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神族(二十二)
藤箱又轻微动了一下,苏三担心小翠闹出事来,在藤箱上重重拍了一下。
那俊俏的小店东问:“这位小姐,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我这就叫人将行李送上去?”
苏三看了罗隐一眼道:“不麻烦了,不沉的东西,我等会自己拿。”
那小少东笑笑,拎着托盘下去了。
等会店小二过来送菜,罗隐随口问:“你们这店主是姓木的?”
小二哈腰道:“我们掌柜的姓郑。”
“那为何叫木家寨呢?”苏三觉得奇怪。
“呵呵,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这木家是我们丽江大户,叫做木家寨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吧。”
这时那个倒茶的男孩子正好走过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学生装,听小二这么说,哼了一声道:“我妈妈是姓木的。”
原来是这样,苏三看那孩子神情冷冷的有点尴尬,好像自己在人家背后说坏话被人抓个正着似的。
吃过饭,苏三站起身的时候哎呦一声,罗隐急忙扶着她胳膊问道:“怎么了?”
“真是累死了,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一直默不出声的林小姐道:“回去休息下好好泡个澡吧。小二,你们这里可有泡澡的地方。”
“有的啊有的啊,我们这客栈是中西合璧,还有温泉池子呢,引得是外面的温泉活水。我先带几位去客房吧。”
小二带着大家往后面走。罗隐拎着两个两个箱子,苏三走路很是艰难,林小姐默默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胳膊。苏三挣了一下,可大腿内侧都磨破了,走路和裤子摩擦,走一步疼得钻心,也就只能由她扶着。
往后面走才知道这客栈还很大,走过后面的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后院别有洞天,有一栋很大的中式楼房,前面遍种花树,还有九曲的回廊,下面是池水种着荷花。
从月亮门走到回廊上有一段石子路,人走在上面脚底板有硌的感觉。
那小二指着石子路说:“这是我们东家特意做的,这样走路对身体好呢,说是能按摩脚底。”
罗隐点点头,心想这店主想的很好,长途跋涉人很困乏了,在这石子路上走走也是很好的。
苏三走在石子路上,因为腿疼,忽然没站稳,脚往旁边一偏,罗隐惊道:“小心。”
林小姐急忙去拉她,苏三几乎要跌倒,一只手撑着石子,姿势虽然挺难看的,但毕竟是站住了,苏三身子半蹲着,离这石子很近,她起身的时候看到石子的缝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咦了一声,蹲下身子,从石子缝隙中捏起一根针来。心里暗道好险,若是刚才一巴掌按到这针上一定会流血受伤的。这针比普通的缝衣针要长一些,奇怪的是没有针鼻,看着又不是针灸用的,而且……苏三捏着针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针臭极了!一股腐臭味!
天啊这不会是一家黑店吧?
虽然这针很臭,苏三也没打算扔了它,从猎装口袋掏出手帕,将这针仔细地包了进去。
小二在前面带路,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罗隐是习惯了苏三对一切都好奇的性格并不觉得奇怪,林小姐扶着苏三问:“苏小姐,这是……”
苏三高深莫测地一笑,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苏三对房间很满意,很干净,屋子宽敞,雕花的大木床古色古香,只是不太高兴的是要和林小姐住一个房间。
林小姐也知道自己此刻是不被苏三待见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整理了随身的行李。
苏三先从藤箱将装着小翠的木盒子和嘎巴拉的布袋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让他们俩透透气。那嘎巴拉还好,很少开口,小翠嘀嘀咕咕,不停地夸那俩小伙子长得好,干干净净的俊俏小哥。
这件事现在已经不必防着林小姐了,她早已见怪不怪。
苏三从兜里掏出那根针来,放在手帕上仔细看。
针很光亮,仔细看一下材质,像是根银针,这客栈有人掉下银针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苏三记得这针是扎在缝隙中的,而且又不是缝衣针,又不是针灸用的针,这样的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特别是尖端的腐臭气息,让苏三由不祥的预感,她从这腐臭中闻到死亡的气味。
小翠问:“这是什么?”
“针啊。”
苏三捏着针做出要扎她的样子。那嘎巴拉忽然出声了:“不要动那个东西,太可怕了,快扔了,我看着就害怕。”
林小姐闻言也凑了过来,盯着苏三手里的针看。
“你认得这个针?”苏三捏着针来到嘎巴拉前。
那嘎巴拉的声音都变了:“离我远点,快扔了它。”
“这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怕成这样?”
苏三觉得很奇怪,这个嘎巴拉平时表现的很老成持重,从没这么慌乱过。
“那是锁魂针,我就是被这个东西害死的!”
“锁魂?听起来好像很凶险啊,这东西是扎在哪里的呢?讲讲吧。”
苏三怕嘎巴拉害怕,将针包好,放在一边,远离嘎巴拉。
那嘎巴拉叹口气道:“我中了人的道,被这种针扎入全身的死穴,最后就那么死了。”
“那人为何这样对你?”
林小姐也开始好奇了。
“我……一个仇人了,大概是怀璧其罪吧。”
鉴于林小姐在身边,嘎巴拉说的含含糊糊。
苏三却明白他这怀璧其罪的意思,他是神族后裔,能不老不死,想必是有人因此想要永生的秘密,就用这种针来对付他,这也就是他所说的怀璧其罪。
“这种针是要做什么的呢?把人的魂魄锁住?”
“也可以转运,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
嘎巴拉继续讲道:“很多用法,扎的部位不同,使用的法术不同,效力也不同。”
看来这未必是客栈里面的猫腻啊。
苏三想着,这时传来敲门声:“小姐,我带你们去温泉。”
林小姐打开门,忽然桌上的木盒子噗通一声,苏三急忙伸手按住那盒子。
原来门外站着一个特别好看的小男孩,看年纪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粉嘟嘟的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长睫毛,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苏三拍了一下木盒子,心道你可真没出息,这么点的小男孩都不放过。
“叫我们姐姐好了。”
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小姐对这小孩非常和蔼。
“姐姐,我带你们去温泉池子吧。”小男孩笑眯眯地说着,嘴边显出两个小梨涡。
消失的神族(二十三)
苏三打开箱子拿出洗漱的东西,又将木盒子和布袋子都装了进去,锁上后放到床底下。
箱子微微动了一下,小翠想必是非常不高兴,苏三低声道:“泡温泉也是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放,分开泡,你什么都看不到。”
那小男孩站在门口问:“姐姐们,可以走了吗?”
苏三放好东西,和林小姐走出来,随手锁上了门,小二带他们进来时已经给了房间的钥匙,苏三将钥匙放到猎装口袋,和包着那根针的手帕放在一起。
那孩子在面前带路,林小姐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郑礼。”
“那你哥哥们都叫什么啊。”
“我大哥叫郑仁,二哥叫郑义。”
“哦,那你一定是第三个孩子了。”
林小姐笑道。
“哈哈,你说错了,我是第三个儿子,却不是第三个孩子。”
“哦,那你还有姐妹啊。”
林小姐只是看着这孩子粉白可爱,没话找话,没想到这孩子闻言忽然不吭声了,两条小腿不停地迈着步子。
苏三走在他后面,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感觉前面小小的背影有点落寂。
七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伤心事呢。
是第三个儿子却不是第三个孩子。
郑礼到最后也没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姐妹。
林小姐也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情绪不对,便笑道:“郑礼,你是生气了吗?”
那孩子猛地转过身:“我为什么生气?才没有呢!”
“可你不说话了啊,是不是我哪里问的不对?”
林小姐看看苏三,两人都认为一定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是你们家的姐妹……”
苏三试探着问。
“你们在说什么?”
清冷的声音传来,从前面树林转出一个粉妆玉砌般的少年,正是今天送茶的那个孩子,他和少东家和郑礼长得很像,按照郑礼的说法他应该就是店主家的二儿子——郑义。”
果然,就听郑礼喊道:“二哥,你不是去学校了吗?”
是的,苏三是看着他穿着黑色学生装出门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
郑义这么一打扰,苏三和林小姐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位泡温泉要小心。”
苏三和林小姐走了几步,就听着郑义在她们身后说道。
苏三转过身,看到这丰神俊朗的少年目光深沉,像是一潭死水。
是的,像死水,没有一点灵动之色。
郑礼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小院子,这里一个大池子,上面蒸腾着白色的热气,旁边是一个小木屋,周围遍种竹子,蒸腾的水汽中都有一股竹子的清香,温泉是活水,顺着竹子做的管道汩汩流出去。
远处是雪山,高远的天空,泡在这样的温泉中一定太惬意了,苏三和林小姐都有点跃跃欲试。
那孩子指着小房子说:“那里可以放衣服,还有浴巾,嗯,那些都是新的,不用担心脏,这些都会算在你们的房钱中。”
苏三点点头道:“谢谢你啊,郑礼。”
她看着天真无邪的郑礼,忽然心里有了想法,苏三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打开后微微蹲下身子,送到郑礼面前说:“郑礼,你认识这个东西吗?”“拿走!”郑礼粗鲁地一把将苏三的手推开,苏三一愣:“你真的认识这个东西!”
“不认识!”
郑礼转身就跑。
林小姐看出苏三是真的有事情要问,双手一张,拦住了郑礼。
那孩子恼了,指着林小姐问:“你们欺负我,我喊人了!你们是坏蛋。”
“郑礼,你是小孩子,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告诉姐姐,这个东西你认得对不对。”
“哼。”郑礼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和年纪不相符的老成。
他像看透世事的老人一样,幽幽地叹口气,低声说:“好了,拿着这东西可别再问别人了,谁也别问。”
“这个东西是你们家的,对不对?”
苏三却依然追着不放。
郑礼毕竟是个孩子,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都要涌出来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苏三:“你大人欺负小孩!”
“你认识这个东西,也知道它是什么。为什么不说实话,是不是这个东西,有问题?”苏三伸手去抓孩子的胳膊,那孩子忽然用头撞向林小姐,林小姐猝不及防,被他撞到肚子,哎呦一声,苏三急忙问:“林小姐,你怎么样?”
那孩子瞧着这空挡噌噌噌就跑,苏三喊道:“哎,你别跑啊,小心摔着。”
话音刚落,那孩子果然噗通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到在地,苏三急忙小跑着去扶他起来。
“你做什么?”
没等苏三跑到,郑义从门口走来,看到郑礼趴在地上大声喊道。
苏三顿住脚步,有点惭愧,是自己一再逼迫才导致郑礼摔倒的,她刚要解释,却听郑礼说:“哥哥,是我自己不下心,不关这位小姐的事。”
苏三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不说自己逼迫他的事情。
苏三正在纳闷时,郑义已经扶着郑礼起身了,轻轻拍打着他膝盖上的尘土,低声说:“怎么会摔倒呢,多大了,还毛手毛脚的。”郑礼呵呵笑着:“没事的,一点都不疼,二哥我们走吧,这里可是女池,咱们在这不合适。”
苏三和林小姐听着这话,都觉得这孩子可真是个小大人,七八岁的小孩,还知道这么多,男女大防啊。
郑义牵着郑礼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两位小姐放心,这里是女池,等我们离开后,你们将门栓插上就是。”
苏三道:“多谢了,这里环境真好。”
这时,苏三看到郑礼忽然回过头来,对着苏三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扔了它!”
等他们走出去了,林小姐轻轻拉了苏三袖子一下:“苏小姐,你觉得他们会和这个针有关系吗?”
苏三将针伸到她面前:“你闻闻,什么味?”
林小姐用力闻了几下,摇摇头:“我没闻到。听你说这针臭,可是针怎么能臭呢?”
“是腐臭味,你明白吗?尸体腐烂一样的气味。”
“这就奇怪了。”林小姐盯着那针,只觉得针尖发亮,邪性得很。
“除非,这根针是扎在腐烂的尸体上的。”苏三捏着针,冷冷地说。
消失的神族(二十四)
扎在尸体上的?
林小姐忍不住打个冷战。
她向四周看看,水汽朦胧,翠竹随风摇曳。她急忙拉着苏三说:“好了,先别想这些,这一路风尘,好好泡泡温泉多舒服。”
苏三想想也是,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怀疑。也许这针只是扎在腐烂的动物身上呢?也许只是偶尔碰到了什么腐烂的东西,这都有可能吧?苏三很想用这么多种可能来说服自己,但一想到嘎巴拉说这是锁魂针,而郑义又是那种恐怖的表情,苏三认定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
苏三摇摇头,将这些疑惑都暂时抛在一边,和林小姐一起将院门插上,然后推开小木屋的门发现这木屋是个套间,外面有衣柜,椅子,打来一道拉门看到里面别有洞天。
这木屋里面有火炉,火炉旁有一个正方形箱子,里面装满了白石头,已经烧的发红了,,旁边是一个盛满水的木桶,里面还飘荡着玫瑰花瓣,桶边挂着个瓢。林小姐拿起瓢舀了一瓢带着玫瑰花瓣的水泼在石头上,玫瑰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苏三叹道:“这个客栈还真是会做生意呢。这些布置真不错,看着就舒服。”
林小姐笑道:“我过去在活佛那看过这样的桑拿房,叫什么来着?对,叫芬兰浴,说芬兰是黄头发绿眼睛人的国家,你说着些洋人还真会琢磨。”
苏三不由地笑了。
林小姐见苏三露出笑容,急忙说:“苏小姐,我……”
“打住,咱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提,可我也没忘,你到底是好人坏人,咱们一路上看吧。你也别解释了,不管怎么解释,你都是出卖了我们,只为了你那个不靠谱的神族后裔的身份。结果呢?根本就和神族全无关系。”
林小姐叹口气:“我因为这个预言苦了那么多年,苏小姐,你是不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什么折磨人的方法都想的出,我一想到是因为这个预言才受苦的,就一心想在死之前证实这一点,现在知道自己和神族无关,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低沉,充满了悲哀,苏三想到她少女时代,被老活佛看中,想尽办法弄到手里备受折磨,现在忽然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神族后裔,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难都不过是因为老活佛的贪念导致,她怕是已经万念俱灰了吧?
“好热啊。”
林小姐看到苏三不说话,便主动岔开话题。
是,很热,刚进来不觉得什么,这会才发现屋子里非常热,热的都呼吸不上来了。
苏三想了想,又舀起一瓢水倒在石子上,哗啦一声,水汽蒸腾而起,玫瑰花香味越来越浓,闻着很是腻人。苏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香味怎么也越来越腻人了?刚才只是淡淡的玫瑰甜香,这会香味愈加的浓郁。
林小姐捂住鼻子道:“这好像是秘药,味道实在太浓了,快捂住鼻子。”
苏三急忙就往外走,可是那道拉门好像是卡上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苏三也捂住鼻子,看向林小姐,声音发闷:“怎么办?门卡着呢!”
林小姐走过来,用力去拉门,门一动也不动。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她们又不敢撒水降温,怕那腻人的甜香会将人熏得晕过去,在这么热的环境晕倒,可就真没救了。
林小姐用力踢了几下拉门,大声喊道:“有人吗?门卡住了!”她踢了几下,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不会无缘无故卡住吧?苏三已经热的透不过气来,她想喊喊不出声,只能跟着林小姐一起用力踢门,也不知踢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可在这样的环境待上一秒钟都让人觉得漫长无比。
苏三眼睛渐渐模糊,上不来气,嗓子眼像是堵了一团热棉花,堵得满满的,热辣辣又咽不下去。
她实在站不住,身子倾斜要靠向一边,林小姐一把扶住她,忽然掐了苏三的腋下一把,苏三疼的眼泪流了出来,林小姐在她耳边道:“保持清醒。”
苏三点点头,暂时的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还是热,汗如雨下,衣服已经贴在身上,脸想来已经红的不行了吧?
不能就这样死去,不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罗隐的声音:“你们在里面吗?”
若不是浑身无力,苏三和林小姐已经跳起来,可是她们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林小姐拼尽全力,哐哐哐用头去撞那个拉门,罗隐喊道:“是你们吗?”林小姐又努力撞了几下。
罗隐伸手去拉那门,可是怎么都拉不开。
罗隐急了,他听不到苏三和林小姐说话的声音,只能听到头撞门的声音,知道一定出了大事,他扫视屋子,拎起一把椅子,用力地砸向那木门。
一下两下,这时传来旺堆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把门撞开,快!”
旺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非常听话地带着那几个保镖一起撞去,人多力量大,哐哐几下,门终于被撞开了。
罗隐冲进去看到苏三和林小姐靠在木墙上,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
苏三穿着猎装,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
罗隐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苏三护住,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走。
林小姐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旺堆看看罗隐又看看旁边的保镖,问道:“我扶你?”
林小姐伸出手,旺堆扶着她的胳膊一步步走了出去。
“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也不知门是自己卡住了还是被人动了手脚,进去就出不来了。”
苏三长长地出口气,低声道:“活着真好啊,刚才差点憋死了。”
罗隐将苏三放到大石块上,石块透出微微的凉,苏三直接整个人都趴了上去,脸紧紧贴着石块,呻吟道:“好舒服啊。”
旺堆也扶着林小姐出来了,几个保镖也觉得事有蹊跷,蹲在地上开始检查那扇拉门。
苏三忽然想到:“咦,门我们插上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罗隐指指旁边的白墙。
消失的神族(二十五)
林小姐比苏三情况要好一点,坐在大石头上,大口喘着气。旺堆回头就带着人去查看那个拉门,嘴里嘟囔着:“怎么会打不开。”
罗隐知道,这些人勇猛有余,精细不足,是不能指望他们做这种细致活的,便低声对苏三说:“你先休息下,我看看那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三点点头,看罗隐进来木屋,低声对林小姐说:“谢谢你,没有你,我坚持不下来。”
林小姐笑笑,她面目枯槁,笑起来一张干瘦的脸都皱成一团,牵动嘴角很难看。
苏三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林小姐安慰道:“也是我太不警觉,是我一再催促你进来。”
苏三叹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大意了,捡到的这个针本来就不同寻常,那个郑礼表现的更是奇怪,自己竟然还不当回事。
苏三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针,她掏出手帕,打开后却发现那根针不见了!
去了哪里?
苏三挣扎着起来,低头看路面。
林小姐察觉她神情不对,急忙问:“怎么了?”
“那根针不见了!”
苏三蹲下身子,可是地上什么都没有。
她扶着大石头站起来,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仔细想想,针到底有没有包进手帕。
包上了吧?拿着质问郑礼,然后就包上了啊。
苏三一点点回忆着,大概是因为刚被桑拿室蒸的太久,整个人都有点发懵,越想头越疼。
苏三甩甩头,想将脑子里的混沌抛开去。罗隐走过来,看到苏三皱着眉头,满脸都是郁闷,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苏三抖着手绢:“针,针不见了。”
“什么针?”罗隐太了解苏三的个性,现在忽然出事,她一定隐瞒了什么。
“嗯,那个嘎巴拉说是锁魂针,具体是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但是那针很臭,一股腐臭味,就像是腐烂的尸体的气味。一根银针,能浸染这么大的腐臭味,想想都很可怕的。”
“你能确定是腐臭味?”
罗隐只是下意识地问,其实内心已经断定苏三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对苏三敏感的嗅觉还是很信服的。
林小姐说:“我什么气味都没闻到,但是苏小姐说那针腐臭味很大的。苏小姐,是不是我们刚才被关在里面,急的六神无主,你那时不小心将针弄丢了呢?咱们进去找找吧。”
苏三现在已经平静许多,认为林小姐说的还是很对的,便往木屋里面走。
罗隐犹豫一下,急忙跟上去。
就在他们刚走进那屋子,林小姐迅速将手心里夹着的一个东西扔到温泉水池了,然后松口气,拍拍手跟着走了进去。
拉门已经被放在一边了,旺堆几个人站在一边,盯着那拉门不知在想什么。
罗隐指着外面道:“这里有温泉,可以去泡泡。”
旺堆几个人面露喜色:“我们可以下水去泡吗?”
“当然能了。”
他们开心地走出去边走边将外衣脱了下来。
苏三愣道:“咦,我怎么听说他们一辈子就洗三次澡的,出生一次,结婚一次,去世时候一次。”
罗隐摇头叹息:“这都是以讹传讹,只是有些地方湖泊少,而且常年天气寒凉,不太适合洗澡而已。不过不吃鱼好像是真的,对吧?林小姐。”
林小姐点点头:“是,其实大家也想总洗澡,只是太耗费力气,烧一大锅水会用很多牛粪,很快又会凉掉。”
苏三进了那桑拿室,蹲下身子,一寸一寸地开始寻找。
但是毫无收获。
“没有啊。真是奇怪,那针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有生命会跑了不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小姐始终不发一言,只是低头,做出一副寻找的样子。
“这扇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三见找不到那针,索性放弃了,走到被损坏的拉门前仔细研究。
“我检查过了,像是门框受潮,卡住了,这门上的确没有机关,不过这也够奇怪,这门早不卡住晚不卡住,怎么你们进来就被卡住了,我可不信这是偶然的。”
“当然是偶然的,这位先生以为什么?我们家是黑店,专门谋财害命?”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这家店的二少爷,周义。
苏三低声对罗隐说:“这是店家的二儿子,叫做周义的。”
罗隐点点头,心想苏三这么快就打探到这些事了还真是能干。
“这里是女池。你们怎么能在这泡呢?”
郑义指着池子里的几个大汉喊道。
旺堆笑道:“你们这店差点害死了苏小姐,哼,你们可知道苏小姐是何人?真惹出事来,我们家老爷出兵平了你这小破店。”
这旺堆说汉话还有些生硬的口音,可这口才还真不赖。、
罗隐是故意引他们离开木屋的,此刻自然也不想和店主有什么纠纷,便说道:“既然是女池,你们就上来吧。”
郑义恼怒道:“哼,我丽江还怕你们几个藏人不成?”
“呦,瞧不起人是吧?”
这话触怒了几个大汉,纷纷湿淋淋站起身来,旺堆忽然大叫一声:“啊!有东西咬我!”
林小姐心里一紧,担心是被自己扔进池子的针。
旺堆大叫:“不对,是头发,有头发!”
这温泉周围干净雅致,又是引的活水,怎么能有头发呢?
旺堆惊恐地双手上举叫道:“快点,快点拽我上去。”
这个旺堆,也是他们有名的勇士了,几个保镖从没见过他这样惊慌失措,急忙手忙脚乱拉着他就往池子边跑。
郑义抱着胳膊,脸上露出冷笑:“装,你继续装。”
汉子们七手八脚连拖带拽将旺堆拉到池边,旺堆跳到岸上,指着自己的小腿道:“看看,这个,这个。”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在他小腿处有明显的勒痕。
勒痕的面积还挺大,已经呈现青紫的颜色。
“看看,我没骗人,刚才真的有东西缠上来了,我觉得是头发。”
旺堆浑身发抖,嘴唇都在哆嗦着。
“那你看到了什么?”
苏三问。
旺堆不住摇头:“我吓得没敢往下看。你们想,这水里怎么能出现个活物,还能缠住人的腿。”
他指着郑义大叫:“你们这是黑店!幸好是我皮厚点。要是吓到了小姐们可怎么办?你赔的起吗?”
消失的神族(二十六)
郑义连连摇头:”不可能,这温泉水将近五十多度,里面怎么还能有活物?”
“不是活物,是鬼!是鬼,你知道吗?”
旺堆指着自己的腿大叫:“你这池子里有鬼!对,你就是养鬼的。”
旺堆这么喊叫,其他几个大汉顾不得拧湿淋淋的衣服,纷纷拎着佛珠开始念起别人听不懂的经文来。
池子里有鬼?苏三顾不得针的问题,眼睛一亮就要往池子边冲,罗隐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心,不要着急。”
旺堆坚持自己是被鬼缠上了。
“我能确定,那东西像是头发。”
“池子里怎么能有头发,是水草吧?”
林小姐在旁边问。
“水草?”旺堆想了想,有点不确定了,“那也可能是水草吧。”
郑义则道:“不可能,我们这可是真正的温泉,里面啥都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扫视众人一眼,目光中闪出轻蔑,手一挥道:“算了,算了。你们进了女池,道个歉就是了。我也没说什么,就开始讹人了,真是。”
说着双手一背,转身就要走。
这十几岁的少年郎做出这幅老气横秋的样子还挺气人的,旺堆喊道:“站住,把话说清楚,你们这屋子里的门也有问题,差点将苏小姐害死,这事也还没完了,现在我腿又这样了!”
他噌噌噌几下就走上前起,裤子湿答答地黏在身上,还往下滴着水。
郑义眉头一皱:“你进去时候我又没看到,你们一路颠簸,谁知道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伤到,跑到我这里来讹诈吗?”
罗隐问:“那么这个拉门呢?也是我们在讹诈?”
郑义俊俏的小脸上浮出可恶的冷笑:“对。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弄坏了,好了,好了,我自认倒霉,几位别闹了。”
苏三也火了,她没想到这个看着清秀的少年竟然这么恶毒,出事了不想办法解决,还诬陷人。
她喊道:“那好,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吧。”
罗隐则拉了一下苏三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这样说。
果然,郑义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好啊,报警啊。你们这些外地人,以为警察会向着你们这些骗子吗?”
好家伙,这才多大会功夫,从讹诈被打成骗子了。
苏三真是气坏了,果然不能以貌取人,这个年轻人相貌生的是真好,可是这心,怎么这么坏呢!
“二哥,怎么了?你们在这吵什么,这是女池啊……”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口跑过来。
“哼,那个人说我们温泉里有鬼,就是想敲诈点钱罢了。”
“喂,你这人讲不讲理,先不说温泉里的鬼,就说那个门,卡住了打不开差点出人命。”
旺堆指着木屋,怒不可遏。
“我不追究你们撞坏门,不要赔偿,你们就偷着乐吧。”
这郑义的话真能把人气死。
“这里有鬼?”
郑礼看看那湿淋淋的几个人:“这不是女池吗?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进去了?”
“你别管我们怎么进去,看看我这腿,小孩,叫你家大人来。”
旺堆将腿亮给郑礼看。
到底是小孩子,最是藏不住事,就见那郑礼脸色大变,蹲下身子仔细看着旺堆的腿,站起身拉着郑义道:“二哥,真的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
苏三好奇地问。
却见郑义抖了一下,喊道:“好了,好了,我二哥说的对,这里是女池,你们大男人进女池,传出去要被我们这的人给的打死的。门都被你们撞坏了,好了,我们家可容不下你们,你们都走吧走吧。”
这孩子比他二哥还厉害,竟然开口就赶人。
旺堆火冒三丈,一把将郑义拎起:“小东西,你撵我?”
郑义也不挣扎,嘴角泛起冷笑。
这样冰冷的笑,在一个小孩子脸上显现,叫人悚然心惊。
郑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忽然盯住苏三:“你,扔到了哪里?”
苏三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根针。
她仔细回想,进小木屋之前并没有到温泉池边去,那根针应该没有掉在池子里。
这时林小姐脸色大变,她看着苏三,目光中充满愧疚。
“放下我弟弟。”
郑义大怒,无惧旺堆高大勇猛,转身就要冲过去。
罗隐道:“旺堆,不可胡来,快放下那个孩子。”
旺堆将郑礼放到地上,郑礼指着池子道:“为什么扔到这里!”
郑义拉过郑礼说:“走吧,去报警,这些人是强盗。”
短短几分钟,从讹诈,到骗子到强盗了。
林小姐忽然说道:“是我,我把针扔进去了。”
苏三惊道:“什么,你拿走了那根针?”
林小姐点点头:“我看到那孩子对你说的话,担心出事,趁着在桑拿室手忙脚乱的将那根针偷了出来,扔进了温泉里。是我做的。”
“为什么那针不能扔进温泉?”罗隐迅速捕捉到这个问题。
“哪有这种事,我弟弟的意思是怕那针扎到人而已。好了,你看看你们这些人,都做的什么事,还往温泉里扔针,要是扎到人怎么办?”
郑义瞬间换成一副风轻云淡的嘴脸。苏三和罗隐对视一眼,一方面佩服这少年变脸能力之强大,一方面也都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
温泉里不可能有水草,那根针又为什么不能扔进温泉里?
这样两件事联系起来一想,苏三哦了一声:“是不是那针进了温泉就出现了奇怪的事?对,一定是这样,这个温泉,还有那根针,一定都很邪门!”
旺堆连连点头:“苏小姐真聪明,就是这样,我要放干了这池子的水,不信抓不到那鬼!”
“出了什么事?这么吵啊。”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正是掌柜的长子,郑仁。
郑义和郑礼几乎是一起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只是门卡住了。”
“门卡住了?你们可真能睁眼说瞎话,你是大少爷,一定能做主吧?我要放干这池子水,你们家这温泉有问题!”
旺堆指着温泉喊道。
郑仁问:“温泉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水温不够?不对啊,这里是女池,几位是男客,何故在此。”
兄弟二人是一样的口气。
旺堆指着自己的腿道:“这池子里有鬼,我的腿被鬼咬伤了!”
消失的神族(二十七)
郑仁闻言,大惊失色,急忙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好一会才说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勒出来的。”
旺堆见他态度看着还可以,便说道:“像是头发。”
“头发,这池子里怎么能有头发,再说真有头发定然是在池子里飘来荡去,怎么能造成这样的伤痕呢。”
郑仁站起身,看着旺堆似笑非笑:“你是藏人啊。”
“对啊,藏人怎么了?就能被你们随便欺负?”
旺堆不干了,梗着脖子气恼极了。
这郑仁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丰神俊朗,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成熟,他听旺堆这么一说,不温不火地笑了一下,笑容诡异有点轻蔑的样子:“你们当然是不能随便欺负的,不讹诈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说的,苏三和罗隐都不高兴了。
这家兄弟怎么都这样呢,二话不说就诬陷别人讹诈。
苏三可记得清楚,一路上旺堆没有受伤,这进了温泉腿就变得青紫,你们店家总要给个说法啊。
三兄弟中的小郑礼比两个哥哥都凶悍,指着大门就喊:“这里是女池,你个大男人泡女池,伤风败俗,还是赶紧走吧,不追究你们弄坏拉门的过错了。”
说着就去拉扯,他很聪明,没有冲旺堆几人去,却直奔林小姐,往外推她。
旺堆年纪小,并不知道林小姐早年的身份,但也知道不能欺负女人的道理,见这个小孩子竟然直奔最瘦弱的林小姐去,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拽开郑礼,嘴里骂道:“你个小崽子,欺负女人!这么点就这么坏,怪不得开黑店。”
林小姐却有点发愣,因为郑礼推他的时候,低低地说了一句:“快走!”
快走,为什么快走?林小姐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混战开了。
郑礼虽然说话小大人一样,可毕竟是个孩子,力气也小,旺堆本来就憋着气冲上去的,这么一拽一扯,郑礼噗通一声被摔到在地,摔的有点发懵,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郑家兄弟吓坏了,郑大少爷郑仁冲上去查看弟弟的情况,郑二少爷郑义则冲出门去,大喊道:“来人啊,把这些强盗抓起来送警察局。”
林小姐轻轻挽着苏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那孩子对我说快走。”
苏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将前后的事情都过了一遍,自从看到那个针以后,郑礼就在告诉她把针扔了,刚才林小姐说将针扔到了温泉,郑礼神情很是奇怪,马上就喊着叫他们走,现在又低声警告林小姐,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唯一清楚的一点是,郑礼的种种表现都和那个针有关!
门外哗啦啦的涌进来七八个黑衣男子,手里还都拎着枪。
郑家二少爷显然极为狡猾,这些人一进来就将地上的枪都收了去。
原来旺堆等人泡温泉,自然是要将自己的枪都放在上衣上的,刚才忙着理论也没想着套上衣服,将枪收起来,这下可倒好,被人家直接连窝端。
这些人收走了枪,黑幽幽的枪口就对准了旺堆等人。
旺堆真是气的目眦尽裂,拍着自己赤-裸的胸脯喊道:“来啊,冲这打,不打都是我孙子!”
罗隐一直在冷眼旁观,看到这群人冲进来,也是大感意外。
这家客栈从外面看不显山不露水,进来发现别有洞天,面积广大,园林建筑精致,现在这些黑衣人明显是这客栈养的家丁,罗隐知道,这些边境地区,弄上几条枪都是小意思的,但这客栈能养十来个人,还能每人配发一条枪,这郑家看来可不是普通人。
郑家的家丁是不敢轻易开钱的,旺堆带着几个人和他们怒目而视,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郑礼此刻已经被郑大少爷郑仁抱了起来,看着这个场景,哭喊道:“大哥二哥不要这样,太吓人了,我害怕。”
郑仁也不出声,抱着弟弟就往外走。
郑义则冷冷一笑:“不是你们一直嚷着去警察局吗?好啊,那就去啊,看看这里的警察会向着谁。”
苏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急忙看向罗隐,后者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没事的,去警察局看看,这里的事情有点奇怪。”
不是有点奇怪,是非常奇怪!
罗隐对旺堆说:“好了,既然店家这么热情要我们去警察局,咱们就去吧。”
旺堆虽然不太知道罗隐到底是什么路数,什么人,但是泽旺对他的要求就是一路监视,但不能得罪。于是也就点点头:“反正俺们有理,去就去,不过,先把衣服给我们。”
这些汉子,身体非常好,刚才穿着裤子泡温泉,下半身湿淋淋的,这会吹了这半天的风,基本已经都干了,只是还光着膀子,这样出去实在有碍观瞻。
“哼,把衣服给他们。”
几个黑衣人将枪都搜了出来,衣服扔给旺堆他们。
旺堆等人套上衣服,众人等于是被押着出了门。
林小姐低声对苏三说:“这样也好,那个郑家小少爷刚才示警,其中必有蹊跷的,这个郑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你是西康人,西康离丽江这么近,过去没听过郑家的名头?”
林小姐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木家,真没听过什么郑家的。”
一行人被押到了警察局,那些警察显然和郑义很熟悉,远远地迎过来抱拳道:“二少爷,这是怎么了,送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
郑义对着警察耳朵低语一阵,那警察转过身面对罗隐等人道:“你们竟然打砸人家客栈,必须关上一关。”
旺堆急了:“喂,你们这人都不讲道理吗?什么叫我们打砸,先是他们家的门差点害死了人,后来温泉池子又……”
郑义忽然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一看就不是好人,还带着那么多枪,怕是西康来的强盗吧。”
旺堆最恨别人怀疑自己的身份。大怒道:“老子是旺堆土司家的,你们敢和土司为敌?哼哼,就你们木家土司怕是都没这么大胆子。”
罗隐听到这话,心道真是个莽夫。
这丽江将木家土司奉若神明,你好好的扯人家土司,这不是找事吗?
果然那警察冷笑:“好啊,竟然敢对我们土司出言不逊,不关你十天半月都对不起你,随身带着那么多枪,一定是强盗,怕是来我们这茶马古道抢劫的吧?”说着喊了一声,冲过来几个警察,要将众人都押进去。
苏三发现郑家这三个兄弟表现非常奇怪。
小郑礼一直再劝他们走,而郑仁和郑义,显然对温泉池子有鬼这件事非常忌讳。
这个温泉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能让郑家兄弟讳莫如深?
消失的神族(二十八)
旺堆看向罗隐。
他在西康那边横行惯了,过去只要报出桑吉土司的名头,谁敢给他脸色看?
哪晓得到了这个地方,遇到一群不讲道理的“野蛮人”,自己要保护的苏小姐差点被关在奇怪的房间闷死,自己也受了伤,现在更倒霉,枪都在人家手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过去都是仗着县长的名头,背着枪横行,现在一下子枪都被人家收了,瞬间就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所有的戾气都无影无踪,六神无主,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罗隐身上。
罗隐也不出声解释,一副你们爱怎样就怎样的样子。
郑家二少爷郑义拉着警察到一边,两人嘀嘀咕咕一会,很显然警察收了钱,走过来一挥手说道:“都带进去。”
郑义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命手下将收来的枪都交给警察,带着人大摇大摆就走。
苏三刚要质问,罗隐看她一眼,轻轻摇摇头。
旺堆见罗隐不说话也就只能默默地和手下一起被带进警察局。
警察挥手赶着围观的人:“散了吧,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围观的人三三俩俩的散去,有人低声讨论着:“和郑家对着干,郑家可是财神爷,谁敢惹啊。”
“什么财神爷,当初郑家不娶我们木家的女儿能有今天。”
“说这些有啥子用,那位木夫人早都去世了,也奇怪哈,木夫人没了郑家反倒越来越发达了。”
郑义带着人回到客栈,郑仁已经将弟弟安顿下了,看到他回来,皱着眉头问:“人呢?”
“送警察局啊,关几天。”
郑义回答。
“只关几天?”
郑仁一个大耳光甩过去,“你有没有脑子?他们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只关几天?”
郑仁本来是丰神俊朗的一个人,瞬间面目狰狞,十分可怕。
郑义看着只比他小几岁,被他打了却一声都不敢吭,垂着头听郑仁训斥。
“花点钱,直接做掉。”
“那么多人呢,哪能说做掉就做掉,没事的,关几天就打发他们走,他们只是过路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碍事的。”
郑义捂着脸,低声解释道。
“我倒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慈悲心思。”
郑仁冷笑连连:“池子里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你们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做,也许,也许是巧合。”
“巧合?那些东西没有引子是不会出来的!今晚趁天黑赶紧把那具尸体运走。”
“可是还没践踏满九九八十一天呢。”
“顾不得了,我怀疑是那具尸体出了问题,查查看可有什么破损。池子里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闹,除非是那尸体上什么东西掉了进去。”
“我想起了,郑礼提到了针!”
郑义恍然大悟。
“针?锁魂针掉进去了?”
郑仁大惊失色:“那个东西怎么会进池子?谁干的?”
“可能是那两个女人,因为那屋子的门也出了问题,怕是池子里的东西早就盯上她们了。”
“赶紧去找,那池子里千万不能有那些东西,容易出事的,快去找!”
郑仁很着急的样子。
郑义答应着,低着头往外走。
“大……哥。”
里屋传来郑礼的声音。
郑仁走进去问:“怎么样?那个藏人竟然还敢打你,我叫你二哥把他们都做掉给你报仇可好。”
郑礼摇摇头:“不过是摔了一跤,那人也没对我怎样。”
“哼,那些藏人实在粗鲁,不能轻饶他们。”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
郑礼犹豫一下,还是缓缓地说了出来。
“不杀他们,我们郑家的秘密就会暴露,你愿意被人当怪物吗?”
郑礼被他的话吓得脸都白了,缩了缩脖子试探着问:“不那么对待妹妹,我们真的会……死?”
“何止死,到我这里咱们郑家已经洗女九代,必须满十代,正好是到你们这代。”
说到到你们这代时候,郑礼忍不住打个哆嗦,蜷缩在郑仁的怀里低声道:“我好怕,过几年二哥就娶妻了,还要继续洗吗?你就不能一直做我们的大哥吗?”
“傻孩子,我现在就是你们大哥啊,你看,这就是世代洗女的好处,我已经成你们的哥哥了。”
郑仁得意地笑笑。
“我不想发财也不想永远年轻,我们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郑礼越想越害怕,缩在郑仁的怀里哽咽着:“那毕竟是我的姐妹,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一想到她们躺在石子下,躺在池子地下我就害怕。”
“混蛋,你这都是随谁?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郑仁大怒,一把将郑礼推到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你都做了什么?”
郑礼吓得几下爬到床角,不住摇头:“不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扎我,不要。我怕,我怕。”
郑仁问:“乖孩子,告诉我,那些人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池子里的你那些姐妹开始不安分了?”
“我不知道。”
郑仁冷笑:“你不知道,你二哥说你提到了一根针,是不是锁魂针?”
郑礼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郑义会说这些,吓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锁魂针被他们捡到了?扔到了池子里?”
郑礼毕竟是个孩子,被这样质问吓得不行,哆嗦着点点头:“是,那个漂亮小姐捡到的,不过不是漂亮小姐将针扔到池子的,是那个老一点的阿姨做的,她也不是故意的,随手扔的吧。”
“所以那些东西出来了。那女人怎么会捡到针?她可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那个姐姐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急什么?傻孩子,你看看,你汗都出来了。”
郑仁笑眯眯地看着他。
郑礼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郑仁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床边拖。郑礼吓得哇哇大叫,不住挣扎:“不要用针扎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郑仁用力掐着他的胳膊,恶狠狠地道:“果然,你都对她说了!”
“不,我只让她把那针扔了,别的什么都没说的,真的。”
消失的神族(二十九)
郑仁盯着郑礼,目光很冷。小郑礼吓得浑身哆嗦,手都不知往哪里看。
在外人看来,郑家大少爷温文尔雅,郑家暴富多年,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家风,每年都会拿出很多钱来做善事,在城中口碑也是极好的,但是郑礼看到自己的大哥,却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恶魔,浑身颤栗,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怕什么?”郑仁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郑礼牙齿格格打着颤:“我……没有……怕。”
“我们郑家每代都有个大哥,这个大哥也许能活两代也许能活三代,也许能一直活下去,谁知道呢。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也许将来也能做这个大哥。”
郑礼闻言不住摇头:“不,我不要做。”
“做这个大哥有什么不好,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只要承担了家族的义务,就能永远活下去,活着多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我不想杀人。”
郑礼说完就惊恐地盯着郑仁。
郑仁却没有生气,微微笑了一下:“你会喜欢的,那些生命消失后,你会觉得自己浑身渐渐充满了力量,会得到越来越多的财富,被无数人尊敬,人生啊,郑礼,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人活一世,求的就是这些,财富声名和青春,永远挥霍不完的青春,小礼,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恐怕倒是你会求着我让你继承这个宿命。”
郑礼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他怕郑仁,其中的秘密只有他们郑家人才知道。
这时听着后面喧闹起来,有家人浑身湿淋淋的跑来报告:“大少爷,二少爷出事了!”
郑仁一愣,起身就往外走。
郑礼一个激灵,也急忙下床穿鞋。
郑家兄弟匆忙来到后院,看到郑义躺在大石头上,满脸的血。
几个家丁围着他愁眉苦脸,有人喊着:“去找医生啊。”
“找什么医生,这是邪,是邪灵。”
别的家丁喊道。
郑仁干咳几声,走了进来,家丁们瞬间噤若寒蝉,垂手立在一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邪灵,下次再叫我听到这样的说法,仔细你们的舌头。”
郑仁扫视他们一眼,冷冷地问,
一个家丁说:“二少爷带我们本来是在这池子里找东西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从池子里冲出一缕黑色的东西……”
“啥黑色的东西,就是头发,我看的很清楚是头发,长头发!”
另一个家丁在一边解释道。
郑仁点点头,示意他们说下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只有郑礼跑到二哥身边,低声问:“二哥,你眼睛怎么了?”
郑义躺在石头上,满脸都是血,仔细看那血原来是从右眼处流下来的。
郑仁根本就没想过走过来查看这个弟弟的伤势,郑礼这会忘记了二哥将针的事情说出去的事情,轻轻握着哥哥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问:“是池子里的那些……姐妹?她们伤害你?”
郑义苦笑一下:“也怨不得她们,她们并不知道我是谁,都是……唉。”
郑义叹口气。
郑仁指着那温泉池子道:“把入水口堵住,将池子里的水放干。我到要看看这池子里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不能啊。”
郑义和郑礼异口同声。
郑仁根本不理睬他们,指挥着家人们堵入水口开池子放水。
”二哥,她们会不会晒死干死啊?”郑礼小声问。
郑义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吩咐完下人做事后,郑仁这才走过来低头看着郑义:“你还好吧》眼睛怎样?能看到东西吗?”
郑义急忙跳起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拍着胸口道:“没事的,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说着急匆匆就往外走,完全不像是刚才还躺在那有气无力的样子。
郑仁点点头说:“没事就好,你要知道,我们家是不能容忍不完美的,你的眼睛若是真留下问题,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郑义闻言,忍不住浑身打个冷战,连连应道:“我知道的,真的没事,只是被打肿了,等消肿以后就好了。”
郑礼急忙跑上几步,牵着郑义的手,嘴里说着:“我和二哥一起去看看。”
兄弟俩走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间。
郑礼问:“二哥,怎么办,他明显不想给你找医生看眼睛的,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郑义摇摇头:“去医院也没有用,这不是一般的伤,,其实我最怕那些头发进去了。”
“进去了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总之不会是好事,可我还不能表现出来,刚才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我们家不能有不完美,如果他知道我的眼睛受伤严重,你说他不会把我也埋在石子路下。”
郑礼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握住郑义的手:“二哥,那怎么办?要是不行,我们逃吧。”
“逃,能逃到哪里?他会的秘术我们都不清楚,真的被抓到,还会连累你。”
“可是我们不是他的孩子吗?他真的忍心对我们下手?”
郑义苦笑一下:“那你说石子路和温泉池下面的是不是他的孩子?他何曾有过一点亲情,对女儿能这么残忍,你以为他就能真心对我们了?如果他始终不老,我们渐渐年纪大了,也许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郑礼气的挥着小拳头:“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九代,已经九代了,我们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九代洗女换来的……罪恶。”
郑义说到这里,连声冷笑。
郑礼问:“二哥,你怎么笑的这么古怪?”
“古怪?我哪里古怪?”
郑义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郑礼吓得急忙退后两步,指着郑义道:“你的笑,像是个女人。”
“女人,小东西,你看过几个女人,就敢说我笑的像女人?”
郑义说到这里,手伸出去,点着郑礼的脑门,那动作妖媚之极。
郑礼吓得都不敢动了。
郑义满脸的血,受创的右眼紧闭着,面目本来已经很可怕,这会又一副女里女气的样子,着实骇人。
这个郑家,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消失的神族(三十)
与此同时,丽江警察局内,木局长拿着罗隐递过来的证件若有所思。
“不知罗先生是哪个班的?”
这位警察局局长的目光从证件移到了罗隐脸上。
“我不是特训班出身。不过我一个好朋友倒是带了几届特训班,有黔训还有湘训。”
“哦?不知是哪位?”
“他叫莫明。”
“啊!莫教官。”
那局长立马一个立正,脸色缓和多了:“原来是莫教官的朋友。”
“哦,木局长远在丽江,也知道莫明?”
“是,我是黔训班毕业的,莫教官是我的技术教官,我很尊敬他。”
“哈哈,这位就是你们莫教官的表妹。”
罗隐指着苏三给木局长介绍。
苏三心道,这人,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木局长半信半疑地看向苏三,见这位女士气质不俗,神态自若,也就基本信了。
罗隐心知军统门人遍天下,因此弄了张军统派司,果然在这里也起了作用。自己那张军统特派员的派司外加莫明的大名,看来在丽江已经不用担心什么了。
苏三看那警察局长上下打量着自己,便微微一笑:“局长先生,可否借你这里的电话一用。”
局长指着案头的电话道:“可以,随便用。”
苏三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期间木局长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这警察局的电话线路自然也是本城最好的,莫明给苏三的号码也是他个人的专线,因此不必经过接线员转接,电话一会接通了。
“喂……哎,你和袁晨搞得什么鬼,一声不吭就往那边跑,你知不知道那边多危险?那边……”
莫明的声音传来,大段的训斥。
“好了好了。我现在丽江呢。”
“丽江?木青的地盘。”
苏三回头看着警察局长:“木青是谁?”
“是我。”
木局长接过电话:“莫教官。”
“木青,怎么回事?苏三怎么在你那里?出什么事了?”
警察局长急忙回答:“莫教官,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是偶然遇到,请苏小姐和罗先生喝个茶,呵呵。教官一向可好?学生甚是挂念啊。”
“木青,别总想着糊弄我,苏三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她好奇心重,走哪都麻烦不断。反正这人我是托付给你了,在你地盘掉一根汗毛,我可不放过你。“
“学生明白,学生明白。”木青被莫明吓得不住地擦汗。
“你可别吓唬人家,我很好啊,有罗隐在你担心什么啊。”
“哼,你啊你啊,真是能把我气死,等你回来算账,袁晨也不是好东西,还敢帮你逃跑。”
“好啦好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苏三挂了电话,罗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他这么私人的号码。”
苏三狡猾地眨眨眼睛:“你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木青局长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这位苏小姐果然是莫明的表妹,是绝对不能得罪的,陪着笑脸道:“罗先生,苏小姐,我替我那些手下给你们赔不是了,这就赶紧把那几位马上放了,对不住,对不住。”
罗隐笑道:“不知者不怪,木局长客气了。”
木局长急忙开门叫手下去放人,好茶点招待着。
“两位怎么会和郑家有了纠纷呢?”
好茶点送上来,苏三在桑拿室蒸了很久,这会还真渴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啊,滇红。”
“是,这是我们云南的红茶,苏小姐尝尝这个,这是本地的鲜花饼。”
原来这云南一带到处鲜花盛开,鲜花饼是一款以云南特有的食用玫瑰花入料的酥饼,是以“花味、云南味”为特色的云南经典点心代表,苏三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玫瑰花香浓郁,口感酥软,不由赞叹一声:“真的很好吃。”
罗隐在一边将他们去郑家客栈投宿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郑家的客栈,现在看来是很有点古怪,不知道这郑家是什么来历?”
“这说来话就长了,这个郑家在我们丽江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们丽江城里本来有两个大姓,木姓、和姓。别的姓氏在我们这里其实是很难发展起来的。”
罗隐点点头:“是,我听说了,官姓和民姓。”
“对的,这郑家能在我们这发达,主要是历代都娶我们木家土司的女儿为妻,郑家比我们的土司家都豪富,这么多年运气却都特别好,和历代土司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郑家有钱,又广结善缘,在我们这势力很大也很得民心。”
“这郑家原来还是个人物。”
苏三心想,怪不得那几个警察一见郑二少爷立马就俯首帖耳的,原来这郑家在丽江城竟然这么有势力。
“这郑家还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历代只有男丁没有女儿,号称九代无女。”
“九代无女?九代都没有一个女儿?”
苏三皱着眉头,觉得哪里不对。
“是,九代都没有一个女儿,奇怪吧,有人说是他们家没有女儿,守得住财,这才能发达兴旺几百年,还编排一句俗话叫做什么九代无女,兴旺发达。”
“没有女儿就能守得住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苏三听着这种说法很不开心。
“呵呵,这也是我们当地老百姓乱讲的,苏小姐不必当真。”
“难道这郑家真的是一个女儿都没生过?”
罗隐也不相信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事。
生儿生女虽说都是命中注定,可是九代只生儿子不生女儿,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是,这件事我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
“那这些年,这郑家的客栈可有什么怪事发生?比方说有没有人在那里像我们一样有纠纷,或者有人告他们家。”
局长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请等一下。”
局长开门喊过一个警察过来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几个警察抱着大摞的档案进来了,放到局长办公桌上就退出去了。
那局长翻找了几本档案,惊喜道:“我就说好像在哪里看到,就是这个,九年前,有人说过郑家有女鬼,也是泡温泉的过路人,说家里女眷被鬼冲撞了,吓傻了。不过这个鬼怪之事不归我们管,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鬼,是怎么个情况?”苏三急忙问道。
那局长也大方,索性将手中档案递给苏三:“苏小姐,请看。”
苏三也不客气,接过档案,扫视一下,果然笔录中记载着女鬼、黑发往人身体里钻等话,和旺堆说的是一致的。
消失的神族(三十一)
“这种鬼怪之类的报案我们警察也没有办法啊。”
木局长一脸无可奈何。
“是,木兄,这点我很明白,其实我公开的身份也是做警探的。”
罗隐适当地向木局长透漏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果然,木局长的眼光更加柔和了,笑着道:“原来咱们不但是同志还是同行呢。”
木局长又和罗隐谈了点过去工作上遇到的事情,故意将时间留给了苏三。
苏三读书向来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趁着这会功夫很快就翻完了两本档案,她发现在民国十七年的时候这个客栈也出过事。一个路过的客商报过案说家中的女眷在郑家的客栈失踪了,档案上还有当时双方的证人证词和签名,郑家客栈那时的老板叫做郑奇。客商声称他是和妻子女儿一起路过此地的,当时妻子和女儿一起去泡温泉。那个温泉叫做女池,只能女人进去,客商一个人就去上街看看当年的茶叶,了解下行情。
傍晚商人回来时却发现妻子和女儿并没有回到客房,他来到女池门口,看到女池已经锁门了。他疯狂敲门,郑家好几个下人将他拖离了女池门外。
商人大叫说明自己是来寻妻女的,于是这木家寨的当家掌柜郑奇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商人提出要进去寻找自己的妻女,郑奇则说女池已经清场了里面并没有人,他的妻子一定是泡完温泉逛街去了。
商人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样,便出门继续去找,等到晚上回来发现妻女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商人又闹了起来,郑奇竟然派人将他赶出了客栈,商人跑到警察局报案,认定妻女是被客栈的人给谋害了。
这次警察出警了。商人拿出大笔的赏金,只要找出他的妻女,但是最终这笔钱还是没有被人领去。
警察将木家寨里里外外搜查一遍,愣是没找到商人的妻女。女池那个院子也没有,一点血迹都没有。
商人的妻女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下,一下子就不见了,无影无踪。
“哼,依我看你妻子一定是趁着你出门谈生意和人私奔了。”
木家寨的老板郑奇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商人大怒,跳着脚指天发誓说自己的妻子非常贤惠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事。
“哈哈,那可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做丈夫的一般都是最后知道自己戴绿帽子的。”
一个郑家的下人在一边嘲笑道。
商人怒了,和那个下人厮打在一起。最终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商人的妻女在客栈内出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民国十七年,这一带局势还在动荡中,商人找不到妻子,又投告无门,开始时赖在这里不走,每天喝了点酒就去郑家客栈借着酒劲叫骂,要求郑家客栈还他的妻女,他一口咬定妻女就是被客栈的人害死了。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这个商人被人发现在湖里淹死了。到底是自己喝酒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下水害死,城里众说纷纭,很多人背后议论他可能是被郑家害死了,但是郑家一直乐善好施,粥棚子一搭,这点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苏三将这个案子的记录和九年前的记录对比着看,过去了这些年,郑家的当家人变了,民国十七年的时候当家人是郑奇,现在当家人是郑仁。
苏三将两个一对比,发现了问题,最后的事主签名笔迹是一样的,那个郑字写的一模一样。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郑奇应该是现在的郑家大少爷郑仁的父亲,儿子模仿父亲的笔迹也可以吧?
苏三这样想着,转身看罗隐和木局长聊天已经告一段落,便将自己的发现指给他们看。
木局长道:“父子字迹相似也有情可原,都是一家人,儿子写字时是模仿着父亲来的。
罗隐点点头说:“木局长说的极是,这个情况是很有可能的。只是这两个旧案子都提到了客栈内温泉,一个是说温泉中有鬼,一个是在泡温泉后失踪,旺堆腿上的伤痕我看的清楚,的确是被什么东西缠绕勒成的,他是藏人,为人直率豪爽,且出自西康土司家,断不会像那郑少爷所说是起了讹诈的心,三起事故都指向那个温泉,这未免有些奇怪。”
“不错,这事是够蹊跷。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客栈将温泉里的水都放干了,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木局长倒是个行动派说着就站起身,要去郑家查看温泉。
此刻天已经黑了,罗隐阻拦道:“天色已晚,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
苏三这时哎呦一声道:“我们的箱子行李还在那客栈呢,小翠也在。”
木局长问:“你们还有同伴在那里?”
“不是同伴,是随身的行李都在,还有马匹。马匹什么可以暂且不管,行李中有很重要的东西。”
木局长摸不清苏三的底细,现在只能证明她是莫明的表妹,但也许表妹只是个借口,从电话中听出莫明对这位苏小姐很是关心,也许这是因为她也承担了某种秘密的任务呢?
“既然行李贵重耽误不得,咱们这就取吧。”
木局长说去就去,很快,一辆黑色轿车在木家寨门口停住。
听到下人报告,郑仁微笑着走了出来,抱拳道:“不知木局长到来有失远迎。”
他眼睛一扫,看到苏三和罗隐等人站在木局长身后,郑仁知道一定中间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发生,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当没有看到。
“我是来帮这几位朋友取行李和马匹的。”
木局长故意将朋友二字说的很重,郑仁心里一惊:这几个人竟然和木局长认识!这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虽然内心紧张他还是表现的云淡风轻:“这样啊,行李都在客房中,几位请随我来。”
他在前面带路,边走还边说道:“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怎么几位这就要走吗?”
苏三冷笑:“省的再被人送到警察局去。”
“哈哈,误会,一切都是误会,郑某在这里向几位赔个不是了。”
郑仁笑眯眯地解释道:“之前郑某因为幼弟受伤六神无主,没想到二弟将事情闹到警察局,一切都是个误会嘛。”
消失的神族(三十二)
苏三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生反感,便故意说道:“那好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二少爷把我们送到警察局的,就叫二少爷出来谈谈好了。”
“真不巧,你们来晚了,我二弟从警察局回来就去乡下收租子去了。”
郑仁有点不好意思:“真对不住,总是我这个大哥没教育好弟弟们,给你们道歉。”
“这不年不节,又不是年头年尾的,这时候去收租子?”
木局长忽然在一边插嘴。
郑仁一愣,他看着木局长带着人上门已经提高了警惕,但没想到木局长会帮着这些人说话。
这个木局长,过去也收到过郑家的好处,但总是高深莫测若即若离,不像本地的其他官员。他心里暗恨:真是养不熟的狗。郑仁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不知道在某些人心中升官比发财更重要。
木局长喜欢钱,更喜欢权势,他思忖,这位罗先生身份似乎很高,苏小姐又是莫教官的表妹,以莫教官在保密局的人脉那是能通天的,自己当然要站在这两位这边,至于郑家,一个本地富豪而已,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
权衡利弊,他也就坚定了一定要帮罗隐和苏三讨回“公道”的决心。
“呵呵,这个,我们郑家的田地实在太多,有些地方去年的租子还没有收上来。”
郑仁打着哈哈。
苏三盯着郑仁,此人生的好相貌,气质也很好,看起来就是个翩翩佳公子,但是苏三知道,这是个危险人物。
郑家的事不可能是偶然的。
“那么,郑礼呢?郑礼在家吗?”
苏三退而求其次。
“这个,还真是不巧,三弟跟二弟一起去的。”
郑仁笑笑:“我知道几位一定是气不顺,我这就倒茶请罪,来来来,咱们先喝茶。”
说着将人往厅里让。
“哼,你们家温泉里有鬼,还是先将那鬼抓来才是!”
旺堆等人已经憋了一下午的气了。
在桑吉土司的地盘上,谁敢给他们脸色看,不过一天时间,到了丽江,先是要保护的人差点被闷死了,接着自己莫名其妙受了伤,又被关进警察局,虽然关了不大一会就放出来,可跌面子啊,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旺堆想都不想,大步就往那个有温泉的院子走。
郑仁急忙阻拦道:“那里已经关门了。”
“关门就踹开。”
旺堆一把将郑仁推开,旁边郑家的下人见状呼啦啦围上来,嘴里嚷着:“小子,敢在我们郑家地盘上惹事,不想活了吧?”
罗隐冷笑:“木局长,你们这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呢。”
木局长面子上下不来,怒道:“什么叫你们郑家的地盘!这地盘是国家的,你们郑家口气未免太大。”
郑仁虽然有钱,但还是不想和警察局硬碰硬,便急忙解释道:“下人无状,还请局长大人莫要怪罪。”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大哥,发生了何事?”
大家一看,郑礼揉着眼睛,像是刚睡醒,有些发懵。
郑仁已经大怒,却还要压抑着怒气,装作很体贴地问:“你这孩子,今天受了伤,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不能出来吗?”
郑礼胆怯地说:“大哥,我做噩梦了,越想越怕就出来了,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环视四周,看到旺堆,惊恐地大叫:“啊,这个人,这个人打我!”说着浑身瑟瑟发抖,躲到了郑仁的身后。
林小姐指着郑礼问:“郑大少爷,你不是说小少爷也去乡下了?”
“呵呵,我三弟被那个人推倒受了惊吓,医生给他开了药刚睡下不久,我是不想惊动他。”郑仁撒谎被人揭穿毫不在意。
苏三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取走行李和马匹就是。”
郑仁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好的,我这就带几位过去。”
木局长不知道苏三怎么不去看那个温泉了,但也只能跟在他们后面。
先取了藤箱,苏三拍了拍箱子,那箱子里有一声细微的响动,苏三知道小翠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苏三蹲下身子的时候,低声对林小姐耳语几句,林小姐点点头说你放心吧。
这边苏三拎着箱子走出来,旺堆等人已经牵着马过来了。
木局长看着马匹,赞叹道:“到底是西康过来的,这马真不错。”
林小姐忽然用藏语说了几句,旺堆和那几个保镖忽然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就跑。
这些西康藏人从小就长在马背上,动作极为快速。
罗隐见他们上马,瞬间明白了苏三的算计,笑了笑:“你啊,淘气。”
没等其他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三匹高头大马已经冲了出去,直奔那个女池的院子。
郑仁迅速明白过来,大叫一声:“拦住他们。”
可是已经晚了,那马跑的极快,这又是黑夜!路上的人纷纷躲避,有客人惊恐地问:“出事了吗?是强盗杀来了吗?”
郑仁指着下人喊道:“开枪啊,快点开枪!不能放他们……”
不能放他们去哪里,郑仁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
木局长也不由皱紧眉头:看来那个池子果然有些古怪。
事发突然又是黑夜,三匹马已经冲到女池大门外,旺堆见大门紧锁,索性双手一撑,在马上站起起来,腾地跳上了围墙,蹦了进去。
另外两个藏人如法炮制,也跟着跳进院子。
这时众人也来到院外,郑仁气恼地指着院门喊道:“木局长,他们这是做什么?”
“呵呵,郑大少爷,不要生气嘛,这几位也是想一探究竟,若这池子真有古怪,彻底查明白也是好事一件啊。”
“这是私闯民宅!”
“郑大少爷,郑老板,我们可是住店付过钱的,做为客人怎么能叫私闯民宅。”罗隐指着那大门道,“他们已经进去了,不如就将大门打开,让大家都看看吧。”
“啊!鬼啊!”
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旺堆的声音:“老天,那是什么东西!”
木局长听到里面有变,索性举枪对着大门上的锁头就是一枪,火光四溅,大锁头哗啦一下掉下来,几个警察一推大门,举着手枪和手电就往里冲。
罗隐挡在苏三身前,低声叮嘱道:“不可轻举妄动,跟在我后面。”
苏三手里的箱子晃了晃,她抱起箱子,贴耳过去,小翠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她说道:“那里面好多女孩子,小女孩,好多小女孩啊。”
消失的神族(三十三)
围墙里面是一个温泉池子,旁边遍种花树,蔷薇丛和玫瑰丛非常茂密,将池子包围,形成天然的栅栏,旁边是质朴的小木屋,这里本该是一个静谧所在,但是现在,却令冲进来的每个人都浑身发冷。
旺堆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里喊着:“走开,走开!”
另外两人,一个坐在温泉池子里,那池子里的水竟然都已经放光了。
另一个则靠着池边的大石头,警察们都举着手电,能看到靠在石头上的那个人满脸都是血,一只手捂着眼睛,不住哀嚎着。
“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情景太过诡异,木局长用手电扫视一周,其他警察也跟着扫了一圈,周围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异常。林小姐走进那个哀嚎的藏人,用藏语问:“你怎么了?眼睛怎么了?”
那人嚎叫着:“头发,头发进我眼睛里了,到处都是头发。不,不是头发,是鬼,都是鬼。长发女鬼!”
林小姐掏出手帕,让他擦脸上的血,然后低声对苏三和罗隐转述了那藏人的话。
木局长走上前,检查了那藏人的伤势。
说来奇怪,这人看着满脸都是血,可是扒开他的眼皮,看着眼睛里却一点伤都没有,那血都是从哪里来的?
“你哪里受伤了?”
他问。
那个藏人指着眼睛。
“眼睛什么问题都没有。”木局长肯定地说。
那藏人试探着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也愣住了:“不对啊,刚才明明有头发钻进去了。”
“头发钻进眼睛?怎么可能!”木局长认为这人再讲神话。
苏三则摇摇头道:“旺堆也说腿是被头发伤到的。”
郑仁命令下人道:“将灯笼都点起来,给木局长看个清楚。”
苏三走到池子边,坐在池子里的那个人已经被同伴拉了出来,只是这人眼睛瞪得老大,神态木然,像是被吓傻了,一问三不知。
林小姐用手按着旺堆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经文。过了一会,旺堆看着状态好了很多,这时郑家的下人在温泉池子周边的花树上和小木屋的都挂上了灯笼,亮如白昼,能清楚地看到小院子周围的一切。
旺堆环视周围,看看众人,又看了看那个放干水的温泉池子,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指着那池子道:“刚才我们进来,就看到周围黑乎乎的,往池子走,借着月光看到水都不见了,我们正奇怪,忽然从那池子里冲出来一缕头发,他正弯着腰看池子,那头发就直冲向他的眼睛。”
“那么黑,你们怎么就能断定那是头发?”郑仁在一边不冷不热地问一句。
“有月光,总能看到点,再说我们的手也碰到那东西了啊,摸起来就是头发,和我下午看到的是一样的。”
旺堆说着摊开手,只是他的手上没有一点的伤痕,皮都没有擦破。
“既然碰到,怎么不见痕迹?你腿上不是还有伤吗?”
郑仁问。
“那,那大概是那头发直奔他的眼睛去的,我伸手摸到也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他眼睛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啊。”
木局长看着旺堆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我说的句句是真,我们西康人是不会说谎的。”
丽江和西康相邻,木局长当然知道西康人的秉性,他现在也倾向于旺堆等人是没有说谎的,但是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几个警察在池子里翻找半天,纷纷报告道:“局长,下面什么都没有啊。”
“郑大少爷,为什么要放干这温泉池子的水呢?”
罗隐绕着池子走了一圈,看到这温泉是从外面引来的活水,将饮水的管子堵上,再将池子里的出水口打开这水就放光了。
“自然是这位兄弟说被池子里的东西勒到了,我想总要给他个交代嘛,在你们走后……”
“是被押走后。”
苏三在一边冷哼一声。
“呵呵,你们走后我就叫人放干了水,当然这池子里什么都没有,那位兄弟也许是路上伤到,自己并没有发现,一泡温泉,水一热那伤口就疼了,便以为我们这温泉池子里有什么。”
郑仁笑眯眯地解释道。
“那他的眼睛呢?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苏三指着那个满脸血的藏人问。
“这几位进来时,院子里可是没有别人的,天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这脸上眼睛上都不见伤口,那血能是哪里来的呢?也许是跳墙的时候摔到了,碰到了鼻子。”
郑仁分析道。从苏三的角度看,他的解释很无耻,纯粹是狡辩,但是在木局长看来,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
旺堆他们三个人进来时,此处再无旁人,西康人大部分是比较耿直不说谎,但不表示每个人都这样,特别是郑家刚得罪了旺堆他们,这些人在西康境内横行无忌惯了,咽不下这口气故意用办法诬陷郑家客栈也有可能。
罗隐将木局长沉吟,心知他可能是有点被说动,在旁边轻轻干咳一声道:“木局长,这池子里的怪异咱们先不说,这个木屋,下午也出事了,差点出了人命。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哦,这样,那我要看看这门有什么玄机。”
木局长带着人打开了木屋的外门。
郑仁急忙说道:“那扇门是日久失修,受潮了,已经被运走去修理了。”
果然,打开门就看到里间的那扇拉门不见了。
罗隐指着里间道:“这门卡的很严实,不知道过去可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这个桑拿室的门一旦打不开,是会闷死人。”
“没有,绝对没有,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呢。”
郑仁嘿嘿一笑:“几位这看也看过了,我这客栈对诸位没有任何隐瞒。”
“我有个想法。”
苏三走到桑拿室前,盯着郑仁说:“民国十七年,一个姓王的商人报案说妻女在木家寨泡温泉后失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呢?现在看,最大的可能是门被卡住的情景怕是出现了不止一次,我够幸运最后无事,那个商人的妻女却没有这么幸运,被闷死在桑拿室内,随后被客栈的人发现,怕担责任,偷偷将尸体处理了。”
“不可能那件事根本不是这样。”
郑仁急了,脱口而出。
那件事!苏三笑了一下:“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郑大少爷,那时你还没出生吧。你怎么知道那件事不是这样?”
消失的神族(三十四)
“那自然是早年听我父亲讲过这件事。我父亲说那人是妻子与人私奔了,却诬陷我们客栈。后来那商人伤心过度,患了失心疯,精神出现问题,掉河里淹死了。唉,想想他也是真可怜。只是我们客栈好好的遭受这无妄之灾,我父亲后来一直觉得很遗憾,多次和我提到,若知道那客商后来会这样死去,他一定会将那人留在客栈,派人看守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郑仁这话说的果然够仁义。
木局长已经被苏三的大胆推理惊呆了。
这样一看,前面的两起旧案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九年前报案说泡女池温泉撞见了鬼,那么很有可能也是因为门被卡住,吓得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以为遇到了鬼。而民国十七年那次,极可能就如苏三所说,商人的妻女因为门被卡住闷死在桑拿室,郑奇为了隐瞒真相藏起了尸体。
“民国十七年那个案子,当时也是有这个桑拿室的。”
苏三指着小木屋。
郑仁摇头笑道:“苏小姐,不要编这种故事了,好了,我认栽,都怪我二弟鲁莽,实在对不住,若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大家商量,郑家愿意赔钱赔礼,几位意下如何。”
苏三相信小翠说的不会有假,是以认定这院子里曾经死过人,还不止一个。现在看来这个郑仁,相貌清俊,内心却够阴险,故意将事情往他们报复发泄怨气上引导。
警察们在女池周围和木屋里搜寻一圈,一无所获。木局长和罗隐商议后,只能无奈地挥手说撤。
苏三他们是不能住在这里了,罗隐拎着苏三的藤箱,走在前面,林小姐扶着神情恍惚的旺堆,剩下几个藏人牵着马,一行人默默地往外走。
一路上,郑仁还在不住地摇橄榄枝,提出大家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房钱分文不要。
林小姐冷笑:“还住在这里?谁会嫌命长?”
郑仁笑而不语,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在众人眼中更是恨得牙根痒。
明知道这个客栈有问题,女池也有问题,可是什么都查不到,奈何!
穿过石子路就要走出客栈了。
苏三忽然眼前一亮,喊了一声停。
众人停下来,木局长问:“苏小姐,又有什么发现。”
郑仁见苏三目光炯炯盯着石子路,想到郑义已经将这路下的东西挪走了,也不担心,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看着她,微笑道:“苏小姐还真是个女神探啊。”
语气不无揶揄。
苏三指着那路道:“我曾经在这里捡到一个银针,那根针不是缝衣针,也不是针灸用的,有人告诉我那叫锁魂针。”
“不知是哪位高人告诉你的呢,苏小姐?”
郑仁眼睛微微一眯。
“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世外高人。”
苏三故作高深莫测。
“哈哈哈……”
郑仁大笑起来,笑的直不起腰来:“苏小姐,你说的那位见多识广的世外高人恐怕就是舍弟吧,郑礼是个小孩子,总爱胡说八道,孩子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你错了,第一个告诉我这个是锁魂针的人并不是令弟,不过我也不觉得孩子的话不能当真,童言无忌这个词大家都很熟悉。郑礼在看到我捡到的那根针后表现的非常惶恐,一再叮嘱我将那针扔了,说那是个凶险之物。最后这根针被林小姐不小心掉到了女池中,接着旺堆就被不明生物攻击了。”
苏三一口气讲完,林小姐感激地看了苏三一眼,感谢她说自己是无意中将针掉进女池,毕竟旺堆等人对那个女池满满怨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小姐不想一路上和他们再生龌龊。
“苏小姐讲故事的确是好手,走在路上捡根针都能讲的有声有色,在下佩服。”
郑仁依然胡搅蛮缠。
苏三指着自己站的地方道:“我就是在这个位置发现了那根针,我们不妨往下挖一挖,看看下面有什么。”
木局长虽然认为苏三是小题大做:到底是个女人,走在路上捡到根针就开始胡思乱想。但对方是莫教官的表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于是木局长看向郑仁:“拿铁锹来。”
几个警察也是腹诽多多,认为苏三没事找事,可局长发话,不得不继续搜查。
郑家下人送来铁锹,警察们懒洋洋地接过。
罗隐见状走上前去拎起一把锹,从没做过这些事的大少爷,直接就挖了起来。
挖几下,嘎嘣一声,原来这路都是石子铺就的,用铁锹真是没法挖。
林小姐过去在家做过活,知道其中道理,便说道:“还是拿个洋镐过来吧,这种石子没法用铁锹的。”
郑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忙乎,听他们要镐,便叫下人去拿,嘴里还说着风凉话:“苏小姐喜欢异想天开,大家也陪着她闹,真叫郑某见识了。”
几个藏人力气很大,拿起洋镐一顿刨,很快苏三指着的地方就被抛出一个坑,已经见了土,可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能没有尸体呢?苏三蹲下身子,不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土坑。
罗隐也蹲下身子,低声问:“你想找什么?”
苏三在他耳边道:“尸体,我能确信那针上是尸体的腐臭味,这里一定有尸体。”
“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可以转移走的。”
是的,苏三想到这里忽然低下头,脸几乎要贴在泥土上。
过了一会,苏三站了起来,拍打一下膝盖上的泥土道:“木局长,这地方泥土里有很大的腐臭味,我怀疑这里曾经有尸体,还不止一具。”
郑仁哈哈大笑:“苏小姐,你该去写小说。”
罗隐一直蹲在地上一点点搜寻着。
他相信苏三的感觉。于是他完全不在乎泥土的脏臭,伸手在土里一点点摸着。
土粉从他的指缝里一点点落了下来。这时他眼前有一点点白色一晃,什么东西从土粉中掉了下去。
罗隐急忙扒开掉下去的泥土,一段细细的骨头显现在眼前。
罗隐如获至宝,站起来举着那一点点骨头道:“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是一小截指骨!婴儿的指骨!”
消失的神族(三十五)
婴儿的指骨!
木局长急忙从罗隐手上接过那一小段骨头,在手上仔细检查一番,惊喜道:“真的,真的是小孩子的指骨,这样看,这还是初生不久的婴儿。这里,曾经埋过婴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郑仁。
他看看大家摇摇头道:“这个还真不清楚,这是客栈,来往的人那么多,真有人在这里偷偷生下婴孩埋了的也有可能。都怪我管理不严,以后一定会严格管理。”
两句话,他就将事情摘的干干净净。
苏三冷笑:“郑大少爷真会说话。”
郑仁还是一副谦逊样子:“过奖,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事情罢了,我们家这几年可没有什么小婴孩,我……还未成婚。我父亲去世十多年了,这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只有兄弟三人。”
“你又如何得知这婴孩是这几年埋下,而不是之前的,或者说是你父亲在世之时的呢?”
木局长盯着手心里的细小指骨,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自然看那骨头颜色看着像是新的嘛。”
“郑大少爷眼神真好,月光下都能看出那么小的骨头颜色。”
苏三讽刺道。
郑仁却一点不觉得尴尬,指着那个土坑道:“看苏小姐刚才说那里泥土气味腐臭,这个气味反正我是闻不到的,相信各位也都没有闻到吧?”
他环视一周,旺堆等藏人性情直爽,连连点头。
郑仁笑了一下:“那就是了,别人都闻不到的气味苏小姐你能闻到,那骨头上的颜色你看不到我能看到,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好,妙,果然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郑少爷聪明。”
罗隐拍了一下沾满泥土的双手,故作惊叹。
“谬赞、谬赞。”
郑仁还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真是气人!这个人太可恨了!
既然在这里发现了指骨,木局长便命人继续挖下去。
几个警察忍不住横了罗隐一眼,心道这人太多事了,这下可好,晚上不要回家了啊?
郑仁命令下人道:“快把灯笼都打起来,给警察先生们照亮。”
这时别的客人看到这边大张旗鼓开挖,有人探头探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警察办案,闲杂人靠边站啊。”木局长大手一挥。
其中有个客商也是个脾气大的,高声叫喊道:“到底发生何事?下午挖完了晚上挖,闹哄哄的还叫不叫人睡觉!”
郑仁闻言,眼睛恶狠狠地瞪向那客商。
这个郑义!下午叫他小心着点,他说住客都出去了没人发现,看看,这不就被人发现了!
苏三迅速问道:“这位先生,你确定下午也有人来挖这里?”
“是啊,下午这院子的人都出去了,我吃坏了肚子,一个人在屋里躺着,就听着外面有挖土的声音,趴窗子一看,是二掌柜的带着几个人在挖地。这怎么挖个没完啊,什么时候能挖完?”那客商很不耐烦。
“胡说八道,我二弟下午去乡下收租子去了,你怎么能看到。”
“呵呵,大掌柜的,我老吴也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无缘无故诬陷你们作甚?我清楚地看着二掌柜的带着人挖地,后来二掌柜带人去了后院,等再出来的时候是你那幼弟扶着,还满脸血呢。”
郑仁张目结舌。
木局长嘿嘿一笑:“郑大少爷,说说吧,怎么回事?”
“都是我的错,和我大哥无关。”
郑二少爷郑义由郑礼扶着缓缓走来。
此刻灯笼挂起来了,周围灯火通明,苏三仔细看了看郑义的脸,上面并无外伤,他那一脸血是怎么来的呢?
“都是我的错,我曾经在这里埋过一个婴孩。”
郑义坦白道。郑仁面无表情,幼小的郑礼则抬头看了郑义一眼,接着迅速低下头去。
“你埋了一个孩子?为什么?”
“是我,是我一时冲动,和家中一个丫鬟生了个孩子,没想到孩子生下来是死胎,我就顺手将她埋在这里。”
苏三指着石块和泥土道:“顺手?郑二少爷,你这顺一下手,劲还真不小,这里上面一层石子,我们刚才用铁锹都没办法挖,需要用洋镐刨开。”
“这个,这也是没有办法,那个孩子出生就是死胎,有懂的高人说这是天生的鬼婴,是来讨债的,会给郑家带来不幸,必须埋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让人践踏才能消除她的戾气,将她超度,我当时吓坏了,没敢和我大哥说,趁着深夜将孩子埋在这里。”
“那锁魂针也是你扎上的咯?”
“对,是我做的,那高人教我说用这个东西,可以锁住鬼婴魂魄不做坏事。然后我扎针的时候被我三弟发现了,他吓坏了,问我是什么,我就告诉了他,所以三弟一看你捡到此物就叫你扔掉。”
苏三差点要为他鼓掌。
这瞎话编的真好天衣无缝啊。
木局长也半信半疑地盯着郑义,罗隐则问:“那你一脸血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锁魂针脱落了,担心被人发现,就带着人将那婴孩从这里挖走,埋到后院,当时心里越想越难受,神情恍惚撞到门上,碰伤了鼻子,是以满脸是血。”
“好,一气呵成,这事都被你给讲圆满了。”
罗隐拍了几下手:“郑二少爷,故事编的真好。”
“不敢编造,都是真事,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意承认责任。”
木局长冷笑:“你的私生子,生下来是死胎,埋在自家院子里了。你要我怎么处理?”
是啊,在大部分人心中,孩子是父母的附属品,别说埋个死胎,哪怕是父亲杀死子女,警察局也要酌情啊。
“带我们去看看那具婴尸。”
木局长指着后院:“二少爷你带路。”
郑义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闪过惶恐。
他接着看向郑仁:“大哥,这个……”
“既然木局长叫你带路,你就带他们看看吧,你怎么不早点说,竟然还将死孩子埋在家里。你啊你啊,真想不到能做出这种事。”
郑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郑义只能在前面带路。
众人跟着他往后走,在后面花园的一棵老柳树下停住,郑义指着柳树道:“就埋在这里。”
木局长一挥手,警察拎着铁锹就开始挖起来,很快,一具小小的婴儿骨架显露出来。
郑义满脸泪水,跪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郑仁则一脚踹向弟弟:“你做的好事!”
就在那一刹那,苏三捕捉到郑礼的眼神,他盯着自己的大哥目光中充满惊恐。
他怕郑仁。
消失的神族(三十六)
郑义承认自己埋了一个死胎。
他的孩子,生下来还是死了,他埋在院子里没人能说什么。
木局长查看了那具小小的骨架,肌肉基本都消失殆尽了,头部还有点柔软的头发,看情况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这么小,也无法根据耻骨结合处辨别男女。
“是个女婴。”
郑义低声说道。
“郑礼,你来说,真的是这样吗?”苏三盯着郑礼,那孩子躲在郑义身后,紧紧地抓着郑义的手。
“是,是这样,二哥不叫我说。”
郑礼说这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向郑仁。
苏三心里有了主意。
这兄弟三人只有最小的郑礼能说点真话,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那么多心机。
但是怎么能独自询问郑礼呢?他是个孩子,那兄弟二人是断不会答应的。
“既然郑义已经承认了,我们也没有必要抓着不放了,咱们撤吧。”罗隐对木局长耳语几句。
木局长点点头,大手一挥:“撤。”
走之前还对郑仁说:“虽说这孩子是你们家的,也不能随便埋,明天还是送到坟地去吧,都像你们这样,那就乱套了。”
“是,一定改葬,哎,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好好教训舍弟,真是不省心啊。”
走出大门,苏三回头看去,古色古香的木头门楼,灯笼中烛火跳跃,木家寨三个字一明一暗的,很有点诡异。
这个院子里啊,到底埋葬了多少秘密。
木局长将他们一行安排进一家干净的旅馆,又命人在附近饭馆叫上两桌席面。
“木兄,你对此事怎么看?”
坐下喝茶时,罗隐问道。
“郑义的话不可信。”
木局长是特训班高材生,眼光很毒。
“不错,郑义一个弱冠少年,不惜自污来息事宁人,这其中恐怕会有更大更可怕的内幕。”
“那土坑的气味,不可能只是埋过一具婴尸,我怀疑那里面曾经有多具尸骨。”
苏三看向木局长:“应该在郑家彻底查找一下,一定能挖到更多。”
“不着急,这天才黑,打草惊蛇,已经惊到了蛇,若是还有尸体,郑家当然要想办法都运出去,他们可害怕我们再杀个回马枪回去搜查呢。”
罗隐笑着倒上一杯酒:“借花献佛,这杯敬木兄,我有预感,我们将揭开一件大事。”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这个郑家不简单啊。来,来,罗兄干了。”
另一桌的那几个藏人和警察,已经大吃大喝起来。
旺堆此刻基本恢复了神智。在一边说道:“我是不会看错的,那池子里忽然冲出的就是头发,女人的头发。”
“对呀,我也清楚地看到那头发都扫到多吉的眼睛上了,多吉,可是你那眼睛怎么一点看不出流血呢?”
另一个藏人也说道。
那个叫多吉的一直低头不语,旁边一个藏人拍了他一下道:“你怎么样啊,见鬼了以后就这样。”
那多吉被人这么一拍,忽然啊地一声尖叫,声音尖细像是个女人。
旁边的人被他吓了一跳,旺堆怒道:“鬼叫什么,你想吓死人啊。”
多吉猛地抬起头,满眼通红,看着旺堆嘻嘻嘻笑了起来。
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身体里忽然发出小女孩一样的笑声,这场景很是骇人。
几个藏人都站起来,旁边坐着的警察甚至拔出枪。
“多吉,别闹了。”旺堆站起身,走到多吉面前。
多吉眼睛赤红,盯着旺堆,忽然脸上抽搐几下,恶狠狠地说:“扎我?用针扎我?”
旺堆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谁拿针扎你?”
苏三他们一桌的人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林小姐见多识广,惊道:“这是被邪灵附体了吧?”
说着打了几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
她过去跟着老活佛,学会了点法术皮毛。
却没想到这边一念经,多吉更厉害了,用力将桌子一掀,站起来就开始哭。
一个藏人道:“喂,多吉,好好的一桌子菜被你毁了,你哭什么?”
“我疼。”
多吉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一个粗糙的汉子脸上流露出这样娇羞神情,大家都觉得有点浑身发凉。离着他近的几个人,一想到林小姐说的邪灵附体,纷纷往后退去。
“你眼睛疼对不对?”
苏三问。
多吉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过一会指着自己的眼睛,像是个委屈的孩子:“疼,眼睛疼。”
说着他伸手就伸向自己的眼睛。
苏三急忙低头不敢再看,这时就听着众人一声惊呼,苏三抬起头来,吓得呀了一声,紧紧地抓住了罗隐的胳膊。
只见多吉竟然从眼睛拽出一个线头样的东西,接着越拽越长。
旺堆惊呼道:“佛爷呀,那是头发!”
不错,那就是头发,那头发越拽越长,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苏三忍不住问:“这头发怎么会这么长?”
多吉格格格轻笑几声:“那是因为,这是好多人的头发呀。”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像个小女孩。
林小姐不说话,继续默默念经。
多吉忽然看向林小姐,嘴里嘟囔着:“我不信佛爷。”
“那么你信什么?”
苏三故意问。
多吉转过头瞪着苏三:“我什么都不信,信也没用,没人帮我,帮我们,我们没有办法活下去。”
说着又用力一拽那头发,他忽然嗷地大叫一声,疼的晕倒过去,手里还拎着一根很长很长的头发,上面吊着一颗眼球,血从空洞的眼窝中流了下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等明白多来,木局长大叫:“找医生,医生!”
林小姐走上前道:“我这有喇嘛给的秘药。”
她掏出个小小的瓷瓶,在多吉流血的眼窝里倒了点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倒上去显然是很疼的,昏过去的多吉虽然没有醒来,脸上很明显地抽搐几下,嘴里发出丝丝的声音。
“这是止血止疼的药。”
林小姐解释道。
看着多吉,苏三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拉了罗隐一下,示意他低下头来:“那个客人说看到郑义满脸是血,可是我们看到的郑义脸上并没有伤痕,如果客人没说谎,郑义有没有可能是和他一样?”
她指着多吉。
罗隐点点头:“不错,如果郑义也是被那些东西扫到了眼睛,怕是现在也该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