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起走吧
玛丽的脸扭曲着十分可怕。
苏三紧紧地盯着她的手,继续劝说道:“况且是玉麒麟自己松开手的,常先生,你要尊重玉麒麟的选择,他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只见玛丽的手放在元列脖子上一动不动,她在沉思着。
小翠的骷髅头则在一边尖叫:“快点把玛丽放开,你这人,不,你这个鬼,做鬼都不是好东西,鬼是你这样的吗?男不男女不女,做事也是稀里糊涂,好端端的你干嘛附上别人身体。看看我,就靠着自己铮铮铁骨!”
玛丽体内的常莲衣现在是急怒攻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听到骷髅说话,顿时松开元列,恶狠狠地走向骷髅头。
小翠吓坏了,这个骷髅头只是逞口舌之快,它现在骨头都散架子了,头盖骨也缺了一块,没有任何行动能力,若是常莲衣真的发怒一脚就能将它踩粉碎的。
骷髅大叫:“救命呀!就命,谁救了我我以后就给他当牛做马。”
肖琴记恨它从美国的实验室逃离,在一边幸灾乐祸:“你本来就没命,大不了被踩碎了我再帮你拼起来。”
苏三忽然冲上前,一把抱起骷髅头,玛丽愣了一愣,面目狰狞;“放开它。”
“常先生,你风华正茂的年纪遇害我们都很同情你,但你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啊,我听玉麒麟先生讲,害你的李家全家都被杀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何必再要迁怒别人呢?”
“哼,我堂堂男儿,被李家的人肆意侮辱,接着又大卸八块,埋在那个院子的几个地方,他们还不知从哪里求来符咒,镇住我的魂魄,让我岁岁年年都在承受当年的分尸之痛,到处都是鲜血,一片红!我的胳膊、腿都被砍下,在我的苦苦哀求中砍下,那恶魔还说要让我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被肢解的。这份苦,这份痛,你们谁能懂?”
玛丽表情扭曲着,满眼怒火。
常莲衣非常愤怒,这份愤怒无处发泄。
“我们都很同情你,这些年你受苦了,现在你可以自由活动,那是不是说明当年的符咒已经被破解了?”
“是,你们在那院子挖尸体,无意中破坏了符咒,那些龟甲兽骨上也被你们搬走了,我终于可以自由往来了,这点,我还真得感谢你苏小姐,是你让我能随便行走。”
“平子,平子在哪里?”毓嵬想常莲衣本来附在暮云平身上,也不知道暮云平现在如何了。
“他在这医院的地下室,好的很呢,那小丫头陪着他。”
原来暮云平被玛丽关在医院地下室,既然有那女孩子在他身上,看来他目前是安全的。
“常先生,还是先下去看看玉麒麟怎么样吧,我刚听下面的人说要将他送去急救,可能……他还活着。”苏三骗他。
玛丽缓缓摇摇头:“不,刚才我看到他的魂魄已经走了,他死了。”
苏三无奈,这常莲衣只是一个意识,自然能看到同样的意识,这点还真没法欺骗他。
小翠被苏三抱在怀里,吓得牙齿格格格打架,骷髅还用力往苏三臂弯里钻,用很小的声音带着哭腔道:“苏小姐,你真是大好人,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就是我的主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缓缓走上四楼平台。小翠虽然只剩下俩黑洞洞的眼眶,却不知这骷髅是如何看到的,它尖叫一声:“啊,我的美男!他来了。”
走过来的正是暮云平。
只见他一步步走向玛丽。
元列捂着脖子问:“喂,你想做什么?”
这个暮云平他是认识的,他曾经给小梅验过尸,知道他是著名电影明星,此刻看他竟然走到玛丽身边,眼神格外深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是喜欢玉麒麟还是喜欢我?”
暮云平忽然开口。
玛丽一愣:“你这是什么话,师弟他……我当年和师弟情深意重,他又寻找了我四十多年,这份感情……”
玛丽说到这里哽咽了,看来她体内常莲衣的意识也还是很重感情的。
“那你就是喜欢玉麒麟了?”
玛丽茫然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去追他?”
玛丽一愣:“他才死了不久,不着急追。”
暮云平忽然笑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如何小女孩一样,他说:“姐姐,你不知道吗?最近出了吞吃意识的怪物,无依无靠的意识离开身体很快就要被那怪物吃掉的。”
玛丽大惊失色:“不可能?”
“姐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呃,你也是年纪大了,反正我也得赶紧跑,那怪物就在附近,真被它吞噬,那真是灰飞烟灭呢。”
暮云平说着身子猛烈摇晃,接着开始手脚抽搐。
毓嵬急忙抱住他,低声问:“平子,你这是怎么了?”
暮云平睁开眼,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哥哥,是我,那怪物来了,要把我吞掉。”
玛丽忽然双手抱着头,啊地大声尖叫起来。
很快暮云平的脸皮一抖,一个沙哑的声音叫道:“臭丫头,你骗我!”
“对,不骗你,你怎么会回到大哥哥身体。”
暮云平继续开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原来附在玛丽身上的常莲衣的意识被吓得回到了暮云平身上,和小女孩又开始共用一个身体。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困住我?”
常莲衣暴怒,暮云平的表情格外狰狞。
“自然是要和你同归于尽,你不要再害人了,我们一起灰飞烟灭!”
小女孩的声音忽然坚强起来。
苏三忍不住叫道:“天啊,小妹妹,你要和他一起消失吗?”
“不要,不要这样!”暮云平张大嘴巴喘着粗气,接着又用力推开毓嵬,倒在平台上痛苦地打着滚。
小女孩柔柔地声音传来:“大哥哥,我把他带走了,我只有这点能量,只能用同归于尽的法子了,大哥哥,您能最后说一声喜欢我吗?我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你。”
毓嵬按住暮云平的手脚:“平子,醒醒,清醒一点,小妹妹要走了。”
暮云平大吵大闹,扑腾一阵,渐渐平静下来。
他茫然地睁开眼,看着众人问:“我不是在病房吗?怎么在这里?”
“平子,平子,你回来了!”
毓嵬高兴地和暮云平搂在一起。
苏三叹口气道:“这么说那女孩子和常莲衣都走了?”
暮云平点点头,有些感伤:“他们都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当时神智不请,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我喜欢你。
闹腾这么久,众人扶着暮云平和玛丽下了四楼。
玉麒麟面带微笑的尸体被盖上了白被单。
苏三深深地叹口气。
怀中的小翠也叹口气:“真可怜,他们两个年轻时相貌想必都是极美的,真是太可惜了,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他们呢?”
所有的恩怨都尘归尘土归土,苏三想,玉麒麟的和常莲衣,在另一个世界,真的能相遇吗?
番外 白骨大仙
小文今年十岁了,相貌酷似乃父,比同龄的孩子高大一些,性格却似其母,飞扬跋扈还有点嚣张,反正不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孩子。
虽然对着舅舅老老实实,可是等他舅舅出门了,整座别墅就他称王了。
他舅舅家有间书房,舅舅从来都不许他进去。
“小孩子家家,能看几本书,别把我的东西都翻乱了。”
小文撇嘴,心道以我老爹的高智商遗传,小爷我看过的书多着呢,你那书房有什么意思,我老爹和汉斯大伯的实验室,那才叫棒,人家高端实验室我都能随便进出,你个破书房牛什么啊?
这话可不敢明着说,他舅舅面冷心狠,瞪他一眼跟挖了人一块肉似的,他怕呀。
舅舅去香港了,小文如脱缰野马,楼上楼下撒欢,佣人也都知道这位小爷性格和三小姐一样,谁敢拦着?
小文大摇大摆地走进书房,哈哈笑了几声道:“舅舅啊舅舅,你就在香港多待些天吧,现在这书房是我的咯。”
忽然一声嗤笑传来,小文吓了一跳,喊道:“谁,谁在这?”
他冷静下来,又在书房里走了一圈,确定书架后面和书桌下面都没有人,这才坐到椅子上,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大部头,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
“小子,长得还不错。”
一个女子的声音,有点叽里咕噜。
小文这次听明白了,的确是有人说话,他站起身问:“你是谁?”
小文打小就听他妈说过,舅舅年轻时代遇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家里藏个妖魔鬼怪也不算什么新鲜。过去小文听到,只以为他妈是管不了他,吓唬他玩呢,这会想起了觉的浑身毛毛的,急忙摸了自己胳膊一下,哎呀,汗毛都立起来了。
又是一声轻笑。小文辨明笑声传来的方向,可是那里并没有人,只有一个花瓶,插着几朵花,哦,旁边不知是什么东西,上面扇着一块布。
“对,就是我,就是我呀。”那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奇怪,声音真的是从那里传来的!
小文走过去,一把掀开那布,呀地叫了一声。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那布下面竟然是一个发黄的骷髅,头顶上还修补过,用铁丝连着。
这个骷髅在说话?
小文目瞪口呆片刻,好奇地问:“你是白骨精吗?”
“你很聪明吗,很喜欢看西游记?”
头骨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文想起聊斋中的故事,认为这可能是白骨精的阴谋,直接干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看书上说妖精要是知道了人的姓名,会叫人名字勾魂的,你可别想骗我。”
骷髅嘎嘎嘎笑了起来,笑的桌子都跟着晃动。
小文急忙用双手按住桌子问:“你疯了吧,要是摔下去了啪嚓一下,你碎了没什么,可我舅舅该赖我做的了。”
“哦,原来罗隐是你舅舅,那我猜猜,你是三小姐的儿子?”
小文点点头。
“我是你舅舅的师父。”骷髅说话了,“其实我是白骨大仙,你想要什么我都做到。”
小文眼睛一亮:“真的吗?”
小翠想:到底是罗家的血脉,这胆子够大的,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看到我这么怪模怪样的竟然不害怕。哼哼,罗隐不在,我可以骗骗这小孩子把我带出去。外面世界多好啊,每天被关在这里无聊死了。
“是啊,不过有个条件,你带我出去转转,我就能有求必应。”
小文点点头说好。
小文找个纸箱子,将这骷髅装好抱着就走。佣人追上来问:“小少爷,你从先生书房拿了什么?”
小文眼睛一瞪:“我舅舅送我的书,我拿回去看,要你多管闲事。”
佣人不敢多嘴,小文抱着骷髅一路狂奔。
小翠喊道:“打开箱子,叫我看看外面啊,唉,你不要这样,我想出去透透气。”
小文压根不理它,抱着箱子就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开车的洋人听不懂中国话,但能听着这孩子的箱子里有叽里咕噜的声音,便问箱子里是什么。
小文说道:“啊,是个小狗崽!”小翠气的鼓鼓地,竟然骂我是小狗!
电光火石间,它想起多年前也有人说过它狗急跳墙。
那个人英俊潇洒,性格也颇为洒脱,后来自己就被苏小姐带着,同那个人天各一方,再后来就被关在罗家的书房,始终不见天日。
现在终于骗得这孩子将自己带出来,可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
小翠想到这里,整个头骨都兴奋的发抖。
小文察觉到箱子里的异样,低头问:“小狗小狗,你抖什么。”
小翠将愤怒压了下去,想着他是个孩子,我不和他计较,冷静冷静!
小文下了出租车,直奔地下室。
原来他学习乃父,在地下室弄了个小小的实验室。
等小翠被从箱子里拎出来,放到工作台上面对一堆冰冷仪器时候彻底傻眼了。
“小朋友,这是什么呀?”它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
“你不是白骨大仙吗?这都不懂,实验室,这些是仪器。”
小翠隐约感到事情不妙,急忙问:“那你带我来这里……”
“当然是好好研究一下啊,我只从神话故事中知道白骨能说话吗,如今亲眼目睹怎么能放掉这么好的机会!”
他笑眯眯地拎起一把骨科用的电钻,通上电后,那电钻滋滋滋地响着。小翠看着那抖动的电钻,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声音颤抖喊道:“住手,我是白骨大仙,我能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实现你的所有梦想!你不能这么对我。”
小文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瑟瑟发抖的骷髅头笑的捂着肚子:“哎呦哎呦,还有这么笨的人,哦,不对这么笨的妖怪!什么白骨大仙,还能实现全部梦想,既然有这样的法力,为何还要被困在我舅舅的书房。哈哈,自己都傻透腔了,还当别人都傻那?”
没等小翠反应过来,电钻已经钻到头盖骨上了。
滋滋滋这个酸爽。
小翠急的大叫:“救命啊救命。”
小文在头盖骨上钻个眼,又去找凿子试图将那眼凿的更大一些。
看着那骷髅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小文笑眯眯地说:“别叫,叫也没用,舅舅不在家没人能救你,你就乖乖的给我做实验吧,白骨大仙。”
第一章新同事
苏三是绝对不会将小翠的骷髅放到自己家里的。
不是因为害怕,实在是这个骷髅太话唠。
现在,小翠的骷髅就站在(或者可以说是躺在)苏三的办公桌上絮絮叨叨。
“为什么不许我去你家,我听说你和那个山鬼住在一起。”
苏三急忙喝道:“胡扯什么呢,什么叫住在一起,我们住一个公寓。”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想了想,姓暮的小子小白脸,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那个山鬼有男人气。”
苏三笑了:“你为何不选罗隐?”
“呸呸,那个人?我怕他把我踩碎了。”
小翠的骷髅发出尖叫。
“嘘,找死啊你!”苏三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可是山鬼还是要把你弄碎了沤肥呢。”
“口是心非罢了,男人嘛,当然要装作大男子主义一点,其实怕是心里爱我爱得紧呢。”
苏三扶额,她也不知道这个小翠这么聒噪,简直要把人烦死。
从南京回来,如何处理这骷髅和碎骨片就成了难题。
按道理,它是个骷髅,枯骨而已,埋了就是,但将一个有感觉会说话的骷髅埋掉,大家都觉得有点活埋人的感觉,心里不舒服。苏三心想,小翠没有了手脚,只剩下个骷髅头,只要不被它咬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苏三决定放就暂且把这个骷髅收起来吧。
肖琴的师兄元列本来是答应过,要帮小翠将身体骨骼复原,但是后来大家商量的结果,这具白骨实在太过诡异,要让它能走能跑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没有躯体对它反倒是最好的安排,于是后来就假借实验室失火事件,说那堆碎骨都被烧光了。
小翠气的七窍生烟(本来想捶胸顿足来着,关键身体消失了,只剩下骷髅头)。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真被那个英俊的疯子踩得粉碎再扔到乡下沤肥那就糟糕透了。
于是小翠也巴着苏三不放,在它想法中,苏小姐身边比那个山鬼和罗隐都要安全许多。
不过,令它想不到的是,苏三竟然将它藏在自己报社的办公室中,而不是带回家里。
它太麻烦了,苏三可不想每天都被一个骷髅头烦来烦去。
在苏三家里,还有看到相貌英俊的山鬼和罗先生时候,在苏小姐的办公室锁着,就得忍受无边无际的寂寞,偶尔进她办公室谈事情的竟然是个糟老头子,那个姓宋的编辑都五十多岁了,真是叫人没法看啊。太不赏心悦目了。
小翠非常郁闷,又无可奈何。
此刻的它尚不明白,自己漫长的一生就是一次修行,以后将要面对更多寂寥无奈时候。
“苏小姐。”
有人敲门,传来宋主编的声音。
苏三七手八脚将骷髅收了起来,关到柜子锁上。
“这么很气闷啊。”骷髅抗议。
“闭嘴。”苏三低声呵斥道。
打开门,宋主编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自从知道这位主编是莫名其妙的手下手,苏三对他的心理就比较复杂。
宋主编身边是个清秀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含着微笑,表情有点跃跃欲试的青涩。
“苏小姐,这是新来的记者,叫做骆雨眉,我想咱们报社能独当一面的女记者就你一个,打算让她跟着你学习一段时间,你看……”
宋主编深知这位小姐是不可得罪的,说话时格外的客气。
“既然是主编安排,苏三当然义不容辞了,你好,我叫苏三。”
苏三热情地伸出手去。
骆雨眉很高兴,低低叫了声:“师父。”
其实在报社这种地方,老人带新人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苏三进来时被李主任百般刁难,后来自己暗中发誓,若是将来能带新人一定以礼相待,自己尝过的冷眼辛酸绝对不会再让新人品味了。
这个骆雨眉,长得娇俏可人,看着性情也活泼大方,苏三很满意。
稍微了解,知道她能读完大学原来还是靠一个好朋友的资助,苏三点点头说:“你这朋友真是好人,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真正做到雪中送炭的能有几人呢?”
“是啊,师父,所以我现在都很感激乐萍,若没有她帮助,我现在指不定被叔叔婶婶卖到什么腌臜地方去了呢。”
原来这骆雨眉出身本来是富商家庭,十岁那年家里遭了强盗,父母被杀害,只剩下她一个孤女,后来跟着叔叔婶婶过活,依照她叔叔婶婶的意思,过几年将她嫁掉就是,没想到她读书时中学的好友叫做乐萍的,同情她的遭遇和家人商量资助她学费生活费,只要她想读书,乐萍会永远资助下去。
这乐萍的父亲是上海滩著名的大律师,叫做乐一维的,过去的律师,其实很大程度上和前朝时候的讼棍、刀笔吏有些相像,打官司都有点猫腻在。这乐一维深知自己犯下的过错太多,正好女儿要做善事也就顺水推舟,权当是给自己积德行善了。
骆雨眉也是个争气的,在乐家人的资助下以优异的成绩读完了大学,乐律师和宋主编是多年好友,便安排她来这边工作。
这些事骆雨眉自然是不能对一个刚认识的同事讲,只是她通过宋主编侧面了解过,这位苏小姐似乎是个孤儿出身,能走到今天这步一定很难,无形中这骆雨眉早将苏三视为自己的偶像,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向苏小姐学习,争取早点成为上海滩的知名大记者。
苏三看骆雨眉长得乖巧,人也会来事,很是喜欢,也就很认真地指点她一二。骆雨眉自己也争气,得到苏三指点帮助后第三天就独立发出一篇稿子,宋主编很是满意,在苏三面前称赞骆雨眉还是很不错的。
“是,骆小姐踏实肯干。”苏三也微笑着点头。
只是这新来的骆小姐总在苏三身边转悠,这可急坏了小翠。
它没法出来透口气,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骆小姐就过来求教了。
这天看完骆小姐的报道后,苏三听着小翠在柜子里不住叹气,苏三给自己泡杯茶,捧着茶杯道:“小翠,我求你可不要再叹气了,你这个样子我心情都跟着糟糕了。”
“哼,你们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每天都要闷死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散心。”
“咦,你又不是小狗,还需要每天遛弯吗?”苏三奇道。
“你又说我是狗!”
小翠在柜子里晃来晃去,发出噗通噗通的响声。
苏三好整以暇:“你跳吧,反正头盖骨就剩一半了。”
话音刚落,小翠马上安静下来。
这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是骆小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师父,苏小姐,出事了。”
第二章 例行询问
苏三急忙低声对小翠呵斥道:“不可出怪声,否则直接将你活埋。”
说完打开门,骆雨眉满脸惊惶,一见苏三就拉着她的手说:“吓死我了,我的好朋友,乐小姐死了!”
乐小姐。苏三记起来,是那天骆雨眉说过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多亏了乐小姐她才能读完大学。
“死了?怎么死的?”
苏三心道真是好人不长命,虽然不认识这乐小姐,可是从骆雨眉口中苏三已经认定这是个善良大方的女子。
“不知道,刚才陈先生采访回来说的,他上午那会说有个杀人案,他要去现场看看,我没当回事,等他回来听他和别人讲,说死的是一个大律师的妻子,而那大律师叫做程永年,正是我那好友乐小姐的丈夫,这……这不是说明死的是我那好友,天啊,苏小姐,我现在真是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三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柔声道:“那你问了老陈,证实是你那同学了?”
“是,陈先生说就是程永年的太太,父亲是大律师,那不正是我那好友吗?唉,苏小姐我,我现在心里好乱,我看过苏小姐的报道,有很多关于凶案的,我想苏小姐经历过这么多事,一定能帮到我,我现在真是六神无主了。”
骆雨眉说到这里眼泪汪汪,苏三递上帕子让她擦擦泪水。骆雨眉胸脯起伏,看得出来内心很是难过。苏三劝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你所能做的就是安慰乐家的父母,等待警方调查,还你好友一个公道。”
骆雨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不由自主握住双手握成拳头说道:“一定是程永年,乐萍之前和我说过,她说程永年在外面有人!”
说这话时骆雨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愤怒之至。
“哦,这到是很重要的线索,若是警方找你了解情况,你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这时就听着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骆雨眉,骆小姐是在这里工作吗?”
来人正是苗一,知道自己要找的骆雨眉在苏三的办公室内,很是高兴:“苏小姐,这样真是太好了,我想占用你的办公室一会时间,问问骆小姐几句话就可以。”
苏三点头答应,拿起自己的茶杯就要出去,苗一笑道:“苏小姐不用离开,你在一边做个见证也好,今天勘察现场匆忙,我也没带其他人过来,按程序,询问时还要有第三人在场的。”
骆雨眉也说道:“是啊,苏小姐,现在你是我师父,我在你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苗一在目光在骆雨眉和苏三身上打个转,心道原来她们还是熟人啊。
“骆小姐,你的朋友乐萍小姐上午被发现死在家中,这件事你知道吗?”
苗一开门见山。
“是,刚才我听我们报社的陈记者说到这件事,心里很难受,于是过来和苏小姐说说,苏小姐,哦,现在是我在报社的师父,正在开解我。”从警察口中证实乐好友死讯,骆雨眉的眼泪又下来了。
苏三冲着苗一点点头,表示骆雨眉说的都是实情。
“能告诉我乐萍是怎么死的吗?”骆雨眉梨花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苗一为之心神一荡,急忙镇定心神道:“这个还在调查阶段,恕不能说。”
“那她走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苦?”
“还好不会很痛苦。”
苗一有些安慰的成分。
因为经过法医肖琴检查,乐萍是被人从后面袭击,整个后脑部分受到了钝物击打而死。先是被打了一下,倒地后还在挣扎,之后凶手发疯了一样继续击打,导致她受创的后脑整个都扁了,样子很是吓人。
这样的死法,怎么能不痛苦呢?
骆雨眉有点松口气,又用手帕按按潮湿的眼角。
苏三在一边看到,心道这个骆雨眉还真是心思单纯,真的相信苗一所说死者死之前不会很痛苦。
苗一说这话时目光闪烁,嘴角还咧了一下,很明显是违心说出,可想而知,受害人乐小姐的死亡现场一定很凄惨。
“骆小姐,我们了解了你和乐小姐是最好的朋友,乐小姐遇害,你觉得谁最有可能谋杀乐小姐呢?”
苗一紧盯着骆雨眉的眼睛问。
骆雨眉恨恨地说:“程永年,他外面有人的。”
“哦?程先生有外遇?是乐小姐告诉你的?”
“对,就在上周,乐萍约我出来,我们在咖啡馆坐了一下午,她情绪很不好,和我说程永年和一个女大学生不清不楚,她很苦恼,想离婚又舍不得,问我怎么办。”
“那个女大学生叫什么?”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是乐萍说已经委托了私家侦探在调查这件事,过去了一周,应该查到了吧?”说到这里,骆雨眉目光炯炯地盯着苗一说,“警察先生,只要找到那个私家侦探就能知道那女人是谁,乐萍不能这样白死,一定是程永年杀害了她。程永年原来是乐先生律师事务所的职员,为了追求乐萍费劲心思,我当初就对乐萍说,程永年这个人,只是看中了乐家的财力和乐律师的地位,不会有真心的,可是乐萍不听我的,她被程永年骗了,这才结婚几个月啊,她就被程永年害死了。”
说到这里,骆雨眉又开始哭。很显然,在她心里已然认定是程永年害死了乐萍。
“骆小姐,还请节哀,请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怪一个好人,这件事会调查清楚的。”
苗一又问了一些有关被害人乐萍的其他问题,然后起身告辞。
“苏小姐,我们头最近很忙。”苗一出门时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三眉毛一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苗一嘿嘿一笑:“所以头儿没时间来找苏小姐,还请你不要生气嘛。”
“咦,你哪里看到我生气了呢?苗……先生。”
苏三故意加重了声音,苗一吐吐舌头笑道:“呀,是我多嘴多嘴,苏小姐千万别生气。”
苗一走了,骆雨眉擦着眼泪问:“师父啊,你和这位警察先生很熟啊?”
苏三点点头:“是啊,我和他们很熟,放心我会帮你盯着这个案子的,他们都是很有能力的警察,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还乐小姐一个公道。”
第三章 反正和我无关
第二天,乐大律师之女死亡的消息已经在各大报纸上刊登出来。
沪江晚报是大报,自然不会像那些花边小报那么无节操报道,但是字里行间也在暗示说,被害者的丈夫似乎在外面有情人。这些和乐小姐的死,千丝万缕,关系扯不清。
苏三早上来到办公室就先看了自己报社的报道,看完后总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
正好宋主编走进来,苏三拎着报纸问:“宋主编,这个都是小陈的意思?“
“对呀,苏小姐以为是我改的吗?哈哈,宋某老朽,早就让大家放手去做,我只把握大方向而已。”
“不是,主编,我只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确定的,现在说出去,将来万一是无中生有,会败坏我们报社的名声的,毕竟我们可不是那些八卦小报,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苏三不喜欢那些八卦小报的原因就是他们实在太过于牵强附会,而且什么事情都愿意往桃色新闻上去引导,故意放出烟雾弹搅浑水。
“你是什么意思?哪里不负责了?”宋主编眉头微皱,他接过苏三手里的报纸,大致看了一遍问。
“这里呀,暗示说被害者乐小姐的丈夫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的,这些桃色新闻看着很抓人眼球,但我们沪江要是也像那些小报学,以后的路怕是要越走越窄了。”
宋主编闻言,沉思一会道:“好,我们问问小陈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警方还在调查,我们就妄自菲薄是有点不好。”
正好,陈记者拎着油纸包着的油条走进来,看到苏三和宋主编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得意地眉毛一扬:“哈哈你么看到今天的消息了,这可是个大独家,原来被害人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哦,那个女人还是个大学生呢!多好的新闻,哈哈,我有信心挖到更多独家。”
苏三没说话,看向宋主编。
宋主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干咳一声道:“小陈,这样有点不妥吧?”
陈记者睁大眼睛问:“哪里不妥,这可是独家啊,正好死者是我们报社新来的那位骆小姐的好朋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呢!哈哈,我可真要感谢骆小姐。”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消息都是骆小姐告诉你的?”苏三急忙问。
“对的呀,要不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原来死去的乐小姐是骆小姐的好朋友呢?”陈记者咬了口油条,发现苏三和宋主编都用审视的目光望着自己,有点忐忑地问:“我哪里做的不对吗?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你做的没错。”苏三叹口气,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说的是,自己应该问问骆小姐的,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当然是想帮乐玲讨回公道啊。”面对苏三的质问,骆雨眉神色不变。
“我们是大报,在本埠有举足重轻的地位,没凭没据的报道怕是不行的,我们和那些八卦小报是不一样的,那些报纸故意写点桃色新闻吸引眼球,这点在咱们这里行不通。”
“可是,苏小姐我说的都是事实呀。昨天上午陈先生回来,我和他说起这个案子,知道是乐萍出事了,我就提了一下自己乐萍曾经和我说过的事情,这也是事实啊,陈先生写出来并无不妥,事实就该被更多的人知道嘛。”
骆雨眉的表情特别真诚,苏三真不知该怎么继续下面的话题。
她斟酌再三,还是苦口婆心道:“既然主编将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将来负责,骆小姐我们真的不需要借住小报那种龌龊的心思来宣传自己,沪江晚报从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骆雨眉眼圈一红:“苏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镇定。”
苏三想了想,如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出事,自己也会有些失常吧?想到这里,苏三心里稍稍好受一些,只是又继续叮嘱骆雨眉,没有影儿的事千万别写,沪江晚报是大报,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的。
骆雨眉诺诺连声,似乎是听进去了。
“这个案子啊……”
警察局里,苗一面带为难。
“苏小姐,这个案子不是你报道的,这个,我恐怕是难回答你的问题。”苗一说道。
苏三一笑:“我现在是沪江晚报的主笔,要是算我的案子也没问题呀,苗一,我们可是老朋友了,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苗一考虑一下,还是将案件笔录摊到苏三面前,嘴里说道:“,呶,可是你自己看的啊,和我无关。”
苏三抿着嘴笑着,翻开笔录。
首先就是受害者乐萍的现场情况。
死者在自己家中被害,奇怪的是,当时家中佣人都放假了,死者丈夫程永年自称那天自己在酒会喝多了,在一个旅馆睡觉。问他是哪个旅馆,他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因此苗一在死者丈夫的证词那划个大大的问号。
死者躺在书房内,从现场看是被人击中后脑,倒地后后脑部分又被多次击打稀烂,附在笔录上的照片能看到死者倒在血泊中,形容可怖。
死者是在前日深夜遇害,被害的那一天,死者家中的佣人都请假回家了,死者丈夫也没有时间证人,种种迹象表明死者被害不像是忽然发生,期间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苏三闭上眼睛,心道按照骆雨眉的说法,乐萍的死果然是和她的丈夫程永年脱不了干系的。前天深夜,程永年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这些都需要详细调查。
程永年的询问笔录则是在不停的说冤枉,总的说来就是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乐萍的死是意外,做为她的丈夫自己也很内疚很无奈,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乐萍死去时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我是否有情人?开什么玩笑,我的爱是纯洁的,家庭生活也很是如意,怎么可能有情人?荒谬,真荒谬!警察莫非是抓不到凶手了?”
程永年听到这样的问话,显得特别生气。
第四章 共同财产
程永年和乐萍住在合肥路上的一栋花园住宅里。
这是座混合结构的三层楼房,科林斯式圆柱、门廊及底层客厅的天花、部分窗檐与腰线上的装饰都呈现浓厚的古典主义风格。苏三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这房子。
“这房子不错吧。”
骆雨眉指着远处接着说:“呶,那边万宜坊那里,前些年邹韬奋先生住过的。”苏三点点头道:“邹先生是我们做记者的楷模,可惜去世太早。咦,想不到你对这里还蛮有研究的啊。”
“哦,那是因为这栋房子是乐萍的陪嫁,我们读大学时我曾经住在这里陪伴她呢。”
“原来是这样。你们还真是最好的朋友。”
佣人见她们进来急忙从后院迎了出来,哽咽道:“骆小姐,我们家小姐……”
听称呼,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仆应该也是乐家的人。
“我都知道了,人有旦夕祸福真是想不到。”骆雨眉看着女仆流泪,眼角也湿润了,急忙擦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二楼走下来,冷冷地说。
这男子一身家常睡衣,身上撒发着浓浓的酒气和一些酸臭气息,苏三想这应该就是那位死去的乐小姐的丈夫,他这是借酒消愁还是庆祝妻子死亡呢?
“程律师,我只是想来看看乐萍去世的地方祭拜一下。”
“只是祭拜一下?骆小姐蒙你所赐,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是我害死了妻子,你满意了?”程律师到底是律师,虽然喝了很多酒,身形摇摇晃晃,口齿却还伶俐。
“我没有说过是你害死的乐萍,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事情,乐萍曾经告诉我,你有个情人,她还找私家侦探在调查你的情人。”
骆雨眉说的理直气壮。
“这些和乐萍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程律师有点气急败坏。
“有关系没关系要看警方的调查,程律师,你是律师,这些你比我要懂。”
程永年压抑着内心的怒气:“骆小姐,我看你是个女人不想和你计较,你不要逼人太甚。”
骆雨眉冷笑:“我逼人太甚?程永年,你摸着良心想想,敢说自己对乐萍的死全无内疚吗?哦,对了你们做律师的,也不需要良心这种东西。”
苏三冷眼旁观两个人的争执,骆雨眉理直气壮,气势很足,程律师的确时眼神闪烁,一直回避自己在外另有女人的事情。
“程永年,这是乐萍陪嫁的房子,我来这里祭拜乐萍,请给予方便。”骆雨眉深深地吸口气,捧着菊花看向程永年。
程永年挡在门口,场面很是尴尬,旁边的女仆眼光从骆雨眉脸上滑到程永年的脸上,看得出,她在听到程永年外面有人的时候也是极为震惊的,看向程永年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骆小姐,快请吧,这是我们乐家的房子。”
女仆鼓足勇气说道。
程永年瞪了女仆一眼:“你说什么?”
“程先生,这栋房子……它是姓乐的。”
女仆加重了语气。
程永年气坏了,指着女仆的手指都在颤抖。
“好,好……你们乐家人,了不起!”
“我们乐家人怎么了?”
苏三循声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西装笔挺,唇边是漆黑的两撇胡子,相貌英武又严肃,苏三认出这就是沪上知名大律师乐一维,也就是死者乐萍的父亲。
“爸爸,你别听骆雨眉胡说八道!”程永年急忙解释。
乐一维眼睛深邃,直直地盯着程永年:“我找到了那个私家侦探,萍儿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雨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骆雨眉泪盈于睫:“乐叔叔,都是我不好,是乐萍让我瞒着这件事,我要知道他会下毒手,一定会告诉您的,可是这一切都晚了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她悲从心来,捂着脸痛哭起来。
捧着的菊花也跟着颤抖。
乐一维长长地探口气,伸手拍拍她肩膀。
程永年尴尬的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程永年,这房子是我女儿的陪嫁,请你马上从这里搬出去。”
听到乐大律师这话,程永年面露尴尬,看看乐大律师又看看骆雨眉,忽然怪笑一声:“哈哈,好,你们真行!乐萍尸骨未寒就要将我从家里赶出去?你们两个……莫不是早都勾搭在一起的吧?”
“你!血口喷人!无耻!”
骆雨眉愤怒极了。
“哈哈,无耻,我都要被你们扫地出门了,要那么整齐牙口做什么?别以为你们那点子猫腻我不知道,早都勾搭在一起了,也就瞒着乐萍呢,说我外面有情人,害了乐萍,我还说是你们老的小的不要脸,你骆雨眉想登堂入室做乐萍的小妈,被乐萍知道后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呢。”
程永年果然是律师。全靠一张嘴。
乐一维冷笑:“果然,程永年,当初我就不喜欢乐萍和你在一起,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过是仗着有几分皮相油嘴滑舌骗骗乐萍这样没有阅历的女孩子罢了。这里是我女儿陪嫁的房子,你还是要点面子,早点离开吧。”
“我搬走?乐大律师你这律师怎么做的?我和乐萍是夫妻,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她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她的,我们夫妻的房子凭什么我搬走?”
“你这是耍无赖!”骆雨眉怒不可遏,用力将那把菊花砸到程永年的脸上。
程永年用手摸了一把脸,嘴里呸了一声:“骆小姐,看在乐萍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你给我明白点,再有此事我会告你的。”“你告,你告!是你杀了乐萍,你这个杀人凶手!”
骆雨眉还要上前厮打,苏三担心她吃亏,急忙拉住她劝说道:“骆小姐,事件还在调查,稍安勿躁,真相会很快就被调查清楚的。”
“这世界滑稽透了,夫妻二人本来是最亲密的关系,一方忽然死了另一方就被人怀疑,千夫所指。我也觉得奇怪,乐大律师,当年你妻子忽然去世,你可否被人如此怀疑过指责过?”
程永年看着乐一维,嘴角忽然上翘,带着嘲讽的笑:“一切自有警方做主,你们若是再闹,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第五章 不被看好的婚姻
“乐叔叔,您不要生气,真的把您气坏了谁来为乐萍报仇呢。”
从程永年家出来,骆雨眉扶着乐一维来到万宜坊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乐一维点点头:“萍儿真是太可怜了,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这时乐一维的目光落到苏三身上,方才气氛紧张,他根本顾不上问,此时方才认出这位女士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乐律师您好,我是沪江晚报的苏三。”
“苏小姐,我就说看你眼熟的很。”
乐律师和宋主编是很好的朋友,骆雨眉能进沪江晚报还是乐律师安排的,苏三过去也顺带采访过这位沪上大律,两个人见过几面的。
“唉,让苏小姐见笑了,这些家务事,唉……”乐律师叹口气,脸上老相尽显。苏三上次见到他还是在半年前,彼时他腰板挺得直直的,目光炯炯,整个人都很有精神,看着完全不像五十多岁的人,看来独生女去世对他打击真的太大了,整个人像是被针扎过的气球,泄去了所有精气神,显得苍老许多。
“乐律师还请节哀,找到杀害乐小姐的凶手,为她报仇是最重要的。”
苏三低声安慰着。
“自然是那个混账,一定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被萍儿知道。我知道这人恶劣,真是想不到他竟然能痛下杀手!”乐一维说到这里表情格外沉重。
“现在警方还在调查,一切还要再等几天。”苏三在一边劝说着,她天生就对一切好奇,刚才又目睹了这案子背后的种种,更是起了好奇的心,试探着说:“乐律师,您也知道我跟进报道过很多案子,对查案这些也有些许体会。”
乐一维点点头:“是,我看过你写的一些报道。宋主编也夸赞苏小姐是沪上隐形大侦探。”
“我很好奇的是,程永年是忽然这样还是一直比较恶劣呢?”
乐一维看了骆雨眉一眼,骆雨眉说道:“这个我是很清楚的,其实起初乐叔叔是很不喜欢程永年的,并不想乐萍和他交往,我当时也劝过乐萍,没人比我更清楚一个出身贫寒之人向上爬的野心了。”
说到这里,骆雨眉有点不好意思:“苏小姐,请原谅我这么说话。”
“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也都心有不甘。”
苏三从第一天就看出骆雨眉眼睛里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
想到她家道中落,在别人资助下完成学业,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然会有更深刻的认识,为提升自己的地位,恢复原来的生活状态而努力,只要不损人利己就没什么不对的。
“我的信条是利己但不能损人,一个人努力向上没有错。”
苏三解释道。
“多谢苏小姐能理解我。我经历那么多,一心想摆脱困境。所以我看到程永年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和我一样的人。他和乐萍在一起一定是有野心的,乐叔叔是沪上著名大律师,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程永年一个才出道的小律师,太需要乐叔叔提拔了。”
“对,雨眉和我提过几次,我暗中观察发现这个程永年果然是个有野心的人,同时他的出身也很不好,他的母亲是个……暗娼。”
“啊?”苏三吓一跳,她猜到程永年的出身想必是很寒微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当时已经委托私家侦探调查过了,我将调查的资料交给萍儿,可是萍儿却指责我看人看事带着阶级观念,说我是老脑筋冥顽不灵,程永年的母亲是被社会损伤侮辱的可怜人,我不该用过去的眼光看人,她一定要嫁给程永年。”
说到这里乐律师已经是老泪纵横。
骆雨眉急忙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嘴里说着:“当时乐叔叔气的都住院了,我也苦口婆心,可乐萍根本不听劝,唉,闹到最后她结婚都没有通知我。”
说到这里,骆雨眉神色黯然。
乐律师跟着叹口气。
乐萍对骆雨眉算是非常好了,竟然能闹到不许骆雨眉参加婚礼的地步,看来乐萍真是铁了心要嫁给程永年。
“程永年一个小律师,根本就接不到什么案子,也不知是怎么和萍儿认识的,从此就紧追不舍,萍儿从小养尊处优,从不懂人心险恶,我和雨眉都拿她没办法,甚至不经我同意就私自去和程永年注册结婚,事情已然没有办法,我为了让她生活好点只好给她房子和钱,程永年是很穷的,连生活租房的钱都拿不出。唉,苏小姐,也不是我嫌贫爱富,实在是两个人地位环境相差悬殊,我舍不得女儿吃苦啊。”
苏三点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乐律师我能理解您的感受。”
这时咖啡厅的侍者送上咖啡和点心。
苏三注意到骆雨眉看到那个侍者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僵急忙低下头去。,
那侍者微笑着说:“请慢用。”
他走的时候看了骆雨眉一眼,有点吃惊道:“骆小姐,好巧。”
骆雨眉只能点点头:“哦,你在这里上班。”
“呵呵,我还是在那间店,只是今天顶替一个好友在这家上一天班而已,骆小姐,前天真对不起,咖啡洒到您的身上,我……”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们领班没有再说你吧?”骆雨眉一挥手,似乎是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
“没有,多亏骆小姐帮我说话,否则我就算不会丢工作也得扣薪水的。”
那侍者说话间端来一份栗子蛋糕说:“这个是我感谢骆小姐的。”
“雨眉这孩子心底善良,经历过大起大落,还能保持善良平和的心,我很为你高兴。”
乐律师看了那侍者一眼道:“那人看着眼熟,好像是萍儿家附近蛋糕店的。”
“是,就是在那里,我过去和乐萍总去那间店,熟悉了。”
骆雨眉看着乐律师说:“乐叔叔,您多少吃点东西,我看您状态不是很好,现在乐萍不在了,我可以当我是您的女儿,我会代替乐萍永远照顾您的。”
乐律师点点头:“萍儿看男人没有眼光,但是在看朋友上还是看得很准的,我只后悔没有提醒她多像你学学,害的她被坏小子骗走,现在命都没了。唉,过去总认为女儿要富养,谁能想到富养的结果是这样呢?”
苏三则看着那侍者的背影,随意地问了一句:“咦,前天,乐小姐不是前天遇害的吗?骆小姐你当时就在附近?”
第六章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啊?是啊。”骆雨眉眼中闪过愤怒,“现在想起来我都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去看看看乐萍,要是我过去了她就可能不会死了。唉,当时真是阴差阳错啊。”
乐律师闻言大惊:“什么?你前天就在附近?是和萍儿约好的吗?”
骆雨眉摇摇头:“不是,我是去那附近有个采访,哦,就是在乐萍家不远,给影星梁人美做专访,那天很巧,曾作家也在梁家,我们三个人还合影了只是照片还没有洗出来。”
“曾作家也在?”
“是啊,那天这个侍者不小心将咖啡洒到我身上,我去见梁小姐的时候觉得很不好意思有点失礼。因为专访的时间是定好的,我实在来不及去换衣服,梁小姐和曾作家人都很好,叫我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苏三想到前天的确是有个专访给骆雨眉做,只是梁人美和曾作家关系很好,她倒是不知道,看来哪天需要向曾作家打听一下那天情形。
“原来梁小姐也住在那附近,刚才到没听你说到。”苏三说这话时一直盯着骆雨眉的眼睛,看到骆雨眉有点不自在地向下看着:“哦,我忘记了。”
苏三想,这怎么能忘记呢。刚才进乐萍家的时候你还提到过邹韬奋先生曾这附近住过,怎么前天采访对象也住在这附近就忘记了呢?这不是随口一句事。
苏三看她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又追问一句:“是忘记了还是你不想说。”
听到苏三这话,乐律师的腰板瞬间直了,目光炯炯盯着骆雨眉,后者叹口气,眼泪掉了下来:“是,是我不想说,我无法原谅自己,不想提到这件事,如果我当时顺便去看看乐苹她也不会出事,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说到这里,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乐律师道,“乐叔叔,你骂我吧,打我几下也好,我真是,一想到这些难受的都无法呼吸要死掉了。”
乐律师摇摇头,双手捂住脸,很是痛苦无助:“不怪你,都是命都是命啊,当初我能坚决一点,也不至于此啊。”
骆雨眉送乐律师回家,苏三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将刚才的事情捋了一遍,心想怪不得都说女怕嫁错郎呢,这乐小姐若是不嫁给程律师也许还不会死。
这样念头一冒出来,苏三心里一惊:不对啊,乐小姐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不能现在就给程律师扣凶手的帽子,虽然这个程律师看起来是的确有点问题。
苏三盲无目的地走,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回过头去,正对上莫明笑眯眯的脸。
“哈哈,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从南京回来的?”莫明打开车门。
苏三上了车道:“有空吗?送我去警察局吧。”
莫明笑道:“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又要去警察局会情郎?”
“去你的,我是对一个案子感兴趣。”
苏三和莫明的确有段时间不见了,就连袁晨也忽然消失了一样。
“袁晨最近做什么呢?好多天没看到她了。”
“哦,我现在带一批学生,袁晨跟着在那边培训,大概还有几个月才能回来。”莫明开着车,忽然问道,“听说孔家对罗公子很看重啊。”
苏三淡淡地应了一声。
车子嘎然停住,莫明半转过身子盯着苏三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三心道,罗隐外祖家的事情是不能对外人讲的,只能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道:“你怎么也爱多管闲事了,管好自己得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莫明冷笑,“不用我操心,等你被罗公子卖了还替人数票子呢!”
“那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莫明眼中闪过阴霾:“苏苏,你不要执迷不悟,我实话和你说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昨天吃饭时我知道听说孔家和罗家在议亲!我从杭州开车跑回来就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说着他揉了自己脸一把:“看看,这张老脸,折腾的一夜都没睡,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苏三看他眼中满是红血丝,神情疲惫,相信他的话,低下头去轻声说:“我不想提这件事,他要是真为了家族为了事业选择孔小姐,那就随他去吧,这样的人早点认清也好。”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真是害怕你……”
“怕我要死要活?”苏三笑了一下,那笑容在莫明看来却又着无限酸楚,他忽然握住苏三的手:”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苏三不着痕迹地抽开自己的手,指着前方说:“看看,到处都是人,你都堵住路了,赶紧开车走吧。”
莫明轻轻一笑:“警察局对吧,这会估计罗公子不在,他最近可忙的很,孔小姐从南京追来了。”
“我又不是去找他。”苏三盯着前面的往来的行人,忽然叹口气说,“刚遇到个案子,有位小姐被杀了,凶手可能是她的丈夫,这位小姐之前为了嫁给这个人几乎和家庭朋友决裂,谁能想到呢,现在又成了这样。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苏三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莫明在一边说道:“爱情就不是个东西,遇到的不喜欢,喜欢的遇不到,再来个视而不见的,哼,所以啊,得不到也别强求,怎么不是一辈子呢。”说到这他忽然又笑了,“我到想起当初军校的一件趣事来。”
苏三示意他讲下去。
“哈哈,这个故事就有点那个了,我只是讲趣事啊,你不要怪我。当初我们军校那会儿女生很少,有个女生长得跟铁塔似的,又高又壮又黑,能将我一把拎起来。”苏三看着莫明煞有介事的比划,扑哧一声笑了:“乱讲吧,能把你拎起来,那得什么样的人,穆桂英啊?”
“后来呢这个女同学爱上我们班一个男同学,那个男同学是个白面书生,见到那女同学避之不及。女同学堵住男同学问:你躲我是不喜欢我?男同学很尴尬,女同学笑道:别看我壮,别看我黑,灯一拉就是杨贵妃。”
苏三笑了,轻轻拍他一下:“又胡说,这是当小姐面讲的吗?”
莫明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们那女同学说的。”
“那女同学现在呢?这么有性格的人过去怎么从没听到你提起?”
莫明神情忽然严肃下来,叹口气道:“死了。死在北平,她当年负责发展暗杀团成员,后来制造炸弹出了事牺牲了。”
苏三闻言微微一愣:“想不到,那个男同学呢?”
“死在常德,那时是个团长率军突围失败,自杀殉国了。”
沉默了好一会,苏三说道:“他们地下会遇到吧?”“
“谁知道呢,那对冤家,遇到了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爱情这玩意,真是叫人捉摸不透,那男同学当年一直念着要为女同学报仇,最终舍身取义。”
第七章 凶器上的咖啡味
“啊,我们头儿,这会儿不在。”
苗一正在和小那说话,看到苏三进来,脸上滑过一丝不自在,说话时语气加重在这会儿。意思是这会儿刚好出去,其他时间都是在的。
苏三笑笑:“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想了解下乐萍被害一案的进展。”
苗一很明显松口气,小那瞪了他一眼,干咳一声道:“哦,这个案子苗一跟进的,那个……苏小姐我去给你倒茶啊。”
说着逃也似的转身就跑,苗一暗自心里骂他没义气。苏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下问:“能不能透露点乐萍案子的情况啊。”
苗一心虚地摸摸鼻子:“呵呵,这个自然是可以,苏小姐不要这么客气嘛。”
苏三反问:“我客气吗?一直这样的呀。”
苗一呵呵笑着,在办公桌抽屉寻找案卷卷宗。
这时肖琴推门进来,看到苏三,咦了一声:“就你自己?”
“你以为还有谁?山鬼?”苏三微笑着反问。
肖琴心虚嘴硬:“他来这里做什么?谁想见他呀。也就你吧,头发长见识短,总来我们这找事做。”
“你呀你,死鸭子就剩下嘴硬了。”
苗一见两个人你来我往又斗起嘴,起身道:“哦,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事。”
说着就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苏三喊:“喂,你干嘛去?我还想了解下案子呢。”
“肖法医知道呀,问她好了。”
屋里就剩下肖琴和苏三,你瞪我我看你。
肖琴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刚过来时看到小那见鬼一样跑的飞快,这会苗一也逃了。你是怎么他们了?看到你都想跑。”
苏三冷笑;“我哪里知道,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家伙。”
肖琴从苏三的话里听出点意思,上下打量她。
苏三拍她一下:“嗨嗨,别用你那盯尸体的眼光盯着我看啊,看得我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职业习惯了,对不住,再说你又不怕这些。”
肖琴明显敷衍。
“职业习惯,我不信你看山鬼也是这眼神。”
“你呀,就不能装回傻?”肖琴笑着道,“去我那吧,你可以看看相关的证物。”
这种邀请,换个人听来怕是要骂上一句:你十三点啊。
但在苏三听来,却是很有诚意的邀请。
乐苹的尸体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并没有运到警察局法医室。
按照肖琴的说法是因为头部破损严重,法医室的冷藏室温度不够,这个天气,时间久了尸体腐败非常快,何况还是个一塌糊涂软塌塌脑浆迸流的尸体。
法医室的一张桌子上,摊放着一件带血的真丝睡袍。
富含蛋白质的真丝睡衣吸饱了鲜血早变成硬邦邦的,呈现暗红色,血腥味扑鼻。
苏三站在一边看了看问:“乐小姐就是穿这身遇害的?再没别的衣服?”
“是啊,就这件,原本是白色真丝睡袍,可惜沾满血迹就成这样了。”
肖琴嘴里啧啧叹息:“乐小姐死亡现场真的很凄惨,整个后脑都被砸的不成样子了,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凶手太狠了。”
“这种睡衣还是白色的,穿上若隐若现啊,她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见得人,一定关系亲密。”
“是呀,所以大家都怀疑是死者丈夫杀人。”肖琴连连点头。
“凶器是什么呢?”
“呶,在那里!”肖琴指向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台灯。
那是大理石底座的银行灯,绿色的灯罩子上血迹斑斑,下面的黑色底座上想必也都是鲜血,只是因为底座的颜色看不出来而已。
苏三脑海里浮现一个形象:乐萍倒在地上,还有气息,求生的欲望让她不住扭曲着身体,苦苦挣扎,一个黑影挥舞着银行灯,用力地一下下向下砸去。
这凶手真残忍。
苏三忍不抖了一下。
肖琴看出她陷入沉思,也低声说道:“第一下,她还没有死,还在地上挣扎过,地板上找到了断裂的指甲,是用力抓着地板挣扎时折断的,接着凶手开始一下下的击打,一共打了有十多下吧,其实这样的重击两三下后乐小姐就已经因为颅骨破碎死亡了,可凶手还是用力一下下砸下去,这大概更多的是一种发泄吧。”
“太残忍了。”苏三闭上眼睛。
眼睛闭上后,人的感觉会更加灵敏。
刚才进屋,只觉得到处都是血腥味,闭上眼睛后,其他的味道淡淡地显露出来。
苏三问:“你刚才喝了咖啡?”
肖琴瞪她一眼:“我还没变态到那个程度,这满屋子血腥味,我可不想浪费好咖啡。”
“之前呢?前几天在这房间喝过咖啡?”
“没有没有,统统没有。”肖琴有点没好气地说。
过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语气太强烈,羞涩地笑了一下道:“原来他不喜欢咖啡,喜欢喝茶的,我最近也开始喜欢喝茶了,从南京回来就一直喝茶了。”
那么,这淡淡的咖啡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苏三伸手去抓那件浸满鲜血,硬邦邦的睡衣。
肖琴道:”唉,你小心点啊,这可是重要物证。”
苏三看了看周围,从一边的架子上戴上了手套,然后轻手轻脚地拎起睡衣。
没有,咖啡味不是从这睡衣上传来的。
苏三小心地将睡衣原样放好,然后将目光投向一边的银行灯。
苏三拎起灯,看向黑色的大理石底座。
以苏三的身高,想用这个灯做凶器,还要用的上力气的话,应该是将它抱在怀里。苏三试着抱着银行灯,屏气凝神,肖琴见她面色严肃,抱着灯,吓了一跳,问道:“喂,你这是怎么了?乐小姐附体了?”
“那不是附体那是脑电波影响。”苏三一本正经地回答。
肖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想,凶手当时是怎么使用这台灯行凶的。”
苏三将银行灯倒过来,仔细查看底座。
“这底座都是血,难为你还抱在怀里,这上面除了血还有什么啊?”
肖琴见苏三检查的格外仔细,也凑过来看。
“咖啡,有咖啡的气味,这里应该是沾上过或者是蹭上一点咖啡。”
苏三心里已经一片冰凉。
第八章 骆小姐的嫌疑
“一个女子,穿成这样被人杀害,我看杀她的只能是她最亲密的人。”
罗隐办公室内,苗一手一挥坚定地继续说道:“是程永年,杀她的人是程永年。”
“那程永年为什么痛下杀手呢?”罗隐手指关节一下下敲着桌面,笃笃笃,听得办公室内的几个人都跟着神情紧张起来
“自然是外面有了情人呗,一言不合就下了杀手,现场那个情景,很显然凶手忽然爆发。再说苏小姐刚才说了吗,程永年处心积虑追求乐小姐也是另有目的,这人就是一门心思向上爬,啥事干不出来啊。“
苗一认定凶手就是程永年了。
“程永年这个人,我大概看了他的履历,这人的确出身是非常寒微,他前二十多年都在努力向上爬,城府极深,这样的人怎么会忽然爆发杀妻呢?再说以他的心机和手段,若是一门心思向上爬,这乐大律师可是上海滩律师界翘楚,他怎么可能为了一点感情上的事情就和乐律师为敌呢?”
罗隐摇头。
“对呀,这夫妻双方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但一旦有一方出事,另一方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这程永年做律师的,这点事情不会不懂吧,若真是他杀人,我觉得应该能做的更精心漂亮点,这现场太粗糙了,满地血,很明显的忽然起意,这不像是程永年会做的事。”小那也在一边说道。
“程永年聪明啊,他是个智商很高的人,一定猜到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所以他故意将杀人现场弄的那么乱七八糟,以此显示自己是清白的,让别人不能怀疑他。这点小心眼,哼,我一眼就看穿了。”苗一说到这里很是洋洋自得。
小那反对:“你当程永年傻呢,你都能看出来,那程永年能这样做吗?”
苗一喊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笨?”
小那笑道:“哈哈,我可没那么说啊,你不能扭曲我的意思。”
罗隐发现苏三只大概讲了自己了解的程永年的情况后,就一直缄默不言。罗隐低声问:“你怎么想的。”
苏三看着罗隐,却不知道该如何讲出自己的怀疑。
骆雨眉是个积极向上的女子,但现在疑点已经指向她,苏三敬佩她能在艰难环境不堕落不怨天尤人,乐观拼搏的精神,但一想到那银行灯大理石座上的咖啡痕迹,就如鲠在喉,憋的心里闷闷的疼。
她和肖琴从法医室出来后就遇到罗隐急匆匆将车子停下。
罗隐没待车子停稳当就跳下来,脸上还带着怒气,一抬头看到苏三,微微愣了一下。苏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愕和一点为难,苏三立马想到方才苗一和小那的支支吾吾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本来是一直相信罗隐的,但孔小姐紧随不舍又跟着回到上海,苏三还是很不舒服。
本来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斜眼觊觎,一直盯着不放,这换了谁都不自在呀。
罗隐这人也是很有意思,本来是个公子哥脾气,这一年来倒是收敛多了,也会看着苏三脸色行事。现在是心里稍微有点鬼,毕竟孔小姐追到上海来对苏三而言不是什么好事。罗隐是心里有鬼就会对苏三特别好,处处看苏三的脸色,这会在办公室讨论案情,他就发现苏三有点心不在焉,急忙小声问。
苏三看着罗隐满脸关心,叹口气道:“我有点新的发现,不过还需要找个证人证明一下,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一个纯洁向上的女孩子会杀人,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式。”
苗一闻言哦了一声:“苏小姐,女孩子?你说的是难道是你那位同事小姐?”
苏三点点头:“是,我在凶器大理石底座上发现了一点咖啡的痕迹,而据我了解,乐小姐被害那天我的那位同事,嗯,她叫骆小姐,在乐小姐家附近咖啡馆出现过,身上还被侍者不小心浇上了咖啡。”
苏三说到这里迟疑下道:“不过我需要去找一个人证实一下。”
曾作家看到罗隐陪着苏三一起进来,有点意外。
“罗先生,好久不见了。”
曾作家被放出来也有罗隐的功劳,她自是心知肚明。
“曾作家,不知你可看到最近的新闻,一位律师的妻子,乐小姐遇害了。”罗隐开门见山。
“哦,你说的是乐萍小姐,我认识她的。”
“你认识乐小姐?”苏三心道这曾作家交际范围还真是广呢,她继续问,“乐小姐遇害那天,哦,就是前天,听说你就在乐小姐家边不远的梁家,影星梁人美的家里。”
“对呀,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乐小姐和梁小姐住的很近,这两个人我都认识的,不过却是第一次去梁小姐那里,我们在筹备一个新戏,你晓得,我对剧本向来精益求精,梁小姐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我们那天正在谈这个戏。”曾作家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哦,一定是你们报社那位骆小姐告诉你的吧。”
“是的,曾作家,你可还记得骆小姐那天是什么时候到的梁小姐家?”
“啊,原来是问那位骆小姐的事情。她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来的,嗯,是三点左右,她来了后我听着客厅的钟报时,我当时还想这位骆小姐还很准时的。”曾作家眼睛一转,拍拍胸脯道,“苏小姐你要吓死我了呢,一上来就问乐小姐的案子,又是我在梁小姐家里的,罗探长盯着我又是眼光灼灼,吓得我以为你们是在怀疑我呢。”
苏三笑了:“你想到哪里去了。好好的我们为什么怀疑你呢?”
“因为,我和乐小姐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啊?你?”苏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就在上周吧,在一个沙龙上,我说起正在写的一部小说有个娼妓的角色,她很不高兴,和我争论什么娼妓都是真的可怜之类,我和她话不投机挤兑几句,当时她竟然气的转身就走,哦,这件事梁人美小姐也是知道的,她那天也在。”曾作家说到这叹口气,“我的生活实在太戏剧化,所以刚才一听你们说起乐小姐的案子我就吓一跳。这叫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第九章 作案时间(一)
骆雨眉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去梁人美家,当时身上还有咖啡痕迹。
“咖啡是在哪个位置?”
苏三指着衣服问。
“这里。”
曾作家比划一下,是在衣襟的部位。
这个地方的话,抱着台灯用力向下砸,会刮蹭到吗?
苏三想了想,假设手里抱着东西比划一下。
曾作家和罗隐早都对她见怪不怪,坐在一边喝着咖啡,看着她。
苏三比划完了,一抬头看到这俩人都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问:“那她是什么时间走的呢?”
曾作家回忆一下道:“这位骆小姐和梁小姐似乎也是老相识,聊起来是很投机的,那天时间过得非常快,你是晓得,我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懒得聊天,但是梁小姐和我还有事情要谈,我就只能坐在一边看书了,当时心里还有点生气,觉得这个女记者真讨厌,明明看到人家在忙还聊起来没完没了。对,还拍了合影,拉着我拍照,我也没给好脸色。”
不错,这番表现的确像是曾作家的做派,苏三微微一笑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可能是我当时心急,看了会书,这时梁小姐说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还愣了一下,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三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
“六点?”
苏三和罗隐都是一愣。
因为验尸报告显示乐萍大概是死于五点钟左右,因为六点的时候她家佣人回来了,看到她倒在血泊中,急忙跑出来呼叫,接着打电话报警。警察赶到现场是在六点半左右,当时死者身上已经出现了一点隐约可见的尸斑,这个佐证也足以证明死者已经死亡一个或者两个多小时。
“期间那位骆小姐一直没有离开吗?”
苏三急忙追问。
“离开?她能去哪啊,又是拍照又是访问的忙乎了好一阵子,我就在旁边看书,不过我看书是很专心的,虽然没注意她们在聊什么,可她要是离开我是能看到的,一直没有离开。直到六点钟的时候,梁小姐说太晚了,应该做饭了留她吃饭,她才走的。”
“你能确定是六点钟?”
“确定,骆小姐来的时候,客厅的挂钟在敲着三点,不过后来那钟出了问题,那是个古董钟,据梁小姐说还是前清时代的东西,有时候会被卡住,拍完照的后,我在一边看书,梁小姐就回卧室找出个小钟表放在一边看时间,我们都不太喜欢带手表的。”曾作家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戴着一个玲珑剔透的镯子,“时间对我而言不是很重要,一只手腕戴镯子,另一只再戴手表,我觉得挺傻的,不能接受,所以出门都不带手表,我的生活工作也都很随心所欲,对时间要求度不高。”
苏三能理解曾作家的想法。她不需要出门工作,只要安心写好自己的小说,剧本,然后每天喝喝茶吃吃点心,逛逛街寻找下灵感就好,的确不是很需要计算时间。
“骆小姐走了之后呢?你也走了?”罗隐问。
曾作家点点头:“是,骆小姐走了后梁小姐说采访一下午,她说的口干舌燥头也疼,实在是没精力和心情再和我讨论剧本了。我当时听着很生气,心想你不想再讨论了早说啊,何必叫我等那么多久浪费时间,于是我就离开了梁小姐家,一个去逛星光百货了。”
“那么,曾作家你出门时是几点钟?”
罗隐始终揪着时间问题不放。
“这个,那梁小姐出门是在六点钟,我是等了一会再走的,大概是六点半?也许六点多一点,哎,谁知道呢?我并没有看表。”
“那你是出门叫的黄包车咯?”
“对的呀,站在门口等了一会看到黄包车过来。”
“这就怪了,梁小姐出门的时间和和乐小姐家佣人发现了尸体,出门大声呼叫时间是差不多的,而到了你曾作家出门,彼时大概是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既然乐小姐和梁小姐住的很近,你们出门的时候外面都该很喧哗才是啊。”
罗隐觉得有些环节好像对不上。
曾作家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看看,我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这拐来拐去,我又有嫌疑了。可我那天出门周围真是一切正常,很平静,我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罗先生,你要晓得,我们写小说的人都是很敏感的,没有敏感的体质和观察力也没法写出小说来。”
苏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曾作家的说法。
“而且我从梁小姐家里出门,心里挺窝火的,径直去了星光百货逛到晚上才回家。这些都有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可以证明的,我是那家百货公司的常客了,售货员小姐们都认识我的,你们可以去打听下就知道了。要是我杀了人,能那么悠哉悠哉的去逛百货公司吗?”
曾作家盯着罗隐反问。
苏三心道:别人可能不会这样,但是以你曾作家的个性和胆子,若真是你杀了人,故作镇定去逛百货公司真的很有肯能的。当然这番话是不能说的,因为就凭对作品角色的一点争执,曾作家还没有杀害乐小姐的理由。
“这个我们会去调查。然后你就回家了?”
罗隐点点头面无表情发问。
曾作家只能面露不悦,继续回答:“是,直接回的公寓,这点我那公寓的管理员和百货公司的司机都是可以证明的。”
“我当时心情不好,就买了很多东西。”说到这里,曾作家微微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她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女人嘛,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会给自己一个疯狂购物的理由,我买了很多东西,自己拿不了的,还是百货公司的人开车送我回来的。那家星光百货还真是不错,我当时走的很累了,逛得起劲忘记了时间,逛到最后脚疼的都站不住,回家一看发现竟然才八点多,看来我真是老了,不过逛了两个小时就累成这样。”
曾作家说的很明白,骆雨眉三点钟到了梁人美家,六点左右离去,随后她也离开梁家来到星光百货,逛了两个小时左右,八点多钟到家。
时间脉络清清楚楚,这三个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第十章 作案时间(二)
现在苏三和罗隐站在合肥路上乐萍家外面。
苏三指着一个方向道:“曾作家说,梁人美住在那里。”
从乐苹家到梁人美家,走路的话不到五分钟。
苏三和罗隐沿着这条路默默地走了一个来回。已经入秋了,巨伞一样的梧桐树,大叶子有些泛黄,澄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在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圈。
真是人间好时节啊,还不到一层秋雨一层凉的时候,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这条街两边都是很高档的独栋住宅,路上行人不多,各个西装革履,女子或是旗袍或是洋装,打扮得体。
如果没有谋杀案,这还真是一处好所在。
“走一个来回也就十分钟,如果骆雨眉中间从梁人美家出来杀完人后再回去也是很简单的事。”
苏三沉吟道。
“可曾作家说,期间骆雨眉并没有离开过。这个观点不能成立。”
罗隐抬头看着路两边的梧桐树:“也许只有站在这里的梧桐树才知道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什么,谁杀的人。”
“可是那咖啡到底是怎木回事呢?”在苏三的坚持下,肖琴果然在那个凶器——银行灯的大理石底座上提取到咖啡,一点点的咖啡痕迹。肖琴按照苏三指出的地方,用棉签一点点擦拭着,最后脱脂棉上显出一点点的淡褐色,用仪器一检测,果然是咖啡。
就算没有仪器检查,苏三也能闻到棉签上的淡淡咖啡味。
罗隐指着乐苹家旁边的咖啡厅道:“你不是说咖啡是那家店的侍者不小心弄上去的呃?我们去那里看看。”
走进咖啡厅,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苏三一看,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侍者。
“你还真辛苦啊,昨天帮人顶班,今天也不能休息。”
那人看了苏三一眼道:“哦,你是骆小姐的朋友。”
苏三点点头。
坐下后,那侍者送来了罗隐点的咖啡。
“这位是警察局的探长,有话想问问你。”
苏三向侍者介绍道。
那侍者急忙点头哈腰:“探长先生,您想问什么啊。”
做他这行的,很清楚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态度很恭敬。
“大前天,骆雨眉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大概是两点多吧,她说要去附近,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在这吃了一份意大利面一杯咖啡。上咖啡的时候,我当时脚下一滑,大半杯咖啡都溅到她下面的衣襟了。”侍者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衣襟,这个部位?”苏三指着自己的衣服。
“对,幸好那天骆小姐旗袍外面是一件白毛线罩衫,她说来不及去换了,去朋友家里可以将罩衫脱下来。我当时吓坏了,因为白毛线浇上咖啡是洗不净的,我这就要被开除了,没想到骆小姐人那么好,和领班讲情。”
苏三心想,如果是白毛线罩衫浇上咖啡,这样一定可以找到那件衣服,穿上那件衣服抱着那银行灯,也就能知道底座到底会不会蹭到咖啡污渍上。
两点半左右到了咖啡厅,又吃了一份意大利面,期间经历了被咖啡浇到衣襟上,那么出来的时候去梁人美家里应该是三点左右。
罗隐和苏三走出咖啡厅,苏三指着梁人家的方向道:“要不要去问问梁人美。”
两个人来到梁人美家门口,梁家的佣人说小姐不在家,去电影公司了。
两个人只能无奈地站在门口。
这时苏三说道:“这样,我们也顺着那天曾作家的路线走一遍看看呢?计算一下所需要的时间。我总觉得时间那里有一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两个人站在梁人美家门口看好了时间,然后挥手叫来两辆黄包车,前往星光百货公司。
一路无话,到了百货公司,苏三又看了一下表。
从梁人美家到百货公司用了三十一分。
苏三想的确是有点不对劲。按照曾作家的说法,她从梁人美家出来是六点多一点,那么路上就用了三十分,她到了百货公司已经近七点了,可是到家却是八点多,坐汽车回去的,应该会快一点,但就这样实打实也就逛了一个多小时啊,怎么能累的走都走不动了,还能买那么多东西?东西多的自己都无法雇黄包车回公寓,还是百货公司的车送她回去。苏三向罗隐讲明了自己的疑惑,罗隐也点头认为苏三说的很有道理。
曾作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六点到八点这个时间段,除去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她应该买不到那么多东西。
这段时间一定有问题。
罗隐亮明身份找来大前天当班的售货员小姐。
“啊,曾小姐啊,是啊,她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了。”售货员小姐想了想答道。
“那,你可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苏三心想还真如是曾作家所说,这百货公司的人都认得她。
“嗯,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不清楚,不过在我这里买了美国的玻璃丝袜子,是在五点左右吧。”
五点左右!
罗隐看看苏三,眼光充满了惊喜。
“你确定是五点左右!你怎么知道是那个时间?”
罗隐追问着。
苏三则握紧了拳头,果然这时间有问题。
“那是因为那天我姆妈要我五点左右回家,要给我安排和人相亲的,我很讨厌这种事,坐在一边让那些少爷老爷挑选太讨厌了。我本来是五点要下班的,特意找经理说自己加班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姆妈问起来我也能有借口。曾小姐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值班的经理说这件事。”
“当时她买的东西多不多啊?”
“好像不多,就一个小小的纸袋子,第二天我听说曾小姐昨天逛了几个小时,买了好多东西,还是我们公司的车送她回家的呢。”
果然,曾作家说的都是真的。
而百货公司的经理和司机都说送曾作家到家是在八点左右。
“当然是这个点了,我们公司八点半关门的呀,曾小姐真能逛,足足逛了几个小时呢。”
经理笑眯眯地说道,他身份经理,当然喜欢这样有钱有闲的顾客。
“曾小姐六点从梁人美家出来,怎么却被人看到五点多就在百货公司呢?”从百货公司出来,罗隐自言自语。
第十一章 作案时间 (三)
以苏三对曾作家的了解,她不会也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
死者乐小姐的生活圈子和她有交集,大概是因为程永年出身的问题,乐萍对曾作家作品中一个人物有争议,但这点小事也应该不会导致曾作家愤而杀人。
曾作家这个人,总得来说就是清高,清高到认为别人都不配和自己争辩的份儿,遇到乐小姐这样的情况,她当时可能有点生气但过后就会觉得她算个什么啊,评价我的角色,就她?也配?
这样性格的一个人,过几天再因为这件事去杀人,怎么看都不像。
从星光百货出来,苏三想了想道:“可能是曾作家记错了,她这个人很没有时间观念的。”
罗隐摇摇头:“可能性不大。她言之凿凿,不像是记错了的样子、”
说话时忽然手掌一翻,露出一个盒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地说:“刚才你问话那会,我又问了卖首饰的售货员,顺便买个项链。”
说着将盒子递到苏三手上。
苏三打开盒子,是一串珍珠项链,珠子并不算大,但珠圆玉润流光溢彩。
“这个,很贵吧?”
苏三拿起项链,那些珠子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饶是苏三了解的不多,也能辨认出这串项链怕是价值不菲。
罗隐笑笑:“反正都买了,戴着玩吧。”
苏三犹豫下,将盒子放到随身的包里。
“其实那会,是孔小姐那边……”
罗隐刚要说自己之前去做了什么,苏三摆摆手道:“算了,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事,只希望你自己把握好相处的程度。”
苏三将项链装好拍拍自己的包道:“你若无情我便休,到时就把这串项链磨成粉每天涂脸,我还能越来越漂亮呢。”
她虽然是玩笑的样子,语气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决。
罗隐急忙道:“不会有这一天的。”
苏三瞟他一眼:“但愿吧。”
从百货公司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两个人吃了点饭再次来到梁人美家里。
梁人美已经回来了。
看到罗隐上门愣了一下,随即娇笑一对小梨涡格外动人:“哎呀,这是哪阵风将大探长吹来了,快,请坐……”
这梁人美是近两年红起来的影星,相貌极为妖艳,据说是读书时候被一个导演发现挖掘的,出演了一部电影后一鸣惊人,红了起来。红了以后自然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当然也就知道罗隐是谁,说话时眼波流动,一股风流媚态不自觉的呈现出来。
苏三看过梁人美的电影,这是第一次见本人。想不到她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交际花的气质,娇艳姿色也难掩风流本色。
“哦,那天的事情啊,记得呀,怎么了?就是骆小姐来给我做个专访嘛。”
梁人美说的轻描淡写。
“梁小姐不知道这附近发生的血案吗?”苏三看不得她假惺惺的样子,乐小姐遇害的事情各大报纸都登了,苏三不信她不知道。
“啊?乐小姐的事情?看报纸见过有这么一个事,只是忙起来也没仔细看。可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乐小姐也不是很熟,只是点头之交吧。”
梁人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显出迷茫。
“是这样的,梁小姐,骆小姐来做采访的那天是几点来的?”罗隐问。
“三点啊,她刚进来客厅里的挂钟就敲三点,我还对曾作家说骆小姐真是守时,说三点到就三点到呢。”
“那后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六点吧,我家那个大笨钟啊,总卡住,我和骆小姐很谈得来,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时间,还是我看到那挂钟又卡住了,事先拿个小钟表放在一边,等我们聊完看到那表都六点了,我留她吃饭她又不肯就走了,哦,曾作家马上也告辞了。唉,我现在这心里不安那,怕是曾作家生我的气了,我那天真不是故意冷落她的,实在是顾不上。”
苏三见她说话时,眼中像是涌了半池春水,微波荡漾,一颦一笑都冲着罗隐,让人心里老不自在,苏三便故意刺她道:“我觉得有点奇怪呀梁小姐,我们沪江来做晚报,一定是提前和梁小姐约定好的,怎么梁小姐还要请曾作家来讨论剧本角色呢。”
梁小姐娇笑着:“这了不怨我,是曾作家忽然就来了,我也是没办法,唉,苏小姐,你也晓得我们这些演员啊,红不红不还是看导演和编剧,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大编剧呀。”
“骆小姐和曾作家走了后呢?梁小姐就没听到这街道上有些热闹?”
苏三又问。
“这个,忙着准备晚饭,我还真没注意,我这个人最不爱看热闹了。怎么,难道乐小姐是那阵子出事的吗?”梁小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浒山忽然的,睫毛如翩飞的蝴蝶。
苏三也不禁感叹,真是个美人啊。
“梁小姐确定骆小姐是三点来,六点走的,期间并没有出去过?”罗隐要求确定一下。
“是的呀,不信你们可以问曾作家,她当时一直坐在一边看书吃点心了。”
梁人美和曾作家对时间的描述都和百货公司那边的说法不符。
苏三看着客厅挂着的钟表问:“就是这个钟经常被卡着?”
“对的呀,这可是个老古董,实在是舍不得扔了。”
墙上挂着的钟表造型古朴,罗隐是识货的,起身看了看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好东西。”
这时老妈子端着茶上来,听到客人夸赞这个钟,便笑道:“先生说的是,这钟啊听说还是当年慈安太后赏的呢,我们家老太太那边是在京城做官的,这个钟哪都好,就是年头久了,有时候拍一下就能被卡出,还得打开盖子调。”
梁人美瞪了她一眼:“林妈妈,你又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也不怕客人笑话。”
林妈低头拎着托盘退下,苏三走到那钟旁边,忽然伸手在钟表盖子上拍了一下,梁人美面色大变:“苏小姐你做什么。”
苏三转头笑道:“哎呀,还真的被卡住了!”
第十二章 作案时间(四)
梁人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苏三回头笑道:“这可怎么办呢、哎呦,梁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罗隐在一边憋着没笑出声。
苏三怎么好意思说不是故意的呢,明明是故意的有意的走上前去拍了一下。
梁人美看着罗隐的目光投向自己,急忙扯了一下嘴角:“哦,没什么,等会再拍一下就好了。”
苏三狡黠地笑笑:“哦,是这样吗?”说着又是啪的一下。
梁人美现在脸黑的简直像个包公。
只见苏三再拍了一下后,原本不走的钟又开始咔咔咔走了起来。
“哈哈梁小姐,你家这个挂钟还真有点意思呢。”
梁小姐呵呵呵笑着,却不说话。
罗隐目光阴沉盯着那钟表:“恐怕不是有点意思,是有很多意思。梁小姐,你说钟坏了就找个小闹钟放在身边了,这挺奇怪啊,明明拍一下就能好的嘛。”
“我,开始没想那么多,正好回房补一下妆,看到那个闹钟在梳妆台上随手就拿下楼了。”
“自始自终都是梁小姐一个人回房补妆,带着闹钟下楼。”
罗隐继续追问,脸色严肃完全不给梁小姐面子。
梁小姐有点尴尬,点点头。
“梁小姐,你有没有调过那个闹钟?”苏三试探着问。
“没有绝对没有。”梁人美回答的非常迅速表情有些紧张。
这个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想都不想了。
苏三噗嗤一声笑了:“梁小姐,你怎么那么紧张呀,你那个闹钟真是好,竟然那么准时平时都不用调,其实我的意思是那个闹钟既然放在梳妆台边,说明梁小姐一定是经常使用的啊,就没有用那个闹钟定过时间的莫?”
梁人美哼了一声:“没有。”
“哦……”苏三点点头,“怪不得梁小姐想都不想就回答没调过闹钟,原来还真是这样的。”
梁人美尴尬地笑笑:“我实在不知道今天罗探长和苏小姐上门到底是所为何事?只为问这个时间的问题?”
苏三点点头:“对呀,就为这件事。”罗隐则问道:“梁小姐,我听说在一个沙龙上,乐小姐和曾作家曾经有过些争执,当时你也在场。”
梁小姐忙不迭地点头:“是的呀,是的呀,吵的很凶的,曾作家的脾气就是大,扭头就走,气的不得了,那天在我家说起这事她还余怒未平呢。”
“哦?在你家曾作家是怎么表现的呢?”苏三很感兴趣,因为据曾作家自己所言,轻描淡写的,意思是乐小姐那种欣赏程度的人不配评论自己的角色,懒得理她,根本就没提在梁家又旧事重提的事,怎么梁小姐这里却是另一种说法呢。
梁小姐看看苏三又看看罗隐,有些为难地说:“哎呀,这……我不好背后说这些的。”
“我们只是好奇而已。”罗隐说道。
“是这样的,曾作家来了我和她说起乐小姐住在附近,曾作家就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说乐小姐上次简直是无理取闹,我当时还劝她不要和乐小姐一般见识。”
苏三听到这,心道这梁小姐的语气显出一种轻视味道,她不是和乐小姐不是很熟悉吗?怎么这语气有点怪呢。
罗隐用目光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也就没什么了,后来骆小姐来了,我们合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我就接受骆小姐采访,曾作家坐在一边了。”
“中间曾作家有没有离开过?”
罗隐忽然皱紧了眉头,苏三知道他想问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好像出去过。我想一想啊,当时和骆小姐谈话,恍惚看着曾作家好像出去了。哦,我问问林妈。”
梁小姐喊来林妈,那个林妈想了想说:“是,那天下午那位曾小姐出去买了包烟。”
听到这里,罗隐担心地看了苏三一眼,苏三手紧紧地抓着茶几一角,重复一句;“你确定她出去买了包烟?”
“是的呀,我当时看那位曾小姐出去还问了一嘴,听说去买烟,我就说我去好了,曾小姐且等等。可是那位曾小姐好像脾气蛮大,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就说不用了。”
林妈说到这嘴角一撇,手轻轻地挥了一下,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苏三叹口气,林妈学的很像,这的确是曾作家平时的表情动作。
梁人美点点头:“呶就是这样。”
“那这个闹钟当时放在哪里?曾作家又坐在哪里?”
罗隐紧紧地盯着手上的闹钟问。
梁小姐指着一边的桌子道:“骆小姐和我在这沙发坐着,曾小姐坐在那看出吃点心,那个闹钟嘛。在那张桌子上放着。”
“那就是说曾作家可以接触到那个闹钟了?”
“是的呀。”梁人美点点头,看着苏三和罗隐面色凝重,急忙掩口,“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个闹钟很重要吗?”
临走时苏三问:“梁小姐过去认识骆小姐吗?”
“不认识。上次做专访是第一次见。”
苏三和罗隐走出梁家,许久,苏三长长地叹口气。
罗隐问:“你开始怀疑梁小姐搞鬼,后来又担心是曾作家?”
苏三点点头:“梁家那个挂钟,自然是梁小姐最了解,她在挂钟和闹钟上动手脚是在简单不过,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梁小姐为什么要在闹钟上动手脚。还有曾作家,她根本没提自己曾经买烟的事,也很可疑,唉,现在我脑子很乱。”
苏三着实有点看不清了。
银行灯底座的咖啡痕迹说明骆雨眉很有可能是凶手,可是时间线说明她没有作案时间。但是因为曾作家这个时间线现在已经乱了,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在表上动了手脚。
梁人美笑盈盈的脸和曾作家冰冷冷的脸在苏三眼前晃动着,她揉着眉心道:“烦死了,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了!”
罗隐伸手抚了一下她的眉心:“好了,看看,都拧成个疙瘩了,会有皱纹的,我觉得我们先放过这个时间的问题,彻底调查下梁人美、曾作家和死者的关系,这个梁人美,很有问题。”
苏三忽然惊呼:“哎呀,既然曾作家曾经去买烟,那么她也无法证明当时骆小姐和梁小姐都没有出去啊。”
第十三章 丈夫的秘密(上)
审讯室内,程永年和罗隐隔着桌子坐着,面色凝重。
苏三坐在一个角落,算是旁听。
忽然程永年站起身,双手扒着桌子,气势汹汹地看着罗隐:“我抗议!”
罗隐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表演下去。
“我抗议你们将我管、关在这里,哦,还有这个,这还有个记者小姐。你们当我是什么?杀人嫌犯吗?这是藐视人权!我抗议!”
程永年拿出法庭中的那一套,罗隐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程先生,我只是想向你核实一些情况而已,你这番表演,过了点吧。”
程永年脸色极为难看,敲着桌子:“过了点,罗探长,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演戏?”
罗隐耸耸肩;“你若是自己这样认为,我没有异议。”
程永年在法律界混了几年,深知什么人是能得罪,什么人是需要敬而远之的,于是他又坐回去,一字一句地问:“那么罗探长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认识梁人美小姐和曾作家。”
程永年显出茫然神色:“梁人美,看过她的电影,这也是错?哦,对,曾作家也是,说实话,她的小说我没读过,实在不和我的口味,我看过的电影据说有她编剧的,叫做什么来着?”
程永年想了一下道:“《太太万岁》,这个电影我看过的。”
苏三在一边仔细观察着程永年。此人长相不错,高大英俊,否则也不会吸引乐家大小姐乐萍的注意,言谈举止也很有点派头,当然,忽然被带到审讯室坐下的气急败坏不算在内的话。
很多人都善于伪装。
只有在无意识中做出的行为才代表了内心想法,苏三认为程永年脸上愤怒也许有演戏成分,眼中茫然是做不得假的,他真的不认识现实中的梁人美和曾作家。
“接下来我们来说说你和那位女子的事情。”
罗隐将几张照片摆在程永年面前。
他瞪大眼睛盯着照片,看向罗隐的时候脸上显出扭曲狰狞:“罗探长,你们不要太过分。”
相片是罗隐从那个私家侦探那拿到的。那私家侦探接受了乐萍的委托,调查进展的很顺利,但情况并不像是骆雨眉所说的那样。
“罗探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揭人伤疤吗?”
程永年一听到那个背后的女子,立马勃然大怒。
“程律师,你不要激动嘛。”
苏三看到这里,忍不住感慨,这程永年一听到那个女人的事情就开始激动了,其实他和乐萍之间,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可惜乐萍恐怕到死都是对程永年外面有人这件事无法释怀,真是令人唏嘘。
罗隐摇摇头:“程律师,我认为夫妻之间大可以开诚布公,你背后隐藏的那位小姐到底是何人,直接对乐小姐讲明多好,何必遮遮掩掩,反倒领夫妻反目呢?”
程永年叹口气,随即冷笑:“你们知道什么,尤其是你,罗探长,你的出身上海滩谁人不知,你何曾明白我们这些从底层努力向上爬的苦?”
苏三忍不住插嘴:“所以你对暗中资助你的姐姐百般隐瞒,甚至你在乐小姐面前就没提到过你还有个姐姐。”
大概是苏三的话充满了质问语气,程永年激动地站起身挥舞着双臂:“是,我一直在隐瞒我还有个姐姐,隐瞒我能读完大学是姐姐资助的事实,可是你们以为我的心里会好受吗?”
程永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坐下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
“我要如何对人介绍我的姐姐?红舞女?交际花?人尽可夫?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们这样的出身,也只能女承母业,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两人是不是同一个父亲的,也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不堪往事你们要我如何对乐萍明说?”
“可惜,乐萍到死都不知道你外面养着的女人其实是你的姐姐。你们这样互相隐瞒,最后成了这样,何苦呢。”苏三叹息道。
程永年抬起头,满面泪痕:“我没有杀人,乐萍查到我外面养这女人,我正在犹豫是否要对她讲明此事,还在犹豫之时她就遇害了,我心里也是……非常难受,我是真的爱她的,也许当初的目的并不纯洁,但后来她在知道我是妓女的儿子后还一如既往的爱着我,甚至不惜因为我和乐律师断绝关系,我深受感动,早在内心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对她爱她,只是她怀疑我和别的女人有染,还找私家侦探调查,我一直在犹豫是否告诉她真相,哪想到还没等我明说,她就……唉,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告诉她……”
“早点告诉她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苏三安慰道。
原来罗隐找到了乐萍雇佣的那个私家侦探,那侦探认识罗隐,一见就叹息真是造化弄人,这都是命啊。
原来他接受了乐萍的委托调查,很快就查到程永年和一个曾做过舞女的人关系密切,从职业习惯出发,他觉得这女人应该是程永年养的外室,便如实将调查情况告诉了乐萍,之后他又接着跟踪调查,竟然发现原来那个女人其实是程永年的姐姐,当年为了程永年求学还卖过身的。这私家侦探急匆匆的要将后续调查交给乐萍,哪想到乐萍却被杀了。
可惜临到死,乐萍还是陷在丈夫背叛的痛苦中,真是令人感慨啊。
既然程永年没有移情别恋金屋藏娇,那么程永年也就没有一气之下杀害乐萍的动机。
因此罗隐认为,也许该调查下乐萍周边的社会关系,比如说梁人美和乐萍的关系,以及曾作家和乐萍的言语龌鹾。
“人已经去了,程先生节哀吧。”
罗隐现在已经换上很正常的神色,平静地看着程永年问道:“程先生有没有怀疑对象?你妻子到底会和何人结怨。”
程永年眼睛一转,牙缝里挤出杀气腾腾的三个字:“骆雨眉。”
“为什么?”苏三问。
“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她曾经试图勾引我。”程永年说到这里显出很气愤,“乐萍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她背后却四处诋毁乐萍,破坏我和乐萍的感情。甚至曾经勾引我,想叫我离开乐萍,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