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阴谋重重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吗?”毓嵬问道。
暮云平摇摇头:“不止这一次,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做噩梦,每次都是那个女孩子,我越想越害怕就找来小陶问那天的具体情景,小陶说,当时我上台,大家坐在下面,就看着从门外走来个黑衣男子,直接走到我身边,我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众人都以为这个人是我请来表演木偶戏的,可是白雪公主开始,那人就站在我身边,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浑身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苏三问:“冰冷的气息?是什么意思?”
“根据小陶的说法,就是这人一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去,本来是夏天,大家都觉得像是客厅里堆满了冰块一样,寒风阵阵。小陶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那会我一个人指挥白雪公主和小矮人,无暇顾及周围,但是那么忙乎都没有出汗,的确也是很奇怪的。”
暮云平说到这里,停住了道:“等一下,我去下书房。”
很快他从书房走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照片。
“小陶见我不是很相信,就将当时拍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当时因为我是第一次玩票,小陶很负责的拍了好些照片,后来担心我害怕没把照片给我看,小陶拿出这些照片的时候,我当时都呆住了。”
苏三和毓嵬接过照片,头一张是那天看戏的人,一共四个人,大家都坐在凳子上露出拘谨的微笑,很明显,这几个人都是从事体力活动的,其中还有个0来岁的女孩子,穿着青布褂子,扎着一根独辫,腰间的围裙还扎着。“这是佣人,叫做小梅,当时还在厨房做事,被小陶硬拖来看戏的。”
第二张还是这几个人,脸色明显变了,都绷着脸,目光中透出紧张,尤其是那个小梅,嘴巴微张,很惊讶的样子。
“据小陶说,这是开场后,大家看到那个黑衣人都觉得奇怪。”
暮云平解释道。
第三张拍的是玩木偶戏的暮云平,他手上正牵着那个黑发齐肩的娃娃,在他身旁赫然站着个黑衣人,一身肥大的黑袍子,低着头,看不清这人的脸,像是藏在阴影中一样。
“就是这个人,小陶说他一直站在我旁边,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我自己没看到,后来木偶戏演完这个人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
还有一张照片,前面是个带着鸭舌帽笑容灿烂的青年和暮云平,身后是方才坐着的那四个人。
“这就是小陶,这张是开场前拍的。”
苏三听暮云平这么说话,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低声问道:“暮先生,那么这些人现在在哪里?应该请他们讲讲当时的情况。”
“更可怕的事情就在这里,这里面的人,除了我,都已经……不在了。”
暮云平说到这里,整个人镗的一下坐回到沙发里,神情疲惫,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精气神。
“啊?怎么会这样!”
毓嵬此刻也明白了,事情似乎很严重,收起嬉笑嘴脸,问道:“就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们都死了?然后你就因为担心身边人,不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坏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人出事,就开始不用佣人什么事都自己做?”
“对,就是这样。这房子是我在抗战结束后马上买的,那个洋行的中人骗了我。原来房子的主人根本就不是去了国外才卖房的。我看了照片后吓坏了,急忙叫小陶去打听这房子的历史,找了私家侦探才查出来,这房子的主人一家在南京陷落后被杀光了,后来住进了一家日本人,据说那家有个小女孩,喜欢人偶,那一屋子的人偶应该都是那小女孩的,抗战胜利,这家人集体自杀了,那中人根本就没说这些事。小陶和我建议说不如将这些人偶都运到郊外烧了,他总觉得这些东西邪性,我同意了他的建议他将人偶都搬上车,小陶独自开车去郊外可是走了一下午他也没回来,我担心的不行,到了晚上警察局来人了,说小陶的车出事了,掉到山崖下面,车子爆炸,小陶死了,可是那些人偶却是完好无损的摆在地上。我当时吓坏了,对警察说那车里的东西都不要了,随便扔了吧。结果晚上我又开始做梦,那女孩说它们要回家,不把它们带回来会出更多事,我醒了后想到小陶的事,便又找警察将这些人偶都带回来锁进原来的房间。”
“后来事情就更奇怪了,先是花匠说乡下家里来信叫他回去,我就给他工钱打发他走了,他走了不久,厨子也说不想做了,说害怕,总梦见那个黑衣人,特别是小陶的死,让他更加害怕,我也给了钱叫他走了,他们离开不久,有一天小梅对我说,听花匠的同乡说起来,花匠在回家的路上掉河里淹死了。我很吃惊,急忙叫小梅打听厨子怎样,结果才知道,厨子回家不久,夜里失火,全家都被烧死了!”
开场前合影是六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三个。
“那么其他人呢?怎么死的?”
“门房大李子是有次出门办事,遇到一匹奔马被踩到胸口,送医院不治死了。最后这个家只剩下我和小梅,我又开始做梦,可怕的是那梦的内容变了,那女孩长大了,而且还和我有了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苏三追问。
暮云平脸红了,看着苏三讷讷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毓嵬道:“哎就是那个男的女的,什么的,春梦了无痕对吧?”
“对,对,就是这样的意思。”暮云平急忙说道。
苏三脸有点发烧,不过她还在故作镇定客观地问道:“那只是个梦啊,做那种梦应该很正常吧你们这个年纪……”
她问不下去了,毓嵬则想到了自己曾经做的春梦,眼睛别过去,不敢看苏三的脸。
“可是那不是梦,后来小梅告诉我说,她看到人偶身上的污渍……是我弄的,我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真的和那个人偶发生了那种事!天啊。”暮云平抱着自己的头,痛苦万分。
第五章 疑点重重
等暮云平稍微平静一些,苏三冷静地问:“那么,那个女佣人小梅呢?”
“死了。”暮云平说完这俩字,目光呆滞,神情麻木,看来是已经濒临崩溃。
但苏三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她继续追问:“怎么死的?”
“跳河,一个多月前忽然跳河死了。”
“那尸体呢?你亲眼看到?”
毓嵬看苏三有些步步紧逼,暮云平情绪已经很是糟糕,便在一边劝说道:“这么悲惨的事就不要问了嘛。”
“没有找到尸体,只在岸边发现她的鞋子,有人看到她跳河,我现在都搞不清她为什么跳河,我从不当她是下人,本来这个家大家都相处的很好的,现在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
暮云平叹口气,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摆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没有看到尸体,只凭路人道听途说就认为她死了?”苏三提高了声音,“暮先生,从那讲述的故事中,我发现这个小梅是个重要人物。”
“不,这不是故事,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是真实的!”
暮云平挥舞着双手激动地喊道。
“是,是事实,事实就是花匠和厨子的死都是小梅告诉你的,还有人偶上的……异常,也是小梅说的,对不对?”
暮云平茫然地点点头:“对,是我叫小梅去打听的。”
“你并没有亲自见到花匠和厨子的亲戚朋友或者同村,只是委托小梅去打听,这所有的事情,包括助手小陶死在车祸烈焰中,尸体呢?找到了吗?”
“尸体是有的,面目全非不能辨认了,腋窝部分夹着点衣服的残片,正是小陶当时穿的衣服。”
“也就是说根本无法证明小陶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小陶!”
苏三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
“这个,衣服可是小陶穿的呀。”暮云平还是想不明白。
毓嵬拍了他一下:“你傻啊,那衣服随便给别人套上不是一样?”
“我们来捋一捋事情的全部线索,暮先生。”
苏三表情自信大方,目光炯炯,暮云平看着她不由自主点点头。
毓嵬脑子转得快,瞬间想明白了苏三的意思,伸出大拇指道:“你这脑筋简直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暮先生,这一切事情的开始都是要从你买的这栋房子说起,对不对?”
“对。”
“房子呢?是谁提议买下这个房子的,是小陶吗?”
“是,我想买栋房子,因为以后工作重心会在南京,让小陶去打听,小陶和我都一眼看中了这栋房子。”
“那个卖你房子的中人呢?”
“那人拿了钱就不见了。一定是卖了凶宅给我吓得逃掉了。”暮云平说到这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暮先生,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小陶找的房子,后来也是小陶主动对你讲的,房子的历史也是小陶去调查的,后来小陶车祸死了,但是我们无法判断那具尸体就是真正的小陶,对不对?”
暮云平满脸茫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对是对,可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小陶做的,那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就算小陶骗我,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那黑衣人啊,总不能我自己的眼睛也欺骗我自己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是小陶联合其他人骗你,安排一个黑衣人进来故意吓唬你,可是你却没有看到这个黑衣人,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这个问题先搁置,好,暮云平先生,现在我们看接下来的事情。小陶死了,准确的说小陶当时以死亡的方式不出现了,我这样讲你能理解吧?”苏三问道。
暮云平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小陶可能诈死。”
“对,下面就是小梅出场,这个小梅是怎么来到你这里的呢?”
“小梅在北平的时候就在我家做工了,跟了我有七八年,我一直很信任她的。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跳河,除非她不是自己寻死,而是被人害死,或者被那些人偶害死。”
暮云平说到这,忍不住打个寒颤。
“小梅是接下来的关键人物,你现在能确信小梅的忠诚吗?”
苏三问话时候盯着暮云平的眼睛,果然,在听过苏三分析说厨子和花匠死亡的消息都是小梅传递之后,暮云平开始犹豫了,他眼睛向上看着仔细地想了想道:“我现在不能确信了,我发现自己做人很失败,现在想来小陶、花匠、厨子门房,这些人我竟然完全不了解他们的底细,只知道小陶是河北人,大概是沧州的?”
“那么小梅你很了解吗?”
“是,小梅是我家老佣人的女儿,十来岁的时候跟着她母亲到我家做工的。”
“小梅死后,你和小梅的家人联系了吗?”
暮云平脸上闪过一缕悲伤:“那老佣人一家子都被日本人杀了……小梅在我家才得以幸免。”
“哦,我想起来了。”毓嵬一拍大腿,“是你家那个嬷嬷的女儿,对吧?”
“是,我一个奶嬷嬷的女儿。“
听到奶嬷嬷这个词,苏三明白了,这个暮云平大概和毓嵬出身相仿,为了不牵扯到家人,才取了暮云平这个艺名,怪不得很多记者都无法挖出他的真名实姓。
说了这么长的话,难免口干舌燥,暮云平去厨房烧水。
他刚走进厨房忽然啊地尖叫了一声,接着是哐当一声,水壶落到地上。
毓嵬和苏三冲进厨房,看到暮云平吓得靠着墙才不至于倒下去,水壶在他脚下,他指着窗户,半天发不出声音。
不用他说话,苏三和毓嵬已经看到了,厨房窗台上赫然立着一个人偶,齐肩黑发,正是刚才毓嵬拿过的那个。
“它,怎么会在这!”
暮云平终于喊出了声音。
毓嵬上前一步,一把将人偶拿了下来。
暮云平大叫道:“不要碰它,不要!”
毓嵬想了想,忽然抓起了炉灶边的火柴。苏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想要阻止但看到暮云平吓得满脸苍白,心里想到,烧了也好,烧了一了百了。
毓嵬抓着人偶和火柴大步走了出去。
暮云平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道:“他,是要把人偶烧了吗?”
“对,这办法简单粗暴,但是绝对可行。”
“不可能的,我曾经烧过两次,可是等我打开那房间的门,那个人偶还在那里!就在原来的位置,还冲我咧嘴笑!”
第六章 背背更佳
院子里,毓嵬已经点燃了人偶。
暮云平无奈地垂下头,不停地嘀咕着:“没用的,烧了还会出现,没用的。”
人偶被点燃,首先烧起来的是头发,苏三惊呼:“天啊,是人的头发!”
苏三闻到人类头发燃烧的气味,毓嵬闻言说道:“哪有那么多麻烦,把那一屋子都搬出来,就在这烧了算了,我说平子,你小子小时候就磨磨唧唧娘娘门门的,小蚂蚁掉眼泪,这才多大点事啊。”
毓嵬一看这个人偶被烧掉了,立马来了精神,转身就要上二楼。暮云平吓坏了,急忙从后面抱住毓嵬的腰:“不要去,那些东西太邪性了,我怕你出事!”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我的老天呀。”
苏三回头一看,肖琴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三很是惊讶。
可是肖琴根本就不回答而是直接走到毓嵬身边,瞪着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你们在做什么?”
暮云平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红影星的形象,急忙松开手。毓嵬则双手一摊:“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肖医生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千万不要对别人讲啊,我怕。”
说到我怕的时候,毓嵬还带着点撒娇一样的鼻音,苏三站在肖琴后面,急忙捂住嘴,她怕自己笑出声。
暮云平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发现毓嵬和肖琴之间的暗流涌动。
肖琴愣愣地看着毓嵬,而毓嵬眼睛睁得圆圆的黑白分明湿漉漉的,一副无辜的样子。
肖琴点点头:“我知道了,毓先生,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的。”
“好啊,好啊。”毓嵬刚要拍手高呼,看到苏三瞪了自己一眼,急忙压下满脸的欣喜说道,“那个肖医生,老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对吧。”
肖琴嗤笑:“谁和你有买卖?胡说八道。”
“甭管胡说八道还是胡说九道吧,咱们可是老相识了,还互帮互助过对吧。”
肖琴听到他提什么互帮互助,有点气恼,瞪了他一眼,耳朵开始渐渐烧起来。
肖琴看看毓嵬又看看暮云平,心都要碎了。
原来他喜欢的是男人,对象还是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竟然是红影星,怪不得一直对我虚以委蛇呢?唉,万幸我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否则今天指不定要尴尬成什么样子呢。
肖琴跑神的这会功夫,毓嵬已经对着她说起人偶头发的问题了。
暮云平担心自己隐私泄露,急忙拉了毓嵬一把,毓嵬笑道:“你是不晓得,其实我们这位肖医生最是清高了,你遇到的事情就是告诉她,她都懒得听呢。”
苏三在一边也说道:“放心吧,肖医生是上海警察局的首席法医,有她助阵,这些事情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肖琴被他们俩奉承的骑虎难下,只好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灰烬,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前闻了闻,接着看向苏三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苏三说:“我闻着是真正的人的头发气味。”
“对,有人的毛发气味,这烧掉的是什么,我手上拈到一点微小的脂肪粒,应该有些皮革类的东西。”
听到这话,暮云平喊道:“那个人偶的脸,摸着手感很好,很像人的皮肤!”
暮云平这么一说,毓嵬也想到自己掐着人偶脸部时候的感觉了,是细细嫩嫩的,很像是薄薄的一层皮,想到这,他抬手用力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接着哭丧着脸问苏三:“带手帕了吗?”肖琴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才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恨不能掐自己一把,怎么记吃不记打,这时苏三问:“肖法医,你能不能上二楼看看,帮我们鉴定下,我想那些人偶,可能有问题的不止这一个。”
听苏三这么说,暮云平脸色难看的都要哭出来了。
真正的人类毛发的气味,脂肪粒,人类的皮肤,这都什么啊!
肖琴冷笑:“咦,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好吧,你不要听我的。”
“你说不要就不要,苏三,我就讨厌你这种总高高在上的劲,真是腻歪透了。”
肖琴腰肢一扭就走,回头看着瞪眼睛发愣的毓嵬一眼:“二楼哪里啊,你来带路。”
毓嵬打开二楼走廊最后那间房子的门,忽然呀地惊叫一声,伸手指着前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三看到刚才被烧掉的那个人偶依然放在第一次来时候那个位置,好像根本就一动都没动过。
苏三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挡在门口,她知道暮云平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不想叫他看到这个人偶。
肖琴则一把推开她,噔噔噔走了进去。
暮云平一下子看到那个齐肩黑发的人偶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苏三手疾眼快急忙扶住他,毓嵬喊道:“先扶他到一边靠着,唉,肖医生你可真能裹乱。”
肖琴不满地撅嘴道:“可是你们叫我来看这东西的,怎么又说我添乱啊。”
苏三扶着暮云平下楼。毓嵬则指着这一屋子人偶问道:“肖医生,麻烦你看看,这些人偶有什么不同?”
肖琴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放大镜,直接拎起那个黑发齐肩的娃娃仔细地查看起来。
毓嵬则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担心错过大事。
“是人类的头发,这皮革,这细腻程度和手感也应该是人的皮肤。”
说着她脱下这个人偶的衣服,指着人偶上半身的一个红点道:“看到没,这里还有颗朱砂痣。”
毓嵬看到那颗朱砂痣,指着剩下的人偶说:“那麻烦你,都给看看。其他的人偶是用真的头发和皮肤制作的吗?”
肖琴嘴一撇:“你可真麻烦。”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举着放大镜,将全部娃娃都排查了一遍。
“怎样?”毓嵬有些紧张。
“一样的都是真人的头发,脸部的皮肤也都有极大可能都是人类肌肤。”
“也就是说,这些人偶都是披着人皮的?”
一个声音传来。
“对,看你怎么理解。”
肖琴说的非常肯定。
“啊,天那,我可怎么办啊!”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暮云平,他刚幽幽醒转就被毓嵬又吓得晕倒过去。
第七章 一样的人偶
毓嵬和苏三已经在这里消磨了整个下午。
现在大家都坐在客厅里,暮云平靠着沙发有气无力,毓嵬和苏三坐在他对面,肖琴则坐在角落,目光不住地在暮云平和毓嵬脸上转来转去。
她看到毓嵬盯着暮云平满脸都是关切,心里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在一边故意说道:“真奇怪了,那么多的娃娃,竟然头发都是真发,还有那人皮肤,哪里找来的那么多东西呢?”
她发现自己说这话时候,暮云平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肖琴内心雀跃,有报复的小小快感。
“别说这些了,没看到平子脸色不好吗?”
毓嵬忍不住制止道。
肖琴一笑:“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如这位暮云平先生所说,那个刚在院子里烧掉的人偶又完好无缺的出现了,这可实在够诡异,就算我不说,这事情也是发生了,暮云平先生,这房子怕是不能住了,我可听说,头发什么可是人体内最玄妙的东西,带着主人的意识呢,所以过去人一定要将自己一生的头发都收集起来,到死的时候放在荷包里一起下葬。还有啊,过去不是说寄情丝什么的吗,青丝就是情丝呀。”
“肖医生,你有完没完啊,你不是个医生吗?怎么这么迷信什么青丝情丝的。”毓嵬更加不满起来。
苏三看了肖琴一眼,发现她竟然没有反驳,这对高傲的肖医生而言还真是不容易呢。
暮云平忽然站起来,走到毓嵬身边,紧紧地搂住毓嵬的肩膀,嘴里说道:“山鬼,你得帮我,我一个人不敢在这里,这件事太奇怪了,你打小就比我聪明,你要帮我。哦,还有这位苏小姐,不是经历过很多奇怪的事吗?求求你们。”
肖琴见暮云平又抱住了毓嵬,彻底惊呆了,直到听到他说道打小这个词,心里一动,好啊,原来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竟然早就勾搭上了,真是可恶。
毓嵬轻轻拍着暮云平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
说着他将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苏三。后者则无奈地叹口气,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毓嵬急忙对暮云平说道:“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陪你。”
暮云平擦干眼泪,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毓嵬道:“真的?你不走?”
毓嵬点点头:“对,不走了,今天在你这住,我和三三。”
肖琴看不得他们俩人这样,站起来气呼呼地走过来问:“喂,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毓嵬眼睛一翻道:“你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去留随便。”
这话提醒了苏三,她问道:“肖医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还不是罗隐告诉我的。”
啊?苏三想,司机和车子都是暮云平派去的,来之前她和毓嵬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原来罗隐却都知道了?
肖琴看到她稍微有点愣神,不高兴地嘟囔道:“你也真是处处都叫人操心啊,来这里都不对罗隐打招呼,还是他派人一路跟着才知道你们到了哪里。真是的,遇到过那么多怪事还不知吸取教训。”
苏三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原来罗隐派人跟着我,一直担心我呢!
毓嵬听到这话,看了苏三一眼,趁人不注意悄悄叹口气。
已经是傍晚了,毓嵬起身道:“好了,平子,先不想这些,总得吃饭吧,我都饿了,你这有什么吃的?”
暮云平这才看看挂着的钟表,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来光顾的上我的事情,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们,这样,我打电话让附近的饭店送桌席面过来。等一下就好。”
说着也起身去一边打电话。
肖琴则看着毓嵬道:“我也不走,我忽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苏三看看肖琴又看看毓嵬总觉得这俩人的气场非常奇怪。
电话打到饭店,过了一会,几个人抬着食盒站在门口。
毓嵬过去打开门,那几个人道:“我们是来送饭的。”
苏三看着这几个饭店的伙计将饭菜往桌上摆,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暮先生你一直这样吃饭吗?”
“嗯,从小梅出事后没人给我做饭,我就一直吃这家店的饭菜,打个电话他们就送过来。”
“也就是之前一直是小梅做饭?”
“是的。小梅煮的蛋羹特别好吃,在别的店都吃不到那个味道和鲜嫩的口感,只有这家店差强人意。”
饭菜都摆好后,饭店的伙计们拿了钱告辞。
大家围坐,暮云平指着中间的一个小木桶说道。
苏三对蛋羹没有什么感觉,肖琴也不喜欢。毓嵬和暮云平口味相似,拿着小碗舀了一些,吃了一口后赞道:“果然够鲜嫩,干贝味道很足。”
肖琴撇撇嘴,低头吃饭。苏三忽然放下筷子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烧掉的人偶,是没有朱砂痣的!没有那个红点。”
肖琴扫兴地说道:“吃饭时候讲这些干嘛,都要没有胃口了。”
毓嵬道:“你不是法医吗?怎么能没有胃口?”
肖琴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暮云平则问道:“苏小姐,你说什么?没有朱砂痣?”
“是,刚才山鬼在院子里点燃那个人偶,火烧起来的时候,我正好看了一眼,衣服先烧起来的,前面的衣服卷起来,人偶正面并没有红点,也就是说没有朱砂痣!这样想来,那个被烧掉的人偶和二楼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暮云平则满眼都是迷茫:“这是什么意思?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偶?”
“不止是两个一模一样,很可能更多,你不是说过,扔掉还会出现吗?是有好几个一样的人偶故意放在不同的地方吓唬你的。”
“对啊!”毓嵬激动地一拍桌子。
肖琴正在喝汤,冷不丁被他吓一跳,呛在嗓子,咳咳咳咳开始咳个不停。
苏三急忙拍了她后背几下,埋怨毓嵬道:“看你,毛手毛脚的,正把人呛个好歹怎么办?”
毓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倒了杯茶放在肖琴手边说:“你先喝点水,压一下吧。”
肖琴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点点头,低声道:“谢……咳咳咳。”
第八章 深夜噩梦
吃过饭,暮云平给大家安排房间。
“我不要和她住一起。”
肖琴反对。
“你们俩住一起能互相有个照应。”毓嵬这句说完,看到肖琴果然一脸不满地对着苏三,急忙改口道:“这房子里发生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你一个人住我担心,让苏三陪你,她的经历毕竟多一些,什么奇怪的事都不怕。”苏三闻言横了毓嵬一眼,正看到毓嵬在不停冲她挤眼睛。苏三只能无奈点点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你一下吧。‘
肖琴听到毓嵬这么说,格外开心,特别是看到苏三一脸不情愿,更高兴了,亲亲热热地搂住苏三的胳膊:”亲爱的苏小姐,那我就拜托你照顾咯?”
苏三翻翻眼睛,回头狠狠地瞪了毓嵬一眼。
毓嵬双手一摊,表示我也没有办法。
肖琴忽然转过身,毓嵬的鬼脸还停留在脸上,见她忽然转身,差点吓得脸部抽筋。
“你们两个!”肖琴一指毓嵬和暮云平,“不会是住在一起吧?”
“我?怎么会?他磨牙!”
毓嵬一指暮云平。
后者冷笑:“你以为你很好嘛?呼噜打的震天响。”
肖琴心想这俩人看来是不会住同一个房间的,这才松口气。
看她们进了屋,暮云平急忙说道:“山鬼,我害怕,我还想和你住一个房间。”
毓嵬瞪他:“我打呼噜,震天响!”
“我不怕,有点动静也好,一点动静没有才吓人呢。”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帘,淡淡地投射在地板上,从苏三这边能隐约看到肖琴的轮廓。
肖琴到底是医生,遇到什么奇怪的事都能沉沉睡去。
苏三却有点放不下,脑子里高速运转,将今天暮云平所讲的一切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么一想更觉得小陶和小梅绝对可疑。
大脑高速运转,想东想西的结果就是失眠了,睡不着。
人睡不着时听着别人均匀的鼻息,更是抓心抓肺。
肖琴睡得很香,呼呼呼的。
苏三实在心烦意乱,故意压低嗓子用恐怖的声音喊了几声:“肖……琴,肖……琴。”
肖琴根本就听不到,正在忙于和周公会面呢。
苏三无奈,坐起来道:“喂,你是猪吗?是猪吗?呼吸声那么重,睡的死猪一样,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肖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三起身,穿上衣服,想左右睡不着,走出去看看吧。
她吱呀一声打开门,二楼走廊两边有壁灯,不算黑,苏三站在走廊,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个满是人偶的房间。
她想那些人偶在深夜会有什么变化呢?
这样想着,竟然鬼使神差的往那边走。
站在门口,苏三忽然听着房间里有声音。
天那,难道是人偶们在说话吗?
苏三鼓起勇气,一把拉开门,屋里没开灯,但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的鼓出来,晃来晃去,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很不舒服。
“谁?谁在这里?”
苏三问。
没有声音。
通过走廊的灯光,能看到正对着门的那个齐肩的人偶不见了!
苏三想往里走,可却迈不开脚,她还是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啪的一下,一只手搭在苏三的肩膀上。
苏三吓得浑身一抖,却不敢回头,正屏气凝神打算用胳膊肘猛地一撞,却听那人说道:“你梦游啊?”
是暮云平的声音。苏三松口气,转过身来道:“暮先生,你要吓死了我。”
“苏小姐怎么不睡觉?”
原来暮云平和毓嵬是睡在一楼的客房的,暮云平走路声音极轻,苏三竟然没有听到他走路的声音。
想到这里,苏三盯着暮云平的脚。
“啊,我睡不着,今天你讲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唉,我本来睡得很好,可是恍惚中好像看到毓嵬出去了,刚才从一楼上来一直没看到他。他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苏三叫道:“是肖琴!”
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跑。暮云平紧随其后。
苏三哐当一声推开门,肖琴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苏三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鬼,鬼,我看到一个鬼刚才就站在那里!”
肖琴坐起来,指着窗台叫道。
站在门口的暮云平一把拉开门口的灯,整个房间瞬间光亮起来。
肖琴大口喘着粗气,忽然转过身来,又是一声尖叫:“啊!谁叫你进来的?”说着用被子盖住身体。
暮云平尴尬地说不出话,苏三刚要逗肖琴两声,却一眼看到窗台上的东西,吓了一跳:“天啊,那是什么!”
暮云平的脸色唰地白了,他也看清了,窗台上立着的正是那个齐肩黑发的人偶。
肖琴也看向窗台,愣了一下:“天啊,难道刚才是她站在窗户那,不能呀,她那么点,我刚才看的很清楚,隔着窗帘,能看到是个人的影子。”
暮云平吓得已经走不动路了,双手扶着门,让自己硬撑着站在门口。因为嫌屋子肖琴的香水味,自己是开了一扇窗的。
看来是真的有人刚才就站在窗外,这可是二楼啊。
苏三推开窗户,外面的风呼地吹了进来,带来阵阵清凉。
苏三顺着窗户往下看,窗台下面没有什么痕迹,无法辨认这人是不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于是苏三问:“我出去时你睡的很香,怎么就忽然醒了呢?”
“是我听着哐当一声,像是窗户响,声音有点大,就醒了。”
苏三又走到肖琴的床边,示意暮云平关上灯,站在肖琴的方位向窗户看。
“你看到的可能是树影。”
苏三指着窗外晃动的梧桐树说道。
“不可能,那不是人在那,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呢?”
肖琴不服气地指着苏三手里的人偶问。
“这个……”苏三指着人偶头部道,“看,这有根细线,应该是从房顶吊下来的。”
肖琴还是不相信:“那那哐当一声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偶被人用细线吊在窗口,看来也是为了吓唬我们,这时风大,我睡觉前将窗子打开了一扇,风将窗户吹的关上了,那人偶正好在开着的窗子旁边,就这样哐当一声,它被推了进来,你也被窗户的声音惊醒。你刚醒,也没看清,看到树影,就以为窗口站了个人。”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么是谁这么无聊,用这个东西吓唬人呢?”
苏三拿起人偶,指着人偶的脸说:“这个人一定很喜欢掐人偶的脸,因为我闻到这里有那个人身上的气味,檀香的味道。”
暮云平一想到那脸可能是人皮缝制的,胃里翻山倒海起来,嗷的一声,扭头就跑。
“他?男人也会……不是,他是怎么了?”肖琴睁大眼睛问。
第九章 梦游?
受了惊吓,肖琴已经没法再睡了只能起来跟着苏三和暮云平寻找毓嵬。
三个人先是上了三楼阁楼,暮云平打开门,阁楼里口无一人,苏三走到阁楼窗口,推开窗子向下看了看道:“果然,应该是从这里将人偶吊下去的,这个窗户正对着我们住的房间。”
暮云平眉头紧皱,脸绷得紧紧的。
苏三道:“暮先生,你已经猜到方才是谁在这里吧?”
暮云平犹豫一下道:“我们小时候是很喜欢在在竹篮子上吊东西下午玩,但是山鬼,他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呢吓唬人呢?”
肖琴这时听出来了,喊道:“不会吧,他吓唬我?”
苏三道:“他可能并没想到去吓唬谁,也许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呢?“
“啊?难道他梦游?”肖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先找到他在说。”
二楼没有。
于是三个人又来到一楼。
暮云平竖起手指做了噤声的动作:“好像有人打呼噜!”
苏三仔细一听,果然,是有人打呼噜。
暮云平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呼噜声很大了。
暮云平很是恼火,啪地打开灯。
毓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苏三走到床边,低声喊道:“山鬼,你醒醒,醒醒。”
“啊啊啊!”肖琴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苏三回头问:“你发什么疯?”
肖琴指着另一张床道:“他们俩睡同一个房间!”
暮云平闻言不屑地道:“睡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我们还睡过一张床呢。”
“你们!你们……”
肖琴指着暮云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长得太漂亮。
是他是漂亮不是英俊也不是潇洒,是漂亮!黑而亮的眼睛,湿漉漉显得很无辜,睫毛长长的,像两排扇子,皮肤白皙,整个人完美的就像……二楼那个房间里的人偶。
肖琴脑子里忽然涌入一个可怕的比喻,她急忙摇摇头,想努力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毓嵬睁开眼睛,被围在他床头的三个人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委委屈屈地撇嘴道:“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没人注意看你,快点起来,你都做了什么?”
苏三干净利落地伸手将他拉起来。
“干嘛啊,人家睡的正香呢。”
毓嵬又要躺下耍赖。
暮云平忧心忡忡地说:“山鬼,你清醒一点,你……你刚才可能梦游了,还做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诡异?”
毓嵬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别价,你们甭想吓唬我。”
他正困着,又要往下躺。
暮云平急了,伸手掐了他一把,毓嵬疼的一激灵:“唉,疼疼疼!这脸是肉长的,你干嘛!”
毓嵬彻底清醒了,听苏三和暮云平讲完事情大概,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个劲说不能,绝对不能,我干嘛大半夜出去吓人啊。吃饱了撑的!
“我忽悠一下醒来,看你不在床上了,就出门去找你,这时遇到了苏小姐,接着听到了肖小姐尖叫,那你说那时候你去干嘛了?”暮云平问道。
毓嵬拍拍后脑勺道:“我出去了?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明明是一直躺在这睡觉的。”
暮云平仔细想了想,忽然蹲下身子去拽毓嵬的睡裤,原来毓嵬睡觉前换上了暮云平的睡衣和睡裤的。
肖琴首先喊道:“天呐,你想做什么?”
毓嵬则躲闪道:“干嘛干嘛,耍光棍啊你!”
暮云平用力在他膝盖处擦了擦道:“苏小姐你看,这里还有蜘蛛丝呢!“
说着将手里捏着的蜘蛛丝给苏三展示。
苏三也一把拎着毓嵬的手道:“有个人特别喜欢檀香,自己一身的檀香味,手上都洗不净的檀香味,恐怕指甲都是檀香味的,你再闻闻这个,是什么味的?”
说着将那个齐肩黑发的人偶塞到毓嵬鼻子底下。、
毓嵬差一点亲到这娃娃脸上,一想到肖琴说这人偶的脸皮是人皮做的,毓嵬干呕一声,捂着鼻子道:“谁能闻到什么檀香味啊,这玩意离我远点。”
“我,我能闻到,你也清楚我鼻子是非常敏感的,这人偶上有你身上的檀香味。”
“那是因为我今天掐她的脸了。”
毓嵬解释道。
“那绳子上呢?”苏三指着人偶头上系着的细麻绳问。
“你今天也在三楼阁楼堆放杂物的地方出现了吗?这麻绳上也是檀香味。”
“我的天呐!”毓嵬抱住自己的脑袋,往床上颓然一坐,“我从来没有梦游过,难道真是我做的?可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对呀,毓嵬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梦游,还会拎着那人偶吓人呢?
苏三问:“你可曾做了噩梦?”
毓嵬摇摇头道:“不算噩梦吧,梦到这个人偶了到时,挂在我前面晃啊晃啊,这也很正常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咱们这一下午都在和这玩意彪着劲儿,梦见了也不足为奇。”暮云平喊道:“我过去也总做这样的梦,那个人偶在我面前晃动,醒来就觉得很疲惫,很累,难道……难道我也曾经梦游吗?”
苏三点点头:“很有可能。”
肖琴则发挥她医生的优势,走到毓嵬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毓嵬往后一躲,接着诶呦一声。肖琴急忙问道:“怎么了?”
毓嵬愁眉苦脸咧着嘴道:“我后背有点疼!”
苏三一把将他拉着转过身去,灯光下却见他后背有一处地方渗出血迹。
这是盛夏,他穿的单睡衣,血迹很是明显。苏三说:“脱掉睡衣。”
毓嵬犹豫一下,脱掉了睡衣光着膀子,苏三接过睡衣,对着灯光一看道:“这里有个小孔,像是……被钉子刮了一下。”
肖琴看的很明白,毓嵬后背有一处小小的伤口。
肖琴凑近了,伸手抚上他的后背,毓嵬浑身一抖,肖琴道:“老实点,我是法医。”
这话听在毓嵬耳朵里,怎么这么别扭呢。
肖琴仔细观察过说道:“的确像是被钉子扎了一下,哦,这就是说明你刚才的确不在这里睡觉,这伤口还是新鲜的。”
苏三点点头:“这就是你梦游的证据啊。”
毓嵬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了我怎么会梦游呢,而且梦游时还会去做那么奇怪的事情,真是吃饱了撑的。”吃饱了撑的!
这话提醒了苏三,她想了想道:“今晚的晚饭,只有一样东西是我和肖琴都没有吃,还有暮先生,好像今天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而你却吃了整整两小碗!”
肖琴惊呼:“对,那个鸡蛋羹!”
第十章 肖医生的小心思
苏三转身就走。
暮云平叹气道:“你要是去找那鸡蛋羹是找不到的,剩下的饭菜都被那饭店的伙计收走了。”
证据都找不到了吗?‘
苏三回头看向暮云平。
肖琴也叹息道:“若真是被人下了药检查也是没有办法的,很多毒素都没有办法用仪器分析出来。”
暮云平大惊失色:“苏小姐,肖小姐,你们的意思,那个鸡蛋羹一直被人下毒了?那岂不是说我被人毒害很久了,天呐,我……我会不会……死啊。”
肖琴看看暮云平点点头说:“这个,很难说,我也希望有一天你不要躺在我的地盘上。”
暮云平有点担心地问:“那么,肖小姐的职业?”
毓嵬无奈地喊道:“她是法医。”
话音刚落,暮云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苏三站在他旁边急忙从后面扶住他的腰,嘴里埋怨毓嵬:“你不要刺激他,他的神经已经相当脆弱了。”
毓嵬看着苏三扶着暮云平心里老不自在,走过来说:“我来扶他好了。”
他本是不想苏三这么扶着一个男人,可这动作看在肖琴眼睛里那就是毓嵬和暮云平两个人赤-裸-裸的
与众不同!
肖琴哼了一声,扭头就出去。
毓嵬看看苏三,不晓得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肖琴。
苏三也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毓嵬忽然笑道:“咦,要是莫先生在这里就好啦。”
苏三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你不是叫他莫名其妙吗?”
毓嵬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苏三道:“你还是将暮先生扶到床上去吧,他精神状态很不好。”
毓嵬点点头,扶着暮云平,这时肖琴又气冲冲地进来道:“扶到那边去!”她指的是另一张床。
“这又是为什么?”毓嵬觉得这人真是够古怪的,这张床那张床有什么差别?
“扶到那里去!”
肖琴站在毓嵬床前一动不动就是不让路。毓嵬无奈,只能将暮云平安置在另一张床上。
苏三看出点端倪,意味深长地看了毓嵬一眼,低声在肖琴耳边说:“你是不想让暮先生躺在山鬼的床上,对不对?”
肖琴横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苏三故意笑的很是暧昧:“可是……这是暮先生的家呀,等我们离开了,他将山鬼盖过的被子拿来盖谁又能知道呢?”
果然,肖琴脸色大变。苏三憋着笑,急忙去查看暮云平的情况。
毓嵬又是按人中,又是掐手指尖,暮云平很快就醒了,用力推着毓嵬道:“真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想掐死我啊。”
苏三问:“暮先生,从小梅跳河后,你一直吃一家饭店的饭,对不对?”暮云平声音很是虚弱:“是,只要我住这里就吃那家的菜。因为那鸡蛋羹和小梅做的味道很像,我吃了好些年了,习惯了。”
“那么自从你搬到这里,也是一直吃小梅做的鸡蛋羹了?”
“是这样,我从小就喜欢吃小梅母亲,也就是我那奶嬷嬷做的蛋羹,小梅的手艺和她母亲是很像的,虽然我也雇了厨子,但是这道蛋羹的还是习惯吃小梅做的。”
“那么这段时间,你吃着那家饭店的蛋羹就没怀疑过什么吗?”
暮云平茫然地摇摇头:“我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的味道相似的东西也有可能,加上一直在外忙着工作,回来又被噩梦困扰,一直没想那么多。”
一边的毓嵬听明白了:“你的意思,问题在那鸡蛋羹上,是小梅假装自杀隐去,那鸡蛋羹其实是小梅做的,她就藏在那家饭店。”
“对,暮先生这一年多来一直吃小梅做的蛋羹,暮先生你仔细想想,过去做噩梦,梦到那人偶对你招手,是不是之前都吃过蛋羹?”暮云平想了想道:“这个真记不清了,有时候我不吃蛋羹,但是晚上小梅也会给我送来一杯热牛奶的,现在你一说我觉得好像只要住在这屋子就会梦到点奇怪的东西。”
“那就是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小梅在你的食物中下了药,让你神情恍惚,因为只要住在这就要为人偶的事情烦躁,所以你的梦大部分都是和那人偶有关。而今天因为毓嵬几乎把蛋羹都吃掉了,你根本就没吃几口……”听苏三这么说,毓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了:“真不是我嘴馋,那个蛋羹做的就是很爽滑鲜嫩,比布丁都好吃的。”
“所以今晚,做了噩梦并且在梦中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是山鬼。”
站在一边的肖琴也连连点头道:“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你的头发虽然蛮长,这见识却还是有一点点的。”
苏三翻翻眼睛,心道哪有你这么夸人的?活该你要被毓嵬折磨!
这样讨论一番,暮云平知道这房子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人为原因,心里稍微舒服许多,可是一想到小陶和小梅,又眉头紧锁道:“我还是想不通,我对小陶和小梅够好了,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得等明天再详细调查,暮先生,你也不用这样想,有些人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一点小事小的摩擦都可能成为隐藏在心里的恶意种子,一旦有了合适的阳光雨露就会生根发芽。”
毓嵬伸了个懒腰道:“我现在只知道,你们要是再不叫我睡觉,我明天就在这床上生根发芽给你们看看!”
暮云平面带歉意:“对不住,对不住,让大家跟着我担惊受怕了,明天还是先送山鬼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担心要是真被下药会对他身体有损伤。”
“好了,先去睡觉吧。”毓嵬推着苏三往外走。
肖琴跟着苏三走到门外,忽然站住道:“不对,你们不能睡在一起。”
苏三扶额,别开头去装听不到。
毓嵬眼睛一瞪:“说什么呢你?”
肖琴话说出口已经后悔了,急忙掩饰道:“是这样,我担心你再梦游,万一吓到暮先生就不好了。”
毓嵬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们俩从小光屁股的交情,什么吓到不吓到的,没那么多麻烦事。”
苏三急忙拉了肖琴一把,拽着她就走。
回到二楼,肖琴一把甩开苏三的手道:“做什么啦,我的手都被你抓疼了。”苏三则伸手在她脸上一划:“羞不羞,被我发现了,你是爱上了毓嵬了吧?”
肖琴急忙叫道:“哪有这种事,你不要胡……”
话没说完,苏三将她嘴巴捂住:“大小姐,你要把毓嵬招来啊,先睡觉吧,谁管你的事,爱谁谁呗,我才不操心呢。”
第十一章 我才是大小姐!
半夜那么一折腾,第二天毓嵬是睡到自然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时,看到罗隐正坐在客厅里听暮云平和苏三讲述事情经过肖琴坐在一边,看到他走出来关切地问道:“喂,你怎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毓嵬揉揉眼睛,摇摇头。
“你怎么来了?”
“你们一夜未归,我实在是担心。”
苏三急忙说:“啊,对不起,实在是不知道你那边电话,要不就要打个电话过去了。”
“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好几个大活人呢。”肖琴在一边说道。
暮云平听到大活人三个字,忍不住抖了抖,看向肖琴的目光稍带惊恐。
此刻罗隐已经彻底了解了事情经过,也认为苏三说的很有道理。
毓嵬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完毕,拍着脑门道:“我要饿死了,平子,早上吃什么啊。”
肖琴噗嗤一声乐了:“大懒虫,还早上呢,你就不会看下那边的表,都十一点半了?”
毓嵬惊道:“我说怎么前胸贴后背呢,嗨,平子,中午吃什么啊。”
苏三听到时间,心里有了主意,对罗隐笑道:“正好到中午了,我也饿了,咱们就去附近的饭店吃吧,那家蛋羹做的很好的。”
暮云平急忙站起身:“我请客,我来请客。”
罗隐笑了:“平子,你是没理解她的意思,她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暮云平没想明白,毓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去那边钓鱼。”
“对!”苏三点点头,“钓一条美人鱼。”
就在这时,一边的电话响了。
暮云平去接电话,过了一会神色古怪地看向罗隐道:“探长,找你的。”
罗隐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急忙过去拿起电话,果然另一端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传来:“你速度蛮快的哦,竟然跑到电影明星家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二姐可是神通广大呢。四公子,人家可等着你吃午饭呢,这么不给面子。”
苏三在一边看到罗隐压低声音说话,忍不住多瞄了两眼,却见罗隐忽然用手挡住了话筒,低声说着什么。
他的眼神闪避,声音也格外的低沉,说话时还向周围看了一眼,苏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音,手指却紧紧地绞在一起,扭来扭去,手指末梢渐渐泛白。
毓嵬发现苏三有些浑身不自在,问道:“怎么了?”苏三摇摇头,故作淡定。
“警察厅那边还有点事情,我必须马上回去。”
罗隐走过来说道。
“谢阿妹现在怎么样?”苏三问。
她说话时一直盯着罗隐的眼睛,但罗隐却侧过脸,好像是看着客厅一边挂着的钟表。
“她还好,对接下来的审判很有信心,现在民众舆论也是你倾向于她,相信会得到公正的审判。”
“这段日子真是多亏了你了。”
苏三的双眼,像是深不可测的潭水,罗隐忽然有种内疚感,他害怕看到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喂,你这样就走了,我们去抓那鬼?很危险的好吧?”
毓嵬有些不满,嘴里嘟囔着。
罗隐想了想,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交给苏三:“这个留给你,没事,遇到危险尽管开枪,出了事有我呢。”
苏三接过枪,枪柄上还有罗隐手掌上的温度,这温度也传递给她,让她心里油然而生的温情冲淡了方才产生的疑虑。
毓嵬还在一边起哄:“哦哦看看,多关心你。”
肖琴横了毓嵬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这附近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不过你们还要小心为好。”
罗隐来去匆匆。
暮云平日常吃饭的饭店就在这别墅不远处,挂个弯到路的尽头就到了。
苏三等人进去时人还不是很多,店小二肩膀上搭着白抹布,苏三道:“要个单间。”
四个人被迎到一个单间,苏三点了菜。
菜很快陆续端上来,毓嵬和肖琴都嚷着饿了,暮云平进来时特意换了长衫和礼帽,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苏三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便大声喊道:“天呐,这鸡蛋羹里有石子儿!”
接着将一只碗扔到地上,哐当一声,店小二进来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这些做店小二的人最能看人下菜碟,这四个人气宇不凡,衣着也很体面,毕竟这一代住的非富即贵,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这鸡蛋羹怎么回事?竟然有石子,差点把我牙都给崩了。”
店小二吓一跳:“不能啊,这鸡蛋羹里怎么能有石子呢?”
“混账,我问的不就是这个吗!”苏三气恼地啪地一声,将一把小巧的手枪拍在桌子上,故意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喊道,“叫你们老板过来,把我的牙崩坏了该怎么办啊?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赔得起吗?”
这时代女人带枪的可不多。而且店小二看的清楚,这女子的枪还是很小巧的,看着就是很贵重的东西,这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大人物,急忙转身去找老板。
店小二去了后面将情况和老板一讲,饭店老板道:“这种人招惹不起的。算了,蛋羹是那厨娘做的,叫她去陪个小心,那闹事的不是位小姐吗,厨娘去陪个不是好好给人说说,打个折吧。”
小二只能苦着脸去后厨找厨娘。
那厨娘正蹲在地上查看灶里的火,小二道:“你这蛋羹怎么做的?竟然有石子,人家客人发火啦。”
“不可能,就是再不小心,鸡蛋羹也只能是有点零星蛋皮迸进去吧,怎么可能有石子呢?八成是讹人的!”
厨娘站起身道。
“客人最大,怎么说都得你去给人家赔不是,掌柜的叫你去呢。”
厨娘满脸不情愿地跟着小二进了包间。
苏三故意冷着脸问:“怎么,蛋羹就是她做的?”
小二连连点头:“小店照顾不周,还请您老谅解,来,快点给人家道歉。”
那厨娘却硬气,抬头看了看苏三,这时暮云平猛然起身,摘下礼帽看着厨娘,嘴唇哆嗦。
那厨娘大惊失色:“少爷!”
暮云平气的指着小梅质问:“我家待不薄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害我!”
小梅本来看到暮云平,马上面带悲伤之色,捏着手绢刚要流泪,听到暮云平这么质问,明白他是猜到了真相,今天故意跑来找自己的,当即也不装了,冷笑一声道:“待我不薄?凭什么你是少爷我是丫头,我就活该要给你们家一辈子当牛做马?”
“你这话就奇怪了,你不是他家的佣人吗?怎么就活该当牛做马了,人家又不是不给你工钱。”
肖琴在一边听着不满了。
“佣人?哼。”小梅嗤笑道,“要不是他那个无情无意的爹,我就是大小姐,他算个什么东西!”
第十二章 父债子还!
“大小姐?哈哈哈。”苏三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小梅道,“看看你自己,一身油腻腻的,过去是伺候人的丫鬟,现在是脏兮兮的厨娘,还说什么大小姐,痴心妄想。”她故意用言语激怒小梅,让她道出真情。
旁边站着的店小二也急了,拉着小梅的手就说:“别在这惹事了,跟我回后厨。”
苏三脸上轻蔑的笑容刺激到小梅,她一把甩开小二的手嘴里道:“滚开,别弄脏我的手。”那小二也火了,大叫道:“奶奶个呆——逼,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为了留在我们店,跟这个跟那个你那点猫腻谁不知道?我呸。”说着冲苏三一抱拳,“这位小姐,我看出来了,你们是跟这女人私仇,我也不打扰你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们随便。只是别牵连我们小店。”
毓嵬掏出几个钱给他道:“没你的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那小二接过钱,急忙点头离去,还细心地关好了门。
毓嵬看着小梅:“好了,小梅姑娘,你就说实话吧。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梅点点头:“过去见过,你是恪郡王府……”
“对。就是我,我可是三教九流的人都交往,警察局的探长是我的铁哥们,法院院长也是我好朋友,真把你送警察局严刑拷打的,我看你经受不起吧?”
苏三道:“和她啰嗦什么,一个下人而已,竟然敢在主人饮食中下药,直接送警察局,这种背主的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苏三故意语气轻蔑到了极点,挑衅地看着小梅。
小梅被刺激的歇斯底里大叫:“真的,我真是大小姐,若不是当初……哼,铁穆尔,我就告诉你真相,我就是你们家的大小姐!我母亲本是你们家的侍女,和你父亲有了我。这换个人家一般都是要收房的,可是为了迎娶你母亲进门,你那狼心狗肺的爹竟然将我母亲嫁给一个下人,后来就生了我。”
苏三听到这里,心想原来暮云平的真名叫做铁穆尔,看来是个蒙古贵族,他给自己取名暮云平就是从这个穆来的。
“你……和我……”
暮云平大惊失色,他想不到伺候自己这么多年的丫鬟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是天生的奴才,你生下来就是高贵的少爷。我母亲做了下人的妻子,我出生时因为不足月,从小就被养父责打。后来母亲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就只能再回到你们家去做奶妈,我母亲进府当奶妈关起来不许回家,每天必须吃一大碗不加盐的肘子,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毓嵬从小也是奶妈养大的,听到这里忍不住干呕一声。
他小时候亲眼看到过奶妈含泪忍着恶心一点点吃甜肘子,这记忆实在太过深刻,导致他现在看到肘子就犯恶心。
苏三和肖琴对视一眼,也都觉得这规定未免太不近人情。
小梅含泪道:“这样一年多,我母亲才得以回家,却发现我那对龙凤胎弟妹因为断奶太早,身体弱,一场伤寒病都死了,从此以后我母亲精神就不好了,铁穆尔,你说,我和你们家的仇恨够不够深。”
暮云平满脸沮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奶嬷嬷一家还有这样的事情,他只记得奶嬷嬷是个沉静美丽的女人,对自己很好,说话声音也柔柔的,从来不在人前主动出现,永远都躲在别人身后,都不敢抬眼看人。
原来她其实是一直在躲避父亲的目光吗?
“又过了几年我母亲病了,全家衣食无着,只能再把我送到你们家从小就给你做小奴才,伺候你和你的姐妹们!我呢?我也是你的姐姐啊!你的姐妹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却只能跪在地上给她们捧着洗手水,她们在家里私塾上课,每次背不上书,先生的戒尺就打在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你们,你们谁正眼看过我?”
小梅越说越激动,胸脯强烈起伏着,眼泪一串串往下流。
“后来日本人来了,我们家在外面,我母亲求太太让我们家人躲进府里,她就是当牛做马都要报答太太的恩情,你可知道你那吃斋念佛的母亲说什么?她说这都是个人的命,命里的劫难谁也没有办法,要是有活下来的命自然是无事的,若是老天要收人,躲在哪里都无用。她就这么残忍断了我母亲的全部希望,后来我全家都被日本人杀死,你的好母亲把我叫过去叹口气说果然都是人各有命,可怜见的,给你两块钱回家把人安葬了吧!我全家的命就值两块钱!”
暮云平听到这里,急忙辩解道:“不是的,你是不晓得,当时日本人逼迫我父亲出来做事,做什么独立政府的官,我父亲誓死不从,我们全家都很危险,我母亲那么说也是为你们家人好,当时我们全家都做好了被日本人投入监狱的准备,真不是见死不救,实在是自身难保,你们全家在外面也许还能侥幸活命,若是我父亲被日本人抓走,全家被抓反倒会连累别人的。”
小梅冷笑:“狡辩,谁信。”
“这件事我母亲是问心无愧,她并不知道嬷嬷和我父亲当年的事情,至少这些年我从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她是完全不知情的。”
“人都死了,怎么说都行。”
苏三看小梅满脸桀骜不驯,问道:“小陶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梅一听到小陶的名字,脸上不自主地笼上一层甜蜜的微笑,她的声音也温柔起来:“他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
“小陶跟了我才两年多,你跟了我将近八年,他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和他联合起来害我?”暮云平自认相貌是极好的,全国的小姐太太都为他的容貌着迷,自己对小梅也是礼遇有加,竟然还不如一个相识两年多的助理。
“他当我是人,是女人,你呢?你和我有一半一样的血脉,当我是女奴,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当我是小猫小狗,喜欢了摸几下,不喜欢一脚踢开罢了,你们这样的人家,哪懂什么人间真情?”
毓嵬叹了口气:“小梅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的遭遇都是老一辈的恩怨纠缠,和平子有什么关系呢?”
小梅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几个字:“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第十三章 妄想鸠占鹊巢(上)
暮云平听到这话浑身发抖,趴在桌上低声哭起来。
小梅讲完这么多,整个人也松懈下来,不待别人让,自己拎个凳子坐到饭桌前,看看桌上的菜,找了双没用过的筷子大大方方地吃起来。吃了几口,看肖琴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便笑了笑道:“在这里做了一个来月的厨娘,却还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呢,只能吃点厨房的剩菜。”
肖琴好奇地问:“你胆子够大,诈死就该逃的远远的,怎么还在这附近呢,就不怕被暮先生遇到?”
小梅摇摇头:“我躲在厨房,他这个人最是尊贵的,吃的东西再合口也不会想看看做饭的人是什么样。走在路上看到灰头土脸的人眼睛都不带扫一下。”
暮云平已经抬起头,眼睛微微有点红肿,听到小梅这般说,心里惊道:我真的是这样吗?
小梅见他脸色惊疑不定,微微一笑,神情了然:“你平时就是这样,何曾真的当这些下人们是一家人,否则也不会门房花匠厨子都背叛了你。”
毓嵬看向苏三道:“果然,你猜对了,他们是一个团伙的。”
小梅放下筷子,嘴一撇道:“一个团伙?不,只有我和小陶是一起的,他们开始拿了钱,后来出现了那黑衣人,更是吓坏了他们,早知道这样不用给钱他们也会自己走的。”
苏三听这话有点不对,急忙追问:“怎么黑衣人不是你们准备好的?”
小梅苦笑:“本来我是不会诈死离开的,也是被那黑衣人吓得。”
“什么?真有黑衣人?”
毓嵬也惊呆了。暮云平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地抓住毓嵬的手,声音发颤:“我怕……”
肖琴没好气地一把将他从毓嵬身边拽开道:“有什么可怕的,我见过的尸体多了,要是真有鬼,怎么不见他们来找我?”
小梅斜眼看着肖琴:“敢问这位小姐是做什么的?”
“法医!”肖琴没好气地回答。
暮云平闻言又抖了一抖。
“法医,那就是整天琢磨死人的?”小梅有点吃惊。
她的认知中,女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胆色的。
肖琴故意阴森森一笑,眼睛盯着小梅脑袋某一处道:“我是死人活人都琢磨。小梅姑娘,我还想琢磨琢磨你呢。”
小梅抿嘴一笑:“我听人说,你们这种琢磨死人的,身上都是煞气,妖魔鬼怪看到你们躲避还来不及呢,哪敢往前凑啊,在说你们每天琢磨死人,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给那死去的人申冤。这鬼啊怪啊还得感激你们呢。”
苏三点点头道:“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小梅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事情到了现在,你谋害主家的罪名是逃不掉的,不妨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样在法官面前,大家都能帮你说话。”
小梅冷笑:“我的家早被他们给毁了,只剩下一个小陶,我死不死无所谓,只要小陶幸福就好。”
啪啪啪。毓嵬在一边鼓掌:“好伟大的感情,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啊。”
小梅则脸色淡然,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说小陶下落。
暮云平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道:“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鱼的。”
小梅抬头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你的那些姐妹们不喜欢吃鱼,吃剩下的鱼都拿来赏了下人。”
暮云平面色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小梅一笑:“你想知道黑衣人和那些人偶的事情?”
暮云平点点头。
“这个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些事情都和我们无关,是真的存在的。”
小梅说的我们指的是她和小陶。
“你说那个黑衣人真的存在?”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小梅。
原来那天暮云平突发奇想要做人偶戏,小陶招呼了大家来看。开场前,在场的所有人还合拍了一张照片,当然是用的三脚架。
可是在开场后,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门口。
这个人一身黑袍子,古里古怪的,一直低着头,眉眼看不甚分明。小陶以为是小梅背后捣鬼,悄悄问她是怎么回事。小梅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只见那黑衣人走到暮云平身边就不动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那个做白雪公主的人偶。
小陶看着有点渗得慌,轻轻捅了捅小梅问道:“你冷不冷,我怎么浑身打冷颤呢。”
说来奇怪,这黑衣人进来后,小梅也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下来了,浑身凉飕飕的。听小陶这么问,小梅点点头说:“是有点冷,哪里来的风呢?”
台下坐着的门房、厨子、花匠也都发现这黑衣人有点不对劲,站在那一动不动,半低着头,眼睛侧向暮云平那方,姿势古怪。
三个人也开始面面相觑,不知道少爷搞得什么鬼。
表演结束,小梅都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事后和小陶说起,小陶问她信不信鬼神。
小梅摇摇头道:“我全家都被日本人杀害了,若真有鬼神,那些造孽的日本人怎么不受报应。”
听到这话,小陶脸色有点不太好,直直地看着小梅,好一会才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受到报应?”
小梅一听这话急了:“报应?哪里有报应?我可没看到。”
“原子弹知道吗?美国人在日本投了两颗原子弹,一片焦土,很多人都死了,化成灰烬,还有很多人严重烧伤,这不是报应吗?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
小陶语气有些激动。
小梅恨恨地说:“这才不算报应,他们跑中国烧杀抢劫就该想到有一天,真活该!”
小陶低下头去,好久才说道:“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事,还是想想怎么把暮云平吓跑吧。”
小梅眼睛一转有了主意:“闹鬼啊,这多好的理由,他从小就胆子小的,只要吓唬他闹鬼就能搬走了。”
于是小陶拿着古怪的黑衣人照片去找暮云平,吓得他寝食难安。同时他们又用钱去收买花匠门房和厨子,要他们自动请辞。
门房家里一大家子人,年纪又大了,不能去找别的工作,说啥也不离开,花匠和厨子拿了钱都走了。
“那人偶呢?出现在我梦里是你给我下药了?”
“那些只是让人精神出现问题的药,但是为什么人偶会出现在你梦里这个我真是不知道,我想,那人偶是真的有问题的,本身就是邪性的东西。我们只是借着黑衣人想吓走你而已,当然,我觉得要是把你吓疯了那再好不过。”
苏三抓住小梅话里漏洞:“吓走他?为什么呢?难道是那房子有什么秘密?你们需要暮先生花钱买下来,但是又不想他长期在那居住。这样的秘密会是什么呢?难不成是宝藏?”
小梅脸色一变,依旧牙尖嘴利:“宝藏?你可真逗,我说是老佛爷的宝贝你信吗?”
第十四章 妄想鸠占鹊巢(下)
苏三也不让份,唇角翘起看向毓嵬:“老佛爷的陪葬这种事,我又不是没遇到过,吓不到人。”
苏三曾经遇到过当初参加过东陵盗宝的人,小梅这种吓唬人的话还真吓不到她。
小梅冷笑连连,不再说话。
苏三和毓嵬对视一下,都觉得已经触摸到事件的核心。
苏三说对了,小梅不敢再开口。
小陶真可能是在那栋房子寻找什么。
他怂恿暮云平将房子买下来,后来又想办法借着黑衣人的诡异事件吓唬暮云平,想让他将房子让出来。只是他们没想到,暮云平性格很倔强,受到惊吓后没有马上逃走,一个人继续在那里住。
苏三想了想,对着暮云平耳语几句,暮云平忧心忡忡:“这个,可以吗?”
这时就听着包厢外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吃饭都不叫我,好生气哦。”
这声音很是熟悉,苏三脸色大变,她听出来了,这是孔二小姐。孔二小姐进来,冲苏三微微一笑接着看到了暮云平,几步就走到暮云平面前。暮云平当然知道这孔二小姐,当即吓了一跳,只能茫然地站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却见孔二小姐忽然伸出手去,摸了一把暮云平脸,接着看向苏三道:“这些老爷们有什么好的呢?脸都是扎人的,手感一点不好。我还是喜欢嫩点的。”
苏三急忙说道:“孔小姐我们正在讨论一件重要的事。”
孔二小姐哈哈大笑:“你这是逐客令吗?”苏三不置可否,咬着嘴唇。
毓嵬在一边察言观色,打着哈哈道:“孔小姐是吧,坐,坐,来的都是客嘛。”
“你可知道罗小四现在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知道?”苏三反问。
孔二小姐上下打量着苏三,连连点头:“好,够胆气,有些爷们都不如你,我随便问几句就抖得跟小鸡仔似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独立的,他有权做任何事。”
孔二小姐笑盈盈地看着苏三:“哦,你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是真担心你知道真相要死要活的,不过也是,我看中的女子怎么会那么肤浅呢。”
毓嵬在一边插嘴道:“这位小姐,我是罗隐的好友,他现在在哪里呢?”
“刚才陪我小妹吃饭去了,这会啊,大概是去见我姨妈了吧。”
她的姨妈是谁,苏三当然清楚,再是故作镇定此刻也不由得神情一震。孔二小姐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看出苏三内心的不安,大方地坐到她对面笑道:“害怕吗?”苏三道:“有什么可怕的,我相信夫人是不会做王母娘娘的。”
孔二小姐哈哈大笑,指着苏三道:“你还真会说话,可是这事如果不是牛郎织女却是铡美案呢?罗四就是那陈世美,你又该如何?当着我的面,他可口口声声说你是未婚妻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扔下未婚妻去和我妹妹吃饭,再去见家长,这反差有点太大了一点吧?”
“脑袋和腿长在他身上,他想怎样谁都拦不住,若这个人真是被人勾勾手指给块骨头就走,我还巴不得他早点走呢,留着也是祸害。”
苏三回答的斩钉截铁。孔二小姐起身鼓掌:“好,苏小姐,我怎么就这么得意你这快意恩仇的劲呢。咱们女人就是要自强自立男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自以为是,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毓嵬和暮云平都黑了脸。
孔二小姐看这俩人面色不对,急忙跟上一句:“哦,不是说你们啊,你是暮先生,我看过你的电影,小白脸挺耐看的,我认识的不少阔太太都背后议论你,说能包上你几天也不白活了。”
暮云平脸色更黑了。
毓嵬担心这位小姐再说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转移话题道:“苏苏,我们该回去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了。”
想不到孔二小姐却对他们的事分外关心,追着问到底是什么事。
“我在门外听了那么几句,什么破案啊,闹鬼啊,可热闹了。我这人就喜欢看热闹,喜欢冒险刺激,几天不飙车浑身难受,你们就带我玩一下吗,到底是什么闹鬼?”
苏三被她缠的无奈,只能将大概情况讲一下,毓嵬在一边故意将黑衣男子和那奇怪的人偶说的更加阴森可怕,想将孔二小姐吓走,哪晓得这位小姐天生胆大,听完了连连拍手觉得这个真好玩太刺激了,请一定要带我一起玩。
苏三本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可是目前看这位小姐自己赖上来,还是个得罪不起的,想了想灵机一动道:“二小姐,你能不能派人把暮先生抓走关两天。“抓他?哈哈,我对他真没兴趣,没想糟蹋。”孔二小姐不知道苏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我想引蛇出洞。”
毓嵬瞬间明白过来:“哦,你是想让那小陶出现。”
苏三认为小陶费尽心思,先是哄着暮云平买房子,后来又想尽办法设计将暮云平吓走,很显然,这房子里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的目标就是房子。
小梅是因为内心充满了仇恨才被小陶拉拢着做了棋子,现在让人将暮云平抓走,这消息传开,小陶自然会露面。
当天下午,著名影星暮云平被城防司令部抓走的消息就在这附近传开了。
暮云平在这栋房子住了近两年,附近的人都认得他这个大明星。看着一群穿着马靴的大兵进去抓人都吓一跳,不知道这演电影的怎么就招惹了丘八。
“唉,一定是勾引了谁家太太,引火烧身了。”
暮云平被抓走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摇头叹息。
“可不是吗,这些男明星一个个风流的,这下好了,吃枪子去吧,爽的一逼掉糟的。”
一个门房模样的人摇头晃脑。
“你个老杆子,癔里巴怪的,你又知道啦?暮先生看着人老好的,你就是嫉妒人家。”一个中年女人是暮云平的影迷当即大骂。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一个鸭舌帽男子看看空无一人的别墅,嘴角浮上一抹微笑:他努力这么久,这个暮云平也真是奇怪,就是不搬走,那么吓人还每天都回家,现在好了,障碍扫除了。
第十五章 地下室的秘密(上)
鸭舌帽青年拐来拐去,来到饭店门口,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客人里面请。”
“我是来找人的。厨娘……”
店小二不耐烦地摆摆手:“被开除了,那么笨,做什么都做不好。”
鸭舌帽一愣:“开除?”
“是啊,就会做个鸡蛋羹别的都做不好,老板可是不养闲人。”
店小二不再搭理他,迎向别的客人。
鸭舌帽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自己跑了呢?鸭舌帽心道,哼,中国人就是这样,不讲信用,算了,她走了也好,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怕泄露秘密,这件事还是我独立完成比较好。
鸭舌帽装作悠闲散步的样子,又晃悠到暮云平别墅门口,看到几个军警正在大门上贴封条。
鸭舌帽问:“长官,这人出了什么事?”
贴封条的军警看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边去,不该问的别问。”
旁边的军警道:“这小子仗着脸长得好,犯的事还不小呢,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出来?奶奶个呆-逼的,谁的女人都敢动,等枪毙吧。”
鸭舌帽内心狂喜:暮云平不会出来了!
封条贴好后,军警们上车离去,临走时还呵斥鸭舌帽滚开。
鸭舌帽在附近又转悠一会,消失在街道远处。
毓嵬从一个墙角转出来问:“那个就是小陶?”
苏三推搡着小梅走出来,小梅嘴巴被堵着,恶狠狠地瞪了毓嵬一眼,不点头也不摇头。
“得知你被开除,小陶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啊,也没有想去找你,这就是你托付终身的人吗?我看对你倒是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呢。”苏三在小梅耳边低声道。
小梅摇摇头,瞪了苏三一眼,意思是你知道什么?
苏三看小梅还是一脸硬气,微笑道:“你对我们也没多大用处了,要看暮先生的意思是否会追究你的责任。这个小陶要做什么,这两天就能见分晓。”
毓嵬抱着胳膊胸有成竹:“不用等两天,我看这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这天晚上月亮很好。
后半夜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摸到别墅外。
黑影左顾右盼,看到周围无人,悄悄地揭开大铁门上的封条,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大铁门打开时哐当一声,深夜中格外响亮。
那人有点愣神双手抓着铁门,小心地看看周围,这才走了进去。
这人一直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接着一闪身走进别墅。
他一路往里走,在一楼尽头,又向地下室走去。
原来这别墅有个地下室,只是暮云平家里人口少,从没有使用过。
小陶打着手电顺着台阶走下地下室,地下室的大铁门锁着。
小陶显然是有备而来,哗啦啦掏出一大把钥匙,一点点试验着,很快就打开了地下室,哐当,大门打开后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他事先没有料到,被呛的后退两步,捂住嘴巴,弯腰一阵干呕。
过了一会,气味散开一些,小陶这才一步步走到门口,举着手电向里面照去。
顺着亮光,能看到无数飞舞着的细小灰尘,这个地下室应该是被封闭了好些年,发霉的气味浓重,灰尘也大。
小陶跟着又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这才转身去寻找墙上的灯开关。
很快,他摸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下打开了灯。
整个地下室都清晰起来。
只见这里到处都是杂物,对面墙角处是是一个神龛,里面供着几块写着日文的灵牌。
小陶面向神牌,恭敬地鞠躬,接着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
如果此刻地下室有人一定会觉得奇怪,因为他自语的并不是中国话。
小陶祈祷完,走到牌位前,伸手去挪中间的牌位,只听着哗啦一声,神龛向一边滑过去,后面露出一扇月亮门。他推开门,潮湿腐臭的空气再一次迎面而来。这次小陶有了经验,站在一边,等待腐臭气息散去后从月亮门进去,顺着台阶走下,原来里面别有洞天,靠着水泥墙壁排着三个大铁箱子。
小陶打开灯,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块黑褐色的东西,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哈哈大笑了几声又自言自语几声。
躲在门口的毓嵬和苏三都愣住了,这次他们听的很清楚,他喊的是日语!
毓嵬问:“你是日本人?”
小陶的背影瞬间凝住,急忙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苏三和毓嵬,整个人都呆住了,接着皮笑肉不笑的问:“你们私闯民宅!”
毓嵬问:“那你呢?半夜潜入想做什么?”
“我是暮先生的助理。”
小陶昂首挺胸显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死去的助理吧。”苏三出言讽刺。
“你们都知道了?”
小陶像变戏法一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道;“既然都知道了,那就留在这里吧。”
“我们想做个明白鬼,能告诉我们你要找什么吗?”苏三装做很害怕的样子,声音有点颤抖。
小陶另一只手拿起那块黑褐色的东西晃了晃,笑道:“龙骨,听说过吗?”
毓嵬叫道:“龙骨?你指的是甲骨文?这些都是写有甲骨文的兽骨?”
小陶点点头:“行啊,你还有点学问知道甲骨文,不错,这里有一千多片甲骨,我要把这些都运到日本去。”
苏三冷笑:“我不认为一个战败后被原子弹轰炸乱七八糟的国家还能搞文化研究。况且,这是你们国家的东西吗?你们脸皮真厚,原子弹都无能为力呢。”
“八嘎!”小陶恼了,举着枪走到苏三面前,“这就送你去见你们的阎罗王!”
“你以为只有我们俩吗?”苏三指着门外,自己往旁边一闪,呼啦啦,三个举着枪的士兵站在门口,小陶仔细一看,正是今天贴封条的那几个人。
“原来你们设局骗我!”
小陶怒气冲冲。
“你很有耐心等了这么久,想来一定等的不耐烦了,暮云平忽然被抓走,房子被查封,这对你而言是最好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连同谋者小梅都可以随便抛弃的。”
苏三看着小陶面色狰狞,厌恶转过头去,士兵上前将小陶按在地上,卸下他手里的枪,同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小鬼子,老实点。”
第十六章 地下室的秘密(中)
小陶被带进客厅,孔二小姐手里拿着酒杯,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到士兵将人压上来,举杯道:“很好玩,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游戏了。”说完自己一饮而尽。
暮云平坐在一边,盯着蹲在墙角的小梅脸色铁青。
小陶看到暮云平,又看看孔二小姐,哈哈大笑道:“我说你哪里找来这么有力的帮手,原来是攀附上权贵了。”
暮云平阴沉着脸问:“小陶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陶冷笑不回答。苏三坐下指着小陶说:“因为他是日本人。”
士兵抬着大铁箱子出来,孔二小姐站起身问:“这是什么?”
暮云平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栋房子地下室还有这些东西。
士兵将箱子放下,苏三打开盖子道:“这些是刻着甲骨文的龟甲兽骨,应该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字。”
士兵接着又抬着一个箱子过来,打开后里面还是刻着甲骨文的龟甲兽骨。
孔二小姐哈哈大笑,伸手就将苏三搂在怀里道:“上帝呀,苏小姐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吗?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可是国之瑰宝!姨妈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苏三被她搂住,慌得手足无措。
还好孔二小姐只是非常高兴,用力搂了一下就松开手,苏三吓得往远处站了几步,正好第三个箱子被抬过来,苏三急忙走到一边打开盖子道:“这里面自然也是……”
苏三的声音戛然而止。
毓嵬问道:“咦,怎么不说了?”
苏三脸色忽然间变得非常难看,看向肖琴道:“肖琴,你过来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
肖琴闻言扭着腰肢走上来道:“甲骨文什么东西,我是听都没……我的天呀,这些!”
肖琴说着在箱子里翻了几下拿出一块象牙色的皮子,仔细看了看,转向苏三道:“莫非……那些人偶是用这个做的!”
苏三点点头:“对,是人体皮肤的气味。”
毓嵬指着肖琴手里的皮子,声音发颤:“真的是……那种东西?”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惊恐。
孔二小姐笑盈盈地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看你们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说着也弯腰下去,在巷子里翻翻捡捡,“都是些皮子嘛,这都是什么皮子,这颜色挺怪的,咦,这是什么?”
孔二小姐忽然尖叫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随后看过去,都是心里一震,因为那已经很明显了,一把乌黑的长发,长发末端还带着一块半圆形的皮子!
那是带着头皮的头发。
饶是天生胆大的孔二小姐也吓得花容失色。她手都在发抖,指着那地上的东西叫道:“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苏三无奈地叹口气道:“二小姐,如你所见,是头皮和头发。”她拍了一下箱子,继续说道,“这里面都是硝制后的人的皮肤,还有一些带着头皮的头发,二楼的一屋子人偶,应该就是用这些东西做出来的。”
“什么?二楼还有一屋子?我的天啊,是谁,谁这么残忍。”
孔二小姐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指尖还有那团头发滑过的感觉,太可怕了。
“你问他!”苏三指着小陶。
暮云平也意识到事情很不简单,指着小梅问:“看看,你帮的人是个恶魔,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些东西,你还不明白吗?他是日本人,是在利用你!”
小梅蜷缩在墙角,满面泪痕,声嘶力竭地问小陶:“你真的是日本人?一直在利用我?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弄来的?”
小陶看她哭的满脸眼泪鼻涕,只觉得无比恶心。向地上啐了一口道:“要不是为了找到这两箱子甲骨,谁会陪你玩。”
小梅呆呆地看着他:“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没有,你只让我觉得恶心,你不过是个低贱的支那女人,也配得到我的爱?”
小陶说到这里嘴角上翘,“就差一步,对,我是日本军人,你们应该优待战俘将我遣送回国!”
毓嵬冷笑:“战俘,做你-娘的春秋美梦呢。抗战都结束两年多了,你算哪门子的战俘?”
小陶一愣,孔二小姐立马明白了毓嵬的意思,点头道:“你要是将事情都说明白我可以想法办将你算作战俘,要是负隅顽抗,我会将你投入我们中国的监狱,就让你永远和那些小偷无赖在一起,和你最讨厌的支那人在一起,生不如死。”
小陶冷笑道:“威胁我?”
“我的好名声在外,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孔二想叫一个自诩高贵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很容易的事情。你不相信可以试试。”说着她又倒了一点红酒,举着转了转道,“暮云平,我发现你这小白脸还挺有品味的,这酒味道不错。”
暮云平道:“二小姐喜欢我送您几瓶。”
“好啊,喝着红酒看着个小日本被扔到监狱折磨,真是一种享受呢。”
小陶跟在暮云平身边在南京待了这么久,自然也听过这位二小姐做的荒唐事,知道她可是说到做到的,想到反正自己已经栽了,还是混个战俘的名字被遣送回国的好,便挺着胸脯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我叫长谷川桃久保,曾经是军人,一直从事情报方面的工作。这栋房子本来是一个日本教授的住宅,教授的长女清子是我的女友,小女儿玉子喜欢人偶,这些皮和头发就是教授为小女儿做人偶准备的。”
苏三听到这里牙缝里挤出两字:“变态!”
小梅疯了一样扑上去撕打道:“你果然是日本人,你这个混蛋!杀人犯!”
小陶一把将小梅推开,冷笑道:“你的家人又不是我杀害的,莫名其妙。”
小梅踉跄着倒向后面,暮云平一把揽住她的腰,牢牢地将她接住怒视小陶道:“如果不是你们侵略我们中国,她的家人怎么会死?”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界的规律,你们落后活该要被人侵略统治,还有,如果你们不反抗也不会死那么多人,呶,这里的皮子和头发就是那些试图反抗的人的,多好的皮子,教授可是费了好大劲硝制的呢。”
小陶指着另外两个箱子道:“教授一直希望将这些甲骨运回国去,可惜,他们全家效忠天皇以身殉国了。我想完成教授全家的遗愿,可惜功亏一篑,被你们破坏。你们这些愚笨的中国人,要这些甲骨能做什么呢?呵呵,别忘了,你们只会叫它们是龙骨,用来煮中药,真是笑死人了。”
第十七章 地下室的秘密(下)
“小贼,你知道个屁!”毓嵬见小陶嚣张的不可一世,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小陶道,“你们不过是唐朝时跟我们学点东西,自己稍加改造下就真的以为有文化了?爷告诉你,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真正的文化是什么?仁义礼智信知道吗?你们学的那点子皮毛,被你们那狭隘偏激的个性搞的面目全非不仁不义没脸没皮!”
肖琴在一边喊了一声:“好!说的太好了。”
小陶冷笑:“你们抱着过去的那点荣光,还能有什么?你们的文化人鲁迅在《电的利弊》中却这样谈到中国人发明的文化:‘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拿来当饭吃。’”
苏三听到这里气愤道:“我们中国人也将火药用于战争,宋朝时就曾经用火药做武器,只是我们爱好和平不推崇把火药用于战争。我们中国人用罗盘针航海的时候,哥伦布还没投胎呢,至于鸦片,你觉得当年英国人往中国倾销鸦片是为了要给中国人治病吗?鲁迅先生当年这段话是针砭时弊的一剂猛药,但也有偏颇之处,中华文化的精髓岂是你们这些侵略者能懂的?”
孔二小姐笑盈盈地冲着苏三伸出大拇指道:“苏小姐说的对!我喜欢!”
“你说甲骨文我就和你来说这些甲骨。的确,在清末王懿荣发现甲骨之前,有些药店是拿它做龙骨,当做一味中药,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发现的过程,我认为这无可厚非。1899年王懿荣先生鉴定和购藏殷墟甲骨文,可惜壮志未酬便以身殉国。后来刘鄂先生继承王先生的遗志,出版了第一部甲骨文词典《铁云藏龟》,第一个提出甲骨文是“殷人刀笔文字”的定义,罗振玉先生又做了《铁云藏龟之余》以及《殷虚书契考释》等书,而你们日本最早的关于甲骨文的著作是日本高田忠周所著的《古籀篇》,这比罗振玉晚了10年,在此期间中国其他学者已经有多部著作,你凭什么说我们中国人只会用甲骨熬中药?倒是你们侵略的炮火摧毁了多少我国的文物古迹,好意思在这装文物保护?分明是觊觎我们国家的宝物想据为己有罢了,哼,战败了还这么无耻,我呸!”毓嵬越说越激动,冲小陶就啐了一口。
肖琴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毓嵬你真是太……”
太怎么样她激动地说不出来,但那湿漉漉的眼光和崇拜的神色完全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毓嵬本来是抱拳冲着她晃了晃,嘴里还谦虚着:“一般一般。”但随即,看到肖琴激动发红的脸色,毓嵬错开眼神,耳根子也开始发烧,轻轻低下头去,砰砰砰心跳加速,不敢正视肖琴殷切的目光。
小陶脸色已经变了,从方才的桀骜变成颓废。
他本来是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只是想将甲骨运到日本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中国人没能力研究这个,那就交给我们研究好了,但是苏三和毓嵬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他无可辩驳可又不甘心,一张脸憋的铁青,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暮云平问:“小陶,我只是想知道厨子和花匠真的都死了吗?”
他身边的小梅道:“没有,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是我编造这些话吓唬你的,只有门房是死于非命,不过……”她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他们离开也真是因为害怕,那个黑衣人和人偶的事情都是真的,很是古怪。花匠辞职时和我说过,他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黑衣人是在哪里见过,很眼熟,过了些天想起来说刚搬来不久,在花房看到过这个男人,当时他在干活,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花匠吓一跳,问他是谁,怎么进来的,可是那男人匆匆几步就走了出去,花匠追出去却不见人影。花匠思前想后越想越害怕,就辞工回老家去了。我和小陶说起这件事,他说也许是这院子里的鬼魂,这地方当年死那么多人,有个把鬼魂有什么奇怪的。紧接着厨子也说晚上睡觉梦见那个黑头发到这里的人偶开口说话,喊得是不要扒我的皮,头发疼。厨子一连做了几次这样的梦,实在不能忍受,认定这房子有古怪也辞职了。小陶本来就打算用黑衣人去吓唬铁穆尔,正好借着他们俩辞职不干让我故意编造瞎话说他们死了。”
“小陶想的真好,他看到黑衣人的照片,就想用黑衣人和人偶设计吓跑暮先生,他首先给自己选个最好的隐蔽方式,然后在暗中操纵这一切,毕竟谁会想到这一切事情都是一个人‘死人’在背后捣鬼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黑衣人和人偶都是真的出现过,而他们似乎对暮先生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换句话说,他们出现可能只是一种我们看不到的力量导致,是为了向暮先生示警也说不定。”
听完苏三的话,孔二小姐道:“我就喜欢刨根问底,在花房看到的黑衣人对吧,那就挖啊,也许真能挖到什么。”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众人经历这一番折腾竟然都神采奕奕,纷纷赞同孔二小姐的建议。
那三个士兵在后院找来铁锹,打开花房的门挖掘起来。
小陶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说:“不过是这房子原来的主人而已,挖到了又能有什么用,骨头都要烂了。”
原来这房子原来的主人曾经师承罗振玉,醉心甲骨文研究,多年来用尽财力物力收集了一千多片甲骨,城破之日,他家被一个日本教授霸占,那日本教授和他算是历史上的同好,欺骗原主人拿出甲骨后将这一家杀害,把甲骨据为己有。
“不过是埋在这里的人罢了,我后来在清子留下的相册中找到过那黑衣人的照片。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在小陶的指认下,士兵们很快就挖出一具白骨,肌肉都已经烂光了,骨架上挂着残破的黑色衣服。
众人都捂着鼻子后退,肖琴却用随身带的酒精棉球塞住鼻孔,又不知从哪找到一副手套戴上,在尸骨上翻检一会,说道:“心脏中刀而死,这里的骨头都断了,那日本鬼子还是什么教授?这么狠?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不要侮辱狗好不好?”毓嵬不满地撇嘴。
这时肖琴摸到破烂腥臭的黑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捏了一下,掏出一个锈蚀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个鸡心,可以打开那种,肖琴摸索着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这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有着浓密的黑发,弯弯的笑眼,眼角下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肖琴合上鸡心,叹口气道:“这女孩眼角下是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她就是那个人偶。”
第十八章 并未结束
两大箱子甲骨暂且被封存起来,等待和博物院的人交接。
一夜未睡但因为触摸到历史也揭开了这房子的秘密,每个人都很是兴奋。那三个士兵,曾经上过战场的,挖出了原屋主的遗骸后听说是当初被日本人杀害的,都气愤到极点,挥舞着拳头就要打小陶。
毓嵬拦住他们说:“我们是人,和他们这些野兽不同,就将他交给军事法庭审判吧。”
小陶垂头丧气看了小梅一眼没有说话。
小梅一家都被日本人杀害,对日本人是恨之入骨,发现小陶看到自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孔二小姐一个电话,叫警察局的人过来将日本间谍带走。小梅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眼瞅着小陶被押走,苏三指着她说:“暮先生,怎么处置她是你的事情。”
暮云平叹息一声道:“她是我姐姐,我不想追究她什么责任,反正那些药只是叫我每天恍惚也没出什么大事。’
“哼,让我大半夜跑阁楼上去,还刮破了睡衣。”毓嵬不满地嘟囔道。
暮云平讨好道:“总是我的姐姐,你就担待一下吧。”小梅则一把甩开暮云平的手道:“猫哭耗子假惺惺,少来这套,把我也送警察局好了。”
苏三微微一笑说:“原来你还是喜欢那个小陶,哦,还是喜欢日本间谍长谷川的。”
“是,我过去曾经喜欢他,但是我现在不会了,我和他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再喜欢那个人。”
“既然你这么痛恨日本人,那为什么要用日本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明明是那个长谷川欺骗了你,你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你的亲人现在只剩下暮先生一个人了。”
小梅听到苏三的话,微微抖了一下,看向暮云平低下头去。
暮云平走上一步,拉着小梅的手说:“小梅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哦,不对,你本来就是我的亲姐姐,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以后的日子,就让我替我父亲还债,好好照顾你吧。”
小梅看着暮云平诚实的眼睛,伏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这些年的心酸痛苦和嫉妒都融入她的嚎啕大哭中,暮云平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道:‘对不起,姐姐,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我姐姐。”
“非常完美的结局!”孔二小姐站在一边感慨道,“真不错,我简直都要流泪了。”
苏三也点点头:“是呀,能找到这些甲骨文,揭开这屋子原主人一家遇害的秘密,也算给九泉下的死者一个交代了。只是……”苏三犹豫一下看向孔二小姐。
“二小姐,这房子二楼的人偶都是用人皮和真人毛发做的,留着是个祸害,正好大家都在这里,还是一把火烧了最利索。”
其实苏三提出这个也是有私心的。这些人偶很邪性,中国自古就有恶人还怕恶人磨的说法,相对这些邪门的人偶。孔二小姐这样能拎着手枪顶着国防部少将脑门的人,那是绝对的恶人了,性格强悍到极点,这样的人,怕是再邪门的东西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于是苏三很希望能趁着孔二小姐在场,将那些人偶都处理了再说。
孔二小姐听懂了那些人偶的事情,也是觉得极为腻歪,这种邪物必须马上毁掉,于是大手一挥,命令那三个大兵将二楼的人偶都搬下来在院子里架火焚烧,剩下的残骸就同那具白骨一起埋了算。
那三个士兵噔噔噔上楼,卸下一个窗帘将二楼的人偶都装了下来扔在院子的草地上。
苏三仔细看了一遍地上的人偶,忽然喊道:“哎,不对啊,那个黑发齐肩的人偶呢?”
肖琴想了想说:“我们当时拿着那个人偶去问毓嵬的呀。”
“那后来呢,后来谁拿着那个人偶?”
苏三追问。
肖琴摇摇头,她也说不清了。
“我当时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毓嵬一头雾水。
暮云平想了想说:“我记得是肖小姐拎着那个人偶出去的。”
肖琴摇头道:“我也记不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拿着那个人偶,那后来呢?我把人偶扔到哪了了?”
苏三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孔二小姐已经指挥那三个士兵点起火来。
火光跳动,映照着所有人偶的脸好像也跟着抖动。
暮云平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点害怕,低声问小梅道:“小梅姐,那次,那次你说那人偶身上有……有我的……那个什么,真的假的。”
小梅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着的人偶,急忙说道:“当然是假的,是我编瞎话吓唬你的,那时不是想把你吓走吗?那人偶是有点吓人,然后我给你下了药,让你每天胡思乱想,你本来总想着黑衣人人偶什么的,吃了药幻想就跟严重了,都是假的,假的,以后就会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暮云平这才松口气,他想这被杀的原主人一家也真是可怜,就将这些人偶的灰烬和那具白骨好好地安葬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车在门口停下,罗隐跳下车子。
孔二小姐挥手道:“嗨,妹夫。”
罗隐没有理她,而是大步走到苏三面前:“你没事吧?”
苏三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说:“我能有什么事,倒是破个大案子呢。”
毓嵬看出这俩人之间有隔阂,急忙打着哈哈喊道:“对,罗隐,考考你,可曾听说过甲骨和甲骨文。”
孔二小姐好整以暇,抱着肩膀,眼睛在苏三和罗隐之间打个转,接着挥舞一下双臂说;“哎呦,这场戏可演了一整宿,我都累了。苏小姐,你可要怎么谢我呀?”
“孔二小姐好贪心,这两箱子甲骨文都是你的功劳,这些功劳很快全国人都会知道了,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哪里还需要我谢呢?”
苏三说的轻描淡写。
孔二小姐摇摇头:“你可真够滑头的,借花献佛啊。”
忙碌一天一宿,暮云平早早就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暮云平听着自己房间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黑发齐肩的女子走进来,笑盈盈地看着他道:“好狠的心,人家差点就要再也看不到你了,幸好我躲的快。”说着女子的双手探入被子里,向他身下探去。
暮云平坐起身道:“别……”
闹字没有说出来就被女子的樱唇堵住,接着一室春色无限。
小梅在朦朦胧胧中醒来,看着泛白的窗外,忽然,一个齐肩黑发的人头从窗户下面慢慢浮了起来。
小梅吓得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害我的暮先生,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吗?”那黑发女子冷冷一笑,一口咬住小梅的喉咙。
“你……你……”
小梅睁大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以前这房子里有更古老的东西镇着,我无法随意行动,什么都做不成,现在……他是我的爱人,害他的人都要死。”
黑发女子格格娇笑着,转身消失在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