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荒原极北遇魔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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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书院起始,姜明等三人乘着黄鸟穿云掠风,一路向北,飞越岷山,穿过茫茫草原,极速飞向荒原深处的极北之地。而在这荒原极北的原野上,有一道天然形成的隘口,在隘口南面的原野上,生活着一支数千人组成的部落,至此,位于高空之上的姜明便让黄鸟落了下来。
从长安到荒原极北,气候也越来越寒冷,此时正值傍晚,太阳已然西落,失去阳光的极北雪原静悄悄的,白茫茫的雪原,四处透露着严寒,尤其是从云端落下,踏上这片雪原后。只穿着薄薄青衫的朝小树抱剑于胸,呆呆的凝望着不远处的那片营帐,可身体却在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虽然他已踏入知命,但这并不能让他似姜明与凯莎二人这般完全不惧寒暑,他那微微有些发抖的身躯便是明证,是以姜明对着他直接说:“太极玄青道的修炼你要尽快提上日程,否则这区区的低温就能打倒你!”
“是,弟子明白!”朝小树当即点了点头坚定的回道。他的身躯虽然被冻得有些发抖,可他的内心却在散发着滚烫的炽热,他的意识在激昂,他知道他之前的选择果然没错。
以他鱼龙帮帮主,唐王挚友的身份,拜人为师,拜入不知名的青云,若让旁人听了,绝对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他疯了,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这青云会是片大海。
果然,这才只不过短短的一日功夫,就已然让他见识到了往日在长安城,甚至是他数十年来都没有见过且感受过的精彩,也让他收获甚大。
这一日,从长安姜府,到书院后山,再到这荒原极北,他听到了太多,也见到了太多,未来还会有更多,畅游天地,感受世界,做很多有挑战的事,这是他一直神往与追求的事情。
而现在,在他刚刚跃入这片大海之际,他不能被这区区的低温打倒。
凯莎盯着映入眼帘的营帐,疑惑的问道:“那成堆的营帐就是荒人所在的部落?”
“应该是荒人的一支吧!”姜明也看着那片营帐,思索后说:“极北之地的黑夜越来越长,气温也越来越低,据说这就是永夜将至的征兆,而荒人们虽然崇信冥王,但也因忍受不住环境的变化,而不得不往南迁移,眼前的那些人或许就是荒人迁移中的一支吧!”
朝小树一边抵御着严寒,一边回道:“如今天色渐黑,我们是过去以借宿的名义,先打探打探情况再说,还是直接道明来意。”
“不用了!”已发觉到有人靠近的姜明,微笑着说:“都说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如今还真巧了,我们才刚到这里,目标就主动上门了,不过,这倒也省了我们不少的力气!”
“看来是我们之前降落的时候,小黄的动静太大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也难怪天色明明未黑,那些营帐就死寂一片,不见任何动静,就连周围也都是静悄悄的。”也发觉有人渐渐靠近的凯莎,望着前方,疑惑道:“可我好奇的是,你凭什么判断那些人的身份,还如此确定对方就是你要找的人?”
“在这荒原极北之地,有知命境的修为在身且还很年轻的人没几个,若再加上敢于只身犯险,胆识不凡的,那就很明显了!”说着姜明转身看向了右侧那方冰雪覆盖的小坡,然后大声道:“我说的对吧,魔宗的天下行走,唐!”
“看你们的衣着?”慢慢从雪坡之后走出,唐凝神打量着眼前三人,问道:“你们是唐人?”
“你们是唐国书院的弟子吗?”
“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姜明踩在雪地里,看着浑身保持警惕的唐,笑着说:“我们是唐人,但却不是书院的弟子。”
语罢,他的目光掠过一身皮袍的唐,望向位于其身后不远处的方向,轻声道:“对了,还有你的妹妹,唐小棠,她的动静太大了,让他也出来吧,这天气,趴在地上她不冷吗?”
姜明此话一出,皮袍男子唐立即转身看向身后,他往前走了数步,看着趴在雪地上的那个用烂皮毛紧紧裹住全身,一双黑糊糊靴子紧紧随着脚插入雪地,头上的皮帽沾满雪渍的少女,顿时呵斥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哥,我不是担心你嘛!”少女从地上爬起,她那脸蛋已被冻得通红,清新的眉眼直直的盯着唐,而后突然拔出腰间的弯刀,认真的说道:“要是有危险,我也能帮你杀敌啊!”
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唐小棠皮帽上的雪渍,轻声道:“你哥我需要你帮吗?”
见此一幕,姜明应声感叹道:“哎呀呀,你们这兄妹情,比叶苏和叶红鱼那对兄妹强太多了!”
唐小棠闻言,当即走了过去,对着姜明说:“叶红鱼那疯婆子只知道战斗,她会有感情吗?”
姜明看着约摸十五六岁的唐小棠,平静的说:“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只不过有的人露出表面,有的人深藏心底,而深藏心底的人,往往都很可怜,或者说可悲!”
唐小棠听到此话,立即问道:“那叶红鱼就是把感情深藏心底的那类人喽?可她看着也不可怜啊!”
唐抬步走了过来,站到唐小棠的身旁说:“别放松警惕,现在还敌我未明!”
“对哦!差点被你带偏了!”恍然大悟的唐小棠顿时质问道:“说,你们为何来这里!”
“叶红鱼的衣着有多鲜红,那她的内心就有多重的创伤!”姜明看着二人自顾自的说:“就如你们荒人一般,衣着虽厚,能抵御得了天地的严寒,也抵御不了人心的严寒。”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明其身而传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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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袍男子唐抬眉凝视着姜明,沉声说:“你到底是谁?”
“人心可俱,人言可畏!”姜明的目光直接掠过唐兄妹,看向远处成堆的营帐,自顾自的呓语:“这世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人心,但这也恰恰是最容易改变的!”
说着,他低头取下了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而后看着有些惊愕的唐,笑着扔了过去:“现在你再看看,我是谁?”
唐没有马上回答姜明的话,他看着手中的扳指,仔细端详着,打量着,只是他起伏不定的前胸与呼吸间的急促都已说明,他很激动,而他身旁的唐小棠紧盯着唐手中的玉扳指,十分激动的说:“哥,这是,宗主的…”
皮袍男子唐连连点头,对于宗主的信物他自然认得,只是自魔宗覆灭后,这扳指就随着宗主的消失而消失了,是以唐紧紧握着这枚扳指,带着激动的语气对姜明问道:“你是不是见过宗主?”
姜明微微颌首,他摊开双手,微笑着说:“你是要在这里聊吗?”
身着皮袍的唐闻言,当即对着唐小棠说:“你先去通知大长老他们,就说有贵客到访!”
唐小棠顿及微微点头:“是,哥!”
话音刚落,便见唐小棠挪动身子,快速跑向营帐,而后唐右手握拳放在前胸,对着姜明躬了躬身,侧着身子认真的说道:“失礼了,请三位跟我来!”
姜明回头看了看凯莎,然后便对着唐兄妹二人挥手轻声说:“带路吧!”
就这样,身着皮袍的唐在前,姜明凯莎朝小树三人紧随其后,慢慢的走向远处的那些营帐。
一路前行无声,就在行程过半之时,远处的那堆营帐突然亮起道道光芒,在这片暮色下闪了又闪。此时,姜明突然侧目看向凯莎,对其微笑着低声说:“荒人们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却只是部落制,也没有建立起国家,而且还承受着追杀,他们生存不易,很是艰辛,说到这,凯莎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看着那些在暮色下闪烁的光芒,听着耳边渐渐清晰的声音,凯莎疑惑道:“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姜明当即不假思索的说:“做他们的女王啊!我始终觉得不是女王的凯莎那还是凯莎吗?”
语罢,不等凯莎回话,姜明再次说道:“这几天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仔细思考一番,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助你!”
“女王?”凯莎陷入了沉思,也陷入了沉默,直到她和姜明朝小树二人跟着唐抵达荒人的营地都没有再说话,但姜明能看出,凯莎有些想法,因为她真的在观察荒人们,从踏入荒人们的营地开始,小看营地的构建,器具,荒人们的衣服,甚至荒人们的言谈都在她的观察与分析中,是以姜明也没有打扰她,直至唐把他们领到了营地中最大的营帐里。
踏进营帐,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位于最前方的老者,那人脸上涂着颜彩,身形有些枯瘦,看上去好似随时都能被风吹倒,但根据姜明的判断,这人应该表示荒人元老会的大长老,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那名枯瘦老者,直到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三位,这位就是我们的大长老。”
姜明往前走了数步,目光直视着那名老者,严肃认真的说:“青云掌教姜明,见过大长老!”
“青云?掌教?”
坐在中央案桌上的荒人大长老似乎没有听到营帐内其他长老的议论,只是看着姜明,平静的问:“听说三位先生见过我们明宗的宗主?只是不知宗主现在何处?又是否是宗主有什么话让三位先生代为传达?”
姜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荒人大长老的话,只是看向唐,问道:“你与你师傅分别多少年了?”
唐微微一怔,但思索后,还是说道:“算时间,应该快二十三年了!”
“那你应该知道你师傅自明宗灭门后消失的原因了!”姜明看着唐,沉声说:“至于她在哪,我并不能告诉你,只能说她目前在一个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日子嘛,也过得很好。”
“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唐突然惊道:“二十三年蝉?宗主这些年一直在修炼二十三年蝉?宗主真的成功了?”
大长老也跟着惊呼起来:“二十三年蝉?”
姜明微微点头:“是的,你们宗主确实是个奇才,她的二十三年蝉已经算是大成了!”
“难怪宗主自明宗山门被灭后,就隐匿消失了这么多年。”明悟过来的唐抬头看着姜明,问道:“那先生此次来荒原,是宗主有什么话吗?”
“千余年前,西陵光明大神官携天书明字卷入荒原传道,荒人自此始信明宗,而千年后的今日,我青云掌教姜明再入荒原,也是为传道!”说着,姜明的右手掌凭空出现一封书信,而后递向了唐:“这是你们宗主写给你和大长老的书信,你们看了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什么?传道?”
营帐内的所有荒人长老都十分惊讶,可惊讶归惊讶,唐当即走了过去,接过姜明手中的书信,可他并没有立即打开书信,而是把其交给了大长老。
唐虽然没有看到书信的内容,但就凭借那枚扳指与之前那一系列的话语,他就已然相信姜明,只是姜明那年轻的外表,让他有些疑虑而已。
短短片刻,大长老已然阅完书信,他当即把书信递给了唐,并对其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姜明,认真的道:“宗主的来信我已经看了,也劳烦先生一路奔波,只是传道一事,我们荒人一定配合,只是先生打算如何传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武道乾坤仙道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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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传道?姜明早已想清楚,对于绝大多数荒人来说,最适合的还是武道,而仙道传承他已决定慎重而行,非青云弟子不传,若荒人中有合适的,他才会考虑收徒传法,是以,姜明看着枯瘦的荒人大长老,认真的说道:“我有道,一为武,二为仙,而以我观之,荒人们最适合的还是武,所以自明日起,我会传武讲道七日。”
荒人大长老蹙眉问:“那何为武?又何为仙呢?”
“武道分练气与练体,侧重近战,讲究止戈,核心是为了迅速制止杀戮和战斗,为了保护和守卫,”说着,姜明抬眉看了看众人,他暗自运转功力至腿部,而后抬脚轻踩地面。
姜明很是平静的看着以他脚掌为起点,犹如水波一般迅速蔓延的寒冰,不过数息时间,约莫一丈大小的营帐地面就被彻底冻结,清晰可见的寒气更是不断刺激着众人的神经,同一时间,整个营帐内鸦雀无声,针落可见,而姜明看着脚掌被寒冰覆盖而不能动弹的唐,微笑着说:“这,就是武!”
语罢,姜明再次抬脚,以火焱劲融化地面那厚达三厘米的寒冰,并在那一瞬间把其蒸干,顷刻间,地面寒冰消失,只剩下热气升腾而上。
恩威并施才能震慑人,才好做事,否则,虽然有余帘的书信在,也难免接下来会有些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整出些幺蛾子来。而经过刚才那一幕,在座所有荒人元老会的长老以及唐在内,都被震慑住了,看向姜明的眼神都带着些敬畏。
枯瘦的荒人大长老压下心中的惊愕,他看着姜明,带着敬畏出声问道:“先生,那又何为仙呢?”
姜明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再次打量起了荒人大长老,毕竟在见识到了武道之威,又明知姜明不准备传仙道之法后,还要询问,这种行为,倒让姜明不由得感叹一番。
他虽然不准备传仙道,但讲述一番还是可以的,是以,姜明再次叙述:“仙者长生不死,逍遥于天地,而仙道的最终目标乃是为了得证大道,超脱于世,其攻击手段侧重于远程,讲究养生长生之术,而我青云门的道法则讲究身御自然,明悟天地造化,门内的道术也多是些大威力的天地奇术。”
“可仙道缥缈,但却又威力奇大,所以,未免所传非人,危害众生,故仙道之法,非本门弟子不传,非有缘者不传,非天赋出众秉性纯良者不传。”
一直沉默的唐突然开口说道:“据先生刚才所述,仙道尚且不论,武道似乎也是纳天地元气于体?”
“对,不论武道还是仙道,第一步都是引天地元气入体,所以”姜明点了点头看向唐,而明白唐话语里的潜在意思他,毫不避讳的直言道:“这也是我来传道的原因,如今这天下,把这称其为魔,而除了唐国书院,所有国家势力基本都受制于西陵,敌视我们,而西陵上下,包括知守观在内,充满着肮脏龌龊,他们以正道之名,行私欲之事,这已经违背了正道,偏离了正义,不仅不配称为道门,还简直有辱道门二字”
“我青云传自于道门祖师三清,乃道门正统,如今虽被西陵逼迫的只剩下三人,但立于人间,自当维护人间大义,维持人间正道,所以,我不能看着西陵玷污道门二字,更肆意践踏着人间正义而无动于衷,因此,我找上了你们宗主,来到了你们荒人这里。”
一番话语下来,姜明是说的酣畅淋漓,正义凛然,那模样仿佛沐浴着圣光,浑身上下充满着高洁,更似化身为了正义。不仅连唐在内的所有荒人长老们被其感染,就连其弟子朝小树也被其渲染,说的恨不得马上提剑踏平西陵,也只有知道姜明本性的凯莎不以为然,还悄悄的白了他几眼。
“哎,原来先生也是饱受西陵逼迫残害之人,”大长老摇头叹息一声,然后带着疑惑询问道:“以先生之能想比也以越过五境,甚至亦可能达到六境之上,如此修为境界,已是世上罕见,就这样也敌不过那西陵吗?”
“其实西陵本身并不足为惧,最强者莫过于知守观的观主,可以西陵为尊的诸如佛宗等天下势力太多,且底蕴深厚。”姜明故作愁容,叹息一声道:“而我再强也只是一人,何况,比我强的也不是没有,可即使强如夫子那般一人镇压世间,也没有灭掉西陵,要知道当初书院柯浩然被西陵算计而受天诛,愤怒之下的夫子斩灭桃山满山桃花,可即使在那样的怒火下,夫子也没有动手灭掉西陵,据此就可窥其一二。”
大长老当即点头说道:“确实,以夫子的境界,当年若真想动手灭掉西陵其实不难,可盛怒之下的夫子没有灭掉西陵,据我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西陵秉承着昊天的意志,若真要灭掉西陵,那最后定会受到昊天的惩罚,毕竟人力时穷,而天威难测啊!”
姜明点头感叹:“正是此理,这毕竟是昊天的世界,而西陵的背后乃是昊天,以人力对抗天,何其难也!”
若有所思的唐看着姜明,认真且严肃的出声说道:“那先生传道的目的,是为了借我们荒人,继而对抗西陵吗?”
姜明闻言,转头对着唐笑了笑:“我知道荒人信奉冥王,加上其他原因而受西陵敌视,天下追杀,如今盛传永夜将至,极北越来越寒冷,荒人必定要南迁,到那时,也就不得不与西陵,与天下各国起冲突,而绝大多数荒人们都很善良,而善良的人不该被敌视,不该被灭亡。”
“这世间,已正非正,魔非魔,传道荒人,只是我单纯的不想看着真正的正义消残,而号称为正义,可实质上确是魔的西陵不断肆掠而已,匡扶正义,扶善除恶乃我道门真义,而我的行为也只是作为一个道门人的本分而已,至于西陵,千年永夜将至,等时机一到,我自会亲上桃山…灭掉他们。”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夜空霹雳心神伤
……
今晚的荒人部落注定会有很多人无法安睡。而亲手主导了这一切的姜明正盘坐在自己营帐的床铺上准备阖目修炼,他毫不在意此刻荒人元老会那些人的想法,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揣测,穷思,只要不想族人们死,最后等待他们的都只有同意姜明传道这一条路可走,他们没有选择。
他静心盘坐在床铺上,开始用心感悟着此世界的规则,而由合体巅峰迈入大乘期的关键,就是要明悟世界规则,继而掌握它。按照这个世界的说话,也就是至少要五境之上,比如说六境中的无距就是简单利用空间规则里的缝隙继而做到跨越空间距离,随心所欲的穿梭而已。
但这只是简单的利用,而谈不上掌握,因为凡是掌握空间规则的修仙者,最起码也能够用空间规则施展各种道术,甚至有些修仙者可以利用空间规则构建自己的小世界,而书院大先生那样利用空间缝隙来瞬移赶路的方式,未免有些粗糙,实在配不上“时间为尊,空间为王”这个称号。
天穹上晦明晦暗的群星不停闪烁,夜幕下的云层随着微风悄然流转,时间在星辰变幻间流逝,此刻这支荒人部落内大多数人都已陷入沉睡,只有极个别的营帐内还闪烁着微光。
任由营帐内的微光照映在他的脸上,阖目的姜明心神已完全寄予虚空之中,只是对于这个世界他感受的越来越清晰了,他看到了仿若大海一般磅礴的天地元气在天地间肆意流淌,感知到了这片天地中似乎充满着各种缝隙,有大有小,所望之处,尽皆如此,似乎万里之遥,只需一瞬,这片天地在他眼中,似乎轻易便能触手可即。
心神之下,他再次看到了那道墙,那道薄如蝉翼却终不再坚不可摧的墙,姜明知道,跨过那道墙,就是一片的新的天地。他压下悸动,不再犹豫,直接以神为剑,携坚不可摧、一往无前之剑势,击穿它。
剑过则墙碎,只是在那一瞬间,营帐外的夜空突然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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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
群星隐退,清丽的日头接过了群星的位置,从云层中慢慢显现,它高悬于空,道道金光散射在荒原极北这片寒冷的土地上,配合着升腾而出的淡淡烟气,倒是会让人觉得暖和不少。
帐帘掀开,一个年轻人从营帐中缓缓走出,他的目光掠过个个裹得厚实却已开始忙碌的荒人,而投入到天空中的那道骄阳。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打在他那有些惨白,嘴角处还带着点点血迹的脸庞。可这金灿灿的阳光,让他的身心皆暖和的很,就如同一道暖流缓缓流淌在那近乎干涸与死寂的田野,也让他忍不住的阖上双目,张开双臂迎着暖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此时,身着白色古典长裙的凯莎踩着地上厚实的积雪,伴随着不间断的“吱吱”声缓缓走来,她看着面露笑意,可却无法掩盖的惨白与血迹,惊疑道:“你受伤了?”
姜明带着微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用着轻淡的语气说:“小伤而已,不妨事!”
“你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看似无事,可我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你的虚弱,这股虚弱,不在于你的身体,而在于你的精神,或者说是意识,灵魂。”凯莎紧紧盯着姜明,平静而认真的分析着:“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就成了这样,可昨晚你并未离开这里,这里也没发生战斗,而唯一的异常之处,就是昨晚深夜天空中曾突然且诡异的响起了数道雷鸣。”
“好了,好了,你厉害,你也不用再说了,我先恭喜你,你猜对了!”姜明看着很是认真分析的凯莎,他无奈的摇头叹息说:“我确实是因为那数道雷鸣而受了伤,不过也没什么,先不说这伤受的很值,而且也不是很重,最多静养数月就可以了。”
凯莎炯亮的双眸盯着姜明惨白的脸庞,只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姜明的伤重与否,只是疑惑的问:“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引的天降雷霆而攻击你,这攻击的还是你的意识,我记得你不是能够御使雷霆吗?”
“我确实能够御使雷霆,可能够御使,并不代表着我能免疫雷霆的攻击。”姜明下意识的白了她一眼:“还有,你的关注点好像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的?你不是说了你的伤静养数月就好了吗?”凯莎对着姜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不关注你受伤的原因,那我关注什么?”
语罢,凯莎突然往前微倾,对着姜明挑眉说道:“关注你缺不缺爱,需不需要服侍吗?小屁孩!”
凯莎的话语,对此时的姜明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心神上的创伤不仅让他十分疲惫,也让他失去了同凯莎闲扯的心思,是以他也没有再对凯莎说些什么,而是抛下凯莎,径直走回了营帐。
他来到营帐内的长桌前缓身坐下,把位于长桌右上方的茶壶从小炉上拎起,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蹙着眉头浅抿一口,让悠香的茶水从咽喉流进心田,以期能转移注意,缓解心神上的伤痛。
走进来的凯莎站在方桌前,她看着姜明那紧蹙的眉头,凝重的说道:“看来你的伤势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姜明并没有立刻回答凯莎,他先是从储物中取出笔墨,而后开始蹙着眉头,低头认真书写,在迅速写下了十来页纸之后,便把其与案桌左边的那堆纸张合于一处,然后抬头看着凯莎,递了过去,并用极其轻淡的声音说:“这些是武道功法,你帮我把它交给荒人的大长老吧,顺便你帮我把唐叫过来,就是我们昨晚最先见到的那名穿着皮袍的男子。”
明其意的凯莎也没有反驳,她接过那堆纸,然后颌首应道:“好!”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时光如水一年逝【上】
……
凯莎带着姜明所誊抄的功法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而那上面的功法都是姜明思索良久后慎重选择的,有基础的,也有高深的,只是武道修习,就不是光看着书册就能明白并且修炼成功的,何况,还是与这世界修行体系几乎迥异的武道体系。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授武传道的初始阶段需要由他亲自在旁指导,否则光那些武道功法就没几个人能看的懂。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姜明也没想到昨晚的破境竟会被神国里的天女发现,还降下了威力不凡的数道天雷,但错打错招,倒让他跨过了合体至大乘的壁垒而终至大乘期。虽然他的元神因此受创,但起码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只是以后就得小心了,尤其是在他没有恢复前。
他盘坐在长桌前阖目冥想,静心等待着唐的到来,顷刻后,数道轻重不同的脚步声传道姜明的耳中,随着帐帘掀开,寒风入内,便听见唐的声音:“先生,你找我!”
姜明缓缓睁开双目,目光掠过凯莎与朝小树二人,投放到站在长桌前的唐身上:“授武传道一事临时有变,但我已把武道功法誊抄下来让人交给了大长老,只不过没有我的讲述,恐怕你们也难以修习。”
“因此,我会把一些修行的要点灌入你的脑海,并带你走一遍功法的行气,之后,你只需要照着修习即可,若有不懂,可以再来找我。”
直接把一些武道常识灌输到唐的脑海中并把功法的行气带着走一遍,这是姜明在昨晚受伤后的临时决定,为了专心恢复元神,他只好改变原先的传道计划,不过这种效果也不差,就如同仙剑中酒剑仙传法李逍遥,又或者八阵图中,诸葛孔明点荀日照眉心那一指,虽未亲身演示指导,但也和现身演示的效果差不多,至于那些普通的荒人们就得由唐亲自来了。
“感谢先生对我们荒人的传道之恩,只是”唐抬眉看着脸色惨白的姜明,担忧道:“我看先生似乎受伤不轻,而传道一事也不急于一时,完全可以等先生身体康复后再行此事。”
“时间来不及了,武道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我的伤势康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姜明摇了摇头,沉声说:“我会在这里停留至明年初春,在这期间你在修行上若有不懂,可以随时来找我,只是,你的那些族人们就只好由你自己来了。”
唐闻言,当即对着姜明长辑一礼:“有劳先生操心了!”
姜明缓慢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出长桌,慢慢挪动身子走向唐,他那惨白似白纸的脸庞让其看起来极为虚弱,弱到好似随时都能倒下,而一旁的朝小树见此,眼中顿时闪现出一丝担忧,只是姜明立即对其摆了摆手,打住了他想要上前的心思,对姜明而言,他虽然虚弱,但还没有虚弱到走不动路,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程度。
他看向同样有些担忧的唐,认真的说道:“好了,我们开始吧!”
语罢,姜明抬起右手,看着唐的眉心然后用食指往其眉心轻点,数息之后,姜明收回右手,看着有些呆滞的唐,轻声说:“接下来,我带你行气,记得紧闭双目,用心去感受那道元气在你体内的流动路线。”
说完,姜明并指成剑,对准其腰后气海,猛的一戳,在姜明的剑指与唐的腰贴合的那一瞬间,一道特别的元气将自动流入唐的体内,并按照某一既定路线行进。
只不过未免唐感受的不清晰,姜明足足停留了三十息的时间,来让唐感受并记住《先天罡气》的特殊行气路线。
三十息的时间很快,当姜明收回剑指的时候,唐已经缓慢的睁开双眼,只不过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接受到了太多的信息,因而,他还有些走神,而那些信息,他也需要时间消化。
姜明撇下唐,走回方桌后缓身坐下,他抬头看着一旁的朝小树,问道:“你的太极玄清道修炼的如何,入门了吗?”
朝小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应声回道:“已经入门,再过几日就能踏入第二层了。”
“那就好,等你踏入四层御物后,你再过来,到时候我把本门的‘斩鬼神’真决传你,等你修成,你就可以出去闯荡了。”说着,姜明再次提醒道:“不过,你要记住,我们青云属道门,而太极玄青道讲究与天地一息,身御自然,这点很重要,还有,你的剑太差了,记得以后找个好材料,自己炼制把好的,我们乃是修仙者,对于我们修仙者而言,自身的法宝也很重要。”
“是,弟子明白!”朝小树持剑连连点头,不过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姜明,还是担忧道:“师傅,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放心吧,作为修行者受伤不是家常便饭吗?你不必替我担忧”姜明看着一身青衫,神色透露出坚毅的朝小树认真的说:“倒是你,你是我青云这代的大师兄,太极玄青道的进度要跟上,别输给了日后新入门的师妹,日后行走,也别丢了我们青云的脸,尤其是遇到悬空,白塔以及西陵的人。”
朝小树微微一怔,带着茫然,他持剑躬身严肃认真的回道:“请师傅放心,弟子朝小树定不会给青云丢脸!”
“好了,你去修炼吧!”姜明对其摆了摆手,目送着朝小树走出了营帐。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时光如水一年逝【中】
……
姜明侧目看着欲言又止的唐,缓缓问道:“怎么样?记住先天罡气的行气路线了吗?”
“先生放心,我已记住,只是这门功法?”唐点了点头,略带疑惑的说:“不仅与我明宗的修行有些迥异,而且也…”
明其意的姜明露出一个微笑:“我道门讲炼气,而这先天罡气亦属道门,所修的乃是天地间的纯阳之气,它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防御与反弹,同时也会提升你出招时的劲力,练成之后,周身会形成一个罡气护罩,并拥有自动护体之效。”
说完,姜明抬眉看着沉思的唐,继续说:“但当你练到高深境界并对天地自然有深刻的感悟之后,就能化天地之气为我之气,随手一击就能调动天地大势,不仅能杀人,也能借天地之气来疗伤,练体,继而强化自己的精气神,甚至有望达到道门羽化飞升的境界。”
“所以,这才是这门功法的神奇之处,亦武亦道,能以武入道,潜力无穷而光明正大。”
回神的唐凝神看着姜明,顿及躬身谢道:“再次感谢先生的传道之恩。”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后面就靠你自己了,”姜明对其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你也该回去了,我相信大长老此刻应该是拿着那些功法而百思不得其解,他以及你的族人们应该需要你的帮助。”
“是!”唐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大步走出帐帘,前往荒人大长老的所在。
唐的离开,让营帐内就只剩下姜明与凯莎二人,但对他们二人而言,尤其是凯莎,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随心所欲的交谈,是以凯莎直接走到长桌前坐了下来,翘着双腿,用着淡淡的语气对着姜明说道:“外人都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详情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姜明吐了口气,然后看着凯莎平静的说:“就是昨晚突破的时候,被这天发现了,所以它借用天雷想要借此击杀我,而我的心神也因之受伤,可这心神之伤要想完全恢复,据我估计,最起码也得到明年春天了,而在这期间,我的实力大降,不能轻易动手,也不能再被其发现。”
凯莎闻言,当即翻了翻眼珠说:“也就是说,你现在基本算是废了?所以你才要改变传道计划,并准备在这呆到明年?”
“我再虚弱,对付五境之内的菜鸟还是轻而易举的”说完,姜明转而认真的问道:“还有,我之前让你考虑的问题,你考虑好了吗?”
凯莎把双手交叉放于腿上,沉了片刻后,严肃的说道:“我考虑过了,当女王太累了,也着实没意思!”
“荒人上下齐心,再加上你的传道,也足以应付未来了,何况,万物的发展自有其规律,一个种族的崛起必须要经历苦难,这是必然,而我们…只需顺其自然就好。”
“你是神,是代表正义的凯莎女王,你觉得对就行!”不准备唆使凯莎的姜明继续说:“接下来的一年我要养伤,那你要做些什么?”
“接下来?”凯莎一边呢喃一边看着前方,她的思绪飘飞,越飞越远,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带着一丝轻松,一丝惬意缓声说道:“那就生活吧!”
话落,她站起身子,看着帐帘外的冰雪,微笑着呢喃道:“凯莎,去感受平淡而宁静的普通人生活吧!”
…………
…………
时光如水,光阴逝!
春来,夏至,秋瑟,冬雪,四季轮回再归春。可在这荒原极北之地,一年四季都是寒冷的,它让人觉得这里并没有很明显的四季之分,有的只是常伴的严寒与风刀雨雪。
姜明站在熟悉的帐帘外,看着偌大的营地内那些身着厚皮兽衣,个个在收拾行囊,打包着各种东西的荒人,他伸出手接下一片飘落的雪花,喃喃道:“天启十四年了,是该动动了!”
话落,听着耳畔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姜明自顾自的说:“你来了,凯莎!”
凯莎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裙,只不过她那白色长裙上带着些许的血迹,血迹早已干涸,显然已经沁了进去,可她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姜明说道:“荒人们要南迁了!”
姜明并没有意外,用着平静淡然的语气回道:“早该南迁了,只不过大长老想要荒人的武道有所成就,能够多些实力,不然,南迁早就进行了。”
看着前方那些忙碌的荒人们,凯莎任由雪花飘落至她那身白裙之上,带着淡然道:“荒人南迁,我们也该南归了。”
姜明回头看着她,自然的伸出手扫掉她衣裙上的雪花,轻声说:“你的平静生活要结束了,你舍得吗?”
凯莎闻言,十分平淡的回道:“有始就有终,这才是天地自然,有什么舍不舍得,何况,没有舍又哪来的得?”
“凯莎,你真的变了!”姜明凝神注视着凯莎,微笑着说:“这才一年时间,你的说话,行事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言行倒颇有我道家弟子的做派!”
“世事易变迁,人也不例外,”凯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应声说:“这一年中,荒人这里到处都是练武的,在后来的几个月,你更是经常向荒人讲道授经,我自然也会受些影响。”
姜明点了点头,欣然说:“那说明我讲述的那些话没有错,先贤的话也没错,否则,堂堂的凯莎女王,又怎么会愿意听进去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时光如水一年逝【下】
…………
“我记得地球有位先贤说过一句话叫:吾日三省吾身!”凯莎把目光投入铅灰色的天空,平静自然的说:“我觉得他说的很好,不论是人还是神,只要生命有了感情,就应当常常自省,不是为了思过,而是为了思考,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如同莫甘娜那般不自觉的沉沦下去,不仅危害了宇宙,也让她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
姜明撇过头看着凯莎,顺着说道:“所以你想说,你的变化是因为这一年中,你常常思考的缘故吗?”
“自然,生命易受外部环境影响,只不过这影响的方向,以及好坏与否,是可以通过思考来控制的,”凯莎微微颌首,继续说:“好在荒人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而你所讲述的那些道经对我而言也很有裨益。”
“原来我讲述的那些道经,在你眼中的作用反而是次之的。”姜明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可不管怎么说,有用就好啊!我虽然不知道在众多荒人中,有几人像你这样把我讲述的那些道经听进心里,甚至化为己用,但起码我知道你听进去了,这就说明我没有白花功夫。”
凯莎对姜明宽慰道:“你有这心态就好,据我观察,能明经察意的并没有多少,最多千万分之一,在很多人眼中,你讲述的那些经书,晦涩难懂,甚至有时间研究经书还不如去多练习练习功法,又或者去击杀些荒原里的野兽呢?”
“很正常,无论是佛还是道,都讲究一个‘缘’字,而不懂的,那就不是有缘人,真正的有大智慧者毕竟只是少数,这世上还是庸人多些,”姜明看着渐渐稀疏的雪花,认真的说:“但只要数十万荒人中,有千万分之一的人能听懂,一旦等他们成长起来,那就足够对付西陵以及悬空的大部分人了。”
凯莎闻言,顺着说:“那样,你的目的就自然而然的到达了,是吗?”
姜明点了点头,自然的说:“广撒网,才能多捕获些鱼,这也是最省时省力的一种方法,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捕上一条欲化龙的金鲤鱼呢?”
凯莎看着那些荒人认真的说:“以荒人现在的实力,足以轻易击败南边荒原上的草原蛮人,而有了不俗实力的荒人,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放下仇恨,即使想放下,西陵不仅不会相信,也不会答应,他们双方的利益有不可调和的冲突,而有冲突,就会导致战争,还是不会轻易平息的战争。”
“因此,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了生存,不用你说,荒人们也会和西陵等诸多势力硬生生的较量下去,直至一方放弃或者消亡。”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而且怎么说都和荒人们相处了一年的时间,我还真的不忍心看到荒人们死伤太多,他们只想活着,有什么错。”说着,姜明冷冰冰的抬头看着头顶的那片天空,蹙眉冷语道:“所以,罪魁祸首的西陵真的该死!”
凯莎闻言,嘴角下意识的微微一抽,看着将停的大雪与前方正极速奔跑过来的皮衣小女孩,她转而说道:“雪要停了,荒人们也快要出发了!”
姜明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往营帐内走了几步,刚至帐帘,他回过头问道:“我要去收拾收拾了,你有吗?”
凯莎当即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姜明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抬步往营帐里走去,凯莎也跟着走了进去,二人尽皆默声,任由唐小棠那扯着嗓子带着激动的思绪发出的声音响彻在二人的耳畔:“先生,先生…”
进了营帐,凯莎抛下姜明,自顾自的坐在一方桌前,十分熟稔的拿起小炉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端起白色龙纹茶杯,张开红唇细细品着,而姜明则在营帐内收拾着他的众多东西。
就在二人相默无言,各自做着各自事情的时候,唐小棠喘着粗气,踩着急促的脚步,像一道风似的闯了进来,他直奔正在收拾东西的姜明,手中还拿着弯刀,激动的说:“先生,先生,我的刀法终于练成了!”
姜明正在收拾他这一年中所誊写的道经典籍,他也未停下动作,只是背对着唐小棠说:“练出刀意了?”
唐小棠扬了扬手中的弯刀,欣喜的说道:“当然!先生,你当初还说我没个数年时间根本难以所成呢,可我只花了区区不到一年就练成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姜明把桌上的成片书籍中,特意誊写的天书五卷收入储物空间,而后回过头看着唐小棠,平静的说:“还不错,但刀意如剑意,它代表了你的意志,精神,更决定了你在刀道上的未来,像柳白的大河剑意滔滔不绝,冠绝天下,你的呢?单论刀意,比之如何?”
“啊!”唐小棠惊咦一声,而后微低着头说:“柳白那是剑圣,而且先生你也说了他的大河剑意冠绝天下,那我的刀意哪能及的上啊!”
“你若永远抱着这个想法,那你不仅不配用刀,也不配使我传你的那门‘无二刀法’,而且未来的成就也就这样了!”说完,姜明转过身子,继续收拾整理起来。
“那…”唐小棠闻言当即垂头丧气,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荒人即将南迁,你也去忙你自己的事吧!”说着,姜明把整理好的东西全部收到储物空间,而后取出一颗血菩提放到唐小棠的手中:“这是血菩提,有重伤必治之效,你把它交给你哥,还有顺便告诉唐以及大长老,就说缘分已尽,以后有缘再见吧!”
拿着血菩提的唐小棠顿时激动起来:“先生,你要走!”
第二百六十章 缘尽极北踏归途
……
“我来荒原是为了传道,如今传道期满,自然得离开。”姜明冲着唐小棠摆了摆手,淡然的说,“好了,你走吧,也不必相送,日后若有缘,自然还会再见。”
说完,他撇下颇为感伤的唐小棠,走到凯莎跟前,说道:“小黄已经在外面等待了,我们该走了。”
“那就走吧!”凯莎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她见唐小棠握着弯刀依旧一副不舍的站在原地看着姜明,便走到其跟前,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平静的说:“小棠,你要学会看淡生死,看淡别离!”
语罢,凯莎便抬步往帐外慢慢走去,而唐小棠闻言,顿时转身看着凯莎离去的身影。
此时,帐外大雪已停,但寒风不止,凯莎掀开了帐帘,静静的站在门前,地面的积雪不浅,而凯莎那身带着些许鲜血的白色衣裙在寒风下不停摆动,那些在寒风下似乎连成一片的鲜血格外醒目,犹如一把浴血弯刀猛的映入唐小棠的眼帘,似刀子一般的寒风袭入营帐,朝着唐小棠迎面而来,让她的脸蛋有些通红,眼眶与鼻梁也愈显发红。
她急忙回头看了眼正弯腰收拾并清理茶具的姜明,在对其躬身行了一礼后,便把弯刀归鞘,跑向帐外,跑向中央的营帐。
此刻,弯腰的姜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在把清理干净后的茶具收回到储物空间,并扫视了营帐一遍后,便大步走向营帐外。
来到营帐外,铅灰色的天空顿时传来一道道清啸凤鸣,不小的荒人营地上方天空,黑影遮蔽,不见天日,地上的荒人们顿时有些惊慌,但好在,也只是惊慌而已,并没有出现什么跪地祈求之类的现象。
可小黄的这番动静还是引起了中央营帐内荒人长老们以及唐的注意,他们出了营帐,见此一幕,倒没有惊慌,反而是十分默契的共同走向位于营地左侧某一处地方。
只是感知敏锐的姜明在看了身旁的凯莎一眼后,便默不作声的纵身跃向高空,同一时间,凯莎也是展露双翅,御风飞向天空。
处于奔跑中的唐小棠停下了脚步,她望着视线中不断模糊的人影,突然对着天空大喊:“先生,我一定会用刀砍断柳白的大河!”
“我等着看!”站在小黄的背上的姜明微然一笑,而后缓身盘坐,他轻拍小黄背上的羽毛,沉声道:“小黄,方向,长安!”
“锵…锵…”
伴随着一道道凤鸣清啸,小黄扑腾着它那橙黄色双翅,离开了荒原极北,离开了荒人之地,如一道流光一般,穿云掠风,往南而去,飞往长安。
云气缥缈,不断的从姜明与凯莎二人的周身掠过,凯莎看着身旁的姜明,出声问道:“你很清楚,以小棠的资质,想要战胜柳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用刀,或者单纯比拼意志,那也是很难的事情。”
“只要敢想,敢做,敢去拼,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姜明直视前方,冷冷道:“作为我的学生,可以输,但不能认输,服输,尤其是用刀的人,刀者,单刃也,使刀者就要有一往无前,一去无悔,一刀两段的决心,管它前方是谁,我自一刀挥去!”
凯莎闻言,略一思忖,便说:“所以你收了那个叫朝小树的作弟子,还十分郑重的传了他什么斩鬼神,甚至在他离去之时,还叮嘱他要用斩鬼神斩断眼前所见的一切魑魅魍魉?”
“可他一旦使用你传的道法,不就堂而皇之的告诉天下,他使得是魔宗手段,他入魔了吗?而到那时,你的弟子将被天下追杀。”
“我青云大竹峰一脉,一向刚强,不认输,这是传统,所以我门下的弟子也要继承这种精神,而我这一脉,还有一个传统,就是护短!”说完,姜明蹙着眉头,凝神冷言道:“若使用阴谋或者无耻之术,伤了我青云的弟子,那就别怪我对他们下死手了!”
“何况,除了五境之上的那些少数人,其他的,也没几个能对他造成威胁的!”
“你变了,这才一年时间,你就变得锋芒毕露了,与之前的你完全不同。”凯莎带着疑惑问:“我很好奇你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实力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你?”
姜明没有回头,在沉了片刻后,说道:“利剑不能一直藏于鞘中,否则那就是废剑,死剑,对我而言,我的变化,是源于自身的实力,境界,它终让我的剑能够自如且由心的出鞘,归鞘,也让我尘埃尽去,变得方是我!”
凯莎闻言,翻了翻白眼说道:“直白的说,就是你觉得,如今的实力已经能够让你无惧任何人,觉得已经可以随心而为,不再刻意去掩藏,刻意去低调行事是吗?”
“那倒不至于!”姜明摇了摇头说:“只是以前的我多使用阴谋,或者暗中小心的谋划,换句话说,就是以前的我最多且只能护住自己,而如今的我,已经有资格成为真正的执棋者,去摆弄这盘棋。”
似有若悟的凯莎转而问道:“那回长安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静待风云,由心落子。”说完,姜明就闭上了的双目,等待着抵达长安。
凯莎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黄鸟那柔软的羽背上,看着眼前云气流淌,天空的悄然变化。
第二百六十一章 长安春日书院开
…………
长安城郊,书院山脚。
时值正午,阳光正浓,湛蓝的天空下春风微拂,沐浴着金色阳光的花草青叶迎风招展,好不活跃,清新的空气里四溢着花草的芳香,正所谓:眼见皆春色,闻之正是香,这好一副春日里万物复苏的景象,也本应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可静坐在草甸上方高台中央处的大唐亲王李沛言却紧蹙眉头,面露不悦,就连坐于其身旁的四公主李渔也是这般,他们只是紧紧盯着那名率先朝着书院后方走去的年轻僧人,而后又强按下心来,如坐针毡似的继续等待着什么。
可直到又有数名的异国年轻修行者在同伴的殷切目光下,勇敢的登山而去时,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没想到,在自己家门口,还是作为书院的学生,连一个敢于登山的都没有,全都像是兔子似的畏畏缩缩的躲在人群之中,简直给书院丢脸,给他们大唐丢脸。
就在李渔把目光投向书院弟子的方向,准备站起身说些什么的时候,位于高台左侧的一名身着鲜红衣衫的年轻女子,突然带着轻蔑与不屑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书院的学生连一个敢于登山的都没有,真是让人失望。”
“如果这就是书院,那么隆庆,”她侧目看向身着深色素服的年轻男子,轻声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登这山了,免得有一天,你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让我见了…恶心。”
这红衣女子此话一出,当即群情激奋,一直沉默的书院学生顿及躁动起来,可虽然躁动,激愤,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指责。
坐于红衣女子之前的天谕院神官莫离当即抢在李渔与李沛言之前出声说道:“大司座慎言,书院前山是前山,后山是后山,切莫相提并论,而夫子是何等人物,他的弟子自然与你所见的大不相同,日后你见了,自会知晓。”
隆庆见之,当即微微一笑,而后他缓慢的站起身子,带着微笑躬身说道:“大司座此话有些严重了,正如莫离神官所说,真正的书院弟子,夫子的亲传学生,又岂会是这般,我相信夫子的眼光,夫子的择徒定然是优中选优,全方面的考量,但隆庆在此,还是要多谢大司座警醒。”
语罢,他抬起右手轻点自己的眉心,而后仰头平望苍穹上的那轮烈日,脸带虔诚慈悲之色,抬步走向书院后方。
见着隆庆离去的身影,四周围观的人群再次激动沸腾起来,而位于高台上的李沛言收回目光,他蹙着眉头忍着激愤先是看了看身旁的李渔,而后对着那红衣女子强行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不知道痴之前所说仅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西陵,如若代表西陵,那么你如此说书院,也不怕夫子听到后,再次上桃山,斩尽你们西陵满山桃花吗?”
道痴叶红鱼脸色顿时微变,她看着台上的亲王李沛言,毫不畏惧的轻声说:“不论我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西陵,可事实就是事实,而我仅是如实的阐述了出来而已,况且,我相信夫子是明事理的,也不会因为我说出了一个事实,就因此迁怒于西陵桃山那满山无辜的桃花。”
“道痴倒是会说话,只是所谓的事实却是大缪!”李渔移动目光,看向了书院学生所在的方向,看向了位于其中某的一人:“殊不知三思而动,察而行之,那些什么都不清楚,只是一股脑的往前冲之人,往往很愚蠢,也几乎都是些莽夫,我大唐书院的学生都是有勇有谋之人,自然不能无脑的冲上去。何况,此次是夫子收徒,这登山考验岂是寻常,道痴难道以为这先行的就一定能登顶吗?”
语罢,她站起身子,对着书院学生的方向厉声道:“天也不早了,你们应该也观察的差不多了,可以登山了。”
“是!”书院前院众学生中当即走出六人,在对着李渔躬身齐喝后,抬脚登山而去。
站立的李渔见之,当即转移目光看向台下端坐的红衣女子道痴,她带着微笑说道:“道痴姑娘,现在觉得如何?”
道痴叶红鱼也不退让,看着一身宫裙的李渔,笑道:“人数是不少,就是不知这最后出发的六人能不能超过隆庆而先至山顶?”
李渔闻言,脸色瞬间一变,心知肚明的她无意识的看向了还在人群中未动的宁缺,强压下种种思绪后,说道:“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本宫在这里也祝隆庆皇子能够登顶,否则岂不是让西陵的众位白跑一趟!”
说完,她就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而后望向了正在苦苦登山的那些人。
场上瞬间沉寂下来,没有人再出声,所有人都在关注登山的那些人,只是关注的人不同,而人群中的宁缺也不例外,他一边关注着,一边在和褚由贤碎嘴鄙夷外加嘲讽。
就在所有人凝神观望之际,天空突然传来一道道清脆嘹亮的凤鸣清啸,那声音仿若晨钟暮鼓,当头棒喝,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天空就突然暗了下来,只见天穹之上,缓缓出现一大片橙黄色云彩,几达数十丈方圆,立于头顶,遮天蔽日。
原本端坐的叶红鱼,天谕院神官莫离,负责主持书院二层楼开山的那名年老神符师纷纷站立起来,个个如今大敌,就在那云彩不断下落,压迫越来越大,叶红鱼等人将要出手之时,正想起什么的李渔当即大声劝阻道:“各位且慢,不是敌人,是自己人!”
叶红鱼与莫离等人顿及齐声惊疑道:“自己人?”
人群中的宁缺轻拍着褚由贤的肩膀,轻松道:“贤啊,别怕,这是妖,是自己人,不会伤害你的。”
褚由贤瞪大着眼珠,伸出手指着他:“宁缺你…”
“快看!”宁缺再次拍了拍他肩膀,并示意他看向天空。
只见刚才还遮天蔽日的云彩不仅在一瞬间消失了,更不可思议的是,眼中映出了两道模糊的人影,可也只是一瞬就再次消失,紧接着高台之下顿时出现了两个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战意昂然叶红鱼
………
天空那遮天蔽日的云彩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更突然的就是陡然显现在高台之下的那两个人。
时值正午,阳光很是毒辣,它自天穹直射而下,洒落人间,把这二人的身影清晰的映射在书院的青石路面上。
这是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一人为男,身着白色对襟长袍,面带微笑,面貌虽不如隆庆那么出众,但看上去倒也周正,且颇为和善;另一人为女,五官精致,但面色微冷,穿着一身带着些许血迹的白色长裙,再配上她那金色发丝,倒更凸显了她的别样魅力。
也因此,反而不自觉的就吸引了更多人的眼球,其中最甚者就是道痴叶红鱼,眼光极其火热。
战斗天赋不凡的叶红鱼只看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二人的危险程度,可相对于那名男子,她更在意在其身旁的金发女子。
她此次随隆庆等人来唐国,就是为了挑战一年前陡然出现在日子卷天书上的那名叫凯莎的女子,为此,她决定不再压制,是以她早已破境,也正式达到了五境知命,而眼前的这名金发女子,让她下意识的觉得她苦寻了许久的目标终于出现了。
因此,叶红鱼很兴奋,她的心在亢奋,她的剑也在颤鸣,她想要出手,只是这时,姜明却开口了:“今日这是什么日子啊,书院竟然这么热闹,”
话落的姜明移动目光,掠过了高台之上笔直站立的李渔,投入到了眼光几乎快要冒火的叶红鱼身上:“呦,还有西陵的神官!”
“先生慧眼。”李渔瞥了眼西陵的莫离与叶红鱼,带着喜意说:“今日乃我唐国书院二层楼开启之日,所以天下诸国的有志之士皆汇聚我唐国,就是为了在今日能够登上二层楼,从而拜入夫子的门下,因此,今天也是我大唐难得的一次盛会,”
说完,李渔伸出手指着叶红鱼等人说道:“而这边的,就是西陵天谕院的莫离神官,以及西陵裁决司的大司座,也是天下三痴之一的道痴叶红鱼。”
“原来如此!”姜明微微颌首,而后对着李渔说道:“既然碰上了夫子的收徒大会,那我不得不留下来好好看看了。”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抬头再次说道:“公主,可否给我二人准备给个观礼的坐席。”
“先生既然作为夫子的好友,也理应留下来好好看看,顺带着替夫子把把关!”说着,李渔便随手招呼了一个侍卫去安排坐席。
只是李渔此话一出,已经引起了场内所有人的惊愕与震荡,高台下顿时间议论不止,最震惊也莫过于同书院敌对的西陵了,因为对于这个夫子的好友,他们不但没有任何印象,就连关于此人的一点信息都没有。
至于怀疑,他们从未想过,夫子是何等存在,不需要言述,这天下也没有人敢打着夫子的旗号行私事,何况此话还是出自大唐公主之口。
对于夫子,无论是叶红鱼,还是天谕院的神官莫离都只有尊敬,而能和夫子做朋友的人,自然也不凡。
因为李渔的这一句话,场上节奏突变,一时间,没有人在关注隆庆等登山者的情况,可就在此时,姜明转动身体,看向了书院弟子中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已经走神的宁缺,出于计划,他大声道:“宁缺!”
“宁缺…”
这数声大喊,让宁缺瞬间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透明,提前荣登至全场焦点,而走神的宁缺自然也没有回答,但和宁缺紧挨的褚由贤却十分激动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宁缺…宁缺,快…”
“啊?”有些迷糊的宁缺看着褚由贤,而褚由贤当即给了宁缺数个眼神。
姜明见此再次说道:“是我在叫你!”
宁缺往前走了数步,而后躬身应道:“先生!”
姜明微笑着说道:“你不是书院学生吗?今日夫子收徒,你怎么没有登山,反而还在这?”
“我在…”宁缺止住了,他只是看着书院后山的方向没有再言语。
“我说过,你生而不凡,而今日,”姜明转移目光看着后山攀登者中,走在最前头的隆庆,认真的道:“你才是主角!”
宁缺再次惊咦了一声:“嗯?”
“去登山吧!”说着,姜明抬头看着眼前那方蔚蓝的天空,微笑着说道:“赶紧的,别让夫子久等了!”
“是!”顿时间,听明其意的宁缺面露喜色的大步跑向书院后山。
一旁的道痴叶红鱼见此,当即起身对着姜明质问道:“这位先生,你刚才此话的意思,是否是说,此次书院二层楼的登山结果…夫子已定?”
姜明摇了摇头,应声说:“夫子他还在等,但在我看来,此次登山…结果已定。”
叶红鱼闻言,当即反驳道:“既然夫子都尚未决定,你又如何能确定此次登山,已达洞玄上阶的隆庆会输给那个叫宁缺的。”
“你们以为夫子是按修行境界的高低来决定徒弟的人选吗?”姜明凝神看着叶红鱼,微微摇头,笑着说:“在你们看来洞玄的隆庆与不惑的宁缺二人之间差别很大,可在我和夫子的眼中,无论是洞玄还是知命,甚至是六境无距,都与初识并没有多大区别,因为实力的高低在夫子眼中并不是最重要的。”
台上的李渔急忙问道:“那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想成为夫子的关门弟子,最重要的就是…”说着,姜明看向了身旁的默言的凯莎:“你觉得呢,凯莎?”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登山之重在选择
…………
目光再一次回到了金发璀璨的凯莎身上,所有人都想知道此次登山考验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他们都在等待着答案,渴望着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
对于西陵的莫离与道痴而言,此次登山的胜利者只能是隆庆,隆庆不能输,可对于大唐的亲王李沛言或者李渔而言,虽然陛下与西陵有过约定,但他们还是不希望胜利者会是隆庆,会是西陵的人。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较量,而上了赌桌的人从不希望自己会输。
场上陡然变得很安静,可凯莎就是凯莎,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左右得了她的想法,或者说决定,因此,她不仅没有马上回答,还无视了周围那些人的殷切眼神。
在白了姜明一眼后,径直走向位于右前方的那处空桌,那是之前李渔着人安排的,只不过因为姜明之前的那番话语而影响了。
她直接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慢悠悠的把桌上的空杯倒满,而后抬起头看向姜明,对他伸出右手,并招了招。
她这动作所代表的含义,姜明自然懂了,可她这一连串的行为却让某些人感觉气愤,只是有些人选择沉默,有些人却选择果断发作,而这发作的人自然就是一向麻溜干脆的道痴叶红鱼:“二位先生,你们还未回答之前的问题?请切莫耽搁时间!”
叶红鱼的怒言,似乎是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所以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说点什么。
可她的话,凯莎根本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品茶,而姜明则在打量了叶红鱼数息之后,径直走到了凯莎的身旁坐了下来,他先是慢慢悠悠从储物中取出一本誊写的《清净经》递给了凯莎,而后抬头对着叶红鱼笑道:“你们知道了答案又如何,即不能代替那些登山者,也帮不了那些登山者,何况,我们已经说出了答案,只是你们还不自知而已!”
议论疑惑声不止,而叶红鱼在微思后,蹙眉冷语道:“二位先生是在故弄玄虚吗?”
李渔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恭声问道:“先生可否直言?”
“这世上总是庸人多些,而真正有大智慧的太少。”语罢,姜明抬头看着那处于云雾中的山峰,说道:“我们不言语,这是我们的选择,你直言不惑,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修行亦是修心,这人生中,必会面临无数个选择,一旦选错,就会偏差,甚至万劫不复,选择很难,却非常重要!”
“所以这次登山,考意志,比悟性,试境界,看本心,都不是最关键的,这最关键的…就是选择!”
“选择?”
“选择?”
……
顿时反应过来的李渔,当即说:“如此说来,先生之前说结果已出,是因为不看好隆庆的选择?”
姜明当即点了点头,而后他微笑着对天穹喃喃道:“其实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夫子,你觉得呢?”
姜明的回答,给了唐国众人很大的振奋,无论是李沛言还是李渔皆很满意,毕竟让西陵的人,还是让隆庆这个闻名天下的天才来给他们唐国的人作衬托,怎么看都是一件大长唐国脸面的事。
可唐国兴奋,那西陵人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了,何况他们已经看到那个叫宁缺的,虽然走的很艰辛,但却在不断前进,正一点一点的赶上隆庆。
可隆庆若输,无论是神官莫离还是叶红鱼都很清楚,轻则影响西陵一直以来的荣耀与尊严,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因这件事而动摇世间亿万昊天道教徒对神殿的敬畏,是以莫离有些慌了,而叶红鱼更是思索了良久,但正如姜明所说,知道了又能如何?还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今,他们只有等待,等待着真正的结果,期盼着姜明所说的是错的。
一时间,场上的关注点再次回到了正轨,所有人都在用灼热的眼神看着登山的隆庆与攀爬的宁缺,直到良久之后,神色坚定的叶红鱼站起身,拔出手中的长剑,指向凯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先生就是一年前天书上显现的,只用一刻钟的时间便从初识攀入洞玄,又一刻破境入知命的…凯莎吧!”
“砰…”
一种瓷制东西碎裂的声音当即随着空气传播了出去,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引发了议论。
“什么?”
“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
…
面对议论与叶红鱼的话语,凯莎自然听见了,是以,她把眼前的经书微移,露出一双炯亮的眼神,疑惑的看着一身鲜红色衣袍的叶红鱼,平静而冷淡的说道:“你想与我比斗?”
叶红鱼持剑站立,其森寒的剑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凝神看着凯莎,十分认真的说道:“一年前在天书上初见到你的名字时,我便想同你比试一番,而我此次来长安,也正是为此!”
“小女孩,你天赋不错,但还太弱了!”凯莎见叶红鱼战意昂然,便知其意,但在过去的一年中,凯莎对于这天下,对这修行已经了解了很多,已经不是初至此界的她了,而对于没有挑战的对手,凯莎一向是没什么兴趣,是以她十分平淡的说了此话,而后便继续阅读起手中的道经。
只是她的话,在凯莎自己看来,是很正常的,可在叶红鱼以及周围其他人看来,就是属于羞辱了,不仅是对道痴本人,也是对西陵的羞辱。
是以,在这抹璀璨骄阳下红衣如血的道痴,出剑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今日起颂我真名
……
道痴悍然出剑了,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她稳立于骄阳之下,如血的衣裙随着她神念一动而剧烈摆动起来,手中的三尺三寸长剑在这浓浓的天光之下折成无数的光片,看上去就像是金色的鱼鳞一般,刺眼,夺目,这柄待发的长剑也似乎如金鱼一般。
瞬息间,随着她神念的轰然喷发,那柄剑动了,如离弦之剑一般猛然射出,森寒的剑光刺破炽热空气,划出一道细长的线条,如黎明破晓般一剑划分阴阳,携带着恐怖的天地气息袭向凯莎。
道痴的出手惊了很多人,可西陵之人在书院内动手,就已经违反了规矩,这不仅是无视书院之举,也是无视大唐之举,是以大唐亲王李沛言怒了,李渔怒了,连主持书院此次登山的神符师黄杨也怒了。
怒归怒,可道痴叶红鱼也不负天下三痴之道痴以及最善战斗之名,已达知命的她出手快速,道法超凡,战机也捕捉到位,加上距离实在太近,可以说是转瞬将至。也因此,场内诸人中,黄杨等人根本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干看着那道恐怖的长剑,希冀着姜明二人不负夫子好友之名,能够阻止。
但他们在攻击将至的那一瞬间,他们瞬间把担忧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西陵的有些人已经露出了笑意,因为姜明二人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作为目标的凯莎还在聚精会神的阅书,对将至眼前的攻击置若罔闻,好似根本没看到一样,一点神色变化与动静都没有;而坐于其身旁的姜明,也是看都没看,反而在低头摆弄不知何时陡然出现在案桌上的新奇茶具,只见他左手轻挽右手上的宽大衣袖,右手轻伸,端起眼前小炉上的茶壶,十分平静把茶水倒向杯中。
他的动作轻缓,姿态标准而优雅,看起来倒极为赏心悦目,而美人在侧阅书,男子为其弄茶,这本应是极为美好却又不忍破坏的画面,可眼下这种情况,谁还关注这个,他们有的只是担忧以及对那红衣道痴的惊惧。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道剑光而去,不少人都为此紧闭了双眸,生怕鲜血飞溅而出,血珠撒向高空的场景,只有高台之上的李渔瞪大了眼珠终于忍不住的发声高喊:“先生小心!”
“吱…!”
就在长剑以至凯莎一尺之时,一道极为沉闷的碰撞之声响彻在天穹之下,轰然传入所有人的耳畔,也映入叶红鱼等人的眼中。
只见叶红鱼那长剑稳稳停在凯莎二人身前的一尺之处,一道刺眼的半弧形炽白光辉横在那道剑之前,那光辉神圣而夺目,而任由那剑如何的动作,就是无法前进,哪怕是一厘一毫,白光轻易的挡住了剑锋,只有那剑在为突破而不停的颤抖,泣鸣。
眼前这一幕,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惊讶无比,更是惊得天谕院神官莫离猛的站立起来,瞪大了眼珠,带着难以置信之色高声脱口而出道:“昊天神辉?”
莫离的话如同火里浇油一般,瞬间让场上进入了更猛烈的局面之中。
西陵独有,且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修炼而出的昊天神辉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还是以如此的方式,如此的形势。
但不可思议还未结束,因为一样东西在不同人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而道痴叶红鱼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却蹙着眉头,下意识的讶然道:“一尺之地?”
“你竟然会柳白的一尺之地?”
道痴的这句震惊之语问的正是在淡然阅书的凯莎,她的话也再次在众人脑海中炸裂开来。
事实上,从外观上,甚至从深处看,这都与柳白的一尺之地极为相似,甚至除了柳白与夫子等少数人外,也没人能够看出异样来,而这也是叶红鱼震惊的原因。
可说起一尺之地,这是柳白在悟出大河剑意后,根据柯浩然的剑法所提出的纵剑万里不如身前一尺的说法。他的一尺之地就连夫子,观主,甚至昊天都无法躲避和破开,而柳白也因之成为闻名天下的剑圣。
他的一尺之地也成为了冠绝天下的绝技,除了柳白本人,天下间也无人能够施展,但现在竟然有其他人能够施展,这不仅让叶红鱼大为震惊,也让西陵,以及李渔等人,甚至是远在后山山顶观看的君陌等人大为震惊。
可面对叶红鱼的惊愕之语,凯莎没有理会,她仍然在阅读道经,而这也是凯莎为什么能够在短短一年内拥有如此手段的原因之一。
凯莎不仅是个冠绝宇宙的战斗天才,她还是个顶级的学者,加上这荒原的一年中,她不断的从姜明处阅读各种道经,还不停的研究此界各种道法,一番努力后终于有所得,而现在所施展的一尺之地以及昊天神辉都只是凯莎这一年中所自然得出的成果而已。
她的这一手类似昊天神辉与一尺之地的结合彻底震惊全场,从此刻开始,凯莎之名也将响彻世间诸国。
眼下局面已经打开,就得有人来收场,但作为主角的凯莎显然是不想理会,是以姜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惊愕的叶红鱼轻声说道:“知识出了脑海就是旧的,旧的就不再稀罕,不再珍贵,而这世间诸般道法,只要被用过,就不再奇特,而且只要人的智慧足够,学会就是自然且迟早的事。”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红鱼泣血惹人怜
……
姜明那平淡的话语如清风般飘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在震惊之余,细思之后,收剑回鞘的叶红鱼忍着苍白率先出声惊疑道:“我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够自悟柳白的一尺之地,自悟昊天神辉,还是如此磅礴纯粹的昊天神辉?”
“即使是我西陵光明殿的大神官,想要领悟并修炼出昊天神辉也要十余年时间,而如此磅礴纯粹的昊天神辉,除了历代的光明大神官外,再无他人,而能够用如此方式施展昊天神辉的,先生估计是第一人。”
说完,神官莫离蹙着眉头紧盯凯莎,他的话锋瞬间陡转,“只是,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说,先生是否是…魔宗的旧人?”
莫离此话一出,顿时掀起轰然大波:
“魔宗?”
“怎么可能?那不是昊天神辉吗?”
…
“肃静!”面对着议论,高台之上的李沛言当即冷言道:“莫离神官,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而且一个能施展出昊天神辉的人怎么可能是魔宗旧人,我看你还是切莫妄言的好。”
紧接着,李渔也蹙眉认真说道:“莫离神官,先不谈你们西陵之人在我唐国书院擅自出手伤人一事,可就凭你刚才那无真凭实据之语,就已然触犯了我唐国律法,构成了诬陷他人之罪!”
书院登山主持者神符师黄杨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以他当即冷言呵斥道:“神官,说话要有证据,若是没有,就如公主所言,你们就是诬陷,何况,你们西陵之人今日擅自在书院出手,这已经坏了规矩,今日你必须要给我书院一个说法,否则…只怕你们是出不了这书院了!”
神官莫离闻言脸色当即为之一变,是以,他侧着身子对着李沛言等三人认真道:“亲王殿下,公主殿下,还有黄杨大师,我这么说自然有根据。”
说完,他对着众人大声道:“众所周知,昊天神辉的修炼方法乃我已经西陵独有,从不外传,而除此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源自于我西陵千余年的光明大神官,当年的大神官曾携明字卷天书入荒原传道,后来也就有了魔宗,因此,除了我西陵之外,也只有魔宗才有可能拥有昊天神辉的修炼之法。”
坐看风云起的姜明闻言,一口饮尽杯中茶,他抬眉笑看莫离:“所以你因此断定,我们是魔宗旧人…是吗?”
莫离不假思索的应声回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莫离神官,这说来说去都只是你的猜测,你也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李渔看了姜明一眼,而后对着莫离冷言道:“我大唐以武立国,以唐律治国,这任何事都要讲证据,而你这没有证据的话,就是诬陷,而肆意污蔑我唐人,即使你是西陵神官,今日也得给个说法。”
莫离并不惧怕李渔等人的威吓,在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有西陵,故此,他紧盯着不理睬他们的凯莎,蹙眉严肃道:“这位先生是否能够解释一下,先前那昊天神辉究竟是学自何人?”
莫离的话语让眼下的局势愈发不妙,而觉得继续深究下去势必讨不到好处的叶红鱼当即对着神官莫离说道:“神官,这位先生的昊天神辉磅礴而纯粹,而能修炼出昊天神辉的,都是对昊天虔诚且心向光明之人,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定然不可能是魔宗旧人。”
“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隆庆能否登顶。”
道痴也不愧是道痴,她此话一出瞬间把局势扭转,无论是书院的黄杨还是大唐的李沛言等人在有了台阶之后,他们也不会真的深究下去,能落了西陵的面子就好。若要真的擅自处置西陵的一位神官与大司座,那势必会引来西陵的反弹,可到那时候,无论是大唐还是西陵,谁也讨不到好处。
故此,明悟过来的莫离也对着李沛言等人躬身道:“是我痴迷了!”
李沛言见此,微笑着说道:“既然是误会就好,今日乃书院二层楼开启之日,我们还是静心等待登顶之人吧!”
李沛言此话一出,就已然表示要揭过此事,无论是李渔还是书院的神符师黄杨都没有再说些什么,而姜明与凯莎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场上再次恢复了平静,注意力也再次回到登山之中。
斗转星移,夜幕悄然而至。
此时的登山考验仍在继续,隆庆一马当先,速度超过了所有人,而宁缺还在苦苦攀爬,正如姜明之前所说,登山关键不在前者,而在最后一关的选择,只是能到达这里的,真的只有隆庆与宁缺,胜利者也将在二人中产生,可目前来看,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胜利者只有一马当先的隆庆。
夜幕下群星闪烁,这时的姜明却突然转移目光,看向了还在静心恢复的叶红鱼,他带着浅笑沉声说道:“叶红鱼,你一生最大的梦魇来源于在西陵,你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因之所致,你的内心就如同你这身红衣一样,早已千疮百孔,鲜血直流,无法外愈,你留在那里真的不是明智之选。”
“说真的,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原本静心调息的叶红鱼嘴角瞬间溢出丝丝鲜血,红色的血液滑过叶红鱼的红润皮肤,不断的滴落而下,睁开美眸的叶红鱼很是愤怒,她饱含怒火的双眼紧盯姜明,她那被红衣所笼罩的曼妙身姿不停的发颤。她想努力控制着自己,可一想到当年的那副画面,她就愈发愤怒,怒火就如同洪水一般涌上心头,不可控制,是以她直接起身,拔出长剑,一跃而至姜明身前,指着姜明怒道:“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叶红鱼的突然行为惊了很多人,可如今模样的叶红鱼已远不复之前的那般,如今的她,让人见了会不自觉的生出怜意,所有人都知道,姜明的话语与叶红鱼如今的失态必然是有联系的,可知道归知道,也没几人敢问,只有李渔当即喝道:“叶红鱼,你放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功成一半再落子
……
“公主不必动怒。”姜明轻抬手掌,做了个止住的动作,而后凝神看着含血微颤却又故作坚毅的叶红鱼,心有感触的姜明摇了摇头,“是我的过错,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谈及的。”
语罢,姜明站起身,对着叶红鱼微躬身子,带着歉意说道:“叶红鱼,我为我的冒失向你道歉!”
“我不需要道歉,”叶红鱼再次把长剑往前伸了一寸,她看着姜明蹙眉冷言道:“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无论是该知道的,还是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还有”姜明用目光扫了扫四周,然后轻声说:“我也会告诉你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但不是这里,你若想知道,可以随我们来。”
语罢,姜明低头看着凯莎,道:“凯莎,天色将明,是时候回家了!”
凯莎闻言,合上手中的书册,置于桌案上,然后起身看着姜明,平淡的说:“长安?”
姜明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着原地伫立的叶红鱼,缓声道:“叶红鱼,想好的话,就先跟着凯莎走吧,等到了地方,我会把你想知道都告诉你的。”
“小女孩,我们走吧!”凯莎对着叶红鱼说了一句,而后便率先抬步往书院外走去,而叶红鱼见此,果断的抛下西陵等人,在西陵莫离神官等人的愕然中,持剑跟了上去。
叶红鱼果断的离开了,而她的离开就代表着姜明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就看凯莎的功力以及天意了。
说实话,将夜的三痴中的她最欣赏的就数道痴了,其中书痴莫山山是山主,花痴陆晨迦是一国公主,这二人自小生活就很好。只有道痴叶红鱼生活在黑暗无比的西陵,西陵掌教熊初墨更是对小时候的她施过辣手,而亲哥哥只是一心修行,根本无暇顾及她,在无数人对她的觊觎中,她没有被打倒,也没有屈服,她反而选择了隐忍,选择坚强,选择了一心修行,只为将来有一天报复回来。
换句话说,就是身处黑暗,心中却仍有光明。是以,姜明很欣赏她,加上叶红鱼的天赋也着实不错,不管是为了打击西陵,还是为了别的,他都想要试试,试试看能否把叶红鱼挖到他青云的门下,即使这次不能,也要在叶红鱼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随着叶红鱼的离开,无论是大唐的李渔,还是西陵的莫离都在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但姜明也不在意,他只是随手一挥,把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而后便抬头看向李渔:“公主殿下,我尚有私事,就不多留了,他日若有事,可随时来我府邸找我。”
听见姜明此话,李渔顿时欣喜不已,她当即回道:“既然先生有私事,那本宫就不多挽留了,改日再去先生府邸拜会。”
姜明微微颌首,而后便朝着书院后山走去。
从白昼到夜幕,从夜幕到天明,彻夜的攀爬,刷下了无数登山者,让这看似漫长的山路上只剩下了隆庆与宁缺,而他们也将如姜明所说的那般踏入这登山路的最后一关。
在登山结果将出之时,他也要借此再落下一枚闲子。
对于隆庆此人,他觉得这将会是枚难得的好棋子,隆庆有野心,有天赋,有头脑,若不是时运不至,天命不在,否则也不会落得个凄惨下场,而且与其让隆庆给观主做棋子,那还不如给他呢?最起码他的心没有观主那么黑,那么毒。
在众人的目光中,姜明的身影渐渐稀疏,模糊,直至消失在眼帘。
带着天色,披着云雾,姜明在向着山顶缓慢前进,至于书院后山的云雾大阵,在他眼中,如同虚设,有跟没有是一样的。是以,在十数息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顶那棵大青树前。
在这棵大青树下,一个身穿古意长袍,头戴高冠的年轻人持着铁剑笔直的站立,可在见到来人后,他当即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姜明看着恪行古礼的君陌,在打量了几眼后微笑着说:“许久不见,二先生的修为似有精进啊!”
君陌平静的应声回道:“也多亏先生留在下的那卷功法,参悟之下,偶有所得。”
姜明接着问:“只是参悟,而没有修习吗?”
君陌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先生的功法虽妙,但那始终是先生的法,照而习之,就会困在里面,取其精髓,补充自己,才是正道。”
“确是至理!”姜明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君陌,说道:“那二先生踏上自己的道了吗?”
“还差些时日。”君陌也不藏掖,反而直接坦诚的说道:“根据先生功法里的御物之术,与我自身的浩然剑诀,我已初步总结出了一门御剑之术,过些时日,我的浩然剑道就会正式问世了。”
“只是到那时,还望先生能不吝赐教!”
“那我静候二先生的剑道之术。”说着,想到什么的姜明,对着君陌提醒道:“对了,二先生也切莫疏于自身功法的这块,我知道当初书院的天下行走柯浩然之所以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天赋出众,他的浩然剑,还有他的浩然气。”
说完,姜明继续道:“要知道,力量不分善恶,人心才有正邪,而修行不仅是在修心,也要修身,身心同步提升,才是正道,如此,自身的战力才能更强,就如同这人之双腿,双腿健全才能跑的快,要是瘸了一条腿,那怎么能行呢?”
君陌微微一怔,沉思片刻后,躬身认真说道:“先生所言在理,君陌定当铭记在心。”
“好了,结果要出来了,我们等待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春晨美景好风光
……
大青树之下,忽然就多出了很多身影,他们围在一起站于君陌与姜明之后,在微微行了一礼后,静静的看着前方的那块巨石。
不知多久,一个少年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帘之中,只见他毅然站在了那块巨石之上,而后,那少年笑了,他笑的身体乱抖,笑的涕泪横流,笑的声音有些发颤。
紧接着,他抹去了泪水与鼻涕,认真的说了一声:“真他妈好看!”
这个傻笑不已,且说着粗鄙之言的少年正是宁缺,只不过在此刻,没人出言打扰,只是静静看着,微笑不语,而后,在这清凉的山风中,一股悠扬的萧声突起,紧接着古琴铮铮,于微风轻拂中再起一道金属清鸣,在乐曲节点处猛的锤声轰然。
古曲悠然,自青树之下,在微风中散开,并迅速笼罩后山崖顶,朦胧曲音催着崖间浮云流淌,催着山松微摇。
就在书院后山这种别开生面的欢迎会中,胜利者的宁缺微笑着沉沉倒去,作为失败者的隆庆则沉默不语,他的面容依旧完美,可头发却已垂散而开,根根发丝夹着汗水凌乱的披在肩上,配合着此刻脸上的神色,那股颓然失落,百思不解的味道已油然而生。
他抬起头看着倒在那方巨石上的宁缺,带着一种莫名的苦涩,对着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前的君陌与姜明道:“也许说来有些可笑,也欠缺了些风度,可我…真的不服。”
是的,不服,在说到这两个字眼时,他的眉头紧蹙,微颤的手掌下意识的紧握,可却在那一瞬间又松了开来。
君陌见此,倒是十分理解的说了一句相同的话语,可姜明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在观察此刻的隆庆。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见隆庆,可无论从长相上来说,还是从天赋上,身份等方面来说,隆庆都很不错,总结起来,就是妥妥的主角垫脚石,人形经验怪。
他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丝运道,一些挫折,还有一点天命,他之所以失败,并落得最后的那般下场,在姜明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没看清大势,真正的天地大势。
在没看清的情况下,还自命不凡的想着逆势而行,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作死。可换句话来说,在姜明眼中,那就不一样了,他缺的部分姜明都可以补上,只不过需要在他最绝望,最凄惨的时候。
对于濒死之人来说,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会紧紧抓住,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而隆庆就是那种典型的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的人。
可在这之前,姜明需要在其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是以,姜明对着落寞的隆庆,厉声说道:“且慢,隆庆!”
隆庆停住了身子,转身看着一身白袍,且看起来年轻无比的姜明,在打量了几瞬后,疑惑的他也不想多问,只是有些颓然的说道:“先生叫我何事?”
“你脸生不甘,心也不甘,今日之败,迟早会让你郁结于心,若不解决,定生心魔,他日你也定会因此生出一劫。”姜明微然的看着隆庆,十分认真的道:“但我见你着实不错,愿意助你化解,所以想多问一句,你可愿入我门下?”
此言一出,无论是面前的隆庆,还是身旁的君陌,都有些愕然。
眼前这一幕隆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心中有些万千疑惑的隆庆当即再次打量起了姜明,片刻后,他带着苦涩笑了笑,而后认真说道:“我隆庆虽然失败,但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垂怜,施舍的地步。”
说完,隆庆坚毅着神色继续道:“我是燕国皇子,西陵裁决司的司座,更是光明之子,若要为了入书院而不顾一切的拜入夫子的弟子门下,成了三代弟子,那不仅是贻笑天下,更是令我西陵上下蒙羞,就对我个人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哈哈哈!”姜明当即应声大笑,而后微笑着说道:“隆庆,你知羞耻,有骄傲,甚至很高傲,这些也不算坏事,可这些东西在有时候却是很可笑的,若是宁缺的话,在涉及到某些事情时,他会认为,这些都是虚妄,也绝对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抛弃掉,况且,在做某一个决定之前,不要臆想,更不要自以为,要弄清事实后再慎思决定。”
若有所思的隆庆当即说道:“你不是书院弟子?”
姜明不假思索的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书院弟子了。”
“那……”隆庆惊愕的看着姜明,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完,但那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一旁的君陌持着铁剑,可能是出于可惜,反倒对着隆庆平静介绍起来:“先生乃是前辈,是我书院贵客,也是老师的好友,得老师允许,可自由出入书院。”
“我再补充下。”姜明看着愕然的隆庆,轻声说道:“我叫姜明,乃青云门掌教。”
“至于修为嘛?”说到这里,姜明笑了笑:“倒是比不上夫子,应该和观主差不了太多吧。”
话音刚落,隆庆当即被震惊了,对于传闻中修为仅次于夫子的观主,他虽不曾亲眼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至于姜明话语里的真假,他并没有怀疑,虽然他确实没听说过青云门这一修行之地,但书院骄傲无比的二先生都说是其前辈,说其是夫子的好友,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
是以,他当即长辑一礼,恭声道:“隆庆,见过先生。”
“行了,不必多礼!”姜明摆了摆手,直言道:“你若愿意,我可收你为我门下弟子,但你需要为此放弃你在西陵的一切,放弃你燕皇子的身份,放弃种种一切,只以你隆庆的身份…入我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