此外,依托盛世天下这庞然巨物,盛世传媒以势压人,野蛮收购,几乎垄断了港岛院线。

    靠着控制输出端,盛世传媒大举进入电影行业,几年来,行情极是看好。

    然,电影电视行业,尤其是港岛如今的电影业虽然繁盛,可终究是浅滩养不出蛟龙。

    每年,获得的利润虽然可观,但这是对一般商人而言,就盛世天下这个超级巨人,盛世传媒每年数千万港币的盈利,实在是杯水车薪。

    可以说,这点盈利也只能满足盛世传媒自己的扩张,不需要再让盛世天下这个总集团来输血罢了。

    和盛世传媒略近的,还有盛世风投和盛世地产。

    这盛世风投可以说是盛世集团未来最值钱的所在,盛世天下在微软和思科的股份,便由这个盛世风投掌握。

    除此外,还有盛世在和记黄埔,以及包氏船运等的股份。

    当然了,前世的薛向并非熟悉所有的商业掌故,是以,除了微软,思科,以及港岛几位著名大牛外,盛世对其他公司做的风险投资,基本是由盛世风投自己的管理团队做出的。

    没有了薛老三的先知先觉,盛世风投团队自己做出的风险投资,自然是有陪有赚,总体来说,盈利也颇为可观,尤其是薛向抓住的几头大牛每年的分红,便有上亿港币。

    然,对于扩张中的盛世风投来说,这笔资金也不过堪堪够用作二次投入。

    盛世地产,则更简单了,挂着地产的名儿,其实其旗下除了在共和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鹏城有一家参与房地产开发的公司外,其余不过是负责管理柳总裁在全球的各处房产,以及在太平洋的两处岛屿,外加开辟的维多利亚酒店联锁业务。

    柳总裁在全球的固定资产就不说了,这基本是个只投入,无产出的部分,除非变卖,获取升值利润。

    鹏城的地产公司,规模在时下共和国来说,不算小了,可每年赚取的利润也不过千万人民币。

    而维多利亚酒店,更是处在扩张阶段,每年的盈利,还不够投入,依托鹏城地产的盈利,也不过能勉励维持。

    除了这不需要输血的盛世传媒,盛世风投,盛世地产外,余下的盛世能源,盛世通讯,则就是恐怖、巨大的吸血鬼。

    盛世能源,如今的主打,正是石油,其中盛世在中石油那一成干股,便列在盛世能源旗下,撑到中石油上市,盛世能源基本就天下无敌,可如今的盛世能源大举进军西伯利亚石油勘探,开发,已然投入数亿美金,后续的开发,恐怕还是无底洞,非等到盛世勘得的那块引起盛田昭夫动了杀机、储量不亚于大庆的巨型油田开始产出。

    在此之前,盛世能源必然需要盛世集团源源不绝地投入。

    而盛世通讯,更是薛老三对盛世的未来寄望所在,未来投入,必定又是天量。

    单说如今在大陆的无限寻呼业务开拓,短短三年,盛世通讯便投资了五千余万人民币,而无限寻呼业务,也不过明珠,京城两地才完成拓荒,产生盈利。

    总的说来盛世通讯的发展,还需要巨量货币的投入。

    弄清了盛世如今的情况,薛老三不禁有些挠头,“莺儿,这么说,咱们盛世完全就是靠微软的套现在苦撑。”

    话至此出,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说道,“不对啊,我刚才看了,西伯利亚的大油田中签,勘探,开发,前后就投了快四亿美金,按照这个财务分析,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柳总裁道,“你忘了,上次跟你说没钱了,你不是建议把盛世中华的拍卖平台打包上市么,这一上市,咱们就套现近七个亿美金,油田开发和大陆无线寻呼业务开拓,都是这笔钱打底。”

    “什么!一个拍卖平台就这么值钱?”

    薛老三目瞪口呆。

    说来,薛老三是真不懂商业运作。

    眼下的盛世集团,不是没有钱,而是按照薛老三这土地主思想,股份全部得霸在自己手中,弄得盛世就像个虚胖的巨人,皮肉丰盈,骨骼粗壮,然,血管儿里就是始终缺血。

    若非这家伙一早就把微软股份定位为套现利器,盛世连如今的光景都不会有。

    “你以为呢,咱们盛世拍卖品台,在古玩行业的威名可比苏富比什么国际拍卖行强得多,毕竟,论玩古玩,还得咱共和国人是正宗,别看是个拍卖品台,那可是东南亚圈子认可的交易中心堆砌起的拍卖品台,且盈利能力一直极是可观,这次交付承销商的足有四成份额,兑换出七亿美金,我还觉得是亏了呢。”

    柳总裁没好气道。

    至此,薛老三恍然大悟!

    早先,柳莺儿跟他抱怨现金流不足,他也没别的办法,还是硬生生憋着才想了个剥离拍卖平台,包装上市的主意。

    在薛老三想来,即便是拍卖品台上市,也不过换个几亿港币,哪里想到一家伙竟弄到七亿美金。

    在他贫乏的商业见识里,如今的盛世也就是架子大,总体资产并没多少,真要生发,还得时间累积,撑到思科,中石油上市。

    哪里知晓,区区一个拍卖平台,就换回这么多现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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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介绍:
岭表长风咽夕阳,涛声磨洗旧刀枪。
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做战场。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变革时代,英雄辈出,龙蛇并起。
且看薛向如何把握天机,聚会风云,一步步登上那红色江山的至高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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