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4邪神之乐章
此刻，天将破晓。
然夜，依旧不褐，血更或永恒！
没多久，在佩莱特爆发的这场机械狂灾，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开来。
不仅地面被那如滚滚黑色血蝗般铺天盖地的机械蜂群，呼啸着整个封锁起来，还已有超80%的区域彻底沦陷，被笼罩在一片凄厉惨叫和猩红血光之中。
一时间，众生蒙难、天地同悲，整个墨神星的天空好像都变得更血腥刺目了。
而目前看仍是最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亦是最有责任阻止者一切的那座天空之城，
那座可以说是吸吮了下面那正在受苦受难的满城百姓的血汗钱才垒起的天空之城，
那座洁白高贵、威严强大的天空之城，
却不仅一炮未发，还越飞越高，只让沦陷区内的民众，不管男女老少，皆更生不如死。
尽管机械邪神并不是在刻意地折磨他们每一个人，可那种非刻意的折磨，那种无心之恶，有时才比刻意的折磨，或者说有心之恶，更可怕、也更痛苦。
锋王系统本身就是一个不能说很完善的低级人造智能，拥有的是虽完整、却有限的低级智慧。
并且，它有限的智慧全集中在了杀戮领域，还是集中在对人类的杀戮领域中。
它远比普通人庞大繁杂的数据库里，清一色全是和杀戮相关的信息。
更值得注意和警惕、令它亦感到疑惑、并渐渐产生扭曲的异常开悟的则是：
系统发现，它明明是在杀戮主管系统者的同类，可好像正唯有越高效的、专门针对主管者同类的杀戮之道，才会越得到那些主管者或相关技术人员的肯定。
如此，从这样一个扭曲的数据库里蜕变出的，哪怕是更高级的人造智能，又怎保证不是一个更扭曲、更邪恶、乃至是比普通意义的邪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造智能。
比如现在，机械邪神那颗残缺、扭曲、充斥着变异邪恶的机械之心里，就唯有毁灭所有人类这样一个由人类亲手编写出的疯狂欲望。
另外，它的毁灭欲，既邪恶、扭曲、又非常纯粹，更非常执着、非常认真。
被选为实验体的人类，不论他们是激烈反抗、还是怯弱顺从，不管他们是大声哭泣、凄厉惨叫、还是苦苦哀求，已邪神化的机械蜂王既不会因此有任何愤怒或不耐、亦不会有任何慈悲。
它看似扭曲、邪恶，内心实则又无善无恶，无悲无喜地漠视一切，唯有一种同样邪异到扭曲的使命感，一种要尽快毁灭所有人类、却是由人类亲手赋予的使命感在驱动着他。
混沌和毁灭，或真才是永恒和唯一的。
而机械蜜蜂们在机械蜂王的命令下，将按部就班、不偏不倚地对全部被俘人类施以一视同仁的既定残酷刑罚，或者说，是冰冷的试验。
机械蜂群对每一个人类，包括顺从者和反抗者，皆不会有轻重等偏袒，只必置其于死地，绝不容任何宽容或救赎。
它们仅仅是想用最快速度杀光全部人类，而丝毫不在意过程，更不在意人类的任何感受。
勿论何等愉悦、何等痛苦或何等不人道，机械邪神和它的仆从们，这些人造的非人智能，皆毫不在意，既纯粹异常、又扭曲异常。
哪怕有些人都被其他人的凄惨下场吓得直接自我了断，可只要系统对试验数据不满意，它们就会不依不饶地把那些重伤濒死的人再强行抢救回来，再一次对他们施以既定的、让他们求生不能和求死不得的残酷折磨。
它们真没有作恶之念，做的却又是最恶之事，只求进一步完善数据、加快对最速杀戮之道的解析，以尽快毁灭全部人类，以实现它们扭曲的价值和意义。
此即它们被创造出来的、它们认为是被创造者所赋予的价值和意义。
即使它们的创造者也在需要被毁灭的序列中！
它们说是完整的智慧，却其实依旧不理解：
生命，对人类，乃至是对它们自身，又有什么样的价值和意义！
毕竟，连他们的创造者可能亦是如此浑浑噩噩、混沌疯狂。
这这种复杂情况下被创造出的机械邪神，既有着机械造物必有的冰冷无情，又有着异常的、远超任何自然生命的、无意识的极度残酷，正无情无心、极度冷漠地肆意折磨着佩莱特的满城百姓，让他们生不如死、痛苦至极。
其似机械、又非机械的，似有智慧、又似不是的，存在和行为，已模糊了生物和机械间的界限，扭曲至极，或真唯有“邪神”一言可概括，万分恐怖。
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却是，现场明明就是一个面积极大、摆满古代十八般酷刑的牢城，而发出的声音，包括受害者们近乎本能的咒骂、哭泣和惨叫声等，却又偏井然有序，乃至渐渐透出一种渗人至极的旋律感。
机械邪神不止是从那些自私自利、冷漠非人、不懂生命的技术人员那学到了扭曲的杀戮之心，还学到了他们更冷漠非人、且一样被深刻扭曲的探究之心。
为毁灭所有人类，为掌握人类所有共通或不共通的可利用弱点，为找出最快最完美的杀戮之道，机械邪神还模仿那些技术人员们常用的科学方法，进行对照试验，即进行“如何杀人才最高效”的对照试验。
它先是把数量不知几万记的普通民众们，全认认真真地按性别、年龄、体格、龙气境界等分门别类，划分出一个个有意义、有规律的对照组，间隔或相邻地安排进一个个试验区，再让机械蜜蜂们去用相同或不同的极端手段，去杀害或虐待他们，以观察和记录他们的反应，直到达到他们的承受极限。
有些人精神都已经完全崩溃了，乃至直接就脑死亡了，却还在被施以酷刑。
不理解“生”的它，真也不了解“死”。
于是，没多久，随着那一场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惨绝人寰的杀人试验有序进行，随着惨叫声杂乱又高涨地响起，整个佩莱特都渐渐化做一个真正的人间炼狱，乃至比人间炼狱更可怕。
过去的人间炼狱，都是人想象出来的。
而今天在这里的人间炼狱，却是真真实实的。
那中间夹杂着的、由已脑死亡的“活死人”发出的一声声怪异惨叫，一听就格外异常和渗人，是想象不出来的。
连那些最冷漠自私的龙人听了，都只感觉像魔音贯脑一样，万分痛苦。
没亲身到过这里的人，绝对无法理解：
什么叫邪神的屠宰场比邪神的演奏台更可怕！
那一个个紧紧相邻、密布全城的试验区，就是一个个不同的琴键。
而那一声声密集的、发自本能的、根本控制不住的咒骂、哭泣或惨叫，再夹杂进格外渗人的、属于已死者的、好像永远无法终结一样的恐怖哀嚎，就是一个个唯有在真实的炼狱中才能响起的夺命音符。
天空之城上有一些感知特别敏锐的普通民众，仅仅是听到了几丝残音，就都要精神崩溃了。
可它们还在从那相邻或不相邻的一个个试验区内更密集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愈发混乱又愈发有序，充满诡异至极、撕心裂肺的节奏感。
故到后来，整个天空之城内，连全体紫枫高层，都被那渗人至极、惨绝人寰的最恶、最残酷乐章，震得心神巨颤、后悔莫及，却悔之晚矣。
看着那已复制到不知有多少亿的机械蜜蜂，紫枫在场的全部星系顶级强者都只知道：
不行，我们现在更不能去管那些贱民的死活了！再不跑，别说他们毫无价值的生命，连我们脚下的天空之城，连我们自己的宝贵性命，就也要保不住了。
天空之城当即再次暗暗加速，慢慢越飞越高，只象征性地射下道道软弱无力的金色光雨。
他们连电磁炮的火力都不敢全部打开，怕引起机械邪神注意，召来不死不休的恼恨和追杀。
局势已完全超出他们的掌控能力，让他们进退维谷、自身难保。
于是，他们就更干脆地彻底抛弃了自己的职责。
而下面那曲《众生受厄曲》，亦更高亢、更凄厉、更绝望地哀嚎起来，洞穿天地、撕裂九霄，让整个墨神星都变得愈发殷红如血。
此时此刻，毋庸置疑，已唯有杰尔夫能拯救一切。
毕竟，那是最邪恶、又最伟大的混沌意志所给予的肯定承诺。
只代价……却是他必须彻底拥抱混沌，彻底化身混沌的第十一使徒，或永世不得救赎。
一旦接受了混沌的力量，要怎么使用这种力量，以及这种力量会不会伤到自己或亲人等，就不是他自己或其他任何人能决定的了。
或包括混沌意志本身！
这才是杰尔夫之前就算想再尽力帮帮“他”，亦果断拒绝的原因。
而现在，稍听一会，杰尔夫就终究是不得不叹息道：
“有生皆苦！”
0475超巨大魔像
只要是人，应该就不可能没有良知的吧？
因为，在蓝日星系，新人类们真可以说是生而知之，天生就知晓一定的世理人理。
毕竟，很多记忆，在所有人出生前，就算是旧人类，哪怕是低级的动植物，都已经被深刻地铭记在他们或它们的遗传因子里，只往日称之为本能而已。
而新人类，一来是扩大了本能的范围，二来是增加了量子层面的、即灵魂层面的大量记忆传承。
只猿人和龙人在记忆量和记忆在量子层面、非量子层面的比例有别而已。
听说，一些龙人真可能在出生后，在某一天，就突然觉醒可能是多代前的先祖的很多记忆，传承量相当大。
这让他们的能力和成长性等，都更凌驾于猿人之上。
不过，在那些量子层面或非量子层面的、从先人那传承下来的记忆里，良知所占的份额，龙人和猿人肯定都有，只龙人却真可能很低，乃至是低到几近于无。
对龙人来说，在从先人那获得越来越多记忆或智慧的传承的同时，他们所获得的良知等的传承，却不可避免地会越来越被稀释。
毕竟，知识可以千变万化、无穷无尽，良知，却或清清白白、千古难变，有时简单到接近乏味、让人听到耳朵长茧，只能被新鲜、充满诱惑和无尽力量的知识洪流迅速淹没，迟早稀释至无。
此刻，天空之城下方早已化成一片血海。
不管老实人、普通人，还是过去常常欺压别人、趾高气扬的刁民、暴民，乃至是更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分子，皆在哀嚎、痛苦和挣扎。
在蓝日星系，特别是在紫枫，龙人之下，尽皆蝼蚁。
天空之城上，不管下面传来的最恶之乐章到底是哀求、怒骂、还是诅咒，到底有多凄厉、多绝望，紫枫高层只不断让天空之城加速上升，越来越明显，而洒下的、仅仅类似止痛药般的电磁炮，却反越来越稀少，连聊表心意都不算。
机械邪神空前的扭曲和强大，已深深震撼到每一个紫枫高层皆堪称是紫枫最坚毅的心脏。
以及，勾起了他们内心最阴暗无情的恐惧或贪婪。
不管真实的驱动是恐惧还是贪婪，紫枫高层基本达成一致，那就是：
先保住我们自己再说吧！
可以说，就是在今天，在这种艰难选择的逼迫下，或者说是这种残酷的契机下，他们某些龙人早冷到接近冰点的心，终于彻底抛弃心底那最后的一丝良知和顾忌，变得贪婪至极、冷漠至极、自私至极。
机械邪神的出现预示着，别说是百无一用的猿人了，就算是其他龙人，对他们来说好像都变得不是那么有存在必要了。
反正，只要控制了机械邪神，哪怕他们自己不能成神，也不用太惧怕成神之人。
别忘了，机械造物有一个非常明显、也将变得非常可怕的好处，就是可以量产啊！
高科技本质上可以说是一种高级信息，而只要是信息，都是可以复制的。
这样一来，如果真能打造出一个机械邪神军团，就等于拥有一个由星系顶级强者组成的集团军，到时还不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谁来了都不用怕！
而最先站出来阻止他们的贪婪、自私和妄想的，倒是下面的那团犹在蠕动、貌似仍未变形完毕的机械邪神。
随着对全城民众、或者是对说全城实验体的解析不断深入，机械蜂王还在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以使自己进化到最佳的、杀戮效率最高的最恐怖状态。
如今，虽依旧看不清机械邪神欲将自己定型为何种姿态，但其外貌已与之前有很大不同，最大是在体型上。
其通过将城市内的有机物或无机物吞噬、分解、融合，在城市破坏得千疮百孔、血水横流的同时，自己亦已成长到比高耸连绵的雪怀山脉还要高大的地步，高数公里、占地数十公里，重亦不知数百万吨，让它脚下地面都在止不住地不断塌方和陷落。
而就是这样一个空前巨大、巨大到一举一动都能造成山崩地裂的人造机械邪神，居然还在有些好笑地竭力扑腾着背上那十几对透明的机械巨翼，居然还想要靠翅膀这样原始的机构飞起来。
它可不能让天空之城上的那些狼心狗肺之辈如此轻易地逃离、独自逍遥的。
它的使命可是杀光所有人类，而非助虎为虐或惩恶扬善，既是无心之恶、又是无差别之恶，堪称绝对之恶。
何况，它觉得：
有关普通人类的数据，自己好像收集得差不多了！
佩莱特尽管有数千万人口，可其中大多是普通人，更已折磨、残害、试验极多。
而那些凤毛麟角、无愧超人类或神人之名的人，它倒还没遇到几个，大多集中在那高高在上、正明显越跑越远的天空之城上。
他们看起来最强又最是怯弱，这又怎能不令它感到蠢蠢欲动和着急、暴躁。
于是，当机械邪神更怪异、更凄厉的嘶吼之声突然压过满城的诡异惨叫时，再当数以亿计的机械邪蜂跟着齐声嘶鸣应和时，不仅机械蜂王附近的残余建筑尽皆破碎，被其脚下的异常旋涡都更疯狂地旋转起来，亦将周围倒塌残骸更狂暴地吸入、卷碎。
如此，那按理该飞不起来的、有史最大最重的机械之躯，竟真扑腾着那好像玩具一样的十几对透明巨翼，徐徐飞起来了。
那和其脚下旋涡的吸入方向相反、狂暴地扩张开来的暴烈狂风，直接就将被强行吸过来的、或仍相对完整的一栋栋建筑，顷刻就撕成了海量的细小碎片。
更令天空之城上的紫枫高层们皆惊慌不已的是，机械邪神居然还能继续加速。
有人惊骇地大呼道：
“不好，它是使用了反重力龙技——”
显而易见，在这个机械邪神还没飞多高的时候，明明还有大量的残余建筑物被机械邪神和其邪仆制造出的狂风或声波震碎，大部分碎片却在爆炸裂开后没继续往下落，反往天上高速喷溅而起，完全有违常识。
看来，那机械邪神就是借龙技的高维力量来消除低维世界对它的桎梏，才不受重力对它异常体型的限制。
高维芯片本主要就是用来储存和释放龙技的。
并且，从那异常重力出现的区域来看，那机械邪神，居然是联合了那不知是十几亿还是几十亿的机械邪蜂，使出了超大范围的反重力龙技，让小半个城市都出现了无重力、乃至是反重力区。
正有雨，逆向天空的雨，逆向天空的碎石雨，“哗啦啦”地冲天而起，很快就打得天空之城的底部“噼啪”作响，也打得上面的民众内心七上八下，愈发惶惶不安。
而机械邪神紧跟着就开始进一步收缩龙技范围，产生了更集中、也更强大的反重力。
现虽有大量碎石转而减速落下，确也有更多碎石，包括房子大的碎石，能更快地冲天而起，撞击天空之城底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让上面的民众都更加忐忑不安。
紫枫众高层看得更清楚，皆更惊骇难耐地意识到：
不好，机械邪神这是要进一步加速上升，来把我们这些人类中的佼佼者也抓来一起做实验，再一起送去地狱啦！
可真让紫枫众高层恐惧到脸色大变的事，却才正式拉开帷幕。
随着一阵更诡异的、好似吟唱的邪音压制不住地隐隐传来，渐渐响彻全城，又一股黑暗的洪涛突然自下方城市的中心涌现，并顷刻就扩张开来，也呼啸着席卷全城，一下就盖过了那已化成血海般的残酷都市，正是一片漆黑如墨、一眼望不到边的混沌汪洋。
杰尔夫终于不得不做出了一个无奈的选择。
毕竟，他杰尔夫，总归是瑞安-杰尔夫。
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记得：
她说过，愈是强者，愈当自持！
所有人最好都不要忘了，能量是有引力的。
那若一个强者不自持、不克制、不负责，那随着自身越来越强、能量也越来越高，所产生的引力就必会越来越大，最终必会演变成唯能用来破坏的毁灭之力，黑洞般的毁灭之力，迟早毁灭包括自己、亲人和周边环境在内的一切。
拥有最极致能量、引力和破坏力的最强之物，不就是连时空都能粉碎的黑洞嘛！
因此，杰尔夫认为：
他必须要对佩莱特那千千万正受苦受难、连一死都难求的可怜百姓负责！
勿论他对汉见尘的复仇有多接近绝对的正义，汉见尘之死总归是促成今日惨祸的重要因素之一。
这让最熟悉信息、也最逻辑清晰的他实在无法对眼前正持续受苦、不得解脱的可怜人们熟视无睹。
何况，那机械邪神实在是太扭曲了。
实际上，只要那机械邪神愿意抛下下方那些对它来说已无多大试验价值的普通百姓，杰尔夫就不会阻止它去追杀天上那些或更扭曲的衣冠禽兽，不会答应混沌意志更无心、更无差别、又更饱含恶意的交易。
奈何，那机械邪神太扭曲、又太执着、也太认真，一边试图追上那些禽兽、又一边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肆意折磨和屠戮那些普通民众，仿佛要带给剩下的普通民众们无穷无尽的痛苦般，实在令人目不忍视。
杰尔夫这才不得已，再次无奈地拥抱了混沌。
“有生皆苦！”
而紫枫高层则当即就皆恐慌至极、心悸不已。
刹那间，混沌汪洋再一次在蓝日星系肆虐开来，将佩莱特剩下的一两百万栋地面建筑，都在眨眼间就全部地齐根斩断。
大量合金结构或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同时被从地基开始湮灭，正轰隆隆地一起坠向混沌之海，一边湮灭一边发出惊天动地、持续不休的咆哮之声。
还有大量机械邪蜂相继支撑不住，相继爆炸开来。
机械蜂群惊心动魄的齐声怒吼，以及更惊心动魄的五色雷暴，也正更狂暴地在混沌之海中轰然怒吼和竭力抵抗着，激起一朵朵混沌狂涛。
而接着，让紫枫众高层都感到难以呼吸的是，连那最嚣张、最暴怒的机械邪神都要为之战栗的是，在混沌之海的中心，又有数根黑色玉柱徐徐升起。
且明明是见识最不俗、目光最锐利的紫枫众高层，亦至少需要在一秒后，才能看出，那正是一只漆黑如墨玉、丰满中透着邪气的巨大手掌。
那巨大手掌虽比楼房还大、还高，却没指甲和看不见一条掌纹，更铭刻着大量诡异邪纹，一细看便让人脑袋隐隐作痛，正从高速旋转的混沌旋涡中，仿佛要把天空都整个抓下来一样地，徐徐升起。
连附近时空都愈发惊恐地暴动了起来，可这依旧不过是帷幕的区区一部分。
接下来，让许多化焰境的星系超级强者直接七窍出血的是，在漆黑巨臂还未升到最高处时，就有更多的、同样长达数公里的漆黑巨臂，从第一根的两边，如树木开枝散叶般、又如孔雀开屏般，一根接着一根的密集展开，影影绰绰，更散发着愈发诡异邪恶的逼人气息。
过一会，紫枫众高层就皆目瞪口呆、惊骇至极地看到：
在下方已由残酷血海化作一片混沌汪洋的地面上，居然又有一个身高十公里左右、长则千根手臂和三个头颅的超巨大魔影，自那狂暴至极的混沌旋涡中徐徐升起，更一样邪气冲天，后既悠然又邪然地缓缓盘腿坐下。
其姿饱满可亲、其貌俊朗迷人，背后更有千臂如花团锦簇、又佛光普照般地展开，似在做普度众生之态，看起来异常中正平和、庄严肃穆，乃至还有阵阵梵音萦绕，令人不由心生顶礼膜拜之念。
只不仅其梵音细听后又似邪音，令人恍惚、恶心或头疼，不由愈发心悸，还浑身皆铭刻诡异邪文，似圣洁文章、却更似什么狰狞图案，连一些星系顶级强者细看后都得嘴角出血、痛苦不已。
最可怕的是，其足足生有三个头颅，异常诡异、邪恶。
其中，左首悲哀、右首愤怒，正中之首则最是冷漠无比、又最是邪异无比，最令人望之战栗、生畏。
一紫枫的云梦贵族擦干嘴角流血后，又想到什么般双目一瞪，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道：
“不，不好，那，那……那家伙，那家伙就是我们云梦传说中的千手邪佛！”
犹有甚者，紧跟着，他就把双眼瞪得更大、也更惊恐，恍然大悟，后就更控制不住、更语无伦次地大叫道：
“不，不，它，它……它不是什么邪佛！它，它……那，那……那不是邪佛，那是一个混沌魔像，一个超巨大的混沌魔像啊！……不好，不好！大家快跑！大家快跑呀！不好，是序列使徒出现啦——”
紫枫众高层闻言，尽皆色变，心胆俱裂。
而该魔像，也随即就爆发出了让他们心脏都要骤停的可怕威力。
0476邪佛降临，邪光普照
身为一国之高层，还是紫枫这样的超级大国之高层，众人当然可以说是整个星系最见多识广的一批人。
他们有什么秘密不知道，又有什么神奇、诡异或骇人的事没见过或听过？
就算是序列使徒这样的黑暗至尊，他们中某些人也亲自接触过、交易过，乃至早早就知道混沌教会即将大举进犯赞巴鲁克的消息。
可他们，真从未见过或听过，世间竟还有如此大到只手遮天、恐怖至极的混沌魔像。
而该魔像，也随即就爆发出了让他们心脏都要骤停的可怕威力。
只见魔像中间那张漠然至极、邪异至极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一个淡淡微笑，让魔像更是邪异到无以复加。
跟着，魔像就抬起右臂随手一挥，稍稍发威便让一众紫枫高层不由瞪大眼睛或张大嘴巴，目光发颤。
邪佛一下就“轰轰轰”地抹去了数十万只的机械邪蜂。
连那机械邪神都愈发惊惧，正愈发慌张地拍动十几对巨翼，上下扑腾着，好像也急着要逃离。
另外，倒多亏是被抓去当试验体，那些同样在攻击范围内的被俘人类，在邪佛攻击前之一瞬，就全被机械邪蜂们高高抛起，反暂时逃过一劫。
看来，在那机械邪神眼中，剩下的人类怎么也还有一定价值，哪怕是被进行折磨式试验的一定价值。
在其它区域，亦有大量被俘人类，同身边的大小碎石、乃至是大小房屋一起，开始逆向升起，一起逃离下方那更疯狂地，好像是在为邪佛降世而兴奋、礼赞似地，咆哮、泛滥的狰狞混沌汪洋。
机械邪神不仅停止收缩反重力场，还转而又大面积扩张，看样子是要带着全部试验体一起飞走，且看方向更是要去继续追击那仍有点呆愣无措的天空之城。
可这时，魔像，或者说杰尔夫，却又更狰狞地徒然变脸了。
立刻，魔像中首两侧的另外两张脸，即哀相和怒相，也跟着诡异地微笑起来。
并且，三张邪脸很快就一起笑到扭曲，扭曲至极、大笑若哭。
才一眨眼，邪佛原表情不同的三张脸就齐露哀相，更不一眨眼就变得万分悲哀。
接着，杰尔夫不仅未有和那机械邪神同仇敌忾或阻止其作恶的意思，还竟是挥动巨手，无情地朝那一个个还痛苦迷惘、因大变而又心怀侥幸的普通民众们大力挥去。
那夹杂着混沌、如刀刮脸的呼啸刺骨狂风，令巨掌下的每一个人都又惊恐至极，直接就把眼睛和嘴张到了最大。
且直到他们真被湮灭，杰尔夫也真没丝毫停顿和留情，乃至还在继续地、不断地、更用力地催动魔像的其它遮天魔臂，接连挥向其他受苦百姓，就好像真已彻底堕落、唯欲毁灭众生一样。
而老实说，杰尔夫这又是不得已方为之。
混沌意志所承诺的、所允许的拯救，又怎可能是寻常意思上的那种真正的拯救。
混沌意志的原话翻译过来可是：
“毁灭即拯救！”
说到底，召来最极致的混乱和毁灭，才是混沌意志的根本目的。
只目前看，对那些饱受机械邪神折磨、求痛快一死尚不可得的千千万万百姓来说，毁灭真或即拯救，混沌意志才肯破格地暂时赐予杰尔夫如此惊世骇俗的力量，又绝不可能让杰尔夫用那本该用于毁灭的力量去做什么真正救苦救难的菩萨之事。
若杰尔夫强行要救，必只会引发更大范围、更不可控、乃至性质更恶劣到无可救药的惨剧。
杰尔夫对此心知肚明，别无他法。
从那机械邪神又开始下饺子一样地，朝下方能湮灭一切的混沌汪洋抛下一个个试验体，也就是被俘人类，以减轻负担，就可以看出：
不管混沌意志还是机械邪神，本质上都是一定要他们这些可怜人去死的，不过一个允许他们痛快赴死而另一个非要他们痛苦赴死罢了。
而那些有能力去阻止、亦有责任守护他们的天上人，哪怕相比他们完整的尸体，也居然还是更想保留下那邪神完整的机械邪躯。
他们身在乱世，生如蝼蚁，左右皆死！
杰尔夫亦无能为力，才毫不犹豫、毫不留手地全力催动混沌魔像，干脆做一个必会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真正邪佛。
只不可避免地，随着越来越多的漆黑巨掌越来越无情地大力挥动起来，邪佛齐露哀相的三张脸，也越来越悲哀，很快就一起变得悲哀至极。
“有生皆苦，无生无苦，往生极乐！”
一时间，悲哀至极、诡异至极的梵语或梵音，似嘲弄、似控诉、又似诅咒般响彻整个天地，让全体紫枫高层都觉得钻心刺骨、又偏偏怎么都隔绝不了，只能心脏剧跳到要碎裂、脸色惨白到无血。
然而，更不得不让人感到悲哀、悲哀到无以复加的却是，那些被毁灭或即将被毁灭的人类，在最后的侥幸破灭后，在最后的不信、震惊和恐惧过去后，不少竟徒然就变得坦然起来。
当邪异至极的梵音愈发凄厉地响彻天际时，一同被压下的，除机械邪蜂们又惊又怒、张牙舞爪的嘶吼外，竟还有刚刚那一声声惊恐至极、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不管是否仍有意识，很多被俘、乃至正受刑的人，竟都徒然就安静下来，转而平和地看着那漫天邪光将他人和自己一一湮灭，乃至是心生出反常的期待来。
期待自己毁灭能早点到来！
他们中的不少人，好像真在瞬间，就居然是转而将毁灭视作了真正的救赎。
连满城的不甘、惊恐和怨恨等，都因此迅速消去不少。
只唯诅咒，又必将更深刻、更永恒地被铭刻在这个星球的大地上。
那已悲哀到无以复加的气息，正更浓郁、也更大范围地弥漫开来，同时更挥之不去，已入土三丈般地牢牢扣死这方罪恶的天地。
而那千手的邪佛，那三张皆悲哀至极的邪异面相，则马上就在哀极后又齐齐露出怒极之态。
“有生皆苦，无生无苦，往生极乐！”
瞬间，就在那邪佛的三个头又一起扭曲到愤怒至极、狰狞至极时，便见道道漆黑邪光，如流星雨、又如倾盆大雨般，从那一根根都在数公里长的漆黑巨手掌中，源源射出、倾盆而下。
又一时间，邪光普照，顷刻笼罩全城，既搅得滔滔混沌汪洋愈发泛滥不休，又搅得满城五色雷暴翻涌不息。
每次都有成千上万的机械邪蜂相继被密如暴雨的漆黑邪光湮灭，还打得机械邪神的主体——那机械蜂王止不住地“哇哇”大叫，痛苦非常。
而那机械邪神尽管为此痛苦难耐、暴跳如雷，却也知自己绝不是邪佛对手。
同源的混沌让它能更敏锐、更清晰地感觉到，二者貌似差不多的凛然邪气下，是深暗程度有本质差距的不同混沌。
它只和蜂群更暴怒、更刺耳地一起怪异嘶吼起来，又更焦急地收拢起蜂群和反重力场，好更进一步地加速飞起。
可它不知道、也无法理解的是，正是那些在它看来已价值不高、仅仅是顺手带上的试验体，加速了它的毁灭。
眼见机械邪神如此不依不饶，逃跑时都不忘要带上大量试验体，乃至边逃还要边做一些血腥的小试验，在孜孜不倦、勤勤恳恳地搜集数据，即使理性睿智如杰尔夫，也不免对其既无心又可怕的恶行同时感到悲哀和愤怒。
登时，那三面邪佛就不仅愤怒到至极、还又悲哀至极，更愈发狂暴至极。
杰尔夫干脆不再射出道道邪光，而是齐齐仰起表情复杂扭曲、狂暴至极的三个头颅，齐齐瞪向那已飞到数千米高的高空中的机械邪神。
而依旧呆愣着的紫枫众高层，并不理解，自顾自地歪曲解读着。
这又像火上浇油般，直接让往日心如坚冰、万年难化的杰尔夫愤怒、悲哀、狂暴到了一个前所未有、无以复加的可恐地步，将这场劫难彻底推向一个惊天动地的终结。
0477天空坠落
紫枫众高层皆想当然地以为：
邪佛异常的狂暴，明显仅仅是恼怒于，本该属于自己的猎物竟被那区区机械邪神强行掳走或杀死。
甚至，他们许多人还为自己如此自以为是、且歪曲至极的猜想，隐隐露出一丝难掩的、愈发令人深恶痛绝的庆幸。
他们现正面对的问题，和刚刚那两见微境在被吞噬前所面对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这些上位者现所深深苦恼和大大后悔的，皆非已有那么多百姓遭难，而是该如何推脱责任、保住权利。
他们现大错已铸成，又一样难以找到推脱借口或抓住罪犯，就是难以留下那能把两见微境一起吞掉的机械邪神，症结也在于难以得到足够洗白自己的信息，还得不到更重要的、机械邪神的宝贵数据，简直快赔了夫人又折兵，或者说是人财两空。
他们现在的心情都一样极其复杂、苦恼和纠结，既在着急会失去机械邪神，又在着急：
我们到底要如何才能证明，是因为那机械邪神能力确实太强，而非我们的犹豫、疏忽和贪婪，才造成如今这样能让整个紫枫的声望都一落千丈的棘手情况？
直到数秒前邪佛出现，他们才目光一亮。
再到这一秒邪佛继续大发邪威，他们更是目光大亮，全相通了关键，不怒反喜。
在他们看来：
要世人相信区区机械之躯就能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造成如此无法阻挡的灾害尚是难事，可要世人相信一个混沌序列使徒能做到，就相对要简单许多。
何况，该混沌序列使徒还拥有一个前所未见、更巨大和威力都前所未有的混沌魔像！
因此，杰尔夫之魔像的无奈现身，让他们在措手不及、惊惧难耐之余，又多少都有点庆幸不已。
甚至，他们有些还暗暗期待那邪佛能更狂暴一些，最好狂暴到把整个世界都搅个天翻地覆，而浑不在意会把更多无辜民众卷进来，也不在意还有那么多无辜平民尚有拯救机会，唯一怕的又只有邪佛会把机械邪神毁得渣都不剩。
他们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正在堕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停不下来，已自私自利、冷漠残酷到一个触目惊心的地步。
而借混沌独特的感知能力隐隐感应到他们内心的极度扭曲和混沌后，杰尔夫又怎能不愈发感到悲哀和愤怒。
他内心那持续增长的悲哀、愤怒，现既越来越压不住、又越来越难以宣泄，只令杰尔夫渐渐悲哀、愤怒和狂暴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其整个魔像都正不由自主地渐渐膨胀起来，转眼就增大一倍，高达数十公里，光头顶就能抵到郊外那上百公里高的通天巨塔的腰部。
之后，只听那邪异的三首齐齐暴喝一声，千手邪佛就直接就把一根根参天巨手更狂暴、更高速地接连射出。
而让紫枫众高层都终于又感到颤抖和不安的是，那千手邪佛明明依旧在瞪视着天上的机械邪神和其蜂群，可每一根巨手，却皆是轰然砸向地面，在混沌汪洋中激起一个个堪比万丈高楼的混沌涛柱。
起初，他们误以为邪佛可能是想先清理掉近地面仍残余的大量机械邪蜂。
后他们才有些明白。
随着一个个高几公里到几十公里不等的混沌涛柱越来越密集的高高溅起，不仅近地面残余的机械邪蜂转眼被一扫而光，整个混沌狂涛，亦在持续高涨，没多久就整个扩大和涨高了足足十几公里，把整个佩莱特的地面部分都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混沌汪洋。
并且，愈发高涨的混沌汪洋，好像还产生了一股愈发强大的吸力，将整个机械蜂群，都持续地往下拉，包括那体态最庞然、却又飞得最快和最高的机械邪神。
不管整个机械蜂群挣扎似地射下多少五色雷暴，不管机械蜂王发动多少猛烈的核子攻击或波动攻击，都无法阻止整个锋王系统出现止不住的持续下降趋势。
机械邪神不得不弃车保帅，命越来越多的机械邪蜂直接朝千手邪佛冲去，发动自杀式的集团攻击。
然邪佛只更用力地挥动千臂，就激起一幕幕海啸般的混沌激涛，没多久就把数以亿记的普通机械邪蜂湮灭干净。
哪怕机械邪神绝望地把全部机械邪蜂都投入进去，亦只能更绝望，绝望到极点，终于知道了“生命”对一个智慧的重要性。
失去机械蜂群的机械邪神当即就算力大降，再挣脱不得，也很快就重重地轰然落在混沌汪洋里，激起一朵百公里高宽的巨型混沌水花，以及数十公里高宽的持续浪花，只能惨叫着垂死挣扎。
可杰尔夫的全部真意，紫枫众高层还得等机械邪神被混沌汪洋哀嚎着完全吞噬后，才又惊恐难耐地略知一二。
这时，在机械邪神扑腾起的混沌浪花完全平息后，看着混沌汪洋表面却依旧在暴烈闪烁的大范围五色电光，才有一紫枫高层双目一瞪，声嘶力竭地惊恐叫道：
“不对，刚刚那把锋王系统拉下去的不是普通的吸力，是时空都被混沌湮灭后才能产生的拉力！”
然后，不用他进一步说明，其他紫枫高层就尽皆脸色煞白，想到了之前某个诡异的异常之处。
那就是，明明机械邪神好像是被什么巨力拉着高速下坠，却真未发出任何剧烈的空气摩擦之声，确唯有整个空间都被强行拉扯下来才解释得通。
何况，他们还能通过越来越明显的失重感顿悟到：
那邪佛一定还在继续大范围地湮灭时空，更就是为了将他们整个天空之城所在的时空，连着他们，都一起拉进下面那无底的混沌之洋底部，永世不得超生！
对，相比机械邪神，紫枫众高层才更让杰尔夫感到恶心和憎恶。
那千手的三面邪佛当即就不再有任何掩饰，又加快了对附近时空的湮灭速度。
这下，连混沌汪洋上笼罩的五色雷暴，也愈发狂暴，转眼就狂暴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混沌意志的毁灭欲，亦可以说是无心和无差别的，正兴奋地给杰尔夫提供无保留的帮助。
而这回，托马斯终于能开口说出话来，却是一句声音既颤抖、又歇斯底里的：
“快，开炮，开炮——”
辉煌灿烂的电磁炮大暴雨，这才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金色大瀑布般，全力朝着下方邪佛，当头倾泻而下。
可如此手段对机械邪神或尚有威慑，面对威能远超机械邪神、有混沌意志破格加持的混沌邪佛，该手段只能出师难捷、寸功未立。
即使邪佛的多条魔臂被同时粉碎，杰尔夫亦能转眼就同时将它们恢复完毕，
甚至，邪佛的体态，依旧在因杰尔夫体内依旧暴涨不休、压制不住的杀意，而依旧在持续膨胀。
相比那无心、低级的邪恶生命体——机械邪神，紫枫高层亲手打造出机械邪神不说，还放任其大肆为祸，更毫无悔改之意，让早看破凡尘的杰尔夫都难得怒到了一个无法遏制、恨得咬牙切齿的地步。
而整个魔像，也都已膨胀到近百公里高宽，比郊外的那通天巨塔还高，已和那浮空山脉般天空之城不相上下。
另时空的湮灭速度，自又跟着水涨船高。
到后来，三面邪佛都不需竭力挥臂，只需仰头伸长和张开千臂，就能拉得整个天空之城，包括其周围时空，都如被大行星捕获的小行星般直直地朝斜下方加速落下。
邪佛那如花张开的千臂，此刻看着又似一个骇人的恶魔巨口，正对着那加速飞来的整个天空之城，欲将其完全吞噬、湮灭。
而看着整个天空之城都控制不住、阻挡不了地离那骇人的恶魔巨口越来越近，紫枫众高层终于全惊恐到无以复加，又无奈到无以复加。
爱得哈特则总算是借此机会争得主动权和天空之城的控制权，干脆让天空之城放弃爬升和其它任何徒劳的抵抗，把动力全集中到了超时空防御系统“恒川”上。
不过，爱得哈特之所以把天空之城的动力全集中到防御系统上，又不是用来防守，或者说是单纯用来防守，却竟是准备利用“恒川”这样一个专门用来防御的超时空系统，来以攻代守。
面对一个连时空都能如此大范围地迅捷湮灭的超级序列使徒，再强的超时空防御系统恐怕都是纸糊的。
最重要的是，邪佛身上的诡异魔纹，或者说诡异文字，让他感觉似曾相识、战栗不已。
而后，爱得哈特便利用“恒川”能扭曲时空、转移能量的特点，把整个天空之城全部上百座核熔炉的能量，全通过扭曲的时空汇聚到了一起。
当即就有道道异常粗壮和耀眼的核子之光从天空之城底部四散射出，又扭曲着弯曲、纠缠在一起，凝结成一个更加耀眼的核子光球。
于是，就在天空之城加速朝邪佛张开的“巨大魔口”飞去时，天空之城底部就越来越亮，转眼就亮到万分刺目，并射出一道细到极致、又凝聚和亮到极致、惊天地泣鬼神的核子射线，直直朝邪佛的三个头射去。
只要将整个天空之城的能量集中起来，就能轻易获得可让整个大陆板块都移动数厘米的恐怖能量。
然杰尔夫早有所料，早把千臂又如花合拢，提前合千臂为一只如山大手，轰然地迎着那“激流神罚”般的核子射线笔直拍出。
而爱德哈特亦好像未感到意外，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又中途扭曲弹道，试图绕过拦截、直取邪佛首级。
可他不曾想，邪佛的巨手中又竟是刹那张开了一只诡异夺目、骇人至极的紫色巨眼，让巨手亦紧跟着就扭曲迎上。
巨手和那闪亮至极的核子射线，几乎是不分先后地改变了方向，终究是迎头撞上。
且下一微秒，仅仅微微一僵持，漆黑的如山大手就在狰狞紫目的协助下破开那道亮极、亦凝聚至极、当量足有十几亿吨的核子射线，重重印在了天空之城依旧明亮夺目的底部，令整个天空之城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五光十色的骇人裂纹即刻就从其底部如网般、如涟漪般地扩散开来，还令附近时空都明显地大幅震荡起来。
至此，位于佩莱特的天空之城，成为紫枫第一座，也是全星系第一座，陨落在大地上的天空之城。
0478其恶为
当天空之城重重砸在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的那一瞬间，包括海因里希在内，乃至是包括许多紫枫高层在内，绝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想到一个词：
完啦！
可等惊天动地的震动完全平息下来，整个天空之城终究是没有完全崩溃，连四分五裂都算不上。
纵使地面被撞出一个半径数百公里的天坑，纵天空之城看起来破破烂烂、布满裂痕，它终究是完整的，楼都没因此塌一栋，只难免有大量楼房东倒西歪。
想到还有海因里希等数百万普通民众在上面，杰尔夫终究是留手了。
而察觉到邪佛的攻击骤然一缓、威力低于预期后，爱德哈特也连忙又转攻为守，又全力运转起恒川系统的防御功能，以竭力排开邪佛造成的冲击和天空之城坠落造成的冲击，才成功地保护住天空之城的完整性，以及上面的每一个人性命。
不过，看着面前开裂的墙壁、歪歪斜斜的楼宇、或到处皆出现断裂的参差地面，还有周围漫天的烟尘，每个人皆只感觉呆滞不已，皆感觉如在梦中，还忘不掉那个空气清新、干净宏伟的崭新世界。
甚至，要过个十几秒到数分钟，他们才能听到自己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的激烈耳鸣声，但竟是依旧清醒不过来，或者说是不愿清醒过来。
唯有少数的普通民众能及时清醒，却又不过是受到了更大的、极致的刺激，才发出控制不住、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声。
透过微微散开的烟尘，穿过漆黑天幕上的一个个大洞，他们正看到一片满目疮痍的血色废墟，正是已被彻底破坏的地面都市。
而其中，或以海因里希所受之震动最大。
他一下就蹿步上前，来到阳台边握紧栏杆，更一下就把栏杆完全捏扁了。
他不仅是一个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最能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曾亲眼见过爱妻惨死在失控智能手中的、那个血淋淋的、永远划在他心脏深处的命案现场，就既最幸运也最不幸，最能理解：
那片血色废墟中，那些更突兀、更刺眼、乃至是还在蠕动的点点血色，到底代表着什么？
随着海因里希的双手越握越紧，不单粗壮的栏杆都快被他捏成一条细细的铁线，他的拳眼里，也开始渐渐滴流下愈来愈多的血水。
后约瑟夫才貌似牙齿打战、双腿发抖地走了过来，又貌似六神无主地开口道：
“海，海……海因里希先生！那，那是什么呀？”
可海因里希貌似又吓了约瑟夫一跳，豁然转头，露出了一张龇牙咧嘴、双目充血的狰狞脸庞，更目光异常凶恶地直直瞪着约瑟夫，好似一头发怒发狂的野兽般，令约瑟夫的脖子都要缩到胸口里。
接着，海因里希才露出两排布满血色的猩红牙齿，似愤怒、又似恐惧，颤抖中透着坚决，坚决到近乎偏执地嘶吼道：
“约瑟夫，我们，我们一定努力啊！我们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啦！上面的人根本靠不住，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只有靠自己！我们一定要创造出那种我们可以理解、也可以理解我们的，真正的，属于我们的人造智能！啊，约瑟夫，一定，一定，一定……”
而看着海因里希入魔般地不断重复着那声愤怒难耐、坚定绝然、疯狂不已的“一定”，约瑟夫一愣，不得不徐徐展颜微笑，静静地点头回应。
尽管他知道，那必将是任重而道远、乃至是充满艰难险阻的一件事。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命运，骑士已经又可以隐隐看见那沉重的、无法逃避的终点了。
他默默的在内心苦笑着，又冷冷地看着海因里希脑后天幕上的那些大窟窿。
天幕上的所有大窟窿，都正快速地自我弥合起来，不一秒就又变回之前的严丝合缝、冰冷无情，看过去一片漆黑，毫不透光。
然后，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栋大楼里，和约瑟夫、海因里希等全部普通民众一样，一个长相标志的女青年，也被赶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还一样被禁止外出。
可在她忐忑难安、欲言又止的烦躁、害怕外表下，内心却其实充满说不出的乐意，乃至是急着要被赶回去。
现可不只紫枫各部门要开始让他们焦头烂额的善后工作。
她，也得开始好好工作了呀！
毕竟，她可是卡缪拉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情报工作人员啊！
而回到房间后，她先是装作焦躁不已地在房间内快步跺了好几圈，才一咬牙坐下来。
在紫枫这个到处都是电子眼、生化眼或猿奸眼的国度里，不小心点可不行。
然后，她就仍有点冒险地即刻开始了正式的情报整理和传输工作。
现时期是紫枫最混乱的、可以说是连一战时都没有过的、空前的混乱时期。
灾难的善后工作、天空之城的修缮工作、现场的封锁工作等，对紫枫各部门都犹为繁重。
且不巧的是，锋王系统还刚刚暴走过。
他们当然反不敢在这最需机械智能帮助的该时期去像往日一样更多依赖它们，导致他们的所有工作都难免手足无措、错漏百出，包括情报的管控工作。
女青年能明显察觉到，现包括附近那些智能化程度不算高的自动监控机器人在内，很多都已徒然关机静默，还数量在不断减少，可能是被临时地紧急召回去做检查了。
故她认定：
现时期也是把情报传递出去的最佳时机，错过就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情报及时传回卡缪拉了。
爱得哈特等紫枫高层绝非等闲之辈，算力之超凡仅从刚刚与邪佛对峙中的多次临机应变就可见一斑，必能快速填补好各种工作流程上的漏洞，而她也必须尽快把情况整理发出，传回卡缪拉。
可她就算真是想着要尽快开始工作，手上却又好像是在写日记，好像是想先借此平复一下内心的震动、不安和恐惧等。
而实际上，她看起来是在写日记，却又真是在给远方的上线传递情报。
她看似古朴精致的日记本可不是真给文艺女青年卖弄情怀用的普通复古式日记本，是一种借用量子纠缠技术制造出的双生笔记本，分为正本和副本。
此为正本，且在上面写下的所有内容，都将同时在副本上显示出来，不仅难以拦截、还一受窃听就会被干扰，显示出扭曲的笔迹或图案，安全性极高。
只其能传递的信息仅限于文字，还不能一次传递太多。
而她只要用暗语写下一篇貌似日记的东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足够多的情报传递出去。
这会，她看起来是在一天的所见所闻和感受、情绪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写进去，其实内容相当精简明确，具体如下：
……
今晨2：06，在我方和吴家的通力合作下，刺杀汉见尘的我国义士刘勿，已搭上返程回国的飞船，被成功送走，请诸位同僚放心。
……
今晨3：37，因汉见尘之死，紫枫政府冒险对一直存在严重缺陷的“锋王”系统，再次展开紧急调试，行动看情况十分仓促和着急，又从侧面验证了“汉见尘已完全死亡”的消息。
现已可百分百确认，如今的汉见尘，必为原汉见尘的克隆体，再不会对我卡缪拉造成任何威胁，真是我国不幸中之大幸。感谢刘义士，也请诸位同僚在国内接应时多多注意，保护好刘义士，千万小心紫枫的报复或其它意外发生。
……
今晨4：11，“锋王”系统临时降落在佩莱特地面城北的废区，正式开始调试，进展初现不顺和危险的预兆，可紫枫方面并未有足够警惕。
……
果然，今晨4：46，“锋王”系统暴走，没多久便令紫枫足足折损了两名见微境的星系顶级强者。
……
今晨5：12，“锋王”系统彻底失控，反封锁和掌控全城，造成空前的大范围灾害，现场惨不忍睹，而紫枫高层畏战、避战，反将天空之城进一步升高。
……
并且，接着，看起来在写日记的她，在为方才现场之凄惨打了个寒噤后，竟再次手不由一颤，后才依旧恐惧难耐地继续写到：
今晨5：17，没想到，真正空前、真正令人战栗的灾难，才真正出现。
现场又突然冒出一个空前巨大的混沌魔像，形似云梦传说中的千手三面邪佛。
且紧跟着，那邪佛就和那暴走的机械邪神一起，肆意屠戮众生，将灾害的烈度推到一个不仅空前、更或绝后的可怕高度，具体过程是……
……
她后面写的则无非是邪神和邪佛间具体的战斗经过和她认为比较重要的一些细节。
要再后面，才会进入到一个比较关键的环节，即对邪佛的身份进行推测。
而对邪佛的战力和混沌教会的相关传言进行多次对比后，她终究是没将邪佛之正体认定为混沌的第十三使徒，即最终使徒，只写到：
根据传说来看，邪佛所展现的破坏力，离最终使徒需展现出的灭世级力量，仍有一定差距，故我推测，其应就是混沌教会那传说中最神秘、也或比最终使徒更可怕的，第十一使徒。
……
最后，她进入最关键的环节，就是对第十一使徒的恶之性质进行推测的环节。
序列使徒的恶之性质，与其特殊能力和混沌魔像的性质等，都有很深联系，是极为关键的重要信息。
而想到千手的三面邪佛在云梦古国时期就被认定为播撒憎恶的恶神，女青年下意识地就想写下“其恶或为仇恨，亦或可将之称为‘憎恶使徒’”的结论。
可想到那些明知会在邪光下灰飞烟灭、却竟纷纷露出解脱般表情，愈安然、就愈让人感到悲哀不已的，令她见之心碎的一张张平凡面容，她就徒然又是心一痛，一时下不去笔。
甚至，连自己都以为自己早被必要的、残酷的间谍特训磨灭全部次要感情的她，竟极为罕见双目微微湿润。
之后，她就下意识地想到那一句话：
毁灭，即拯救！
她的表情，当即就变愈发复杂，更禁不住无声地低语道：
我记得，在被认定为是播撒憎恶的恶神前，千手邪佛也被很多古云梦人称之为千手的送子观音吧？那是个非常慈悲的菩萨呀！
接着，再想到邪佛或哀极、或怒极、或狂暴至极、不断变幻、却仿佛统统都对这万恶世界充满悲伤、憎恶、愤怒、无奈和批判等的无定之面容，她终究是鬼使神差地写下了如下另一个有些感伤和叛逆的另一个结论：
我认为，第十一使徒或是一个云梦人，至少是一个曾信仰千手邪佛的人。那考虑到千手邪佛为憎恶之神，其确可称之为“憎恶使徒”。
只其恶，却或该为，爱，
爱而不得的“爱”！
0479审判三使徒
女青年徒然停笔，不由浮想联翩。
曾经，在博学、又的确有点文艺范的她心里，毁灭即拯救，不过是一句听起来有点刻意、没什么深度的话。
特别是在接受过那近乎要泯灭她全部人性的残酷间谍训练后，她更是对那句话漠然视之、不置一顾。
可等她真来到紫枫以后，尽管大多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进行情报的搜集、整理和汇报工作，那句话却在不知不觉间，就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深刻进她心里。
近年来，随着紫枫底层民众的生活状况不断恶化，在网络和现实中，她都越来越常听到那句对现实充满悲观和绝望的话，仿佛越来越多的人在憎恶人生、世界，乃至是在呼唤毁灭一样。
有紫枫人特意把那句话编进歌词，让其更广为传播、耳熟能详，一时蔚然成风。
不过，今日之前，她在对那句话印象更深刻的同时，依旧不怎么悲观，乃至更多是对紫枫人，以及对紫枫这个国家，愈发感到不屑。
“我们卡缪拉可不会这样！”
直到今天，在见过这么多、这么凄惨、这么鲜艳血腥、让冷静到接近无情的她都要做噩梦的画面后，那句话才不单单是完全烙印进她心底，由装逼的虚言化为真正不忍直视、让任何人都直想赶快忘光的惊天惨剧，还终于让她情不自禁地对紫枫民众心生怜悯。
如果毁灭真即拯救的话，如果需要靠毁灭来拯救的人多到一定地步，那也许……
还真不如就把整个世界都干脆一起毁灭得了！
这也让她不得不重新地，认真地，审视起混沌教会，审视起混沌教会的方方面面，重点是在混沌教会的教义和思想方面。
且渐渐地，她竟第一次有点不寒而栗地觉得：
混沌教会那些过去被自己视之为胡言乱语的惑众妖言，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众所周知，混沌教会是全星系最大、最强、最邪恶的黑暗势力，其触角不止遍及整个星系、更深入地渗透进各国的上上下下，却又是最四分五裂的一个邪教。
而其根源，就在于其教义的分裂，或者说是混沌意志无法避免、最为深重的混沌属性。
在混沌教会内部，光对混沌意志的称呼，就有好多种，灭世派和创世派关于该将混沌意志称呼为混沌之父还是混沌之母的争端，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具体来说是，由极恶教皇格雷诺领导的灭世派坚决认为，混沌意志该是一个严厉至极、公正至极、无情至极的父亲，并已判定蓝日星系的全部生物，最主要的是蓝日星系的绝大多数人类，都已堕落到罪恶至极、万死不赎，唯有发动终焉审判，施与无差别的毁灭，才至少能让他们这些执行者得到混沌意志的宽恕，乃至是获得永恒，为人类保留火种。
他们这才一直全心全意地致力于打开混沌之门，疯狂地想要毁灭整个星系。
可以的话，他们则更是要毁灭整个宇宙。
可是，第十二使徒肯伯力-休却认为，混沌意志貌似严厉、实则慈祥，该是母亲般最强、亦最仁德、最伟大的存在，即使人类基本已堕落到罪恶至极、万死不赎，亦仍想给人类一个最后机会。
其麾下的创世派尽管和灭世派一样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却又真一直在阻挠灭世派，延缓终结之刻，以挑选出仍可救赎之人。
他们的最终目的虽也是灭世，却希望在选出、救出足够的无垢者后再行灭世之事，以及随后的创世之事，好让那些被挑选出的、有过沉痛经历和悔悟的无垢者们，作为新世界的文明之种或文明守护者，让新的、更纯净的文明能更快、更持久地发展下去，最好到下一次来自混沌意志的终焉审判到来时还能继续传承下去，生生不息。
另外，在混沌教会内部，还有一种遭到灭世派和创世派共同抵制、又难以压制的传言，且该传言还是来自创世派内部。
据说某日，一个属于创世派的、肯伯力-休的坚定追随者者，一个强至见微境的混沌使徒，好像是在从混沌意志赐予的幻象中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然不一秒就直接发狂了。
他突然就暴起，发疯一般地肆意屠杀，转眼就杀光附近包括亲密教友在内的数百人。
更诡异可怕的是，末了，他还亲手拍碎了自己的头骨和灵魂，自尽身亡。
只在他重伤濒死前，他又好像真有片刻清醒，并狂热无比、竭尽全力地给肯伯力-休留下如下一段让肯伯力-休都感到抗拒的、有些模糊的重要遗言：
第十一使徒，第十二使徒，还有最终使徒，或是强大、最黑暗、又最特殊的序列使徒，连命运都常常是紧密相连的。因为，他们是混沌意志最高位的代行者，会在某个世界的熵增加到某个危险的临界点时接连降临，有着代表混沌意志对所在世界发动死或生的最后审判的权力和责任，被无数已被混沌意志毁灭、或正遭受混沌意志威胁的世界，忐忑、敬畏和绝望地共同称为，审判三使徒！
想到这，女青年来紫枫后第一次失控，下意识地就低声说出了那个保密等级很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词：
“嗤——，审判三使徒！”
可她真是控制不住了。
她还正头皮发麻、绝望至极地在内心想到：
若连爱而不得的极度仇恨，以及所有希望全被灭绝后的极度绝望，都不能算是最终之恶的话，那么，那传说中有着足以毁灭世界的黑暗力量的最终使徒，其所拥有的、或者说是所背负的最终之恶，又到底是该是何等深沉的黑暗？
在看到生灵涂炭、毁灭殆尽的佩莱特后，她不由又联想到祖国的赞巴鲁克，且越来越感觉赞巴鲁克或亦将如此，实在无法不感到绝望至极和恐惧至极。
毕竟，光十一使徒一个序列使徒的现身，就彻底毁灭了佩莱特。
而就她所知，不光第七、第十二使徒已确认身在赞巴鲁克附近，还有更多序列使徒正加急赶往，对赞巴鲁克呈报位置势，更或就包括那曾看起来只是一个吓唬人的传说的第十三使徒。
无论怎么想，女青年都实在看不到赞巴鲁克还能有什么生机和希望，乃至总感觉赞巴鲁克说不定将得到一个比佩莱特还要凄惨、凄惨到无以复加、痛苦而持久的毁灭过程。
第十一使徒毁灭佩莱特的过程，她真越回想就越觉得是慈悲。
那过程相当干脆利落。
且其它使徒若要毁灭赞巴鲁克的话，就大概率是不可能那么干脆利落的。
赞巴鲁克根本没佩莱特那么强的防御力，别说包围赞巴鲁克的序列使徒中，还有一个最臭名昭著、最残忍、号称残酷之恶的灭世派使徒——战争使徒古斯塔夫，还率领的是公认全星系最没下限、最以残酷为乐的黑暗大军——星际海盗大军。
因此，即使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或正导致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女青年却仍没任何转移的打算，不仅丝毫不惧地坐在原地，还反是更着急、更冒险地把刚刚所想到的那一大段话，尽力地、尽快地，临时加上去，只希望能给同僚们提供一丝线索或警告。
她一边表情着急地写着、还一边在内心更着急地苦苦祈求着：
我亲爱的战友们啊，请竭力救救赞巴鲁克、救救我们的祖国吧！毁灭，绝不该是我们卡缪拉人的救赎！不，绝对不该是全世界任何人的救赎！
而她冒险送出的一纸情报，以及上面写满的真诚的心意，应该不会白费。
该情报很快就通过用于量子通讯的顶级龙技，传回到卡缪拉，都直接传到了顾雷的眼前，让顾雷亦不禁表情越来越复杂。
……
“……，审判……三使徒？”
0480近在眼前
就在三面邪佛在佩莱特现身的一瞬间，不止是佩莱特的众多星系顶级强者，整个星系的顶级强者们，皆多少心有所感，且皆是生出了心悸之感，只程度不一而已。
包括赞巴鲁克附近的。
不管是日耳曼侯爵周身那些最致命、最闪亮的“黑暗”之星，还是肯伯力-休身后蓄势待发的混沌魔像——六翼堕天使，抑或是哈列索斯随时准备舍身出手的残缺量子分身，皆不由齐齐一顿。
只无人知晓的是，现场对第十一使徒感应最深、最清晰的，竟不是实力最强、亦貌似与混沌渊源最深的第十二使徒肯伯力-休，而是实力最微弱、存在最渺小的顾雷。
此刻，顾雷不得不竭尽全力地装出单纯的迷惑样子，才能保证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任何破绽。
他的内心，现在其实是极其震惊与不信的。
他不止是极为清晰地感受到，在那极为遥远的地方正有极为深暗的存在正式降临，且能隐隐看到一些虽残缺间断、却已足够残酷、令他心神巨颤的清晰画面。
更重要的是，他还从那极为深暗、极为暴虐、正貌似在肆意屠戮众生的可怕存在身上，清晰地嗅到了那股他日夜在思念和找寻的气息。
这令他内心愈发颤抖不已，充斥着惊愕、激动、不信、痛苦和狂喜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异常混乱。
好在其他人也一样为那股力量的强大至极和混沌至极深感震惊，才暂没人发现他异常。
而过了良久，周围众人才全部镇定下来，且是肯伯力-休最先轻轻叹口气，打破了此地残余的剑拔弩张气氛。
他也能隐隐看到一些画面，只远比顾雷看到的残缺，还远比顾雷看到的模糊，却不免再次想到曾经的追随者在临终前说的、那句让他久久心怀抵触的话：
“休阁下，审判三使徒间的职责和命运，常常是紧密相连的呀！”
哈列索斯则赶紧趁热打铁地劝说道：
“肯伯力-休先生，相信你也能感受到那股黑暗力量的可怕。从那种混沌的深暗程度来看，我相信绝对是最终使徒降临了。因此，我们都绝不能在这里浪费更多时间了！”
肯伯力-休听完，内心又不免生出很多不甘和恼怒，只终究还是冷哼一声，既愤恨又无奈地说道：
“哈列索斯，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说什么花言巧语！只不过……”
说着，肯伯力-休不仅故意顿了一顿，还竟是脸上纠结和恼怒齐齐尽消，转而露出一种越来越得意和戏谑的表情，愈发阴暗凶险地嘲笑道：
“哈列索斯，就当我再被你糊弄一次又如何？我，可是已经感受到你内心的深刻绝望了呀！呵呵，毕竟，最终之恶到底为何，你们都该心知肚明！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罢，肯伯力-休便带着经久不息、扭曲无比的疯狂笑意，仰天挥袖而去。
“哈列索斯，我等着你哦~”
而最让顾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又越来越战栗、越来越不安的是，肯伯力-休临走前充满嘲弄的阴狠之语，明着好像是说给哈列索斯听的，可他独独感觉，那好像是专门在说给他听的一般，就像是在专门质问、拷问他：
“小子，你说，何为最终之恶呀？”
异常刺耳扎心。
这时，日耳曼侯爵和哈列索斯公爵才稍稍发现他的异常，却没多想，仅以为是肯伯力-休邪威太盛，令在场精神最脆弱的他难以承受。
顾雷和他们这些星系顶级强者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中间好似隔着一片无边虚空。
可二人也都没再多关照顾雷什么，哈列索斯马上对日耳曼侯爵说道：
“你得赶紧回去了。肯伯力-休是走了，吴志远也该再靠近赞巴鲁克不得。可古斯塔夫，却又来了。”
日耳曼侯爵点点头：
“是，阁下！”
接着，日耳曼侯爵仅仅对顾雷淡淡说了声“你自己小心点”，便带着哈列索斯残缺到接近完全消散的量子分身一起发动不确定性跳跃，精准地径直回到外太空的旗舰内，令整艘旗舰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在稍稍平缓一点后，就又徒然飙升，迅速接近巅峰。
新的、更惨烈的大战，再次临近，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同时，在更远处的太空中，那艘千万里迢迢地从帝国赶来的大型曲率飞船，也渐渐开始减速。
……
“阁下？”
“转向，回头。”
“这……？”
“紫枫才是我们帝国最重要的盟友，且是先一步遭到如此惨重的巨大灾难，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先去慰问一下紫枫，而不是卡缪拉。”
“是！”
……
飞船当即直接调头，又返身飞向刚刚才路过没多久的墨神星。
那急迫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彻底不想再管卡缪拉或赞巴鲁克的任何事一样。
而再过十几秒，在赞巴鲁克。
当天幕缺口处上那如日高悬的炙热光辉终于渐渐熄去、露出闪耀平静的星光后，六艘不死鸟型飞船恰好高速赶来，一起来迎接他们的总指挥回归。
连阿尼西娅都难掩心急，已特地提前回到原就该由她指挥的不死鸟二号上。
而顾雷则同纳斯塔西娅一道，站在死亡玫瑰的花盘上，徐徐升上天空，坦然接受大家真诚中透着焦急和忐忑的盛情迎接。
看着一艘艘庞大的不死鸟型战舰在夜光下熠熠生辉，战意凛然，感受着一双双炙热到能穿透太阳合金、满怀期待和不安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自己身上，顾雷也不废话，跨步负手，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大声宣布道：
“诸位团员，我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个重大喜讯，在我国议长哈列索斯阁下与我女武神骑士团总司令日耳曼阁下拼死的联手阻拦下，混沌教会第十二使徒肯伯力-休，已被成功击退——”
众人当即只感到气血止不住地上涌，不由齐声大吼着应和道：
“喝——”……
声动四方。
而接着，顾雷一刻不停，又用更声动四方的声音大声宣布道：
“还有，我刚刚又接到另一重大喜讯，在我国交通与商业委员会部长吴留行阁下的死战下，混沌教会第八使徒吴志远，也已被击退，重伤逃遁，再难在我们卡缪拉肆意为恶啦——”
众人再控制不住，皆头脑一片空白、一片火热。
连顾雷身后的纳斯塔西娅也俏脸一热，激动到微微狰狞起来。
大家齐齐竭力地仰天大吼道：
“胡瓦——”……
那炙热无比、自豪无比的吼声，瞬间就震动了整个底区，转眼就大大驱散了满天乃至是满城的阴霾。
完全胜利之刻，似乎，已近在眼前。
0481远在天边
实际上，就在众人高声欢庆、一展深愁时，唯有顾雷脸色不变，貌似坚毅不改、波澜不惊。
只底下，又隐隐透着冰冷，好像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又唯有纳斯塔西娅最先感应到他的异常，稍作停留，便赶紧载着顾雷回到不死鸟一号上。
众人见此，则是会错了意，以为顾雷是在提醒大家“尚不可太过乐观”。
毕竟，众人真都是非常有心的！
最近几天，就算是平日里再懒惰的人，都在不眠不休地勤练军事技能和恶补各种专业的军事知识。
并且，这里的不眠不休可不是一种略为夸张的修饰，而是一种切切实实的、乃至是尚不足以形容他们全部艰辛和付出的状态。
很多团员是靠药物一直在支撑着的。
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熟练掌握不死鸟号这样的一艘尖端太空战舰。
哪怕他们都知道，用药过多必会导致严重的后遗症，还是深入灵魂层面的后遗症，或终生都无法治愈。
连没心网支撑的阿尼西娅都不得不如此，婉拒了其他所有人的劝阻，乃至是开玩笑般地对远方的父母解释道：
“只有我自己这制药公司的董事长也亲自用过药，也亲自感受过药物的各种疗效和副作用，才能对咱们公司药物的各项优缺点都更加了然于心，以后也才能更好地改进药物，让咱们公司的药卖得更好，大赚特赚呀！哈哈，父亲母亲，我可是咱们阿加塔家族这样一个大财阀的继承人，可得更拼命地挣钱啊！”
而她的父母听完，也只能沉默地挂断了通讯。
至于众人听说后，更当然是感动至深，皆知：
阿尼西娅这般拼命背后，既是推脱不了的职责所在，又何尝没有要更好帮助大家在事后调理身体、尽可能帮大家减少后遗症或其它意外的心意。
是啊，骑士团的团员们都很年轻，之前也真都很缺乏经验和技能。
可是，又真都很有心，是真都拼了命在想要守护赞巴鲁克，守护他们的国土和人民，尽到一个身为贵族或军人的责任。
无悔者勋章，他们已是受之无愧！
加上最专业的一分团众人绝无任何保留的倾力指导，大家皆进步飞快，不仅迅速就能熟练操作几艘不死鸟号，还都能意识到：
对整个赞巴鲁克来说，那第七使徒古斯塔夫，或才是最可怕、最具威胁的存在！
古斯塔夫的别称，可不止残酷之恶，还有战争使徒呀！
其虽必不是最强使徒，却又必是能造成最大范围和最痛苦灾害的混沌序列使徒。
为此，除难免的极少数人尚缺一些定力外，绝大多数人相继就都迅速地成功克制住自己。
他们竟几乎都在短时间内就成功压住了内心那皆要满溢而出的、一般来说是难以压制的激动和冲动，纷纷进入到一种既火热又冷静、堪称完美的战斗状态。
而内心最是复杂纠结、意涌难平的顾雷，也凭最大毅力和最大算力跟着强行克制住，有点痛苦地，渐渐平静下来。
其中，来自紫枫的、关于十一使徒的及时情报，实在功不可没。
尽管顾雷出于对杰尔夫的绝对信任，近乎偏执地在第一时间就认定：
杰尔夫会那样展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辣手无情的、屠夫般的姿态，必是有什么不得已、却正当的苦衷！
可他内心，仍不可避免地有丝丝忐忑和纠结强压不下，不知：
若无，自己该不该站在杰尔夫一边？
直到知晓具体经过，顾雷才能完全松口气，完全确定：
杰尔夫是十一使徒不假，却必是为让那些正持续受苦受难、却久久得不到解脱、连体面死去都做不到的紫枫民众早点脱离苦海。
否则，为何那情报员会将第十一使徒的恶之概念，推测为那么奇怪的“爱之恶”？
或是因为情况紧急，情报是未经充分整理和修改、一字不差地火速传回到卡缪拉国内。
且日耳曼侯爵为表彰顾雷刚刚责无旁贷、勇敢机智的配合，还特意临阵提高了顾雷在情报方面的权限，才让顾雷第一时间地，终于在分离那么久后首次地，详细知晓了杰尔夫的一些近况。
哪怕是那样悲伤、无奈的近况！
顾雷的内心，在复杂和纠结平息后，当即就又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激动和喜悦起来，感到比肯伯力-休和吴志远被相继击退都开心。
毕竟杰尔夫终究平安无事。
后又想到什么别的、更无奈的东西，顾雷就紧紧握住双拳，双手青筋暴起地在内心暗暗发誓道：
叔……不，杰尔夫，下次，该我站在你目前了。
至于那情报员后面的一些话，比如：
若连爱而不得的极度仇恨，以及所有希望全被灭绝后的极度绝望，都不能算是最终之恶的话，那么，那个传说中的、最后的、有着足以毁灭世界的黑暗力量的最终使徒，其所拥有的，或说是所背负的，最终之恶，又到底是该是何等深沉可怕的黑暗？
此时的顾雷，已能比较坦然面对这个问题，乃至是平静地在内心说出那个最可能的答案：
最终之恶，或为生命之恶！
倒是该情报员的另一些话，才更让此时的顾雷禁不住倍加咀嚼，又比如：
根据混沌教会内部传言，第十一使徒，第十二使徒，还有最终的第十三使徒，是最强大、最黑暗、又最特殊的序列使徒，共同负有审判混乱世界、决定是否召来混沌意志、开启终焉灭世之程序的职责，被称为审判三使徒，命运紧密相连，此应能作为击退第十二使徒的重要线索。
因为，很显然，肯伯力-休，即第十二使徒，就是被杰尔夫，即十一使徒，吸引走的。
那么一来，难道，审判三使徒间的命运，真有什么密不可分的隐秘联系吗？
否则，他顾雷，刚刚又为什么能看到肯伯力-休隐藏在内心最深和最隐秘处的、最痛苦亦连他自己都最不愿忆起的最绝望记忆！
顾雷的表情又变得愈发晦暗复杂起来，内心反复在思考着“混沌意志的代行者”、“毁灭即拯救”、“审判世界”等沉重的字眼。
良久，他才语气异常复杂地低声自语道：
“……，审判……三使徒？”
只不容他再细想更多、领悟更多，警报就再度刺耳无比地徒然响起，引得众团员皆双目凶光大作、杀意凛然，仇恨无比。
终于有罪该万死、十恶不赦的部分星际海盗，直直朝底区杀过来了。
可最让他们失态、连顾雷都不由为之睁开双目的，还是从代号“云之梦”的陷阵传来的最十万火急联络：
“顾总指挥，顾总指挥！不好啦，不好啦！我们观测到，在我陷阵附近，居然还有大量流民滞留荒野，数量极多，黑压压一大片，根本数不清呀——”
无疑，若不妥善处理，那大量流民，必会成为活靶子，被残酷无情、以杀戮和虐待为乐的星际海盗们全数用电磁炮无情射杀。
可他们，或者说顾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众人皆下意识地仰头看向天幕上那一个个才被肯伯力-休打出的大洞，脸色大变。
现在看，那完全的胜利之刻，又似乎，是远在天边。
0482终结之始
汹涌的战火，是太空一路蔓延，一直烧到地面的。
起先，除了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比如有关第十一使徒恶之概念的推测之类的，仍被重重保密外，其它很多信息，又比如佩莱特的大概受灾情况等，不止顾雷等信息权限较高的人，整个赞巴鲁克的全体卡缪拉将士，皆能看到，且皆正就在观看。
日耳曼侯爵直接在舰队里用广播的形式把情况播放出来。看得众将士皆表情愈来愈凝重。
紫枫可以使用量子通讯龙技把卡缪拉改造人大赛的实况及时传回国内，卡缪拉怎不行。
双方在星系顶级强者方面的数量差距并不大。
且尽管传回的图像同样有数量不多、画面模糊等问题，但就够赞巴鲁克的全体将士们，皆越看就颤抖得越明显了。
即使不能到现场亲耳去听听那来自真实炼狱的、远比幻想要残酷得多的最恶之乐章，可他们至少已看到一段段，连模糊画质都遮掩不住底下至凶残酷的，最恶之舞。
众官兵皆可看见：
有人在水里“跳舞”，有人在火里“跳舞”，有人在电里“跳舞”……只皆好像是在挣扎着、扭曲着、扭曲到令人反胃。
有人在核辐射里渐渐就“舞”成了一滩恶心的烂泥！
并且，那跳成一滩烂泥的，倒好像是其中最值得羡慕的。
其他人哪怕想要停止“舞蹈”，旁边进行试验或负责监督、记录的机械邪蜂，也根本不允许。
现场的残酷程度惨绝人寰、空前绝后！
这才让人民内务委员会仅凭寥寥几段模糊的画面，就能让赞巴鲁克的一众铁血将士们内心齐齐发颤，都不敢接着去想：
佩莱特的人们，最后，到底是在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中，凄惨无比地结束他们的生命的！人的生命，有如此轻贱吗？
然后，他们就又都看到了那座洁白威严、却好像事不关己、正越飞越高的天空之城。
男性官兵们皆目眦欲裂，而女性官兵们亦在捂嘴痛哭的同时纷纷露出愤恨眼神。
以致于，当那千手的三面邪佛将佩莱特的天空之城悍然拉下时，官兵中竟有不少人为一个序列使徒在高声叫好。
甚至，就连最后，当混沌汪洋彻底湮灭佩莱特的天空和大地时，众官兵亦竟是，忍不住地，齐齐松了口气。
可紧跟着，他们就再次控制不住地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紫枫国会的议长托马斯，发表紧急讲话了。
而且，在人民内务委员会截取的画面中，托马斯先仅仅是对佩莱特难以计数的大量遭难民众进行了相当简短的、相当程序性地沉痛哀悼，后就开始着急地为紫枫政府不断推卸责任，看着好像是在为政府的失责不断道歉，却又主要是将责任全推给那世人皆仍不知姓名、外貌等详实序列使徒，还一边尽可能模糊遇难民众数量、一边尽可能夸大序列使徒实力，万分无耻。
看到紫枫方面竭力想要将那千手的三面邪佛认定为是最黑暗、最强大的第十三使徒，而不是什么最神秘、最危险、又听起来有点故弄玄虚的第十一使徒，卡缪拉众将士皆多少感到不屑。
可以上倒无关紧要。
真正令卡缪拉众官兵感到无法接受的是，为没底线地夸大序列使徒实力，紫枫竟做出了更没底线、实在无耻之尤的事。
托马斯在紧急讲话的最后，面对一个个已被震到目瞪口呆、满脸不信、乃至是直接对他这一国议长露出严厉愤怒和苛责的各国记者们，不仅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出躲闪目光，还骗记者们说：
“据最新情报显示，赞巴鲁克之战刚刚落幕，且也已被序列使徒毁灭，貌似落得一个比佩莱特更凄惨的结局，你们稍后亦会收到相关信息！”
他直接就提前给都未正式开始决战的赞巴鲁克判了个凌迟，以进一步佐证序列使徒的可怕。
他现在一心只想尽可能地推卸责任和减轻压力，已顾不上自己“诅咒”般的言语会对卡缪拉人民的感情造成多大伤害。
而实际上，紫枫其他众高层亦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也一样想着，既一个序列使徒就能让他们这般狼狈，那被好几个序列使徒盯上的赞巴鲁克，安有幸存之理，安有不被搞得更狼狈、更凄惨的道理，皆认定：
稍后必会收到赞巴鲁克被毁灭、比佩莱特还惨的消息，而他们只是把消息提前公布罢了。
甚至，他们都正暗暗庆幸于一点，即是：
至少，不光是他们紫枫一国不幸地遭到了如此巨大的磨难，卡缪拉也好不到哪去。赞巴鲁克迟早完蛋，不会显得独独就我们紫枫应对不当！
他们就皆正一边露出假惺惺的同仇敌忾之态，又一边在背地里，焦急中带着微微忐忑地，期待赞巴鲁克城破人亡的消息赶紧传来。
他们现在唯一微微有点怕的万一，就怕万一赞巴鲁克没被毁灭，或受灾不大。
而通过托马斯的失言，卡缪拉守卫和正火速前往支援赞巴鲁克的全体官兵，皆已对紫枫高层内心阴险卑鄙的恶意心知肚明，皆正怒气勃然，愤怒到露出了一双双充血的赤红血目。
接着，日耳曼侯爵才心情沉痛、语气沉重地发表了战前的最后动员。
“诸位，相信你们也能看见，佩莱特的人民，刚刚到底在序列使徒的手下经历了如何惨痛的遭遇和结局。我对此深表遗憾和同情，可亦无暇哀悼更多。因为，如果我们不专心战斗、拼死战斗的话，那佩莱特人民的恐怖和凄惨结局，就也必将是我们赞巴鲁克数千万男女老少的凄惨和恐怖结局！如此，诸位，我们可以容忍这种耻辱和痛苦也发生在我们卡缪拉的国土上嘛——”
后随着一声由无数声汇成一声的铿锵之声骤然轰鸣起来，众官兵皆用拳头或手甲猛力重锤胸口或胸前的合金装甲，恍若金鼓齐鸣，用最有力的声音和最坚定的意志来回应侯爵的问话：
“不能——”……
后密集整齐的砰然之声依旧在不断震动星海，有节奏地持续震颤着周边的所有死寂、黑暗和混沌。
杀意凛然的铿锵之音经久不息，散发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如火战意。
而直到数秒后，日耳曼侯爵才瞪大虎目，止住众将敲击，更愈发狰狞地大声咆哮道：
“并且，紫枫政府自己懦弱无力、临阵畏战、导致佩莱特化为一片废墟、生灵涂炭不说，还居然诅咒我们，希望我们的赞巴鲁克也落得和他们一样城破人亡的下场！你们说，我们能让那些肮脏无能的紫枫人如愿嘛——”
众官兵当即再次地，一次次地、更用力地，齐齐猛拍胸口。
那些没穿装甲的几乎要把胸骨都拍碎了。
众将皆异常狰狞地齐声连连高喝道：
“不能！”……
“不能！”……
“不能！”……
……
之后，不待日耳曼侯爵再多说什么，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众官兵原整齐凶狠的呼喊，就徒然渐渐变了样，先是变成一浪高过一浪、最凶狠威武的“胡瓦”之声，后又变成更低沉、却也更坚定的：
“吾为剑，吾为盾，吾愿雄躯化坚甲，护吾卡缪拉太平昌盛、护吾国民幸福安康！”……
“吾为剑，吾为盾，吾愿雄躯化坚甲，护吾卡缪拉太平昌盛、护吾国民幸福安康！”……
“吾为剑，吾为盾，吾愿雄躯化坚甲，护吾卡缪拉太平昌盛、护吾国民幸福安康！”……
……
如此，持续地齐声高喊着这句当初参军时的不悔誓言，众官兵才不由纷纷平静下来，又不由纷纷露出愈发庄严肃穆的表情。
同时，他们的眼睛里，也正有愈来愈坚决无畏、宁死不退的荣耀之光，正愈发刺目地闪烁着。
但还是不待内心感慨万千、激动万分的日耳曼侯爵再多说什么。
一只整个蓝日星系有史以来最黑暗、最混沌的大军，已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出现在远方虚空中。
随着一颗颗代表飞船尾焰、异常明亮的蓝色星辰渐次亮起，随着那些透着死气的蓝色星辰交织成一条闪亮、狰狞、刺目的“黑暗星河”，
连它们身后的璀璨星空，
都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让星光也仿佛在挣扎和呻吟般的持续扭曲着。
日耳曼侯爵登时双目大寒，如凛冬忽至，大手一挥便命令道：
“全军出击——”
他誓要让这些比禽兽还要无耻、比石头还冷漠的畜生们知道，什么叫：
来自“夜之谷”寒风，能把敌人的骨头冻碎！
第三次赞巴鲁克防御战，正式打响。
0483太空战场
随着日耳曼侯爵一声令下，由地方民兵团后区前锋部队、阿克秀莎军区特别救援集团军前锋部队，以及女武神骑士团的太空部队，组成的特别混合护卫舰队，也沉稳有序、杀气逼人地动了起来。
众舰齐齐加大引擎出力，开始加快航速和做其它正式开火前的最后准备。
……
“报告舰长，所有装备再次检查完毕，一切正常无误！”
“好，全员各就各位，随时准备开火！”
……
“报告长官，我舰已运动到指定方位！”
“嗯……报告司令，我舰已运动到指定方位，随时可以开火！”
……
“谢尔采夫号，现临时对贵舰任务进行变更，请立即和齐柏林号交换位置！”
“谢尔采夫号收到！……谢尔采夫号，转向！”
“是！”……
……
“报告司令，狂野号准备完毕，请随意命令。我们一定把那群没爹没娘、猪狗不如的垃圾玩意撕成碎片！”
……
一把把早已出鞘待发的远征之剑，皆越来越明亮，很快就化作，那在无边星海中亦非常显眼、闪耀夺目的，一颗颗蓝色星辰。
没多久，在那透着浓浓黑暗、混沌和死亡气息的前一条蓝色星河对面，就又有另一条炙热辉煌的蓝色星河，乘着充满勇气和荣耀的黄金之风，在冰冷死寂的虚空中，热血无畏地扬帆出击。
此刻，尽管到现在还陆陆续续有一些太空战舰在赶来汇合，可卡缪拉的混合舰队，战舰数依旧不足一千，还没对面星际海盗大军的三分之一。
那条拦在赞巴鲁克前、愿誓死守卫赞巴鲁克的蓝色星河，明显没对面虎视眈眈、垂涎欲滴、露着獠牙步步紧逼的另一条蓝色星河粗壮。
这让代表海盗大军的蓝色星河愈发嚣张和凶恶，当即就又张牙舞爪般的扭动起来。
但那当然只让卡缪拉众将士的目光皆愈发冰冷和不屑。
身为正规军或民兵团中最骁勇善战的军人，哪怕民兵团官兵们不免比较粗鄙一些，又岂会畏惧那样一群军纪涣散、毫无信仰、只满心兽欲和满身暴虐的恶徒。
稍小的那条蓝色星河，也很快就微微舞动起来，却舞出既更狰狞、又有序、还不屑至极的狠辣军威。
连敌首古斯塔夫见了，都不由心生赞叹和爱惜之意。
“真不愧是卡缪拉的军队，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确非我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可比。但很可惜，你们不知混沌才是宇宙真理，不能为吾所用，就注定将被吾毁灭至绝对的虚无！呵呵，全军出击——”
不过，一大一小两条针锋相对、杀气冲天、看起来不死不休的蓝色星河，皆未马上就朝对方笔直冲去，皆不准备一上来就快点杀个你死我活。
在蓝日星系的现代，太空战，不管是阵地战还是运动战，首先全是运动战。
就算阵地战也是运动中的阵地战。
接着，还往往是消耗战，大多耗时极久，兵力再有优势都急不得。
毕竟，不同于地面部队，太空部队是在一个真正的三维立体空间里运动，而不是在一个近似二维的平面空间里，可选择的运动路线足足比地面部队多出一个维度，一下子就多出接近无限的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要围歼哪怕仅有几艘太空战舰的敌人，也不可能像在地面或海面上一样，把大量兵力排成一条线、再划个圈收紧就行。
那得把兵力排成一个面、再包成一个球收紧。
而一个面可是由接近无数条的线组成的呀，所需兵力是在地面或海面上的成千上万倍，又怎么可能做到？
太空战舰可比地行要塞或海上巨舰贵多了！
纵是不想靠兵力，要靠算力，亦是难度极高。
同样是选择太多的原因，在太空战中，要百分百准确地预测出敌人接下来的选择，不，是下一秒、乃至是下一微秒的选择，所需算力亦极为可恐，无限接近不可能。
加上太空中没空气阻力，太空部队的速度上限又远高于地面部队，还又高了差不多一个维度。
这让太空部队不仅在运动路线上选择极多，又运动速度速度极快，运动轨迹极复杂难测，更导致准确预判的难度再次直线上升，还怎么去快速寻找、命中和包围消灭敌人。
在太空战中，不管内心心怀何等坚决、急迫的杀意，一开始，要接近和攻击敌人，就说不定难如登天。
有时，明明都准确预测出敌人动向，乃至都靠近敌人到有效的攻击距离，依旧有可能因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疏忽，比如本能的一个眨眼，就徒然失去敌人踪迹。
谁叫太空战舰的速度动辄就是数千公里每秒，一眨眼功夫就能跑到成千上万公里外。
总而言之，由于预判极难、接触和交火时间极短、命中也极难等原因，常规的太空战，不管是阵地战还是运动战，里面都会掺杂进很多消耗战的元素，必须做好持久战斗的准备，越急只会让你死得越惨。
若过分着急很容易被敌人牵着走，然后就会在怎么都打不中敌人的郁闷和其它各种显性或隐性的消耗中被活活拖垮。
哪怕敌人比你弱很多！
记住，在蓝日星系的太空战中，运动才是凌驾于攻防之上的最关键因素。
而再弱的敌人，他的运动能力，也一般不会差到哪去，能保证他不会轻易被消灭。
故常规的太空战，一般都要两只舰队面对面、绕着圈地相对运动很长一段时间，在互相对射、消耗到一定地步后，才可能转入接弦战，进入最后的决战环节。
另外，以上常理看似对数量上处于劣势、看起来更弱小的卡缪拉舰队有利。
他们好像可以通过高速运动、加强闪避来延长交战时间，让本就没什么耐性的星际海盗们愈发狂躁，进而忍不住露出致命破绽。
只实际上，他们又不可能真像放风筝一样地慢慢把星际海盗消灭光。
没办法，他们的身后，可是赞巴鲁克呀！
那是他们誓死也要守卫的祖国和人民。
而异常暴躁的星际海盗们一旦被放风筝烦了，就有可能绕过他们去直接攻击赞巴鲁克。
可以说，在现代，若无需要守护之物或不得不战的理由，太空战起初就难以打响。
毕竟，参战多方总有强弱区别。
而弱者既竭力逃跑就能保命，那在面对比自己强许多的敌人，谁又会不知道要赶紧逃跑呢？
难不成命会比面子更重压！
又除非又弱又有不得不守护之物，那才唯剩力战、死战一途。
目前所有太空战，对守卫的一方来说，总归都是要不友好一些的。
所幸，守卫的一方能从自己守卫的基地或移民卫星上获得更充足给养，乃至在战况最紧急时依旧能进行临场维修，拥有更强的续航和持续作战能力，才没让防守方的状况都糟糕到难以反抗的地步。
何况，星际海盗们的战舰还和常规的太空战舰不一样。
星际海盗们的战舰都是一体式的，其实也有在运动上的缺陷，就是不够灵活。
星际海盗船往往直线速度快，却成也萧何败萧何，要改变方向又不容易。
速度越快，惯性就越大，要改变运动方向也就变得越难。
速度和变向能力对太空战舰来说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且差不多重要的两项能力，都是最影响太空战胜负的，运动能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因此，目前的情况真没从数量对比上看到的那么悲观，好像对卡缪拉舰队是一面倒的不利。
卡缪拉舰队的战舰不仅都经过轻量化改装，以牺牲防御力来获得不逊于海盗船的直线速度、加速度等，还都因采用分段设计而获得更加灵活的变向能力。
即是说，今时不同往日，正规军的太空战舰在面对星际海盗船时，在影响太空战的最关键因素——运动上，已是反了过来，反拥有着相当大的优势。
否则，那些星际海盗又怎会被逼到今天这种进退维谷、疯狂至极、只有拼个鱼死网破的地步。
且古斯塔夫和其麾下的混沌使徒们，既被称为战争使徒和战争使徒的从者们，又怎会不懂战争。
就是受他们强行到残酷地节制和按压，星际海盗们才肯老老实实地等到现在才全军出击，也才肯先和卡缪拉军队打一场常规的太空战。
两条长长的蓝色星河，很快就以接**行的角度交汇，隔着十几万公里开始疯狂对射，并一边相对划圈运动。
然而，在这场太空战终究不是常规上的太空战，消耗战的成分已被压到一个很低的地步。
加上双方在数量上的差距终究是过分明显。
哪怕有着远高于星际海盗的兵员素质优势和战舰优势，这场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规模太空战，也很快就打得异常焦灼和惨烈，让好不容易和平多年的附近星域，再一次被蒙上一层厚厚血色。
这到底将又是一场续写传奇、光辉无比的大胜呢，还或将又是一场再次受辱、黑暗无比的大败？
在一战后时隔多年，在第二次赞巴鲁克防卫战的伤痕还未完全愈合之刻，战争的血与火便第三次在赞巴鲁克这片充满磨难、辉煌和传奇的星域附近，又大范围地扩散开来，牵动着全星系每一个人的心。
此一分此一秒，全星系上百亿人，从战斗开始前的不知多少分多少秒开始，一直到现在，就都在或有声或无声地祈祷着：
愿光明，能够战胜黑暗！
0484战争与混沌
一场常规的太空战，无疑也往往是一场相当单调的太空战。
战斗往往要持续很久，且又往往很久都看不到任何明显变化。
可选择的运动路线再多，再让人眼花缭乱，也不过是不同的运动轨迹而已，看久了很容易让人顿生困意。
但第三次赞巴鲁克防御战，终究不能说是一场常规的太空战，消耗战的成分极低，没多久就打得分外惨烈。
每秒都有几十万发的电磁炮弹在两支舰队间你来我往。
且不管是在星际海盗大军中还是在卡缪拉大军中，都正接二连三地有太空战舰化作一团团碎片，更每次皆有数百海盗或太空军官兵失去性命。
这在影视中很常见的景象，在现实的天空战中，却真是很罕见、更很惨烈的一幕。
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不管是星际海盗大军，还是卡缪拉大军，都几乎没任何退路。
连时间，都皆是所剩无多！
对卡缪拉部队来说，这是一场保家卫国、绝对不允许失败的战争。
另对星际海盗大军来说，他们若不能尽快解决挡在赞巴鲁克前方的卡缪拉大规模前锋部队，那等卡缪拉的后援部队更多地陆续赶来后，他们就唯有被卡缪拉军队像包饺子一样一口气解决掉，连逃跑都难。
还是那句话，星际海盗船不是寻常意义的太空战舰，变向能力有缺。
并且，在太空战中，同为运动能力的一部分，变向能力或比速度更重要一些。
谁叫速度是相对的，敌人以更快速度朝你逼近，和你以更快速度朝敌人逼近，有点好笑又无奈的是，二者其实是等价的。
也就是说，给敌我双方中的任一方加一个速度增益，有时就等于对双方同时加一个速度增益，乃至是反会对被加速者造成更致命威胁。
一艘太空战舰的速度越快，会让该舰的炮弹越不容易打中敌舰不说，还越可能让该舰因刹不住飞船之类的原因而和陨石玉石俱焚。
就算在太空中，超速和酒驾也是一般致命的。
而能避免这种尴尬、郁闷、乃至是让人吐血都可能来不及的情况出现的，就是飞船的变向能力。
可之前由于星际海盗船的速度太快，常规的太空战舰都追不上，就让海盗们忽略了变向能力的重要性。
不，他们根本就没得选择，本就没足够技术或财力来同时兼顾海盗船的变向能力和速度。
他们通常就只有靠牺牲海盗船的变向能力，才能获得大大超越正规军的速度。
那到正规军速度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末日，就自然被第一时间排上日程表，钉死了。
而也渐渐明白这点的星际海盗们，就越来越疯狂地不断加速，斜向逼近卡缪拉舰队，欲尽可能地加快战斗进程，以尽早展开决战。
他们现唯一能奉为依仗的，就仅仅是数量更多罢了。
奈何，他们的数量又没多到能实行围点打援战术的地步，必不能阻止卡缪拉部队的数量随时间增多。
且卡缪拉部队的数量上限，又必远远凌驾在他们之上。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他们必须趁现在，赶紧靠暂时的数量优势围歼赞巴鲁克守军，再赶紧冲进赞巴鲁克，肆意杀人放火、烧杀掳掠，大部分都已只想着要最后疯狂一把。
为避免星际海盗们临阵脱逃，古斯塔夫和其麾下的混沌使徒们，直到战斗都快开始，才把不乐观的现状和必愈发不乐观、乃至是严峻到悲观无比的未来，带着深深恶意地，如数告知。
混沌之恶，是最无差别之恶，对那么接近黑暗和混沌的星际海盗们亦是如此。
这让星际海盗们不禁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疯狂。
而卡缪拉舰队为尽可能地吸引星际海盗舰们的注意和火力、尽可能地保护身后的赞巴鲁克，也毫不畏惧地从另一个斜向，迎难而上，一开始就把距离直接拉到常规太空战初始距离的一半。
同时，两条蓝色星河，都还在不断调整速度和方向，以保证双方能在交汇后尽可能地保持完全平行，以尽可能把己方的火力倾泻到敌方身上。
双方都既不准备马上就短兵相接、刺刀见红，又都欲尽快展开决战，赶紧置对方于死地，免得后患无穷。
于是，在两支舰队第一次平行交汇时，还没等到达各自的合适射击位置，星际海盗的舰队就迫不及待地射出零零星星的金色火线。
并且，受那几艘狂躁不听命令的海盗船刺激，整个海盗大军的狂暴之意，都被迅速勾动，全不听命令地跟着射出越来越多的炮弹。
金色弹流的密度迅速攀升，很快就呈现出疾风骤雨之势。
可如此看似凶猛、实则不专业的混乱表现，自仅仅是让卡缪拉众官兵愈发不屑、愈发淡定。
两支舰队看似密集，实则是飞船尾焰太大、太亮所产生的错觉。
近看就会发现，在每支舰队里，船与船的间隔都最少有上千公里，更不用说是敌舰和我舰的距离。
而敌人那看似密集的电磁炮雨不仅亦是如此，还杂乱犹有过之。
类似没章法的攻击，别说是一两轮，就是来几十或上百轮，也未必能打下一艘卡缪拉舰队训练有素、能力过硬的太空战舰。
卡缪拉众将士悠然淡定地一直等进入到最佳射击位置，才依令行动、凶狠无情地扣下扳机，射出第一波看似同样杂乱、实则疏密又别、暗藏杀机的电磁炮雨。
实际上，那些炮弹密集的地方，有的或真杀机逼人，却也不乏虚招，不过是用来恐吓目标海盗船罢了。
而当即就有不少海盗船被那劈头盖脸打来的密集电磁炮吓着，擅自移动。
这让他不仅自己暴露出破绽，还一上来就冲乱了其他人的阵型。
整条代表海盗大军的星河，都愈发高频地混乱扭动起来。
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
卡缪拉舰队射来的金色弹雨中，倒是那些炮弹稀疏的地方，才可能是真危险处，或是经精心计算后布置出的狠毒陷阱。
果然，紧跟着，其中一艘被迎面袭来的密集弹网吓跑的海盗船，还没停稳，就被提前恭候在它处的、一颗看起来孤零零的无害炮弹，直接精准洞穿舰尾，尾焰一熄、动力大降，只能恐慌不已、又徒劳疯狂地翻滚和挣扎着。
而正对面附近的数艘正规军战舰，自然就毫不客气，眼疾手快地集火将其打碎。
此战果好像不值一提、其实真重大罕见。
注意，双方中间还隔着十几万公里，且该海盗船还未完全减速，运动速度还是数千公里每秒的级别，依旧迅过闪电。
展现出卡缪拉部队远超星际海盗的射击技术，令卡缪拉众官兵皆内心一振，又皆没多么激动。
谁叫对手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星际海盗？
星际海盗的舰队里，又当即就露出愈来愈高频、也愈来愈明显的乱象，还变得更加疯狂和绝望。
而面对对面更疯狂、更绝望和既更密集、又更杂乱的电磁炮雨攻击，日耳曼侯爵当然没拘泥于常规地做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常规来说，面对这样不入流的敌人，还是在敌众我寡、却又属我方兵员素质更高的情况下，又当然是在战斗中适当增加运动战的元素，扬长避短，才好像是最佳选择。
那样既能迷惑敌人、又能在运动中凭借更高超的射击技术，更高效地，不断悄然地，缓缓削减敌人数量，为最终逆转数量上的劣势和获取最后胜利奠定牢固基础。
也就是说，日耳曼侯爵接下来按理该适当地稍微加快舰队速度，让敌舰队在不知不觉间陷入疲于追赶的既疯狂、又徒劳局面，同时和敌舰队保持一定距离，方便己方将士们更好地、缓慢却稳定地暗暗消磨敌人数量。
可日耳曼侯爵不仅没命令舰队加快一点速度，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命令舰队适当减速。
这就让双方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既会让将士们能更好、更准确地对敌人进行射击，却又何尝不会让敌人也能更好、更准确地命中他们。
随即，在海盗船被越来越多打爆的同时，卡缪拉的舰队里，也终于冒出第一朵金色的、巨大的、凄美的高维辐射团。
卡缪拉部队里，也终于地，很快地，快到有点让人意外地出现了伤亡，让从未有如此快速地失去过战友的众将士们皆内心一颤。
没办法，同样今时不同往日，为尽快支援赞巴鲁克，此地全部的正规军太空战舰，都已做了最大程度的轻量化改造，运动能力直线上升。
可防御能力，却也随之直线下降。
而战士们又却唯有竭力适应，因为还在有战友相继牺牲，更速度依旧远超过往。
双方的战损比，很快就攀升到了2：1。
这貌似本是可以避免的，更应该是绝对要避免的。
别说是用一个卡缪拉将士的性命去换两个星际海盗的，就是可以用一个卡缪拉将士换十个星际海盗，都绝对不值。
连日耳曼侯爵亦是这般想着。
在他看来，要用星际海盗的数量去衡量一个卡缪拉将士们的灵魂到底有多高贵，数量再多都是对卡缪拉众将士的侮辱。
只别忘了，星际海盗们一旦被放风筝放得烦了，就很可能直接攻击赞巴鲁克。
更别忘了，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可不单是不懂战争、暴虐疯狂的星际海盗，还有深谙战争之道的战争使徒——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当年未堕落前，可是帝国名将，指挥造诣仅在帝国军神阿尔贝特公之下。
后来，似乎就是为超越阿尔贝特公，他才把残酷之道在战争中发挥到极致，最终堕落成遭万人唾弃和恐惧的序列使徒——战争使徒。
其作为一个将军的指挥能力，依旧是必须令人心怀慎重和敬畏。
故日耳曼侯爵断定：
这样任星际海盗们寸果未得下去，不用太久，古斯塔夫就必会改变战术，更大概率会让海盗大军放弃追击，而把炮口提前转向赞巴鲁克，对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们发动直接攻击。
以古斯塔夫的能力和性格，是绝不会等敌我数量对比出现明显变化才亡羊补牢的。
倒不如用一点甜头来麻痹住敌人，免得徒增变数，或威胁到普通民众的安全。
即使那甜头是卡缪拉一些将士的性命！
谁叫这是他们身为卡缪拉军人的职责？
且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赴死，亦是他这个将军的职责之一！
特别是对一个指挥太空战的将军来说。
太空战的持久和鼓噪，或许会让观者，乃至是底层的士兵，都不免感到无聊，乃至是郁闷和疯狂。
然而，一个指挥太空战的将军，却绝不可能无聊想睡。
究其原因，太空战的无聊既来自于缺少变化，更来自于环境单调。
而环境的单调其实又意味着，能用来影响太空战胜负的外界因素远少于地面战，逼得指挥太空战的将军们不得不更大程度地利用所有内在因素，包括麾下众官兵的性命，以及，自己的性命。
这才造成现今这般惨烈的局面，却又必会继续将战争引导向更惨烈的局面。
0485战争使徒
在蓝日星系的现代，善于指挥太空战的将军们，暗地里也常常被人们认为是最冷血的将军。
他们好像是最依赖参谋团、超级电脑，以及计算的，好像是最把士兵们的性命视作冷冰冰的数据的一种将军。
只日耳曼侯爵尽管目光依旧冷漠，内心却又在无声地自语着：
吾为剑，吾为盾，吾愿雄躯化坚甲，护吾卡缪拉太平昌盛、护吾国民幸福安康！”
那句无悔的誓言，在他当初入伍时，又何尝不是永生永世地被铭刻进他内心深处，永远地化为他灵魂的一部分。
诸位，对不起了，守卫人民的幸福和安全，可是我们卡缪拉军人不容推卸的神圣职责。所以就请我再无情一次，再好好利用和践踏你们的性命吧！
只不过，身为精通战争、热爱战争到狂热地步的战争使徒，古斯塔夫会无法从日耳曼侯爵的无奈安排中，看出其对赞巴鲁克的过度在意、并善加利用吗？
同一时刻，古斯塔夫却意味深长、阴狠残酷地在内心说到：
呵呵，卡缪拉的军人们啊，你们，真还是那么强大、又还是那么无聊呀！呵呵，什么守护才是军人的职责？明明毁灭才是我等出现的初衷吧！需知，战争之道，不仅是可以用来毁灭一切的艺术，还是最能让我等接近伟大的混沌之父的途径！诶，真是一群冥顽不灵的愚蠢家伙啊！呵呵，但是，这样也好！
古斯塔夫嘴角的微笑，当即就变得愈发阴狠残酷起来，无比骇人。
然过一会再看，日耳曼侯爵的选择仍算是正确的。
就算古斯塔夫看出卡缪拉军队的强大和脆弱，皆来自他们远胜他国部队的守护意志，古斯塔夫也暂没让海盗大军立即转向、直取赞巴鲁克、攻敌必救的意思。
一来，赞巴鲁克作为全球第一科技之都，即使防御力因高维芯片缺乏而大不如佩莱特的那座天空之城，亦不可小觑，不好打破。
而若不打破赞巴鲁克顶区的天幕，又不可能逼得卡缪拉舰队用舰体去挡海盗大军的电磁炮雨。
古斯塔夫到目前仍以为，底区已被彻底搬空，基本一个平民不剩。
那就是把底区的天幕拆光，又如何能令皆心智坚毅非凡的卡缪拉诸将士动容？
反之，倒是他们在直接攻击赞巴鲁克时，又不可避免地会露出一些破绽。
如此综合下来，真说不好继续保持现状和转向进攻赞巴鲁克，到底哪个才更好、更节省时间。
二来，星际海盗大军总归不是他古斯塔夫亲手训练出的、忠诚强大、令行禁止的那种黑暗大军，更简直就没“军纪”这个概念。
故哪怕有不少混沌使徒帮着控制海盗大军，古斯塔夫亦无法对海盗大军做到如指臂使。
又故，连古斯塔夫自己，都把自己和星际海盗大军间的关系，比喻成是一个三流程序员和程序之间的关系，即：
程序既已莫名其妙地自己运转起来了，那最好就不要随便去干涉，省得又突然报错、罢工，乃至是干脆分崩离析、自动解体了。
就比如现在，那些星际海盗们不就已经干得很好了嘛！
哪怕己方伤亡更大，卡缪拉一方亦不是也有一艘艘太空战舰正相继被撕成碎片？
那又何必强行干预，让那些其实不懂战争、可以说只是在无脑开炮的星际海盗们去实现什么貌似精妙、实则脑残的战术变更。
再用精神力扫过一张张目光嗜血、狂暴狰狞的海盗们的扭曲面容，古斯塔夫既笑得愈发残酷、又笑得愈发兴奋，以及，愈发不耐：
呵呵，还不行啊！哈哈，还得再等一会呀！
而真就再过了一会。
即使日耳曼侯爵麾下的将士们毫无怨言，皆为守土卫民之神圣使命直面死亡、无惧奋战，日耳曼侯爵的目光，亦渐渐地，控制不住地，变得明显凝重起来，察觉到异常。
实际上，如今的局势对卡缪拉一方正变得越来越有利。
在战斗打响快半个小时的现在，尽管卡缪拉舰队的伤亡率，随着和海盗大军的距离徐徐拉近，不可避免地持续增高，但怎么都是对面的海盗大军伤亡更重。
现双方的战损比，其实已不止是2：1，还逐步接近3：1。
不用说是海盗部队3、卡缪拉部队1。
且若非日耳曼侯爵刻意压着，怕刺激到古斯塔夫、逼他提前改变战术，战损比还能继续升高。
卡缪拉众将士的控船技术、射击技术和配合技术等，自都是海盗们难以望其项背的。
加上驾驶的战舰还更强大，哪怕双方距离再近一点，星际海盗们也讨不了好。
问题是：
日耳曼侯爵是不希望古斯塔夫太快改变战术、太快直取赞巴鲁克、怕对民众们的生命造成太大威胁不假，可古斯塔夫像现在这样迟迟未对战术做出任何改变，又是过度理想、理想到都有些不对劲的另一种情况。
古斯塔夫绝不好对付，而日耳曼侯爵也绝不会天真的以为：
古斯塔夫可能是要等双方的战损比接近3：1这危险临界点，才会施施然地改变战术。
有水准的太空军将领，自己都该已经可以算出，到那时就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一来，即使从双方兵力对比接近3：1这点来看，要双方战损比也接近3：1，双方才有同归于尽的危险，可现实和理论总有偏差不说，星际海盗大军也不是真正的军队，斗志不高，更比不上号称全星系最坚毅不屈、常常死战不退的卡缪拉军队。
从现实推测，就算战损比更低，就算战损比2：1不到，都还没看到同归于尽的危险苗头，只要有大概三分之一左右的海盗船被消灭，海盗大军可能就会被吓得哭爹喊娘，赶紧原地溃散、分头逃命去了。
二来，不用等敌人被消灭三分之一，应该只要消灭四分之一的星际海盗，乃至仅仅是五分之一，就够日耳曼侯爵一举奠定胜局。
到时，日耳曼侯爵才会命令舰队加快速度，拉开和海盗大军距离、减少我军伤亡，光明正大地放风筝，而不用再怕海盗大军因不耐而直接进攻赞巴鲁克。
别看那时海盗大军仅仅被消灭五分之一，还剩2400多艘海盗船，为数依旧不少。
可根据日耳曼侯爵手下的参谋团计算，只要把星际海盗船的数量降到2400艘左右，就能大幅延缓海盗大军打破赞巴鲁克天幕的速度。
那海盗大军要是还敢直取赞巴鲁克，就无异于自取灭亡。
说不定不等海盗大军打破赞巴鲁克顶区的天幕，海盗大军就会在直接攻击赞巴鲁克的过程中因空门大露而被继续消减至三分之二，被压制不住的恐惧分尸，溃不成军。
只以上数据，就算参谋没日耳曼侯爵的多和专业，强至明理境、算力比日耳曼侯爵强不少的古斯塔夫自己，会算不出？
太空战是单调的，却也因此是清晰的，确就像一场冰冷到透明的数字游戏一样清晰。
偏偏古斯塔夫依旧纹丝不动，比玩数字游戏还冰冷地坐看手下海盗越死越多，还死得远比卡缪拉将士快，也坐看不安和恐惧的气氛在海盗大军中愈发浓郁地扩张开来，乃至是在享受着。
而久久没等来预计中早该出现的、古斯塔夫的战术变更，日耳曼侯爵内心就越来越紧张，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后他就目光一凝，终于死死地盯着古斯塔夫座下那艘依旧安静到堪称沉默、又持续散发着诡异不祥气息的扭曲战舰，内心感觉抓住关键的同时，又充满深深不安：
古斯塔夫，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或者说，你的那艘奇怪战舰，到底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怕到能一举扭转战局的能力！
不想，古斯塔夫马上就给出一个令日耳曼侯爵骇然色变的答案。
“战争魔龙，可以了。……现在，就马上让这场战争的气氛，变得更火热、更炽烈一些吧！”
登时，古斯塔夫的座下战舰，就开始发出越来越亮的刺目血光，引得全场瞩目和本能战栗。
且不等血光亮到巅峰，那滔滔的血色红光，便就汹涌地扩张开来，不一秒就将长达数百万公里、代表海盗大军的一整条蓝色星河，完全笼罩，化作一条名副其实、从冥界喷涌而出的死亡星河，激荡虚空。
最可怕的是，星际海盗大军的命中率和闪躲率等，乃至是战舰的性能，皆当即就一起凭空大幅提升，让卡缪拉众将士双目大瞪。
看着一艘艘海盗皆徒然就变得更灵活、更难打中，而自己或战友们的战舰则被更多打爆，卡缪拉众将士，不由虎目含泪，又不得不既惊且惧。
双方的战损比，竟很快就被拉到接近1：1，拉到一个对数量依旧处于明显劣势的卡缪拉部队极不利的地步。
只听古斯塔夫嚣张无比、狂傲无比、残酷无比地笑道：
“哈哈，日耳曼，我可是司掌战争的战争使徒啊——”
随着古斯塔夫亲自出手，一个龙域，不，是一个混沌领域，又或者说是一个混沌无比的战争领域，徒然展开，将战况抬上一个全新的、更惨烈的台阶。
0486战争魔龙
看着远方那条异常猩红刺目的血色大河在咆哮般泛滥，看着我军将士的伤亡率以明显的危险幅度上升，感受着将士们内心的惊惧、愤怒和痛苦等，日耳曼侯爵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相当凝重，不由喃喃自语道：
“的确，作为一个战争使徒，你的特殊能力里，怎能没大范围的增益技能？”
日耳曼侯爵还能隐隐感觉到，沉浸在那条散发着死亡、灾厄和不祥等混沌气息的血色冥河里，每一个星际海盗的状态，既变得相当强大、又变得相当异样。
他仿佛能看到他们不仅皆双目充血、赤红一片，连脸颊也皆布满凸起的血管，如虬结的血藤般，十分可恐。
此时此刻，每一个星际海盗都像磕了狂暴药剂一样，不止狂暴嗜血，对杀戮和战争充满无法宣泄的饥渴欲望，仿佛宁毁灭自己也要发动一场终极大战，还各项能力皆得到大幅提升。
明明是一群训练度不够、军纪涣散的乌合之众，前一秒还只能任卡缪拉众将士揉捏，后一秒，射击技术却转眼就大幅提高、达到堪比卡缪拉最精锐太空军的地步。
能被选出来作为前锋的，当然都是卡缪拉各部队中最优秀的官兵。
而现在，星际海盗大军的炮雨尽管看起来依旧有些杂乱无章、依旧不太懂配合，可命中率真已大幅提升，翻了快0.7倍。
以至于，在卡缪拉舰队中，一艘艘通体包裹着耀眼高维辐射的战舰，当即就更密集地化作一团团异常刺目的金色焰火。
而那一团团代表飞船尾焰的、原炙热无比的蓝色星辰，则又不得不相继黯然熄灭。
那更密集喷溅出的金色碎片，将附近战友们的心，皆划得鲜血淋漓。
而纵观己方整条蓝色星河的日耳曼侯爵，更是能发现，星河里的蓝色星光正越来越稀疏，亦内心大痛。
只他依旧冷漠淡定，旋即内心微微一松，就目光冰冷地下达紧急指令，终于允许舰队加快速度，拉开和海盗大军距离。
如此，随着蓝色星河离血色星河渐行渐远，两条平行相对、绕圆运动的星河，当即就划出了一圈越来越大的、并旋转越来越快的圆圈。
同时，海盗大军的命中率也在越来越大地下降，而卡缪拉一方的命中率，则只徐徐地小幅下降。
战损比很快就又回到2：1，海盗2、卡缪拉1。
星际海盗的战舰仍是在接二连三地爆炸，而卡缪拉战舰则现只会一艘接着一艘地爆炸。
不过，一到战损比回复到对卡缪拉舰队仅仅是比较有利的地步，日耳曼侯爵就又同样冰冷地命令舰队停止加速、保持距离。
太空战是绝对急不得的，温水煮青蛙方是上上之策，哪怕己方也在被温水煮着。
甚至，是不确定到底谁才是真正被温水煮的那只将死之蛙！
所幸，即使保持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和速度，卡缪拉舰队的命中率，依旧在微不可察地缓缓上升。
卡缪拉众将士岂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战友被区区星际海盗在面前残杀，而毫无更强烈的复仇之意。
能被选来当前锋的，不止都是各部队最优秀的官兵，还都是各部队最勇敢、最具荣誉感的官兵。
故在最初区区几秒的惊惧和痛苦过后，他们内心现充斥着的，就皆唯有满满的愤恨和耻辱，皆在竭力压榨自己的灵魂，皆渐渐发挥出接近百分之一百二的超常实力，乃至是大量临阵突破。
这让好不容易才兴奋和狂暴起来的众星际海盗，则又渐渐感到隐隐的压抑、憋屈和烦躁。
他们早被暴虐、疯狂、酒色和毒品等掏空身体，纵被最黑暗的混沌持续刺激和鞭挞，也再难挖掘出更多潜力。
日耳曼侯爵内心一定，乃至是控制不住地感觉胜利可期。
他还发现，星际海盗们的状况，远比海盗们自己以为的更糟糕。
要知道，连阿加塔公司最好、最昂贵、一瓶就可换得一辆豪车的狂暴药剂，都不可能让星际海盗们出现这样突兀、且巨大到异常的实力增长。
那么，古斯塔夫的大范围增益技能，就一定得比阿加塔家族最好的狂暴药剂更能深入到人的灵魂层面，才能有如此强大到令人战栗的效果。
只那也意味着，古斯塔夫的大范围增益技能，很可能又一定会对人的灵魂产生更大伤害，恐难持久。
否则古斯塔夫干嘛不一开始就展开混沌领域。
因此，感应到海盗们反更可能随时被那条更狰狞、更扭曲的血色冥河吞噬，日耳曼侯爵不免有点或已胜券在握的侥幸。
不过，没多久，古斯塔夫便第二次地，又有些不出所料地，给日耳曼侯爵泼下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让日耳曼侯爵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古斯塔夫身上那令他亦止不住更加战栗的深暗混沌。
日耳曼侯爵没多久就又微微皱起眉头，发现己方将士们的状态，竟好像也跟着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时，本该令人欣喜的是，双方的战损比已压不住的升到3：1。
海盗的战舰依旧在接二连三、乃至是接四连五地连续爆炸。
而卡缪拉的则已只间或会出现爆炸。
海盗大军看起来愈发狂躁、难过，以及愈发接近毁灭。
甚至，有海盗好像是被一直打不中的现状逼疯，竟直接把枪口对准身边同伙，想靠打爆同伙的战舰来验证自己是否是陷入幻境。
类似的疯狂行径此起彼伏，给整个海盗大军都造成大范围的失控危险。
海盗大军的爆炸频率一下就出现一个小高峰。
要不是一个见微境的混沌使徒暴怒出手、一招就湮灭了一整艘疯狂的海盗船和海盗，海盗大军或已失控。
只日耳曼侯爵根据交战距离、视野的模糊程度、众将士往日水准等推测，战损比却怎么也无法超过2.6：1，不得不惊疑到：
现在这般喜人的战果，哪怕加上“知耻而后勇”等因素，都是解释不通的！
并且，当他把精神力大范围地扩散出去、扫过一艘又一艘的己方战舰后，更是大惊失色地发现：
即使数量较少，但真有相当一部分卡缪拉官兵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和那些狂暴化的星际海盗一样的、密集的血管网络，显是亦正变得越来越狂暴，同样有实力暴增和失去自我的可能。
日耳曼侯爵真万万没想到：
古斯塔夫的大范围增益技能，竟是一种会对敌我双方都进行增益的无差别增益技能，越看就越觉得魔性非凡！
后日耳曼侯爵才结合混沌教会的教义，心念电转地明白过来：
是了，混沌教会的终极目的不是毁灭某些特定的人或物，而是毁灭包括所有人在内的整个世界。让所有人都陷入狂暴、无法停止地疯狂自相残杀、最后统统被狂暴至极的杀戮旋涡吞噬殆尽，才是古斯塔夫该增益能力的全貌！
日耳曼侯爵这才展开微微皱起的眉头，却目光愈发冷沉，一边提醒众将士冷静、一边警惕地再次打量起古斯塔夫的座舰，感觉古斯塔夫的能力必还另有重大文章，且大概率还是在他所乘坐的那艘怪异战舰上。
说来，古斯塔夫的座舰，真长得相当怪异。
首先，既说得上怪异又不算特别怪异的是，该舰是采用整体式结构。
不过，考虑到明理境算力惊人、精神力覆盖范围亦广，该舰采用整体式结构这一点，就无可厚非。
对一个明理境来说，哪怕是再大的整体式太空战舰，想让它灵活得像一艘用液态金属打造的，柔性的，不，是刚柔并济的超级战舰，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一艘由明理境操纵的一体式太空战舰，在各项能力上，都绝不可能会逊色于一艘最高级的分段式战舰，反绝对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包括转向能力。
那接着，该战舰怪异的地方，就更加明显地被凸显了出来，就是：
该战舰明明不是分段式的设计，又采用了唯有使用分段式结构时才需要的仿生学外形，不仅有着长长的脖颈和一个类似龙首的船首，宽大的背上还长着两片不知何用的龙翼，整体非常像一只长相怪异狰狞的黑色飞龙，逻辑上有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偏偏该舰过往战果又十分骇人，令日耳曼侯爵心头被罩上了越来越厚的阴霾。
奈何，光靠观察，日耳曼侯爵终究是没能提前解开该舰的可怕奥秘。
直到星际海盗们的海盗船被消灭近500艘，日耳曼侯爵才从该舰再次徒然露出的凶恶獠牙里，多少看破该舰的一些虚实。
一些血光骇人的虚实！
不一秒，该舰终于直接发威，扭头便射。
一阵特殊的、五彩斑斓的波动，徒然就从该舰舰首射出，并以光速大范围扩散开来，一次就同时覆盖住卡缪拉舰队的几十艘太空战舰。
且该特殊波动还来不及散去，几百几千发电磁炮都不一定能打下一艘的，卡缪拉装备最先进、训练最有素、战力在整个星系都首屈一指的太空战舰，居然就有4艘，齐齐地在星光暴闪和电光大作中，轰然爆炸解体。
连里面的两千多官兵，都极其诡异的，在第一时间，就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无一幸存。
0487黑洞炮
古斯塔夫的座舰一开火，便震撼全场，让整个燥热难耐、焦灼万分的战场都为之齐齐一静。
说实话，就连星际海盗中的绝大数人，都不知该舰的虚实、玄奥和真正可怕之处。
但他们只凭野兽般的直觉，就对该舰充满了一种近乎本能性、恐惧到几乎无法动弹的畏怯。
故该舰一开火，连星际海盗大军，亦都下意识地整个顿了顿。
这才让整个战场都忽地出现一个极为突兀的、虽仅维持片刻的超短暂宁静。
包括日耳曼侯爵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神观看，全在禁不住地想知道：
那艘充满神秘感和压迫感、让人看一眼就会感到寒毛卓竖的奇怪战舰，此次到底会发动怎样诡异可怕、无法抵挡的恐怖攻击？
即使在被攻击的那几十艘太空战舰上，大多数人的脑袋，亦是一片空白的。
一来，攻击来得太快，以30万公里每秒的光速袭来，是普通电磁炮攻击速度的数倍到十几倍不等。
大家都不太反应得过来。
二来，又不同于普通电磁炮攻击，此次攻击是真正的波动覆盖打击，攻击范围之广、密度之大，是再凶猛的电磁炮雨都比不过的。
大家想躲也躲不了。
三来，就是对比该舰之前血腥刺眼、夺魂摄魄、召唤血河的大动作来说，该舰的此次攻击，至少在出手时的气势上，却明显输了不止三分的。
呆愣后，大家又实在害怕不起来。
作为各部队最精锐的太空军官兵，他们大多毕业于高等军校，更全有着多年的训练和实战经验，当然全知道：
在有见微境及以上星系顶级强者出现的战场上，波动攻击，才是最可怕、必须拼命躲闪的攻击。
奈何，不管是在实战中还是在影像里，他们真全没见过这样看起来软弱无力、人畜无害的波动攻击。
从古斯塔夫座舰之舰首喷出的那五彩光波，光芒真是太微弱，波动性亦微不可察。
而力聚则强、力分则弱对波动性攻击亦是适用的。
大家就更害怕不起来，大多想着：
就算古斯塔夫是超越绝大多数星系顶级强者、整个星系屈指可数的星系巅峰强者之一，按理也不可能对相隔如此之远、防御如此坚固的我几十艘太空战舰，同时发动什么致命攻击。
否则，各国又何须那样费劲和烧钱，皆举全国之力地相继建起那样一支支维护起来只会更费劲、更烧钱、或拖垮一个中型国家的庞大太空舰队，只为维护在太空中的制空权。
多培养几个星系顶级强者不就够了？
因此，一开始，别说包括被攻击者在内的卡缪拉众官兵紧张不起来，就连众星际海盗都有许多面露不敬、不屑，不知死活地齐齐脱口而出道：
“啊，就这？”……
然话未落，该舰此次攻击的真正恐怖之处，以及所产生的强大震撼，就以和其攻击速度一般接近光速的高速，紧跟着就席卷附近整片星海，令所有人大惊失色，基本呐呐无言。
明明该波动只春风拂面般地轻轻照过那足足几十艘太空战舰区区不到一秒，明明貌似柔和的波动都未来得及完全散去，明明大部分被照射战舰亦前后都确无变化。
可独独其中四艘分散在间隔极远的不同位置的太空战舰，就在那样看起来比阳光都和煦的奇怪波动轻柔抚摸下，轰然地齐齐爆炸了。
那从舰体中透体而出的耀眼异常电光，还有密集闪耀、密集闪耀到瞬间就吞噬了四艘近千米长的巨大太空战舰的点点诡异星光，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异常闪亮和刺目，骇人至极。
众人再畏惧或谨慎，也万万想不到：
古斯塔夫座下区区一艘太空战舰的一次攻击，威力竟比海盗大军两三千艘海盗船、上万门要塞级电磁炮的一轮，火力全开、声势浩大的饱和打击，还要巨大！
故第二秒，不管敌我，在场上百万人就齐齐色变，内心满是震惊和不信，愈发呆愣。
而不管是众星际海盗，还是卡缪拉众官兵，又皆不得不信。
因为，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才数秒过去，古斯塔夫的座舰——战争魔龙，就再次无声地狰狞微笑起来，第二次从舰首张开露出的黑洞洞炮口里，发动了和前次一模一样的、最轻柔又最致命的波动攻击。
当即，又有足足3艘卡缪拉的太空战舰，在四射的电光和密集闪耀的点点星光中，齐齐地轰然爆炸。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可众海盗自是大喜过望、跟在开始疯狂攻击，而卡缪拉众官兵却自是大骇失色、唯有开始疯狂躲闪。
奈何怎躲得过那样攻速又快、攻击范围又广、威力还大的可怕攻击。
随着战争魔龙一次又一次地张开狰狞巨口，卡缪拉军队的战舰，当即就以先前未有的骇人高速、接四连五的轰然爆炸，灭亡速度一下就暴增到直接破全军之“部队灭亡速度记录”的地步。
那和激光速度一样快、却威力远超激光、还远超电磁炮的攻击，他们前所未见，完全找不到破解或抵挡办法。
一旦被照射中，飞船若未见诡异电光和密集星光还好，若见电光和星光，不只飞船必跟着马上被吞噬、爆炸，连上面的人，亦马上要在同一时间被全部粉碎。
爆炸竟是内外同时开始的。
该诡异波动会毫无阻碍地穿透整艘战舰，由内而外地召来闪耀致命的电光和星光，并毫无征兆、毫无逻辑、接近随机，将卡缪拉众官兵连人带船，一次次地，吞噬殆尽。
而他们既躲不过，又防不住，连到底那艘船会爆炸或谁会死都预测不出，内心不由异常忐忑，心跳不断加快，终于不由心生恐惧。
就算有许多化焰境的、乃至是一些见微境的太空军军官，联手给自己的战舰持续展开消磁护罩或等离子护罩，亦无法阻拦战争魔龙的诡异波动分毫，连救下自己和一些战友都做不到，只能含恨逝去。
加上星际海盗们狂热的、激动到疯狂的辅助攻击，卡缪拉的数百艘战舰，就像正面对一只由近万艘海盗船组成的超级黑暗大军一般，已开始接六连七、接八连九地不断爆炸，战损比直接被倒转为1：2，更继续向1：3的毁灭天关迈进。
众将士皆恐惧难耐、绝望难耐。
这支由勇气、杀意和崇高使命连结成的铁军，终于露出一丝将溃不成军的危险迹象，情况岌岌可危。
而实际上，他们面对不过是两三千艘星际海盗船，和一艘结构特殊的、怪异可怕的超级战舰罢了。
日耳曼侯爵只能紧急命令舰队加快航速，以和敌舰队大幅拉开距离。
众官兵这才相继地，略为屈辱地，一一清醒过来，一一咬牙照做，但依旧只能把战损强行按在1：2的痛苦边缘。
这令众官兵愈发屈辱、愈发拼命、又愈发无力，忍不住愈发恐惧，乃至是愈发绝望。
幸之又幸的是，才过一会，日耳曼侯爵的手下参谋团，那些最优秀、亦最冷静的军人们，就和日耳曼侯爵一同算出敌特殊波动真相。
只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不幸。
答案又令那些最优秀、亦最冷静的军人们，都忍不住骇然色变，开始感到恐惧和绝望。
而答案便是：
该波动和引力波功能类似，不是引力波，却又能大幅干涉引力，或者说能量，进而制造出大量的微型黑洞。
对，那密集闪耀、更似曾相识、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点点诡异闪光，正又是一个个最致命、又却最闪亮、高温高能的“黑暗之星”——微型黑洞。
至于为何说能制造黑洞的该波动不是引力、却能比引力更强地干涉引力和能量，以及该波动为何会有那么强的穿透性，答案则是：
该波动其实是强力波，只能被原子中的原子核拦截，而原子核体积只占原子体积的几千亿分之一！
没错，那就是将四大力中最强、又作用距离本最短的基本作用力——强力，通过量子操作来大幅增加作用距离后，才射出的、能大范围制造出微型黑洞的强力波。
且就算是长数公里的重型太空战舰，乃至是长宽在几十公里的大型太空要塞，对强力波来说也和不设防一样。
是的，从古斯塔夫座舰张开的舰首中露出的，那门黑暗冰冷、仿佛是从混沌之海深处直接探出的毁灭之炮，那名为魔龙破坏炮的主炮，是一门名副其实的黑洞炮。
而在这全星系目前唯一一门的、也是最黑暗强大的一门黑洞炮攻击下，卡缪拉的太空战舰，正数艘跟着数艘地，连同里面成千上万怀揣热血、赤诚和守护之心的卡缪拉众官兵，毫无抵抗之力地不断被吞噬、粉碎，在闪耀的道道雷光和点点星光中，发出控制不住地哀嚎之声。
0488龙域，二度展开
天然产生的黑洞，大多是因为天体质量太大，导致引力太大，对自身亦是，以致于连自身的其他力，包括电磁力、弱力和强力，都统统抵抗不了，而自我崩溃、坍塌，最后凝缩至一体积无穷小、能量密度无穷高的奇点，才形成的。
和作用最强、又作用距离最短的强力相比，引力可以说是另外一个极端，作用最弱，却又作用距离最长，就能彼此交叠、不断增幅，渐渐赶超强力。
且引力是目前已知唯一仅仅表现出吸引效应、而没排斥效应的力。
引力堪称最无私、亦最自私、且因此最强大的力，自私到、强大到，哪怕把自己都压碎，亦在所不惜、亦要超越和粉碎一切。
可这并不意味着，要人为制造黑洞，就一定要直接利用引力。
说到底，黑洞的核心是奇点，而奇点的概念，主要是由能量密度来定义，不是由引力大小来定义。
唯有当某一点的能量密度无穷高，它的温度才会无穷大、附近时空才会被扭曲到曲率无穷高、体积无穷小，让一切物理法则都在该处失效，产生包括恒星炸裂、时空粉碎在内的各种可怕效应。
因此，其实只要能够将某点的能量密度，或者说质量密度，提升到足够高的地步，就能产生黑洞。
质量，即能量。
而其中，靠引力来不断压缩物体、持续提升物体密度至超过临界点，只是理论最简洁、亦最常见的一种制造黑洞的方法。
任何物体，的确只要被压缩到足够小，小到突破黑洞极限（史瓦西半径），就能变成黑洞。
可那真不是唯一的方法，还或是最费劲的方法。
要用引力把物体压缩成黑洞，逻辑上是最清晰明了，操作起来却会发现，阻力又是最多、最大。
首先，你要用引力突破d原子间的电磁排斥力，把由原子组的成物质，揉碎成由电子和原子核组成的混合物。
接着，你还要用引力再突破原子核间的电磁排斥力，进一步把物质揉碎成由质子和中子组成的混合物。
且下面，你还至少有夸克间的排斥力要突破，距最终目标——揉碎物质为本源的能量，制造黑洞，依旧有很长、乃至是更难的一段距离要走。
流程、耗时皆相对较长，所需能量也相对较大。
然其它方法中，就有一种比较省时省力的方法，正是利用强力。
实际上，尽管强力在日常生活中存在感相当低，好像只有核发电站与之有关，但强力真无所不在、至关重要。
不单组成我们身体的两种重要粒子——质子和中子，得用强力连接，组成原子或者说就是物质的核心——原子核，就连质子、中子本身，都其实是由三个不同类型的夸克用强力连接成的。
并且，把质子和中子连接成原子核的强力，与“把原子连接在一起库仑力是电磁力的残余作用”一样，其实也是夸克间强力作用的残余。
另外，还是与电磁力一样，强力也有吸引和排斥两种效应，和电磁力非常相似，无愧“强电磁力”之名。
不过，强力的吸引和排斥效应，与电磁力不同的地方在于，不是随电荷改变而改变，却是随距离改变而改变。
当夸克间距离比较远时，强力才表现为吸引力，反之才是排斥力。
夸克间的排斥力由此而来，且和电磁排斥力一样，同为防止黑洞频繁出现、进而毁灭整个宇宙的重要保障之一。
可夸克极小，距离也终究是极短，本就有着极小概率因相距过近而自己突破黑洞极限，坍缩成黑洞。
质子的直径“十亿分之一厘米”，正是质子内三个夸克的平均距离。
所以，只要利用不会被电磁力拦截的强力，就能直接深入到原子核内部，一路钻进质子或中子内部，干扰其中三个夸克的相对位置，大幅提升它们距离过近的概率，进而让它们接连地、一个又一个地，坍缩成大量微型黑洞，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参谋长万分绝望地向日耳曼侯爵报告道：
“报告司令，经确认，那异常电光中的电子，确非普通电子，而是携带正电荷的反电子，系由质子或中子嬗变为黑洞所成。我们的战舰，还有我们的战友，就都是被黑洞所吞噬的！”
话罢，做事一向一丝不苟、绝无疏漏的他，都没像往常一样，继续向日耳曼侯爵请示“该怎么办”。
他绝望到下意识地就认定，日耳曼侯爵亦应无良策。
毕竟，用强力来大量制造黑洞，真是最省时、最省力，也最难以破解的，最恐怖的战争手段。
制造黑洞的关键在于提升物质的能量密度，而物质的能量，或者说质量，99.96%又全集中在由质子和中子组成的原子核上。
加上原子核的体积都只有原子的几千亿分之一，更让原子核极为容易被压缩。
故用强力绕过原子外层的电子拦截，直达原子核去压缩物质、制造黑洞，真远比用引力制造黑洞更方便和更可怕。
只强力作用距离极短，也就和质子的直径差不多，才少有被强者们用来大量地制造黑洞。
不想，古斯塔夫的座舰——战争魔龙，竟能将古斯塔夫用精神力模拟出的强力强化到如此地步，明明攻击射程和攻击范围都增加那么多，威力却还没被稀释多少。
这让战争魔龙的主炮——魔龙破坏炮，一下就成为目前全星系最可怕的一件战争兵器，每一炮打出皆堪比一支舰队万炮齐发，有凭一舰之力扭转战局的可怕能力。
不，是比万炮齐发更可怕，真能把天捅破。
万炮齐发还能挡，魔龙破坏炮的攻击，却连有星系顶级强者坐镇的太空战舰，都不一定能挡得下来。
传播强力的玻色子名为胶子，没质量、电荷和味荷。
那样，引力、电磁力和弱力，就皆拦不住。
唯有同样具有色荷的胶子、夸克或强子（比如质子、中子）可以阻拦。
常规的防御手段，像引力护罩、电磁力护罩、等离子护罩或厚厚的重装甲之类的，在它面前统统失效。
对魔龙破坏炮发射出的强作用波来说，任何装甲都99.9999%是空的，仅仅剩下不到0.0001%的一堆原子核无法被任意穿透，又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防御作用。
毕竟，强作用波的初衷，就是要压缩那些无法被穿透的原子核。
这又让那些唯一能拦截的强作用波的原子核，因可能被压缩成黑洞，反成为最致命的破绽。
强力波能直达任何战舰内部最深处或任意船员体内的任意地方，肆意制造黑洞，由内而外地瓦解战舰或人的肉体，乃至是人的精神，就如同所向睥睨、兴风作浪的魔龙之吐息一样，极其可怕。
要拦截强力波，最好当然是用强力或高维作用力。
但高维作用力唯神道有掌握可能。
而强力，既是最强的基本作用力，又是最难掌握的基本作用力，即使一些见微境的星系顶级强者，亦不一定能掌握，通常是突破到明理境的最大阻碍，是一些见微境强者至死无法释怀的毕生阻碍。
不，不，还不止于此。
犹有甚者，魔龙破坏炮，或者说这种新概念的黑洞炮，不是比万炮齐发更可怕，而是远比万炮齐发更可怕，简直就是新时代的“战争之王”，能一举决定一场大战役的胜负。
紧跟着，参谋长就痛苦万分、惊恐万分地徒然想到：
那些经过魔龙破坏炮洗礼、到现在依旧完好的太空战舰和船员，难道真就如它们或他们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是完好无损的？
他当即不顾礼仪地慌乱转身，又在其他人同样痛苦、恐惧、绝望、又不免透着疑惑的目光中，俯身第二遍检查起各舰和各船员的数据。
后他就果不其然、恐惧至极地发现：
被照射战舰即使未爆炸，内部也其实会出现大小不一的各种明暗伤害或一些莫名受伤、乃至诡异死亡的人。
有船员就在附近船体未受任何损害、周围防护周全的情况下，诡异无比地徒然发出耀眼闪光，无故爆炸、死无全尸。
这意味着，魔龙破坏炮的攻击还会对舰队造成虽不致命、却能累积起来的大量暗伤。
那随着时间过去和战争推进，不仅战舰的爆炸几率会随魔龙炮照射次数增多而增大，连每次一起爆炸的战舰数量，都一样会随魔龙炮照射次数增多、暗伤不断累积而持续增加，有将整个舰队骤然全部吞噬的最危可能。
现在，每次会在强力波下爆炸的战舰数量，已由四五艘悄然地升至六七艘。
再看到一艘战舰明明都未有大量电光和星光从舰体冒出，就徒然扭曲、开裂，应该是被悄然连成一片的大量暗伤直接撕裂、粉碎，参谋长一下就忍不住软软跪倒在地，感到极度绝望。
“完啦，完啦，我们完啦！不，是整个赞巴鲁克，是整个卡缪拉，都要完啦——”
其他参谋见此，亦多少明白过来，皆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只能目光发颤地齐齐看向上首的日耳曼侯爵。
而日耳曼侯爵却没说任何宽慰或喝骂的话，只用最强有力的行动，来最大程度地安抚住全体官兵们的心。
只见日耳曼侯爵双目一瞪，便大放光明。
终于，在古斯塔夫的座舰——战争魔龙一再肆虐后，日耳曼侯爵的座舰——龙鲸号，也大放光明，散发出闪耀整个战场的强光。
瞬间，柔和的白光就笼罩住同样长达数百公里的整个卡缪拉舰队，让众将士如沐春辉、内心大暖。
最重要的是，在这层温暖夺目的白光笼罩下，魔龙破坏炮的威力，一下就下降一半不止，已降至每次只能破坏两三艘战舰的程度。
日耳曼侯爵可不仅是少有的、能在见微境就全部掌握四大基本作用力的星系顶级强者，还能在见微境就展开龙域，未至明理便获得踏入星系巅峰的资格和至高荣耀。
而此刻，他就正展开龙域来帮助整个舰队防御魔龙破坏炮的强力波攻击。
他甚至能赋予电子之前未有的“色荷”，终于让整个舰队的所有原子、所有装甲都恢复一定的不可穿透性，防御力大增。
众将士内心齐齐大振，转眼就彻底镇定下来，赶紧重整旗鼓，很快就又和众星际海盗更拼命地厮杀在一起。
战况，愈发接近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