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4混乱与清醒
看着那头盔上那闪着诡异红光的三只电子眼,看着吕西安顶着他那颗畸形的大脑袋在天空放晴后突然出现,伊万诺夫不由微微一怔。
再看周围还有越来越多挣扎不已、狂躁难耐、却总归仍算是听话的正式狂暴参赛者们相继出现,明确将自己包围在内,伊万诺夫先是脸一冷,后却也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狰狞,凶恶笑道:
“怎么,这么快就想和我打了?呵,无所谓啦,反正我目标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场比赛的冠军!其他人也好,你也好,迟早我都要将你们全部杀死!”
而看着张开一双如魔利爪、散发出越来越恐怖威压的伊万诺夫,吕西安头盔下的表情依旧淡定,也依旧狰狞,同样凶恶地笑着警告道:
“伊万诺夫,我劝最好你马上停下来,乖乖听我安排!你还不知道吧?在这场比赛中,相比什么无聊的冠军,我们可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呢!我实话告诉你,这场比赛就是贵族内务委员会做的一个局!”
伊万诺夫闻言又不由一惊,气势登时就是一滞,警惕地、惊疑地,默默看着吕西安,并默默等待。
在卡缪拉,贵族内务委员会的大名,比任何黑恶势力的都有震慑力。
而吕西安也没趁机缩紧包围圈,也静静等待。
可过几分钟,不仅吕西安,连伊万诺夫都没收到上头的明确指示。
如此,伊万诺夫的表情,就又变得愈发狰狞、凶恶和兴奋难耐。
伊万诺夫相信:
现既天已放晴,加上周围的建筑物都已基本被蓝甲骑士那龙卷风般的两挺机炮夷为平地,上头不可能没看到他与吕西安间的对立、争执,也不可能听不见他们间的对话。
那样上头还没任何指示,就只能说明,吕西安不过是在胡说八道,只是想用谎言欺骗、暗害他罢了。
且伊万诺夫还相信:
吕西安一定会为他的自作聪明付出惨重代价!
他才不会因这样的小伎俩就心怀任何犹豫,马上无情出手。
而实际上,贵族内务委员会的那两个特务,不是不想发出“任务为重”的明确指示,却是说不出口。
吕西安不仅虐杀了帕夫诺维奇手下的全部研究员和帕夫诺维奇本人——一个高高在上、往日绝不容任何猿人轻易冒犯的贵族,不仅犯下绝不能让他好死的罪过,帕夫诺维奇等人还是在他们两人的无意帮助下被一网打尽。
故勿论是出于贵族的尊严,还是出于对帕夫诺维奇的愧疚,又或是对帕夫诺维奇背后家族的担忧,他们都说不出“你快听吕西安的”之类的话。
且一见吕西安和伊万诺夫附近,那么多刚刚还在发狂的正式参赛者们,现竟都既狂躁、又安静地等待着吕西安的下一步命令,两人就皆放下心来,知道药剂至少没叉子,确能让吕西安更好地统帅狂暴者们。
何况两人已完全确定:
吕西安正是为向老城区、为向所有曾欺辱过他的幸福之人复仇而来。
那么,他们的计划,也不管怎样都会走上正轨,应该再不会出什么偏差了。
至于伊万诺夫。
两人皆不认为伊万诺夫能有什么胜算,以及有破坏他们计划的可能,就皆一言不发。
而伊万诺夫的性命什么的,连他的主管教授斯维托奇,好像都不怎么关心啊!
二人相继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斯维托奇,正看到斯维托奇竟也完全不看伊万诺夫那边,却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到赛场中的另一处地方,好像一点都不怕伊万诺夫被已失控、近乎彻底叛变、更能统帅众多狂暴者的吕西安残忍杀死。
二人又下意识地相继跟着,把目光也好奇地投向那能令斯维托奇这等天才人物都那么凝神关注的地方。
然后,二人就也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也连看都不再看已开始激烈战斗的伊万诺夫和吕西安等人一眼。
不过,吕西安对此,对伊万诺夫不再控制的沛然敌意和狂暴攻击,以及所有总统派之人的沉默,都不会感到任何惊讶。
他不需要知道内里曲折,他只需要知道最后的结果。
而如此结果,他既已提前预测到,又怎会感到害怕?
他知道,一切都只证明他的预测依旧准确无误,都只证明他依旧强大无比、无法战胜。
吕西安也再不等待,狰狞至极地对周围狂暴者们大声命令道:
“上,给我狠狠收拾他!”
他异常自信,仍准备先痛揍、折磨伊万诺夫一顿,试试能不能打服、降服伊万诺夫,既要让伊万诺夫当他的走狗,又要让伊万诺夫当他的牛马,一只真正被他骑在身下的那种牛马。
毕竟,他对伊万诺夫的恨,其实或不差帕夫诺维奇多少。
直到伊万诺夫也狰狞至极地浑身金光大作,真正全力出手,吕西安才顿觉惊惧。
面对众多实力非凡的狂暴者,伊万诺夫也再不敢托大,张嘴就骤然大吼一声,声若暴熊。
后只见金光如融化的黄金般,徒然就从伊万诺夫身后冒出,顺着伊万诺夫的体表不断蔓延,转瞬就给伊万诺夫全身镀上一层闪耀坚固的金色合金镀层,连一对爪翼和三条蛇尾都没放过,乃至是变出一顶头盔罩在伊万诺夫头上。
随着两片面罩上下合拢,一个浑身合金光泽明显闪耀、散发着刺眼高维辐射的装甲兵,就如同一个身穿金色的恶魔般,凶威赫赫地出现在了吕西安面前,两手一按就把面前两个狂暴者的脑袋同时重重拍到在地,头盔扭曲破碎。
吕西安这才恍然大悟地惊呼道:
“不好,是高维装甲!”
他总算顿悟到:
伊万诺夫背上的小型核熔炉就是伊万诺夫最重要、也最强大的高维武装,正是一件高维装甲。
显然,那小型核熔炉根本不是什么外露的人造机械器官,而是藏进伊万诺夫体内的、一具比蓝甲骑士的半高维装甲都完整的高维装甲,还是公开出现的第一具高维装甲。
吕西安这才感到害怕,隐隐发现问题。
这是不能算他预测出错,却至少是他没预测出来的、能影响胜负的一个关键细节。
而另一边,在贵族内务委员会和斯维托奇等人共同凝神注视的地方,顾雷终于还是不得不从天空中落下。
通过在老城区的心网连接者们的视野共享,顾雷也已经发现:
狂暴者们的最佳、最恶之统帅——那大头改造人吕西安,终于来了。
他内心又惊又急,知道再不能和剑魔纠缠过多,非得和剑魔尽快分出胜负不可。
哪怕是冒巨大的生命危险!
顾雷这才解除无限狼牙,又冒着让狂暴者们凶威更甚、快速杀光剩余非正式参赛者们的风险,让赛场暂时放晴,同时降低速度和高度,再次解下已被剑魔削去一个尖角的狼皇霸刀,提着,杀气四溢地缓缓走向那仍飞在半空中的剑魔,发出一对一近身决斗的挑衅。
而感应到顾雷要尽快一决生死的绝然意念,宫藏锋也没躲闪。
誓死守护老城区的不灭决心,和超凡脱俗的战斗本能,也都在告诉内心混沌的宫藏锋一个让他有点不明所以、却又必须执行的命令:
不要再拖下去,马上杀了他!
宫藏锋也轻轻拍打黑色的合金双翼,徐徐落地,更同样缓缓走向迎面而来的顾雷,拖着他那沾满鲜血的一对机械剑臂。
后二人就齐齐停下,相距100米左右站定,做分胜负、决生死前的最后等待和准备。
二人皆静静调整呼吸和血液循环、积蓄力量,更皆气势不断攀升、愈演愈烈。
顾雷双目再次红光大亮、呼吸声越来越低沉,又运转起脆皮龙呼吸法,而宫藏锋的护目镜也愈发红光大盛,内心杀意大炽。
二人皆散发出越来越狂暴的杀气。
一时间,整个赛场七八百名参赛者大多心跳一慢,都感到无比压抑,连场外的所有观赛者都有类似感觉。
二人凛然不顾一切的暴虐杀意,经二人本就远超普通人的意志放大,再于这势均力敌、狭路相逢、互不相让的绝命对抗中不断锤炼,竟是双双破限、双双蜕变成真正的、让附近绝大多数人都感到被摁住喉咙般窒息的杀念。
突然间,一种罕见的、恐怖的变异精神力——杀念,就冲天而起,竟笼罩全场,更深刻地震撼了全场。
在伊万诺夫、吕西安、宫藏锋和顾雷这四个全场最强者间,两场决斗皆蓄势待发,都在为决出那最后的唯一最强者做最后准备。
0415甲之奥秘
很快,吕西安就知道,伊万诺夫为何能给他带来那样巨大的危机感。
面对众多狂暴者的围攻,伊万诺夫怡然不惧。
不,该说是巍然不动!
各种高维兵器砍在他身上皆只能留下深浅不一的道道伤痕,而无法给他带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大部分都无法穿透他金灿灿的装甲,抵达他镀层下的合金鳞片。
斯维托奇给装甲设计了特殊的结构,让变化出的金色镀层在破碎时能发生小型爆炸,产生一股回弹的力,类似用炸药反弹攻击的反应装甲,能有效减轻各种兵器的冲击。
高速飞溅的碎石,乃至是普通的子弹,打好像一碰就碎的金色镀层上,只会直接被弹回去。
看来,斯维托奇好像是准备用高维装甲强大的自动修复功能,来替换伊万诺夫本身的自动修复功能,且效果极佳。
现在,没使用叶绿体来再生的伊万诺夫,恢复能力某种意义上不减反增,连装甲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都无法停留太久。
吕西安看一会就只感到寒毛直竖。
显然,斯维托奇的这种组合,既十分强大、又十分邪异,都不能说是剑走偏锋,而是剑走逆锋。
一般来说,装甲和人都是一对刚柔并济、阴阳结合的组合,需要阴阳比例协调才能发挥出最强实力。
因为,全刚与全刚、全柔与全柔,这两种极刚或极柔、非阴即阳的极端组合,都比极端更极端,极端至极,只在稀少场合有奇效,却在大部分场合都有致命缺陷,适用面太窄、着装者生存率更是太低。
而其中,人往往为柔之一侧、甲则往往为刚之一侧。
毕竟,人之刚肯定比不过甲之刚,甲之柔又肯定比不过人之柔。
故过去,装甲和人的刚柔比例,往往是差不多的,波动不大。
人们在调整装甲与着装者间关系的时候,往往只会适当调整刚柔比例,或者说阴阳比例。
比如要增强防御就增加装甲的厚度,或换上不同材料,乃至是使用多种材料做成复合材料、尽可能兼顾硬度和柔韧性,或让着装者转习擅长防御的呼吸法,等等。
又比如,要增强灵活性就得减轻装甲的重量,或增加高效的机械外骨骼,或让着装者练习柔术等等。
人们大多未想过要大幅压抑人之柔或甲之刚,造成阴阳失衡。
那也是斯维托奇先前之所以瞧不上莱奥纳多对索烈文之改造的原因。
而吕西安万万想不到的是,今天,斯维托奇却比莱奥纳多还激进、做得还绝,直接把人之柔和甲之刚逆转过来,简直就是颠倒阴阳。
吕西安很快就又惊又惧地反应过来:
在伊万诺夫奇异的自身和他奇异的装甲的这对奇异的组合里,或伊万诺夫自身才是刚,而他的装甲才是柔。
伊万诺夫身上那件类似反应装甲、会不断主动破碎、又会不断自我修复的高维装甲,显然是一件柔性装甲,硬度比伊万诺夫身上的黑色合金鳞片还低。
很多兵器就算能砍破伊万诺夫的金色镀层,也砍不破伊万诺夫身上自带的鳞片。
碎屑都砍不出!
伊万诺夫至今还没被砍碎几块鳞片,更没流出几滴血,只在众狂暴者们狂乱不休的围攻众笑得愈发狰狞,也愈发张狂。
伊万诺夫徒然发威,一下就把周围的狂暴者们尽数震倒,更三拳两脚就把距离最近的那几个狂暴者全部杀死,真是不动则已,一动边迅猛若雷霆炸裂。
在伊万诺夫电光暴闪的金色魔爪下,没一个正式的参赛者能挨得过一爪,场面血腥异常。
伊万诺夫不仅防御力,连攻击力,恐怕还有速度、灵活性等,都已在装甲完全显现、着装后得到全面的大幅提升。
吕西安这才惊惧不已地进一步反应过来:
就像他之前猜测的一样,伊万诺夫背后的那个小型核熔炉,恐怕真还是一个外露的机械器官,能用核能来直接地、大幅地增强伊万诺夫的各项能力!
普通生物体利用的,当然往往是化学能,通过一连串复杂的化学反应来在体内储存、运输和释放。
这种能量利用方式的优点很明显,就是精密高效,能让人以远低于机械的能耗来完成各种同样的事情,细究起来好似一个巧夺天工的奇迹。
可那或许只是一种美好的幻影。
因为,这种能量利用方式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上限很低,让人连一些难度稍高的事都无法完成,且是精密高效不可分割的副作用,就像剑之两刃。
化学反应主要是分子、原子层面的复杂分裂重组,只能传递化学能级别的、量级较低的能量。
而量级较低的能量,控制起来当然方便。
你可以把一个溜溜球轻易甩出去再收回来,收放自如,乃至是玩出比特效还炫酷的花来,却不可能对一个铅球也这么折腾吧?
这就决定了,普通生物注定无法利用核能那种量级巨大的能量。
因为核能动不动就会破坏大量分子、原子的结构,是极难通过化学反应在人体内传递的,也是限制人之能力上限的一个根本因素。
否则,人不可能在一点核辐射面前都显得那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多器官同时衰竭,渐渐失去生命,难以逆转、无力回天。
普通人要扔出去一个铅球难,要阻止已扔出去的铅球砸到别人、乃至自己更难!
质量低,或者说能量低的东西好控制,高了则就不好控制,是放之宇宙皆准的道理。
另化学反应不仅所能传递能量的量极小,传递的距离也短,导致人体内传递化学能的过程还非常复杂,自就非常容易被扰乱。
于是,人体哪怕不过是摄入的能量稍微过高,就是吃得多一点了,都有可能会破坏那对人体来说非常重要的能量传递过程,乃至是损害到进行相关过程的各必需脏器。
高血压、糖尿病等就是这种疾病。
长期高血压能造成人体包括大脑在内的多种重要器官受损,而糖尿病的起因就是由于人体能量摄入过多导致的胰脏受损。
也就是说,对只能利用化学能的生命——人来说,只要吃多了都可能导致内脏受损、引起一些慢性疾病,不重视、不控制还将进一步导致胰脏彻底损坏,乃至是危及体内其它更多脏器和整个生命。
普通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又如何在体内传递更巨大的能量,发动更具毁灭性的攻击?
目前已知,唯有到见微境,能干涉量子不确定性的人,才有一种极简便高效的方式利用核能,轻易发动毁天灭地的攻击。
普通人则一般只会直接给他自己召来灰飞烟灭的祸患!
作为一个生化改造人,吕西安十分清楚地知道:
普通人必须进行大量机械改造,才有可能像伊万诺夫现在那样够利用那么强大的核能!
可伊万诺夫不是一个生化改造人吗?
那核熔炉不只是一件高维装甲吗?
按理,哪怕进行再多的生化改造,一个生化改造人也不可能把一个做过更多机械改造、更可以利用核熔炉的核能的机械改造人,如此轻易地撕碎。
因此,情况就其实还远比吕西安刚刚以为的复杂,远不止是一个擅长防御、至刚至阳的特殊生化改造人穿上一具至柔至阴的特殊高维装甲、靠逆转阴阳来变相地达到一种诡异的阴阳协调那么简单。
吕西安估计:
不单单是高维装甲模块,还有核熔炉模块,还有用来在人体内传输、释放核能的能量传递模块,应该都已和伊万诺夫以更紧密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显而易见,伊万诺夫的装甲就像一层薄薄的镀层一样贴在他身体表面,不可能藏得下类似机械外骨骼那样粗大的、能用来传输和释放核能的坚固机械结构。
该类型结构唯有被深深埋藏进在伊万诺夫体内。
不过,吕西安也暂时猜不出来,伊万诺夫到底是在身体内安装了机械的、第二套的骨骼,还是直接用机械骨骼取代原来的生化骨骼。
他依旧没在预测中看到伊万诺夫断掉手或足的落败迹象,只看到伊万诺夫依旧在大杀四方。
想到这,吕西安终于顿悟到:
那各外表金光耀眼、辉煌无比、充满强大和谐的美感的伊万诺夫,其实比他自己还扭曲、还混沌,体内既有生化结构、又有机械结构,难分彼此,是一个生化改造人和一具高维装甲彻底融合后的全新产物,或已大大突破人之界限,更或是一种比恶魔还要非人的禁忌存在。
伊万诺夫已被斯维托奇改造成一个连底区都相当罕见的、最混沌的,半生化、半机械改造人,再难被分出是人、非人,更正疯狂发泄着他最混沌、最禁忌、也最强大的改造之力。
吕西安越看疯狂杀戮、暴虐不挡的伊万诺夫,越看伊万诺夫外表最闪耀、内里却最混沌的身躯,就不禁越感到浑身忍不住要发抖。
他忽又惊觉:
自己对伊万诺夫的预测,正随着伊万诺夫越战越勇、越战越狂而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内心一时感到十分恐慌、怀疑和狂躁,下意识地用包裹装甲的手抓挠头盔,发出刺耳锐响,对还能否收服如此强大、又如此暴虐到犹如一个恶魔暴君的伊万诺夫感到没有信心。
最重要的是,另一边,顾雷和宫藏锋的战场那边,也徒然就出现了令他深感不安的巨大异变。
那刚刚还笼罩整个赛场的恐怖杀念,竟是在达到巅峰后就徒然烟消云散。
此刻,由于那边的异变,整个赛场都跟着徒然安静下来,散发着一股令吕西安感到愈发难以掌控、愈发忐忑不安的气息。
他登时就狂躁到把头盔抓挠得火星四溅,害怕至极、纠结至极,只能在内心狂吼到:
伊万诺夫到底是什么情况?那边又到底是什么情况?是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吗?获胜的又是谁?不会是那个该死的顾雷吧?那他肯定正悄悄逼近、想偷袭暗害我!那个该死的、奸诈的狗杂种,他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要肮脏、卑劣和可恶!
伊万诺夫的异常牵扯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让他都不敢对另一边进行太多观想。
接下来,又过一分钟左右,吕西安才三只电子眼齐齐历光大闪,下定决心:
算了,还是赶紧把伊万诺夫撕成碎片吧!反正我一开始打的也是用完就扔、就撕碎扔进臭水沟的注意!
而或正因决心已定、杂念大减,他脑海里对伊万诺夫的观想,才登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如此,吕西安自是更加镇定,也更加恶毒,直接又召来几十个狂暴者,命令他们对伊万诺夫骤然就发动了再不留手的狂暴群攻。
“哼,不管是谁,也别想阻止我复仇!特别是你,伊万诺夫——”
吕西安一方登时兵力倍增。
伊万诺夫则登时左支右拙,渐渐处于下风,终于有越来越多的鳞片被打碎,也有越来越多的血液流出。
吕西安内心大定,一边专注地欣赏着伊万诺夫被狂暴者们狂暴围攻、痛苦不已的惨像,一边出言打击道:
“伊万诺夫,何必呢?你再怎么拼命有什么用?斯维托奇其实根本不在乎你!”
不想,伊万诺夫只更加愤怒,暴起发难,差点就冲出了包围圈。
“你个脑积水再说一遍试试!”
吕西安一惊,赶紧再次召来十几个狂暴者,直到看着伊万诺夫再难以冲破包围,才自信、无情、残酷地冷笑道:
“呵呵,伊万诺夫,你真是傻得够可以,居然到现在还不看不出斯维托奇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真是不知悔改、下贱至极、死不足惜!”
只令吕西安深感可惜和警惕的是,自己恐怕不仅无法等伊万诺夫奴役、凌辱完伊万诺夫再杀死他,还难以在短时间内杀死他。
既有核能这样巨大量级的能量支撑,那不用靠光合作用提供额外化学能,伊万诺夫就有足够能量对破损的自我进行修复和再生。
即是说,哪怕被改造成这样,伊万诺夫都仍保留着肉体上的再生能力。
他破损镀层中露出的伤口,也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被修复。
加上他的装甲还有再生能力,要在短时间内灭杀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可吕西安的警惕也仅此而已。
他不单依旧看不见自身正源源冒出的混沌,也看不见伊万诺夫身上同样正源源冒出的混沌。
完全不知道,他们不仅可以说是同病相怜,连力量之来源,都或是同源。
甚至,他还在为伊万诺夫的手臂被砍断、露出两条断裂的、分别为生化机构和机械结构的骨骼感到兴奋不已。
“哈哈,伊万诺夫,你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你这个弱小的蝼蚁,你还真是可怜。你明明比我都混沌,却又比我弱那么多!哈哈,哈哈哈……,伊万诺夫,你终究就是个泥巴佬啊!你不仅脑子不好,身体的底也不好,再改造都没用,活在也只能永远给别人做牛做马——”
吕西安竟还在为伊万诺夫身上顿时暴增的危险混沌,而兴奋不已,兴奋到快跳起来。
且另一边,顾雷和宫藏锋的情况之复杂及变数之多,又远远超出他预测能力。
实际上,那里,此刻正远远超出吕西安之想象的平静。
0416剑之奥秘
当顾雷和宫藏锋相互碰撞、震撼全场的杀念激突到顶点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即将同时发出惊天一击的时候,
就连顾雷自己都真准备全力出手的时候,他的血眼已紫光隐现,
就在这种一切好像都已无可挽回、顾雷和宫藏锋间必有一人即将战败身死的时候,
宫藏锋护目镜下的红光,却是突然一颤,更连滔天杀念都顷刻烟消云散。
而出于对对手的尊敬,顾雷终究是不忍就这么随意地趁机杀死剑魔,仅仅内心一激动,紧跟着就下意识地去强行按捺内心那翻涌的无限杀机。
连场内外的所有观众,都正为剑魔发出本能的、止不住的叹息。
这无疑是一个有可能让蓝甲剑士秒杀剑魔的绝佳机会!
只这样草率地结束一个高手的性命,着实让所有人都感到内心不甘、不忍!
不想,下一秒,连顾雷自己都有点意外的是,他竟是成功地按下了那趁机轻松摘取胜果的强烈诱惑。
他已在宫藏锋的身上发现一些有别于其他狂暴者的东西。
且再一秒,所有观众没愣完,就又本能地都为顾雷、为另一个高手而把心高高提起,紧张到极点。
既蓝甲骑士错失良机、心生犹豫,那不就意味着,剑魔的荒谬失误在片刻间就又变成了一个千载良机。
在这样你死我活、生死一念的决斗中,本就是一丝丝的犹豫都会严重影响胜负、关乎生死,不说对手还是毫无理智、毫无感恩、无法预测、难有犹豫的狂暴之人。
所有观众都是知情人,都知道:
吞下那种药的话,特别是等药效发挥出来后,是基本不可能再有逆转、恢复理智的可能的!
结果,再次让众人大感意外的是,反应过来后,宫藏锋就迅速冷静下来,第一时间就对顾雷深鞠一躬,深表谢意。
如此,众人才终于能完全放下心来,特别是顾雷。
看来,剑魔真是个能让人各种意外的人,不仅实力强得吓人,居然还成功在药性发作后又恢复了理智。
而说实话,其他人都只愣了一愣,比距离最近、感知最强、最准确预判出剑魔或即将恢复理智的顾雷,都意外不到哪去。
今天,他们实在是都已见过太多的意外。
比赛的发展可以说没按任何人的预想展开,让所有人的神经都迅速麻木下来,包括暗暗策划、引导、极力使决赛骤然偏离公开轨道的贵族内务委员会。
他们马上就相继全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核心处,即伊万诺夫和吕西安,以及吕西安率领的众狂暴者们,在他们惨烈乱战的地方。
反正,蓝甲骑士和剑魔间的决斗,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再次展开的。
嗯,应该吧!
他们谁都对那药的药性极为了解。
且他们真已经非常麻木的神经,也马上就再次受到伊万诺夫不可避免的巨大冲击。
他们都深知伊万诺夫身上异常的来源,更都深知半机械、半生化改造人的极度混沌和难以控制,本都以为那种禁忌至极的改造人是没任何前途和价值的。
故伊万诺夫稳定强大的狂暴输出,只令他们目瞪口呆、大受震撼,都只能呆呆看着,暂再没人去关注顾雷和宫藏锋这边。
除了对蓝甲骑士特别感兴趣的斯维托奇。
斯维托奇那震惊所有人的全新改造方案,对他本人来说,却已数据足够,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废案。
他已经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看出了伊万诺夫的极限,知道:
那绝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闪耀的、能照亮未来的东西!
相反,在那蓝色的装甲骑士身上,他正越来越能观察到,那种他一直的期待的、更似曾相识的明亮闪光!
而顾雷和宫藏锋管不了他们所有人。
宫藏锋在鞠躬致谢后,就刻意大声说道:
“感谢您在这般千难万难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克制,留鄙人一条贱命。可惜你我各有其主,既相逢于此战场,那接下来不管如何,我们就不可避免会再次相遇,并必须继续决出胜负和生死。鄙人不得不感到非常抱歉。不过,作为感谢,我就告诉您一个能多少表达在下歉意的秘密吧!”
后宫藏锋就又刻意不说话,改为用精神力传音给顾雷,看来那秘密的确很宝贵。
顾雷则仅仅淡淡说了声“不客气”,听都懒得继续听,就不耐烦地甩甩手,转身欲要离开。
他对宫藏的谢礼一点都不感兴趣,头也不回地坚定回道:
“谢礼就更是不用了!”
他认为:
作为一个军人,不杀一个还保有完整“人心”的人,是应该的!
且还他认为:
当务之急,正该是趁剑魔还清醒、还知道感恩,赶紧远离他,赶紧去把吕西安那最大的隐患除掉!
何况,就像剑魔刚刚说的那样,若剑魔之后再次失控、狂暴或执意要和他斗个你死我活,他都不得将剑魔真正杀掉。
那样子,剑魔的谢礼还不如不要呢?太烫手了!
可顾雷才抬起脚,就又“唰”地回身,直接盘腿坐下,乖乖认真听讲。
“什么,是这谢礼啊?你不早说?想,我非常想知道!”
因为,剑魔刚刚用精神力传音和他说的话正是:
“你想知道……等等,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时刻使出原子切……吗?”
后眼见剑魔护目镜下的目光有点呆滞,顾雷还着急地催促道:
“快,快,快点把谢礼给我啊,我赶时间呢!你放心,我既拿了你的谢礼,那只要你再次发狂,我一定会好好负责,亲自动手,让你无痛去世,尽快往生极乐!”
登时,宫藏锋的目光就呆滞到了极点,下意识地说出了平生第一句脏话:
“卧槽!”
不过,宫藏锋亦非常人,仅仅摇头笑了笑,便也直接盘腿坐下,真要好好给顾雷讲课。
对武人来说,相比言语、眼神什么的,或许兵器间的碰撞,才是更好、更直接的沟通方式。
那么,最激烈的、把双方灵魂都全注入到兵器里的极限战斗,则就是最直接、最好的沟通方式。
就在刚刚双方都堵上性命、倾注灵魂的战斗中,在双方兵器每一次你死我活、寸步不让的碰撞中,顾雷和宫藏锋的灵魂,其实也在一次次地进行着最直接、最坦诚、最无法遮掩的灵魂对话。
面对生死,人内心深处的每一丝胆怯、卑劣和阴暗等,都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无所遁形。
那轰然的战斗之声,就像双方在互相嘶吼着袒露自己的心声,袒露自己的所有杀意、暴虐、自私、勇气和决心一样,既最恶也最诚。
是故,渐渐地,顾雷内心才忍不住对宫藏锋生出越来越多的尊敬。
那如瀑剑光,即使在那般狂暴的状态下,都一直是光明磊落,直如飞流直下三千尺,令人神往。
以至刚刚他都不忍心趁宫藏锋恍惚时发动偷袭,反自己冒险露出了致命破绽。
又是故,宫藏锋也才会在顾雷勇敢无畏、坚定不移、拼命战斗的身影里,看到越来越多和自己类似的无悔觉悟和守护之心,幡然忆起自己的初心,瞬间完全强行压住药性,更心甘情愿地将“剑之奥秘”倾囊相授。
接下来,宫藏锋首先快速问道:
“你知道被称为‘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物’的大分子复合物吗?”
顾雷点点头:
“我知道,那是白细胞,即免疫细胞,用来区分身体内正常细胞和异常细胞的重要标志。”
白细胞就是免疫细胞,是血液里的“警察”,就是比较粗暴,会强行搜检其它细胞证件、并当街处决人体内被查出的“坏蛋”,比如细菌或癌细胞等。
而“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物”就是白细胞要看的,类似《优良细胞证》的东西,可简称为“良胞证”,是能向白细胞证明自己是好细胞、不是“坏蛋”的唯一证件,是一种从细胞内向外凸出的结构。
它形状特殊,不是随便长的,是有规则的,和细胞内部结构息息相关,故最能昭示细胞的功能、身份。
而只要“良胞证”,也就是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物,能和白细胞身上的另一类形状特殊的大分子复合物——受体蛋白,就像破镜重圆一样得锚附、匹配上,那就像警察刷身份证后仪器发出一声“滴,好人”的声音一样,该细胞就可以放心了。
“良胞证”充分证明了它是个好细胞!
反之,就像仪器发出一声怒吼“卧槽,坏蛋”一样,该细胞就完蛋啦!
白细胞会认为该细胞绝对是“坏蛋”,会立刻将其当街处决、曝尸街头。
这是初中生物课的知识,顾雷其实印象也不深,只正好在和阿尼西娅相处时回忆、讨论过一些,才记得如此清楚。
宫藏锋没怀疑,马上又问道:
“那你知道阿加塔生物是怎么修复白细胞上的受体蛋白,以帮助白细胞识别出狡猾的癌细胞吗?”
如上所述,白细胞对人体非常重要,但也真非常粗暴。
它判断细胞是否为好细胞的唯一标准,就是“良胞证”。
而很多对人体有益处的细胞,却是没“良胞证”的,就比如移植过来的外来器官。
不管该移植器官对人体多么不可或缺,白细胞也一定要将没有“良胞证”的它们赶尽杀绝、越快越好。
同时,一些对人体有坏处,乃至是危及生命的细胞,又有可能恰好就有“良胞证”,又正比如癌细胞。
癌细胞本来就是由正常细胞变异而来的,故它们的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物天然就和正常细胞高度相似。
癌细胞不是天生就是“坏蛋”,可以说是堕落后的“好人”,也因此比一般的“坏蛋”更隐蔽、更有害,能由内而外地对身体造成更致命的破坏力。
如果“良胞证”还在,哪怕仅仅高度相似,癌细胞就很难被白细胞识别出,将在“警察”眼前大摇大摆地大肆犯罪,大肆抢劫正常细胞的养分,大量逼死身体的正常细胞,继而威胁整个生命。
而要对付这些无法无天的“持证罪犯”,蓝日星系目前最物美价廉、高效安全的方法,就要尽快对患者体内有关“良胞证”的识别系统进行升级,对“良胞证”的防伪措施进行更新。
顾雷听罢,漆黑护目镜下当即就有锐光一闪而过,已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剑”的奥秘,当即回道:
“阿加塔生物用的,还有你用的,用来深入细致地观察物体在原子层面的微观结构的,应该是一种能量很大的特殊电磁波,一种穿透射线吧!”
宫藏锋点点头:
“正是!”
0417终反目
顾雷说的那种穿透射线(x射线),一般频率在3亿亿赫兹到3万亿亿赫兹之间,也就是30拍赫兹到300艾赫兹之间,频率极高。
而电磁波就是光波,就是由光子组成,那既频率极高,组成它的光子能量也就极大,波长则自就极短,能短到1皮米,即0.001纳米,具有很强穿透性。
最重要的是,它的穿透性是极高,又不会过高,恰到好处,既能穿透物体、又不至于轻松地完全穿透物体。
这样,它才会产生回波。
否则它若完全穿透物体,人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且由于物体厚度不同、密度不同、密度不均匀等,穿透射线从物体内部各处传回的回波也就会出现差异,就能组成明暗交替的特殊图案,将揭示物体包括内部结构在内的各种重要信息。
另外,最重要的是,关于物体内部结构的信息,用这种波长合适的特殊高频射线观察正可以精确到原子级。
该穿透射线确能帮助人准确找到物体内原子密度最稀疏或间隙最大的地方,从而轻松将物体砍断。
原子与原子间连接,虽和电子与原子核间连接一样,是电磁连接,但强度就大大不如后者,被认为是电子与原子核间电磁连接的残余作用,更容易被破坏。
而这种专找物体电磁作用最弱处砍、锋锐到军用制式装甲都难亦抵挡的剑道技巧,正是名动宇宙的至高剑技——原子切。
甚至,练习该技艺达到化境的高手,还能完全顺着原子间间隙一路砍过去,使出曲折、顺滑、美丽、可怕、真正无物不断的“完美原子切”。
而盘腿坐在顾雷面前的剑魔宫藏锋,就是顾雷唯一见过能使出完美原子切的剑道顶级高手。
想到自己已知剑魔秘密,未来有希望成为第二个能使出完美原子切的剑魔,顾雷就不由内心火热,连头盔上的漆黑护目镜都被他目光映得微微发亮。
但那护目镜又马上微微一冷。
顾雷又马上惊疑道:
“不,不对!阿加塔生物用穿透射线来观察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物和受体蛋白的结构,观察二者的结合和识别过程,发明出免疫细胞改造疗法治疗癌症的经过,我是知道不多,但也知道,用那种特殊射线观察来物体原子结构的效率并不高。有时要搞清仅仅一个分子的原子结构,就需要好几分钟,怎么可能让你这样无时不刻地看清天地万物的原子结构,洞察一切,随时使出原子切!”
宫藏锋淡淡回道:
“一,他们使用的大概纯是机械吧!那样不管是精密度、还是效率,就天然都不如有人眼参与的观察过程!二嘛……”
说着,宫藏锋不禁轻轻叹息一声,补充道:
“二来,他们还不够急切!”
顾雷当然愈发疑惑,而宫藏锋则语气复杂,忍不住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
“实际上,尽管我少年时便曾使出‘原子切’,还上了报道,却仅仅是侥幸,十几年来都难以寸进。那报道也反给我造成极大压力。更可怕的是,任我如何化压力为动力,情况仍无丝毫改观。而压力更是大到让我差点绝望,以为,原子切单单以人类的肉体来说,哪怕是化焰境,恐怕都极难掌握。是的,我也曾一度认为,那是我毕生都难以完全掌握的至高剑技,而阿加塔公司的研究员也是因此才不得不依赖机器。直到……”
宫藏锋又不禁话一顿,有点难以启齿。
顾雷却有些急切,接口就问道:
“直到什么?”
宫藏锋深吸一口气,平静回道:
“直到我妹妹得了癌症!”
登时,顾雷内心一颤,深受震撼,既为宫藏锋和其妹本能地感到痛心。
若其妹不是生在底区,不是生在一个连那区区数万治疗费都付不出的家庭,这样一个风度翩翩、作风明亮的“剑之君子”,当不至于走到现在这无路可退的绝望境地!
同时,他又看到了更多的、让他有点难以接受的信息,那就是:
等等,那在这场赛场里,不会还有更多类似他一样在无奈扭曲的“魔”吧?那,那我岂不是……
算力太强有时或真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雷是能轻易看到那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乃至更能直达本质,却也让他变得更敏感,更容易被触动。
宫藏锋不知他心念电转的复杂,只知时间紧迫,就尽可能快速简洁地继续说道:
“说来可能让您见笑,我实在凑不够免疫细胞疗法的医药费,就动了妄念,妄想自己来对免疫细胞进行改造,后难免遇到穿透射线观察效率低下的同样问题。可是,为了我妹妹的性命,为了尽到我身为一个哥哥的责任,我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对该方法进行钻研,一边不断学习、一边不断优化。奈何直到今日,因吾妹病情发展不断加快,我的优化速度仍是没能追上癌细胞的变异速度,一直没能亲手治好吾妹,为我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赎罪。诶,我真是个没用的哥哥啊!倾尽全力、拼上性命,还只能把这百无一用的‘原子切’用得纯熟点而已!”
说着,宫藏锋第二次无奈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内心又不由充满愧疚、不舍和相当的复杂。
顾雷亦知时间紧迫,就努力压下内心翻涌的杂乱心绪,诚恳地求教道:
“那你到底是怎么增加该特殊射线的观察效率的!”
宫藏锋也压下心头乱绪,回道:
“很简单,就是不放弃地用尽各种方法、持续对该射线进行增幅!”
顾雷紧跟着问道:
“具体有哪些方法!”
宫藏锋不吝赐教道:
“首先,该特殊射线终究是一种电磁波,是一种光。那产生该电磁波的方法,就是产生光子的方法,至少有两种。一是对电子进行加速。您该知道,电子在被加速时,哪怕仅仅是速度被改变,也会辐射出光子,且加速幅度越大就会辐射出越多,能越大地增幅穿透射线的强度。二则是一种更适合我们射心境的方法,就是让我们体内大量原子的电子,都同时降低能级,同时跃迁,就能释放出大量光子,大幅增幅该特殊射线的强度。”
“……”
“我们毕竟是射心境,无法模拟,却能干涉电磁力。故我们虽大多无法让大量原子同时跨越多能级地降低能级,释放出激光那样能量集中的高能射线,可要射出能量没那么集中、然穿透力不差的该特殊射线,就问题不大。”
“……”
“接着……”
宫藏锋敲了敲自己的护目镜,后才说道:
“我们的装甲本就多有配备能发射该特殊射线的探测器,只功率一般不怎么高,基本只作为一种可有可无的辅助探测设备。”
顾雷点点头,附和道:
“对,人们恐怕还基本都没意识到,该特殊射线能对战斗到底产生多大的增益!不过,光靠我们自己的精神力的话,又能如何对该探测器进行增幅呢?”
宫藏锋回道:
“第一就是把我们自己射出的该特殊射线,和探测器射出的重叠在一起,这我已经说过。第二,就是直接对探测器进行增幅。”
顾雷依旧盘着腿,弯下腰,郑重地鞠了个躬。
“请先生说得具体点!”
宫藏锋回礼后说道:
“和我们本身射出该特殊射线的原理不同,大多探测器采用的都是前一种的方法,即靠加速电子来射出大量光子的方法,而我们正可以通过强化探测器的电磁加速力场,来继续对该特殊射线进行增幅。电磁力场越强,就能对电子进行越大的加速,进而能射出越大量的光子!”
最后,宫藏锋总结道:
“如此,两相结合起来,你就有可能时刻射出强度足够的穿透光线,也就是获得能时刻看破世间万物原子结构的‘识真之眼’!”
顿时,顾雷就低下头,若有所思、所获良多,竟是好像已经摸到了门槛。
宫藏锋见此,护目镜下当即就有震惊的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又有欣慰的光芒一闪而过,后却浑身气势骤然变得冰冷无比。
顾雷似有所觉,内心一震,更身体隐隐颤了一颤,却没抬头,只淡淡问道: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一定长得很可爱吧?我还真想认识一下啊!”
宫藏锋气一滞,转眼便知蓝甲骑士心意。
顾雷那明显是想在宫藏锋死后帮忙关照其妹。
且这种说得越模糊的心意,往往才越真诚、越坚定,令宫藏锋内心不由大暖,却也只回道:
“谢谢您好意!不过,不用了。吾妹幸得老城区诸位民众厚爱,现估计已痊愈,大概都避难去了!我很知足了!”
顾雷内心又是一震,终于完全明白宫藏锋的全部心意。
实际上,宫藏锋之所以尽心尽力地传授“识真之眼”给顾雷,初衷就是为让顾雷能更快、更好地解决掉所有狂暴者,包括他自己!
他觉得:
在自己居然都会被药所控的绝望情况下,唯有如此,才能更好的保护老城区,回报老城区民众对自己兄妹两人的救命之恩。
果然,接下来,宫藏锋就杀意冲天地直接沉声低吼道:
“好了,既您已从我处知晓该如何随时使出‘原子切’的技巧,若您真觉得我的回礼太过沉重,那抱歉,就请您赶紧实践您的诺言,负起责任来,赶紧过来杀掉我吧!我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宫藏锋的护目镜下,终于又有狂暴红光,愈来愈刺眼地亮了起来,再控制不住。
只不过,现在的顾雷,还能对下得了手吗?
0418刀惊四座
当伊万诺夫陷入苦战、渐渐落入颓势时,不等被吕西安控制的狂暴者砍下伊万诺夫一条手臂,研究所一方的各人,就全把目光又转回到蓝甲骑士和剑魔这边。
在他们看来,半生化、半机械改造人的极限,差不多也就到那。
半生化、半机械改造人实在太混沌,若要达成和谐,变成一个稳定、高效、强大的战斗机器,难度或不亚于去创造一个全新的种族。
连斯维托奇都对此不报任何希望!
而其他人当然就更认为伊万诺夫已是强弩之末,再难有战胜吕西安的希望。
没办法,随着对众狂暴者们异常脑波共鸣的渐渐熟悉,吕西安已能同时控制数十狂暴者围攻伊万诺夫,让伊万诺夫连飞起逃脱都做不到。
到此刻,吕西安三只大电子眼里的邪异红光,已变得狰狞无比、猖狂无比,哪怕还看不清和伊万诺夫有关的未来,亦丝毫不惧。
能轻易统帅的上百狂暴者、让他们言听计从、为自己疯狂赴死,令从小自卑至极的他在短时间内就膨胀到了极点,也快混沌到了极点。
人多势众的感觉,让吕西安再不惧任何人,哪怕是贵族内务委员会。
且最让其他人感到无语和可惜的,是伊万诺夫之所以错失了突围的最佳机会,正是由于吕西安对斯维托奇的一点诽谤,倒是条忠犬,又不是好猎犬。
斯维托奇更对此不置可否。
斯维托奇仅仅瞥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投回顾雷和宫藏锋那边,已对蓝甲骑士充满格外浓厚的兴趣,还似是猜出了顾雷和宫藏锋大概在谈什么。
后等其他人连吕西安的能力也觉得没什么新花样了、自就纷纷把目光转回,转回到顾雷和宫藏锋之间。
果然,那里又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情况相当异常的战斗。
只见两人周围剩余的低矮断楼,果又在密如风暴的剑光中大批量破碎倒塌、又“轰轰轰”地卷起铺天盖地的局部沙尘暴,声势惊人。
而之所以又说此情此景相当异常,则是因为:
此次,蓝甲骑士不退反进,不单没好好发挥出自己的速度优势,借拉开距离的高速冲锋来抵消剑魔可怕的超强感知,反在不断试图靠近剑魔,想和一个能持续使出原子切的剑道大师贴身肉搏。
即使战斗区域内尘土漫天、碎石激飞,众人皆可看见,茫茫烟尘内,除有细密的耀眼剑光频频划破烟幕外,还有道道更粗、更亮、裹着红蓝双雷的长长刀光,朝着那密集剑光的源起处,无畏往之。
这点从另一种红蓝之光中会看得更明显。
那正是顾雷的雷霆震星鞭发出的、包裹消磁之雷的大量高温高速高压气团。
从消磁高速气团群的源头正离密集剑网的源头越来越近上看,顾雷应是一手狼皇霸刀、一手雷霆震星鞭,在靠一刀一鞭硬撼宫藏锋的无双利剑。
而对蓝甲骑士能否如此硬碰硬地战胜剑魔,观者们皆不乐观,认为那简直就是在自取灭亡。
连最信任蓝甲骑士的、一直都紧盯蓝甲骑士的老城区众人,都不由把心越提越高。
没办法,即使蓝甲骑士距离剑魔越来越近,可他移动的速度,也明显越来越慢,慢慢举步维艰。
随着局部沙尘暴的范围收缩的,还有剑魔挥舞出的、依旧密不透风的凶险剑网。
且那凶险剑网,还必会因收缩而威力进一步大增。
不管是那道较为粗大的夺目刀光,还是雷光四射的消磁高速气团群,活动范围都在不断被那威力大增的密集剑网进一步压缩。
能轻易打碎钢筋混凝土的高压消磁气团,往往飞不出几十米就被会被宫藏锋的双刀切成乱流、乱雷。
再待烟幕都随周围断楼彻底粉碎而全部消散,顾雷的劣势只愈发清晰。
他的狼皇霸刀已被宫藏锋削去多个尖角,看起来略微残破。
而宫藏锋的双剑,却还连一个缺口都没被崩出。
众人皆看得疑惑不解,不明白蓝甲骑士为何好像又在犯傻。
放过敌人一次可说是仁,是风度,两次就真说不过去。
尤以老城区众人最是提心吊胆,全围在缺口处。
连本在后方埋头苦干的建设者们都围过来,正着急地从人群后探出脑袋。
就算完全狂暴化的剑魔宫藏锋,也似是因此在本能地感到不解,更本能地感到愤怒,又变得愈发狂暴难敌。
唯有斯维托奇依旧饶有兴趣,还在猜测:
那蓝甲的小子,到底能不能快速学会原子切,来给宫藏锋一个能够安然合眼的理由?
顾雷大概是想不到的。
此刻,最理解宫藏锋和他的,竟是他非常讨厌、非常仇恨的斯维托奇。
然宫藏锋越来越狂暴的结果,就是他的状态越来越疯狂无我,就是他的双剑也越来越快、越来精准狠毒,也对顾雷在原子切上的进步速度提出越来越严苛的要求。
没多久,众人就不寒而栗地发觉,战斗区域内的烟尘,竟是徒然就完全烟消云散,几乎再看不到一点扬尘。
这特别异常,特别当众人注意到:
在宫藏锋高速挥过的双剑所过之处,竟亦是如此。
早几天就全恶补过“原子切”的众人,自然全瞬间知晓:
那连过水无痕、破空无缝隙的景象,正是完美原子切的标志!
众人的嘴巴基本都不由越张越大,难以置信:
宫藏锋居然不止能持续使出“原子切”,还能持续使出最可怕的“完美原子切”!
这时,哪怕斯维托奇,都不禁叹息着摇摇头,好像比宫藏锋之研究所的负责人,都要对骗宫藏锋服药一事深感后悔和可惜。
奈何世上没后悔药,很快,又是斯维托奇第一个震惊不已发现,蓝甲骑士竟也出现了异常。
斯维托奇再次微微张开嘴,惊讶发现:
居然真这么快!居然连那蓝甲小子的刀光周围,烟尘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而其他人更是大多相继就把嘴巴张到最大,跟着相继发现该异常,控制不住地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
“不,不会吧!”
“我的神啊!”
“我,我没看错吧!”
“不,你看错了,我也一定看错了!”
“不,你们没看错,我也一定没看错!我们不可能连这种细节都看错!”
“啊啊啊,我们到底看没看错!”
“错了吧?”
“没错——”
“这……”
……
“啊啊啊,我的神啊——,怎么又是原子切——”
众研究员或议论纷纷、或面面相觑、或抓耳挠腮,基本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终于都猜出,宫藏锋刚刚到底在和蓝甲的用精神力传音交流什么秘密。
只顾雷没任何增加外部设备的表象,加上宫藏锋同样在没增加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就实力暴增、持续使出了“完美原子切”,他们就更下意识地认定:
宫藏锋和顾雷之所以能时刻使出威力巨大的原子切,乃至宫藏锋还能持续使出威力更巨大的完美原子切,纯粹靠得是一种特殊的剑道技巧,与装备之类的东西没一点关系。
他们只愈发无法理解:
顾雷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那么强大、那么高级的技巧?
越厉害的技巧不该越难学会吗?
否则再厉害的技巧,也很快就会变成烂大街的普通技巧吧!
简单的技巧威力再大,又有谁想不出,区别仅仅是早晚。
历史上那些曾震动世界的科学大发现、大发明,事后追溯起来就无不能发现,所有大发现、大发明的提出者或发明者,往往不过是第一个提出或只是第一个完成该发明的人。
该科学大发现或大发明,在差不多时间内,乃至是在更早时间内,往往就都有多人同时涉足相关领域。
其他人不过是进度慢,或是直接被卡在什么瓶颈久久难以突破,再或是还有其它原因,才让那第一个提出或完成发明的人享尽所有荣耀,名垂青史。
现就连龙技领域亦渐渐出现类似苗头。
即是说,哪怕没事后被认定为第一提出者或第一发明者的人,该发现或发明,亦迟早会问世。
不管什么前所未有的发现,都不过是未被发现的新信息,而新发明则就是应用了未被发现的新信息。
可不管缺了谁,未被发现的信息都依旧会在那里,或迟或早都将被某个生命发现。
包括贵族内务委员会的老城区众人在内,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满头雾水。
倒是不少冥神教会的信徒们没管那么多,激动无比,当场就五体投地全朝顾雷跪拜下去,嘴里直喊着:
“吾神威武!吾神全知全能不可敌!吾神……”
又唯有亲自参与设计高维装甲的斯维托奇,眼里锐光一闪,敏锐地派无人机到附近近距离侦测,果不其然地在无人机坠毁前发现了某种具有极强穿透能力的、异常强烈的高频电磁波。
没错,纵使是有算力降临加成,顾雷对用穿透射线观察原子结构的技巧,也不可能在太短时间内和长久练习过该技巧、剑道天赋惊世绝尘的宫藏锋并论。
但是,他的贪狼可至少算一副半高维装甲,能凭空变出各种各样的装备,包括能发射穿透射线的高频电磁波发射器,乃至功率都能达到宫藏锋的数倍。
如今,顾雷眼前的视界已大为不同,完全失去色彩,徒然就变成一副由明暗交织成的黑白画面。
可就是这样一副简单到堪称简陋的画面,却就让顾雷的原子切技巧急速变得娴熟起来,终于能更加频繁地使出原子切。
只见那被红蓝雷光包裹的夺目刀光所扫过的地方,勿论是混凝土、还是普通钢铁、还是高维合金,切面都正变得越来越光滑如镜,寒光照人。
顾雷仅仅需朝着画面上那些较为黯淡的地方砍过去,就大概率能顺利地使出那大名鼎鼎的原子切。
0419君子如剑
看到蓝甲骑士和剑魔斗得越来越旗鼓相当,众人才不得不信,那蓝甲骑士竟真就是在短时间内迅速掌握了原子切。
现不仅狼皇霸刀不会再被砍下任何一个尖角,那本不断收缩的密集剑网,也渐渐出现无法再收缩的迹象,乃至是隐隐再度扩大。
那既不是幻象,也不是蓝甲骑士早就会原子切的假象。
且又没过多久,顾雷就借算力降临、高维装备进一步改造等,直接把原子切的成功率提升到80%以上。
此刻,顾雷眼前的视界,终于又回复色彩。
只不管是密密麻麻的改造人还是周围乱七八糟的大量废墟,天地万物都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光斑,正是原子间连接的薄弱处。
其中没有高维合金的地方,比如地上的废墟,与有高维合金的地方相比,比如改造人身上的装甲,光斑的密度就要原大于后者。
顾雷现只要在某块碎钢上的某个光斑上随手一敲,那碎钢就会登时炸裂粉碎。
而最让众人震惊至极的事,也终于真正发生。
宫藏锋的剑网,总算是不得不完全收回。
哪怕已彻底丧失理智,他却亦已知道,不可能再凭那样看似宽大密集、实则力量分散的剑网套死顾雷。
宫藏锋总算双翼一振,收刀飞起,一边兴奋狂暴地嘶吼着、一边直扑顾雷而来。
顾雷亦收起长鞭、缩短长刀,单刀飞起迎上。
二人高维兵器的长度差不多同时缩短,可二人的战斗范围,却又立刻因二人超快的移动速度而差不多同时暴增,再次大幅扩大,连战斗烈度都同时倍增。
“轰轰轰”的断楼倒塌之声,不知第几次地密集响起,再次压过另一边的、伊万诺夫和吕西安等人的惊天混战声。
顾雷和宫藏锋都以接近音速的高速,化作两道纠缠不休的高速流光,满场疾驰,更以原子切对原子切,频频短兵相错。
二人皆竭尽全力。
二人用的都是万分锋利的原子切,任一人只要稍不慎,就都必会刃断、甲破,身受重伤,乃至是当场死亡。
即使同归于尽的概率都很大!
光那都混杂着二人锋锐意志的刀风或剑风,就让附近的低矮断楼纷纷无声错位、滑倒。
直接撞上剑或刀的,更是就像豆腐一样被切得纵横交错,骤然就被呼啸的强风吹得四分五裂。
而就在这种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巨大压力逼迫下,顾雷不断进步,竟也已能时刻使出普通的“原子切”了。
这让围观众人都再次大吃一惊,又愈发大惑不解,特别是研究所一方的众人。
他们都从蓝甲骑士能那么快学会原子切判断出,半高维蓝甲的着装者必是天赋和智商都远超普通人,又怎么会还看不出,他再和宫藏锋纠缠太深的话,就必败无疑?
他们都还能判断出,就算都是原子切,宫藏锋使的,可都是完美原子切,刀速和锐度俱是远超普通原子切,威力极大。
且他们更能轻易判断出,宫藏锋的心智终究是已被狂暴药剂严重腐蚀,攻击无情至极,再次逆转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
偏偏,宫藏锋作为一个剑道大师,他在博术上大超顾雷的造诣早刻进了灵魂的最深处,根本忘不掉。
那蓝甲骑士怎还敢飞身扑进,和宫藏锋在半空中、在接近音速的极困难状态下、在宫藏锋擅长的贴身肉搏领域里,和宫藏锋继续纠缠不休?
这样的战斗又已经不可能再提升他在原子切上的熟练度了呀!
研究所众人冷漠的内心和逐利的天性,让他们只以为:
那蓝甲的刚刚之所以不顾危险,不过是为借机锤炼自己的原子切技巧,不过是一个喜欢大浪淘金、性格冲动、喜欢冒险的人,说不定比他们还贪婪。
无利不起早,没大利益的话,谁愿意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就连最能看出顾雷想法的斯维托奇,都不禁大摇其头,发出最近以来不知第几次的叹息,实是对巴顿、宫藏锋和顾雷等人的选择感到无法认同,略微不屑地评价道: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无聊?真是一群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丝毫不知自然法则的残酷,以及生命天性中的自私和凉薄!那可是生命在几十亿年漫漫进化长路上形成的顽固秉性啊!”
而既正如斯维托奇所想:
顾雷刚刚之所以冒险磨炼原子切的熟练度,和现又冒更大风险、与宫藏锋进行更近距离的贴身肉搏,确是仍奢望能凭借足够熟练的原子切,准确切断宫藏锋这原子切大师的双臂,对救下宫藏锋的性命仍心怀侥幸。
宫藏锋凄凉的身世让顾雷突然就意识到,先前被他杀死的那么多改造人里,或也有很多是被生活所迫,自然杀意大减,有所迟疑。
且刀剑间的碰撞确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只要双方不彻底成仇,就反会很容易成为知己。
何况宫藏锋还无私地送给了顾雷那样一份大礼。
因此,顾雷和宫藏锋的关系,悄然间就发生了由量到质的重大转变,有点亦师亦友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顾雷已确认,宫藏锋会那般异常慷慨、异常爽快地赠送给自己那样一份大礼的背后,初衷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保护老城区的城市和市民。
这说明,宫藏锋确有着一颗真诚的报恩之心。
那就算顾雷和宫藏锋之前素不相识,他们亦是为守护同一个目标和信念而并肩作战、不惜性命的战友,更永远都是生死相交的好战友。
那么,纵重任在身,更既已为素不相识的宫藏锋冒过一次险,再为这样亦师亦友、简直是生死战友的宫藏锋冒一次险,又算得了什么!
对,又非斯维托奇所能料到的是:
顾雷对自己能否砍掉宫藏锋的一对无双剑臂,是有一定信心的。
下一秒,就在宫藏锋故意空门大开、真真假假、凭战斗意识就施展出完美的惑敌招式时,顾雷便毫不犹豫地骤然发难,突然加速、假戏真做,骤然就冲入到其身周半米之距。
众人皆瞬间就伸长脖子、屏住呼吸。
而更让他们感到难以呼吸、也更让他们恍然大悟且震惊不已的是,接下来不一秒,蓝甲骑士就完美躲过剑魔左臂那按理绝无法躲过的完美回击。
要知道,宫藏锋可是一个剑道大师啊!
宫藏锋招式间的变化,肯定要远比顾雷这在博术仅仅能算普通高手的人复杂、凶险得多。
那在顾雷真被诱惑、贸然进攻时,宫藏锋怎能没完美的回击之策?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种戏剧性的事,是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真正的博术大师身上的!
至于谜底,则正就在顾雷那对徒然亮起的紫色双眸。
顾雷直接就悄然地了足有16万人份的超限算力降临,已完美预测出了宫藏锋接下来数微秒内的变招轨迹。
哪怕狂暴化的宫藏锋,都本能地为之震惊难平,被直接破掉了那名为“魔我”的超凡入魔之态。
故在研究所众人反应过来前,也在宫藏锋反应过来前,全知全能的不动冥王眼,终于为顾雷争取到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区区一微秒先机。
顾雷反手就将宫藏锋的左臂和左翼一起砍下。
且顾雷的左手还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了宫藏锋的右臂,让他难以动弹。
宫藏锋一边痛苦嘶吼着“快杀了我——”,一边却又被狂暴混乱的本能驱使,让右剑臂继续高速伸长,弯曲绕到顾雷身后,直接朝顾雷后脑勺冷冷地高速刺去,转瞬即至。
而顾雷根本来不及回刀防御。
千钧一发之际,顾雷亦一边嘶吼着“快给我清醒过来——”,一边干脆扔刀,把右手紧紧搭在宫藏锋左肩。
紧跟着,只听宫藏锋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他忍痛刺出的第二根机械剑臂,总算被顾雷硬生生地连根拔断,喷出大量机油,电光四射。
宫藏锋锐不可当的一对机械剑臂,在电光石火般的区区数微妙内,就皆被顾雷凭全知全能不动冥王眼成功斩断,让研究所一方的众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可让研究所众人依旧难以呼吸的是,也让兴奋得刚要仰天狂吼一声的顾雷脸色大变的是,从宫藏锋的后背,竟还伸出了第三把弯曲的阴毒长剑。
此招正在顾雷的预测之外,且此刻的顾雷真是手无寸铁,而宫藏锋看起来真已是完全失去理智。
“你太天真啦——”
宫藏锋竟兴奋不已地将那尾巴一样的、他过去从不愿使用的第三剑臂,直直刺向为救他性而甘冒性命危险、近在咫尺、插翅难逃的顾雷面门,绝无留情地要取顾雷这救命恩人的性命。
那既是宫藏锋的悲哀,又何尝不是顾雷的悲哀。
几乎顷刻间,顾雷内心就感到愤怒至极,又痛苦至极,为宫藏锋彻底堕落、无药可救而难过不已,更绝望至极。
冰冷无比的寒光刹那就快贴在他眉宇中央。
顾雷竭尽全力地扭头,才只让那完全出乎意料、极为卑鄙无耻的一剑,仅仅划破他的头盔和脸颊,可亦仅仅不过是暂时躲过一劫。
对顾雷来说,世上亦没任何后悔药。
他紧跟着就感到腹部剧痛,被宫藏锋一脚狠狠踹向地面,轰然砸地。
后完全丧失理智、乃至是丢弃了那比性命都重要的剑客之操守的宫藏锋,已狰狞无比地紧追直下,一心只想把顾雷的脑袋马上死死钉在地上,完全沉浸在了战斗和杀戮的快感之中,彻底魔化。
“你去死吧——”
众人见此,内心大多又紧张至极、痛苦难耐,连研究所一方的众人都心情仍十分复杂。
众人皆知,蓝甲骑士绝难再有幸存之理。
由好人堕落成的恶人,有时就像具有巨大欺骗性的癌细胞一样,是比一般的恶人更可怕的存在。
而人们多只是不想自己当好人,却不一定不喜欢好人,即使有时会露出不屑的目光。
越深处黑暗中的人往往就越渴望光明,哪怕那光明或是致命辐射伪装成的。
连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两人都是。
说来,两人并不觉得自己所行之事何其肮脏,常常引以为荣,竟觉得自己敢为天下先,是真正对世界负责的人,更同样会崇敬高洁之人。
唯有斯维托奇表情木然中又透着恼怒和挣扎。
不过,待烟雾散去,斯维托奇大致是木然的表情,就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次动容。
宫藏锋居然不单没杀死倒在他身下难以动弹的蓝甲骑士,更喘息着竭力收回了第三把剑臂,还颤抖着连忙后退数步,羞愧万分地跪地朝顾雷连连磕头谢罪。
他居然是第二次恢复了理智。
深悉那药物药性到底有多霸道的研究所众人,最是为此感到极其不可思议,好不容易能呼吸和说话了,却又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之后,在宫藏锋站起后,让老城区众人也都无法欢呼出声的是,让其他人更说不出话来的是,同样深知自己无药可救的宫藏锋,又居然用自己的第三把剑臂,毫不犹豫地完全切断了自己的脖子。
君子如剑,宁折不曲!
0420大变连连
其他人都因另一边伊万诺夫和吕西安等人的乱战声而没听见,可顾雷却是听得很清楚。
宫藏锋之所以如此羞愧难当,正是由于他一边猛磕头谢罪、一边连连高喊出的那“恩公恕罪”四个字。
是的,虽顾雷的头盔仅仅破出一个连眼睛都没露出的小洞,但宫藏锋依旧凭借穿透射线和超凡感知,瞬间认出:
头盔后的那张脸,正属于对他妹妹有救命之恩的顾雷。
于是,间不容发的片刻间,他就又想起了肿瘤科主任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要谢,就谢谢大家吧,特别是给大家提出这个建议的顾团长!”
宫藏锋这才内心巨震、大汗如瀑地瞬间清醒过来,拼命把背后剑臂移开数厘米,从顾雷头盔一旁,止不住地深深刺入地面,总算是没犯下让他死不瞑目的错误。
再发现自己居然已在无意识中动用了那卑鄙无耻、会令已逝父亲都蒙羞的、自己过去绝不肯动用的第三暗剑,他更是感觉自己简直万死难辞其疚,只能不断用力磕头谢罪,把头磕得砰砰作响,更在长大后第二次哭得泪流满面。
而顾雷则深感侥幸。
刚才生死一刻,他真是既不悔,又不得不悔。
一分团众人都是他倍加珍惜的兄弟姐妹,而宫藏锋至少算他的知交好友,再不济也是个刀剑知己。
普通朋友哪能那么轻易地把那么珍贵的秘密,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详细告知于他。
何况两人还就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一样,都有同一个目标和信念。
故若连试都不试着去拯救宫藏锋,顾雷感觉自己往后余生都必将活在万分的羞愧和自责当中。
只他又不得不悔。
因为,他又最知道,自己的突然离去到底将会对赞巴鲁克、对赞巴鲁克的整个防卫工作造成如何恶劣的沉痛打击。
到时,全城那么多人之前一切抛头颅、洒热血才做出的那么多努力、那么多与绝望和黑暗的不屈对抗,或全都将付之一炬,让赞巴鲁克无可避免地走向那城破人尽亡的、震惊全世界的凄惨结局。
那样的他,对不起一分团的兄弟姐妹们,更对不起满城数千万民众,也必将死不瞑目。
幸之又幸的是,顾雷的拼命努力,终究不是毫无成效,总算让他在正式踏入鬼门关、或将愧对满城冤魂前,成功唤醒了宫藏锋的理智,让两人都未犯下九死难赎的大错。
顾雷既心有余悸又满心欢喜地摇摇头,有点艰难地站起身,说道:
“没什么?那其实不是我的功劳!”
说着,听到宫藏锋“呜咽”哭声的他,就着急要过去搀扶宫藏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他可不敢居功。
他知道,最后救下宫藏锋妹妹的,应是老城区的大家众筹出的灾后应急医疗基金,主要是老城区的民众们。
该基金对老城已患大病、重病之人有多宽松,他早略有耳闻。
而若无老城区民众的宽厚与善良,他提出的建议再好也没用,灾后应急医疗基金一开始就建不起来。
连他也可以说是被老城区众人切切实实地给救了一次,终于在这满眼血色的杀戮场中感到了一点暖意。
顾雷不由在内心决心更坚地淡淡说到:
相信我,老城区的诸位,你们的善良,也将拯救你们自己!
不想,没等他迈开腿,令他和其他所有观者都直接被震到呆滞的是,宫藏锋紧跟着就站起再次朝顾雷深深一鞠躬,并抬头就二话不说地用背后暗剑切下了自己的头颅。
甚至,他还毫不犹豫地用最后力量,让背后最卑劣的第三剑臂高速伸长,完全刺穿了自己飞起的高傲头颅,以阻止顾雷再次来拯救那无可救药、罪无可赦的自己。
那护目镜上狂暴到巅峰的红光,也这才再无任何担忧、遗憾和牵挂地,安然消散在了天地间。
一时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徒然安静下来,万籁俱寂。
众人皆目瞪口呆,连全场狂暴者们正同时往一个地方涌的巨大异动都视而不见。
直到顾雷无力地再次坐倒在地,其他观者才相继回过神来,只都继续张着嘴,呆滞地相视无语,依旧没人去关注伊万诺夫和吕西安等人的异样情况。
这一刻,哪怕是老城区众人都再欢呼不出,只觉得内心堵得慌。
并且,不仅是对剑魔,乃至是对其他改造人,他们都第一次生出了和之前截然相反的复杂观感:
或许,他们和我们一样,也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卡缪拉人而已?
当然,他们也不免感到疑惑,疑惑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发展到这样一种无奈离奇的结果。
研究所一方的众人自更是如此。
他们纷纷回放录像,全心全意地加急研究,却也只能从“恩公恕罪”这一句他们并不太熟悉的云梦话中,听出宫藏锋对蓝甲骑士深深的感激之意。
他们大多只误以为,宫藏锋为什么要对他自己那么绝,理由完全是为报顾雷十几分钟前的不杀之恩。
毕竟,樱族人忍耐力惊人的同时,常年压抑到极点后内心深处的极端性,才更加惊人。
仅有少部分人仍对宫藏锋被模糊录下的哭声心怀难解疑惑,疑惑蓝甲骑士对宫藏锋的恩情是否值得一名心智坚毅如剑的剑道大师如此泣不成声,包括贵族内务委员会的那两个特务。
毕竟,在不少人看来,就报恩来说,原子切之奥秘,足矣!
但他们又都极难在短时间内猜出那背后的复杂曲折。
还是唯有斯维托奇,唯有深入了解过宫藏锋家庭背景及其妹具体病情的那个斯维托奇,依旧在狐疑地不断默念着“恩公”两字,并双目很快就越来越亮。
终于,渐渐地,在斯维托奇的脑海中,他终于把两具几乎一模一样、一蓝一灰的狼王装甲,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登时,斯维托奇的面容就大幅扭曲,露出也不知该说是狰狞还兴奋的奇异表情,炙热难耐地低声自语道:
“原来,真是你啊!”
且凭借近乎本能的、比猎犬还要灵敏的嗅觉,纵实在猜不出剑魔自杀的具体原因,那两个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也单凭“斯维托奇好像详细调查过剑魔”这区区一点信息,就猜测:
斯维托奇,说不定会知道真相!
两人对视一眼,就更是狐疑地齐齐把目光快速转向面容仍大幅扭曲、丝毫不知自己即将暴露、更不知蓝甲骑士身份之秘即将暴露的斯维托奇。
只幸好,恰在此刻,一声深深扣动两特务心弦、令两特务都瞬间就惊慌到无法自制的惨叫声,徒然就凄厉地划破天空,响彻整个赛场。
“救命啊——”
两特务一听双目就又齐齐一瞪,皆知情况十万火急。
那声音他们非常憎恶、非常熟悉,更绝对就是在向他们求救。
且那人即使深知自己有多么遭两特务厌恶、憎恨,亦直直朝两特务求救。
双方都深知,不管多憎恨对方,两特务都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对另一方施以援手,更是最有能力救下另一方的人。
而两特务也当即就把转到一半的头强行扭回,再次投回赛场,更刹那就皆脸色剧变、惨白如纸,抬手就是一句齐声的恶吼:
“伊万诺夫,住手——”
没错,再次出现大变的地方,正在伊万诺夫和吕西安等人乱战之处。
并更让所有人都深感震惊的是,发出凄厉求救声、已恐惧到绝望、正歇斯底里地呼喊特务们出手阻止的,居然是手下狂暴者众多、刚刚还占尽上风的吕西安。
后斯维托奇才意识到失态,迅速恢复平静,也循声望去,只嘴角的微笑愈发意味深长,又愈发诡异:
呵呵,顾团长,期待和你再次相会的那一天哦!
0421混沌之影
开始,眼见伊万诺夫终于被一个狂暴者斩去一臂,且断面同时露出断裂的生化骨骼和机械骨骼,状似痛苦万分,吕西安还能保持一定警惕。
就算很不情愿被伊万诺夫自顾自地当成最大竞争者,他亦没因厌烦放松过对伊万诺夫的观察。
他当然知道:
这个乡下来的野小子到底有多狡猾!
他不仅没丝毫放松对伊万诺夫的围攻,还叫来更多狂暴者,既要进一步熟悉、提升自己的控制能力,又要进一步收缩对伊万诺夫的包围圈。
而果然,眼见久久没能骗过吕西安,只感到周围压力和身上痛苦都越来越剧烈,伊万诺夫越来越焦急。
吕西安仿佛能听见伊万诺夫正在心底焦虑万分、恐惧不已地大声尖叫着:
不,不,绝对不行!我绝不能输,我绝不能让斯维托奇教授失望!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吕西安不由一愣,那声音和图像都太过清晰,让他都分不清是否是幻象,不由就接着想到:
难道是我预测未来的能力又突破了?居然都可以听到别人心底的声音了!
他又惊又疑又喜,还是看不到自身身上的,以及伊万诺夫身上,都正源源冒出的,愈来愈浓郁的混沌。
吕西安只内心愈发膨胀,更不可能知道,伊万诺夫也正看到一幅幅似真似幻、真假难辨的图像。
那正是斯维托奇已对伊万诺夫不屑一顾、却对蓝甲骑士和剑魔间战斗倍加关注的,异常的、冷漠的,图像。
因此,他们一个内心越来越膨胀,另一个则内心越来越狂暴,皆正受到混沌越来越深刻的影响。
伊万诺夫终于不再隐藏,仰天一声狂吼,三条本伤痕累累、无精打采蛇尾,一下就膨胀成三条黄金巨蟒,也狂吼着狂舞起来,将周围狂暴者们的装甲连同内部骨骼一起撞断,转眼就着给伊万诺夫清出一大片空地来。
有好几个改造人都被那三条狂蟒撞得吐血倒地,乃至是被撕咬下整条手或整条腿那样大的部分身体,只能痛苦至极地倒在血泊中,翻滚着发出连连的凄厉惨叫声。
可还有人比他们更惨。
有一个改造人直接就被其中一条黄金巨蟒整个吞下,正在蛇腹内发出凄厉、模糊、又沉闷的惨叫声。
伊万诺夫尾巴上的三只黄金巨蟒,都正一胀一缩、仿佛在咀嚼所吞噬之物一般地剧烈蠕动着。
这三条黄金巨蟒的体内,真就有大量锋锐的尖牙,还能分泌出连太阳合金都能融化的强腐蚀性消化液。
一时间,形势好像大幅逆转。
从伊万诺夫那满身的鲜血上再看不出任何凄凉,唯衬得他凶相毕露、狰狞无比。
更骇人的是,在三条黄金巨蟒的身体都渐渐收缩、逐步消化完毕的同时,伊万诺夫那条断掉的手臂,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生长完毕。
连其中最难恢复的合金骨骼,都以差不多的速度长好,并被绿色的血肉和黑色的合金鳞片再次包裹在内。
这一刻,伊万诺夫才露出他可恐的完整姿态,一副越吃人就能越强大、貌似不死不灭的真正恶魔之姿,邪恶无比。
就连周围已狂暴化的众多顶尖改造人,都隐隐在瑟瑟发抖,都在为伊万诺夫脸上张狂无比的渗人微笑感到内心止不住地战栗。
但吕西安依旧丝毫不惧。
他早就发现,伊万诺夫尾椎上连着的那三条小蛇,尽管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攻击力相对于此地众多实力拔尖的改造人来说非常一般,可有一点就非常诡异、非常歹毒,以及,非常狡猾。
那就是,被那三只小蛇故意小口小口悄悄咬下来的东西,无论是血肉还是合金,皆没再被吐出来过。
故他早就知道,伊万诺夫确无法再凭借光合作用补充在战斗中损失的物质、能量,实现身体的修复和再生、以保证防御和持续作战能力等,也确转而靠核能来给肉体提供更澎湃的能量,并靠装甲的再生来弥补防御力、耐久力等的损失,却真不一定就是放弃了肉体上的再生能力。
伊万诺夫当初手上长出大嘴,靠吞噬索烈文的右钳来恢复残缺肉体的景象,他可是在观想和现实里足足看过两遍,印象非常深刻。
又故,眼前伊万诺夫化为真魔的可恐景象,在吕西安看来,不过是猜想被印证,不仅不值得他害怕,还让更加胜券在握,笑得比伊万诺夫还狰狞、还猖狂、还邪异。
不得不说,吕西安的确是疏忽大意,已被混沌过度影响,已因过度膨胀而被蒙蔽了自我,都没对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做足够探究。
那就是,伊万诺夫这次不同于对战索烈文时,吞下敌人后竟连一点残渣都没吐出。
吕西安只以为那是伊万诺夫的消化能力大幅提升,根本不可能知道:
在伊万诺夫体内,正有比他吕西安更多、更深沉的混沌滔滔冒出,帮助湮灭物质、能量,即帮助消化、转化!
吕西安丝毫没有警醒,只强行命令周围狂暴者赶紧堵住伊万诺夫,就低头闭上四只大眼。
他要全心全意地用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来感应全场所有剩下的狂暴者们,去完全控制所有狂暴者。
且没几秒,随着他头盔上的三个大大电子眼齐齐亮起刺目邪光,全场剩余的狂暴者们全同时一愣,停止互相争斗,后就全把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
此方向正是即将突破重围的伊万诺夫所在之方向,更是吕西安所指定的方向。
越来越浓郁的混沌让吕西安不免越来越膨胀,也不免越来越强大,已提前看到另一边决斗的结局,并看到自己能完美操纵剩余200多狂暴者的强大和嚣张。
紧跟着,大量狂暴者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把伊万诺夫团团围住,再次把欲要飞起逃离的伊万诺夫硬生生从半空中拽下来。
而尽管一开始伊万诺夫还能抵挡。
拥有自动修复功能的高维装甲,与强大再生能力的肉体,真可说得上是一对绝配。
只见伊万诺夫在众多奇形怪状、却皆实力远超普通射心境的改造人群里左突右冲,纵手足常常都连着装甲被一起砍下,偏又很快就能再生回来,包括断掉的四肢、翅膀和体表外的金色镀层式装甲。
借由和高维装甲紧密融合,借助生化改造技术和机械改造技术的禁忌结合,借着不断再生的金色装甲和那三只凶恶狂舞的金色巨蟒,伊万诺夫或真已进化成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最禁忌、最混沌、也最强大可怕的物种。
伊万诺夫起初在密密麻麻的众多强大改造人里以一敌百、势不可挡。
只奈何,再英勇善战的狮子,也敌不过另一种单体力量或不值一提、却数量极多、更与它同名的虫子——虱子。
很快,伊万诺夫的装甲再生能力还没什么,他的肉体再生能力,就频频出现断点,不一会就跟不上。
任那三条张牙舞爪的黄金巨蟒如何疯狂撕咬、吞噬,伊万诺夫的四肢和翅膀,就是不等长好便会被再次砍断或撕下,且越长越短。
后更是连那三条黄金巨蟒本身,都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凶恶不起来。
伊万诺夫的能力很快就濒临极限。
或者说,伊万诺夫对体内混沌本能地抗拒,让他体内混沌的增长速度,渐渐跟不上狂暴者们数量的增长速度,已无法及时消化、转化,和进行肢体上的再生了。
伊万诺夫更加疯狂地左突右冲、拼命厮杀,却只更加焦急、痛苦和绝望。
而吕西安见此,当然更淡定,也更残忍,就是不让狂暴者们快点解决掉伊万诺夫,非要将伊万诺夫肢解般地寸寸瓦解,让伊万诺夫死得既绝望至极又痛苦至极。
伊万诺夫不知道,从第一次遇到他开始,吕西安就相当讨厌他了。
在吕西安眼里,伊万诺夫又蠢又自以为是,还老喜欢耍小聪明,骨子里十分自私、又十分卑劣,只有乡下人的土而没乡下人的淳朴,一直就是他最瞧不起、最讨厌的那种人。
更让吕西安深感无奈、愤怒和怨恨的是,伊万诺夫还自顾自地把无心参与竞争、一心只想复仇的他,当成了最大竞争对手,屡屡给他下绊子,真有几次带来不小威胁。
吕西安一直对伊万诺夫的阴险、挑衅、阻挠和愚蠢等憎恨至极,特别是伊万诺夫的愚蠢。
让吕西安觉得异常不屑又异常憋屈的是,伊万诺夫身上明明有着乡野之人十分深刻、让他深感瞧不起的土气愚蠢印记,完全不懂大城市的人情世故与各种阴暗的潜规则,却偏偏就是能给他造成足以致命的持久威胁,让他过去长久过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痛苦生活。
说到底,出生大城市的他,由于身体上巨大的天然缺陷,情况又比伊万诺夫好得到哪去?
他照样还不是得不到其他人的帮助,还不是得受尽其他人欺辱。
连伊万诺夫这样无依无靠地外乡小地方人都能过来踩他一脚,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就像伊万诺夫的选择一样,他也没选择与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的伊万诺夫互相沟通,互帮互助。
他心里最后的骄傲,或者说偏执,只让他把怨恨不断暗暗累积、深深埋藏。
直到今天,吕西安内心对伊万诺夫深藏的滔滔怨恨,才完全控制不住地骤然爆发出来。
“呵呵,伊万诺夫啊,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呢!”
0422混沌重生
终于预测到另一边的胜者——顾雷,不会太快到来后,吕西安嘴角的微笑,当即就变得愈发狰狞、残忍,更愈发扭曲,扭曲至极。
实际上,他讨厌伊万诺夫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
伊万诺夫总是能让他忆起当初无法拯救爱妻的无力、无助,和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妻在眼前死去的痛苦和绝望,让他常常撕心裂肺、辗转难眠!
想到连伊万诺夫这样一个愚蠢的泥巴佬都能让他如此无计可施,他只会更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卑微、无能和痛彻心扉,以及那哪怕一份真挚的关怀都不配拥有的轻贱,更产生刻骨铭心的自责和仇恨。
且从小就受尽白眼、任人欺辱的他,又何曾有过这样威风八面、一呼百应的气派日子,更哪享受过这样能肆意欺凌、宰割他人的黑暗快感。
过去的他,向来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吕西安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没多久就深深沉醉在那肆意挥舞屠刀、鱼肉他人的极致享受中,极度沉浸到无法自拔。
加上他不准备和另一边剩下的唯一劲敌,即顾雷,做太多纠缠或正面对抗,就越来越不急,也越来越残忍。
顾雷能飞、更飞得非常快这点,让他觉得犹为棘手,知道绝不能和顾雷过分纠缠。
他知道自己打消耗战是绝打不过来去自如、迅疾如风的顾雷的。
而顾雷又一定较倾向于和他展开对他最不利的消耗战。
故吕西安认为,唯有率领剩下的两百多狂暴者,直接进攻老城区、直接进攻底区直通顶区的大门之一,才可能逼顾雷这赞巴鲁克地面防卫军的总指挥,放弃速度和灵活优势,不得不与他在地面展开注定寡不敌众的绝望拦截战。
何况,就算顾雷不降下来、没不自量力地直接拦在他们面前,那老城区注定的毁灭,乃至是赞巴鲁克注定的毁灭,也一定会让满城四五千万蠢货迎来他们活该的、生不如死的地狱般结局。
到那一天,包括今天苟且偷生的顾雷在内,也必会痛苦万分、悔不当初,更必会绝望至极,都有可能比他当初还要绝望和痛苦。
想象着顾雷等数千万民众在烈焰和群魔的鞭挞中哀嚎挣扎的绝望惨像,吕西安简直激动得都快颤抖起来:
凭什么只有我活得那么痛苦?凭什么只有我要受尽这世间所有磨难?凭什么!现在,终于轮到你们也来尝尝我当初我受过的、那痛不欲生的痛苦啦!
他现只更庆幸顾雷没被剑魔杀死,居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预测已出大错。
而最适合做那场最让他激动难耐、期待不已的绝惨绝美之悲剧的开幕的,不正是他最不屑、也最讨厌、更最仇恨的泥巴佬——伊万诺夫吗?
“呵呵,区区一个乡下来的傻大个,也敢和我处处竞争、常常作对,真是卑劣至极、下贱至极。哼,伊万诺夫,你就是一条没教养的乡下野狗,就是一条改不了吃屎恶习和低劣命运的贱狗!你就该活得比我更痛苦!我凭什么是活得最痛苦的那个!我怎么也要让你死得比我更痛苦,痛苦无比,最好都痛苦和绝望到后悔出生在世上!”
吕西安越说就越是咬牙切齿。
他头盔下的面容,登时就因极度的怨毒而再度扭曲到极点,正比伊万诺夫更似恶魔地恶声嘶吼着。
可紧跟着,他就四个眼珠子齐齐一转,计上心来,想到一个最好的、最让他兴奋地折磨方案。
下一秒,他头盔下的扭曲表情就缓缓平复下来,变得更平静,也变得更冰冷,又貌似更扭曲。
那头盔上的三个猩红大电子眼,正亮起愈发残忍歹毒的邪异红光。
吕西安一边命令狂暴者们对伊万诺夫施以凌迟式的处刑攻击。
肉体上更剧烈的疼痛,一下就让伊万诺夫发出更明显的痛苦惨叫。
伊万诺夫被迫在伤口没修复完好的情况下就赶紧把高维装甲镀上去。
他光秃秃的短短断肢让他看起来相当滑稽,却只让吕西安电子眼上的红光邪异更盛,也只让他自己痛苦更盛。
他不止本能要继续恢复生长的断肢会和高维合金镀层发生不可避免地摩擦,让他痛苦不堪,
没顾雷那么大的算力的他不可能让合金镀层配合着断肢生长,
他身上的各肢体断处还只能越来越短。
这貌似可恐的恶魔,在失去了最锋利的爪牙后,也只能遭人肆意蹂躏。
若不是吕西安有意慢慢地、狠狠地折磨他,他包括翅膀、尾巴在内的全部肢体,早就该被那些比野兽更没理智的狂暴者们齐根断去。
不,是整个身体都早就该被撕成碎片,并被吞食,葬身魔腹、尸骨无存。
狂暴者们早就不单是彻底失去理智,而是彻底失去人性。
可任伊万诺夫如何燃烧生命力、以加速断肢修复速度,任伊万诺夫如何痛苦、焦急地拼命挣扎,伊万诺夫还是没几秒就因双腿都被斩去一大节而失去平衡,绝望倒地。
吕西安当然命令狂暴者们在一拥而上的同时稍稍放缓攻击,却又当然不是什么好心。
他一边命令狂暴者们专朝伊万诺夫的伤口处不断攻击,阻止伤口处的血肉和装甲修复,像给伤口上撒盐似地给伊万诺夫制造持续不断、无法摆脱的剜肉之痛,让伊万诺夫发出极为痛苦的连连惨叫,一边还用恶毒至极的言语发动连续的心灵暴击。
“哈哈,伊万诺夫,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棍’吗?哈哈,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恶棍’的意思就是长相丑陋、恶心难闻的‘人棍’啊!”
“住,住口!吕西安——,你这个侏……,啊……啊,啊——”
“嘿,什么呀?什么呀?我是什么呀?你倒是说出来,你倒是说出来呀!”
“吕西安,你有种就和我一对一单挑!你这个懦……,啊——,啊——,……”
“嘿嘿,说呀,你倒是说出来呀!……哼,真是死不悔改,居然到现在还在耍你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你这个又蠢又笨、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下贱泥巴佬,还想和我单挑?你有什么资格!”
“吕……吕……,啊——,吕西安,你这头矮猪,啊——,啊——,啊啊啊……”
“哈哈,伊万诺夫,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有多么愚蠢、滑稽和弱小!这么一点攻击就让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哈哈,哈哈哈,这样卑微下贱的你,居然还妄想得到斯维托奇那只会认同强者的家伙青睐,出人头地?哈哈哈……,真是笑得我牙都快掉了!呵呵,可能吗?你觉得可能吗?你觉得可能吗!”
“……”
杀人诛心,深悉伊万诺夫全部期待和妄想的吕西安,说出的话瞬间就让伊万诺夫陷入到了更深层的绝望之中。
伊万诺夫再说不出话来,只愈发燃烧生命、愈发竭力挣扎,却又只愈痛苦、愈无力,也愈笨拙、难看和滑稽,连他自己都羞愤到要看不下去。
想到这样的自己若被斯维托奇看到会如何,伊万诺夫更是愈发绝望。
吕西安则自是愈发兴奋,头盔下的一张脸已因各种极致的怨毒、兴奋、仇恨和疯狂等,而被扭曲到四只大眼都像要被揉在一起似的,分外丑恶和可怕。
他只看到自己奇谋频出、智慧出众、必将在受尽磨难后成为天命之人。
就仿佛天下终于要轮到他做主一般,此刻的吕西安异常自大。
他身周浓郁到都快由虚化实、完全显形的混沌,让他膨胀至极、自大至极,完全没注意到,他不仅已完全预测不到顾雷动向,连伊万诺夫的动向,也已完全预测不到。
他还是看不到,伊万诺夫为何会这么快就绝望至极,那其实也是混沌之故。
且伊万诺夫身周的混沌,其实不逊于吕西安多少。
就像在强迫伊万诺夫一样,那些混沌正不断在伊万诺夫眼前播放着斯维托奇对他失望摇头或露出不屑、冷漠眼神的图像。
而斯维托奇心中那一句句冷冰冰的、其实早对他伊万诺夫不报任何希望的真实心声,更是像一把又一把的大锤一样,迅速将他不断打入无底的黑暗深渊。
那些景象本就亦真亦假,让早学会察言观色、深悉斯维托奇表情语气的伊万诺夫清晰明白,眼前绝不全是幻象。
混沌最是残忍,又最是真诚。
于是,混沌才能愈来愈多,让伊万诺夫的堕落速度又不断加快,形成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
而当吕西安终于玩够、终于要杀死他已完全不屑一顾的伊万诺夫时,伊万诺夫的血眼里,就终于流出了两行黑暗至极的血泪,终于不得不痛苦无比地承认:
自己,是再一次看错了人、走错了路,其实已经被那个自己最信任的“贵人”,给完全抛弃了!
混沌真诚无比、残忍无比地告诉他:
斯维托奇根本就不会像承诺的那般带他一起去避难,斯维托奇根本没那个权限!
何况,他伊万诺夫对斯维托奇来说,只不过是又被一个压榨干了就可以抛弃的棋子。
到最后,他终于还是没有被任何人在乎和关心过,连生死都不被任何人放在心上,已断绝一切后路和希望。
只见一直紧闭嘴巴的伊万诺夫,徒然就仰天发出一声似人非人、歇斯底里、悲哀至极的惊天长啸。
至此,伊万诺夫对自己心底的混沌,也终于不再有任何本能排斥,完全拥抱混沌。
而他心底的混沌,当然终于突破极限,骤然暴增。
伊万诺夫心碎成魔,刹那混沌重生。
那徒然冒出的汹涌混沌一下就把周边十几个还在疯狂施暴的狂暴者彻底湮灭成灰。
同时,伊万诺夫的头还徒然膨胀起来,连脖子也在不断伸长。
吕西安这才大骇失色、慌张不已,偏偏第一时间又只知徒劳地,对那更绝无法预测的伊万诺夫,持续进行下意识的强行预测,六神无主地错过了最佳逃命时间。
紧跟着,吕西安就惊骇欲绝地发现:
伊万诺夫变得比自己整个人还大的头,已凑到自己鼻前,更上下张开同样巨大化的、已扭曲成一个邪魔小丑的诡异头盔,露出一张腥臭无比的血盆大口。
最终,吕西安只来及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呼救声,“救命啊——”,便挣扎着被那张布满黄色尖牙的血盆大嘴,整个吸入到伊万诺夫体内。
而伊万诺夫的大嘴,则豁然合上,咀嚼般地“咔嚓咔嚓”蠕动着,冰冷邪异至极。
0423黑暗真相
“住手——”x2
当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两个特务把目光完全转向伊万诺夫和吕西安那边时,一切都已太迟。
伊万诺夫的合金头盔再次上下合上,变回了那张已扭曲如小丑般、既滑稽又邪异的诡异面罩,似笑似哭,且头和脖子都迅速恢复到正常大小。
而最让二人内心冰凉的则是,伊万诺夫那因把吕西安整个吞入而胀起的小腹,同样没蠕动几秒,就“呼”地徒然完全收紧,也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再见伊万诺夫已没一点要听他们任何命令的意思、浑身都透着诡异无比的浓浓邪气,二人赶紧全身发颤地联系斯维托奇,手抖到连通讯器都差点拿不住,仍心存侥幸,只能勉强朝斯维托奇吼道:
“快,斯维托奇,快让那该死的伊万诺夫赶紧把吕西安吐出来!那可是我们计划的关键啊!耽误了你负责得起吗——”
而通讯屏幕上的斯维托奇低头看了下监测台,就微笑着摇摇头,貌似无奈、又略为戏谑地回道:
“两位贵族老爷,来不及了喽!”
接着,不等那年轻的特务再次气愤地吼出声来,斯维托奇就更加戏谑地说道:
“因为,可怜的吕西安,恐怕已被伊万诺夫完全消化完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我这边监测到,吕西安的全部生命信号,都已完全消失在了伊万诺夫的肚子里!”
两个特务的脸色这才“唰”地就齐齐彻底变成惨白之色,更愈发颤抖、满头大汗。
更让二人浑身巨颤的是,另一边混沌势力前来老城区探路的先锋部队,他们准备用来借刀杀人的替罪羔羊,也遭到了女武神骑士团的迎头痛击。
海盗先锋部队的头领,一个化焰境的星际海盗,由于对女武神骑士团的预料出现严重错误,没多久就连同座下海盗战舰一起,被六艘同时启动“开路者模块”的不死鸟型战舰集火打成了渣渣。
两个特务越回放录像就和那海盗一样越感到难以置信,更越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上的颤抖。
二人也和那个死不瞑目的化焰境海盗一样,根本预料不到,不,是根本就无法接受现实。
二人都从不死鸟二到六号尚有笨拙痕迹的运动方式中看出,一分团外的其余五个分团,应都和那海盗头子和他们预测的一样,确仍没能把自己的战舰操纵到得心应手。
但偏偏,不说不死鸟一号那堪称是王牌太空战舰的操纵水平,其余五个分团虽确大大不如,却又在与一分团配合上,都表现出了令他们和海盗头子都大骇失色的水准。
要知道,相比操纵好一艘太空战舰,要与其它太空战舰打配合战,才是更困难的一件事。
信息本就会随着传输距离增大变得更困难,而在单单在一艘太空战舰内通讯就够不容易了,又何况是在充满干扰的战场上、在太空战舰与太空战舰间。
可其余五艘不死鸟型战舰与不死鸟一号间的协作水平,居然远超他们对自己战舰的控制水平。
其余五艘不死鸟型战舰的拦截、助攻、助防等都堪称惊艳!
明明是刚出笼的稚鸟,他们却又时有神来之笔,几乎不可能,只让那两个特务内心愈看愈是不甘,乃至是比那在不信与恐惧中先被战舰碎片切割粉碎、后被高温进一步气化成灰的海盗头子都不甘,又都不得不愈来愈浑身冰冷。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其余五个分团的团长和副团长,早被顾雷特意调动过,以各种理由换上来自心界的自己人。
即是说,女武神骑士团二到六分团的团长或副团长中,每团都至少有一人是心网连接者。
这令六艘不死鸟型战舰间的通讯情况大幅改善。
加上纳斯塔西娅身上被叠加神速、算力、局部心网统御这三重最适合统帅部队的唯心法则,那六艘战舰的船员们就算平均操纵水平大不如熟练的正规军,整体团战水平却又远高于一般的太空军部队。
再加上最重要的,大家上下一心、皆愿舍身赴义、心无杂念,六艘战舰的默契还在战斗中直线上升。
而战力自又亦是!
区区一艘有化焰境坐镇的星际海盗船,怎么可能抵得过?
何况其它海盗船还全被派去绕路进攻老城区,无法给他们的老大提供支援,乃至到死不知道他们的老大还比他们先一步被杀。
对,那绕路离去的剩下17艘海盗战舰,也很快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屏幕才一转,两个特务就不甘至极、绝望至极地看见,一个巨神般巨大、长着四条机械臂、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色机甲,正一次次地从一艘海盗战舰跳到另一艘海盗战舰,对一艘艘海盗船接连展开疯狂的近距离攻击,发出一连串的轰然巨响。
鬼脸巨神脚下的海盗战舰,全被它手中的巨锤砸出一个又一个的骇人大坑,全装甲寸寸地粉碎,乃至是整体扭曲,更全战栗般地激烈晃动不已。
奈何鬼脸巨神脚下伸出机械巨爪,就是死死勾紧海盗船,纹丝不动。
更骇人的是,那黄金大刀还会在划破海盗战舰的装甲后射出大量消磁之雷。
闪耀的电光将更深入地破坏海盗战舰的内部结构。
加上还有道道炙热的等离子火流在天空中交织成网,笼罩整个空域的全部海盗船,里面众海盗都只能发出声嘶力竭、亡命挣扎的惨叫声。
海盗战舰都有厚厚的高级抗激光涂层,却一般都没抗等离子炮的耐高温涂层,何况装甲还被鬼脸撕得破破烂烂。
那火网一样的等离子火流,不仅在那十几艘海盗战舰上纵横交错、还专往海盗战舰被鬼脸巨神撕裂的装甲里钻,分外狠毒。
一艘又一艘的海盗战舰,都没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击,就被鬼脸巨神和等离子火网相继撕裂、扭曲、烧毁、炸毁,或就是浑身冒火、拖着滚滚浓烟加速坠向地面,发出一声声令大地震动不休的惊天巨响。
鬼脸巨神再大,也总比战舰要小,何况还半虚半实,质量远小于海盗战舰,就必然更快速、更灵活,远远超出大部分人对大型机甲的认知。
即使不顾及鬼脸巨神脚下的同伙们的性命,海盗们的电磁炮集火,也不过是打掉了鬼脸巨神的一条机械臂。
且他们这样无情的做法不仅进一步激起了他们自己的恐惧、搅乱了他们自己阵型,还激得鬼脸巨神愈发狂暴,只一再地加速了他们自己的灭亡进程。
小石头见此就一直隐身、时刻变幻狙击地点,减轻了炮火带来的压力,却增大了心理上的压力。
海盗们一直找不到他的身影,还以为被很多狙击手用等离子炮集火埋伏,当然愈发惊惧难耐,害怕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再不复出发前的猖狂无忌。
没错,那17艘分兵出来、独自前往老城区的海盗战舰,正是中了小石头和狗牙仅仅两人的埋伏,就全军覆没。
两个特务看到现在,只感到浑身无力、通体冰凉,身体皆在短时间内就被冷汗彻底浸湿。
到这时,他们的计划,好像连三成的成功率都剩不下。
此次,连那更年长、之前一直更淡定的贵族特务,都直接双脚一软,坐倒在地,感觉光用双手撑住不躺下就非常困难。
他感到异常愤怒、屈辱,又异常无力。
倒是那更年轻的特务,既更不甘、更抓狂、又更激动,总归是没倒下,用力抓挠几下头发就对通讯器那头的斯维托奇,发出颤抖不已、又恼怒至极的恶吼:
“斯维托奇,都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暗中阻挠,才破坏了我们的完美计划!你,你,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我们精心安排、能统帅数百狂暴者、还能预测未来的吕西安,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你那垃圾一样的伊万诺夫杀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而看着对面那特务布满血丝、不甘至极、更危险冰冷的目光,斯维托奇瞬间明白,若自己一个回答不好,那恐怕自己的人生,真就要走到尽头。
显然,那贵族特务已迁怒于自己,要把自己当成出气筒,或是像他们过去习惯的一样,要把他当成替罪羔羊。
斯维托奇当即戏谑地在心底嘲弄到:
真是不幸啊!
只也不知,他到底在嘲弄谁?
接着,斯维托奇就淡淡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吕西安所谓的预测未来之能,本就不完整,存在严重缺陷!”
那特务当然当即双目更红,发出更危险冰冷的血色光芒,又低吼道:
“闭嘴——,不许狡辩!你要再敢狡辩,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吕西安都能在太空战舰的电磁炮饱和打击下生存下来,怎可能没准确预测未来的能力!我们都可以看见,连化焰境的,最近都有好几个死在了各种饱和火力打击之下!”
斯维托奇仍是不慌,又淡淡说道:
“我从没说吕西安没预测未来之能,我只是说,吕西安的预测未来之能,是不完整的,缺陷和局限都非常大。就比如说,他肯定难以预测混沌使徒的未来。虽然这样说对被吕西安虐杀、死得比吕西安更可怜的帕夫诺维奇不太好,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帕夫诺维奇其实骗了大家,吕西安的预测未来之能,本就不全是他通过生化改造得来的,更是相当不稳定、相当不完全的一项能力。因为,吕西安那虚伪的预测未来之能,其实大部分根源于他体内积压的大量混沌!”
那特务则越听来就越是恼怒凶狠,到最后更是恼怒至极、凶恶至极,觉得斯维托奇就是在诬蔑帕夫诺维奇。
一个学识渊博、品行高尚的贵族,怎么可能会去利用肮脏黑暗的混沌之力。
他双目一下就瞪得和一只食人野兽一样,就要大吼回去,却又马上瞳孔一缩,终于意识到斯维托奇话里透露出的庞大信息:
什,什么?什么叫难以预测混沌使徒的未来?
他刹那就本能地猛转头看去,正看到伊万诺夫展开双翼,和背后的三条黄金巨蟒一起,痛苦无比、绝望无比地仰天狂吼,更暴虐无比地散发出无边混沌。
此刻,伊万诺夫身上的滔滔混沌已彻底由虚化实,让每一个都可以看见,将伊万诺夫身上耀眼逼人的金色高维辐射,都遮掩得黯淡无比,散发着极度不祥的气息,又让每一个都不由惊惧起来。
混沌,从不来自人外,而来自人内,来自宇宙和生命的根源。
那年轻的特务,马上就不得不再次颤抖起来,颤抖地回过头来,对着斯维托奇颤声问道:
“你,你,你……你是说,伊万诺夫已经,已经堕落成混沌使徒啦?”
斯维托奇未直接回答,只趁火打劫、语不惊人死不休般戏谑不已地补充道:
“你知道吗?其实不只伊万诺夫,吕西安也一直徘徊在堕落的边缘。因为,吕西安最心爱、最珍惜的妻子,之所以会在之前的试验中出意外,还是在吕西安的眼前出那种原来根本不会出的意外,其实不是帕夫诺维奇手下的研究员厌恶那矮小丑陋的女人,而是帕夫诺维奇在背后暗示、唆使,是帕夫诺维奇故意为之,更可以说是遭到了吕西安自己的连累。”
“……”
“呵呵,没错,帕夫诺维奇就是要让吕西安深陷在无边的痛苦、绝望和混沌中,要用最强大、最黑暗的力量,来最大程度地强化吕西安的预测未来之能,来掩盖自己的无能,比现在的伊万诺夫还要黑暗和混沌!”
立刻,只听“砰”的一声刺耳响声,那年轻的贵族特务手中的通讯器,今天第二次地重重摔在地上,再不敢不信。
0424混沌何来
通讯器已重重摔落在地。
可斯维托奇冷漠中透着戏谑的声音,却依旧从通讯器中持续传来,完全拦不住地径直钻进两个特务耳里,让他们都感觉分外刺耳,更面目都渐渐狰狞地扭曲起来。
“两位贵族老爷,你们肯定也知道熵吧?但不知你们是否知道,能量越大,熵也就越大?毕竟,熵这个指标衡量的,正是一个能量体系的混乱度,可以说是能量的一种天然属性。故能量体系的能量越多,其所具有的熵,其实也必就一定越大!”
“……”
“因此,核能全身装甲、巨大的机甲、太空战舰等人类制造出的高端武器,虽威力远超普通人,能轻易毁灭一个普通人聚集的城镇,却又在能量利用率上远低于人类,异常浪费,成为困扰许多人类科学家的无解难题。而人类对比蚂蚁等微小生物时,才又出现类似情况。”
“……”
“其无解之根源,正在于装甲等武器的能量比人高,而人的能量又比蚂蚁等微小生物高。那样机甲等武器的熵就必会比人高,而人的熵又必比蚂蚁等微小生物高。毕竟,体积大小关乎质量大小,而质量大小又关乎能量大小。质量和能量可等价。且体系内的熵越高,不一定就会表现得越来越混乱,外表规整美丽的亦是可能是一个高熵体系。因为可利用的能量越来越少,正是体系内能量熵增的另一个重要体现!”
“……”
“这才导致了对能量的利用率随着物质、生命的体积变大而不断变低。然熵高了,除让一个能量体系变得更混乱、更无能量可用外,却不一定全是坏事,就比如……”
斯维托奇又吊人胃口地故意停止解说,在那被盖在地面上的屏幕上,露出了愈发戏谑的笑容。
而那年轻的特务则下意识地,面容愈发扭曲地,用依旧发颤、又隐隐冒出危险火光的声音问道:
“什,什么?”
他依旧无法接受帕夫诺维奇会做出那般事、比一个混沌使徒更黑暗混沌的现实。
尽管他自己亦是一个行走在黑暗与混沌中的贵族、更有时手段亦会非常下作,可他一直保持自信、自傲,自认为自己那都是万不得已,在用名为伟大理想的华丽旗帜来包裹自己和身下那阴暗无比的影子。
他确还年轻,还在努力去坚守自己作为一个龙人的,最后的,骄傲、荣耀和一定底线。
何况,他们贵族内务委员会在总统派内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机构,既手段最肮脏卑劣,在一战时就是督战队、被其他部队认为是专门在自己人背后开黑枪的杂种,又其实最无法容忍朝自己人背后开黑枪那样的无耻行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区区猿人。
故帕夫诺维奇迫害手下妻子以逼出手下潜力的无耻行径,在两个特务眼里,简直骇人听闻,最让他们愤怒、最让他们无法接受。
和所有集体一样,总统派鼓励竞争,却也不可能鼓励恶性竞争。
什么恶性竞争,不就是内耗吗?
说到底,总统派和国会派的区别,或也不过是在“什么程度的竞争算内耗”上的看法不同而已。
有集体,或就必会有阶级和压迫!
且他们两个,怎么也是贵族啊!
还自认是为理想、为龙人这优秀人种的未来而舍弃个人荣辱的高洁之人,岂能相信他们所守护的优秀之人会那么卑鄙无耻,竟比一个恶得明明白白的混沌使徒还下作。
斯维托奇说出的无情真相,根本就是在彻底否定他们坚信的理想、信念和价值。
那年轻的贵族特务仍没注意到:
今天,在一连串的巨大打击中,他自己就正和帕夫诺维奇一样,即将悄然突破那最后的道德底线,忍不住想迁怒于破坏他们计划、让他们深刻辜负总统期待的,伊万诺夫的主管教授——斯维托奇。
且随着斯维托奇故意一步步地狠狠揭开帕夫诺维奇是阴险小人的真相,从根上挑战他们的理想、信念和价值,不只是他,连那更年长、更绝望、却还更克制的贵族特务,也都正越来越有一种冲动。
二人都越来越想要拿斯维托奇来发泄内心的挫败、不信和绝望,和那如万蚁噬心般的各种痛苦。
甚至,其中还有对斯维托奇的、绝不能说出口的隐隐恐惧。
实际上,二人之所以会从更早前就对斯维托奇格外关注,还不是斯维托奇可能触碰禁忌的原因。
早在那之前,一个人就提醒过他们,必须要对斯维托奇心怀高度戒备,正是总统阿穆里大公爵。
当时,在亲自接见、勉励过斯维托奇后,笑呵呵的阿穆里,转头就对他们亲口说道:
“这人很危险,你们一定要十分注意!”
可开始,他们有点疏忽,还都有点不服。
毕竟,一个区区猿人,何德何能,值得他们伟大的总统阁下如此另眼相看?
哪怕是警惕!
那几乎和重视是同等的荣耀,他们自己都不配。
且到斯维托奇真正触碰禁忌的痕迹出现,他们亦有点我行我素,依旧故意对斯维托奇保持不爽和不屑,才让斯维托奇逍遥到今天。
再到今天,不等吕西安完全被斯维托奇吞噬,一见伊万诺夫里里外外都被斯维托奇扭曲成那般模样,比恶魔还禁忌,他们终才不得不完全正视斯维托奇,也终才无法压制内心对斯维托奇的恐惧。
如果说伊万诺夫是恶魔的话,那能制造出恶魔般的人,到底又该算是什么?
创造完整生命的技术,一直被认为是神之领域,哪怕是名为恶魔的、禁忌的神话生物!
何况,仅仅从伊万诺夫的机械改造程度来看,他们就敏锐地看出,斯维托奇在机械改造上,其实也有不逊于生化改造的造诣,能力确完全超越帕夫诺维奇,超越一个在全体龙人中亦卓越非凡的科学家。
而他之前竟绝口不提!
再结合那禁忌的具体内容,两个特务皆内心越来越颤抖,又杀意越来越浓:
难道,他的终极目的,居然真是……,……,不,我等绝不容许如此大逆不道、扰乱自然之序的禁忌之事发生!
那年轻的贵族特务犹是,已嘴角抽搐,表情万分扭曲,显是就站在那绝不该被突破的极限边缘徘徊、挣扎。
斯维托奇已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但斯维托奇就像察觉不到一样,依旧戏谑地、故意地,持续撩拨着两个贵族特务内心敏感、痛苦、混乱的神经,随时撩拨着那两条毒蛇随时可能喷出致命毒药的毒腺。
只听斯维托奇继续挑衅般地微笑道:
“两位贵族大老爷,你们要知道,熵高了,尽管代表着一个能量体系的混乱度也高,可利用的能量都一起减少,可对我们生物武器学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在越混乱的环境中,生命淘汰和进化的速度,就同样会越快,就将孕育出越强大的生物兵器。那便是帕夫诺维奇所管理的生化武器试验卫星建立之初衷!”
而斯维托奇暂时说完,不等那年轻的贵族特务大吼大叫,那年长的贵族特务就挣扎起身,一个箭步凑到还盖在地上的通讯器旁,用力地按住了那年轻特务的肩膀,勉强克制住地抢话道:
“那不就是嘛?吕西安不就是这种正确理论的产物吗?我也听专门研究外星人的科学家说过,在距离我们大龙星系的核心——黑洞‘龙渊’更近的地方,很可能会存在外星人。因为那里的恒星等大质量天体更密集、也碰撞更频繁,宇宙射线暴时有发生,连中子星互相碰撞或落入黑洞那样能让大量星球同时物种灭绝的可怕事情,都常常发生。即环境更恶劣。那进化速度自也该更快,可能不需几亿年,只需几百万年、乃至几十年,就能孕育出比我们蓝日人类更强大的生命!”
看来,总归是年长的贵族特务意志力更强,正努力地在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下,还不愿像一个恶心的、封建时代的贵族一样,失败了就会拿下人出气。
他是也非常想尽快杀死斯维托奇,但他更坚韧的骄傲不容许他在这因这种原因而杀了斯维托奇。
可惜,让他嘴角不禁抽搐、总归杀意难耐的是,斯维托奇好像徒然变得全不懂空气,只更恶劣至极地继续嘲弄道:
“是啊,开始帕夫诺维奇也和你们一样乐观。他只是在把吕西安等实验体全扔进试验卫星后就不断恶化卫星内环境,比如投入凶残的生化兽或机械兽,比如故意用剧毒污染水源,比如人工制造出连射心境都承受不住的超额辐射……再比如,挑拨、逼迫实验体们连兄弟手足之情都抛弃,残酷无比地骨肉相残。很多实验体直接被逼得精神崩溃、发狂自杀。且关键是倒真取得了一定成效!”
是的,顾雷他们之所以会被赶去“铁卫1号”参加那样残酷的教育试验,正是因为帕夫诺维奇的试验起初的确卓有成效,让卡丘斯卡大为动心,才动了推广之念。
另外,也正是因为卓有成效,帕夫诺维奇才一时走不开,让卡丘斯卡委派斯维托奇去主管顾雷他们参与的另一场试验。
类似试验更是因此才在总统派范围和国会派范围,在全国范围,持续扩散开来。
而到这,两个特务皆还能竭力忍耐,只皆紧握青筋暴起的双拳,皆在极力镇压内心快冲破枷锁的恐惧、忐忑、恼怒和杀意,连眼角也皆和嘴角一起抽搐起来。
他们的双目皆越来越通红血腥,皆濒临极限。
他们都即将亲手撕碎内心那华丽幻影,也将亲手撕碎斯维托奇这肆无忌惮、充满忤逆之人的肉体和灵魂。
斯维托奇则就是不停下来。
在二人看不见处,斯维托奇的表情只越来越愉悦。
他可从来对当一个下人,特别是当一个生死被主人完全掌控的下人,没一点兴趣。
他一边品味着两个贵族特务的痛苦、狰狞和那份最令他赏心悦目的无力,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很显然,随着环境愈发恶劣,所有实验体的进化速度也都愈发快速。且连进化方向,也确可受人为干预。吕西安就正是所有实验体里进化最快、也最早获得预测未来这预定能力的改造人。”
“……”
“我们都常笑吕西安是脑积水,可他其实是真头大,更大脑好似潜力无穷,修炼速度很快。可惜就是因身体畸形备受歧视和轻视,过去一直资源匮乏、生活困难。而现自就渐渐获得帕夫诺维奇愈多关注。”
“……”
“甚至,一开始,帕夫诺维奇对吕西安的妻子,其实都非常照顾。他妻子才是真的脑积水,没什么潜力,当其他实验体的养料都不够格。所幸,那个废物一样女人却有着能激发吕西安潜力的宝贵价值。”
“……”
“因此,帕夫诺维奇才一再破例,曾为阻止吕西安的妻子死亡而多次直接干预试验进程。直到……”
倾听着对面两特务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像野兽一般带着杀气的呼吸声,斯维托奇再次戏谑不已地故意停下来,让对面二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急速加剧,都喘着粗气吼道:
“直到什么——”
斯维托奇这才像戏弄未开化的野人一样、用充满嘲弄的声音接着说道:
“直到吕西安的进化遇到瓶颈,进化速度无法控制地越来越慢,直到帕夫诺维奇试遍千方百计,哪怕让吕西安的妻子在他面前被重伤、被敌人像玩具一样玩弄虐待,却都难以激发出吕西安更多潜力,直到帕夫诺维奇意识到他和我斯维托奇间有着无法逾越的差距,彻底绝望,更直到吕西安的妻子哭求着吕西安放弃自己、而吕西安也隔着摄像头对帕夫诺维奇露出万分痛苦、万分可怜、万分卑微的哀求眼神,帕夫诺维奇才豁然想到了一件事……”
“说——,什么事——”
而这下,抢着发出这声杀气纵横的恶吼的,就轮到那更年长、本来更克制的贵族特务。
斯维托奇不由感到愉悦无比,戏谑至极地说道:
“帕夫诺维奇想到的,正是堕落、疯狂、神智只会越来越混乱的混沌生物,却居然大多有惊人直觉,既混乱无常、又有时预测极准、更越混沌就反预测越准。故帕夫诺维奇就果断下令,直接在吕西安面前用最残酷手段处决其妻,引导其彻底堕落——”
0425哀战士
斯维托奇也看不清:
通讯器对面的那两个特务,现在表情到底有多难看?
但他本就毫不在意,继续充满恶意和挑衅地侃侃而谈:
“诶,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哪怕是你们龙人。帕夫诺维奇哪怕倾尽全力,仍无法制造出像星系中心那样能量富集、熵值极大的、高能高混乱度的特殊恶劣环境,也就一直无法把人类的进化加快到足够速度,更无法把吕西安的能力提高到足够满意、足够稳定的地步,就不免动了邪念,貌似情有可原,顺其自然地就想要利用那非人的、黑暗的、混沌的力量,来让吕西安进一步进化。却不知,多行不义……”
“住口——”
那年轻的贵族特务终于再忍受不住,发出一声震动周围群楼的恶吼。
那张原英俊中透着迷人忧郁气质的面容,刹那就变得异常狰狞,直如恶鬼。
“够了!斯维托奇,我不想再听你任何狡辩,我怀疑你就是国会那边派来的奸细,想借伊万诺夫之手来阻挠总统阁下扫除叛逆、统一全国、建立让全体卡缪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伟大新秩序。你就是卖国贼,是全体卡缪拉人的罪人!我要以叛国罪马上逮捕你!你最好马上过来自首,否则等我待会亲自出手,必叫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年长的贵族特务亦表情狰狞,冷冷喝道:
“斯维托奇,在现在这些的,你和伊万诺夫联手破坏的总统阁下大计的,铁的事实和罪证面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等绝不能饶你性命!”
二人的表情皆异常狰狞,也异常扭曲,终于皆亲手撕碎了自己内心那最后一片的坚守,皆选择把失败的责任全推卸到身为猿人、无依无靠、只一区区猿人科学家的斯维托奇身上。
且二人都根本就不准备活捉斯维托奇,都只待斯维托奇一抗辩,就要给他再扣上一个畏罪拘捕的罪名,当场处决。
反正,斯维托奇已有触碰某绝不该被触碰的禁忌的巨大嫌疑,早就在重点调查名单上,更早被阿穆里大总统警惕,迟早会在他的名字上划上一道血淋淋的横线。
被总统忌惮,既是斯维托奇的荣耀,又是斯维托奇逃不脱的绞命索。
又反正,又不是独有他们如此疯狂、扭曲和无下限。
这世界,好像早就彻底疯了!
伊万诺夫和吕西安周边的有形混沌,仅仅是将恶魔自存在于伊万诺夫心底的地狱中引来人间。
而那更庞大深沉的无形混沌,却早已悄然扩散开来,暗中深入影响着周围每一个人的内心,让每个人都正越来越混沌。
不过,所有人中,斯维托奇或真是最清醒、最坚定的那个,连有庞大算力、正目光呆滞地看着宫藏锋尸体的顾雷都比不上。
即使已隔着屏幕清晰感受到对面歹毒、残忍、无情的滔天恶意,斯维托奇却反感到愉悦至极,想到:
果然啊,所谓龙人,也不过是如此一种未进化完全的愚昧生物罢了,何敢染指神之禁地!
他戏谑中透着不屑地笑着,无所谓地推了推眼镜,嘲讽不改地说道:
“我只想说,总统阁下的计划明明还远没失败,你们凭什么就给我扣上这样的罪名?我看你们才是通敌叛国、背叛总统、背叛国家的大罪人吧!”
两个贵族特务当即就皆怒到要发狂,皆表情都要碎裂,齐齐在内心咆哮到:
他不单一再挑衅和侮辱我们,乃至是公然侮辱全体贵族,还居然敢置疑我们对总统阁下的忠心!
对两个特务来说,不,是对全体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人来说,置疑他们对总统的忠心,就是最大的羞辱,就够他们名正言顺、不经任何程序地将那人就地正法。
他们即刻就分别要召唤来自己的机械战兽,果断出手。
而面对屏幕对面彻底爆发出的森寒无比、杀机凛然的杀意,以及那付骨之蛆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可怕决心,斯维托奇竟是干脆理都不理,直接转头,朝着大屏幕上的伊万诺夫就大声命令道:
“伊万诺夫,完了没,完了就快给我带上狂暴者们,赶紧去把老城区的城墙拆啦!”
话罢,伊万诺夫还没反应,两个特务就下意识地手一颤,不敢再继续召唤自己的机械战兽过来,乃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个。
二人皆机械僵硬、忐忑不安、畏惧闪烁地把头再次转向决赛场内。
他们越急切地想要尽快杀死斯维托奇,或者说越是害怕斯维托奇,就也越不敢轻视斯维托奇说的每一句话,且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时刻与黑暗为伍的他们,对黑暗的嗅觉,也比其他人要灵敏得多。
他们自己或都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们一开始对斯维托奇的刻意轻视,就都是内心对斯维托奇的本能恐惧。
但等他们既期待、又害怕、畏畏缩缩地转头看向场内时,伊万诺夫脸上的小丑面罩,就只对他们诡异扭曲,露出一个既滑稽又狰狞的可恐表情。
……
顾雷还是很快就挣扎似地站了起来。
形势如此十万火急,又怎容得下他有片刻歇息,哪怕是为逝去的战友静静哀悼一秒。
失去吕西安控制的狂暴者们,马上就狂躁无比地齐齐仰天咆哮起来,还又开始混乱、混沌、全无目的地随意自相残杀起来,乃至是互相吞食。
仅仅安静片刻,赛场上就又刮起更狂暴、更混沌、笼罩全场的腥风血雨。
有好几个狂暴者,就正同时冲顾雷包围过来。
顾雷只能一刀“轰”地挑起一大块碎墙,将宫藏锋的尸体“整个压住,以免战友的尸体被狂暴者们撕碎吞噬,后便转身和围上来的狂暴者们战作一团。
开始,顾雷真是下不了任何杀手。
宫藏锋宁折不屈的人和剑,让顾雷能百分百确认,剩下的狂暴者中,也必有像宫藏锋那样原品性高洁、只为生活所迫才被扭曲到狂暴的人。
何况,他总忍不住想:
如果自己能早松点手,不那么过度逼迫,那自己的战友,是不是就不会被逼死?
至少不是被自己逼死!
于是,顾雷先就单单是尽力闪避,少有下重手。
后实在不行,顾雷才稍稍狠下心,开始竭力把狂暴者们的手足全砍断,想暂留他们一条性命看完事后能不能再救下几个。
可那无疑是非常困难、更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在笼罩全场的血色混沌增幅下,狂暴者们的攻击比之前更狂暴、还更难以预测。
并且,砍头只要一刀,而砍掉其它肢体则最少也要两三刀,顾雷纵已能熟练使出原子切亦力有未逮,在狂暴者们的围攻下险象环生。
但顾雷只内心愈发暴躁,不明白自己附近的狂暴者们为什么没像其它地方一样,不仅没忙着自相残杀,还竟全朝着自己涌来。
顾雷没意识到,他们正是受到他心底那再度大量萌生的混沌驱使,才被吸引,或者说是诱惑过来的!
混沌能诱惑人堕落,更越深沉的混沌就越充满诱惑。
顾雷又只不禁想到:
难道就算对如此混沌、混乱的你们来说,对我这个改造人杀手、这个杀人凶手的仇恨,也是一致的!
此想法让顾雷难免感到有些自嘲,也更下不了杀心,并自就在内心生出更大量的混沌,又诱惑来了更多、更狂暴的狂暴者们。
顾雷当即就陷入到更无力、更危险的境地。
身为军人的职责让他无法逃离战场,而身为人的良知,又偏偏让他再难以挥动刀剑。
所幸,老城区民众们的焦急和关怀,及时通过心网传达,特别是那些狂信徒带着哭腔的呼喊:
“吾主慈悲!”
“吾主大仁大德!”
“吾主,请允许在下代您受难吧!”
“吾主,纵您不许,在下亦看不下去啦!”
……
“吾主,就让在下过来替您……”
顾雷无语至极,下意识地就在心网暴喝道:
“滚——”
接着,顾雷才狠下杀心,让长刀爆发出阵阵无情的音爆之声,无奈却不悔地屠戮四方。
他徒然就想到:
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战友宫藏锋,不是已为自己做出榜样了吗?
本性那样正直善良的宫藏锋,内心难道就没一点怜悯?
宫藏锋显是因被老城人的善意所救,为报恩,才不惜让自己的双手一再染上无法洗清的罪孽!
而既自己和宫藏锋一样,亦是被老城人的善意所救,那该怎么做,还用说吗!
顾雷当即又使出原子切,只务使每个狂暴者们都能走得痛快一点。
“要恨就去地狱恨我吧!作为一个军人,能让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就是我最后责任和仁慈了!”
老城区众人也才安下心,狂信徒们更是被骂得甘之如饴。
然唯有研究所一方的众人,依旧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不,他们一直就再没把目光转回到顾雷那边,转眼就又陷入到更无法自拔的震惊和呆滞中。
没等顾雷再杀死几个狂暴者,他周围的狂暴者们却就像来时一样,如潮退去,还齐齐都退往同一个方向。
刹那间,顾雷就知道:
决战之刻,即将到来!
他眉头微皱,仅仅低头稍稍沉思一会,就提起刀,步履坚定地跟着众狂暴者走去,去奔赴那场悲哀的最后决斗。
0426邪神战邪魔
听到斯维托奇命令伊万诺夫代替吕西安,统帅剩下的两百多狂暴者,两个特务内心第一反应自都是:
你在开什么玩笑?伊万诺夫又没吃下特殊药剂——狂暴统御者,怎可能统帅那余下的、完全失去理智、仅剩狂暴和狂暴破坏力的众多狂暴者!
他们其实都觉得,那般玩弄伊万诺夫的斯维托奇,待会没被伊万诺夫撕成碎片就不错了。
可出于对斯维托奇愈来愈无法压抑的恐惧,以及由此催生出的奇异信任,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停止手上所有动作,特别是对斯维托奇不利的动作,带着期待和忐忑,浑身僵硬地转头看向伊万诺夫所在。
后很快,他们就欣喜若狂地发现,随着伊万诺夫邪异一笑,刚刚还在厮杀和破坏的众狂暴者们,居然真就齐齐一呆,并以伊万诺夫为中心聚集过去。
更令人惊奇的是,狂暴者们的表情,也在迅速从不甘、狂躁转为乖顺、听话,比刚听命于吕西安时都要服从。
登时,众狂暴者们浑身散发的可怕气势,就只又可怕了三分。
不同之前,他们现更沉默,却也更渗人,散发出一种能让人被吓到浑身瘫软的、诡异的可怕,呆滞中透着沉沉杀气和死气,恍若一支来自地狱的活死人军团。
这又怎能不让两个特务感到绝处逢生般的极度喜悦:
神明眷顾!总统阁下的大计,还有我们的未来,都有救啦——
只不过,两个特务内心对斯维托奇的恐惧,却也悄然变得更深一些,愈发感觉到斯维托奇黑暗混沌的深不可测。
他们又怎能知道:
可不只有帕夫诺维奇研究过混沌,斯维托奇其实也研究过,还研究得更深,知道很多帕夫诺维奇根本不知道的,且更强大、也更阴森的,邪恶有效的利用技巧。
就比如:
斯维托奇还知道,若一个混沌生物吞噬了另一个混沌生物,那吞噬者就比吞噬普通人时,更可能获得被吞噬者的力量,特别是混沌的特殊黑暗力量,愈混沌愈是!
不同于研究所一方其他惊愕不已的观众,斯维托奇见此,一点意外都没,表情依旧冷淡中透着不言自明的自信。
唯有巴顿看得一脸纠结,不仅脸色潮红,拳头还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同样正陷入“军人”与“人”之两重身份所带来的激烈挣扎中。
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剧变,还有今天这场疯狂中透着悲哀、黑暗中又闪耀着刺眼星光的比赛,着实对他整个思想都造成巨大冲击。
但令巴顿不禁一喜,又令两个特务不禁一僵的是,伊万诺夫尽管正把狂暴者们陆续召到身边,小丑面具上却又一直保持着那种戏谑的邪异微笑,更笑得越来越戏谑。
最重要的是,他所死死盯着的方向,正是斯维托奇方向,且脸上的那种戏谑也和斯维托奇的戏谑越来越相似,还越来越狰狞。
如此,所有研究所一方的人皆明白:
是啊,他都堕落成混沌使徒了,那就什么都不值得奇怪,也哪还用听斯维托奇命令!
混沌使徒在混沌教会里再不济都是中层,能享受到的畏惧和乐子都非常之多,何其邪恶不恕、又何其逍遥自在。
何况,各研究所的主管或研究员门最清楚,他们平日里对手底下的改造人们是何其轻贱,基本都没少捉弄过那些貌似桀骜、实则卑微的改造人,克扣工资、索要烟酒什么的仅仅是基础操作。
许多研究员或主管,当即就打起退堂鼓,赶紧悄然退走、准备提前撤了,就怕被诡异而恐怖的伊万诺夫迁怒到。
混沌使徒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又出了名的强大远超同境界。
两个特务则当即就又不禁脸色发白,内心比刚刚还要恐惧、不安,以及极度的不甘,实是无法接受煮熟鸭子再次突然飞走。
他们又浑身僵硬地把头转回去,把目光又投在地上那依旧没被捡起的通讯器上,想要请斯维托奇再想想办法,偏偏连捡起通讯器的动作都羞于做出,内心万分痛苦、纠结,再次饱受斯维托奇无意中的痛苦折磨。
还好,斯维托奇温和的声音很快就再度从通讯器中传出,且显是主要说给伊万诺夫听的。
斯维托奇对伊万诺夫柔声称赞道:
“伊万诺夫,你干得非常好,我对你非常满意。但你的任务还远未结束。你还得带那些狂暴者们拆掉老城区的城墙。那样,你就为总统阁下立下大功。那样,你多年的梦想,也马上就要实现。伊万诺夫,你马上就要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了呀!你还在犹豫什么?”
而令巴顿越来越喜悦、令其他研究所的人都越来越惊惧、更令两个特务都越来越心凉的是,伊万诺夫脸上本就扭曲的小丑面具,登时就扭曲至极,变得狰狞至极。
伊万诺夫的身体上马上就再度冒出大量混沌,更冒出大量尖刺,这才完成最后的蜕变,恍若披上了一件暗金色的荆棘装甲。
连他背后的那三条蛇尾,也骤然膨胀成三条暗金色的荆棘巨蟒,更露出和他一样极度扭曲和狰狞的表情。
那些尖刺格外锐利、格外狠毒,好似在排斥一切,包括他自己。
他狂暴挥动的荆棘蛇尾竟把他自己都刺得鲜血淋漓,让他愈发痛苦、也愈发仇恨。
伊万诺夫挣扎着,终于仰头张开小丑面具和里面布满尖牙的大嘴,和他背后那三条暗金荆棘巨蟒一起,发出无声的、痛苦无比的悲哀嘶吼。
而哪怕没声音,所有人真都能瞬间明白,伊万诺夫所发出的,正是一句既悲哀无比、又仇恨无比的凄厉控诉:
斯维托奇——,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嘛!
完后,伊万诺夫的小丑面具就咔嚓一声紧紧合上,几乎看不见任何缝隙,变得冷漠无比。
众人皆知:
这是伊万诺夫即将对斯维托奇展开疯狂报复的征兆!
众人皆惧,狼狈逃窜,唯恐遭池鱼之殃。
特别是两个特务,都看得又惊又惧又绝望,且绝望中还透着更深的痛苦和不甘,都六神无主,连巴顿请求先去保卫斯维托奇的申请都听不清。
又唯有斯维托奇依旧淡定不已、依旧胸有成竹,又柔声说道:
“伊万诺夫,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应该不相信贵族内务委员会的那两个长官啊!你只要为他们,为总统阁下,立下足够大的功劳。那别说总统阁下,就是他们,也不能有功不赏!否则,以后哪还有手下肯给他们卖命啊?”
伊万诺夫闻言,终于徐徐转过头去,用冷漠至极、无丝毫敬畏的目光,准确看向两个特务所在方向。
两个特务则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不,是不敢说出话来,只能本能地、心虚地不断点头。
二人至少知道:
混沌生物的确有时直觉惊人,比不少聪明绝顶的人都不好骗,毫无逻辑和条理,强大万分、混乱万分,常常出人意料、惊悚至极!
可令他们绝望至极的是,哪怕不说话,使徒化的伊万诺夫仍好像能透过厚厚墙壁看到他们的动作,更仍能穿透他们虚伪的身体、直达他们已肮脏无比的心灵,比穿透射线还厉害。
伊万诺夫的小丑面具,就再次登时大幅扭曲,不仅依旧冷漠无比,更凶恶无比。
他再次清楚知道,在他使徒化、投身混沌的那一刹那,他就已彻底被断绝一切回归正常社会的可能,成为蓝日星系全人类之公敌。
时至今日,混沌教会在蓝日星系所犯下的罪行,已耸人听闻、罄竹难书,引发全星系人民的无边公愤。
混沌,乃宇宙众生之敌,人人见而诛之。
然就在伊万诺夫再次绝望发声,仰天发出了一声声震四方的惊天暴吼时,斯维托奇竟仍微笑不改,好像不知死活一样地继续柔声说道:
“伊万诺夫,你忘了家里的老父亲了吗?你忘了他那对充满殷切期望的苍老眼睛了吗!”
而刹那间,伊万诺夫那吓得全体观者皆脸色大变的、吓得研究所众人犹为仓皇鼠窜的凄厉吼声,就戛然而止。
众人再次感到惊疑不定。
斯维托奇则只用戏谑不已、温柔无比的声音最后说道:
“伊万诺夫,你的父亲,还在等你回家呢!”
于是,让全体观者惊疑至极、震惊无比的是,令那两个特务的心脏都紧张到要跳出嗓子眼的是,没多久,伊万诺夫就缓缓低下头,更再次紧紧合上那张戏谑难再的小丑面具。
在斯维托奇温柔自信、又带着重重威压的注视下,那小丑面具上的笑容,虽勉强笑得愈来愈戏谑,却又只愈来愈滑稽。
接着,过不到几分钟,伊万诺夫就见到气势沉凝、满身杀意的蓝甲骑士提刀而来。
而顾雷这边,尽管第一眼看到那般混沌扭曲、截然不同的伊万诺夫,但仍微微一愣,意识到:
伊万诺夫好像还保留着清晰神智!
后顾雷就忍不住问道:
“不打行不行?”
可惜,伊万诺夫脸上的小丑面具,只又诡异扭曲,又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邪神与邪魔间的生死决斗,正式展开。
0427混沌之战
顾雷突然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
在伊万诺夫命令狂暴者们对老城区发动总攻前,顾雷就横刀拦在老城区高耸围墙的巨大缺口处。
他双目红光一亮,发出一声狠辣无比的最后警告:
“退,或者死——”
伊万诺夫滑稽戏谑地微微一笑,便继续挥手,让狂暴者们一拥而上。
他准备先用人海攻势解决掉蓝甲骑士这最大麻烦,再好好收拾后面那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亦曾对他不屑一顾的老城守卫们。
狂暴者们也十分服从,既愈发沉默、又愈发狂暴,悍不畏死地齐齐冲向顾雷。
更可怕是,明明都已完全丧失理智,狂暴者们却居然还懂得战术配合,有人负责在后面火力掩护,也有人在前面勇猛突击,配合得相当默契,更舍生忘死,堪比正规军王牌部队。
而面对核子射线、等离子射线、电磁炮等越来越密集交织的饱和打击,顾雷不得不一退再退。
若不是伊万诺夫怕他和后面的老城守卫们汇合,想早一步单独解决他,他将一路被逼到缺口里。
可随着负责近战的狂暴者们逼近,顾雷不单没等到远程火力停歇,不单没能得到片刻喘息,反处境急转直下。
当负责近战的狂暴者们近距离将他包围后,负责火力支援的狂暴者们,竟仍是没有停止远程攻击,且配合得已堪称天衣无缝。
每一道颜色不同的火线,都像会主动避开其它狂暴者一样,只独独朝顾雷射去,更一样致命。
顾雷的压力登时就直接翻了数倍,转眼就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看着狂暴者们的近身攻击和远程攻击接踵而至,默契交替交织、愈来愈密不透风,再看看伊万诺夫小丑面具上愈发自得、狰狞和戏谑的表情,顾雷内心大惊,顷刻明白:
伊万诺夫不止通过吞噬吕西安获得了吕西安的统帅之能,还获得了吕西安的预测未来之能,正结合统帅狂暴和预测未来两种超凡能力,来直接操纵狂暴者们。
没错,伊万诺夫如今就像在演一出傀儡戏一样直接控制他的活死人军团,内心亦就像之前的吕西安一样,亦越来越膨胀和嚣张。
这出大型傀儡戏,目前看,十分完美,也十分危险,连顾雷都可能被随时绞杀。
甚至,伊万诺夫还自信无比的准备打断蓝甲骑士四肢、把顾雷削成人棍、活捉作为和斯维托奇交换的筹码,以交换来足够狂暴药剂,保证他未来的出路。
老城众守卫们直看得内心越来越担忧和急切,很多都忍不住想冲过去帮忙。
不过,那看似完美的傀儡戏,很快就被顾雷撕扯得四分五裂。
随着一声如雷暴喝,顾雷一脚就将一只忽从地里伸出的阴险机械臂,彻底踢成粉碎,让伊万诺夫势在必得的奸诈笑容眨眼就不由一僵。
是的,顾雷已全力运起禁忌的雷吼龙呼吸法,却主要非是用来暗物质内爆,而主要是用来催动不动冥王眼,在试着读取伊万诺夫的思想,预测未来。
另使他自己也有点意外的是,他惊讶地发现:
自己对伊万诺夫的预测,好像要比对其他改造人的,都要准一些!
接着,令顾雷就越来越惊喜,直令伊万诺夫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雷的预测越来越准,而伊万诺夫的预测则越来模糊,让狂暴者们在短时间内就出现不小的损失,一下就折损了十几个。
但伊万诺夫仅仅脸色难看了一会,就不甚在意,又露出一个模仿斯维托奇的、既滑稽又戏谑的狰狞笑容,觉得自己已想到一个天才不逊斯维托奇的好点子,那就是:
既难以预测,那就干脆不预测了呗!
伊万诺夫当即不再费劲,直接把所有狂暴者全推上前去,欲直接堆死那不识好歹、受尽爱戴、令他倍感嫉妒和憎恶的蓝甲骑士。
他就不信,若肯付出超100人、过一半的伤亡,难道还堆不死那区区一人。
什么邪神分身?有什么好在乎的?他自己还是恶魔使徒呢!
他自己都不敢说能在那么多狂暴者面前以一当百。
混沌者本就最难预测,且更多的、多到难以数清的混沌者,自远比寥寥几个更难预测。
不说蓝甲骑士还不敢太过闪避,唯恐狂暴者们绕过,直接攻击老城区。
何况,伊万诺夫自信,凭自己远超吕西安的实力,就是只带不足一百的狂暴者,不,只要自己一人,也必能把那圈拦在他成功路上的高墙,完全拆成碎片。
至于老城人或整个赞巴鲁克的生死存亡,他才不管。
在这冰冷的城市里,又何曾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在意过他的温饱冷暖,乃至是生死?
在他的眼里,整个卡缪拉都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国度,冰冷、黑暗。
连他心里那最后的温暖,连那严肃、苍老、憔悴的面容,都正被混沌不断侵蚀,转眼就几乎要消逝殆尽。
而通过心灵感应感受到伊万诺夫内心极度的痛苦、绝望,和那极度的憎恨,其余狂暴者们也都齐齐变得愈发痛苦、绝望,和愈发憎恨。
那的确不单是伊万诺夫一人所独有的痛苦感受。
众狂暴者看着顾雷背后那圈雄伟却冰冷的高墙,看着和高墙浑然一体、正浴血奋战的顾雷,只皆瞬间狂暴至极,更充满不甘、愤怒和仇恨。
一招招威力大增、充满怨毒的攻击,接连不断地朝顾雷凶猛拍去。
甚至,哪怕有狂暴者因拦在其它狂暴者攻击路线上被一起撕碎,伊万诺夫也未阻止分毫。
在他看来,那才足够混沌,才足够出其不意。
只包括伊万诺夫在内,他们又哪知道,冰冷和黑暗,亦是老城众人,亦是许多赞巴鲁克人,乃至是大部分卡缪拉人,皆有的感受。
凛冬过境,万里冰封,何树能辜!
不过,令伊万诺夫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至极的是,即使在这样狂暴倍增、怨毒无比、混乱至极的危险攻势中,顾雷亦未露出丝毫颓势,反越战越勇,正大展神威,极其异常。
只见那蓝甲骑士,明明因太拥挤都无法把狼皇霸刀伸长,却一刀两三个,杀得一众全实力逼近或超过射心境、更配有顶尖装备的巅峰狂暴者们,尽皆甲破人亡。
此刻的顾雷,看起来竟比刚刚全力出手的宫藏锋还要锋锐,还要锐不可当,竟也能持续使出完美原子切。
研究所一方剩下的人,皆看得瞠目结舌,震惊、不解到头疼。
连斯维托奇此次都迷惑不解、吃惊不已,就更不用说是贵族内务委员会的那两个特务了。
两个特务此刻的表情皆异常忐忑、异常苍白,恍若突遭大病侵袭,颤抖着直冒冷汗。
二人实在想不明白,顾雷能快速掌握普通原子切也就得了,怎么还可能快速掌握完美原子切。
原子切难道真有什么包教包会的傻瓜教程?
那怎么连知晓世界上最多秘密的他们都买不到!
二人疑惑至极,更恐惧至极。
眼见一波三折才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步、终于即将成功的计划又一次峰回路转,又一次濒临破产,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坐过山车一样不断的深度刺激和深度痛苦,痛苦得几乎心脏都要被捏碎。
而实际上,顾雷之所以如此勇猛无敌,正是因为,他也和伊万诺夫一样,干脆就放弃了预测。
这么多混沌者,纵他的预测对混沌者貌似有诡异加成,也确远远超出他预测极限。
那他便干脆把心力全放在不动冥王眼最基本的另一项能力上,正是不动冥王眼的“弱点看破”之能。
如此,当功能类似的“弱点看破”和“识真之眼”叠加起来,自就威力倍增,能应对同样倍增的危险。
顾雷眼前的视界就再次发生仿佛天翻地覆的剧烈变化。
到这时,顾雷眼前的视界不仅更清晰、更明亮、更丰富多彩,还到处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光痕”,包括任何人或物,连貌似空无一物的空气都是。
唯有在高维合金组成的物质上,才会比较稀疏一些。
那些正都是天地万物中各原子连接最薄弱的地方,正都前所未有全赤裸裸呈现在他面前。
故顾雷只要从那些地方砍过去,阻拦物的阻力、装甲的阻力、肌体的阻力等,包括空气的阻力,就统统大减。
又故,哪怕完美原子切的成功率仍没宫藏锋那么高,顾雷亦会因刀速大增而使出威力远超普通原子切的招式。
现在的顾雷,至少不把狼皇霸刀伸长就可轻松挥出破音速的高速斩击,在无声中挥出迅若雷霆的持续斩击。
加上暗物质内爆,一时间,居然无一个狂暴者是顾雷一合之敌。
不到数分钟,顾雷就杀死了足足30多名的狂暴者,转眼就把身周清出了一片刺目的血色空白,再度震撼全场。
到此,不等两个特务颤抖着开口哀求场下的斯维托奇想办法,场上的伊万诺夫就恼羞成怒。
那既狰狞又滑稽的恶魔小丑,轰然就仰天怒吼一声,杀气毕露地展翅扑向顾雷。
伊万诺夫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憎恶那个蓝色的、发着刺眼光芒的身影,憎恶那年少有为、集万千幸运和荣耀于一身的赞巴鲁克防卫总指挥——顾雷,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手,决心冒再大风险都誓要将顾雷撕成碎片。
“凭什么?凭什么——”
那浑身遍布荆棘的暗金色魔躯,一下就把顾雷的浴血之姿,整个覆盖在他庞大黑暗的宽阔阴影之下。
0428目如血
狂暴者们都正如潮水般退开,可顾雷却只看得内心大为焦急。
因为,那退开的狂暴者们,正嘶吼着,如恶潮般直接涌向他身后高耸围墙上的宽广缺口。
老城众守卫和狂暴者们很快就“砰砰砰”地展开激烈火力交锋,战况十分紧张。
不仅城墙、临时工事等被炸得坑坑洼洼,就是躲得比较隐蔽的战车、炮台等,都时有被狂风、电磁炮等掀翻的,乃至是被整个被等离子炮或核子射线熔成一滩炙红铁水。
而里面的老城人,自又或浑身着火地惨叫着爬出,或粉身碎骨、直接死亡,乃至是被高温铁水转眼气化成灰、尸骨无存。
这岂能不让顾雷又惊、又怒、又急。
奈何,顾雷自己也正被伊万诺夫死死缠住,不得有丝毫分心。
两人一路从天上斗到地下,又一路从地下斗到天上,真正是上天入地、如火如荼
两人皆是超越射心的存在,不说空气,建筑,就是经过高维固化的土壤,对他们亦都如液体、乃至如气体。
拦在他们身前的一切,皆在他们浑身暴虐四射的电光“滋滋”冲击下如浪破开,都难阻拦他们的任何行动。
有次,一整栋楼都徒地轰然拔地而起,被顾雷单手顶着,整个砸向天空中的伊万诺夫,只又被伊万诺夫一爪子整个拍碎。
起初,伊万诺夫确略胜顾雷一筹。
对顾雷来说,伊万诺夫的更好被预测,只是相对于狂暴者或其它改造人而言的。
不管是作为混沌使徒的伊万诺夫,还是作为改造人的伊万诺夫,终究是都比普通人要难预测不少。
最重要的是,就算伊万诺夫的预测能力不如顾雷,只偶尔能隐约看破顾雷动向,那混沌所赋予的、或超越整个宇宙当前力量层次的预测能力,也终究是不得不让顾雷时刻把心悬着。
伊万诺夫对顾雷的预测时灵时不灵没错,可灵时的准确度,真极高,次次都令顾雷倍感心悸。
混沌的预测加成,涉及宇宙结构的奥秘!
总之,其中哪怕一次没躲过,顾雷就可能有性命之虞。
那一对如扑面狂风般呼啸袭来、粗大长满尖刺的电光消磁魔爪,明明雷光大作、金光闪耀,却由于又有浓浓混沌加成,又阴暗混沌至极,威力翻了近一倍。
光上面溢散出的、丝丝缕缕的无序混沌,就皆能在顾雷的装甲上留下道道显眼伤痕。
那若直接撞上那混沌滔滔的整个魔爪,哪怕顾雷也得被拍碎一大部分装甲和肉体,当场重伤。
另顾雷又不是伊万诺夫,没那么强的装甲恢复和肉体再生能力。
顾雷的肉体自不用说,顾雷的装甲就没在自动恢复上专门进行大幅强化,也没那类似反应装甲的反弹攻击之能。
而反观伊万诺夫,纵被顾雷砍得伤痕累累,亦依旧笑得兴奋、戏谑,更还能一边修复装甲和肉体、一边后劲无穷地继续狂暴猛攻。
不得已之下,顾雷只能更全力催动雷吼龙呼吸法,同时进一步增大算力降临幅度,也发出更果决猛烈的阵阵如雷暴喝。
到现在,顾雷持续使用的算力降临,份数都已接近不久前的全算力降临,正是之前那接近十万人份的算力降临。
如此,伊万诺夫才渐渐感到吃力,乃至是隐隐反过来被顾雷压着打。
现顾雷每一刀下去,头盔下都会发出更具爆炸性的暴喝,比音爆之声都猛。
并即使狼皇霸刀也比过去发出音爆之声时威力更大,即使没音爆之声也一直在以超音速对伊万诺夫发动连续斩击。
而随着伤口被越砍越深、越来越伤筋动骨,伊万诺夫终于戏谑不再,开始痛苦难耐地龇牙咧嘴,不得不分心去竭力躲闪。
可顾雷的刀,不仅更快、更狠,还更准。
既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混沌者,那顾雷的算力降临当然就又做出调整,又更多加持到不动冥王眼的读心之能上。
这让顾雷的“预测”比“看破”增幅更甚,还在以更快速度持续增加,在伊万诺夫身上留下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刺目伤口。
没多久,就在狂暴者们已杀进缺口、正和老城守卫们近身疯战成一片时,随着又一声如雷暴喝,顾雷一紫二红三目齐亮,顺着空气最稀薄处全力挥刀,划出一道携暴烈电光的冰冷寒光。
伊万诺夫的反应装甲还没反应过来,伊万诺夫的右臂就被狼皇霸刀一刀完全当中砍断。
无疑,顾雷的这次攻击从头到尾都是一次完美原子切。
由于尽顺着原子最稀薄处划过,加上消磁之雷抵消电磁连接,连沿路用高维合金制成的装甲和机械骨骼,都被这一刀完美的斩击,摧枯拉朽地全数轻松切断。
甚至,伊万诺夫还迟迟反应不过来,还在持续挥舞断臂,要继续朝顾雷攻过去。
直到右臂传来剧痛,伊万诺夫才反应到,后靠本能翻滚、飞起,才躲过顾雷接下来砍向他脑袋的真正致命一击。
然面对痛入骨髓、难以修复的重伤,伊万诺夫虽不免狼狈了点,却毫无恐慌,反兴奋难耐。
对他来说,这对战场上的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重伤,不过尔尔,反是他强大、优秀今非昔比的最好证明。
伊万诺夫狰狞的小丑面罩紧跟着又一次扭曲,对着乘胜追击的顾雷戏谑一笑,转身全速扑向后面混战的人群。
后即使又被顾雷断去一腿,伊万诺夫仍成功钻入人群,更第一时间用三条蛇尾同时将三个老城守卫惨叫着整个吞下,看得顾雷的眼角一下就裂开了。
这恶魔,居然敢在他面前吃人!
伊万诺夫则一边戏谑至极地无声嘲笑顾雷,一边用重新长出来的粗壮魔蹄用力踩踏地面,发出震动全场的轰然巨响。
紧跟着,他更是用重新长出的右臂,用电光和混沌皆愈发狂暴的魔臂,一掌就拍碎了一个老城守卫的胸甲、肋骨,以及心脏。
顾雷登时就疯一般朝伊万诺夫狂扑过去,绝不允许伊万诺夫再如此目无法律、肆意行凶。
“畜生,你找死——”
不停地战斗、不停地杀人,或是蓝日星系当代军人们逃不了的黑暗宿命,是他们不得不履行的天职。
可吃人,却是他们这些自嘲为刽子手的人,都绝无法接受的无恕重罪。
甚至,场外的巴顿都看得双目瞪若铜铃、血光暴闪,内心不由对伊万诺夫充满无限杀机,绝不认同伊万诺夫是自己的战友,且对即将与伊万诺夫并肩作战一事忽地充满极度抗拒。
偏偏,贵族内务委员会正在不断催促他,要他快做好准备、见机出手,拼死也必须帮伊万诺夫攻破老城区的防御,不管伊万诺夫接下来到底是否还要吃人或大肆屠杀。
巴顿浑身颤抖,更浑身青筋暴起,衣服下真有血管破裂冒出血水,感到极度挣扎:
贵族内务委员会,你们,你们一直朝我夸耀的那些荣耀,现在都到哪去啦——
而顾雷已和伊万诺夫更疯狂、更无情、更残酷地再次战成一团。
这次,不单顾雷直接放弃速度优势,光靠预测能力和灵活身法与伊万诺夫进行最凶险的战斗——贴身肉搏,伊万诺夫亦不再躲闪,全凭敏锐的黑暗直觉和不息的再生能力朝顾雷持续发动嗜血的,比自残更疯狂、更可怕的,不间断的连续猛攻。
伊万诺夫纵手脚等一再被砍断,纵内部混沌的机械或生化器官一再被切开,一次次凶险地暴露在顾雷面前,乃至是血流如瀑不止,亦毫不停歇地不断朝顾雷发动更疯狂的凶狠进攻,誓要亲自手刃顾雷。
只幸如顾雷所料,伊万诺夫马上就不再吞食老城守卫,却转而吞食自己手下的狂暴者们来补充消耗。
顾雷给他造成的消耗实在太大。
此刻,顾雷的双目不止红光暴闪,还紫光隐现、频频闪烁,说明加持的算力份数依旧越来越大,或已过大,可能已多次在不自觉情况下突破极限,使出对灵魂负担极大的全知全能不动冥王眼。
顾雷的吼声和刀的威力,已都再次齐齐大增。
伊万诺夫自就再难靠老城守卫及时修复伤口、内脏和断肢等。
毕竟,老城守卫身上的太阳合金含量大大不如改造人,难以连伊万诺夫体内的合金骨架、机械器官等以太阳合金为材料的金属构件一齐修复。
伊万诺夫一开始选择用老城守卫来补充消耗,大概主要是为挑衅、戏弄和报复顾雷。
或说是,伊万诺夫是要报复整个世界!
顾雷越想就越确认以上猜测,就越冰冷无情,心中再无对伊万诺夫有任何一点犹豫。
不一秒,顾雷的刀就又足足狠辣三分,刀刀如电弯折,又如电迅疾,加上消磁电光暴闪,真是一看就明亮辉煌、狰狞致命。
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两个特务见状大急,不再等待,赶紧命令巴顿提前动手。
“不好,不能再等啦!”x2
他们看出,伊万诺夫虽越来越混沌、也越来越强大,却好像又越来越不稳定。
他们当然知道,混沌,可是连序列使徒都难以控制的强大力量。
据说,愈想控制混沌的人,就只愈可能会被混沌吞噬,愈发接近那永恒的黑暗。
巴顿当即双目再瞪,眼睛中一下就渗出了大量血水,一片赤红,挣扎不已、痛苦不已。
他那扭曲的面容看起来就仿佛是在无声地哀嚎和质问,质问神明:
神啊,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