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9地火
众人又是万万想不到,在移民卫星这样的半太空环境下,竟也能看到如此惨烈、如此恐怖的“末日陨石雨”。
即使在近一个月不到的短短时间内,世界已给了赞巴鲁克一个又一个的、万分恐怖的万万想不到,人们依旧感到震惊难耐、惊恐不已。
而顾雷已在通讯器里大吼着命令道:
“还愣什么愣,快救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数百万人也齐声吼着应道:
“是——”……
后在各组组长的带领下,人们又分散往回赶,各自奔向看起来离自己最近的那一艘飞船。
预案计划被彻底打乱。
接下来,不等距离目标最近的那组人赶到,大地就开始比刚才更剧烈地晃动起来。
就算牵引光束、计算机病毒、空气和柔软的土壤等都能起到减速作用,可对象是速度高达每秒数百公里的太空飞船,哪能那么快把速度降下来。
有些快得直接就就被空气摩擦、焚烧,炸毁得什么都不剩。
剩下那些没被烧毁的一艘艘飞船,则落地后真就像一个个大陨石似地,狠狠砸在地面,令自身都严重变形,还引发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冲击。
顶区和底区到处都有土浪高高地溅起,或有楼房被整栋、乃至是成片地砸碎。
更到处都有耀眼的火光和黑漆漆的巨大烟柱冲天而起。
有高数百米的高楼大厦,直接就被那飞船化作的粗壮红光拦腰截断,正轰隆隆地哀嚎倒下,更紧跟着就砸在旁边的其它高楼大厦上,又发出第二声、第三声、乃至是第四声的轰然撞击声,引发各种可恐的次生灾害。
巨大的土石,以及破碎的玻璃、大块的混凝土碎片、锋利的合金碎片等,飞得到处都是,又引发一连串的惨剧。
很快,顶区和底区就到处都有撞击声、爆炸声和尖叫声传出,犹以避难者更集中的顶区为甚。
星际海盗的舰队还没正式袭来,整个赞巴鲁克就像饱受炮火蹂躏一样,在持续地久久颤抖着。
连在移民卫星内部的上下两区,都能清晰感受到那令人战栗不安的频频震动。
而顶着漫天的末日流星,顾雷身披贪狼装甲,率众当先冲向那血色最甚、温度亦最炙热的一个高危区域。
他一边狂奔还一边继续大声命令道:
“所有军人、警察和消防员听着,都给我冲到最前面来。用你们的武器或其它专业工具,用最快速度破开所有飞船残骸。注意,之后把遇难者拖出来就行,救治工作全留给你们后面的其他人——”
登时,随着又一声轰然响彻顶区和底区的高高应和声,马上就又有数十万身穿军服、警服或消防服的人,齐齐排众而出。
他们纷纷竭力跑到所有其他人的前面来,顶着撞击、爆炸产生的剧烈冲击波,乃至是泄露、喷溅出的高温等离子体,一马当先、当仁不让地从四面八方涌向一片片遍布顶区和底区的危险火海。
一声声炮击声、破门声和雄壮的呼喝声,随即成片成片地密集响起。
救援行动这才逐渐有序起来,却依旧惊心动魄。
天空中不断有刺耳的呼啸声、爆炸声传来,还有大量大小不一的碎片高速落下,稍不注意就可能头破血流。
而再不注意,就更可能是整艘飞船当头砸下。
地面亦不断有轰然的撞击声、剧烈的震动、强烈的冲击波和能让人顷刻灰飞烟灭的等离子射流从频频袭来,亦到处都是。
不断有飞船爆炸,不断有乘员遇难,亦不断有救援人员惨叫着倒下,或在救援行动中被瞬间砸死、烧死,连给家人留下一两句遗言的时间都没。
可不管是军人、警察、消防员、医护人员等,还是临时加入救援队伍的普通市民们,皆无任何人有丝毫退缩。
看着从飞船残骸中被扶出、拖出的,一个个或活着或死去、或一息尚存的,皆遍体受虐痕迹的同胞们,众人内心都渐渐涌起一股比周身热气和火焰更炙热的愤怒,和更急迫的、急迫到皆舍生忘死的救助之心。
……
“快,不要管他,把他留给后面的医务人员,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去救下更多的人!”
“是!……诶——”
……
“可恶啊!可恶的星际海盗,谋财害命还不够吗?他们难道还觉得自己不够丧尽天良吗?为什么还要残忍恶毒地在这些人死前如此折磨他们!”
“诶,是啊!可恶,他们真是可恶至极!他们根本就不能算人!他们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啊啊啊,就算这次完了,我以后也要与星际海盗,还有邪教徒,一直拼到你死我活!”
……
“珍妮,住手吧!”
“不,不,他还能再抢救一下!”
“够了,停下来吧!”
“不,不,不,……”
“算了吧,他已经死了呀!”
“不,不,他没死,不——,他没死——”
“够了,我命令你停下,快跟我去救其他人!还有更多人在等着我们呢!”
“主任,他还那么年轻啊——”
……
当连续不断的撞击声和爆炸声渐渐停歇之刻,一声声急切的、悲切的、痛苦的、愤怒的大喊,却又连续不断地在顶区和底区渐渐响起。
众多死难者皆遍体鳞伤、乃至不成人形,显是在死前还皆饱受各种非人折磨,死状多惨的都有,不断突破人们的认知下限。
每个人都感到触目惊心,都感到万分痛苦、万分愤怒,以及,万分绝望。
人们突然就都纷纷意识到:
之前的自己竟是那般天真,还以为顶多一起战死就已是自己等人最后的终点!
后不久,由于频繁的剧烈撞击引发天气控制系统异常,赞巴鲁克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夜,提前来临。
且顶区和底区的天空,其实依旧一片明亮。
在市区和野外,到处都有一丛丛大火在噼里啪啦地不断燃烧着,冒出滚滚黑烟。
特别是在野外。
这既说明救援行动仍未结束,亦说明顾雷对救援计划的变更还算比较成功。
总归是有不少飞船顺利迫降在地面相对柔软的野外,总归是有更多人幸存下来。
看着一个个幸存者发出痛苦的、嘶哑的哭声,好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能活下来,不仅救护人员们既难过痛心又庆幸喜悦,不少都和幸存者们相拥而泣,顾雷内心也终于能稍稍平静下来。
他拖着已开始感到疲惫和麻木的身体,继续带着人,全力冲向一艘刚刚坠落在地的飞船。
不过,看着前方那飞船残骸上仍依稀可辨的奢华装饰,他又不由脚下一滞,不自觉地就稍稍放慢了速度。
稍一思索,他便心情极其复杂地暗暗叹到:
总算回来了吗?……诶,贵族们的飞船啊!
并且,他并非是对前面飞船里的遇难贵族们心怀芥蒂、无法释然。
他们现不都已经遭到应得的惩罚了吗?
别说国会早上还向全世界宣布,直接解除了所有逃亡贵族的全部官方职务,并永不再次录用。
故到现在,相信在场所有救援人员的心情,应该都是一样的,都只想尽可能地救出更多人而已。
所有人都能十分清晰地意识到:
在如此凶猛、邪恶的混沌狂灾面前,不管龙人、猿人,的确不团结一心就唯有一死,绝无侥幸!
只是,明明是速度最快的高级飞船,却最后才逃回赞巴鲁克。
这诡异的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顾雷内心已多少有所猜测,连他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而阿尼西娅应该是有类似猜测。
恰好在救援旁边另一艘高级飞船的她,竟都不敢与众人一同冲进船内,反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非常踌躇、不耐、不适地举目四望。
后她就眼前一亮,特意乘烈焰王龙飞到另一边,来到顾雷身边。
接着,顾雷扫了下表情略微扭捏的阿尼西娅,理解地点点头,悍然挥刀。
狼皇霸刀当即伸长,破音速轰然砍下。
“快进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是!”……
……
而不等余人冲进去搜寻,船内就亮起了电光,让众人看清:
灯光闪烁的通道内,一失去双腿的人,正强行利用精神力模拟电磁力漂浮着,一边勉强扶着另一人,一边艰难地朝门口缓缓移动过来。
借着明灭不定的灯光,以及那微弱的、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精神力电光,旁人皆震惊不已地发现:
那个明显是化焰境、却仍失去双腿的人,竟就是赞巴鲁克的前任市长——多罗奇卡公爵。
而看到他那满头光亮黑发变缭乱白发、浑身的伤痕和血,还有那断掉的、不停滴血的双腿,众人皆对他再无任何怨恨,反皆于心不忍。
如今的他不仅曾经的官职、爵位和荣耀等,尽被国会剥夺,还受如此重的伤,更好像和其他遇难者一样,都曾饱受折磨,对一个年迈的贵族来说属实非常可怜。
旁人皆语气发颤:
“居,居然,他们居然敢对一个贵族下这么狠的手?”
“是,是啊,真是太无法无天啦!”
“诶,可恶啊,真是,真是,太可恶、太罪不可赦了!”
……
包括顾雷在内,旁人皆深感震惊和不信。
过去,一个龙人被某个猿人杀死,哪怕是失手,就是已经够令人震惊的新闻了。
又何况是这样饱含恶意地狠狠折磨,比故意杀人都罪加一等、罪大恶极。
阿尼西娅最是,一下就花容失色地捂住嘴巴,绿宝石一样的双眸里满是颤抖、震惊和不信。
“多,多罗奇卡叔叔?”
再注意到多罗奇卡扶着的那个人,阿尼西娅愈发震惊、不信,更十分痛苦,赶紧再无任何芥蒂地跑过去帮忙搀扶。
“伏洛妮卡,是你吗?伏洛妮卡,是你吗?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余人这才注意到,多罗奇卡所搀扶的那个、伤得更重、更让人目不忍视、通体没一块好肉的少女,竟就是曾经那个才华出众、容光照人、惹人怜爱的美丽贵族少女,前市长多罗奇卡之女,伏洛妮卡。
瞬间,包括早多少有所猜测的顾雷在内,余人就皆震惊到无以复加。
大家只要稍稍看一下少女那身上几乎完全被撕碎的衣服,再结合那本吹弹可破的体表上遍布的、形状怪异的淤青、伤痕和血迹等,就都明白:
她到底遭到何等残酷的虐待,或者说,是侵犯!
他们刚刚就在很多猿人女性身上都看到过类似的残忍痕迹。
而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一个龙人女性身上,以前他们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不,是真连想都不敢想。
以至于,大家此刻的内心,皆既是不得不信,又根本不愿相信。
但……
在阿尼西娅的急切心疼的呼唤下,伏洛妮卡终于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既颤抖又呆滞的双眼。
只不等阿尼西娅开心一下,刚醒过来的伏洛妮卡,还没看清周围情况,就立刻就浑身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近乎本能,好似恐惧已深深刻入她灵魂。
然后,待稍稍看清周围情况,待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伏洛妮卡更是立刻就放声尖叫地起来,持续不断,怕到了极点。
她一把就推倒父亲,尖叫着狂奔逃离。
而众人都反应不过来,仍沉浸在既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的极度震惊中。
从伏洛妮卡的目光中,他们不仅知道:
这可怜的姑娘估计是真疯了!
还能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男性特有的,深刻恐惧!
如此,伏洛妮卡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答案,再没任何商量余地。
多罗奇卡第一个挣扎爬起,忍痛快速飞去,一把抱紧自己的女儿,哭着求女儿停下来去接受救助和治疗。
可面对真疯掉了的女儿,他除死命抱紧外,就别无他法,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痛苦绝望地呢喃着:
“女儿,女儿,我的女儿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是爸爸对不起你!女儿,女儿,我最宝贝的女儿啊!对不起……”
余人稍后反应过来,相继跑过去,都手忙脚乱,想要帮忙,却实在都不知该如何帮忙。
而感到女儿在人越来越多后就变得越来越疯,多罗奇卡越来越语无伦次。
多罗奇卡未阻止人继续过来,只内心越来越感到无法压制的深沉绝望。
最终,就在阿尼西娅要走上前去时,多罗奇卡就不由惨笑起来、还用异常凄凉的目光制止她,更浑身徒然就射出大量电光,把自己,还有自己的女儿,一起完全点燃。
“女儿,爸爸对不起你啊——”
0400人怒
极度炙热、极度绝望的火焰,突然就从多罗奇卡体内,从一个化焰境的超级强者的体内,从一个父亲的体内,汹涌冒出,将自己,还有自己的女儿,一起吞噬。
“不——”
阿尼西娅欲要阻止,却被顾雷强行拉回,死死抱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和她的父亲,一起在温度高达数千度的“龙之火”中迅速化为灰烬。
那灼热逼人的光芒,让围观的每一个人,都由内而外地感到刺痛不已。
阿尼西娅更是一边狠狠捶打顾雷胸口,一边疯一般地嘶吼道: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不去阻拦他们?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你这个人渣,你这个畜生!是你害了他们,是你害了他们——”
而顾雷松开阿尼西娅,铁着脸一动不动、毫无反抗,任阿尼西娅疯狂捶打和不断谩骂。
后来他也并没向像阿尼西娅解释什么“多罗奇卡公死志已决”之类的。
因为,在后面更多高级飞船落地的远近地方,又接连传来的一声声,来自龙人的,嘶哑却凄厉的尖叫声,男女老幼皆有。
以及又冒出的,一丛丛绝望的焚身之火!
那更加汹涌刺痛的热浪,比他的言语可有力多了!
呆滞地环视着那一个个在烈焰中痛苦挣扎的、相拥的、既绝望又绝然的身影,阿尼西娅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俏脸,在灼热的火光下只变得愈发苍白如纸。
突然,阿尼西娅的身体就激烈地颤抖了好一阵,浑身都冒出大量虚汗,后徒地软软后仰,倒在顾雷怀中。
顾雷则一手放下,轻轻环住阿尼西娅纤腰、撑住她虚弱无力的身体,另一手则忍不住举起,下意识地抓住一把飘散过来的灰烬。
看着手中犹带刺痛感的黑色灰烬,顾雷内心更痛,却也只能低声喃喃道:
“尘归尘,土归土!无垢来,无垢去!”
阿尼西娅下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
“尘归尘,土归土!无垢来,无垢去!尘归尘,土归土!无垢……”
良久,阿尼西娅脸上才恢复了一些血色,勉强直起腰,转身提起残破的裙角,躬身朝顾雷行礼道歉:
“顾雷,对不起!”
顾雷淡淡摇头。
阿尼西娅又说道:
“还有,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顾雷眉头微皱,没点头。
阿尼西娅真诚地请求道:
“可以拜托你在必要时送我一程吗?我怕我自己最后会胆怯,不敢了结自己,更怕自己最后会后悔莫及!”
顾雷没多想,直接摇摇头。
阿尼西娅笑了笑,没介意,只愈发坚定了要以死守卫城市、市民和自己的荣誉、清白、尊严等的决心。
顾雷见此,便无奈地长出一口气,伸手轻轻把她额前缭乱的发丝扶到一边,还用手轻轻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柔声说道:
“不要求我做这种事,更千万不要着急去死。等敌人来了,你们女人嘛,自然就该乖乖躲在后面。我是军人,我能保证的,只有我不死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阿尼西娅愣了愣,随即笑着点点头,第一次坦然地不再逞强。
又过一个小时左右,直到再无飞船从天而降,直到确认所有飞船残骸中都再无任何生命反应,所有救援人员才全拖着异常沉重、乃至是依旧在不断变重的身体和心灵,带剩余幸存者和伤者返回市区。
即使侥幸逃出、没受太大伤害的贵族不少,惨遭蹂躏、被伤害到宁愿用各种手段结束生命的贵族,却亦有很多,再一次大大突破了人们对混沌之疯狂、之邪恶的认知下限。
且就在返程途中,又有一些饱受折磨、精神崩溃、可以说都已死过一次、真切感受过死亡之大恐怖的人,在担架上相继自杀。
龙人、猿人皆有。
而大家,或阻止不了,或阻止不及。
如此,就算由于事关全体龙人脸面,所有救援者都被严令必须对贵族们遭难的真相守口如瓶,但那种异常沉重、异常绝望、异常悲哀的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悄然扩散开来,迅速笼罩整个犹在燃烧冒烟、痛苦呻吟的赞巴鲁克。
加上参与救援的都是如今赞巴鲁克的铜墙铁壁,都是如今赞巴鲁克的铁骨铜腰,都是如今全体赞巴鲁克人的希望和脊梁之所在。
他们的悲观情绪自会大大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
何况,与邪教合流后的星际海盗们,实在是太过蛇鼠一窝、丧尽天良。
外面各地关于星际海盗围杀所有逃亡飞船的新闻,正被刻意地、铺天盖地地放入赞巴鲁克。
人们震惊不已地发现,那些早先逃离赞巴鲁克、曾倍受大家羡慕的一千多万人,最多可能有近半已遭了难。
原来,星际海盗们之所以近几天迟迟没对防御空虚、近乎城门大开的赞巴鲁克发动毁灭攻势,居然就是为展开一个更加巨大的包围圈,不远万里地在太空中张开一张大网,要尽可能把所有逃亡者杀光或赶回去。
而那些走得早的逃亡者还好,大多成功逃离。
走得稍晚一些的,就有很大概率遇到星际海盗们疯狂的围追堵截。
另就算走得早的那些人,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万无一失。
顾雷就从新闻报道中,在顺利逃出的那些幸运儿里,内心巨震地找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且可以说非常不幸的身影,正是他和伊曼之前去空港视察时遇到的、那看起来良心未泯地带一个婴儿离开的黄牛。
只见视频里的那票贩子,纵幸运地从星际海盗们不死不休的追杀下虎口脱险,却依旧脸色苍白冰冷、浑身僵硬、满头大汗,精神恍惚中透着极致的痛苦。
因为,他怀中抱着的那婴儿,此时比他更冰冷,也更僵硬,早已被汗水湿透,死透了。
他们坐的是货船。
而他真没想到,他们坐的那艘货船之环境,竟会恶劣和拥挤到那般地步。
任他如何大声哀求,乃至是大声哭求,他手中那被郑重托付的宝贵小生命,依旧不幸被活活闷死。
顾雷不禁第一次感到无力,直接就甩出了手中通讯器,却都没能把手中通讯器扔出太远。
伊曼微感讶异,用龙气捡起,要还给他。
可紧跟着,在下意识地扫了眼屏幕后,伊曼就亦不禁浑身一僵,脸色煞白地久久怔在原地。
两人都在深刻地后悔着:
若那天出手阻止的话,今天还会不会是这番惨绝人寰的模样?
而在顶区的某条街道上,只听“砰”的一声重响,那可怜孩子的可怜母亲,在看清那票贩子的脸后,在看到孩子那从帽兜下露出的熟悉的、圆润饱满的、在每个流泪的夜晚都会被想起的、此刻已毫无生气的惨白下巴后,就直接脸色更加惨白地昏倒在地,后脑找地、血流不止。
不过,就算如此,面对今夜军心再次大大不稳的危急突发状况,面对阿尼西娅略带担忧地请教,顾雷却依旧努力微笑着,倒真不怎么担心地安慰道:
“没事的!从你身上,我就能看出,大家一定都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阿尼西娅也好好笑了笑,不再多问,异常善解人意、异常美丽。
在两三天的时间里,在稍不注意就要城破人亡、生灵涂炭的惊天压力下,二人一主抓赞巴鲁克的民政、一主管赞巴鲁克的军事,都竭尽全力、不眠不休地拼命工作,更通力合作,已培养出罕见的情谊和默契。
第二天,果然,一股勃然的、难以压制的怒气,就渐渐从赞巴鲁克各处升起。
首先是赞巴鲁克所有兵工厂都骤然调整了生产线,超负荷运行,转而加紧生产自爆装置,并全配给了贵族,更男女老幼皆坦然接过。
接着,面对不解、担忧的人们,阿尼西娅只半真半假地解释到:
她们既身为贵族,那本就该冲在其他人前面,哪怕和敌人同归于尽也要保护其他人。
人们不由又是万分感动,也终于又是万分愤怒。
那个忍着骨肉生离之痛、满心以为已尽力给孩子带来最好未来,却最后身心皆遭重创、仍躺在医院里、痛苦到不肯醒来的可怜母亲,绝对不是孤例。
被星际海盗蹂躏到被救出后还在不断自杀、精神失常的可怜人们每个医院都有一大堆。
更不只有龙人!
在这几天内被直接或间接杀害的、抑或被狠毒折磨到发疯的龙人和猿人,都多到无法计数。
如此,人们在感到恐惧到极点、绝望到极点的同时,终于又感到愤怒到极点。
……
“拼了,和那些狗杂种拼了!”
“对,拼了,谁怕谁呀!真是欺人太甚!”
“啊啊啊……,真是欺人太甚,他们要钱要命还不够,居然还非要把我们的尊严也彻底揉碎。还非要把我们被他们踩碎的破碎尊严,都踩进污泥里!”
“对,真是欺人太甚,我要和他们拼了!”
“拼了,和他们拼了!我他妈现在就是不想活了,我就非要去死,还非要拉着他们一起死!”
“对,不求活,只求拉着他们一起死!”
“走,大家一起去领自爆装置去,我们也要拉着他们一起死——”
“对,都不活了,都拉着他们一起去死——”
……
类似的声音响彻在赞巴鲁克的大街小巷。
此刻,所有人的心态都彻底变了。
之前,大家心中抱有的,很大一部分是不得不背水一战的无奈、绝望,以及在绝境中升起的不屈勇气。
可现在,在看到那么多触目惊心、惨绝人寰的景象后,在感同身受地感受到受难者们达到极点的痛苦、绝望和悲哀后,在自己也恐惧、绝望到极点后,大家内心现就都只剩下一种无法宣泄的、唯有用星际海盗和邪教徒们的滔滔恶血才能洗净的愤怒,一种强烈至极的义愤。
所有人都强烈要求,一定要和贵族们一起佩戴上自爆装置,只愿大家共死赴义,绝不独活!
最后,所有赞巴鲁克人,所有龙人、猿人,都在同一个网络誓约下签下自己的大名,下定同一个坚定不移的决心:
愿舍此躯此生,只为守护“人”之尊严,只为守护生命应有之尊严,只为彻底埋葬那疯狂无忌、践踏一切的极恶黑潮!
卡缪拉是个勇敢的国度,卡缪拉人永不屈服!
那张牙舞爪、遮天蔽日的大灾之火,在深入灼烧赞巴鲁克人心灵的同时,只把他们内心最后的浑浊彻底烧尽。
现在,整个赞巴鲁克都了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即人性的光辉。
沐浴在这样炙热却温暖的光辉中,顾雷再次彻底振奋起来,深信:
敌人最大的失误,就是选中赞巴鲁克,选中一个卡缪拉人的城市,作为打开“混沌之门”的祭品!
0401狂魔连续侵袭
赞巴鲁克人全给自己配上自爆装置、宁同归于尽也要杀光所有星际海盗和邪教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海盗联军的高层那里。
几个大海盗头子皆脸色铁青,面面相觑一阵,才把惊惶无措的、有些畏惧的目光,一起投向高坐上首的古斯塔夫。
只要一来到古斯塔夫的战舰上,哪怕是那个实力最强、其它海盗原都还以为是传说的见微境海盗,亦感到浑身不舒服,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生死尽被他人掌控的不适和恐惧。
古斯塔夫乘坐的这艘怪异战舰,明明任何国家的情报机关都找不到出厂记录,却强得远超各国最顶级的太空战舰,通体都透着一种诡异的可怕。
而古斯塔夫看着终于开始心生怯意的众海盗,嘴角一直挂着的淡淡邪异微笑,又更浓了些。
这让疯狂后确都心生退意的众海盗头子们,全通体发寒,全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惊胆战。
那个见微境的“传说级”海盗最是。
不过,古斯塔夫并未呵斥或威胁他们什么,只淡淡说了句:
“马上通知全世界,我们将在两天后正式发动总攻,彻底摧毁整个赞巴鲁克!”
海盗们齐齐一愣。
接着,很快就有人大声称赞,大拍古斯塔夫的马屁。
“妙啊!真是太妙了!大人您这个计策真是太妙了!”
又有人状似恍然,大声惊呼道:
“对呀,我怎么这么笨,怎么就没想到呢?只要给赞巴鲁克人一点希望,只要别逼得太紧,那些贪生怕死的愚民,就马上又会变得犹豫不决、战战兢兢!”
其他人相继恍然:
“对,只要我们宣称要两天后才发动总攻,给他们一些希望,他们肯定就不再舍得拼命。到时,我们再提前偷袭,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
“没错,只要提前半天就好!那个时间点既是他们最心怀期待的时间点,亦是他们最软弱犹豫的时间点,更是我们攻击的最佳时机,那时他们的援兵肯定还来不了多少!”
“对,而且看起来只提前了半天,可加上是偷袭,实际上可以说是整整提前了一天。那样,就算他们能再撑半天到一天,到更多援军赶来,那些援军也只会分批被我们逐一吃掉。这叫啥来着,哦,围点打援!”
“哈哈,到时他们剩下的那些援军,要么就只能被我们吃掉,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狠狠折磨死赞巴鲁克的所有男人和其它抵抗者,再劫走所有女人小孩当‘人畜’,还带着其它贵重物资,溜之大吉!”
“没错,我们一定要好好疯一阵,死也要把这该死的卡缪拉搞得乌烟瘴气、支离破碎!”
“我卡鲁的,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等把这个国家搞得支离破碎了,他们哪还有什么功夫通缉我们!我们才会有事呢!”
“对,我们不会死的。且说不定,到时,那样一个混乱至极的时代,才是我们星际海盗的黄金盛世!”
“对,为了我们的黄金盛世!”
“没错,我们的黄金盛世即将到来。毕竟,我们的‘海盗之王’,可是古斯塔夫大人您呀!”
“诶呀,你们说得太对了!就是这样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古斯塔夫陛下,您瞧我这猪脑袋,和您的超级大脑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
而看着众海盗头子,用自以为是的胡乱猜测和谄媚无比的阿谀奉承,来掩饰内心仍有的猜忌、不安、惶恐、退缩和其它小心思,古斯塔夫依旧一言不发。
他瞥了眼众海盗身上皆有冒出的、他们自己还看不见的浓郁混沌气息,嘴角那抹邪异微笑,变得越来越意味深长。
又很快地,海盗联军将在两天后发动总攻的反馈,就传遍世界,更第一时间传回赞巴鲁克,引发轩然大波。
顾雷当即低声沉吟了一句:
果然有内应!
而伊曼一边苦恼地揉捏着哈古拉斯满是不爽的狗脸,一边怀疑地和顾雷探讨道:
“他们是说认真的?不会是想骗我们麻痹大意,再偷袭,提前发动总攻吧!”
而顾雷竟回答道:
“真的,他们一定会等整整两天后再发动总攻!”
伊曼一怔,哈古拉斯马上趁机挣脱、逃走。
后仍有点难以置信的她,就低头纠结地看着手上的纽扣状电子部件。
那其实正是一个威力惊人的自爆装置,一般贴在自己的额头或左胸口,只要一丝丝的微弱精神力就能迅速启动,在刹那间形成一把大功率、高穿透属性的消磁长矛,粉碎自己的大脑或心脏。
只该消磁长矛虽威力惊人、却长度有限,非得死死抱紧敌人,才能让消磁长矛同时穿透自己和敌人的身体。
顾雷则异常自信,不屑地冷哼一声,解释道:
“那些普通的星际海盗们,恐怕还意识不到,要让我们卡缪拉人感受到最极致的绝望和痛苦,他们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以及到底又会被那些比他们更没下限、更没人性的邪教徒们逼迫、压榨到何种地步!他们或还以为自己和邪教徒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却不知那些蚂蚱早已连生物都称不上,和他们有着根本性的区别,疯狂无惧、泯灭人性!”
伊曼又是一怔,当即眼里疑虑尽消,却仍又低头看向手上那危险的小纽扣,仍是一脸纠结。
她本就不是在害怕死亡。
和外面其他所有赞巴鲁克人一样,哪怕不免徒然对生存生出一丝本能的希望,她却也依旧未忘记和大家刚刚许下的誓言。
星际海盗们想不到,邪教徒们也没想到,他们想要尽可能制造恐惧、绝望、彻底泯灭了人性的穷凶极恶行径,已彻底激发出赞巴鲁克人民内心的勇气、愤怒和正义。
如今,即使看到生之希望,人们都宁愿舍弃之,只要能将不配称之为“生命”的他们彻底埋葬。
人们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全把自爆装置贴在了自己的额头或胸口。
而伊曼至今仍在纠结的,则不过是:
若把自爆装置贴在自己的额头,那自是很好,既能更好地保证自己及时死去,不至于受生不如死的凌辱,又能更好控制消磁长矛的突刺方向,更可能拉着敌人玉石俱焚,只那死状也未免太惨、太不美观!
于是,最终,伊曼还是决定要把小纽扣贴在左胸口,并特意嘱咐顾雷道:
“顾雷,如果到时这自爆装置没很好地了结我,你一定要过来补一刀哦!”
顾雷一愣,后无奈地苦笑一下:
怎么又是这种要求?我像是那种能辣手摧花的人嘛!
接着,他却又摇着头调笑道:
“不干!除非……”
伊曼马上狐疑地问道:
“除非什么?”
而顾雷则直直望着她胸前美好的柔软起伏,眯着眼睛说道:
“除非你让我帮你安装自爆装置,那样,我才必须要会为我的安装不当负责!并且,你放心,我不止会在事后负全责,更会在事前尽职尽责地反复揉,额不,是反复检查!”
伊曼的脸依旧不由变得越来越红。
可没几秒,在翻了个白眼后,她就转而略为妩媚地诱惑道:
“那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就轮到顾雷猝不及防、差点破防了。
他丝毫不知,阿毕列大公子,再次给了他一个神助攻。
得知那些逃亡贵族凄惨至极、连尊严都被完全踩碎的恐怖遭遇后,阿毕列依旧想和伊曼同生共死,乃至是更想和伊曼同生共死,却是要带着伊曼一起硬闯封锁、独自逃走的那种同生共死。
那对比满城人皆无畏舍身,皆欲为守护信念、道德和正义,与黑暗殊死一战的,壮烈至极、伟大至极的另一种同生共死,就实在很让伊曼感到无奈和无语。
今天,普通贵族尚且舍生忘死地前赴后继,他阿毕列一个总统家的大公子,一个堂堂“大公爵”之子,难道不该更舍身就义吗?
按理说,享受更多的利益和权利,就该承担更大的风险和责任。
怎可只顾着自己的一点私情!
加上苦劝无果,伊曼就再次对冥顽不灵的阿毕列感到彻底失望和深深反感。
不过,就在顾雷一边难以置信地问着“真,真得……”,一边伸手迫不及待地要付诸实践时、去仔细做那必要的“安装前检查工作”时,伊曼就又很用力地拍掉了顾雷蠢蠢欲动的咸猪蹄,娇嗔道:
“哼,当然是骗你的啦!”
而看着脸色愈发红润、掩饰性地快速转身的伊曼,看着她离去时婀娜动人的背影,顾雷也只摇了摇头,满足地微笑着。
他现在的事真不少,真没什么时间,还得赶紧和小林宏母子、费沙等人最后嘱咐几句。
顾雷对小林宏真有些愧疚。
之前小林宏曾央求他,想要为自己的母亲求得一张离开赞巴鲁克的船票。
他准备把自己母亲迷晕,强行送出赞巴鲁克,独留他自己和顾雷、伊曼共度劫难,履行自己身为家仆的责任和报答顾雷、伊曼的恩情,以及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长效麻醉剂都准备好了。
而顾雷的确有能力做到,可仍是拒绝了。
理由有很多,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林宏对此无丝毫怨言,诚挚地说道:
“顾大哥请务必不要愧疚,若没您和伊曼小姐出手搭救,我和母亲都活不到今天!何况这么多人都留了下来,都奋不顾身地要和那些连人渣都不如的畜生决一死战,我和母亲也都想好了,也都要为大家出一份力,绝不丢我们云梦人的脸!”
顾雷听了,悄悄叹息一声,再嘱咐一句“好,注意保护好你们自己,不要轻易浪费你们自己的生命”,就挂断了通讯,又联系上了费沙。
费沙有点吃惊,更非常感动,说了很多激动的话,都快语无伦次。
顾雷一直静静听着,末了才貌似顺带地问了一句:
“尤里安怎么样?”
后等费沙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表示尤里安一切无碍,顾雷连“照顾好尤里安”的嘱咐都没说,就“嗯”了一声挂断通讯。
接着,顾雷就坐在沙发上,紧紧抱住又小跑回来的哈古拉斯,慢慢安静下来,目光难得有些呆愣。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一人一狗,皆愈发沉默。
在这生命可能的最后时光里,一人一狗都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很多往事,并对同一个人,都变得愈发想念了。
而在那想念或都无法抵达的远方,亦似有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顾雷,你将来的道路,不管是什么路,不管是多么危险的路,都必须得你自己来走!
过一会,随着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房间内有点悲伤的寂静才被一连串的警讯狠狠撕碎:
“不好,顾总指挥,下区有邪教徒暴起作乱!”
“团长,不好了,有零星海盗船逼近,快从底区天穹的裂缝中杀进来了!”
“顾总指挥,那些该死的……该死的外国人,他,他们……诶,改造人大赛的决赛,居然又突然要开始啦!”
……
而面对众多突如其来的袭击,不管下区民众的疏散工作,还是底区众多陷阵的建设工作,皆仍未完成。
且底区建设人员的分批疏散工作,更是都未启动。
0402愚蠢、无奈和高洁
“只要你退出决赛,加入我的研究所所,那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斯维托奇跪坐在一张破烂却干净的软垫上,捧着茶,笑着看向对面面容英俊的樱族剑客,内心充满自信。
从樱族剑客脸上异常的消瘦就能看出,之前改造人大赛决赛取消一事对他造成多大打击。
剑客的研究所直接就停了剑客的薪酬,让他连给妹妹勉强续命都差点无以为继,几乎绝望、实在无情。
而最让斯维托奇感到满意的则是,剑客几乎绝望、该研究所实在无情,却亦未让剑客暴起杀光那研究所里所有无信无义之人。
要知道,剑客之所以能化身剑魔、在之前的半决赛里大杀四方,可主要是他自己的实力。
从剑客装备上的各种粗糙细节中,斯维托奇敏锐地意识到:
他是一个罕有的、以古博术超越境界的高手,而不是一个以装备超越境界的人。
如此一个有情有义、强大却守礼的高手,又怎能不让斯维托奇感到心动,不舍得其为一群不值得的人流尽那锋锐寒冷却朴素高贵的血液。
他相信,只要经过自己一番简单的“调教”和更专业的、更独到的进一步改造,再配上更高级的装甲,剑客绝对能成为超越伊万诺夫和吕西安的最强改造人,甚至能有接近化焰境的恐怖实力。
毕竟,剑客如今的境界才射心境一阶啊!
且伊万诺夫喝吕西安的境界,有多少是靠补品、药物和特殊手术强行推上去的,他最清楚不过。
透过袅袅茶香,看着剑客依旧闪烁纠结的目光,斯维托奇内心愈发满意和心动,又加大了筹码。
“这样吧,我给你再加一倍的钱。这样,不仅够完全付清你妹妹的治疗费,还够付清你的所有违约金,让你毫无后顾之忧!”
其实,更重要的是,这必会是一个对他绝对忠心的超强护卫。
独独对他!
说完,斯维托奇就低头抿了一口茶,只觉得那原口感粗糙苦涩的廉价茶水,此时竟分外甘甜。
他不信,剑客还有什么理由能拒绝他的厚邀。
不然,剑客为什么已深深埋下头,五体投地地跪在自己对面呢?
可让斯维托奇的笑容不由一僵的是,他竟听见剑客对他深为感激地回绝道:
“谢先生错爱,请你回去吧!”
后看着满脸不信的斯维托奇,剑客又摇了摇头,平静地回道:
“我们樱族剑客,若认主从之,此生便永不背叛!”
他的话非常平静,却又非常冰冷,就和一把剑一样,宁折不改。
斯维托奇静静看着如此冰冷平静的他,微微张开的嘴久久无法闭上。
第一次的,那心如死海般的内心里竟生出一种相当异常、相当恼怒、相当复杂的心绪。
斯维托奇内心又涌出郁闷、不甘的千言万语,却总归是一言不发。
后斯维托奇就放下茶,默默起身离开。
且斯维托奇才一转身,迎面而来的,正是该剑客原研究所的所长。
那所长着急、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就担忧不已地直奔剑客而去,没跑近就有些紧张、有些讨好地大声叫道:
“宫,宫先生,决赛又开始了,您准备好了吗?只要,只要你参加决赛,哪怕没赢,我们也一定会出钱完全治好您的妹妹!”
剑客听了,表情无一丝不喜或后悔,平静地点头应是,乃至是一颤不颤地伸手接过那所长递过来的、所谓能增强实力的不明药丸。
药丸那刺鼻的味道随即大幅淡化。
那残留的、斯维托奇非常熟悉的、令斯维托奇深感厌恶的药剂味道,让斯维托奇依旧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明显地恼怒情绪,咬着牙在内心烦怒到:
连这种害人害己的药都能毫不犹豫地吞下去,真又是一个迂腐不堪、无可救药的家伙!
接着走一段路,斯维托奇才慢慢回复过来,摇头自嘲道:
“我的投资眼光,也真还是不怎么样啊!”
不幸的是,斯维托奇才一回到自己的研究所,就再碰到一个类似的家伙。
“教授,谢谢您之前对我的开导!”
说完,巴顿就深深地对斯维托奇鞠了一躬。
而他沉重的语气和那郑重其事的姿态,再加上连斯维托奇这大赛举办者都不解为何突然再次启动的改造人大赛决赛,瞬间就让斯维托奇内心蒙上一层厚厚阴影:
难道吧……
斯维托奇状似随意、开玩笑般地说道:
“喂喂,巴顿,干嘛这样严肃啊?咱们又不用留下来,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嘛!大赛的事,就让它自己运转呗!连收拾残局都有那位聪明能干的可怜虫——顾团长代劳和头疼,我们有什么好苦恼的!”
“……”
“你和我就快跟阿毕列少爷他们一起,愉快地去那太空中的秘密基地避难吧!借助能扭曲空间的隐藏技术,要撑到我们傻得可爱的临时友军——国会派的援军到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斯维托奇状似充满恶意地嘲讽着,还故意戏谑地朝巴顿挤眉弄眼。
但令斯维托奇内心一凉的是,巴顿只表情愈发沉重和不满,又充满挣扎。
且令斯维托奇内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惊慌的是,巴顿很快就重重地叹息一声,坚决地摇了摇头。
斯维托奇内心当即冰凉至极、惊慌不已,暗暗大呼道:
不会吧……
而巴顿也果然坚决地拒绝道:
“算了,教授,请您不要管我,赶紧去避难吧!我就是留下来好好看着比赛,过一两天再走。”
再看斯维托奇表情隐隐有些难看,巴顿还笑着宽慰道:
“我相信,以我怎么也是化焰境的实力,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可斯维托奇如何能信,表情愈发难看,不甘地继续劝阻道:
“哈哈,巴顿,不用那样麻烦,只要我们随便许下一些承诺,那些脑子都被改造出问题的改造人们。就会自己疯狂厮杀,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宝贵的数据的,我们根本就不用……”
巴顿只更坚决地摇摇头,斯维托奇嘴角微微抽搐,依旧很不甘,还欲再劝。
“何,何必呢?巴……”
但是这次,巴顿直接大手虚按,表情冰冷严肃、如铁块般地用力打断斯维托奇的话。
“教授,就说到这吧!相信您自己也能感觉到,再说下去将给您惹下什么样的麻烦!他们无处不在!”
斯维托奇当即内心一颤,不敢多言,知道问题的根源果然在于卡缪拉的最上层。
他当然知道,巴顿所谓的“他们”,到底指得是哪些时刻潜伏在黑暗中、无孔不入、比最毒的毒蛇还要阴狠毒辣的家伙们,且他们唯一的主人是谁。
他更已经完全确定,某个既分外雄才大略、又分外不拘小节的乱世狂枭,将如何不顾将来为千夫所指的危险,不择手段地,不惜让整个赞巴鲁克、乃至让整个卡缪拉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实现他把整个卡缪拉、乃至整个世界都狠狠踩在脚下的踏天野心。
他下一秒就为其无比伟岸、无比光辉的外表下隐藏的,无比霸道、无比狠辣和无比疯狂,感到忍不住要浑身颤抖,以及深深的不甘和担忧。
只不过他担忧的,可不是包括顾雷在内的赞巴鲁克人民。
甚至,准确来说,他担忧的,也不是巴顿的生死。
巴顿却好像是看开了,又由衷地、感慨地感激道:
“教授,虽然我也不愿意那样做,可无奈,军人的天职,就是绝对服从命令!无论那到底是多么肮脏的命令!故终究是得感激您。是您的开导、教导,才让我重拾起勇气、信心和这种身为军人的应有觉悟。是您,才让我能以如今这种焕然一新的精神和力量,更好地去履行我的天职!”
说着,巴顿不单双目愈亮,周身气势亦愈发沉凝和澎湃,充满一种决然不可抵挡的气势。
随着精神彻底蜕变,他竟是连升两阶,一日内由化焰境二阶突破到化焰境四阶。
龙气,本就是精神的力量,是灵魂的力量,和灵魂的状态息息相关。
斯维托奇万分惊讶,又更感到万分不甘,对如此强大的巴顿感到万分不舍。
加上不惜身死、不惜背负万世骂名也要履行职责的无悔觉悟,现在的巴顿比顾雷前几天在上区刚刚坑杀的那两化焰境合起来都可怕,绝不可能再被吓走,或是被用类似之前的各种方法坑杀。
仍在顶区的顾雷瞬间就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莫名心悸,心脏久久“砰砰”跳个不停,却又久久找不到原因,分外难受和烦躁。
而巴顿最后对斯维托奇深深鞠一躬,就豁然转身,带着无怨无悔、一往无前的气魄大步离去。
斯维托奇不甘至极,不肯放弃地伸出手,只欲要强行拉住。
只听斯维托奇脸色惨白、目光颤抖、万分恼怒地,在内心地急急狂吼到:
我过去那么旷日持久、费心费力,又是吓唬你、又是捉弄你、又是开导你,还得注意轻重和比例,比你妈还关心你,不断帮你在精神上脱胎换骨,难道只是为了教你去给别人当死士?我卡鲁的,你当我脑残嘛!快回来,快给我回来!不然就赶紧把我所有的精力和关心还给我,你这个不懂是非曲直、不懂感恩傻大个——
然而,身材相对瘦一些、境界还低不少的斯维托奇,又怎能拉得像风一样洒脱、目前一心只想给别人真卖掉性命的巴顿。
看着巴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昂然背影,斯维托奇第一次绝望到嗓子嘶哑,都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
斯维托奇极其恼怒地抓挠着头发:
啊啊啊,傻大个,快把我所有的关心,快把我所有的投资,全还给我啊!你死了我到哪去再找一个和你一样愚蠢,不,是一样忠心的护卫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如此迂腐不堪、无可救药呢?不,我聪明绝顶的斯维托奇难道连这笔保底的投资也有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倾家荡产!
斯维托奇当然既不关心全体赞巴鲁克人,也其实不能说是关心巴顿的死活。
他最关心的,当然是他自己的死活。
他早就感觉到:
最近,贵族内务委员会那些比毒蛇更阴毒狠辣的特务们,对他的监视已越来越严密!
在发现他可能触碰某个禁忌之后!
最让斯维托奇感到绝望至极、亦令仍在顶区的顾雷心悸至极的是,巴顿竟又还掏出一枚和刚刚樱族剑客类似的、味道更浓郁刺鼻的不明药丸。
登时,斯维托奇就脸色惨白至极,又只能颤抖着放下双手,内心真是恐惧到了极点:
怎,怎么连巴顿也……不,这绝对不是巧合……这,这绝对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啦!
0403暗潮更劲
不需要绕道前面去或用精神力扫描,斯维托奇就知道,巴顿的脸一定正在药物的霸道作用下不断蠕动变形,正渐渐变成另一张毫不相关者的脸。
只闻一闻那药丸的味道,斯维托奇就瞬间精确知道其药性,明白:
巴顿用的,是一种不光能改变其容貌、指纹和身材等表征,还能破坏其全身内部基因的药物,让人完全看不出服药者的任何真实信息,是最强大、最歹毒的伪装药剂之一。
这种药物的主要作用是破坏人体全身所有细胞内的基因没错。
可是,很多基因在保护人体、维持人体尽可能长久生存的同时,却也限制了人体在短期内的爆发力,是长期和短期相平衡的进化结果。
因此,服药者的肉体和精神,都将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往日的恐怖力量。
这样一个舍命战斗的超级强者,如今四面楚歌的顾雷恐怕拼上性命也对付不了。
而最重要亦是最歹毒的则是:
这种药物和刚刚那剑客服用的相比,只强化幅度更大,对使用者的危害却差不多!
那般反自然的、连其它化焰境都要畏惧的超强状态,自是不可能持久,残余的,以及被药物强行重组起来的,剩下的基因最多两天就将全部彻底粉碎。
到时,服药者的全身细胞也自会迅速全部凋亡,包括可以承载灵魂的脑细胞,几乎没任何时间给灵魂进行转移。
一切,
当巴顿服下那颗致命药丸的一刹那,
面对巴顿即将从赞巴鲁克内部展开的、绝命的、狠毒的破坏,
包括老城区的破坏、众多坚守老城区的市民的死亡、赞巴鲁克的毁灭、巴顿自身的死亡,以及……
以及斯维托奇自身漆黑的未来在内,
一切好像都已无可逆转!
斯维托奇当即就能感觉到,那一直在暗中窥探、监视他的“眼睛”,好像已满意地移开目光。
只是,那是真的吗?
还是又一个诱惑他犯错、想引蛇出洞、再用绞索套牢他脑袋、活活勒掉他脑袋的陷阱!
斯维托奇实在无法确定,不由战战兢兢。
贵族内务委员会,可是世界上最强大、最无孔不入、亦是最狠毒无情的情报机关,连很多他们总统派的贵族,都对他们既恨之入骨、又畏之入骨。
这时,另一个身材更加高大的大汉——伊万诺夫,却恰好犹豫不定地走了进来,隐隐有点挣扎、胆怯和哀求地问候道:
“教,教授……”
而斯维托奇直接对他吼道:
“滚,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就是可怜的、任人如牛马般随意使唤、任人肆意侮辱的外地打工仔!”
看着伊万诺夫刻意回复到正常的肤色,斯维托奇当然知道伊万诺夫在犹豫和挣扎什么。
斯维托奇内心极为愤怒、不屑和冰冷地想到:
真是个悲哀愚蠢的泥巴佬,能通过我给你的最终改造改造获得那样强大的力量,别说舍弃人的身份,就是彻底舍弃人的本质又有何不可?否则你一个林场里长大、见识浅薄、能力低下的乡下野小子,拿什么和大城市那些从小接受贵族教育、文武艺等全面发展、更深谙阴险吃人手段的城市精英们斗!呵呵这样又傻又弱又没背景的你,居然还妄想在赞巴鲁克这精英荟萃、龙蛇共舞的大城市里出人头地,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组建一个幸福美满、令人羡慕的家庭,未免也太蠢透了!
而多少让斯维托奇感到满意的是,伊万诺夫眼里的痛苦和挣扎在达到顶点后,终究是都骤然黯淡下来,低头默默地应了声“是”,退出房间。
尽管说实话,斯维托奇已不认为伊万诺夫此次决赛还有什么胜算。
那剑客所服用的药物,不,是那剑客和其他很多改造人服下的,和巴顿的略有不同,有一种特殊的、某种意义上比巴顿所服用的更歹毒的功效。
那样,这场决赛对吕西安的优势就实在太大。
不过,斯维托奇依旧坚决要伊万诺夫去参加这场决赛。
他不是为了什么掩饰,而只是为了获得足够的、重要的、事关他未来大计的数据
没错,斯维托奇仅仅小小地失态一会,内心就迅速恢复了平静。
甚至,暗地里,斯维托奇不禁越来越激动,激动到全身都快忍不住要再次颤抖起来。
只见他脸色好像依旧苍白至极,目光亦依旧恼怒中透着绝望,却又眼底冰冷至极,透出一种愈演愈烈的疯狂。
只听他在内心暗暗颤声低语到:
这可不行啊!赞巴鲁克的未来,卡缪拉的未来,顾团长的未来,巴顿的未来,还有我的未来,这不都要完蛋了嘛!那怎么行啊?
后他就故意轻轻叹息一声,看似平静地离开房间,只默默在心里冷冷说道:
我的未来,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未来啊!
他那依旧黯淡无奈的眼神之更晦暗底部,正有一股不顾一切的无比疯狂,在翻涌咆哮:
呵呵,我的确只是个区区生物学家,连投资都不会。可我怎么也是一个科学家啊!
确未走远的监视者根本不可能发现,在斯维托奇看不见的胃里,正有一团发光的五色液体在诡异蠕动。
差不多同一时间,顶区,顾雷依旧感到心悸难耐、烦躁难耐。
其实,不管是邪教徒在下区发动自杀式的袭击,还是有零星的星际海盗船提前杀进底区,等等其它类似的,全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都是小风小浪,都不过是为扰乱他们的军心和弱化他们的抵抗意志,并都早有对应预案。
一个由五名化焰境组成的超级强者小分队,已受命第一时间来到下区,正和邪教徒们展开殊死战斗。
邪教徒们怎么也想不到,连前几天在屏幕上还表现得怯弱可笑的那一女二男三个老师,今天都表现得这般勇猛无畏,一照面就折了他们一半人手。
赞巴鲁克从上到下,是真全不想活了。
而他们女武神骑士团已配备战舰的六个分团,亦都准备完毕,整装待发,随时可出发前往底区,去拦截那些即将前来骚扰的星际海盗船。
其它突发状况类似。
连随后的大风大浪大概何时要来,顾雷都内心多少有数。
只改造人大赛的决赛再次紧急启动一事,才是他唯一觉得猝不及防的事,并越想就越觉得事有蹊跷,更越来越感到心惊肉跳,不仅久久难以平静下来,还在刚刚达到顶峰。
底区各武器研究所,很多都与各国各大势力有或明或暗的联系,不可能是混沌势力,也绝不敢公然支援或声援混沌势力。
那么,他们在这种时候突然跳出来明目张胆地添那么大乱子,若真影响到赞巴鲁克抵抗混沌狂潮的大计,乃至是造成城毁人尽亡的惊世惨剧,他们背后的各大势力或各国势力,就不怕受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吗?
就算阿尼西娅认为可能是:
混沌教会对众逃亡贵族之惊天暴行还未传到各外国势力耳中,各外国势力仍更多恐惧于卡缪拉人的团结和强大。
顾雷亦不认同,笃信:
其间必有足以震撼世界、更对他们来说是足以致命的隐秘变化,已悄然出现!
又是在这短短两三天内。
随着顾雷专业、灵活、超凡脱俗的指挥能力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随着顾雷坚韧不拔的身影出现在赞巴鲁克的每一个区域,随着顾雷站在每一条着火的前线的最前方,顾雷在赞巴鲁克的威望不断扩大。
且心界连接者们的数量,也每一个小时都在不断增加,乃至连增加速度都在不断提升。
加上小石头和狗牙动用火神模式和巨神模式的视频流出,对冥神教会的信徒产生近乎质变的、量级更大的激励和吸引。
到如今,心界连接者的数量又翻数倍,已达到76万多人,对其他人亦在产生不断扩大的积极影响。
这或也是赞巴鲁克人能那么轻易地达成共识、皆愿以死守护“人性之光”的重要原因之一。
心网对群体信息交流的促进,进一步地加深了大家内心的共情,触发了明显的共鸣。
另其带来的算力增益,就连一分团的其他人或其他资深心界连接者,都能明显感受到。
而对顾雷来说,这种增益就更明显。
如今的他愈发有一种时刻耳清目明、念头通达的感觉,更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做决策的速度每分每秒都在持续加快,现几乎快成一台专门决策的机器,让许多家学渊源、天资不凡、更早早就都成为上位者的优秀贵族男女们,都渐渐感到有点跟不上,内心大为惊讶,包括其中权势最大的阿尼西娅。
另外就是,顾雷感觉自己的第六感,也愈发地敏锐起来,不单愈发能凭借那种隐晦却关键的直觉把握大局,愈发能看清混沌教会接下来的疯狂计划,还对那些微小到容易被忽略、却可能是致命的许多隐秘细节,都愈发通透于心。
以上两点让他对领导工作愈发熟能生巧、面面俱到,乃至有时间多研究一下雷吼龙呼吸法等能增强个人实力的诸多资料。
渐渐地,他竟有一种感觉:
自己好像,快要抓住未来了!
只今天徒然间,他就又感到:
那他的、大家的、本好不容易才被穿透出越来越多光孔的黑暗未来,就像忽地又被一片无边无际的黑云强行遮住一样,忽又极速黯淡下来,竟眨眼就微光难寻,隐隐是有比混沌狂潮更大的危机在暗暗逼近!
只一刹那,他内心就生出一种被闪电穿透般震撼不已、恐惧无比的明悟:
不好,又有真正的大人物来插一脚啦!
至于那个大人物是谁,他实是想不出来。
世界太大,且足以影响世界局势、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亦不能说少。
光序列使徒,就可能不止战争使徒古斯塔夫一人会来。
有情报确认:
星系公认的第一强者,第五使徒、傲慢之恶,即混沌教会不死的极恶教皇——帕瓦蒂-格雷诺,亦正带着毁天灭地的无穷邪压,大步迫近。
如今,整个赞巴鲁克都已成为一个巨大的风暴之眼,正酝酿着一场必将波及整个星系的毁灭风暴!
直到人民内务会又突如其来地发来紧急讯息:
警报,研究所一方将有化焰境的超级强者出现,且已确定必会拼命阻止我方对改造人大赛决赛进行干预。
顾雷才恍然大悟,转眼就头皮发麻地完全确定:
那个决意出手的大人物,应就是统御半国、权倾星系、个人实力或在星系前三之内的阿穆里大总统。
其谋略手腕亦可比肩哈列索斯,此次出手必将异常毒辣、防不胜防。
而面对诸多站在星系之巅的大人物的接连出手,赞巴鲁克,危矣!
0404临阵授勋
估计是怕打草惊蛇,人民内务委员会不单未告诉顾雷如何获得消息的任何具体细节,连那个将在适当时机出手、拼死阻拦的化焰境具体来自哪个势力,都绝口不提。
但顾雷仍瞬间就能确定,那个化焰境的超级强者,一定来自总统派,准确说是总统派的研究所。
如今,研究所一方剩下的全部化焰境里,还敢跟他顾雷这名副其实、背负多条“龙命”、“奸险”异常的“屠龙者”拼命的,一定唯有总统派的化焰境军官。
现在的顾雷,哪怕在超级强者的圈子里,都堪称臭名昭著、恶名远扬,让一些化焰境一边狠狠唾弃着、嘴上势不两立,一边暗暗视同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其他化焰境没胆量,更没理由,还能留到局势危如累卵的现在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能好好活着不好吗?
可这,就足以又让顾雷瞬间就全身寒毛直竖。
果然,确有比混沌狂潮范围更大的、或将波及整个卡缪拉的惊天灾难,即将在混沌狂潮后,乃至是在混沌狂潮的侵袭过程中,就迫不及待地接踵而至。
顾雷当即不再感到心悸不已,却又不由心情沉重不已。
这真是:
时乱龙蛇起,兴亡百姓苦!
不管阿穆里大总统是否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国会派都不得不防,只会让国会派在附近原就有限的兵力更捉襟见肘,对赞巴鲁克无疑雪上加霜。
更可怕的是,若阿穆里大总统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代表着:
阿穆里大总统已疯狂到不顾一切,就算整个卡缪拉都被毁灭,恐都在所不惜!
而尽管理性告诉顾雷:
那不是他该考虑、能考虑的事,已远超出他能力范围,且直属议长的人民内务委员会明显也已察觉到相关蛛丝马迹,肯定会有所防备。
然顾雷依旧止不住地殚精竭力、忐忑不已,只感到烦恼和压力重重。
数量每分每秒都在大步朝一百万大关逼近的心界连接者,既让顾雷能清晰觉察到自己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变强,越来越自信,乃至是越来越沉迷。
现在的他几乎时刻都会被众多贵族男女环绕。
他们皆天生俊美高贵、才华出众,曾是他们周边世界的核心,不免让周边人心生畏惧、憧憬,顾雷亦难以免俗。
但他们却天生冷漠,曾多少都会对顾雷有些不在乎。
他们过去大多不会刻意针对他,可按却真是一种无比的高傲,是高傲到都懒得太多关注他。
从他们大多贵族的目光中,顾雷一直能感受一种礼貌的、却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就像一个人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一只蚂蚁一样。
这不免会伤到顾雷原同样比较高傲的自尊心。
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曾经的出生比普通人还要低微,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
但那或许只是饱受各种深刻伤害后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另一种表现。
心界的存在,让他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而无法推卸的责任,更让他绝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和普通。
他必须既要小心谨慎、又要持续不断地挑战和超越自我,不断获得更强的能力。
故不同于赞巴鲁克的其他猿人。
赞巴鲁克的其他猿人,不管多么优秀,绝大多数内心都对龙人有一种本能的臣服,乃至越优秀的就越是。
顾雷则暗暗心怀不屈、不臣之心。
他偶有挑衅贵族的举动,以及常常对伊曼有略带侵略性的行为,就是那种心态下的产物。
只他的自我挑战,也顶多就是如此。
在蓝日星系,即使到了科技发动、民主昌盛的现代,贵族阶级和其它阶级差距过大这点,龙人和猿人不是一个人种这点,看来至少几十年内还是根本无法有任何改变。
认清现实后,顾雷的内心不禁越来越难受,却也越来越无奈。
动力和压力本就是一体两面,容易互相转换,与人之进退息息相关。
不想,等到如今大难临头,贵族男女们却又皆用或震惊、或不信、或佩服的目光看着他,隐隐开始依赖他,乃至是悄然地渐渐心生崇拜。
那么多贵族中的青年才俊全绕着他转,给他当秘书、当参谋、乃至是心甘情愿地跑腿、传令,又不免让顾雷非常受用,就像不小心喝多了佳酿一样,有点迷迷糊糊。
要知道,如今几十万的心界连接者里面,已有超过一万的贵族。
且或是由于龙人与心网起始连接困难,成功连接后,那3万多名贵族与心网的连接强度,竟反普遍在其他连接者之上。
能成为心网主服务器者的比例远超猿人!
还好,顾雷仍足够清醒。
他还能清晰感受到,在那让他越来越沉醉的特别厚遇下,那支撑他获得越来越强大力量和越来越多尊重的,是越来越多人的期望和信任,乃至是无悔奉献、任君驱使、生死不吝的绝对信任。
那样坚定无悔的目光,最让他感受到越来越无法推卸的、同样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更沉甸甸的如山责任。
是故,到底要如何才能消弭主力被分散、牵制的恶劣影响呢?
顾雷沉吟着不断加大算力投入,一再突破五万人份的算力限制,可直到额头青筋暴起都无法解决。
渐渐地,顾雷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不单气越喘越粗,眼皮也悄然睁开,露出一对猩红血目,更一闪一闪、愈发频繁地闪起诡异紫光。
最吓人的是,他额上的青筋和血管还越来越多地凸起,越来越明显,仿佛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所幸,纳斯塔西娅早一步就驱散了众人,更及时从身后紧紧抱住顾雷。
她用她无保留的柔软,成功地平息了顾雷内心那濒临暴走的狂躁。
过一会,顾雷额上的青筋和血管,才都慢慢地完全平复下来。
越年轻的人就越喜欢追求完美,越成熟的人却该越懂得冒进的结果不一定比怯退差,越该懂得如何进退有度。
成熟的人要努力做到既不屈不挠、勇猛精进,又接受不完美、适可而止。
而进退间的度,到底又该如何把握呢?
顾雷长出一口气,无奈地叹息道:
“终究是还是信息严重不足啊!”
后顾雷就转身用力抱紧纳斯塔西娅,深情地亲吻她的额头,一路往下,内心充满感动和爱意,还第一次充满深深的愧疚:
我最近好像真太迷糊、也太花心了点!
偏偏,连和纳斯塔西娅多缠绵一会的时间都没,顾雷就不得不马上动身前往集合地点,参加出征前的授勋仪式。
这仪式说是由伊曼主持,实际却是由顾雷主持,且顾雷自己就是要接受勋章的人之一,而其他人又对此多无异议。
顾雷今时今日在赞巴鲁克的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由于时间紧迫,一切从简,所以顾雷只亲自给伊曼、纳斯塔西娅、加涅洛夫、乌利亚等第一到第六分团的团长、副团长们颁发了勋章。
这包括一分团在内的六个分团,是女武神骑士团最强的六个分团,在全国都是,都配备了超高速特化的轻型太空战舰,都即将出征前往底区拦截星际海盗,亦将是骑士团中接下来战斗的主力。
为表彰和鼓励他们,国会不仅颁发了无悔者勋章,还给他们集体加急转正,更各授军衔。
今天自再无人敢阻挠他们的转正申请和女武神骑士团的经费、扩编、扩装等全部申请。
听说杜兰特一直蜷缩在自己豪宅的卧室里,一直瑟瑟发抖地喃喃自语着:
“混沌教会都是疯子,混沌教会都是疯子,混沌教会都是疯子……”
他好像依旧无法理解和接受混沌教会如此绝对不留后路的疯狂选择。
而现包括顾雷等一分团众人在内,场内六个分团的人,已全都是正式的军人了。
各分团团长、副团长皆直接被提拔为中尉或少尉,各分团营长、组长则皆直接被提拔上士、中士或下士,余普通团员也皆是上等兵。
唯有伊曼是上尉,是现场的军衔最高者。
顾雷则是中尉,虽比伊曼低一级,却是现场猿人中的军衔最高者,其余人少尉都少见。
另外,吴雪莲和吴雪镜身份特殊,都未被授予军衔,只作为外援被授予勋章。
战场本就是火箭式升迁最可能密集出现的地方,却也当然是军人们死亡最快的地方。
作战最勇猛的卡缪拉部队最是!
接着,自还是由顾雷登台,发表出征前的演讲。
只见顾雷跨步而立,指着胸前倒三叉戟一样的勋章笑道:
“诸位,我们大家真得很幸运,居然可以活着拿到无悔者勋章啊!”
说起来,这真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无悔者勋章本是发给那些负责殿后阻敌的军人的,还必须是那种战况非常恶劣、追兵非常凶猛的战斗。
因此,能活着获得无悔者勋章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但他们如此多人都活着获得无悔者勋章,又明显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难道不是国会也以为他们难以活着走下战场,才对将年纪轻轻的他们投入战场心怀愧疚,才提前颁发下一枚枚闪耀的、沉重的勋章?
而众人即使大多对此心知肚明,却亦大多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且感染到余下的每一个人。
卡缪拉的部队作战最勇猛,不最勇猛就不是卡缪拉军人,这几乎已成为世界上每一个人、特别是卡缪拉人的常识。
大概就是在这样一种心态的驱使下,连巴顿那样有着悠久美好生命的化焰境,才会那样既痛苦挣扎、又那样坦然庆幸地接受自己的宿命吧!
顾雷当即笑容一敛,冷着脸、咬着牙,举着拳头大声说道:
“诸位,国会在这时既给我们勋章、又给我们军衔,可是在要我们的命啊!但是,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都已不再吝惜身上这条烂命。因为,有比守卫我们自己的生命更神圣的事,正在等着我们去做,那就是替我们受苦受累的那么多同胞们,讨回血债——”
“喝——”……
众人亦齐声大喝,声若雷霆、八方震动。
顾雷不再多说,负手命令道:
“好,出发!”
“是!”……
最后,六艘飞船相继浮起、飞离,只留下顾雷和伊曼留在原地。
伊曼是被日耳曼侯爵剥夺了总指挥的身份,可作为现场军衔最高者,留下来坐镇大本营好像也没什么。
何况那还是现任总指挥顾雷的命令。
而顾雷作为现任总指挥,就更不用说。
不过,和顾雷关系突飞猛进、已亲密到在禁忌边缘不断试探的伊曼,又怎能不知顾雷异常。
大家都以为顾雷把伊曼留在总部是保护伊曼,都自顾自地理解了顾雷的家臣立场。
只伊曼自己清楚,顾雷留自己下来,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掩盖顾雷在哪都能纵观全局、自在遥控各区域军队之玄奇现实的幌子。
伊曼最知道:
自己发出的很多协调指令,都是顾雷通过一种类似心灵感应的玄奥方式传来的!
故她亦知道:
顾雷应该在被编号为不死鸟一号的前不死鸟号上,才能一边操纵全局、一边在适当时候化为尖刀,以强力镇压各种变数,是最佳选择!
伊曼不是真的花瓶,想了想就问道:
“你要去哪里?是去改造人大赛的决赛场嘛?”
顾雷微笑点头,伊曼又想了想,疑惑地问道:
“希瓦一个人不够吗?”
顾雷微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不够!希瓦只能作为一种震慑,逼得敌人的化焰境不敢随便出手。否则真让两个化焰境拼命全力出手,除非希瓦和敌人同归于尽,还必须得尽快同归于尽,否则依旧必会对老城区的防护、陷阱等工事造成大范围的巨大破坏,进而影响我们未来真正抵抗混沌狂潮的大计。”
伊曼不太确定地问道:
“那你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顾雷笑容一冷,略微狰狞地回道:
“我将亲自参加改造人大赛的决赛,从内部彻底瓦解这场可笑、可耻的危险闹剧!”
0405参赛者们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嘿,大黄,我回来啦!”
“伊万洛夫,回来了啊?”
“哈哈,我回来了!”
“这个月的学习怎么样?”
“嘿,我还能有什么问题,我随随便便就能考个班级第十!”
“嗯,那就好!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不门门挂科就行!咱们管林业卫星的,本来就不需要成绩有多好!你多学学武科、多长点力气才更重要!”
“哼,我就要好好考!不,我就要用这种随随便便的姿态考班级前十!我要让‘铁卫6号’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知道,别瞧不起人!我们家是管林业卫星的,可不是什么偏僻卫星来的泥巴佬!”
“嘿,你管他们干嘛?‘铁卫6号’上也不见得什么都比这林业卫星好太多。咱们不就是生活清苦了点嘛?上面很多人过得还不如咱们呢!”
“哼,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要让他们好好看看,别整天斜着眼睛看人!现代农业的从业者和过去的农民是根本不一样的!”
“诶——”
……
“老家伙,怎么又是粗粮面包加龙薯?我卡鲁的,我受够了!”
“伊万诺夫,你爱吃不吃!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连龙薯都不能天天吃到嘛?”
“我只知道外面还有人能吃到一千贾比一斤的精磨龙麦,入口即化、口感炸裂!”
“那是人家!人家要么是大城市的富家孩子,家里有钱。要么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自己有才干、自己能赚钱。你呢,你是谁?你有什么?别说什么现代农业从业者,认清现实,我们就是农民,你就是一个农民的孩子!”
“我,我……”
……
“我卡鲁的,我这一个月这么辛苦下来,还只能挣两千贾比!这开林场原来真这么不挣钱啊?怪不得星际海盗都懒得搭理咱们这颗毫无防御的林业卫星!”
“伊万诺夫,知足吧!你知道外面多少人连1000贾比月薪的短工都不可能月月有!”
“……”
“而我们呢,现在你也来帮忙了,咱们父子俩辛苦点,一个月加起来怎么也能有5000贾比!既能填饱肚子,还稳定,有什么不好的?”
“那,这,这……这点钱怎么够我娶老婆?生了孩子又怎么办?我养得起老婆、孩子吗?”
“怎么不行?隔壁林业卫星的娜塔莎不就挺喜欢你的吗?她还不要我们的钱,她爸妈每个月也能挣七八千贾比。咱们两家加起来一个月都能有一万多贾比了,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咱们只要别像其他平民一样,傻傻地一个劲生孩子,指望靠育儿补贴过活,嘿,结果却越生越穷。我们一定要聪明点、克制点,也一定能过上阖家欢乐的幸福日子!”
“那,那怎么可以,娜塔莎不会打扮就算了,长得比我都壮,掰手腕我从来没赢过她!小时候还老打我!不要,绝不要,我绝不要和娜塔莎结婚!我会被家暴的!”
“你个男人还怕什么家暴,说出去丢人不丢入?”
“有什么丢人的?咱们卡缪拉的婆娘这样不是很正常嘛?起码八成都是这样的!”
“你,你……诶——”
“嘿嘿,老家伙,没话说了吧!”
“状,壮……状也不全是坏处,状也有好处的!管理林场可不是操纵机器就好,也是力气活!”
“诶呀,老家伙,我懒得和你再啰嗦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可能留下来继承你这破烂林场的!”
“那你还能干啥?”
“我要出去,我要去大城市闯。我还年轻,我不甘心,我要去赞巴鲁克闯一闯。那里不仅能让我每顿都吃龙麦吃得饱饱的,还能娶上身材好、会打扮、温柔体贴的漂亮女人!”
“你?就凭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毛孩?你做梦吧你!”
“死老头,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
“死老头,要不是你死活要我回来赶紧继承你这破烂林场,我会高中都没毕业吗?我之前学习成绩那么好,随随便便就是班级前十,再努力点,一定能进年级前三,一定能上大学的!要不是你这个死老头,我早上大学了。还是名牌大学!”
“你,你……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现在不满地都是大学生,还满地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
“哼,少给我再啰嗦、少再耽误我前程,否则,我就跟你不客气了!我还年轻,我那么聪明,只要去赞巴鲁克那样充满机遇的超级大都市,我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你,诶!伊万诺夫,这样的生活真有什么不好吗?你知道这样稳定的生活,在你之前读书的‘铁卫6号’上,是多少人,包括多少大学生,都梦寐以求的!”
“切,你这老东西果然越老越蠢,还以为世界会一成不变!你知道大数据吗?你知道人工智能吗?你知道使用高维芯片的超级人工智能吗?你知道世界正变化得越来越快吗?等过一年半载超级人工智能一出来,所有林场就都完全不需哪怕一个人来管理!到时我们又除了管理林场什么都不会,还不都得饿死!”
“这,这……,伊,伊万诺夫……”
“滚,别拉着我,我才不要继续陪你在这等死,继续陪你过这种贫瘠、枯燥、无聊、毫无意义的生活!”
“伊万诺夫,伊万诺夫,……,伊万诺夫——”
……
即使是改造人,做手术也是得打麻醉的。
不过,与普通人不同的是,打完麻醉后,伊万诺夫并没完全失去意识,只能说是睡过去。
而这无疑是不幸的,他还能感到疼痛。
可幸运的地方又在于,他竟还梦到了那已好久都不愿去触及的,从小时候开始的过去。
他更想不到的是,那曾经他痛恨的、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过去,那些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枯燥、痛苦回忆,此刻回忆起,竟让他感觉格外温暖和怀念。
也或许,就是为压住那强效麻醉药都镇不住的剧烈疼痛,大脑才主动让他忆起那些温馨美好的片段吧!
可惜,那回忆既美好又短暂。
伊万诺夫很快就做完手术睁开眼,回到那冷冰冰的手术台上,回到了那让他痛苦万分、不甘万分、挣扎万分、冰冷残酷的现实世界。
来到赞巴鲁克后他才知道,在这样的超级大都市里,女人真都比娜塔莎温柔体贴,且随处可见,更很多比影视里看到的还漂亮。
甚至,有人居然能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幸福一万倍。
他们不仅每天都能吃着一千一斤的精磨龙麦,还能穿上他前所未见、让他深感自卑、一看就很精致、很昂贵的奢侈品牌衣服,更亲密搂着一个到多个他都不敢多看一眼、超模般闪耀的漂亮女人。
初来乍到的他深受震撼,又深受众多一夜暴富、一夜成名的现代都市神话刺激和诱惑,不禁对未来更满怀天真的憧憬和忐忑,内心既充满自卑、又充满干劲,却当然只能渐渐愈发痛苦、挣扎和不甘。
很不幸,这灯红酒绿、纸迷金醉的繁华世界,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这是哪?
这里可是赞巴鲁克!
这是全球少数几个超级大都市之一,是全球精英都向往、都愿意不远万里赶来、要追逐梦想、要实现抱负的地方!
这里龙蛇汇聚、群星璀璨!
他那一点引以为傲、仅仅在小地方发出过微弱光芒的小聪明,在这里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泯然众人都算不上!
和许多从小接受贵族教育、能力出众、体态优雅的赞巴鲁克人比起来,和众多汇聚到赞巴鲁克的外地天才、精英比起来,他真就是一个无依无靠、才能低下的乡下人,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找不到,温饱都谈不上,又何谈梦想。
他唯有将连连的挫折和深深的痛苦都推脱到自己曾不够努力、高中太过悠闲、错失上名牌大学的唯一机会,自尊才不至于完全破碎。
……
“我,我……我以前本来可是能上名牌大学的!”
……
他唯有不断埋怨、乃至是咒骂父亲,埋怨、咒骂其实是父亲当初的愚昧和固执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才不至于后悔至极、痛苦至极,更不至于自甘堕落。
……
“我以前本来可是能上名牌大学的啊!”
……
可任他如何坚持不懈地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以及,努力地讨好别人,只想努力弥补年轻时的错误、先谋一个稳定的温饱,却依旧四处碰壁,只明白:
大城市的女人远比老家的娜塔莎漂亮入时,却也远比老家的娜塔莎吃人不吐骨头。大城市的男人远比铁卫6号上彬彬有礼,却也远比铁卫6号上的阴险狠毒,杀人不见血。他们根本瞧不起他,连让他站着把钱挣了都不允许,只允许他永远卑躬屈膝地给他们做奴隶,做牛做马!
他伤痕累累、欲求不得、痛苦至极,却又不甘至极。
他又唯有不断用赞巴鲁克机会很多、且自己还很年轻等来不断安慰自己,才没彻底堕落,才没流落、乃至是永远倒在那冰冷肮脏、堆满垃圾的贫民窟街头。
后他就唯剩下将自己最后的东西,尊严、生命等最宝贵的东西,都作为筹码、推上赌桌。
即使仍不断被人蹂躏、践踏,他亦不断更进一步地扭曲、压抑自己,直至今日。
看着双臂上漆黑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再收不进体表的、预示着他已彻底扭曲非人的密集鳞片,伊万诺夫不禁双目越来越红,可恐的大嘴也越咧越大,露出满嘴狰狞的黄色獠牙。
可伊万诺夫依旧只在内心暗暗嘶吼到:
就算再做不回正常人,我也一定要在大城市站稳脚!我一定要变强、变有钱、要过上和那些人一样的幸福生活!凭什么我生下来就只能是个乡下野小子,而凭什么他们却可以那样锦衣玉食、娇妻环绕,还可以肆意侮辱和践踏我,不用负任何责任!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不甘!我不甘!我不甘心啊——
突然……
“斯维托奇教授,要不要再给他用点那药?那药虽有点副作用,却能让他还变得更强,比吕西安还强!毕竟吕西安只用了一种药,而我们用了两种!”
伊万诺夫当即又内心一凉,紧张万分地悄悄竖起黑色的、尖锐的耳朵:
什么叫有点副作用啊?那,那种药,是给人吃的吗?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幸好……
“不用!”
“好的。
……”
伊万诺夫的嘴角,立刻就不由咧到极致,激动难耐,第一次感到自己离梦想那般接近,简直触手可及,只想到:
我就说嘛,神不可能对我那么残忍,只让我一个人受到那么多痛苦和磨难!我就说嘛,我也迟早会有转运的一天的!死老头,你快给我好好看看,我终于,我终于也遇到传说中的贵人啦!你看着吧,我一定要替斯维托奇教授赢得此次胜利,谁敢拦我,我就都一定要活活撕碎了他——
但是,伊万诺夫当然听不见他愿意奉献出一切的那个贵人——斯维托奇心底的声音。
那其实,不过是一声依旧冰冷的:
呵呵,他清醒状态下的数据,可比狂暴状态下的有价值多了。
……
“哥哥,您来了呀!”
终于听到门外再次响起那带着微微铿锵之音的脚步声,少女不等门打开,本蒙着浓浓哀伤的黯淡双目就徒然一亮,心花怒放,转头就大呼出声。
进入病房的,正是一个仍脸上略微有些憔悴的英俊男子,一个身穿肥大武士裤、把双手拢在袖中的樱族剑客。
看着少女美丽犹存、却病弱不堪、又带着满满真诚刺眼欢喜的枯瘦俏脸,剑士依旧锐利的双眸之底,当即就有心痛至极的光芒一闪而过,想到:
缨,对不起,都是我的固执,才使你变成这样的!
实际上,兄妹两人中,兄长名为宫藏锋,妹妹名为宫缠缨,本在离岛幻樱经营一座传承樱族古博术的剑道馆,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不同于其他民族重“新博术”而轻“古博术”,樱族人对古博术是很重视的。
樱族人把古博术当成一种重要的文化和记忆来传承。
没办法,在樱族人过去那长达数百年、饱受萨族人压迫奴役的漫长历史中,他们连原有的很多姓氏都被剥夺,不得不永远地遗失在历史的茫茫长河中。
靠剥夺姓氏来分裂、奴役其他人,在蓝日星系确有着悠久的罪恶历史。
因此,樱族非得比其他民族更加倍注重文化传承、更加倍珍视那些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稀少记忆,才能忆起祖先的音容笑貌和那坚韧不屈的精神。
唯有如此,他们才会远比其他民族都更不忘根、都更团结,才能抵御一直持续到今天、依旧不依不饶、依旧纠缠不休、更无处不在的各种恶意压迫。
谁叫樱族,是没有贵族的呢!
在整个世界的整个上层,都没人会给坚定地站在他们一边,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
何铭在成为赞巴鲁克前市长的过程中到底吃了多少苦、承受过多少羞辱,唯有他们樱族自己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三分。
故宫藏锋之前当然很崇敬何铭这有勇有谋、能屈能伸、更敢担大任的樱族族长。
而何铭当然也不会亏待他。
因古博术对曾压迫、奴役樱族人的萨族人来说,都很有价值,毕竟一个博术高超、又意志坚忍的奴隶是很有用的,所以各种古博术是樱族中传承最完整的文化和记忆。
且宫藏锋既是前剑道大师宫藏武之后,年纪轻轻就剑术已臻化境、少年时就能轻易使出原子切,是公认最年轻的剑道大师,更是猿人中的龙气天才。
何铭不止对他各种优待,连带对他妹妹也各种优待。
宫缠樱曾和何铭的独生女何扇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可以说是樱族的第二个大小姐,各种待遇都和何扇差不多。
家财不厚的宫缠缨,能如今天这般,纵久居陋室、病魔缠身,亦气质高贵、仪态端庄,双目黯淡却清丽不减,明显藏秀于胸,正是得益于何家厚恩,更是得益于宫藏锋的超凡才能。
只宫缠樱今日之所以久居陋室、病魔缠身,却苦苦挣扎、无法摆脱,又是因宫藏锋之缘故。
真正的崇敬,自不是简单的听之任之,乃至是助虎为虐。
眼见何铭在被阿尼西娅等贵族赶到底区后就大受打击、日益消沉,后更慢慢带其他族人一起坠入邪道。
何铭竟渐渐和外国势力勾结,更暗暗染指毒品和人体器官贸易。
而宫藏锋自不会无动于衷。
宫藏锋仅仅略知一二,就赶紧跪到何铭府前,连日不吃不喝地扑在地上,苦苦恳求何铭和其他族人赶紧悬崖勒马、莫要一错再错。
“族长,您会要把全族人都拉下地狱的呀!”
不想,何铭或已入魔、当即暴怒,直接就将兄妹二人一起赶出离岛幻樱,甚至是赶出整个樱族。
宫缠樱于是才随哥哥宫藏锋一起流落到老城区,流落到这也刻满他们樱族人奋斗痕迹和美好回忆的起始之地。
可回忆虽美,现实又异常残酷。
除樱族人外,又有谁会在意樱族人的“古博术”呢?
若非宫藏锋收的学费极其低廉,若不是为在自己的课外活动记录上添一笔、以更丰富的履历进入更好的学校,连小孩子都不会来的。
而兄妹俩自都在一夕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很快就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贫困生活。
加上长久食用受核污染的水和食物、长久呼吸受核污染的空气。
终于,不可避免地,眼前这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在校园里仍备受欢迎的美丽少女,在她人生中最美的花季,不幸染上在底区来说是绝症的、当代常见的恶性慢性疾病——癌症,更已饱受病痛折磨近一年,形销骨立人憔悴。
宫藏锋看着妹妹快露出骨头的消瘦脸颊,只感到内心愧疚不已、痛苦万分,终不得不隐隐后悔: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倔强、那么不知变通呢?
他深知,不要他如何费劲,也用他同流合污,只要他保持沉默,孑然物外、独善其身,他最心爱的、相依为命的妹妹,今天就绝对依旧能过着过去那般锦衣玉食、无病无灾的富家大小姐生活。
倒是宫缠缨自己,不仅一点都没怪罪哥哥,曾多次支持、安慰哥哥道:
“哥哥您做得没错!我们绝不能对何叔叔的大错特错闭口不提,那才有负何叔叔往日对我们的恩惠和我们樱族剑道的精神操守!更不能有辱父亲生前那如剑般正直明堂的清誉!”
然感动之余,宫藏锋只能愈发感到内疚、难过和揪心不已,才痛下决心、接受改造。
也才之前一听改造人大赛的决赛取消,就只感到如天塌了一般,比当初刚得知妹妹患癌还痛苦万分、绝望万分。
他近日一直没来看望妹妹,就是一直在用酒精麻痹自己,自责、绝望和痛苦到都差点沾染上毒品。
可他妹妹却是有点误会,见他终于再次出现,简直要喜极而泣,终于不禁呜咽道:
“哥……哥哥,我……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连您都不要我了呢!”
到现在,整座城市的人都差不多去避难了。
整个医院也几乎人去楼空,仅仅剩下包括宫缠缨在内的、一批都有各种恶性慢性疾病的病人。
宫缠缨心里很难对此没有想法。
自从患上绝症,聪慧过人宫缠缨就警惕地发现:
她居然好像变得比从前都更受欢迎,被更多的人包围起来。
而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又发现:
其中真关怀她的人终究是少数,心怀恶意、想要趁火打劫、骗色骗才的人才是大多数,要多没下限就有多没下限!
她的内心当然会感到越来越悲哀、越来越绝望,纵樱族人的心天生比别人要硬一些,也越来越依赖哥哥,就更不会对哥哥有丝毫怨言。
哥哥到底为她付出了什么,她是清楚看在眼里的。
实际上,宫缠缨内心现不仅痛苦万分,更后悔万分,后悔若不是自己当初过分任性,想最后过过青春的瘾,执意要让不富裕的哥哥给自己掏不少钱报什么舞蹈培训班,哥哥怎么会长久节衣缩食,以至于天赋卓绝的他到今天还不过射心一阶。
少女现只担心:
等自己走了后,即使没自己这不幸的、可憎的负担,以哥哥如今实力,到底能否度过此次惊世劫难?
想到这,本就病体虚弱的少女就控制不住地哭得越来越厉害,手捂都捂不住,只痛心自责地觉得:
自己真是个害人精,死了还要连累哥哥!
还以为妹妹一直很坚强的宫藏锋这才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差点伸出拢在袖中的双手。
还好,那乍现的凛冽寒光让他内心一惊,赶紧又把手合进袖中。
宫缠缨用力擦了下通红的眼睛,呜咽地、勉强地哭求道:
“哥哥,求您,求您最后再抱我一次吧!您,您都好久没抱过我了。我怕一两天后,我,我就再也不能感受到您的温度了!”
但看着妹妹满脸是泪、悲伤至极的扭曲花容,宫藏锋先是大痛、大震、后又大怒,竟直接吼道: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有事的!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带钱来彻底治好你!赶紧给我躺下,不许再说那样不吉利的话,否则我真揍你了!”
宫缠缨一愣,却只觉得哥哥是在安慰、是在逞强,就要再次开口哭求。
可看着宫藏锋已愤怒到狰狞的血眼,她终究是不敢开口,内心当即愈发委屈和痛苦,就不由哭得愈发伤心,很快泣不成声。
宫藏锋则冷着脸转身离开,异常狠心地将妹妹那伤心欲绝的大哭之声完全锁在身后孤寂冰冷的病房之中。
直到连耳边残留的悲切哭声都渐渐消散至无,宫藏锋才低下犹带血色的双目,颤抖着张开合拢在袖中的双手。
不,那是一对寒光闪闪、早无法再使出古朴高雅的古剑术、早无法再传承任何文化和回忆、只能对无辜者进行血腥杀戮的一对机械剑臂。
他双目瞬间再次完全充血,闪烁着异常明亮的猩红之光,无声地仰天悲号:
妹妹啊,这样一双沾满血腥和罪恶、连手都称不上的污秽之物,还有什么资格去拥抱纯洁的你呀——
另一边……
“您好,帕夫诺维奇教授!”
“别客套了,吕西安跑哪去了?”
“这?这我不知道啊!”
“我卡鲁的,这决赛都快开始了,那小杂种干嘛去了!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没教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诶,搞不清楚呀!他毕竟是个脑积水。”
“哼,我特意给他配了那么昂贵的药,居然还如此不知感恩、拖拖拉拉,看来他果然还记恨我们误杀他妻子的事,果然暗藏祸心!诶,我就说不该给他服用那么昂贵的药剂,让他更无法控制嘛!”
“哈哈,不至于吧!那样一个天生残疾、相貌丑陋的女人,有什么好记挂的?咦——,居然还叫芙兰这样娇滴滴的名字,真是想想就恶心透了!我都怀疑她的死不是意外,是其他同事故意搞的,就要把那个恶心的女人弄死!”
“嗯,你说得好像也对!”
“嘿嘿,教授,您可能不知道,且对我们猿人男性来说就大不一样。以吕西安目前的实力,他再丑,也多么漂亮的女人找不到?他可不得好好感激我们、好好抱紧我们的大腿!”
“嗯,也是!哼,总之,这些贱民就是不收拾不行,给点好脸色就忘本!看我找到他后怎么再狠狠收拾他一顿!这回就算贵族内务委员会也别想拦我!”
“是啊,教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到时记得叫上我啊,我给您递递棍子什么的!”
而该研究所的某阴暗处,就正有四只比周围黑暗更阴暗的邪异大眼,在愈发残酷、愈发兴奋地盯着他们两人。
“嘿嘿……嘿嘿……嘿嘿嘿,芙兰,我终于拥有能替你报仇的力量啦!呵呵,嘿嘿,还是他们亲手交给我的哦!”
……
另一边,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们,也正眉头大皱地望向决赛场地。
一道蓝光刚刚如惊雷般呼啸射入场内,落地又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而随着烟雾散去,其间露出的,正是一个背负双翼和三相高维引擎的蓝色装甲骑士。
他头上的三只电子眼,也正闪烁着一紫二红三点凶历夺目的明光。
0406险恶决赛
一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接近,宫藏锋就迅速将机械剑臂再次合拢袖中,连眼里的猩红都瞬间消失。
不用仔细看,他就知道,来人正是医院的肿瘤科主任。
而不等他质问主任为何独留包括他妹妹在内的重病患者在这空荡荡、冷冰冰的医院里,主任就喜不自禁地朝他挥手大叫道:
“宫先生,宫先生,您妹妹有救啦!您妹妹有救啦!”
宫藏锋内心既喜且惊,十分疑惑。
妹妹病后,他自与这医生开始相熟。
并且,即使两人相熟依旧不能算久,毕竟医生不止他妹妹一个病人,可他亦能看出:
这医生也是个不喜欢说大话的人!
何况,他还发现,主任刚刚朝他挥动的那只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剂他曾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抗癌特效注射剂。
那样式特别、精密复杂的针管里装着的,正是经过特殊改造、专门用来消灭癌细胞的免疫细胞。
只他实在不相信能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和妹妹一样,在妹妹身患重症后,他更多感受到的,仅仅是人情冷暖、人心险恶。
在海里,受伤流血的鱼,本就更容易吸引到鲨鱼的注意。
故宫藏锋微微沉吟一下就迅速冷静下来,对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主任淡淡问道:
“主任您这是急着要给哪个病人使用抗癌特效药?”
而主任又稍稍喘息一会,就直起腰,异常兴奋、笑容满面地回道:
“当然是给你妹妹注射啦!”
宫藏锋这才内心控制不住地大大震动起来,无法相信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钱都还没付?而且药价又那么贵,难道还会有谁会帮我垫付?”
主任脸上的兴奋也这才淡了一点,却又流露出更多感慨、感动,和一点疑惑,问道:
“你最近是去哪了?连新闻也不看?你不知道,大家集资组建的老城区灾后应急医疗基金,连像你妹妹这样的病人都是能参与的。且全额提供类似疾病的医疗费!”
宫藏锋大惊,依旧不信地大声说道:
“不可能!我知道那东西,就是一个类似医疗保险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像我妹妹这样已身患恶疾的重病之人参加。”
他当初只扫了一眼,就完全不放在心上,早被险恶的人性搞得对任何看起来奇怪的善意都满心警惕和厌恶。
紧跟着,他更不信、更大声地说道:
“何况,那基金难道连参加前的病都给报销医疗费?那更不可能吧!别说我根本就没付钱替我妹妹参加啊!”
主任的脸上终于露出明显到愤怒,责备道:
“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你和你妹妹眼前,你却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才又急又气,都差点被你气死,才干脆先替你交了!”
接着,在宫藏锋慌乱不已时,主任又十分感动、十分感慨说道:
“诶,算了,反正也不贵。总之,由于你妹妹所患疾病虽是恶性慢性病、却总归不是无法治愈的绝症,想到你妹妹这样的病人也都是老城人,现更都是共患难、同生死的老城邻居,加上大家都对能不能撑过此难心里没底,大家就都不忍你妹妹这样的病人在人生最后时刻还饱受病痛折磨、还活在完全的黑暗中,就干脆慷慨一把,把像你妹妹这样的、乃至是患更重疾病的病人,都接纳进灾后应急医疗基金,全尽可能地提供医疗费用。你妹妹和其他一些病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转移走,就是因为他们都要接受治疗,等今天全部治愈后再全部转移走!”
说完,宫藏锋内心巨震。
而主任则忍不住眼里冒出泪水,依旧感动难耐,却又异常难过,痛苦酸涩地低头抹着越来越红的眼睛。
主任没告诉宫藏锋的是,之所以他妹妹那样的病人也能参与、乃至连参加前的大病或恶病都可全额报销,其实还因为:
这样的病人早不多了!
很多病人早撑不住,早在缠身的苦痛中撒手人寰,包括他一老友。
主任情不自禁地就在内心发出一声悲号:
老伙计,你咋不多撑一段时间呢?哪怕看看现在的老城区有多好也行啊!这样你就不会有遗憾了!我们的老城区,我们的家,终于又变成那个曾充满温情的地方啦!
然后,宫藏锋才也低下头,才也止不住地流泪,内心涌出压不住的狂喜、感动,和酸楚。
他自己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有多见钱眼开、道德败坏,他又怎会不知道。
对于参赛后到底能不能拿到足够给妹妹治病的应有报酬,他心里其实没一点底。
何况他还吞服了那样危险的药剂。
只毕竟老板曾有恩于他,曾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出手帮助,对他而言恩重如山,他连多要几句保证都不好意思,的确过分迂腐。
而现在,哪怕不用拼命活到赛后,宫藏锋也坚信:
自己的妹妹一定会无碍,一定会健康幸福地活下去!
宫藏锋内心最后的、浓浓的牵挂和阴云,一下就全烟消云散,只剩满满的喜悦、感动、幸福、满足,以及深深的觉悟和不舍。
这个三岁后就没掉过一滴泪的铮铮男儿,今天终于再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极复杂、极纠结心绪,泪如雨下。
过一会,向来守礼重义的宫藏锋,才赶紧对主任深深一鞠躬,呜咽道:
“先,先生,谢谢您!您,您的大恩大德,我……”
可主任都来不及擦干自己的眼泪,就一把将他扶起,制止道:
“别,千万别,我真受不起!在这事情上,我真不是主要的!你若真要谢的话就,就……”
看着宫藏锋满是泪水和期待、认真至极的眼睛,主任想了想,犹豫一下,说道:
“你要谢,就谢谢大家吧,特别是给大家提出这个建议的顾团长!”
宫藏锋当即又是深深一鞠躬:
“是,先生!”
紧跟着,主任也不和宫藏锋多纠缠,直接进入宫藏锋身后病房,赶紧给他妹妹治病。
治完了他们还得赶紧去避难呢?
改造人大赛决赛重启的事,也搞得他们手忙脚乱,都没空提前通知宫缠缨等病人一声。
而用精神力扫一眼同样难以置信、又惊又喜、笑如春花的妹妹,当病房的门再次合上,宫藏锋就完全直起腰。
如今,他不仅身形愈发笔挺,那如利剑般的气魄,亦愈发凛冽无匹。
此刻,他那双残留着泪水的双眼中,已再看不见任何喜悦和感动,唯有无穷杀机在闪动。
只听他杀意无限地喃喃自语道:
“既吾双手已染满鲜血,既吾此生已十恶不赦,那今次,吾就干脆用我这条肮脏的性命,用无尽杀戮,来为这有恩于我的一方水土,来为这老城区,留下一线生机和一片清明吧!”
说完,宫藏锋便再不介意、大摇大摆地张开那对机械剑臂,踏着异常坚定的铿锵之音,带着寒冷如冰的滔滔杀气,大步前往决赛场地。
虽不舍独留妹妹一人,他亦决心:
再不对自己的生命有任何吝啬,要拼命地、拼到身体彻底粉碎地去杀死尽可能多的改造人,防止他们暴走伤害到老城区和妹妹!
反正,他还坚信:
如此温暖的老城区,一定再不会让妹妹感到痛苦和孤独的!
且唯有那般,他才能既无愧于自己现老板的救急之恩,又能报答老城人对妹妹的救命之恩。
可惜,他注意不到,他那高洁的决心,正让他体内的阴暗药剂,更狂暴地躁动了起来。
同时,赛场附近,见蓝甲骑士轰然落下后就静立在原地,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们便暂时息了攻击或赶走的心。
他们只眉头都皱得更紧:
“他到底想干嘛?”
“我看他还是来搅局的意思,只不过是想从比赛内部搅局而已!”
“那我们还是让巴顿赶紧把他赶走吧!”
“不行,巴顿还不到出手的时候,希瓦还没出手前,巴顿最好不要先出手。”
“那难道就这样干看着?”
“有何不可?今时不同往日,呵呵,他这次恐怕再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呵呵,也是!”
接着,两个特务就冷冷相视而笑,眼里又都露出残酷自得的笑容。
他们最知道,老城区附近到底聚集了多少像伊万诺夫那样,在追逐梦想过程中受压扭曲的、让他们直轻蔑摇头的,愚蠢的改造人们。
且那些改造人,已将对未来全部、最后、掺杂着绝望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场其实异常绝望的决赛中。
混沌狂潮即将到来的消息,以及那道突然耸立起的、将老城区外环隔离出去的高高城墙,让他们内心都早早就充满了无比的绝望,不知挣扎的尽头依旧唯有绝望。
顾雷在这件事上的确有些失策,因对改造人们根深蒂固的厌恶而有点感情用事,即使觉得不好,还是对老城人把改造人们挡在墙外一事默不作声。
因此,特务们仅仅是装成药贩子忽悠改造人们几句,很多改造人就如他们所愿,把他们号称能临时大幅增强他们实力的药丸,毅然吞入腹中。
加上一些急功近利的研究所狼狈为奸,参加比赛的绝大多少改造人,都已吞下他们特制的歹毒药丸。
至于那药丸到底是什么药丸?
只能说,那药丸的确有他们号称的、能大幅增强服药者实力的功效。
只不过,那药丸副作用,就可能会比他们所说的要大不少了。
那药丸有极大可能会让吞服者失控,并还很可能让吞服者在赛后失去生命!
“嘿嘿,我们可没欺骗他们啊!”
“是啊,医药广告什么的,尽量不说副作用,不是很正常的嘛!”
“对,且非常难得的是,我们可一点都没夸大药品的疗效啊!这是所有医药广告都做不到的。”
“哈哈,相比那些不顾病人死活、为赚钱不惜辱骂和丑化医生、挑拨他们关系、骗患者不听医嘱地停药、最后让患者欲哭无泪、让患者心怀不甘怨恨痛苦死去的医药或保健品企业,我们还真是难得的良心商家啊!”
“呵呵,而且我们要他们帮忙做的事,不也是他们所期待的吗?”
二人说着就把阴冷的锐利目光转而投向那高耸的、巍峨的、却令他们和所有改造人都恨不得马上彻底粉碎的环形城墙。
老城区的陷阵可以说是底区所有陷阵里最重要的一个,因为老城区内正有一个多年前才被封住、其实仍可使用的大型货运飞船专用高速通道,足够成百上千艘货船一起涌入,高速直通顶区。
且对成百上千艘星际海盗船来说也一样,是战略要道。
另外,包括顾雷在内的所有人都相信,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赞巴鲁克人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星际海盗们,必也知道另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那就是:
老城区的货运通道因最大,亦最难在星际海盗们入侵前被完全封锁,是最危险、最可能被突破的地方。
甚至,那几艘作为前锋、正火速赶来、即将突破底区天穹的星际海盗船,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确认该通道的真正封锁情况,为之后的大规模入侵做准备。
因此,两个特务的目光都越来越阴冷,也越来越自信和狠辣。
“嘿嘿,只要那道城墙一被粉碎,这里的防御,还有整个赞巴鲁克的防御,都将在星际海盗大军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嗯,如此,赞巴鲁克必亡,且整个国会派也必会阵脚大乱!而我们……”
二人又冷冷对视一眼,眼里皆有既阴狠无情又兴奋狂热的光芒在闪动。
他们对赞巴鲁克五千万人的生死皆毫不在意,只关心他们总统派的大业能否早日完成,以及他们的个人价值和理想能否早日实现。
在因梦想而扭曲这点上,他们又和下面那些他们所深感不屑的改造人们有什么不同呢?
后两人才相继微微感到不对。
“不过话说回来,吕西安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吃药吃出问题了吧?”
“是啊,他可绝对不能有事!他是我们这次计划除巴顿外的核心,是计划的第二核心!”
为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他们不仅给其他参赛者专门配了药,还顶着帕夫诺维奇的压力给吕西安发下一种几乎无任何副作用的、能全面提升他各方面能力的昂贵强化药剂。
哪怕同为贵族,哪怕不说背景,帕夫诺维奇的地位可肯定比他们高!
而场下的顾雷也已察觉比赛有异,发现其他服药者们的异常。
他身边的每一个改造人,眼里都正闪烁着越来越诡异的狂暴红光,更正越来越狂躁难耐,发出越来越压抑、沉重、不耐的狂暴嘶吼。
0407破局之始
只看决赛场地被特意选在外环离城墙未及合拢的一个大缺口附近,外环各研究所的险恶用心,就已昭然若揭。
各外国贵族大多仍未知晓:
如今海盗联军到底有多么丧心病狂?
他们更多只恐惧于卡缪拉共和国远超其他各国的团结和潜力。
加上卡缪拉共和国是全星系唯一一个物权公有制国家,本就隐隐遭其他各国联合针对。
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让各自研究所的改造人,都集体对老城区发动公然的攻击,却至少都想给老城区、给赞巴鲁克添一些乱子。
现在的各国高层,可以说全骤然改变想法,与之前截然不同,竟全希望混沌恶洪尽可能给赞巴鲁克,给整个卡缪拉,都带来尽可能大伤害,让卡缪拉元气大伤,最好一蹶不振。
那样,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各国高层一是恐惧卡缪拉人的团结和力量,二又何尝不是恐惧于:
若如此可怕的劫难都被卡缪拉共和国顺利消除,那自己国家的民众到底将怎么看待那一直被他们刻意魔化为“共财共妻制”的“物权公有制”,又怎么看待他们?
而大多数老城人都不理解他们内心那些复杂想法,也不需要理解,只感到愤怒不已、仇恨不已。
这些外国势力过去在底区恶意侵占卡缪拉国土、奴役卡缪拉人民、犯下累累罪行不说,大难临头又狠心抛弃自己宣称享有合法主权的离岛和里面的离岛居民,现更是还要给老城区恶意添乱。
众人大多全副武装、咬牙切齿地用手炮、战车炮、要塞炮等武器对准决赛场内,对准里面一个个的改造人。
在老城人眼中,不,是在绝大多数底区人眼中,改造人都是流氓、暴徒、罪犯等的同义词。
加上改造人都不像人,很多人都没把改造人当人来看待。
而现在,在老城人眼中,“改造人”这贬义词又多了一个更让人仇恨的同义词——“叛徒”。
连那些在加紧建设防御工事的人,都时不时会转头去恨恨瞪决赛场一眼,后才更加仇恨、也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地继续工作。
相比真正的敌人,自己人里出现的背叛者,当然更会遭到人们的仇恨和敌视。
不过,大家再仇恨那些给外国人卖命的改造人又有什么用呢?
此次比赛的场地不单有十几公里长宽,更有足足数百名能力奇异难测、破坏力强大难敌的改造人参赛。
为增强比赛的破坏力,那些未参加过半决赛的改造人,也被允许参加决赛。
且那些改造人即使没参加半决赛,实力却未必就比参加过的差,大半参加过初赛,只来不及参加半决赛而已。
更让顾雷没想到的是,眼见他强闯决赛场而未被驱逐,正有越来越多原没资格参赛的改造人,也忍不住眼里冒出血丝,乃至是嘶吼着纷纷闯入决赛场,更造成一股越来越汹涌的凶恶潮流。
心怀放不下的梦想、或者说野望、或说妄想也行的人,又何止伊万诺夫一个。
正式的参赛者们和强闯的参赛者们加在一起,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人,还在不断增加,且互相对立,冒出愈演愈烈的混乱势头。
正式的许多参赛者当然对此非常不爽,而强闯的参赛者几乎全心怀执念,二者都龇牙咧嘴、互不相让、摩拳擦掌。
场面顿时就一片混乱、火星四起。
包括场内的顾雷在内的老城众人,乃至是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人,都不由感到惊慌不已。
而顾雷飞快明白,为何连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人也正失态地对自己投来了恼恨的目光。
决赛当即就在一片混乱中失控,提前开始。
那些正式的参赛者基本全服了类似狂暴药剂的药,比平日更没耐心,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对那些强闯的参赛者们大开杀戒。
他们皆满眼红光、异常狂暴。
那极其不祥的双眼让顾雷瞬间完全发现他们的异常,并瞬间恍然大悟:
恐怕,贵族内务委员会不单计划让化焰境的超级强者借阻挠他们干预比赛之名攻击老城区,还计划让所有参赛者陷入失控状态,以方便他们总统派的改造人、即那个能控制混乱的吕西安引导,成为攻击老城区的大规模常规部队,做双重保险,让希瓦顾此失彼。
他的这个推测其实证据不多。
只他觉得:
这才是对贵族内务委员会来说最有利的选择,而作为全星系最强的情报机构,贵族内务委员会也一定会想到这个选择!
且敌人的恼恨,无疑就很能证明他的推测。
现吕西安还没来,而强闯的参赛者又至少在人数上占优势,那就真说不准:
正式的、狂暴失控的参赛者们,会不会被非正式围攻、被提前杀光?
那两个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就大惊失色地齐声大骂道:
“我卡鲁的,这小子原来是这意思,真是太奸诈、太狡滑了!”
连悄悄用五色生化虫告密的斯维托奇心里都感到忐忑:
我没告诉人民内务委员会那么多呀?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而顾雷当然不管敌人怎么误解,大喜过望,当即就开始对那些正式的、异常的、已出现狂暴化倾向的参赛者们,高高举起屠刀。
不说他们得了失心疯一般的狂暴状态,就是他们奇形怪状的身形,就让顾雷也难以把他们当人看。
纵使所有参赛的改造人,不管正式、非正式的,皆身着装甲,可他们所有人的装甲,几乎全不成人形。
不是多条胳膊就是多条腿,还有好几个脑袋,更有长出像动物一样的各种外肢的。
各种各样,数不胜数,全如同魔物一般!
看起来最正常的,也是东凸出一块、西凹进一块的,仿佛多出或缺失了什么内脏一样,似人非人,比不像人的都诡异可恐。
有个改造人胸口正中就直接是一个穿透前胸后背的空洞,并有裸露的、长着好几张嘴的内脏在跳动,正朝敌人喷吐出道道恶心的、高渗透性的毒液。
最重要的是,不只是顾雷,底区的所有人都知道,改造人装甲上的异常,往往不单单是装甲本身的设计问题,而几乎全对应着各改造人身体上的不同异常,乃至是心灵上的异常。
故顾雷内心没太大抗拒,马上就举刀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双眼冒着红光的正式参赛者冲去。
这个参赛者不仅有着四条腿,还有四只手。
且从他眼里的红光还闪烁不定就能知道,他可能依旧在挣扎,还未彻底失控。
只在顾雷看来,他既不彻底失控、主动攻击、召来周围其他改造人围殴,那就唯有自己来亲自解决他了。
何况,还未彻底失控既意味着他意志更坚,又或意味着他能力也更强,即他失控后的破坏力,或也将更强,当然需要优先铲除。
慈不掌兵啊!
而那改造人的确仍能保持清醒,倒不怎么对顾雷的主动攻击感到恼怒。
那改造人早习惯了底区这种无故的争斗,只内心感到嘲弄不已。
从顾雷欲举刀竖砍而不是挥刀横砍的姿势,结合蓝甲骑士往日在他眼里婆婆妈妈的行径,他就知道:
蓝甲骑士的心肯定不够狠!
他们周围的人不怎么密集,横砍也不至于被多少其他人拦到。
如此,其他拦在刀路上的人,不仅不会降低链式高维武器的速度和威力,还会帮助隐藏刀路,是最好的祭品!
只顾雷对不会发狂的非正式参赛者还下不了手,才只能竖起刀刃,不愿多造杀孽。
而那四臂四足的改造人也用四臂抬起手中不变形就异常宽大的高维重剑,双目红光暴闪地要和顾雷举刀对砍,正面硬刚。
不过,他可不是和顾雷一样怕伤及无辜,只是自信自己绝不会输。
他不仅是一个罕有的射心境改造人,充满机械感的外表下还其实是一个生化改造人,体内有着多种昆虫的基因,就比如蚂蚁的基因。
千万不要蚂蚁,以为它仅仅是一种只能靠数量来弥补质量的群体生物,其单体的基因微不足道。
实际上,就和人工智能运算速度快、却能耗过高、非常浪费一样,人尽管力气远比单只蚂蚁大,却也远比蚂蚁要浪费能量的。
普通人很难举起超过自身重量3倍的物体,而蚂蚁却可举起超过它自身重量100多倍的物体。
其奥秘就在于蚂蚁的肌肉结构特殊,能使用一种复杂的磷的化合物作为燃料,对能量的转化率极高,有百分之八九十。
要知道,高端科技的结晶之一——航空发动机,其能量转化率也才百分之五十左右啊!
而眼前四臂四足的生化改造人,其全身肌肉就全是类似蚂蚁肌肉的特殊结构。
这尽管不可能让他的力量、能耗和蚂蚁一模一样,却至少提升了他20多倍的力量。
加上他还把手臂增加到四条,他的力量早比改造前增加了40倍不止,又何惧和顾雷对砍,并反是更欲借此来嘲弄顾雷的无聊、无知和无能。
“小子,软弱,可是原罪啊!”
其不屑地冷笑一声,手中重剑就徒然拔高,迅速暴涨到10多米长。
“嘿嘿,你就到地狱再去忏悔吧!要知道你本来是真有机会靠偷袭杀掉我的!”
他身上当然还有其它昆虫之基因和相应的特殊器官,比如蜻蜓的复眼和飞蛾的“耳”。
他不止有异常的四条手臂和四条腿,装甲下的身体,的确远比外表上看到的更可恐、更扭曲。
那亦是在世界对他旷日持久的重重压力下形成的,异常深刻混沌,也异常强大。
拥有多种超凡能力的人,视力和听力也极其发达,通常根本不可能被偷袭。
但刚才他受药物所惑,情况特殊,才没第一时间发现突然出现的杀意源头,着实被吓一跳。
不想,顾雷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高高举着刀,直直朝他冲来,他才没花更多时间寻找敌人,乃至是像往日其他那些大意的人一样,稀里糊涂地就被杀死。
当然,他不会因此就对顾雷网开一面,只内心愈发充满戏谑恶意,以及践踏弱者、愚者等的畅爽快意。
很多在暗暗关注蓝甲骑士的人,也看得直摇头。
连那两个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都看得一脸嘲弄、恶毒和不甘,仿佛在说:
我们居然被这样一个仍心怀天真的、办事不专业的傻子搅乱了计划?真是太可笑了!
唯有老城区众人信心满满。
而直到顾雷也双目一亮,闪烁起诡异夺目的猩红目光,观者们才心一悸,想起蓝甲骑士相关的各种邪神传说来。
那改造人也这才内心一惊,认真起来:
呵,差点忘了你是个邪教徒!
他敏锐的视觉,更能把顾雷眼中的那诡异红光,和电子眼发出的普通红光完全区分开来。
他更敏锐的、足有普通人七八十倍的听觉,亦更能从如今杀声四起的嘈杂环境中听出,顾雷那在呼吸节奏上徒然出现的惊悚异常。
此刻,顾雷的吸气时间正越来越长,而呼气时间却越来越短,且越来越微弱,竟渐渐几近于无。
不过,该改造人依旧淡定和自信,只全力举刀砍下。
以顾雷往日在底区颇为惊天动地、敢叫日月换青天的一番作为,蓝甲骑士所用过的呼吸法、龙技和装备等,自早被各研究所详细分析、不断推演,并统统告知各自的改造人,要他们对蓝甲骑士的实力做到心中有数,最好能在必须与之为敌时采取有针对性的战斗策略。
长20多米的重剑在惊天巨力驱使下,就好似没有加速过程一般,瞬间破音速、发出轰鸣的音爆之声,正呼啸着携激波重重砍向顾雷。
“大傻子,去死吧——”
那改造人再压不住内心杀意、狂意和快意,以及狂暴的药性,不禁放声嘶吼,发出狰狞残忍的吼声。
然下一秒,随着第二声轰然的暴鸣徒然响起,他就被震得脸色剧变,双目剧闪地再次回复了清醒。
那第二声暴鸣却不是顾雷长刀破音速的音爆之声,而是一直进气多出气少的顾雷骤然发出一声如雷暴喝。
使用雷吼龙呼吸法时,使用者不单进气更多、出气更少,积蓄的力量,以及所积蓄力量爆发时的烈度,亦将更大,恍若雷霆乍响。
而长年混迹底区的那改造人自也清楚那是雷吼龙呼吸法的特征,是一种唯有冥神教会中高层才能学习、比脆皮龙呼吸法更难掌握、禁忌程度亦更高的呼吸法,威力也更远超想象。
不一秒,第三声轰然暴鸣才又紧接着骤然响起,正是顾雷的狼皇霸刀破音速后才有的音爆之声。
且那改造人的重剑在悍然大破音速后,速度就差不多到顶,而顾雷狼皇霸刀在破音速后还在持续地、快速地不断加速。
那刀破劲风的凄厉呼啸之声,竟还在极速地不断拔高,恍若恶龙咆哮!
电光石火间,那改造人内心虽大惧,却也来不及后悔或变招,只能也“啊啊”大叫着,更全力、更拼命地砍下,倒终于在药性和恐惧的双重加成下突破个人极限,使重剑的速度和力量更上一层楼,也发出了更凄厉的、程度犹在长刀之上的恶哮。
不一秒,长刀和巨剑就狠狠撞到一起,发出第四声远比前三声都剧烈的轰然爆响。
一时间,声震四方、激波翻卷,卷起沙暴般的大范围烟尘,震惊全场。
0408狂战、乱战、疯战
随着乱波卷起狂沙,完全遮住那改造人和蓝甲骑士的身影。
观者们的心,一下就都提了起来。
大家都急切地想知道,到底谁胜谁负。
而答案,也几乎下一秒就完全揭晓。
因为,那阻碍视线的局部沙暴,几乎刚卷起就被撕裂,被一块块巨剑的碎片呼啸撕裂。
所以,众人不用再等就知道,一定是蓝甲骑士赢了。
老城区众人大多不怎么感到意外。
就算是还没能把蓝甲骑士和顾雷重叠起来的老城人,亦对蓝甲骑士充满莫名信心。
他们都更加安心、更认真地在岗位上,紧张地持械警戒。
至于研究所一方,
各所长或高级研究员们依旧沉默不语,只眼中多少有点震惊,又不得不被顾雷吸引走更多的注意力。
唯有那些本还对被强行留下皆非常不爽的中低级研究员们,终于按捺不住地热烈讨论起来:
“没想到那蓝甲的居然赢了!”
“是啊,他明明起手更慢!”
“对,就算后面他的刀被加速到比对面更快,时间也极短暂,差不多即刻就被反超!”
“是啊,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能赢!他的刀明明不管重量还是速度都不如对面的重剑,动量根本比不过对面!”
“嗯,的确古怪!按理来说,就算刀强度更高,砍断了那重剑,在动量略逊……不,即使是动量胜过,也应该胜不了太多,该被弹回去的!”
……
此刻,障目之尘已完全散去,而顾雷也已扛着刀,转身离开原地。
唯有那四臂四足的改造人,还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更正有一道血线,自那改造人身体正中冒出,向上下分别延伸开来,渐渐分别越过头顶和胯下,来到后背,很快连成一圈。
显然,顾雷的刀,的确没被弹回去,而是继续直直劈下,将那改造人竖着一刀两断。
而那碎成两大半的头盔后首先露出的,正是一张似人非人、额生昆虫般触须、双眼位置被昆虫般血红复眼取代的扭曲面容。
这并未令所有见惯了的中低级研究员们感到太心悸,只大惑不解。
后突然,一目光敏锐的低级研究员指着顾雷架在肩上的刀就大喊起来:
“不对,你们看他刀上未熄灭的雷光,里面不只有红色的,还有细很多的、蓝色的雷光!”
如此,众研究员才相继回过神来,知道那蓝甲骑士不单呼吸法换上了更禁忌、更强大的雷吼龙呼吸法,连龙技也必是一样换上更禁忌、更强大的怒雷电磁加速。
顾雷当下仅仅是射心境,无法模拟电磁力,使出完整的怒雷电磁加速技巧,故那蓝色的雷光才比红色的、代表引力雷光细很多。
机械的能量利用效率低,远不如人类。
不过,现在看来,那倒不一定全是坏事。
当顾雷使用怒雷电磁加速拳的封闭、压缩技巧时,会将自己模拟出的引力,还有电磁发生器产生的电磁力,一起压缩,即把红雷和蓝雷混合起来,容易让敌人对自己的招式产生一定误判。
甚至,顾雷片刻做好了一个非常长远、非常“英明”打算,那就是:
哪怕以后到化焰境能模拟电磁力了,自己使用迅雷电磁加速技巧或怒雷电磁加速技巧的时候,也一定要制造出大量虚有其表的红色雷光,来遮住底下的蓝色雷光!
然后,顾雷就不疾不徐地继续走向下一个彻底失控、正狂暴杀戮的正式参赛者。
且这次,他还是大摇大摆地直接高高举起长刀。
那两个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再不敢对顾雷有任何轻视,眉头越皱越紧。
他们是最早看出顾雷胜因的人,什么邪教的什么邪术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依旧想不到:
那蓝甲骑士竟会如此棘手,同为射心就有如此惊人力量!
且比赛发展到这般大出他们意料的境地后,由于正式参赛者和非正式参赛者间的对立、牵制,顾雷要解决那些失控的正式参赛者简直易如反掌。
狂暴的正式参赛者既就像对待疯狗一样得肆意杀害非正式参赛者,自也就不免陷入非正式参赛者们疯狗一样的围攻。
于是,就算顾雷正大光明地举刀砍下,由于自身的狂暴与外界的混乱,乱上加乱,对本实力异常强大的正式参赛者而言,仍和偷袭无异。
狂暴药剂让他们硬实力大增,或可由蛇化龙、翻江倒海,却不巧变成了无首之群龙,包括心智在内的软实力欠缺,急需吕西安的引导。
可吕西安不知为何,至今迟迟未到。
顾雷杀起正式的参赛者们来,简直就像砍菜切瓜一样轻松。
每一声如雷暴喝后,顾雷的刀下就至少会多出一个强大的亡魂。
没几分钟,顾雷就铲除了十几个实力不俗、隐患无穷的正式参赛者。
若非正式的参赛者们实力的确皆比非正式的高一大截,且非正式的不少都没穿装甲,格外疯狂、又格外脆弱,早在围殴和偷袭中伤亡惨重。
而两个特务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又不是只有巴顿敢拼命,为守卫家乡,希瓦同样敢拼命。
另希瓦境界略高、战斗经验也更丰富,在一战中,在还是射心境时,就对上过不少化焰境的超级强者,能活下来绝对是运气和实力的双重证明,绝不是生死磨砺欠缺的巴顿能比的。
巴顿就是服下那种对己对人都破坏力巨大的药物,实力恐和希瓦也就难分伯仲。
故狂暴的改造人部队是他们计划的必要补充。
他们只看向顾雷的目光越来越阴冷,连带着对严重迟到的吕西安都充满了恼怒。
“吕西安到底干什么去了?”
“算了,我亲自去找找吧!”
“好……诶,等等,好像又有新情况!”
“哦?,……,呵呵,还真是有意思啊!”
“呵呵,是啊!”
后随着两个特务的眉头渐渐松开,露出戏谑、嘲讽、狠毒的目光,顾雷头盔下的眉头,却是很快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没多久,即使顾雷一直未主动招惹,那些非正式的、跟着他强闯赛场的参赛者们,也终于开始朝他发动了越来越疯狂的攻击。
开始,顾雷感到有些不解,还比较克制,只挡开、闪开、乃至是干脆直接飞起来,充分表达自己不想和他们为敌的意思。
不想,即使是他如此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诚意,那些非正式的参赛者们也不依不饶。
仍有许多改造人用导弹、激光、等离子射线、核子射线等朝他发动远程攻击,乃至是凶狠绝情地直接朝他飞来。
能飞的改造人并不少,有长翅膀或和他一样背着机翼引擎,也有带着磁悬浮等其它飞行装置的,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这样一来,顾雷才迅速醒悟过来:
他们不管你是否对他们有敌意,只要你看起来够强,那他们就准备把你当成他们追逐梦想、野望、妄想的踏板!
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若此难过后赞巴鲁克犹存,那不管所受破坏如何之大,底区再不可能沦为武器试验场。
重生的卡缪拉绝不可能再允许改造人肆意横行、草菅人命的现状,乃至可能都不允许改造人存在。
这对底区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天大喜事,却对绝大多数改造人来说,又无异于灭顶之灾。
到时,他们将失去工作、断了收入来源、饱受各种改造后遗症的折磨,整个残生都将过得生不如死、无比凄惨。
且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梦想、野望、妄想,也将会彻底破灭。
这是他们不可避免、又无法接受的事。
特别是对决赛场中那些最强大、也改造最多、最扭曲的人来说。
他们愿意忍受各种非人折磨、冒死亡率高到骇人听闻的改造手术风险、把自己改造到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强大扭曲模样,可不绝单单是为了区区温饱。
梦想啊,可不是那些出生富贵的人独有的!
因此,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所有的改造人都明白:
唯有在这次的决赛中大放光芒,展示出远超其他改造人的实力,才可能被自己的研究所或其它研究所看中,带去避难并继续参加接下来试验或改造,才有某日出人头地的微薄希望!
现在看来,顾雷强闯赛场所带来的后果,好像就又变成了一个不好的导火索,让顾雷深感恼火。
不管在天空还是地面,所有改造人,皆不再分什么正式参赛者还是非正式参赛者,全在拼命地互相厮杀,全都已经杀红了眼。
“未来是属于我的!”
“老子才该是最强改造人!”
“我一定要实现我的梦想!”
“去死,去死,去死——”
“我要赚大钱,我要成为人上人!”
……
而看着一个又一个自不量力的非正式参赛者,如飞蛾扑火般地,直冲自己飞来,
看着他们护目镜后闪动的、无法扑灭的欲望之火,
顾雷,终于被激怒了。
“你们有梦想、有欲望是你们的事,凭什么随便拿别人的命做踏板?开什么玩笑,去死——”
随着一声暴喝如雷般在本空中炸裂开来,顾雷再不克制,挥出撕裂天地的一道如匹刀光。
他再不管是否正式参赛者,长刀所过、众生平等,不屈则尽为刀下亡魂。
反正,不管是正式还是非正式,几乎都已彻底失控。
更可怕的是,围观的数十万改造人也受那铺垫盖地的血光刺激,相继忘记恐惧、心头火热,更都被那炙热的、交织的、直冲天际的、充满狂热和诱惑的欲望之火吸引、感染,正源源不断地加入到这场混乱、疯狂的大战中。
老城区的众人皆还未意识到,他所筑起的那一圈、的确理所应当、却总归是冰冷无情的高墙,到底带给这些改造人们多大的绝望和疯狂,以及……
将点燃多么可怕的毁灭之焰。
连各研究所都大多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他们真主要是想获得尽可能多的宝贵数据而已,就算给赞巴鲁克添点乱子也不过是顺带完成上头的任务。
他们大多不知道贵族内务委员会的险恶用心。何况贵族内务委员会都想不到会出现这样可怕的变数。
老城区众人更是异常紧张,皆刺刀出鞘、枪炮上膛,如临大敌。
唯有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人在不信后又惊又喜、丧心病狂。
他们本就是贵族中手段出格、最没底线、最被所谓的理想诱惑扭曲的一群人。
要知道,即使是决心以死来实践军人服从命令之天职的巴顿,都正看得目光颤抖、动容不已啊!
而恐惧于那样可怕的、正越来越可能毁灭一切的火光,顾雷只能一边快速翱翔天际,一边怒吼着用力挥动长达上百米的狼皇霸刀。
“全他妈给老子退下——”
他已把雷吼龙呼吸法开动到极致,不仅刀上红雷和蓝雷齐齐扭动暴闪,还发出阵阵如雷暴喝。
此刻,决赛场附近真就像要下起暴雨一样,发出持续的阵阵雷鸣。
只不过,那要下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雨,而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那纵横天地的一道道刀光所过之处,无人能敌。
同时,宫藏锋和伊万诺夫,也相继被卷入这场疯狂的乱战,相继展露各自的完全姿态,
一个呼唤来自己的新装甲,那孤傲地高高盘旋在天际的机械黑鹰,
一个狞笑着撕碎了自己的斗篷,
二人分别露出了剑魔真身和恶魔之躯。
疯狂大战,正式开启!
0409越战越勇
起初,因为畏惧,以及由衷的敬畏,没有改造人去主动围攻好像仅仅身穿剑道服的宫藏锋。
自半决赛后,宫藏锋盔甲下的模样,其实早在改造人间完全流传开来。
他的照片甚至被做成海报,贴在很多年轻改造人的卧室内。
他和吕西安都已成为一些改造人的偶像,相关周边在改造人里卖得比成人娱乐作品都好。
只可惜,宫藏锋并未因此拿到一分报酬。
真是可恶的盗版商啊!
且现在,当战斗愈演愈烈后,当连顾雷都开始杀红了眼后,就算是宫藏锋的崇拜者们,都渐渐变了心思。
强大到被封为“剑魔”的宫藏锋,既是场上最可怕的参赛者之一,却也不正是扬名立万最好的踏板之一吗?
那些已杀了很多其它参赛者、乃至是已杀了一两个正式参赛者的改造人,皆信心膨胀,不由跃跃欲试。
特别是其中一个的,宫藏锋的,崇拜者!
他第一个大步走向宫藏锋,满脸狰狞和兴奋地想到:
我的偶像啊,能把你作为我的垫脚石,能把你踩碎、揉碎,真是想想就让我激动到爆炸啊!
而宫藏锋其实也一直在关注着他。
这改造人开始看向他的羞涩、兴奋和崇拜,让不知道自己已被偶像化的宫藏锋非常疑惑。
他确拥有全场最敏锐的感知。
20年持续对天地万物的仔细观察、抚摸、精神力扫描等,以及亲自用剑从大量不同角度切开,让他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一张张护目镜下的一个个微小细节。
后见其他很多人都对自己露出类似的眼神,宫藏锋才慢慢明白过来,不由有点好笑。
可眼前这改造人,依旧是宫藏锋最关注的。
他是第一个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人,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改造人,
最重要的是,宫藏锋感觉,其身上和自己妹妹一样,都带着非常青春的印记,以及,非常痛苦、迷惘、绝望、不甘和挣扎的黑色印记。
只没想到,他又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还竟是其中思想转变最快的一个。
再注意到,其他很多原对他多少有些崇拜的人,护目镜下的眼神这时却都发生了类似的微妙改变,都流露出越来越急切、越来越狰狞的目光,
闭眼感知到原来的崇拜者们正纷纷排众而出,都只想获得第一个斩杀他的无意义荣耀,宫藏锋依旧双手抱胸,内心亦依旧无什恼怒。
他只不由感到越来越悲哀。
他妹妹终于等来了长夜破晓的一天,可整个卡缪拉却不知还有多少和妹妹一样的年轻人,依旧在苦海中痛苦浮沉、垂死挣扎。
他最能体会到他们扭曲背后的痛苦、无奈和挣扎!
直到许多改造人都已围了上来,都已加快脚步冲过来,宫藏锋才用龙气烧掉剑道服,第一次毫不介意地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和那对冷冰冰的机械剑臂,还有被改造成反关节机械结构的下半身。
他仅仅在内心轻轻叹息一声:
悲哀痛苦的灵魂们,就让我送你们一个痛快吧!
后只听一声暴喝,寒光如暴、血光如瀑。
宫藏锋身周数十米之内,所有改造人皆倒下,寸草不生。
而之外的地方,改造人们依旧反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地疯狂涌向宫藏锋。
宫藏锋这才呼唤自己的机械战兽:
“来吧,伙计,陪我战到最后——”
随即,一声凶历的鹰鸣就响彻天空,乃至隐隐压住顾雷发出阵阵如雷暴喝。
一只机械黑鹰展翅俯冲而下,就如同欲要猎杀敌人一样张开锋锐的机械鹰爪。
后机械黑鹰就狠狠把机械鹰爪刺入宫藏锋肩膀,鲜血四溅,并用双翼把表情一变不变的冰冷宫藏锋包裹在更冰冷的装甲内。
再到黑色的机械羽翼张开,宫藏锋仅剩的、没装甲的上半身,就也被装甲覆盖,变成一个全副武装、双臂如剑、双腿反关节、背生双翼的黑色装甲骑士。
下一秒,死亡魔剑就更加狂暴地舞动起来。
而另一边,同样是由于杀红了眼,一个同样一心只想挑战强者、引起关注的非正式参赛者,终于盯上一直一动不动、未服药失控、亦不屑与弱者们战斗的伊万诺夫。
他转头就“啊啊”大叫着冲向伊万诺夫。
如此,伊万诺夫自不会客气,直接一巴掌就拍断了他的脖子。
在装甲碎裂的刺耳声音掩盖下,那骨头粉碎的渗人声音,依旧令人心悸。
另这无疑就像是一种信号,一种挑起战争的信号。
一下子,附近本还没关注到伊万诺夫的改造人,就像嗅到腐肉的苍蝇一样,很多当即就都把目光集中在伊万诺夫身上,并眨眼就都扑了上去。
而伊万诺夫狰狞一笑,亦当即用双爪撕裂遮盖身体的斗篷,露出真就好似恶魔一般的漆黑身躯。
只见如今的他,不仅依旧头生双角,不仅肤色变成漆黑,盖着密密麻麻的漆黑鳞片,还背生一对有肉膜的爪翼。
更可恐的是,他的腿也改造成了反关节的结构,一对反关节的、粗壮的、山羊蹄般的生化改造腿。
最可恐的是,他尾椎骨末还长着三条蛇一样的尾巴,正和他一样狰狞地吐着毒舌。
他真已彻底失去“人之形”,亦正彻底失去“人之心”。
只他至少真获得“非人之力”!
他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闪着耀眼电光的漆黑魔爪,全照着其他改造人的脑袋拍去。
而被他拍中的改造人全头盔破碎、再起不能。
他力大无穷,且浑身鳞片的强度还不逊普通合金,配合消磁力场后连防御力都不差太阳合金多少。
不一会,他的身边就躺了一圈脖子异常扭曲弯折、护目镜皆黯淡无光的改造人们。
那残酷可怕的画面,连旁边原真杀红了眼的改造人看了,都觉得内心颤抖,一激灵清醒过来。
而伊万诺夫犹不满足,激动不已地仰天狂吼一声,就振翅冲天飞起,紧跟着又疾速扑下,到处主动求战。
围攻他的改造人是清醒了过来,可他,却是很快就杀红了眼。
并且,在整个赛场内,随着狂暴药剂的药效逐渐发挥出来,随着强者们逐渐发挥出他们全部的超强实力,赛场各处都刮起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腥风血雨。
但非正式的参赛者们,依旧在毫不畏惧地朝那一个个血色旋涡蜂拥而去,让那些血色旋涡染上愈发刺眼、愈发令人作呕的深层血色。
就在这种战况每一秒都在愈演愈烈的情况下,顾雷终于不再飞翔,直接落在地上。
因为,天空中能飞行和还能飞的改造人已被他杀得寥寥无几。
可敌人还是络绎不绝地从地面涌现、包围他,只想把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他撕成碎片,做成奖牌和门票。
那他也自不客气,准备实在不行就干脆杀光,杀光其他那些实力不济却不肯放弃、疯狂依旧的非正式参赛者们。
他略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你们非要用自己宝贵的性命给我练手,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手下啦!”
之后他就冷静非常、冷漠非常地持续挥刀,一刀接着一刀。
再之后,很快地,他的刀不仅依旧冰冷,还越来越狠、越来越重。
可刀上的蓝色电光,却反是越来越少。
居然,他纯靠封闭、压缩自身龙气所模拟出引力,就让刀的威力和有凝缩电磁力加成时一样。
生死之战是最残酷的训练,也真是最好的训练!
加上有更强的算力降临加成,顾雷正以惊人速度在摸索、掌握如今更接近一百万人份的庞大算力的正确用法。
而他选择来更好利用那近百万人算力的正确突破口,不是四大力中强度第二、且他已能实现增幅或弱化的电磁力,却就是四大力中公认最弱的引力。
高维时空传送的组合龙技,不仅给骑士团送来包括战舰在内的大量必须物资,亦让他内心大受震撼,对引力突然产生浓厚兴趣,临时进行过一番加急研究。
其结果则让他对引力的兴趣进一步变得愈发浓厚,不住啧啧称奇,并当场就转而决定:
要用引力取代电磁力来作为在短期内提升实力的唯一突破口。
因为,就像大多数人所知道的那样,引力既最微弱、又最容易引起时空扭曲、更唯一能穿透时空,实际上既最弱小又最强大,更最神秘。
众所周知,构成世界的基本粒子有两种,一为实粒子(费米子),二为虚粒子(玻色子)。
其中,实粒子是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自旋为半整数。虚粒子则是传递力的信使,自旋为0或整数。
形象来说,如果把宇宙比作一栋房子的话,那费米子就是砖头,而玻色子就是砖头间的粘合剂。
需要用粘合剂把砖头粘在一起,才能建成一栋结实的房子,二者缺一不可,皆是世界的根基,更皆是打开世界奥秘的钥匙。
可人们目前观测到用来传递引力、电磁力、弱力和强力这种力的玻色子,只有其中三种的是已知的。
其中传递电磁力的玻色子最常见、最显眼,就是光子。传递弱力和强力的,普通人也能借高端仪器看见。
唯有用来传递引力的玻色子——引力子,所有人全从未直接观测到。
甚至,在理论上,引力子就绝不可能被观测到的。
根据蓝日星系目前的科技水平,要探测引力,探测器需要被建造到像怒雷神那样的气态巨行星一样巨大,且必须围绕着一颗中子星或白矮星转动。
更离谱的是,为防止中微子的微弱引力干扰,探测器周围还必须包裹一层屏蔽材料,厚度需达数光年。
注意,单位是光年,是以每10万亿公里左右为一个标准单位,而不是10万公里或10亿公里左右。
连明理境的、对引力能知晓和掌握最深的星系顶级强者,都难以确定引力子是否存在。
他们模拟引力的过程,亦是玄之又玄,无法清晰表达。
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引力子或不存在,只是时空扭曲的层展。
即是说,不少人认为:
引力是时空扭曲的“果”,而非时空扭曲的“因”。
甚至,引力不是力的论调,近年来喧嚣直上。
综上,顾雷不得不认为:
引力的力量之所以在最弱和最强间摇摆不定,很可能是因人们对引力的认识之模糊程度决定的。
实际上,不管境界多高,不管能模拟多少种力,精神力对各种力的模拟,终究是模拟,是近似,结果只是一种近似某种力的精神力,不可能百分百地和某种力一模一样,连所谓的完全模拟都不过是90%的摸底,哪怕是其它三种已切实观测到玻色子的力。
另相似度越高,模拟出来的力,强度自就会越大,变化也才会越收发随心。
而强骨境其实最多只能把引力模拟到3%,射心境最少5%。
且射心境同样“量”的龙气模拟出的引力,也最少是强骨境3倍强度。
区区2%的差距,就造成了3倍的强度差距。
故就算提升引力的模拟度最难,顾雷亦止不住地对这个方向感到心动不已。
他现对引力的模拟度就只有5%,既最低,又最好提升。
心动不如行动,在这场难得的实战中,顾雷当即开始试验,并不断取得突破性成果,很快就把对引力的模拟度提升到6%。
而模拟出的引力的强度,亦一下就翻了1.3倍,令顾雷惊喜不已。
到现在模拟度7%,强度1.8倍,更是让顾雷大喜若狂。
他都没发出如雷暴喝,即不用雷吼龙呼吸法、只用脆皮龙呼吸法,就能保持攻击强度不下降。
顾雷激动难耐地明悟到:
果然又是算力!
决定模拟度的关键,其实在算力,而不全在境界。
顾雷当即尽可能多地调来更多算力,充分地对引力进行进一步的解析、学习和模拟,尽可能地提升模拟,更尽可能地多多杀敌。
他越战越勇、所向睥睨。
生死之战,确是最好的训练,也是最残酷的训练,不是成长,就是变为他人成长中富含“养分”的猩红养料。
想当将军的人多,能当的将军的人却少之又少。
一将功成万枯骨,那万枯骨中又有多少是同样心怀梦想、想成为将军的人。
后顾雷那刀上的如雷血光,就不断被滋养得愈发粗壮,突然就好似是浴血重生一般,好似化成一条粗大的血龙。
紧跟着,血龙出海,在密集的、全副武装改造人中肆意游走、咆哮肆虐,竟还越来越嗜血,让顾雷眼中的红光都越来越诡异,越来越闪烁不定、狂暴难耐。
只再到模拟度8%、强度翻整整两倍,顾雷又徒然平静下来,竟更好的控制了住了那更狂暴的、都快挣脱束缚的血色魔龙,仅仅让那血色魔龙所过之处,所有改造人依旧尽皆甲破人亡,未有反噬其主。
加上其它顶级改造人的全力发威,以及他们的,残酷异常的,各式攻击,赛场中发疯改造人的数量,总算是慢慢停止增长,继而出现下降的势头。
0410诡变、惊变
顾雷之所以能控制住那欲要挣脱、反噬其主的血色魔龙,原因其实是在于:
他已停止使用脆皮龙呼吸法,找到使用那种特殊引力压缩技的更好方法!
他的双眼已完全不再有任何诡异红光闪动。
且他此刻再次挥刀时,长刀“呼呼”的音爆之声也不再那么剧烈,刀速似是大减。
唯刀之威力,竟依旧无明显降低。
只因又有一种虽非持续、却轰然不减多少的爆炸声,又会断断续续地频频响起。
在顾雷的刀路上,时不时地就会徒然爆出一团团大小不一的耀眼闪光,将沿路建筑物或是改造人,全部炸成粉碎,直如真有血色魔龙在喷吐诡异、恐怖的龙息一样,更加狰狞骇人。
周围改造人皆惊惧不已地发现:
不管蓝甲骑士的刀速多快,哪怕刀都没伸长、完全不具备加速的必要先置条件,那些想要趁机偷袭的改造人,却皆会被顾雷那看似无奈的随意一挥,就被炸得支离破碎。
不管身体还是最坚固的装甲!
这种来源不明的爆炸,竟似和那刀本身没太大关系,不会因刀速快慢出现威力差异,相当强大,也相当诡异。
最诡异可恐的是,许多染血的破碎装甲,竟由内而外地高速喷溅而出的。
周围改造人越看顾雷刀上那龙气模拟引力而成的血雷,就越像一只诡异强大、正对他们露出渗人微笑的血色魔龙,愈发惊惧。
而没错,从很多被炸死的改造人是死于波及内部、乃至是由内而外的强力爆炸就能看出:
顾雷现用来引发一连串的强大诡异爆炸的,正是暗物质间的湮灭作用!
他如今算力倍增,感知自也倍增,更是在战斗中被火速熟练掌握,直接达到化焰层次,又自能更准确地感应到附近暗物质的分布虚实。
接着,他只需用异常凝缩、唯一能与暗物质发生相互作用的低维作用力——引力,去搅动那些暗物质湮灭之光最常出现的地方,就大概率能引发暗物质湮灭,引发爆炸、乃至是大爆炸或连续爆炸。
暗物质只与引力作用,且又通常作用极其微弱,故可穿透一切,哪怕爆炸不大也破坏力惊人。
顾雷如今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地搞偷袭,还是发动势如雷霆的连续狂暴偷袭。
只要引爆的时机合适,真正无处不在的暗物质就像一颗颗悄然深埋进敌人内部的高爆炸药,让敌人防不胜防,对仍难以感知到暗物质的射心境都有巨大威胁。
有时,只听“轰”的一声也不算特别大的爆炸声,被顾雷刀上血龙扫过者,身体便一胀冒出烟来,虽装甲都几乎没任何破碎,的确完好无缺,那人却很快就会摇摇晃晃地支撑不住,“砰”然倒地。
还可能会有大量鲜血从其装甲的间隙中流出、或被装甲主动排出。
很显然,他装甲内的身体,特别是大量重要器官或少数关键器官,应该是被严重破坏,估计没救了。
后再过一阵,顾雷刀上的血色魔龙就渐渐退化成不再那么狰狞的血色雷电,却依旧相当骇人。
到这时,顾雷不仅刀上有血色雷电缠绕,空出的另一只手亦能直接喷出扭曲如雷的狰狞龙气。
那龙气血雷,同样能时不时引发暗物质湮灭,进行诡异强大的内爆攻击。
尽管暗物质的密度,即使是在暗物质聚集的暗晕处,也就是像包裹整个大龙星系那样的、巨大的暗物质团中,也非常小,大概只有十的负二十一次方千克每立方米。
形象点说,就是把存在于几十亿人体内的暗物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纳克,即十亿之一克。
好像很难引发什么像样的爆炸。
但暗物质的分布本身并不均匀,总有更稀疏、也总有更密集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星系内各处暗物质的分布,是在不断高速地变幻中的。
整个蓝日星系都在包裹大龙星系的暗晕中以400多公里每秒的高速运转,那根据最古老、最普通的相对论,就也可以说暗物质是以400多公里每秒在高速运转。
故暗物质的分布情况其实是瞬息万变,波动极大,只要把握好机会,都有可能引发惊天大爆炸,实为克敌利器。
只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真极难。
实战中,敌人或前一微秒还远未踏入暗物质密集的危险区域,后一微秒便深陷一触即发的高危陷阱中尚不自知,然再一微秒,你稍稍犹豫,便会错失良机。
把握的难度比在茫茫冰海中捕捉彩虹鱼越出水面的瞬间还大。
又故,连很多化焰境的成功率都不高。
要精确把握机会,不仅得洞悉暗物质的高速变幻规律,还得把握敌人智愚不定、变化无常的行动规律,稍纵即逝。
而顾雷便能越来越熟练地做到。
近百万人份的算力自然加成,加上数万人份的全算力加成,让他还在战斗中当场改进了冥神教会的不动冥王眼,简化成不需配合雷吼龙呼吸法、仅能简单预测敌人行动方向、却更实用有效的“弱化版读心之眼”。
他威势愈胜,散发着愈来愈沉凝可怕的杀气和威压,却脚步又愈来愈慢。
只见顾雷缓步而行,时而轻轻挥刀,时而伸掌吐雷,就炸得周围仍狂意难降、犹不知悔改的众多改造人们惨叫连连、粉身碎骨。
顾雷仅靠对暗物质超凡的感知,
以及,特殊的引力压缩技巧和特殊的读心技巧,
冥神教会的禁忌龙技里,那对引力的那种特殊压缩技巧和部分读心技巧,本就不是什么非用他们的禁忌龙技才能使出的,
他们的禁忌龙技不过是能让人在低境界提前使出罢了,
顶多是配合他们的专属禁忌呼吸法威力更强,
顾雷没使用冥神教会的任何禁忌龙技、呼吸法,就已能发挥出不逊方才的强大,引发异常频繁、破坏力异常大的暗物质内爆,
以及,展现出了超乎诡异的邪异!
周围众改造人皆无法理解,看着那两道皆扭曲如雷的龙气,看着那一次次声势明明更一般、威力却更惊悚的内爆正更混乱又更频繁地出现,渐渐惊惧至极。
他们皆浑身战栗、心胆俱裂地以为:
那蓝甲骑士,恐怕真是一个能力比他们改造人还强大诡异、更杀人不眨眼的邪神分身!
于是,随着第一声恐惧至极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不,我不要下地狱啊!”
恐惧的涟漪迅速在非正式参赛者间以更快速度、更大范围地传播开来。
“快跑啊,他真是魔鬼!”
“救命啊——”
“快跑啊——”
“魔鬼,他是真的魔鬼,快跑啊——”
……
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加上其他一个个正式参赛者强大凶残的屠杀式攻击,强闯赛场的改造人们终于崩溃,被吓得大量逃跑,纷纷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谁都能成为改造人,可要成为真正强大的改造人,也又几乎谁都不可能。
那些看似没门槛的道路,有时比门槛极高的道路还危险。
因为门槛可能让你都看不见、摸不着,非得将你绊个头破血流、乃至是重伤身死,才会后悔莫及。
非正式参赛者的数量终于直线下降,顾雷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可以专心对付那些失控的、正式的参赛者了。
而见顾雷的血雷对那些强大非凡的正式参赛者亦有惊人杀伤力,两个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再次不由皱紧眉头。
他们当然不会像那些改造人一样觉得顾雷真是什么魔鬼。
作为情报人员,他们最是见多识广,当然知道:
那诡异强大、连他们都会感到惊惧的一连串爆炸,正是对射心境及以下异常危险的暗物质内爆!
何况那还可由那些爆炸在亮度、声音和威力上的不可避免的浮动推出。
一人十分恼怒、十分焦急地说道:
“他该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是个化焰境吧!”
另一人亦深感焦急和烦躁,想了想才稍稍舒展眉头,摇头说道:
“不可能!如果他真是化焰境,继续伪装和等待,才是最佳的策略。一个隐藏的化焰境要比暴露的可怕得多!”
前者依旧难以肯定,就说道:
“那他怎如此轻易地就能引发如此频繁的暗物质湮灭?不说他是怎么模拟出那么强的引力,射心境的感知能力绝不可能有那么强!”
后者又想了想,眉头才完全舒展开,冷冷哼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冥神教会的邪眼禁术可号称能让人在化焰境就有预测未来之能!那么,让人在射心境就有化焰境的感知能力,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另一人也完全镇定下来。
“诶,对,邪术就是邪术,副作用大、威力也大,真没什么好奇怪!”
常年游走在目难视物、埋伏着许多同他们一样阴毒之人、随时可能被刑讯逼供到生不如死的凄惨境地的混沌黑暗中,他们对再大再危险的意外,都不缺乏承受能力。
作为世界第一情报机构——贵族内务委员会的情报人员,他们连死都不怕,早做好随时自杀保密的坚决准备。
他们只担心不能完成那位“阁下”交待的任务,辜负了那位“阁下”的信任。
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他马上冷静地说道: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吕西安,否则剩下的那几百个狂化改造人,没多久就会被那蓝色的邪教杂碎杀光了!”
此刻,场上还剩下的非正式参赛者只大概正式的两三倍,再不复刚刚到处密密麻麻的血腥狂热情况。
不过,剩下的非正式参赛者,不止是胆子最大的,还是能力最强,更装备最好的。
在现代,在境界低的时候,装备在一个人的实力比重中会达到、乃至是超过50%。
现在谁都可以看见,不管自身实力有多强,没装备就脑袋一热、疯狂上场的,几乎全被杀光了。
且就算剩下的绝大多数非正式参赛者,实力都和剩余的正式参赛者们有不小差距,却至少可以帮顾雷拖住正式的,让顾雷可以低调从容地展开不断的偷袭。
才一会功夫,就又有十几个正式参赛者毙命在顾雷光明正大、无可抵挡的血雷偷袭之下。
这样下去,不用等太久,只要等正式的参赛者们死一半左右,贵族内务委员会的计划就铁定破产。
到时剩下的一半正式参赛者将更加深陷泥潭,在数量变成他们五六倍的非正式参赛者间徒劳挣扎、困兽犹斗。
而巴顿亦将不得不与实力或稍强于他的希瓦单打独斗。
至于他们两个特务,当然又必将大大辜负那位“阁下”的期待。
不想,那人才急切转身欲离,另一人就又叫住了他,阴暗玩味地说道:
“别急,你看那家伙现在遇上了谁?”
那人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回身望去,后又是一怔,紧跟着才不由也露出阴暗玩味的笑容:
“呵呵,这就真要变得有意思了!”
还没几秒过去,顾雷便遇到一个棘手至极、让他开赛来首次感到恐怖死亡威胁、还是感受到深刻死亡威胁的对手。
那是一个背身双翼、双腿反关节、双臂如剑的黑甲改造人,正是剑魔宫藏锋。
更糟糕的是,宫藏锋不光浑身浴血、杀意无限,那比浑身装甲还要漆黑三分的护目镜下,又正有越来越狂暴的红光在明灭不定地闪烁着。
可以预见,顾雷接下来的战斗必将险象环生,也必将精彩纷呈。
但那人只微微感到可惜地轻轻摇了摇头,就再次转身欲走。
“我还是赶紧去把吕西安那混小子找过来吧!可不能再出什么大的差错了。”
而令他第一次真正感到措手不及的是,紧急通讯突然就同时传到他们两人耳边:
“不好,吕西安那狗杂种,居然把帕夫诺维奇阁下手下的所有研究员,还,还有帕夫诺维奇阁下本人,都给残忍地杀害了,还,还是虐杀!”
“砰”的一声刺耳响动,他手上的通讯器当即就沉沉摔在地上。
他又一次切实地感受那种,“我们贵族居然也会被虐杀”的,不信、震惊,以及对世界或将不可避免出现根本之变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0411两处核心
眼见宫藏锋护目镜下有狂暴红光闪烁不定,这次顾雷却没贸然动手。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尽快削减正式参赛者的数量,以防他们杀光目前数量和整体实力都已大幅下降的非正式参赛者。
否则,等吕西安真来了,他都没信心能全身而退。
正式参赛者们的实力,他是能近距离地亲身感受到的,非常震惊。
若非他们大多狂暴失智、又大多身陷重围,顾雷是不可能轻易杀死之前那几十个正式参赛者的。
如此一来,等吕西安来了,局势的严重程度,必将骤然发生质的、颠覆性的飞跃。
现阶段,正式参赛者们的狂暴给他们带来的,看起来仅有负面干扰。
可下一阶段,等能预测未来、控制混乱、乃至是统帅狂暴的吕西安到来,他们的狂暴,只会让他们实力倍增、成为最好的狂化士兵,对老城区发挥出几倍到几十倍的恐怖破坏力。
和阿尼西娅这世界顶级生物制药公司的董事长接触几天,加上两人几天来还全面、深入地特意总结过各种药物对战斗的各种增益和威胁,他自能猜出:
那些狂暴化的强大改造人们,必是都吞服了某种药效强劲的狂化药剂!
近年来,总统派在生物技术领域发展迅猛,特别是在斯维托奇领衔后,就直接力压阿加塔生物一头。
更令顾雷感到心悸、愤怒和无奈的是,他还猜出:
为让吕西安更好地统帅那些狂暴化后的改造人,他们的药里,一定还掺杂着某种能影响他们心智、让他们既狂暴又服从、至少是能最大程度被吕西安控制或引导的成分!
而其中的第一个问题是,要兼顾狂暴化和服从性,哪怕是以阿加塔生物制药位于全星系顶点的制药技术,也不可能仅仅是留下一点什么轻微的后遗症,只必是会危及生命的可怕后遗症。
总统派能在生物技术领域力压老牌顶级生物制药公司——阿加塔生物一头,很大部分还在他们的出格、疯狂和无忌。
或者说,是斯维托奇的出格疯狂无忌!
这令顾雷深感心悸和愤怒,亦是顾雷之所以对杀光他们毫无负担的另一个原因。
反正他们基本已等同于是一个死人!
且实际上,由于服药者们皆比巴顿低一个大境界,灵魂和肉体的强度皆大大不如。
他们对自己的改造,都是胡乱的、急攻冒进的,不可能与巴顿等化焰境对自己身体的细心改造相提并论。
他们既不可能和巴顿的身体一样强大非凡、和谐自然,又不可能有强大精神力镇压身体上的突然剧烈异变,故他们若没在决赛中死亡,或才将迎来更凄惨可怕的结局。
赛后,所有幸存的正式参赛者,几乎百分百都会死得痛苦不堪、惨不忍睹,远比巴顿要惨痛得多。
接着,第二个问题则是,成天可以说泡在药罐子里的他们,会一点都察觉不到那背后的各种隐患,以及阴狠残酷的无情和冷漠。
云梦人有言:
久病成良医!
而顾雷听说,相当一部分改造人,哪怕是从未见过、听过的药,闻一闻就能知道大概药性。
有封装的也只要稍稍舔一舔!
可全场数百正式参赛者,其实却基本没太多犹豫,就全服下了那样一种他们一闻就可能感觉出有问题的危险药丸。
顾雷看不到他们的痛苦、无奈,和被扭曲的决意,只看到他们的扭曲、愚昧和疯狂,深感无奈。
而眼前之剑魔,就让顾雷越来越感到无奈,又再次越来越感到心悸和愤怒。
他想暂放过剑魔宫藏锋,宫藏锋可不想放过他。
顾雷一动,宫藏锋就跟着一动,两把魔剑就如同狠毒致命的魔蛇般紧紧跟随、持续追杀。
宫藏锋好似是完全失去理智,只会凭本能而对任何一个盯上的对手,特别是那些强大的、会深深威胁到老城区的参赛者,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包括其实同样是想保护老城区的顾雷。
且他真异常强大,双剑恍若无物不切。
顾雷单单试探性地用刀碰了碰,那坚固非凡、削铁如泥的狼皇霸刀,就被削去了一个显眼的尖角。
顾雷不免又惊又骇,一时不敢直撄其锋,赶紧一个大跳后退,跳入改造人较密集、战斗较混乱的地方。
看到剑魔的确不好对付,他更坚定要先甩脱宫藏锋的念头。
但那两把魔蛇般的魔剑,却在宫藏锋深切的报恩之心和腐骨蚀魂的狂暴之心联合驱使下,不分敌我、阴魂不散,就是死死地独独咬在他身后。
更可怕的是,不管有什么东西拦在他们中间,不管是建筑物还是多么强大的其他改造人,都会转瞬被切开。
勤奋不辍、二十年如一日地练习如何挥剑斩断万物,以及极其高效的特殊观察技巧,让“如何把物体轻易切成碎片”,几乎成了宫藏锋的一种本能,完全融入他的灵魂。
且这种本能,在这种狂暴的、舍弃自我的、毫无怜悯的疯魔状态下,又变得愈发可怕至极。
满场强大改造人和遍地的废墟残骸,对宫藏锋来说全恍若空无一物,无法对他造成任何阻碍,敢拦就会被切碎。
剑魔宫藏锋在此刻,真成了只为破坏而生、强大无比的邪神,一个“剑之魔”,在众多实力不俗的参赛者中都掀起重重血浪。
宫藏锋,以及他的双剑,和顾雷的距离只越来越近。
顾雷又用连续不断的暗物质内爆来对付他。
可宫藏锋现在的状态实在惊悚,不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无我”,而是混合无我、超越无我的“魔我”,感知得到惊人增幅,竟也能提前感知到暗物质异常。
面对顾雷射出的道道血雷,只要宫藏锋闪避,那在宫藏锋原位置附近,就一定会有威力不等的大小内爆出现,将还留在原地的一切炸成碎片。
而只要他敢主动冲上去,那血雷就一定无法在他身周引发内爆。
那预测的准确率,更竟是比顾雷这用血雷搅动暗物质的肇事者,都似要准确一些。
宫藏锋应仍无法清晰感知到暗物质,却能在足够快的第一时间内感应到暗物质湮灭爆炸后的、冲击未正式在体内爆发前的任何风吹草动,及时避开。
于是,顾雷渐渐感到更多惊惧、更多焦急,以及更多愤怒,徒然怒不可遏:
算了,你也给我早点去死吧——
顾雷这才不借人群躲避,直接飞起避开那两把不断伸长、扭曲、舞动的魔剑,紧跟着又转身高速飞回,转眼就穿过那貌似密不透风的闪亮刀网,挥刀直直砍向宫藏锋,异常灵活,令宫藏锋在比赛开始后第一次主动避让。
顾雷如今堪比化焰境的感知,哪怕是与宫藏锋那本就远超射心境、如今又被特殊狂暴药剂强化过、处于“魔我”状态的超级感知比,已不相上下。
只或是他剑术造诣不高,才使不出原子切。
之后,宫藏锋不等顾雷再次杀到,嘶吼一声,一展黑色的合金双翼,“呼”地一飞冲天。
登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天空,就再次闪耀起漫天刀光剑影,寒意逼人、杀气纵横,将一栋栋高楼持续地顺滑切断或暴力砍碎、撞碎。
两人皆高速穿行在密集如林的楼宇间,乃至是直接撞碎,优势更是连续撞碎、穿过数栋楼宇,皆视钢筋混凝土做的房屋如纸糊一般。
两人更皆久久都没落地,在天空中长时间进行超高速的殊死战斗。
顾雷转眼就定计:
既任何阻碍都对那疯魔恍若无物,那就不妨和疯魔在空中痛快大战,非得尽快取其首级不可!
而宫藏锋亦丝毫不惧、无牵无挂、既有情又绝情,只被那忘不掉的强烈本能驱使着,要拼命除掉那貌似“已严重威胁到老城区”的、危险模糊的蓝色身影。
二人都彻底杀红了眼,把本不该对立的对方当成生死大敌,战至惊天动地,既无奈又惨烈。
本就在混乱战斗中不绝倒塌的废楼,又进一步加速倾倒或破碎。
转瞬间,漫天就皆是大小不一的断壁残垣,乃至是连续数层的一整段高楼。
并那些大的碎片或一整段的高楼,又在漫天寒光中继续不断破碎,碎成更细密的、密密麻麻的大石雨,声势比夜谷星有记载以来最严重的“冰雹雨”都要骇人。
不仅场内众参赛者,连场外众观赛者,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包括那些已快彻底失智的狂暴参赛者们,也包括那两个仍沉浸在震惊、不信和恐惧中的贵族内务委员会的特务。
而让他们更加震惊、不信和恐惧的是,紧急通讯再次刺耳地传来:
“不,不好,吕西安居然没有逃!他闯进赛场,且正朝伊万诺夫赶去!不好,他,他居然还想彻底破坏我们的计划——”
0412越战越疯
顾雷真是杀红了眼,战斗范围早远远超出决赛场。
决赛场的长宽皆不过十几公里,而他的速度早突破音速,要跨过十几公里根本用不了十几秒。
加上减速、回转等所必要的距离,他早化作一道长数千到上万公里的耀眼蓝光,在决赛场上空方圆数十公里的范围内来回穿梭,交织成一张纵横交错、云雾环绕、发出刺耳呼啸的蓝色大网。
且这张大网还锋锐无比。
附近大楼只要高度超三十多米,就很快会被这张看似在不断随风摆动的柔弱大网拦腰割断。
连倾斜、倒在大网上的断楼,也可能被大网进一步粉碎。
随着接连不断的轰然撞击声,随着顾雷不断从完整的大楼或倒下的断楼中钻进又钻出,没几分钟,附近数千栋高楼,皆在三十米高左右的地方,被齐齐拦腰截斩断,化作笼罩整个赛场的烟尘和漫天大小碎石。
这样,哪怕是大多力大无穷、可以徒手拆掉一座钢楼的改造人,都有好些被那泥石流一般连续不断冲刷下来的碎石雨,硬生生埋住,久久动弹不得。
而蓝色光网还在继续降低高度,将剩余楼房或断楼的剩余部分继续不断削平。
才稍稍消散的烟尘和碎石雨,又继续更狂暴地扩散开来,让周围观战的众改造人,特别是那些心动后却没勇气参赛或刚刚逃出赛场的,皆心惊肉跳或心有余悸,也更佩服那能和蓝甲骑士斗地不相上下的剑魔宫藏锋,都正狂热地为他高喊“加油”或辱骂顾雷。
在蓝色光网网格最密的核心区附近,正有一个扑腾着合金之翼的黑色甲士,在好似密不透风的蓝色光网中随意穿插,灵活自在,乃至是悍然用更密集的刀网去斩切蓝色光网,并机敏地持续降低高度。
顾雷敏锐地发现,剑魔不知为何,明明在细处的感知远胜自己,能无时不刻地使出威力绝伦的原子切,却又在感知范围上远不如自己。
这种极端的现象非常罕见和异常。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感知能力,不论细致度还是范围,都和精神力呈正相关的关系。
即精神力越强大,感知的细致度和范围,都应该是同时变得越细致和越大的,且差距不该过大。
故剑魔的感知能力,按理应该在细致程度上稍胜顾雷、而在范围上略逊顾雷,才比较正常。
而想到剑魔是个改造人,顾雷起初仅以为是由于剑魔只对感知的细致程度进行了改造强化,却未对感知的范围进行改造强化,所以才出现感知细致度达化焰境,乃至都胜过自己和其他真正的化焰境,可感知范围还停留在射心境,又还远不如自己。
过好一阵,顾雷才又讶异地发现:
剑魔在感知的细致度上,竟也有一些好像略不如自己的迹象。
难道剑魔的原子切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是不是我掌握了也能马上使出来?
顾雷内心顿生怀疑。
不过,顾雷又私下没空深究太多,就只能根据目前有限的情报,迅速拟定了之后的战斗策略,那就是:
不断加速、不断从剑魔的感知范围外发动远超音速的超高速袭击。
那样,不管那剑魔的感知能力到底如何,都根本来不及反应,大概率会被比闪电还快的攻击弄死。
因此,随着持续的、刺耳的音爆之声持续高涨,不单场内剩余的所有玻璃全被顾雷呼啸震碎,噼里啪啦地碎满整个赛场,也不单蓝色光网的面积持续扩大,整张网都还渐渐被披上一层越来越炙热的红光。
下方都不得不捂住耳朵的众改造人,一抬头,哪怕头上浓厚的烟尘、碎石雨皆未丝毫散去,却都仍能透过碎石的缝隙、透过厚厚烟尘,看到那断断续续、已热到能刺穿烟尘和碎石层的骇人辐射光。
顾雷快速地把速度加到了六倍音速以上,宁冒失控、失稳、被无法控制的超高速乱流剧烈摩擦、烧成灰烬的风险,也要尽快将剑魔杀死。
他战斗余波制造出的烟尘和碎石雨等,既阻碍了下方众改造人对他的攻击,也遏制了他们的乱战,让局势在烟雾下的发展,愈发扑朔迷离。
且顾雷更倾向于,越恶劣的环境或越可能让那些各方面能力都更出众、装备也更好、综合战斗力更强的正式参赛者们获得更大优势。
即他制造出的这种干扰不能太过持久,否则会影响整体战局。
“剑魔,你快点给我乖乖去死吧——”
而宫藏锋即使心智依旧狂暴,那近乎刻入灵魂的战斗本能,依旧让他继续做出正确的相应战术调整,那就是:
进一步降低高度!
他的黑鹰装甲是速度不如顾雷有雷神模式加成的贪狼,却天然在灵活程度胜出不少。
本来,质量差不多的时候,速度越快的物体就越难改变运动方向。
普通的加速方式的确不是越快越好,特别是在大气环境这种阻力会随速度上升而很快直线上升的非真空环境。
在大气环境内,速度快到一定地步后,简直是越快就离死神越近。
加上附近残余的楼房仍为数不少、更足够密集,顾雷不仅仍无法建立起明显优势,反越来越束手束脚、很快就陷入稍有不慎就要机毁人亡的超不利境地。
在目前超过六倍音速的状态下,就算他撞上的每一栋楼房都被他提前大面积粉碎,连楼房内部的钢筋都无法幸免,可对他造成的每一丝轻微扰动,亦都有一丝让他失稳、失控、被烧死的危险。
又竭力战斗了十几分钟,顾雷就感到风险实在太高,无以为继。
他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内心不得不对剑魔生出些许由衷的佩服来。
“宫藏锋,你的确是个值得令人敬佩的高手!”
他没想到,剑魔在这样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竟还能如此快速地做出正确反应,不给自己留一点可乘之机。
他真不知,若是遇上完整状态的剑魔,自己是否还能撑到现在。
顾雷并不知道,剑魔的感知能力,其实在狂暴状态下是增加的,而非被药剂压制。
但顾雷也不是等闲之辈,也马上就对自己的战术做出正确的、相应的调整:
马上升空、减速!
同时,他还把刀挂回到腰后的机械扣上。
接着,他双手就都依次变化出金色的支架、枪托、枪管、撞针等几十个部件,“咔嚓”一声合成两把金光闪闪的十管旋转机炮,正是再一次升级后的“无限狼牙”。
紧跟着,当顾雷再次飞回时,两把无限子弹的机炮,就毫不客气地旋转开火,射下密狂暴的、密如骤雨的大量金色观点,将沿路斜下方的所有残破楼宇,彻底撕成一片片巨大、密集的纷飞碎片。
赛场内剩下的所有废楼一遇到,就像遇到龙卷风袭击一样,被一栋栋地、大批量地相继连根摧毁。
既剑魔还能想到要靠这些废上加废的废楼来隐藏自己,那顾雷就准备先把下方那片长宽皆在十几公里左右的废楼区,彻底夷为平地。
他要让剑魔,让所有改造人,统统无处可藏,不散则死。
他不信那样以后,被狂暴药剂侵蚀的剑魔或其他改造人,还能再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下方众改造人,好不容易等到上空传来的、让人牙齿都要被酸掉的刺耳呼啸声停住,就发现那碎石雨反愈演愈烈、浓密至极地下起,噼噼啪啪,让他们躲都不知该往哪躲。
顾雷之猛攻所产生的尘土,已浓厚到比沙尘暴还要汹涌,让整个决赛场都暗无天日。
下方众改造人皆感觉四周尽是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敌人或物体。
而就在这种混乱至极的情况下,一脸诡异微笑的吕西安,却毫无阻碍地穿透那粘稠到不透明的茫茫烟尘和漫天碎石雨,准确地来到正犹豫要不要展翅飞起的伊万诺夫身边。
同时,贵族内务委员会的两个特务中,那较年轻的特务终于首先受不了,满脸通红地召来自己的机械战兽——钻地猎龙,也要杀入决赛场,亲自追杀那罪该万死的极恶罪人——吕西安。
较为年长的特务赶紧伸手阻止。
“你要干什么?你现在进去,不仅阻止不了吕西安,连自己的命都可能搭上去!那里的环境太混乱,令吕西安如鱼得水。”
他的年轻同僚则用力挣脱,愤怒至极地回道:
“我不要是阻止他,我就是要杀了他!不,我是把他活活折磨至死!他居然敢那样对待帕夫诺维奇教授、那样对待一个贵族,更居然敢让我们那样辜负总统阁下的信任和期待,真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我一定要让他受尽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痛苦万分、后悔莫及地死去!你松手,谁会去管伊万诺夫的那条烂命?他也不过一个该死的贱民!”
显然,不说伊万诺夫的性命,就是相比吕西安对他们贵族制定的、不容任何猿人稍有跨越的世界根本秩序的践踏,就是相比不顾帕夫诺维奇劝阻、害死帕夫诺维奇的深刻愧疚,也是“会让阿穆里大总统阁下深感失望”这点,犹为令那较年轻的、对阿穆里心怀崇拜的特务感到无法忍受。
而较年长的、且其实同样对阿穆里心怀图腾般崇拜的另一个特务,不单更为克制,还十分反常地没表露出任何恼怒、不甘或痛苦,乃至仍有点成竹在胸,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异常笃定地大力劝阻道:
“不,你现在冲进去,才反可能真正让总统阁下深感失望!”
较年轻的特务自是难以听进去,回身就愤怒到快发狂、声色俱厉朝他较年长的同僚吼道:
“你这是在说什么蠢话?你该不会是对总统阁下有什么二心吧!”
可面对他近乎诛心的无情质问,较年长的特务,还是那样冷静,也还是那样自信,大喝着反问道:
“你好好想一想,一个不幸的人,他最恨的,到底该是谁?”
较年轻的起初仍有些听不进去,脸色红热至极、就要大发雷霆,稍后才徒然灵光一闪,身体一颤反应过来:
“嗤,你,你是说……”
而二人一个没答、另一个也没再问,只不约而同地同时松劲转身,同时把明亮却冰冷的目光转向那一圈高耸的巍峨城墙。
不,准确说,是把目光转向了老城区。
一个不幸的人到底最恨谁?
人们首先想到的,大多应该是造成他不幸的人吧!
但只要阅历足够,人们还可能会想到另一个令人心悸的答案,那就是:
幸福的人!
再想到吕西安不仅不逃,不仅未隐藏行踪、悄悄杀个回马枪,那样暗中行动才能更好地破坏他们计划,反大摇大摆地在杀死帕夫诺维奇这样一个地位显赫的贵族后公然闯入赛场,
连那较为年轻、阅历稍有不足的特务,都不禁完全冷静下来,并同样越来越倾向于第二个答案,也目光越来越冷,只又越来越颤抖。
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再次把目光转回仍迷雾重重的赛场。
他们还都不约而同地再次想到了被星际海盗虐杀的成千上万贵族、被吕西安杀死的贵族帕夫诺维奇,以及,冒死向幸福者们发起疯狂复仇的吕西安本人。
他们再次不约而同,表情都变得极其复杂,终于都突然觉得:
现在的这个赞巴鲁克,现在的这个世界,好像都太过疯狂、太过扭曲了点!
0413混沌莫测
实际上,还没现身于伊万诺夫面前,吕西安就观察过伊万诺夫好久了。
因为,他能预测未来的能力告诉他:
伊万诺夫将是他接下来最大的威胁之一!
加上他最熟悉伊万诺夫,就首先找上了伊万诺夫,伺机待动。
至于要如何在如此不见天日的昏暗情况下观察伊万诺夫,那对吕西安来说就更简单。
他又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不需要光,乃至都不需要用精神力扫描。
老实说,他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用想。
对,他就是在用幻想去观察伊万诺夫。
在被几乎无副作用的昂贵强化药剂从强骨境提升到射心境后,随着精神力的暴涨,他预测未来的能力当然也大幅提升。
现在,他头盔下明明还闭着眼、也没使用雷达等高级探测设备,
头盔上的三颗电子眼转都不转一下,
他就能准确地避开脚下每一具尸体或头上每一块落石,负着手,异常悠闲地穿行在这一片茫茫然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杀机四伏的“黑暗都市森林”。
哪怕有兵刃突然从头顶上方不到5厘米处呼啸划过,哪怕有电磁炮弹突然落到身周不一米处,他的脚步都纹丝不乱,连头盔下的表情,都亦仍是悠闲至极。
真正能够致命的危险,都早就被他避过。
而就通过这样强大的预测未来之能,就是通过类似幻想的观想,他就看清了伊万诺夫的一举一动,分外清晰,囊括很多很重要细节,且伊万诺夫几乎丝毫不知,只内心隐隐有越来越浓郁的不安,愈发狂躁。
渐渐地,吕西安的嘴角就挂上了一丝张狂和不屑,微笑道:
“呵呵,伊万诺夫,你这样的改造,怎么看起来反倒像是在倒退啊!”
从伊万诺夫的战斗中,吕西安发现:
伊万诺夫在再次大幅改造强化后,不仅模样大变,也不仅力量、防御、速度等基础属性大幅提升,不仅还能飞,更感知极其惊人,是少数能在浓厚烟尘中行动无碍、依旧在大肆杀戮的正式参赛者之一。
信息对生命的重要性也决定了感知能力对生命的重要性,是现代每一个都需要知道的知识!
顾雷所料无误,在他制造出的混乱环境中,的确是正式的参赛者们能更多地继续进行杀戮,对非正式参赛者们的数量造成突如其来的巨大折损。
其中,像伊万诺夫那样的、正式参赛者中的佼佼者,最是优势赫然,也最是疯狂暴虐。
即使没失去理智,伊万诺夫亦在不断进行疯狂杀戮,一心要为斯维托奇夺取那最后的、其实斯维托奇根本不在意的胜利。
他无差别地对附近所有改造人发动狂暴偷袭,毫不留情,唯要趁机尽可能地降低参赛者数量。
他的感知能力确在所有参赛者中亦是佼佼者,却与吕西安、剑魔和顾雷这三个最顶尖的仍有不小差距,难以分清对手是非正式、还是正式。
而伊万诺夫对此并不介意。
反正,不管是非正式、还是正式的,只要杀光了,那就再没人可以和他争夺胜利、阻止他出人头地,在大城市安家后衣锦还乡!
他持续低空飞行,一边灵活地扑打翅膀,躲避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大碎片,小的他都懒得躲,然后一边一脸狞笑着拍碎了一个个改造人的头盔,简直乐此不疲。
每一个被他杀死的改造人,都让他觉得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且越近他就越不满足、越是急切、越是疯狂无情。
而观想着伊万诺夫那身心俱都濒临彻底魔化的可怕模样,吕西安只越来越不屑,又不由越来越疑惑。
伊万诺夫如今再次改造后的模样,让他越想就越觉得各种不合逻辑。
首先,最显眼、也是最奇怪的就是:
伊万诺夫为什么没穿装甲?
伊万诺夫到现在也只浑身披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未着寸甲。
甚至,他身上唯一的装备,好像都只有他背上的那个小型核熔炉引擎。
不,连那小小的核熔炉引擎,都其实该说是长在伊万诺夫背上。
核熔炉上的很多管线都是直接埋入伊万诺夫体内,应该有参与他体内的各种物质、能量循环,算是一种外露的机械器官。
那就应该是一个用来配合或直接替代伊万诺夫心脏等供能器官的重要人造机械器官。
另外,到目前为止,吕西安一直只看到伊万诺夫在凭借他的利爪、鳞片、爪翼、乃至是利齿等身体部位战斗,用得全是较为原始的战斗方式,最多是加上一层消磁力场,都没使用任何一种现代武器。
如此,纵使这让伊万诺夫看起来更可怕,好像光凭血肉之躯就能撕碎任何全身包裹装甲的敌人,可终究是难以解答吕西安内心的巨大疑惑。
别的先不说,就从生化之躯最比不过合金之躯的一点——防御说起:
难道,聪明绝顶的斯维托奇教授,真就准备让伊万诺夫仅凭那身掺入高能氢的合金鳞片作为防具,就去挑战其他那么多改造人纯度更高的高维武器?
现场可不是只有装备不好、乃至是都没穿装备的非正式参赛者啊!
难道,斯维托奇这么快就忘了,拥有一看就更坚硬的合金甲壳作为防具的,索烈文的,前车之鉴?
难道斯维托奇已连自己送给莱奥纳多的那句辛辣嘲讽——“那你还不如直接给他换上一套合金装甲”都忘了!
不可能吧!
何况,从伊万诺夫那已由绿变黑、再不含叶绿素的肤色来看,伊万诺夫好像也难以靠再生能力来弥补防御力了呀!
以上种种异常不合逻辑、与斯维托奇那令吕西安都深感战栗的智慧大相径庭的地方加起来,让吕西安看得云里雾里,实在不明白,伊万诺夫为什么会在接下来对自己造成巨大威胁,也越来越不安。。
吕西安不禁想到:
难道是我感知错了?
哪怕是实力大增后的他,不同于对其他人的预测,对实力高于自己或和自己相差无几之人的预测,也仍会比较模糊,的确有出错可能。
就比如对剑魔的预测。
又比如对蓝甲骑士的预测。
还有就是对伊万诺夫的预测,尤其对伊万诺夫之后和自己正式开战的具体过程。
吕西安现只能隐隐预感到,自己若和伊万诺夫正式开战,那鹿死谁手,或犹未可知。
且预感还告诉他,两人开战的几率极大,更胜率或比对上剑魔和蓝甲骑士都低,非常混沌和奇怪。
吕西安又左看又看、上看下看,却还是看不出:
伊万诺夫身上到底哪里会对自己造成什么致命威胁?
人尽皆知,在蓝日星系的现代,影响一个人实力的有两个主要因素,一是龙气、二是高维装备,合起来几乎占到一个人实力的八九成。
且在那八九成里,龙气和高维装备又各占半壁江山,对实力、对战斗胜负、对生死的影响,同等重要!
因此,在境界和伊万诺夫差不多的情况下,没穿装甲的伊万诺夫基本是处于绝对劣势,怎么想都不该能对他吕西安造成什么威胁。
非正式参赛者们之所以实力和正式的会差那么大,就有一部分原因是不少人的装甲已被各研究所强制收回。
那又是他们为何会这么绝望、这么疯狂的主要原因。
“难道,他控制电磁力的能力也在境界提升后大大提升,甚至是出现质的飞跃,能像化焰境一样完全模拟电磁力?”
为让伊万诺夫能更好地沟通自然、把自己的能量内循环融入到宇宙的大能量外循环,斯维托奇早在伊万诺夫强骨境时,就通过特殊的脑改造手术,给了伊万诺夫能干涉电磁力的强大能力。
故伊万诺夫现给双爪附加消磁力场的能力不怎么新鲜,不是在今天伊万诺夫服药突破射心后才有。
伊万诺夫和吕西安之前都不是射心境,且今早是一起吞服同一种破界药剂的。
那也是伊万诺夫现对斯维托奇更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
而再观想一会,吕西安很快就得出结论:
伊万诺夫给双爪附加的力场,依旧不过是消磁力场,总归只是比前一阵的功率大而已,仅仅能让伊万诺夫的实力超出他境界大概两三个小阶,绝对比不上他吕西安最顶级的、连化焰境都眼红的能力——预测未来。
那伊万诺夫到底又如何能给他吕西安造成足够威胁?
吕西安内心渐渐不安至极,不禁停下脚步,低头低声沉吟,苦苦思索,并继续竭力观想、预测。
说实话,他真不是怕伊万诺夫。
大不了,就靠发狂的正式参赛者们、用人海战术来堆死伊万诺夫呗!
尽管他和伊万诺夫的战斗过程目前还无法被清楚预测出来,但已确定无疑,伊万诺夫的实力和他绝对只在伯仲之间,顶多是小胜三分,不可能同时对付得太多狂暴化后的正式参赛者。
吕西安之所以犹豫不决、暂不想控制狂暴者们围杀伊万诺夫,却是因为,可能和他开战、并给他造成足够致命的威胁的,足有3人。
他们正是,恶魔之躯的伊万诺夫,剑魔宫藏锋,以及天空中的那个蓝甲骑士。
且他们对吕西安来说,最麻烦的地方还在于:
根据预测,当他吕西安和他们正式爆发冲突后,他有很大概率将同时对上他们中两个,连可以统帅狂暴的他都有可能由于顾此失彼而出错被杀!
吕西安对此根本无法接受。
老城人苦苦挣扎许久、多次险死还生才换来的一线曙光,还是随时可能被混沌恶洪扑灭的一线曙光,唯让吕西安内心充满极度的憎恨、嫉妒和扭曲。
他曾一再质问神明:
为什么?为什么?神啊,为什么他们能够那样地一再看到希望?
神啊,为什么你会一再给那些身体健全、却毫不知道珍惜的蠢货机会?
神啊,为什么任我过去如何苦苦祈祷、哀求你,你却就是不给我一点机会,哪怕是给我一点用自己的命来换芙兰的命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绝情?你为什么要对那么善良的芙兰那么狠毒!
算了,我看透你了!你腐朽!你不公!你无道!你和你所守护的人都该死!我一定要亲手毁灭你所偏爱的一切!
……
如此,吕西安愈想,不止头盔下的表情亏愈发狰狞扭曲、恶毒至极,不止头盔上的三个红色电子眼都渐渐被罩上一层愈来愈亮的邪异血光,他的能力亦再次得到增强,终于又多看到了一点让他大喜过望、兴奋难耐、狰狞无比的,极其悲惨的,关于宫藏锋和顾雷的未来。
“呵呵,真是可悲啊,明明都是神的走狗,明明都想拼死保护那些被神眷顾、溺爱、却不知珍惜的蠢货和人渣,却又不得不在这里自相残杀,拼个有你无我!”
吕西安狞笑从中确认了一点,那就是:
自己接下来将对上的两个最棘手的敌人中,一个必是伊万诺夫。
对,他已看到顾雷连头盔都被宫藏锋打碎、血流不止、岌岌可危的清晰画面,内心对顾雷的身份感到震惊至极、憎恶至极,又对顾雷很可能的死亡感到兴奋至极,几乎要尖叫出声。
“哈哈,顾团长,尽管可能性很低,但我真希望接下来和我对战的,是你啊!呵呵,毕竟,那样,我才能亲手在你面前毁掉你所珍视的一切啊——”
话罢,吕西安再不犹豫,三只电子眼皆凶光毕露地大步走向伊万诺夫即将到来之地,正式展开了他无情偏执、充满憎恨的复仇。
既另一边是那种趋势,那他现在该做的选择就更加明朗,已决心:
若不能用震荡匕首敲疯伊万诺夫,让伊万诺夫也成为他的狂暴棋子之一、成为最好的狂暴棋子,那就干脆操纵狂暴者们,在另一边的决斗决出生死前,撕碎伊万诺夫!
“呵呵,再好的刀,若我用不了,还不如砸碎了!”
恰巧,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天空,突然就暂时地放晴。
吕西安带着一副不出所料、万事俱备、迫不及待和狰狞恶毒的表情,又操纵众多狂暴者,重重包围伊万诺夫。
很多人看不见,他自己也看不见,他身上正有愈来愈浓郁的混沌在源源冒出。
而另一边,顾雷和宫藏锋则都还不知道,他们暂时的休战、调整或蓄力,他们无意中留出的、那短暂的平静和清朗,将给吕西安统帅的狂暴者们带来何等清晰的战斗视野,以及将给吕西安围杀伊万诺夫的计划带来多大便利,更还将给他们中随后的幸存者,
以及,
将给他们都想要拼命守护的整个老城区、将给整个赞巴鲁克,带来多么巨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