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二层楼内初修行
……
凯莎抬手接过姜明递过来的书册，看了一眼后抬眉问道：“就这一本？？”
姜明当即微微一怔，然后微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个门外汉吗？怎么现在反倒改变主意了？”
“正视自己的不足，明白他人的优缺点，善于采纳别人的建议，因时因地做出当前最佳的选择，这是一个王的基本素养！”凯莎不急不躁，宁和的对着姜明说：“而我，凯莎，是王，诸神之王！”
“啪啪啪！”
姜明闻言，当即轻拍手掌并带着赞许的目光点了点脑袋，笑着说：“很有道理的话，这也很凯莎女王嘛。”
凯莎直接无视了姜明刚才的话语，他直接抬起右手，用左手指轻轻敲击着右手掌中紧握的书册，平淡的说：“你该办正事了！”
“是，凯莎女王！”
姜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耸了耸肩，没好气的说，可言辞归言辞，说完的姜明还是转过身子前往数列书架里，很是认真的帮凯莎寻找了一番，片刻之后，姜明来到凯莎跟前，把手中四本薄薄书册递了过去：“诺，就这四本，等你看完这几本书，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凯莎抬手接过书册，简单看了下书名《修行五境论述》、《吴殇阳论浩然剑》…，可一旁的姜明见凯莎也不言语，只是翻了翻书册就转身走到书桌阅书的行为，下意识的摇头感叹道：“要强的女人真是不可爱啊！”
吐槽完毕，就该办正事了，说着，姜明转身径直走到临窗的书桌前，在凯莎的对面坐了下来，无视着她的目光，姜明拿起桌案上的墨块，开始在清水里运腕研磨。
边磨边想，他到底要写哪门功法呢？武道？还是仙道？怎么说他将写下的东西是要作为阅书的代价，以礼物送给夫子的，那他的礼物怎么着也不能让人觉得太过小家子气，否则，他的脸往哪放？而且以后还要和书院继续来往的，这礼物轻了，也说不过去啊！何况，他还想看看，它这颗石子扔下去，是惊起浪花，产生涟漪，还是逐渐演变成巨大的风暴呢？
“哎！《太极玄清道》就你了！”
想到一门皆疯子，向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的书院，与自称“道门”但做事却虚伪肮脏的西陵，姜明在脑海中突然生出这般想法，他倒要看看看，在见到他这门正宗的道门修行法面前，夫子与其弟子会如何抉择，会不会有人敢于修习，来做这件颠覆的事情。
他提笔就墨在雪白的纸上开始书写，只不过姜明留了一手，他只准备把《太极玄清道》玉清境与上清境的法门写下来，关于太清境的法门他要隐藏下来，不是舍不得，而是没必要，要知道礼物太重，会吓到人，饵料太大也会吓到鱼，甚至噎死鱼，所以差不多就可以了。何况，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两层的法诀就已经价值不菲了，远远比这书架上大部分的书册都贵重。
半个时辰过后，姜明身前的十数张纸张上写满了字迹，他看着这些纸张感慨道：“字迹清晰优美，书面整洁无涂改，更没有遗漏，很好！”
这时，对面的凯莎看着眼前散铺的纸张，带着疑惑张口问道：“这就是…你出的血？”
“没错！”姜明面带微笑，看着手中的纸张轻声说道：“这《太极玄清道》可是我青云门的镇派功法，也是我自身的修行法，此功微言大道，能够让人感悟天地造化，明悟天地玄奇，最后让人直登仙道，即使是凡人之身，也能借此悟得天地奇术，想当初，我可是又磕头又求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学得此功的！”
“再说道家有云：法，不传六耳，道，不可轻传，这道法本不应外传，以它作为礼物，足以见其贵重，见我诚意了，”说着，姜明昂着头郑重的说：“而夫子只是开了开门，让我借阅几本无关痛痒的书就能得到，已经算是占便宜了！”
“你会这么好心？”凯莎盯着那些纸张看了数息，然后对着姜明笑着说：“我看这是你诱人上钩的饵吧！”
“怎么能叫诱人上钩呢？那应该叫愿者上钩，”姜明白了一眼，而后义正言辞，淡然的说：“何况，我只是顺水推舟朝这海里随意扔下一颗石子罢了，至于会产生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怎么关心！”
凯莎抬眉应声说：“你说的再多，饵就是饵，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
“随你怎么认为，这都不重要。”姜明摆了摆手，眼光移到凯莎身前的书册上：“这几本书你看的怎么样了。”
“已经看完了，对于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所谓的五境我已经明白了！”凯莎把手中的书册放到桌上，对着姜明认真的说：“正如你之前所说，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和我们那个世界的神其实很类似，只不过不同的神之间除了对能量的运用有差别外，还有神体等方面的差异，而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之间说白了就是凭借自身精神力来借用天地之间的能量，来借此研究这方天地的运行规则与本质，从而利用规则，使用规则。”
看着有了清晰认知的凯莎，姜明接着说：“那对凯莎女王而言，前面五境应该很简单吧！”
“理论上不难，但总归还没尝试过！”凯莎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说：“而且这个世界修习需要本命物，可我的星命，银翼等等都还在天城，甚至连一把烈焰之剑都没有！”
“只要能与自己的意识契合，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物都可以当做本命物。”说着，姜明手上突然出现一个银白色的小刀，带着微笑把其递了过去：“而且，凯莎女王，你难道忘了这个吗？”
凯莎当即一怔：“这是…苏玛丽的银刃！”
“我知道用天渣的遗物会脏了凯莎你的手，但目前先将就着用吧，要是实在膈应，”姜明抬眉看着凯莎，厚着脸皮眼神飘忽着说：“那就用我本人当你的本命物吧！反正我也不介意！”
凯莎当即翻了翻白眼，沉了一阵，而后伸手接过银刃，沉声说：“本命物需要与意识契合，你够资格吗？”
说着，不等姜明开口，凯莎再道：“我先试着修习看看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跃知命风波起
……
南方某处深山丛林里，有一朴素破旧的道观，名曰：知守观。
在道观深处的清幽湖畔，有着七座茅草房，此时正值日中，金灿灿的阳光斜射而下，把那些根根黄白如金玉的茅草照的澄亮，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庄严圣洁，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在第一座草房内，一位中年道人静静地站在窗畔的沉香木案前，右手中吸满墨汁的毛笔的被其搁在笔架上，他蹙着眉头极其严肃认真的观祥着身前那本已被打开的典籍，口中喃喃道：“凯，莎？奇怪的名字，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女人？”
“竟能在一刻之内从初境直跃洞玄，而后又在一刻内破境入知命，真乃千年未有之奇才，唐国真是好命啊！”
这中年道人目视着身前那张只写有几个名字的书页，他的目光顺着凯莎二字转移到位于其名上方的君字，以及最上方的柳白二字上，带着疑惑感慨道：“只是这人一入知命便排在第三，不敢想象，”
说着，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要是再过二十年那会是什么样光景，甚至可能又会是一个夫子或者柯浩然呐！”
在叹息声中，中年道人伸手把典籍合上，到门边拿起扫帚缓步走出草屋，站在石阶上开始慢悠悠的打扫起来。
这时，一个身着红色道袍的美艳女子走了过来，带着疑惑问道：“师叔，今日上卷的人是谁？”
中年道人一边打扰一边应声回道：“凯莎！”
这名红衣道袍女子顿时惊咦道：“女子？”
“应该是吧！”那中年道人闻言，当即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身前的红衣女子，平静的说：“这人已经入知命，你胜不了她！”
红衣女子当即瞪大了眼珠，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直入知命？”
“唐国真是好命啊！”中年道人只是自顾自的感叹了一句，而后便继续提着扫帚打扰起来。
而红衣女子蹙着眉头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利剑，沉默了一阵后，低着头凝神认真的喃喃道：“唐国？”
说完，便沿着草屋前的幽湖往前而行，片刻后，便离开了道观。
……
……
长安城郊，书院后山。
“老师，这界外之人真不简单，竟能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先闻道而得道，直入知命之境。”
说这话的正是李慢慢，此时他站在崖坪古树下，看着前山的方向发出感慨。
夫子看着前方，抚了抚胡子笑着说：“确实不简单，即使是为师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可以与其比拟之人，可谓是千年未见呐！”
李慢慢转过头问向夫子：“那即使是老师您和小师叔也不行吗？”
“光从目前的修道速度来看，我与你小师叔也比不上啊！”夫子端起身前小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后，轻声道：“而且，据为师猜测，这应该还不是她的极限，如果她想，花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继续破境。”
李慢慢微微一怔，看着旧书楼的方向，沉声道：“真让人…难以置信啊！”
“能破开这天而来，肯定不会是庸才，那拥有如此的速度也就不足为奇了！”夫子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何况，要是没有非凡的实力，又怎么能够破开这天呢？”
说着，夫子再次补了一句：“这万法殊途，却又同归，为师相信，无论处于何地，这道理都是相通的！”
李慢慢闻言，当即躬了一下：“是，学生受教了！”
……
……
书院前院，旧书楼，二层楼。
坐于案桌前的的姜明看着一旁的凯莎，微笑着惊叹道：“不愧是凯莎女王，竟能连连破境，直入知命！”
凯莎并没有理会姜明的吹捧恭维，而是紧盯着姜明，认真的问道：“就在刚才，我似乎感觉到一股窥探的感觉。”
“我说了，你一旦修行此界之法就会立刻暴露，”姜明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现在你还只是五境知命，只是暴露在天下人的视线中，可你一旦破出五境，你立刻就会被这天所注视，成为这天眼中的盘中大餐，犹如进了羊圈，等待被宰杀的羔羊。”
凯莎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姜明那凝重的话语，只是对其道：“这就是你一直想修习却未修行，只是先观详了解的原因？”
“可以这么说，我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在我没有把握对付这天之前，我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而且我的根基就不是此界法，对我而言，此界法最大的作用只是借鉴。”姜明看着凯莎，沉声继续道：“再说只凭我本身的战力，六境之下我必胜，甚至六境也就那样而已。”
最后，姜明补充道：“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明白修行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参悟天地，明悟天地规则，所以，修行只是达到目的的方法，但只是之一，而不是唯一！”
若有所悟的凯莎微微颌首：“很有道理的话，可照此说来，我也得考虑，是维持这个境界不变还是要想办法解除威胁了！”
“说起来，这种修行的感觉还蛮奇妙的。”
姜明站起身拿起案桌上满是字迹的十数页纸，平静道：“好了，有些事我们回去再说，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也该走了！”
“那走吧！”凯莎点了点头，接着与姜明一起走下了楼梯，来到了旧书楼一层余帘的案桌前。
至此，姜明把手中的十数页纸递了过去：“这十数页纸是我们登楼观书的报酬，你帮我把它转交给夫子吧！”
第二百四十章 白云下草甸论道
……
余帘站起身伸手接过那些纸，她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眼手中那写满字迹白纸，而后带着讶然对姜明沉声说道：“先生放心，余帘定会把它转交到老师手中！”
“那就麻烦三先生了！”说着，姜明侧目看向了凯莎：“我们走吧！”
就这样，姜明同凯莎一起抬步出了旧书楼，沿着楼外那条由数千块石头铺就的悠长石径，一步一步的出了书院，来到了院外的花草遍布的草甸。
站在草甸上，细嗅着空气里散发的淡淡花香，渐入沉思的姜明突然张口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之间不必藏着掖着！”
“刚才书楼里的那名女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很不凡，我甚至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莫甘娜的影子，”凯莎侧着脸，抬眉看着姜明，带着好奇的语气问：“而且我从你之前的神情中看出，你对书楼里那个写字的女子欲言又止，”
“如今看来，那个女子真的不一般，竟能令你这么挂怀，这么感兴趣！”
“你说错了一点！”姜明摇了摇头，微笑着继续说：“我挂怀不是因为那女子本身，而是对那女子身上的东西！”
“东西？”凯莎蹙着眉头，沉声问道：“能进入你的法眼，那东西必定不一般，我也开始有些好奇了！”
姜明一言不发的盯着凯莎的双目，片刻后，他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奇怪起来：“如果我跟你说，书楼里那女子其实是男的…你信吗？”
“性别转换，这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技术，可在这种世界，能做到如此自然，如此彻底，由内到外…”头部微低，口中喃喃低语的凯莎突然抬头对着姜明厉声说：“那东西确实挺让人感兴趣的！”
“呦！”姜明微微一笑：“凯莎女王竟不惊讶？”
凯莎看着姜明，很是平淡的叙述着：“我说了，性别转换这在天城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技术，所以出现这种变性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起这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天城都是女子，而且数量也不多，但每一位女性天使想找到自己的男神其实蛮难的，你又不肯像莫甘娜那样使用基因复活，那死了就真的死了，这样下去，其实是很不利于种族延续的，”带着浓浓的好奇，姜明直言道：“那凯莎你为何不做任何改变呢？既不培养具备优秀基因的男性天使，也不愿意复活，”
说着，姜明先是后退了几步，然后提着胆气，轻声说道：“那使用这种性别变换技术来延续，不也是…”
凯莎闻言，当即翻了翻白眼：“也什么？你想说不也是一种办法…是吗？”
姜明尴尬的笑了笑：“拙见，拙见而已！”
凯莎当即没好气的应声回道：“那我把你变成女的，你愿意吗？”
“那怎么…！”姜明突然顿住了一下，然后姜明喃喃低语：“是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这只是其一！”说着，凯莎直接坐了下来，微风吹过，花草飘摇，发丝摆动，她仰头看着天空，静心说：“你应该明白，肆意扭转性别，扭转生死，这是违逆生命，违反人性，违背宇宙法则的，天使是正义的执行者，邪恶的审判者，用句你的话说，就是顺天应道的事当做，而逆天违道的事，我们不做！”
“站在宇宙的角度，而这就是天使正义的出发点！”
“我能理解，但我做不来！”姜明也坐在草甸上，而后躺了下来，看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层，他沉声说：“我是自私的，而修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生命的层次得到进化，这本就是逆天之举，逆者，方为仙，顺者，则为凡！”
说着，姜明厉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去，即使逆天违道，踏遍诸天，我也要想法设法的逆转生死，复活他们。”
“只在乎我在乎的，只做对我有利的，随心而为，这就是我的道！”
凯莎叹息着说：“所以啊，你随心而为的行事风格像极了莫甘娜，你也本应站在莫甘娜的那一边，可现在，却和我们天使站在了一起，这世界真是奇妙啊！”
姜明闻言，也点了点头，感叹道：“正因为我们很像，所以我才想把莫甘娜拉回正轨，她的有些理念本没错，只是沉迷于同你的战争，让她渐渐迷失，让她的行事有些偏执了。”
话落，姜明躺在地上，抬起手摆了摆：“好了，不说这些琐事了，再说就扯远了，”
说着，姜明双手交叉背于脑后，渐渐阖上了双目：“天色还早，阳光正好，春风未散，花香正溢，正是露天春睡的好时候啊！！”
凯莎见此顿时道：“哎！你还没说令那女子彻底变性的东西呢？”
阖目的姜明轻声说：“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
……
书院，后山崖坪。
“老师，这是借书那人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说这话的正是夫子的三弟子余帘，此时她正在站在崖坪古树下，十分恭敬的把手中姜明所写的功法递交到身前夫子的手中。
夫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接过余帘手中那写满字迹的十数页纸，对其抬眉凝神道：“《太极玄清道》？”
站在夫子身边的李慢慢闻言，当即开口问：“老师，这是那人的修行之法吗？”
夫子并未回答，只是十分认真的看着手中纸张上的那些字迹，沉了一阵后，夫子笑着感叹道：“果然是与众不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道法玄清波澜生
……
一旁的余帘应声说道：“老师，这纸上所写的内容先前我也曾浏览一遍，据我分析，这应该是门很高深的功法，但这门功法的第一层就是要求引气入体，这倒与我魔宗的功法有些相似。”
“确实有些相似！”夫子把手中的纸张递到了李慢慢的身前，而后轻声说：“但其中的不同在于，这门功法讲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化为大威力。”
“虽然与魔宗相比，二者都是需要引元气入体，但其中的区别却很大。”
还在慢慢翻阅手中功法的李慢慢突然抬起头，面带微笑的应声缓慢说道：“老师，这门功法真是精妙，这完全与我们的修行不同，据这上面的记载，只要修习到了第四层，就有了万法根本，便可以修炼法宝，从而借此御空飞行，而且最不可思议的就是随着功法的进阶，其中人的寿元也会随之增加，即使是修炼到这第四层，也能容颜常驻，寿元也能轻易过百。”
要是姜明在此，定会因为李慢慢的惊叹神色而高兴不已。因为其中寿元，容颜这几点，是姜明特意添加的补充说明。实在是姜明怕夫子这些人不懂《太极玄清道》这门道家真法的真正玄妙，是以姜明在每层法决的后面都添加了解释说明，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吸引到夫子等人，看看有没有人修炼此法。
夫子抚着自己的长胡，颌首感叹道：“这门功法虽然与现今的修行之法迥异，但确实很精妙，其中引元气入体，从而身御自然，以感悟天地造化这一想法，更是让我大有感触。”
心有疑惑的余帘沉声问：“老师，可那人把这门精妙的功法写下来，特意交到您的手中，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是啊，老师！虽然您让他借阅了二层楼的修行法，但他也没有必要留下这么精妙的法决以做报酬！”李慢慢蹙眉疑惑：“尤其是这上面的功法还写的如此详细，好像生怕人不识货，看不懂一样。”
“哈哈哈！”夫子笑了笑，然后对着身前的天空说：“慢慢呐，你都说了他好像生怕人不识货，看不懂，难道他的用意你还不明白？”
李慢慢顿时脱口而出：“他是想让人修习此法！”
“应该是了！”夫子拿起身前方桌上的酒壶，把酒杯倒满，一饮而尽后，道：“而且你没发现，这门功法其实不完整吗？”
“不完整？”李慢慢微微一怔，然后再次翻阅起手中的纸张。
夫子微笑着说：“你看最后一页，最下方的那行小字！”
“未完待续！”睁大眼睛且凝神阅读那行小字的李慢慢，笑着摇了摇头：“老师，这人真是有趣，好像皮皮一样。”
夫子微微点头：“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这时，余帘再次认真的说：“老师，那照这样看来，那人应该是想以此法为诱饵，看看书院后山有没有人忍不住诱惑来修行，而一旦有人修习，他就可以用后续的功法为条件，来达到他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也许吧！”夫子对着天空，用着十分平静的语气陈述着：“可能他是想以此法为诱饵，来钓些敢为人先的鱼，也可能他是想借我手，来搅乱如今这谭浑水。”
“其实他的目的并不重要，而他也只是给了一个额外的选择，但最终决定的，还是我们自己。”
若有所思的余帘应声说道：“那此功法是放到旧书楼，还是封存起来？”
“你们和君陌商量着决定吧！”说着，夫子慢慢站起了身子，朝着木屋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无论是选择修习，还是放到旧书楼都无不可，说到底，它只不过是门功法而已！”
看着夫子离去的身影，余帘转头对着李慢慢说道：“大师兄，老师特地说到了二师兄，这您怎么看？”
“或许老师也是想让君陌参悟吧，毕竟这门功法着实有趣，也非常也借鉴价值，但决定权还是在于我们自己！”李慢慢看着身前的余帘，缓声说：“我会把它抄写一遍交给君陌，让他自己决定，至于原本，你就装订成册放到旧书楼的隐蔽地方，让它静待有缘人吧！”
“是！”余帘微笑颌首，然后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大师兄，你是准备修习吗？”
李慢慢看着余帘，微然一笑：“对于一切有意思的书，我都很感兴趣！”
余帘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而李慢慢见此，立即笑着说：“好了，我们去了找君陌吧！”
……
……
夜晚，东城临四十七巷，老笔斋。
不知何时，长安城下起了大雨，淅沥沥的雨水冲洗着街巷的青石板，老笔斋外面的雨水击打声不绝于耳，雨水四溅成雾，视线越来越模糊。
宁缺端着碗面静静地坐在门槛上，就着烟雨朦胧，大口大口的吃着面。
这时，屋内的桑桑走过来说道：“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凯莎姐姐他们？”
正在吃面的宁缺停下了动作，他把口中的面条咀嚼完咽下，回头轻声说：“桑桑，你就这么想见他们？”
“少爷，不是我很想见到他们，而是这长安城的东西太贵了，咱们这个铺子虽然被减免了一年的租金，但这些日子生意太差，并没赚什么钱，你要考书院，再加上日常开销，我们存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一提到银子，花销，桑桑顿时来劲了：“可要是能到凯莎姐姐那里，让凯莎姐姐帮忙，让她给我介绍个活计，那咱们的银子才可能够接下来花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春风亭雨夜序曲
……
宁缺沉默了几息，而后站起身子对着桑桑回答道：“桑桑，这长安城这么大，上哪找他们去啊！”
“就南城巷子里曾大学士府对面，那个正翻修的姜府啊！”桑桑伸出手指着某个方向说：“少爷，你怎么忘了？我们刚到长安时，你不是带我去看过吗？”
“我记得当时你不还向人打听了吗？”
“那屋子不还在翻修吗？而且我也没打听到那屋子真正的主人姓名，况且又没见到真人，光凭一个姜姓，又怎么能确定？”宁缺继续道：“万一找错了门，认错了人，那岂不是会被别人认为我们是在乱攀亲戚，那主人家一看就是个有钱有势的，我们要是冒冒然的上门，甚至还有可能告咋们一个私闯府邸的罪。”
桑桑想了想坚持着说：“少爷，我有种感觉，那就是凯莎姐姐她们的住所，何况，我们可以先礼貌的敲门问问，又不是像杀马贼那样直接提刀闯进去。”
其实宁缺知道，桑桑的预感没错，他也能断定那座姜府就是姜明与凯莎的府邸。可去了之后呢？难道求人家聘请桑桑，让其留下来做个使唤丫头，或者说介绍其去别的地方，做个使唤丫头？
对于这一点，他可接受不了，也无法忍受，虽然从上次来看，他能断定对方和他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人家也有善意，而且他要是上门求其介绍活计，或许对方还会给些银子，可这对宁缺而言，他是不能接受的。
他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想得到就得付出。
所以，宁缺在看到将军府已改为姜府后，他就知道，只要他想，或者厚着脸皮，还是有一条路的，可是他不想，因此，他也一直在对桑桑装傻充愣。可看着如此坚持的桑桑，宁缺还是沉声说：“好了，桑桑，你要相信你家少爷，银子的事少爷很快就能解决。”
桑桑闻言，也明白自家少爷主意已定，是以她也不再坚持：“那好吧！”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撑着油纸伞出现在了老笔斋门外，雨水把他的青衫打湿了大半，腰间的剑鞘上也满是水珠，他看着宁缺，神色从容平静，沉默了一阵后说：“我喜欢你的字！”
“我也很喜欢！”
“字里面的杀意很饱满，我很少见到有人杀意如此饱满无碍。”
宁缺直视着这名中年男子，平静淡然的说：“你今天晚上要去杀人？”
中年男子感慨着回道：“天能容我，人不能容我，那我只好杀人了。”
不喜欢绕来绕去的宁缺直言道：“为何找我？”
中年男子的神色陡然一变，带着讶然，还是继续说道：“我打听到一些事情，虽然梳碧湖的砍柴人在长安城里没什么名气，但我很清楚一个专杀马贼的少年能做些什么。”
“而我今晚需要一个人，一个够快、够狠、够勇，杀人的时候不能眨一下眼睛的人！
宁缺沉了几息，而后蹙着眉头认真的说道：“杀谁？”
“很多大人物想要我表态，但我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表态，所以我现在正在被围攻，我和我的兄弟们做事很干净，官府若要用唐律治我罪不方便，所以他们决定今天晚上直接把我灭掉，趁着这场夜雨，南城西城的对手已经涌了过来。”
“我还有一个兄弟在前些天死了，”中年男子指了指老笔斋外的某处：“就在那里，他很善良，只是不肯出卖我，他是因为我而死。”
宁缺神色顿时微变，而后看着中年男子指的方向，厉声说道：“那人长什么样？”
中年男子缓慢的说道：“他的脸很黑，心很善良，命却很苦！”
“五百两银子”宁缺对着中年男子伸出了五根手指：“我接了！”
“我给你两千两！”中年男子蹙着眉似有若悟的说道：“今晚你只需在我身边，不让任何东西落在我身上即可。”
“不包括雨水吧？”
“自然不！”
觉得并不困难的宁缺当即认真的伸出手来：“成交！”
中年男子微笑着伸出手和其轻握：“我姓朝，大唐朝的朝，朝小树。”
“我姓宁，安宁的宁，宁缺。”
……
……
另一边，长安南城，姜府。
“今晚长安城有场好戏，你要去吗？”
说这话的正是姜明，此时他正坐在正堂座椅上，带着微笑询问其身旁的凯莎。
“你怎么知道今晚会有场好戏？”凯莎带着疑问，对着姜明喃喃道：“也没见你离开过我的视线。”
姜明顿时笑了笑：“难道你没发现，小黄早就不见了吗？”
顿时明白的凯莎下意识的说：“你让它来监视这座城？”
“谈不上监视！”姜明摆了摆手：“只是让它出去自主觅食，顺带着盯着某些地方，某些人而已！”
“好手段啊！”凯莎不得不感叹道：“没人会在意一只鸟的行动，哪怕它就在身边。”
姜明也不在意，只是问道：“既然你知道了原因，那你去吗？”
凯莎想了想，平静的说：“什么样的好戏？”
“吃火锅的那天晚上，那个满身油污的颜瑟你还记得吗？”姜明带着微笑继续说：“他是这天下最出色的神符师，而他今晚…会出手！”
凯莎顿时想了起来：“是他！”
姜明站起了身子，对着凯莎再次说：“机会难得，你要去看看吗？”
“正好无事！”凯莎当即站起了身子：“你带路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横竖皆二是为井
……
从南城姜府到东城春风亭，距离并不短，而当姜明撑着一把油纸伞，带着凯莎穿过雨幕下的重重街巷，一步一步的来到朝府外的巷口时，战斗也已然开始。
可姜明二人并没有进去，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巷口外，抬眉注视着前方，虽然巷口距离朝府还有十数丈的距离，但姜明仍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朝府内的战况。
相见不过数面，交谈不过数句，朝小树就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宁缺，这是种赌博，也是信任，而宁缺为了银子，也为了这份莫名的信任，他信守承诺，即使面对数倍的敌人，他也不曾退缩，也不曾让除雨水之外的东西落到朝小树的身上。
对此，姜明下意识的轻声说：“你觉得那二人的表现如何？”
凯莎的双眸凝视着十丈外的那青衫：“勇敢，无畏，心存正义，是个优秀的战士。”
“确实很好！”姜明微微点头，朝小树的表现与为人，让姜明下意识的生出把其收入门下的想法，也因此，他微笑着说：“如此人物，如果牺牲，那未免太过可惜了！”
凯莎微微一怔：“你想要出手？”
“何须我出手，院落里的那些人留不下他！”姜明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不急不慢的说：“书院要开山门招小师弟，而我青云也该开山门招大师兄了！”
“开山收徒？”凯莎转过头，带着疑惑看向姜明：“你真的想好了？？”
“是明珠终究会放光！”姜明对凯莎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性格也会决定命运，即然我们终究无法选择平静安逸，那倒不如主动一点，全力施为，好好的玩一把，反正世间这汪水已经浑浊不堪，不剧烈搅动一下，说不定这汪浑水哪一天就直接变成死水了！”
姜明的言辞并没有让凯莎有所动容，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只是在这抹神色下，他张口说：“只要你记住我们来此的初心，别一不小心玩过了，把自己搭进去就行了！”
姜明微笑着应声说：“那你放心，我一直是谋定而后动，既然我作了决定，下了决心，那就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此时，雨水依旧在哗啦啦的下着，地上的青石被击打的啪啪作响，四溅的水珠渐渐弥漫起水雾，而朝府内的战斗已近尾声，也正如姜明所说的那样，那些人拿不下春风亭老朝。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位于姜明二人身前不远处的马车动了。
确实是动了，虽然只是其中的一辆，而不是另一辆，但也因为它的动静，让姜明结束了与凯莎的闲话。因为姜明与凯莎二人今夜趁着雨幕至此的目的，就要出现了，而在这之前，姜明看着身前的那辆马车，突然笑着道：“车厢里的那人是洞玄巅峰，你初入知命要不要拿其练练手？”
“我若动手了，岂不是失去了来此的意义。”凯莎恬然的说：“何况，注定会胜，甚至是一边倒的练手，又有何意义。”
姜明顿时笑了笑，不过他知道，凯莎说的是事实。对于精神力的操控及运用，认知及开发，活了三万年的凯莎不说是冠绝天下，最起码除了极个别的一些人，没人能够比得上她，而处于知命境之下的层次，光论精神力程度，就比其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以，姜明默认了凯莎的话语，只是说：“那人已经来了，或者说他的符早就布下了。”
说着，姜明伸出手指向了那辆马车的上空：“以你知命的境界，应该能够感受到马车上空与周围街巷，甚至雨水的异常，那些冥冥之中的细微元气波动。”
“竟以街巷为基，挺大的一座阵！”凯莎的眼眸顿时一亮，下意识的赞叹道：“那个满身油污的老头挺不简单啊！”
姜明点了点头：“我说了，他是这天下最出色的神符师，那自然是不简单的！”
凯莎凝神盯着那些街巷：“这符道，也着实有趣啊！”
透过凯莎的双眸，姜明知道，凯莎来了兴致，是以他轻声笑着说：“善符者，必善书，你若想学，你得先精通书法才行。”
“那看来，还挺麻烦啊！”被泼了凉水的凯莎再次问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你若真的想学？”姜明看着渐渐从雨中走出的人影，轻声说：“那就得去问问那个老头了！”
“他出手了！”凯莎紧盯着被突然间催动而显现的这张大符，惊讶道：“看来，我之前还少说了一点，不仅以街巷，还有雨水！”
头一次见符道之威，还是如此的大符，不由得啧啧感叹的姜明下意识的说：“街巷为基，雨水为墨，好一个大符，好一个井字符啊！”
这时，一道声音穿过雨水，越过街巷，清晰的回荡起来：“我花了半天时间画这道符，你觉得怎么样？”
而马车车辕上的王景略惨然一笑，望着那瘦高道人正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又一道悠长且如同长剑破空一般的声音响起：“颜瑟大师亲手所绘的井字符自然是当世一绝。”
语罢，姜明当即撑着油纸伞带着凯莎抬步走向马车。
漫天雨珠击打在伞面，而后流淌而下，不断的滴落在青石板上，姜明凯莎二人抬脚，落脚，轻踩在满是水珠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
从巷外到马车，距离并不是太远，可他们两人却走的很慢，如同散步的游客那般慢悠悠的，二人一路前行，也一路无声，伴随的只有雨打青石，与脚踩路面积水的声音。就这样，在颜瑟与王景略同时禁声中，他们停在了马车身后一尺处，姜明看着眼前那满身油污的瘦高道人，轻声道：“颜瑟大师这井字符果然不一般呐！”
第二百四十四章 山门将开欲收徒
……
“原来是二位先生啊！”颜瑟微眯着双眼，带着微笑直盯着油纸伞下的二人：“这大雨滂沱的，二位先生不在府中歇息，怎么会有兴致至此？”
“我先前卜了一卦，卦象上说，今晚这东城，热闹非凡，也会有让我得偿所愿的东西出现。”撑着油纸伞的姜明把伞面往上微抬，露出那锐利的双眸，对着颜瑟笑着说：“这不，就到这东城来看看了。”
“哦，没想到先生竟和我那师弟一样，也会卜算推演之术？”眯着眼的颜瑟露出了一个笑脸，他那原本就松弛褶皱的脸皮更皱了，宛若黄土高原上那纵横交错的沟壑：“改天定要让师弟同二位先生交流交流，只是不知二位先生今晚…又是否得偿所愿了呢？”
“自然！”姜明直接点了点头：“不但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井字符，还见到了飘散在这春风亭漫天雨珠里的勇敢，无畏，信任等诸多难能可贵的唐人精神，很有收获，自然也得偿所愿了。”
颜瑟的五指微动，收起了以街巷为基而布成的井字符，随后慢慢的呼了一口气：“先生能得偿所愿就好！”
捕捉到颜瑟顿时为之一松的姜明笑了笑：“颜瑟大师也辛苦了，这茫茫大雨的，为了区区一个洞玄的喽啰，竟要劳烦你亲自出马，唐皇也不怕您感染了风寒。”
“一点不也知道体恤老人家，改天呐，我定要去皇宫找他说道说道。”
“先生此言差矣！”颜瑟心中突然一紧，急忙摆了摆手说：“老夫这把老骨头距离入土也不远了，而且老夫身为唐人，能在入土前为大唐再出把力，也是理所应当，又何来辛苦之说。”
颜瑟的为人姜明是敬佩了，这是一个真正的愿意为这个国家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人，是以他看了眼颜瑟，而后把目光投入了另一辆马车前：“要是所有唐人都像颜瑟大师这样，这大唐，这长安，也岂会有那么多的蝇营狗苟，人间悲剧。”
被夸赞的颜瑟只是微然一笑：“先生过誉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好酒贪杯，喜欢出入红袖招的糟老头而已，而这大唐像我这般甚至比我出色的人还有很多。”
“颜瑟大师不必过谦！”姜明看了眼凯莎，而后回头对其认真说：“对了，颜瑟大师，如若不通书法文墨，可能入这符道大门，并晋升至神符师之境？”
颜瑟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说：“哦，二位先生想学画符？”
姜明看了看凯莎，而后笑着说：“人生太过漫长，那就得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而这符道，我们就很感兴趣。”
有所思的颜瑟想了想，而后轻声道：“理论上说，只要能感知天地元气，然后根据看到的画出天地元气流淌的痕迹即可。”
说着话语，姜明接了下来：“所以，从理论上说，不同书法文墨还是可能画出符的，是吗？”
“这么说也没错！”颜瑟略一思忖，点头道：“可不通书法文墨，就想画出符，甚至成为神符师的难度会很高，很高。”
“要知道无论是学什么东西，一开始都要经历临摹这一阶段，而符道也是一样，如果自身书法出色，那在前期画下元气流淌的痕迹就会更简单，更容易一些。”
听到回答的姜明当即看向了凯莎，见凯莎微微点了点头，姜明便回道：“多谢颜瑟大师解惑！”
“今日已晚，就不耽误颜瑟大师办正事了！”
说着，姜明便撑着油纸伞，带着凯莎转动身子，抬步落脚，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巷口。
见二人慢慢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颜瑟便缓缓收回了目光，转头抬眉，看向正跌坐于马车车辕，且早就被人忽略的王景略，：“王景略，刚才你也听见了，洞玄境在别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喽啰，”
“只不过我大唐惜才，而你年纪轻轻便已经站在了知命境界的门槛上，已属罕见，就此牺牲，未免太过可惜！”
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王景略此时神色变换不定，可也没等他回话，颜瑟便再次道：“你不要回亲王府了，去前线许世将军那效力三年赎罪。”
此时已经明白什么的王景略也没反驳，只是当头应道：“是！”
语罢，颜瑟便转身向幽黑的巷子里走去。
……
……
夜色深沉，东城临四十七巷老笔斋的大门已被推开，里面灯火也已重新亮起。
已经回来的宁缺端着一碗面蹲在门槛上，他吃的十分香甜，而他旁边还有一个青衫中年人，这人叫朝小树，但他同样也端着一碗面，只不过他的碗里没有蛋。
是以这人疑惑道：“为何非要要蹲着吃，还有，怎么我的碗里没有煎蛋？”
“你不觉得蹲着吃很香吗？”说着，宁缺便回头喊道：“桑桑，再去煎个蛋！”
朝小树看了眼一副认真模样的宁缺，而后便拿起长筷大大的扒了一口，认真咀嚼了数次，咽下后说：“确实有点香！”
这时，伴随着颇有节奏的脚步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了老笔斋门外，这二人正是姜明与凯莎，而姜明看着吃面的二人微笑着说：“血战过后的葱花面，吃着自然香甜！”
看着出现在眼中的熟悉人影，放松了警惕的宁缺惊讶道：“是你们！”
朝小树当即问道：“宁缺，你认识他们？”
宁缺先是看了看姜明与凯莎，而后便对朝小树点了点头，而朝小树见此，也放下心中的警惕。
“朝小树，对吧！”姜明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中年青衫男子：“书院二层楼就要开了，夫子要招他最后一个弟子，而我青云也会开，但却要招一个大师兄。”
从门槛站起的朝小树听的没头没尾，很是奇怪，可他还没有说话，姜明便再次说：
“朝小树，你要若想好了，便来南城姜府找我！”
说完这番话，姜明便同凯莎一起转动身子，走向暮色深处。
第二百四十五章 跃出水面踌躇时
……
雨水淅沥，自屋檐滑落而下，流淌的水珠四溅成雾，把视线模糊，让身影朦胧。
姜明和凯莎二人在雨雾中缓步离开了，走的很干脆，很利落，可他们留下的那几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池塘，惊起了水花，也生出了涟漪。
至少宁缺此时是无法平静的，他站起了身子，也停止了吃面，呆呆的看着雨雾中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于他的视线中。
朝小树也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他在沉思，这种寂静直至桑桑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而碗里则装着一个煎蛋。
觉得有些异常的桑桑很是聪明的保持了沉默，他虽然好奇，但却也没有发问，只是把碗里的煎蛋递给了朝小树。
“谢谢！”朝小树对桑桑道了一声谢，只是他并没有继续吃面，而是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然紧盯着他看的宁缺：“我脸上是有什么吗？怎么盯着我看？”
“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仍旧盯着朝小树，宁缺自嘲着说：“你一个只知道打架斗殴的混混儿居然能够修行，而且还这么厉害，这也就算了，可你竟然能让他们亲自上门邀请你入门，还是大师兄？”
“而我如此心系修行之道，却连初境都摸不到门，甚至我都磕头下跪，求着入门了，他们也不收我，昊天老爷真是瞎了眼睛。”
朝小树听出了重点，直接问道：“怎么？刚才那二人很厉害吗？”
想起姜明的那只妖宠，想起定是天使的凯莎，想起姜明那不见深浅的实力，与书院夫子的关系，宁缺当即感叹道：“何止是厉害啊！就凭他和夫子是好友的关系，就可窥一二了。”
朝小树认真的问道：“他和夫子是好友？”
“是啊！”宁缺点了点头，说：“怎么，你想明白了是吗？”
“之前他们二人提到的南城姜府！”想起什么的朝小树，不急不慢的叙述着：“我记得那座府邸的前身好像是十几年前被灭门的宣威将军府，自此荒废了十几年，朝中大臣一直无人敢收，也无人敢居住，”
“可直到数日前，工部的无数巧匠们亲自上门为其修缮，我记得足足动用了有上千名工匠，可谓是震惊了整个长安城，而且据我所知，就是国师向陛下请旨，用的好像就是”说着，朝小树看向了宁缺：“夫子的名义。”
“这有何奇怪的。”宁缺强压下因宣威将军府而引起的悸动与内心的种种疑惑，转而平淡的说：“他们和夫子是好友，而他们来长安没有住的地方，让夫子请陛下赐一座废弃的府邸，这对夫子而言，很简单，对陛下而言，也简单，反正那府邸荒着也是荒着。”
“我不是惊奇，只是据此来看，”朝小树沉静着说：“能破天荒的请动夫子，再由国师亲自请旨，这恐怕不是好友那么简单，而且刚才以我洞玄巅峰的境界，我都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到来，甚至连他们的实力境界我都无法看出一分一毫，只是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我…他们很危险。”
“所以呢？”宁缺的脸色仍旧没有变化，只是平淡的说：“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的实力很差，那能和夫子做朋友吗？能请动夫子和那什么国师吗？”
“小树啊，”宁缺抬起一只手放到了朝小树的肩上，笑着说：“你只需要知道人家很强，关系很硬，现在还想收你入门就对了，想别的没啥用。”
朝小树平静的回答道：“你说的也对！”
“那你呢？想好了吗？”宁缺继续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一入门就是大师兄，那将来就是掌教，这不比你那什么金鱼帮帮主强多了。”
“我还要再想想！”朝小树并没有因宁缺的话语而下了决定，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就要从幕后走上台前，鱼跃出海，但也意味着他在这长安城就要麻烦不断，是以他还在思考，是跃出这长安城，还是跃进另一方不知深浅，不知大小的湖或者海？
最后，他看向宁缺，沉声道：“我该走了，今天夜里的长安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银子明天有人会来给你，然后他会带你去个地方。”
……
……
南城，姜府。
宽阔的府邸里灯火又亮了起来，在这漆黑如墨的雨夜里闪了又闪。
正堂里的姜明把收起的油纸伞放到一边，而后看着一身白色的凯莎，微笑道：“你觉得明日那个人会来吗？”
看着笑靥如花的姜明，凯莎思考后回道：“从你以往的行事，与此时的表情来看，在你心中，他会来得概率至少有80%！”
“不！”姜明摇了摇头，沉声说：“我觉得只有50%，一半的几率。”
凯莎微微一怔，露出了惊奇：“哦，为何？”
姜明摊开手，笑着说：“因为做任何事都至少有五成的几率啊。”
凯莎当即白了一眼：“很冷的笑话。”
语罢，凯莎就准备离开回房休息，这时，姜明突然说道：“书院开学之后，我们去一趟荒原。”
“荒原？”停下脚步的凯莎，带着疑惑转身问道：“何事？”
姜明面带微笑，认真的说：“我说了要搅浑这谭水，那这落点，就在荒原，又或者说…荒人身上！”
凯莎闻言，当即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凝神说：“你要去哪里传道？”
姜明笑着夸赞道：“不愧是凯莎女王，很聪明嘛！”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朝小树登门拜师
……
又一日上午，淅沥沥的春雨突然骤停，清丽的日头慢慢的从雨云后方钻出，当空照耀着这座雄伟的长安城，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抱着把剑缓缓行至南城姜府门前。
他静静的站在姜府朱门前的台阶下，没有言语，深邃的目光掠过眼前那崭新的朱漆大门，而后投入到门顶上的那副匾上，看着匾上的“姜府”二字，他蹙眉低语道：“行笔流畅圆融，笔锋锐利似剑，杀意饱满却内敛，好字，好剑法！”
语罢，他便果断的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走过三级台阶，来到朱漆大门前，用手轻轻敲了敲朱门。
片刻后，朱门向侧开，现出一个一身白袍的青年男子，这人面带微笑，但却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而站在门槛外的那位青衫男子却主动说道：“请姜先生见谅，朝某…来迟了。”
“不迟，也不晚！”开门的姜明看着眼前这一袭青衫的朝小树，微笑着应声回道：“跟我来吧。”
朝小树微微颌首，而后跨过门槛，紧跟在姜明身后，缓步前行。
姜府很大，可却没有一个佣人，虽如此，但一点也没有冷淡的感觉，相反，还有一种莫名的生气。
从大门到正堂，距离并不是很远，没过多久，沉声的朝小树就随着姜明来到了正堂。此时，凯莎翘着腿正坐在主座上，而一直外出的小黄也已回归，正落在她的肩上。
进了正堂后，朝小树便把抱剑于胸改为提剑在侧，也没有坐下，只是静静的站在正中央，俨然一副进入皇宫御书房等待皇帝发话的感觉，而姜明本人则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姜明先是看了正在阅书的凯莎一眼，而后便对朝小树认真的说道：“朝小树，你今日来此，是想好了吗？”
朝小树抬眉紧盯着身前，十分认真的缓声叙述道：“这些年来，我犹如一条鱼，一直待在长安城这座小池里，而前晚雨夜过后，方得跃出之机，而自昨日之后，我终于明白，我应该跃出去，去跃进池塘外的这片广阔天地中，不求化龙，只为自在，只为顺心。”
姜明仍旧带着微笑，平静的问：“那你怎知，我这里不又是另一方小池塘，而是广袤无垠的大海呢？”
朝小树面无表情的缓声说：“我自幼在东城贫民巷弄里长大，这一辈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危险，面临过多少次选择，又打过多少场架，但无论什么样的险境，我都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自己的直觉，而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好！”姜明当即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朝小树：“我青云门传承至今已有二十一代，历经千余年风雨而仍存，除了有门内的无上道法与真决，剩下靠的就是门内尽皆相信自己，相信天地间浩然正道会永存。”
说着，姜明凝视着身前站笔直立的朝小树，认真严肃的说：“如果你想好了，那么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也是我青云门第二十一代弟子的大师兄。”
朝小树闻言，没有任何的犹豫，相反，他很果断，直接对着姜明持剑躬身道：“朝小树，拜见师尊！”
这一刻的姜明，心里是五味杂陈，很是复杂，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水月亲自领着他拜入大竹峰，拜入田不易门下的场景。转眼间就过了这么多年，似乎也离开了很久，也不知道，师傅田不易，师娘苏茹，还有万剑一那老头怎么样了，又是否还在祖师祠堂扫地，脑海中生出诸般思绪的姜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对着朝小树摆了摆：“好了，拜师礼已成，你先起身吧！”
姜明指着身旁不为所动的凯莎，说道：“先给你介绍下，这位叫凯莎，是为师的好友，以礼相待即可，但她还不算是我们青云门的人。”
“是！”朝小树当即应声点头，可仍对着阅书的凯莎行了一礼。
正在阅书的凯莎也当即微微颌首，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姜明一个白眼，而姜明呢，直接选择了无视，他招了招落在凯莎肩上的小黄，而后说：“这只鸟，叫小黄，本体为上古灵兽黄鸟，能大能小，是为师的灵宠，自身实力非凡，我估计，五境之下的人，都不够它打的，且能通人言，很是聪明。”
落在姜明手上的小黄立即对着朝小树叫了几声：“锵…锵！”
可朝小树听了此话，当即瞪大了眼珠，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认真打量着小黄，那模样，俨然一副乡巴佬进城看啥啥稀罕，看啥啥惊奇。
姜明见此，倒是笑着说：“别大惊小怪的，这以后还有你惊讶的，而且过几日咱们就出趟远门，到时候你就能亲眼见到小黄的厉害了。”
“是吧，小黄！”
听到姜明此话，小黄立即昂着头，扑腾着它那橙黄色的翅膀，飞了起来，然后尖叫了几声：“锵……锵。”
“好了，重要人物的介绍先到这里，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但有些疑惑你慢慢就会解开，现在嘛，”姜明看向脸上似乎挂满了疑惑与不解的朝小树：“我先传你我们青云门的镇派功法《太极玄青道》。”
持剑站立的朝小树带着疑惑念叨着：“《太极玄青道》？”
姜明继续说：“对！都知道道门的最高境界是羽化，也就是飞升，而我们青云的这门功法，只要修炼到最高层次，自然就到了羽化，到了飞升成仙这一层次。”
朝小树顿时惊讶道：“什么？”
“说了别惊讶，这才哪到哪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初为人师立威严
……
唐人重礼，而礼也是规矩，对于朝小树而言，无论他之前有何身份，即然拜人为师，就得遵守师徒之礼，谨守师徒之间的规矩，是以他当即持剑躬身恭敬道：“是，弟子明白！”
姜明微微颌首，而后摊开右手掌，一本薄薄的书册顿及出现在他的掌中，他看着再次露出惊讶神色的朝小树，笑着把其递了过去：“这是本门一切道法的根基，你可以先去看看。”
朝小树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接过书册，正当他准备翻阅时，姜明用着强调的语气说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们青云虽然也是道门，但此道门非西陵的那个道门，我们青云不信什么昊天，信奉的是三清，也就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关于这个，以后你再慢慢了解。”
“是！”朝小树带着满腹的疑惑微微点头而后他慢慢翻开书册，只是开篇第一句，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位于之后的第一层功法，名为练气，竟是要吸收天地元气入体，进行周天运行，继而感悟天地造化。
是以朝小树震惊了，吸收天地元气入体，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魔宗的手段，是会被世间摒弃而诛杀的，而且，随着他翻阅下去，他发现这完全就是与现今修行与众不同的体系，因此，他抬头问道：“师傅，这……？”
“莫要惊讶，魔宗，又叫明宗，乃是当年西陵的光明大神官所创，而之所以被称为魔宗，那完全是因为魔宗挑战了西陵神殿神圣的权威，加上明字卷天书的原因，所以西陵才会以他们修行的功法为理由，来给其打上魔宗的标签。”
姜明看着朝小树，认真的叮嘱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正魔之分不在功法，而在人心，而在为人行事，你身为鱼龙帮帮主，在长安的江湖打滚摸爬多年，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若有所思的朝小树点了点头，认真的说：“弟子在长安城多年，确实见多了表面穿的衣冠楚楚，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暗地里却尽是男盗女娼的龌龊无耻之人。”
“你明白就好，所以正魔在于人心，别看西陵把正义永存喊的多么响亮，可他们的掌教熊初墨就是个龌龊无耻肮脏之人，简直就该死！”
说着，姜明突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严肃认真的说：“因此，你要记住，我们青云与西陵是不对付的，他们不仅是伪道，甚至可以说如今的西陵，十个人有九个都该死，从上到下，没几个正人君子。”
“而我们是正宗的道门，源远流长，一直秉承正道，行正义之事，而你作为第二十一代大弟子，不说拔除西陵，铲除他们，最起码日后行走世间时，不能落了我们正宗道门三清传人的名头，一旦遇到他们作恶且行不义之事时，千万别手软，该杀则杀，否则，等你日后度飞升劫，小心你三清祖师加大雷劫力度劈不死你。”
明白些什么的朝小树持剑躬身认真的说：“弟子定会秉持正道，行正义之事，定不会落了师门的名头。”
“我们青云门功法，讲究与天地一息，身御自然，明天地造化，练至四层就可以御物飞行，遨游于天地之间，一旦修行，不但可以青春常驻，你的寿命也会大增，活个千八百年那是常事，到了后期，甚至一次闭关就是几十年。”感觉已说的差不多的姜明最后道：
“好了，如今功法也传给你了，至于是否马上修习，又能达到何种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被接连震惊的朝小树听闻此话，已经很平静了，脸上也不再有任何波动，只是对着姜明行了一礼：“多谢师尊教诲，朝小树明白！”
“一会带你去趟书院后山，见见夫子他们，”姜明站起身子，看向了身旁的凯莎：“凯莎，我们该出发了！”
凯莎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可却没有起身，而是笑着说：“怎么，你这个新晋师傅训完话了！”
“什么叫训话，那是入门第一课，所有青云的入门弟子都要经历。”姜明白了凯莎一眼：“还有，我们该走了，别耽误了时辰。”
慢慢起身的凯莎，笑了笑：“哎呀，你这当了师傅之后，威风见长啊，说话都带风了！”
感觉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威严在顷刻崩塌的姜明，没好气的说：“走不走？”
“走，当然走了！”说着，凯莎当即把书放到了姜明的手中，而后自顾自的抬步往前走。
“嗯…嗯！”轻咳几声，恢复严肃的姜明把手中的书收入空间，而后对着强忍着笑意的朝小树说：“走吧！”
看着眼前的两道身影，朝小树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抱剑于胸，抬步跟了上去。
……
……
不多时，姜明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长安城郊，书院所在的山脚之下。
凯莎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开口说道：“这山间的云雾…应该是布了什么阵法。”
抱剑于胸的朝小树也跟着说：“书院后山乃天下三大不可知之地之一，常年被云雾笼罩，如果没人引路，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你都说了那是一般人，可我是一般人吗？”姜明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对着眼前那山峰说道：“夫子，有客提好酒到访，你不派人来接吗？”
语罢，姜明看着二人轻轻的说：“好了，通知完毕，我们安心等着就行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寻幽踏径入后山
……
书院后山，木屋廊道上。
一个白衣老者安静的靠在长椅上，任由山间的微风吹动他那头上的银丝，他双目微阖，面带微笑，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好似在做什么香甜的梦。
廊道内的一间木屋里，一个胖胖的少年坐在一个凳子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可身子却在扭来扭去，看上去好生滑稽。
廊道外的古树下，一个棉袄书生坐在一方木凳上，他手拿一本薄薄的书册，正聚精会神的观阅着。
不远处的小湖石径上，一个头戴高冠的男子直挺挺的站立着，他端着一个圆形小碗，看着水中悠哉悠哉的大白鹅，不时的从碗中取些东西，朝水中撒下些什么。
这些都只是这方崖坪内的小小一景，在此刻，这方崖坪内的天地很安静，所有人都在做些让自己怡然自得的事情。
阳光照天地，微风拂人间，水波荡漾，枝条摆动，这就是书院后山。
就在这时，廊道上的夫子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他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天空故作不满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家。”
可说归说，他还是对着下方的棉袄书生说道：“慢慢，有客人来了，你去把他们领上来。”
“是，老师！”棉袄书生站起身子行了一礼，而后把手中的书册夹到腰间，紧接着身子一动，瞬间消失在古树下。
……
书院山脚下，姜明三人站在草甸上，一边感受着花草的芳香，一边静静的等待着。
可没过多久，一个人影顿时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看着渐渐逼近的身影，姜明当即说：“接我们的人来了！”
运用无距直接出现书院山门的李慢慢一落地，就看到了位于书院大门前的姜明三人，当即明白过来的他，走过去对着打头的姜明与凯莎二人行了一礼，而后微笑着说：“慢慢见过二位先生，朝帮主，老师让我来迎接各位上山。”
姜明微微点头，他看着眼前的棉袄书生，应声感慨道：“念动则身至，好一个无距，真是奇妙啊！”
“先生慧眼，”李慢慢微微一笑，平静的说：“不过只是小手段而已，与先生的御物飞行，遨游于天地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大先生过谦了。”若有所思的姜明当即笑着说：“可如此说来，那大先生也看了我留下的那卷书册。”
李慢慢闻言，顿及躬身致歉：“未经允许，擅自看了先生留下的东西，十分抱歉！”
“既然送给了夫子，那就是夫子的东西，只要夫子不反对即可，又何来对我抱歉之说。”说着，姜明突然笑着问道：“可我好奇的是，大先生在观阅后，有没有修习？”
李慢慢微微一怔，然后笑了笑：“还在观阅，但尚未修习。”
“那我等待大先生修习，直至有成的那一天，到那时，我道才不孤啊！”
语罢，姜明转而道：“好了，那请大先生在前带路吧！”
“那先生请跟我来！”话落，李慢慢便在前引路，姜明凯莎等三人便紧跟其后，一步一步的往书院后山走去。
李慢慢带领三人所走的路径并不是未来二层楼招生，差点送掉了大半学生命的那条，而是自书院正门前行，位于旧书楼旁的一条石径。
李慢慢人如其名，他做很多事都慢，因而走的也慢，可慢归慢，但他却很专注，可看他这副样子，你会下意识的觉得，他的默不作声是因为他的全部精力已放到目前领路这一件事上。
而姜明等三人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跟着前行，在云雾中走了十数步之后，便来到了山腰间。
自此，书院后山尽在眼前。
眼前的美景让朝小树呆了，他当即感慨道：“好一处美景胜地！”
凯莎也忍不住出声赞叹：“确实是个好地方，好到让人下意识的生出想去保护它的想法！”
李慢慢当即回头笑着说道：“多谢朝帮主与先生的赞誉。”
姜明是第一次来书院后山，所以对于眼前的景色，他也有点触动，是以他认真的说：“在这里吃饭，一定能让人食欲大振，也难怪夫子的胃口这么好！”
李慢慢闻言，当即露出一个微笑：“先生说笑了，不过老师的胃口确实很好。”
姜明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估摸着时间说：“快到午时了，也该吃午饭了，正好尝尝你们书院的伙食！”
“那书院必不会让先生失望！”说着，李慢慢再次带着众人前行，向着崖坪走去。
走过田野草甸，沿着田垄，走上木桥，穿过湖面，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参天古树下的十数间木屋，也见到了坐于廊道中间的夫子。
李慢慢对着坐于椅子上的夫子行了一礼：“老师，客人已至！”
姜明上前一步，看着站于夫子身后的十一人，笑着说：“夫子，你这…阵仗够大啊！”
一身白袍的夫子抚了抚胡须，笑骂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会占便宜，竟掐准吃饭的时辰过来，既然想蹭饭，还空着手来，真是…”
“哎，夫子，此话差异！我都一百多岁了，还年轻人，不过与您相比，那倒也算是年轻人，”说着，姜明伸出右手，下一秒，一个酒坛随之出现：“还有，这上门礼不是在这吗？”
此话一出，除了凯莎，包括夫子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因为任谁也看不出姜明的这副模样是个一百多岁的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酒因情感而有醇
……
无论位于何处何地，只要有人有智慧生命的地方，长生不老，就是个永恒不变的话题，何况这四字连仙神都难逃，是以，此刻的后山有些炸了。
虽然从表面来看，只能在姜明身上看出不老，但这已足够。
因此，在这后山夫子的十二位弟子中，大师兄李慢慢先开口了：“这应该就是先生的修行法所带来的妙处吧！”
“我们称修行为修仙，”姜明看着廊道上摊靠的夫子，平静的说：“我青云分属道门，讲究通过修行来提升生命层次，以达到长生不老，是为‘仙’的层次。”
“是以，我道门所有的修行法最根本，也是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成仙，或者说成道。”
“成道？”夫子抬眉直视姜明，带着疑惑说：“昊天道吗？”
姜明闻言，当即摇了摇头：“我道门圣人老子在《清静经》中有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又曾在《道德经》中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说，天地不情感用事，对万物一视同仁，顺其自然，在人的世界里，如此，方为正道。”
语罢，姜明看向若有所思的夫子，十分认真的说：“现在，夫子，你明白了吗？”
从沉思中慢慢回神的夫子站起身子，对着姜明微微躬身道：“多谢小友解惑！”
语罢，位于夫子身后的十一位先生与李慢慢同时对着姜明躬身行礼道：“多谢先生解惑！”
姜明当即摆了摆手，谦虚着说：“哎，客气了！”
说着，姜明看了看天空的太阳：“这时辰也不早了，现在该吃饭了吧。”
“哈哈哈！确实该吃饭了。”夫子抚着胡子，看向了身后的肥胖少年：“皮皮，午饭准备好了吗？”
肥胖少年陈皮皮挪动身子，应声回答说：“老师，可以开饭了！”
夫子闻言，当即笑着抬手挥了挥：“那就开饭！”
语罢，夫子身后的十一人当即动了起来，走向厨房与膳厅。
而夫子则走下了廊道，来到姜明跟前，毫不客气的拿过他手中的酒坛，直接拔开酒塞嗅了嗅：“好香好醇的酒啊！”
说着，还对着姜明感慨道：“自从那晚喝了你的酒后，我这珍藏了二十年的九江双蒸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姜明双手抱胸笑着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语落，姜明挑了挑眉：“夫子，你觉得呢？”
夫子微微一怔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李慢慢闻言，当即说：“只要老师想喝，学生可以向先生学着酿，虽然年份会差些，但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可以慢慢等。”
一直在观察的凯莎突然说道：“年份虽然无法弥补，但酒里蕴含的情感却是独一无二。”
说着，凯莎抬头看着天空的蔚蓝自顾自的呓语：“世界因情感而有魂，美酒也因感情而更香醇。”
话语一出，姜明当即瞪大了眼珠，颇为惊讶的看着凯莎，而夫子当即微笑着赞叹道：“人因情感而有魂，酒因情感而有醇，此话大妙，就这句话，今日，我也得多喝几杯。”
姜明当即笑了笑：“夫子，话虽妙，可这也不是你想多喝几杯的理由哦！”
夫子蹙着眉，故作生气的说：“你这年轻人，真是不讨老人家的喜欢！”
话落，拿着酒坛，甩了甩袖子的夫子快速走向了木屋，只留下惊讶的数人。
“嘿！”看着耍无赖的夫子，姜明开口说：“我们赶紧走吧，再晚，怕是连一滴酒都没了。”
说着，姜明顿时抬步快速跟了上去，而李慢慢见此，当即对着凯莎与朝小树笑着说：“先生，朝帮主，我们也过去吧。”
就这样，李慢慢在前，凯莎与朝小树在后，没走多久，就来到了膳厅。
此时宽阔的膳厅内，摆满了十五张小长桌，其中的十三张已经坐满了人。
夫子坐于最上方，其弟子坐于两旁，只有左边的第二张与第三张桌子是空着的，桌上摆满了食物，显然，那是给凯莎与朝小树的。
一番就坐之后，姜明举起酒杯对着夫子说道：“今日，多谢夫子款待，也有劳书院的各位先生忙碌了。”
已经喝了几杯的夫子当即摆了摆手：“多几双碗筷罢了，不妨事！”
坐于姜明对面的李慢慢，也应声说：“先生来书院做客讲道，我们招待先生分属应该，又何来劳碌之说。”
姜明转头看着夫子，开玩笑的说：“夫子，你这大弟子都说了招待分属应该，那我下次再来，就不用带东西了吧？”
夫子把杯中酒饮尽，又夹了一块肉片，细细咀嚼后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嘛，你若想来吃饭，这里随时欢迎！”
“那就多谢夫子了！”说着，姜明看向朝小树，认真的说：“对了，先介绍下，朝小树已拜入我青云，成为了我的弟子，以后我这弟子若有什么麻烦，就劳烦书院的各位先生了！”
作为书院后山大师兄的李慢慢自然有资格作决定，可既然夫子在前，知礼守礼的他也就不能逾越，因此在看了眼陷入美食与美酒中的夫子后，李慢慢便笑着回答道：“既然是先生的弟子，若有需要我们书院的地方，我们自当相助。何况，就凭朝帮主的为人，若有困难，我们也会相助。”
第二百五十章 借宝传道起争论
……
对夫子的众位弟子而言，今天的这顿午饭与往常并无区别，夫子依旧是那样，一个人吃的畅快，喝的也畅快。
对姜明而言，今天的这顿饭倒是挺有趣的。因为作为知礼守礼的书院，把食不言这一规矩发挥到了极致，整个用餐过程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心无旁骛的享用自己的午饭，即使是夫子众弟子中话最多的陈皮皮与哲学家王持都默不作声。
李慢慢倒是给了姜明一个微笑，而明其意的姜明在整个进餐过程中也没有说话。这种抛下一切，不去思考其它，不为外物所动，只在该有的时间专心做应该的事情，倒是让姜明颇有所悟，也开始明白书院后山之所以超然于俗世，为不可知之地，或许就是因为如此。
在默不作声中，这顿平静的午餐进入了尾声，喝的很是畅快的夫子静静的摊靠在竹椅上，微眯双眼，好似在消化，二先生君陌与三先生余帘静静地坐在桌前一言不发，而夫子的七徒弟木柚则带着陈皮皮等人开始收拾。
这时，李慢慢抬头看着姜明等三人，开口说道：“二位先生与朝帮主觉得如何？书院的饭菜可还能入口？”
“饭菜可口，别致，是花了心思的！”姜明看着正在收拾的木柚与陈皮皮后说：“倒是劳烦七先生和十二先生了。”
“哦？”李慢慢惊咦了一下，看了看有些愣神的木柚与陈皮皮，然后问道：“先生仅尝了尝，就能确定？”
“据我所知，夫子的十二位弟子中，有此手艺的，除了大先生外，应该也只有夫子的七弟子与十二弟子了。”姜明对着李慢慢平静的说道：“所以不难确定，而且光看摆盘，样式，口味，就可以看出做这些饭菜的，定是个心细认真，热爱美食且经常做饭之人。”
李慢慢微微颌首，感慨道：“先生慧眼！”
穿着淡黄色衣裙的木柚与身形肥胖的陈皮皮当即行礼谢道：“多谢先生夸赞！”
姜明见此，只是对着二人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在短暂的忙碌后，膳厅中就只剩下微眯的夫子，李慢慢，君陌，余帘这三位弟子，以及姜明等三人。
酒酣饭饱之后自然就进入了正题，是以姜明抬了抬眉，把目光投入到对面的余帘身上：“此次前来书院，是有一事需要三先生帮忙。”
李慢慢以及君陌当即看向了余帘，而余帘在愣了愣神之后，立即说道：“先生请说，只要是余帘力所能及的，定不会推辞。”
姜明转头看了眼凯莎，而后对着余帘认真的说：“三先生应该知道，我是道门中人，只不过此道门非彼道门，而如今西陵道门在掌教熊楚墨的掌管下龌龊至极，尽做些无耻肮脏不义之事。”
说着，姜明加重了语气：“所以，即然有人以道门之名行不义之事，那我作为道门正当传人，自然不能不管，否则不仅道心有缺，而且要是他日渡劫飞升，见了道门的三清祖师，我怕是难逃一劫！”
此话一出，李慢慢等人哪还不明白姜明的意思，姜明就差没有直白的说，他就是要找西陵的麻烦，给西陵添添乱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是以李慢慢并没有先开口，而是看向了夫子，可夫子却是一副阖着目似乎已经睡着的样子。
至于余帘呢？她本人是很乐意见到西陵乱局的，她身为最后一任魔宗宗主，从魔宗创立至灭门，西陵一直在追杀她们，因此她和西陵的仇更是大了去了，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可如今她是书院的三先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书院，故此，也不能擅自做主。
就在众人沉寂之时，蹙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君陌却开口了：“如今的西陵，肮脏龌龊，早已背离正道，当诛！”
是的，当诛，这是君陌的心里话，他一生最崇拜小师叔，而西陵更是害死了小师叔，要不是碍于身份，加上修为不够，否则，他早就持剑踏平桃山了。
君陌已经表态，那就代表着书院已经表态，那他这个大师兄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何况，老师虽然没有开口，但也表明了老师没有反对，是以他平静且认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不知先生需要我这三师妹做些什么？”
姜明看着对面的三人，微笑着说：“我需要三先生写一封信，外加一个…扳指！”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虽然李慢慢以及君陌都还在不解之中，但余帘已经明白了，她知道姜明话里的意思，是以她索性直言道：“先生是要去荒原？”
“荒原？”李慢慢与君陌同时露出疑惑。
“可以这样说，但更确切的说我要去荒人那里！”姜明露出一个微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世上的每一个生命都有活下去的资格，而荒人们大都品行纯良，他们只想活着，他们有资格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而世人也不应该区别对待他们，尤其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恶意追杀他们的西陵！”
有所明白的李慢慢再次说：“所以，先生是想去…传道？”
“没错。”姜明点了点头：“我会以正宗道门传人，青云掌教的名义，前往荒人那里传法，布道，给他们一个掌握自己命运，能够站起来的机会。”
“因此，我需要一个能让荒人们快速相信我的东西，而三先生就能做到！”
余帘蹙着眉头不假思索的说：“你想利用他们对付西陵？”
“利用？”姜明摇了摇头，：“三先生若这样认为也没什么不对，可在荒人被世界抛弃与敌视的时候，只有我愿意站出来，愿意给他们一个自救的机会！”
“而且若西陵不追杀甚至号召各国屠杀他们，又怎么会需要我去传道？”
“这世界有因就有果，这一饮一啄，已有定数。”
第二百五十一章 道来因果试高低
……
“西陵屠杀是因，荒人反抗是果，而这就是天道之下的因果定数！”姜明转头看向李慢慢与君陌，平静的说：“大先生与二先生觉得呢？”
李慢慢看了眼默不作声的余帘，然后对着姜明缓慢而认真的说：“先生所言有理！”
细思过后的君陌也跟着说：“荒人们想要活着，这并没有错，而西陵为了己私而犯下杀孽就是错，何况古语有云，杀人者，人恒杀之！”
虽然夫子没有说话，但大先生李慢慢与二先生君陌的一番话已经表明了书院的态度，是以三先生余帘当即起身，对了姜明行了一礼：“请先生稍等，余帘这就去写书信！”
姜明见此，微笑着说：“请三先生写的细致些，不然唐要是不明所以的和我起了冲突，那就不好了！”
余帘微微颌首，然后缓步离开了，而场上诸人之中，夫子还在微眯，凯莎一脸淡定漠然，倒是朝小树的神色有些复杂，俨然带着些信息量过大而震惊的样子。
场上一度有些安静，也就在这时，已把目光放到凯莎身上的君陌开口了：“听闻先生一刻入洞玄，又在一刻入知命，修为破境速度之快，即使是大师兄也比不上，不知可否讨教讨教！”
君陌此话一出，包括姜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只不过还未等凯莎应答，坐于其旁的李慢慢却率先厉声说道：“君陌，先生乃是书院贵客，怎可如此无礼！”
“大先生不必训斥二先生！”姜明先是看了看凯莎，可见她的神色，便已知凯莎的想法，因此，他对着李慢慢摆了摆手，微笑着说：“听闻二先生是夫子的诸位弟子中，最会打架的，也是战力最高的，且性高傲，就如同头上的那顶高冠，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无二，不愧为‘君陌’二字！”
李慢慢闻言，当即说：“据我所知，这位先生破境虽快，但也才刚刚踏入知命，而我师弟已达知命境巅峰，且沉浸多年，如若现在比斗，不仅有伤和气，而且也有失公允。”
说着，平静如水的李慢慢转头看向了身旁严肃的君陌：“你觉得呢，君陌？”
“大师兄说的有理，确实有失公允。”君陌蹙着眉头，看向凯莎，认真的说：“既然如此，那就等先生踏入知命巅峰后，再行讨教。”
“讨教？”凯莎看着战意盎然的君陌，十分淡然的说：“想讨教随时都可以，你也不必觉得不公允，真要说起来，以你才四十岁不到的年龄，我们二人比斗，不论是活的岁月，还是说战斗的年岁，经验，你都差的太远，不公允的反倒是你。”
凯莎此话虽然听着挺气人，挺扎心，但她说的确是实话，以凯莎的年岁与战斗的经验，君陌是拍马也赶不上，甚至是论二人在战斗的天分上，君陌都不一定比的上。
而唯一比凯莎强的，或许只有在对此界道法与规则的应用上，毕竟君陌是此界土生土长的人，而且踏入知命的时间也长。但若真打起来，以凯莎初入知命的实力，外加神圣之躯本身的基础能力，君陌输得概率会很大。
可这虽是事实，但李慢慢等人不知道啊，尤其君陌以礼行事，外加其高傲的性子，被一个看起来年轻的不像话的女人说出这颇为轻视与小瞧的话语，没有马上爆发，选择同凯莎战斗就已经体现他的涵养了。而且在夫子的地盘，闹起来也不太好，是以，姜明耐心的解释道：“大先生与二先生不要动怒，这也并不是小瞧二先生，而是凯莎她刚才得话并没有说错。”
说着，姜明看向了凯莎，而且不知为何，当着夫子与李慢慢，君陌的面，介绍起凯莎的辉煌过往，他总觉得很得劲：“若论年龄，她活了数万年，十几个夫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论战斗经验，她数万年的时光里基本都在战斗，不论是单对单，一对多，还是说国家间，又或者是以天上星星为单位的战斗，她都经历过，而且多的数不胜数。”
姜明此话一出，微眯阖目的夫子突然睁眼了，李慢慢与君陌甚至朝小树都在同一时间惊住了，甚至异口同声且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道：“数万年？”
他们很震惊，即震惊于数万年这个概念，也震惊于数万年时光流逝，但却不留其痕，这是个什么概念，对于三个加起来才一百岁出头的人而言，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但也足以证明凯莎的恐怖程度。而且从年龄论，凯莎的年岁都可以做他们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了。
只有凯莎给了姜明一个白眼，好似在对姜明说，你说这些作甚？
这时，回过神的李慢慢与君陌站起身子，十分谦逊的躬身说道：“见过先生！”
是的，很尊敬！即使之前有些不满的君陌，此时也只剩下满满的尊敬，而已经睁眼的夫子看着凯莎，带着疑惑问道：“活了那么久，还会觉得眼前所见的世界…有趣吗？”
凯莎闻言，当即转头看着夫子，平静而认真的说：“有人懂你，陪伴着你，那就有趣，若无人懂你，且孤身一人，那就挺没趣的。”
“不过，若找到自己喜欢且痴迷的东西，那也会有趣。”
凯莎的话语虽落，但影响却没结束，夫子在沉思，没人说话，而场上也一度安静。
这时，手持书信的余帘慢慢的走了进来，她径直来到姜明身前，把手上的扳指取下，同书信一起递了过去：“我已写清楚情况，你到了荒人哪里，无论是见了大长老，还是唐，只要看了书信，他们都会以礼相待，让你在部落里安心传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驾云御风奔荒原
……
“多谢三先生了。”姜明接过余帘手中的书信和扳指，微笑着说道：“也请三先生放心，此行荒原之行，我只做传道布法之事，在这之外的事我会敬而远之，至于荒人们之后会怎么做，那就看他们自己了！”
余帘当即微微颌首：“不论如何，余帘都谢过二位先生对荒人们的传道之恩，他日若有所需，余帘定不会推辞！”
“三先生客气了！”
说着，姜明转头看着凯莎，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目光转移，对着夫子说：“夫子，今日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准备出发前往荒原了，等我从荒原回来，再来书院请夫子你品酒！”
夫子闻言，摆了摆手微笑着说：“等你从荒原回来，我还不知道在哪呢，所以也不必等了，你还是先把好酒留下，充作老夫我临行前的饯别礼吧。”
“哎！夫子，这饯别礼不是应该你先给我吗？”姜明脸生微笑，故意用着茫然的语气说：“怎么变成我给你了？”
夫子故作嗔怒道：“凭老夫我年纪比你大，凭你刚刚吃了老七与小十二做的饭，怎么，舍不得？”
“嘿，夫子，你不但耍无赖，还使用激将法！”姜明笑着摇了摇头，可说归说，但他还是取出了一坛，把其放到了桌上，而后对着夫子道：“你年纪大，你说的有理，你说的都对，”
说着，姜明还指了指桌上的那坛酒轻声说：“喏，这可是最后一坛了，省着点，别把它喝完了。”
夫子顿生喜意，立即对着李慢慢说：“慢慢呐，你去把它收好，要是被人偷喝了，看我不找你算账！”
“是，老师！”李慢慢也是一脸无奈的模样，他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姜明跟前，带着歉意低声道：“请先生切勿生气，老师就是这样。”
姜明微然一笑：“大先生言重了，夫子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我又怎会因为这区区的一坛酒而生气！”
“多谢先生体谅！”李慢慢微点着头，而后拿起桌上的酒，抬脚缓步离开了膳厅。
目送着李慢慢离开，姜明转头看着在座的君陌，余帘与夫子，然后站起身子，对着夫子躬身谢道：“今日多谢夫子，也多谢后山诸位先生的款待！”
夫子也站起身子，离了座位，来到姜明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而严肃的道：“你此次荒原传道定会引起西陵的注意，他们不会容忍你破坏规则的。”
“多谢夫子提醒！”姜明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只要观主不出，目前西陵桃山上的那些人，对我而言，都是些废柴！”
夫子伸出手，指向天空，忧虑道：“我其实并不担心西陵，因为这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你的大肆传道，代表着你要破坏无数年来的既定规则，代表着你在挑战它，因此，也定会引起‘它’的关注。”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避开‘它’而降临的，但我知道，‘它’也定然在找你，而西陵作为‘它’在人间的代表，定会有所行动！”
“夫子，正因如此，我才会去荒原传道！”姜明舒眉微笑：“这世间，已经扭曲了，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了，我目光所望之处，几乎遍地肮脏，道非道，正非正，魔非魔，佛非佛，尽是些该死之人。”
“夫子，人间沧桑，世人不易，世人何辜，这世间需要有人站出来，虽然不是我，但我很乐意去打个前哨，替你们把水搅浑，至于如何去掉杂质，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你觉得呢？”
“哈…哈…哈！”夫子抚着胡子笑道：“此话在理！”
“夫子啊，这与人斗，其乐…无穷！”姜明仰头凝神认真道：“而与天斗，其乐无穷！”
此时的夫子比之前喝了酒还显兴奋，他看着姜明，微笑着说：“那我就在这人间，静观你的表现了！”
“那你就看着吧！”说着。姜明看向了位于两旁的凯莎与朝小树：“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语罢，姜明凯莎等三人与夫子一起离开了膳厅，慢慢来到了木屋外。
此时，一直在外晃荡的小黄也来到了书院，它扑腾着翅膀飞到姜明的身前，小眼睛直直的看着位于姜明身后的夫子与其十二位弟子，似乎满是好奇。
位于夫子身后的李慢慢，上前一步道：“老师，我送二位先生他们出去吧！”
夫子并没有回答李慢慢，只是抬起手摆了摆，而姜明在对着小黄说了一声后，便转头说道：“请夫子及各位先生就此留步吧！”
姜明的话音刚落，原本飞到姜明身前不远处的小黄已经慢慢展开了身形，而经过北山道那次飞行之后，小黄已经有了经验，对于姜明所说的差不多已经明白是何意思了。
是以，就在书院十二位弟子的目瞪口呆中，小黄慢慢放大了身形，它那浑身仿若云彩的橙黄色羽毛瞬间遮住了后山崖坪的整座湖泊，稳稳的立于湖泊之上。
场上一度寂静，直到陈皮皮用他那肥圆的手指指着小黄，大惊道：“好大的…鸟！”
姜明并没有理会书院后山的惊讶之语，他对着凯莎点了点头，而后取出凌霜剑，手捏法决，让其瞬间变大，然后对着朝小树说：“青云法决你尚未修行，因此你还无法御剑飞行，这次就由我带你飞上去，以后就你自己来了！”
朝小树持剑点头道：“弟子明白！”
在书院后山众人的注视中，姜明一个跃身潇洒凌厉的站到了剑上，紧接着朝小树如法炮制，也跃了上去。
只见白光一闪，凌霜剑犹如一道惊鸿，就搭载着二人破空而去，瞬息及至黄鸟的厚背。
接下来，凯莎露出洁白双翅，以再次震惊众人的操作，飞上了小黄的背上。
“夫子，下次再会！”姜明对着地面的夫子等人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小黄，道：“出发吧，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