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剑落岷山有人知
……
大唐天启十三年春，长安城郊。
这里有一座高山，其山峰半数尽隐于云中，远远观之，云雾缭绕，有若仙境。
在这山面东的方向，有一大片平坦的崖坪，坪上有一参天古树，有一大片花，还有一小湖。
湖水如明镜般清澈见底，湖中的小鱼悠哉悠哉的游荡，时不时地的有鱼光明正大的游到湖面上白色水鸟的视线中，它那似蓄意挑逗的行为，好像看淡了生死，引得那水鸟时浮时沉，但无论它成功或失败，它都会高高的仰起头颅，扑腾着翅膀甩干羽毛上的水珠。
此时，已至午间，在那参天古树之下，有十余间样式简单的木屋，阵阵炊烟正从中升腾而起。
屋内正中央有一白发老者，他身着一黑色罩衣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只见他阖着双目，微微仰头，对着空中的气息仔细嗅了嗅，而后他睁开了双眼，带着一脸殷切之色看着身前不远处的那个身着棉袄的青年男子：“慢慢呐，为师何时才能吃上那鲜美的羊肉啊！”
还在切肉的青年男子抬起头对那老者微微一笑：“就快了，老师！”
“锅里的汤都沸了！”看着身前已经沸腾的汤锅，那黑衣老者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空空如也的碗：“而且你半个时辰前也是这么对为师说的！”
“就快了！”
那身穿棉袄的青年男子再次露出一个笑脸，而后便加快了切肉的速度，作为一名学生，一定要学会从老师的话语中听到最真实的意思，而他作为跟随老师多年的学生，自然深奥此道。
可即使如此，他的速度也并没能增进太多。
“哎！”那老者叹息一声，而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持着筷子，指着身前那棉袄男子慢吞吞的切肉动作说：“为师说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慢，你就不能改改吗？”
棉袄男子端起砧板，慢慢走到汤锅旁，一丝不苟的将砧板上雪花般的羊肉一片片的赶入锅里，而后抬头说道：“老师，您不是说，只有慢下来才能更好的感悟这天地至理吗？而且学生认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等待到收获。”
那老者并没有回答棉袄男子，而是一脸喜意的盯着眼前那滚烫的汤锅，好似那里有什么绝世珍宝，时不时的拿起筷子往锅里搅动两下。
羊肉入沸锅，一烫便熟，那老者无视了还在他身旁的学生，而是顺势夹起一片羊肉，放入口中，认真咀嚼，并阖目感受着羊肉入喉的那一瞬间所带来的鲜美与悸动。
那棉袄男子见此一幕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但此时，那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如同黎明破晓，严肃且认真的仰头看着屋外的天空，几瞬之后，他露出一抹笑意，再次夹起一片羊肉，看着筷中的羊肉，轻声道：“这世间要变的有意思了！”
棉袄男子也在同一时间顺着老者的目光跟着看了看，但他却毫无所获，可见老师的话语，分明是看到了什么，感到不解的他当即问道：“老师，到底发生了何事，值得您如此高兴。”
那老者看着自己身旁的棉袄男子，他手持筷子指着头顶，对其说道：“越过它的人出现了！”
……
……
大唐境内，岷山。
前后共五辆软索马车组成的车队正不急不慢的朝着都城的方向行驶着，此时的太阳渐渐西移，刺目的阳光也开始由盛而衰。平稳前进的马车却在此刻突然停了下来，而坐在第一辆马车车辕上的少年，下意识的拔出挂于背后的长刀，凝神警惕的看着前方缓缓走来的两道人影，张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还未等到这二人的回答，跟随车队的护卫首先围了过来，纷纷拔出长剑严阵以待。
“青云门第二十代掌教姜明，携好友凯莎…先见过诸位。”
说这话的正是带着凯莎破界而来的姜明，只是他的此次落点着实不好，竟直接落到了茫茫岷山之中，可以说是荒无人烟。在岷山内修整了一番后，知道这个世界大致情况的姜明也顺带着对凯莎再次交代了一番，比如说，二人的称呼与二人的身份等。
在这个世界，最强的要数昊天，其次是夫子，而且根据他目前的判断，他是打不过昊天，也敌不过最后以身化月的夫子的，再说，他们二人对这个世界而言，是属于黑户，属于bug，要不是系统屏蔽了昊天的感知，否则，他真不一定能毫发无损的带凯莎落下来。
也因此，他暂时选择了低调行事，在融入这个世界的同时，尽可能的先不要引起昊天的关注，等到他的修为顺利突破了，来此世界的目的达到了，他就可以带着凯莎麻溜的离开了。说到底，他此次破界，只是为了制造凯莎的死亡，也并不想咋的。
“青云门…掌教？”车辕上的持刀少年面色微微一缓，炯亮的双眼突生了一抹疑色，而他手中的长刀与警惕却并未放下。
他知道，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修行之人，似乎地位还不低，可他在渭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大唐有这么一个修行之地，还是说是他孤陋寡闻了。
这时，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对着二人质问道：“我听说过书院，听说过昊天道南门，就是没听说过什么青云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出现在此？”
第二百二十四章 隔空千里借夫名
……
看着那个婢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姜明露出一个微笑：“不论你们相信与否，我都只是青云门掌教姜明，我也并无恶意，只是见你们也是要前往长安，故此”
说到这里，姜明用余光看了眼一脸淡漠的凯莎，然后对着那婢女说：“前来问问诸位能否捎带我们一程。”
“长安？”那婢女皱了皱眉，然后用着质问的语气说道：“你们是我唐国人吗？前往长安又所为何事？”
姜明记得这个世界的大概，所以他知道这个婢女就是被宁缺称为白痴公主的李渔，故此，对于李渔说话的语气他能够理解，毕竟这个世界虽说是修行世界，但也是封建社会，再加上有书院支持的大唐为天下第一强国，而身为大唐公主的李渔身上自然有着傲气，说话也带着上位者的感觉。
可姜明能理解，这并不代表着他身旁的凯莎能够理解，并忍受下去，要知道凯莎女王的脾气与傲气可是大的很，因此，李渔那审问犯人似得语气，凯莎当即有些不悦了，正当她准备说话时，留意的姜明当即拉了拉她的手臂衣袖，给了她一个眼神。
然后姜明转过头对着那婢女打扮的李渔微然一笑：“前往长安访友，说起来，那个人你们一定认识。”
李渔当即问道：“何人？”
“书院的…”姜明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他抬起头对着天空一字一字的说：“夫，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夫子？”
被惊到的李渔当即打量着姜明，而后用着惊疑且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认识夫子？”
姜明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身体，对着长安城的方向，沉声说道：“夫子，我带了上好的异域美酒，等我到了长安，找你品酒，论…道！”
姜明清楚，他带着凯莎破界而来，瞒不过昊天也瞒不过夫子，只不过他的具体位置被系统给屏蔽了，所以昊天感受不到，但却无法避过身处人间的夫子。而他接下来的行为也一定会被夫子注视，所以姜明知道，他的话也一定能被夫子听到。
李渔定了定神，然后坚决的说道：“这只是你的一言之词，而且真假未知，你们任然可疑！”
看着李渔那自以为聪明，且固执的样子，姜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指着马车上的宁缺，说道：“你可以先问问马车上的那个小兄弟，听听他的意见。”
姜明带着强调的语气说：“而且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我觉得可以带着他们同行，”宁缺看着姜明，不等李渔开口，就当即仔细陈述着他的理由：“首先他们身上没有丝毫杀意，其次，如果他们是敌人早就动手了，又何必说这么多，最后，他们身上衣衫整洁，发丝干净，手中没有任何武器，鞋底也没有多少泥土，由此可见，他们起码是大修行者！”
宁缺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响彻在李渔等人的耳边，李渔没有想到，这个边境小卒只用看的就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而她竟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可照此说来，那这人和夫子…
想到这里，李渔脸色微微一变，她的脑海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几瞬之后，恢复如常的她不急不慢的对着姜明凯莎二人说：“那就请先生上马车吧！”
看着凯莎，姜明对其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车辕上的宁缺，微笑道：“我们就和这位小兄弟一起吧！”
语罢，不等宁缺和李渔反应，姜明和凯莎二人当即抬步走向宁缺的马车。
……
……
长安城郊，后山书院。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书院的创建者夫子静静地坐在参天古树下，手上端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白色酒杯，望着身前的那片天空，连连感叹。
站在他旁边的棉袄书生当即看了看天空，而后微躬着身子问道：“老师，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越界之人吗？”
夫子对着那书生扬了扬手中的空杯：“慢慢呐！你讲话归讲话，但你没见为师这酒杯已空空如也了吗？”
“是，学生明白！”棉袄书生顿及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慢慢的将壶中酒倒入夫子的杯中，这时，他说道：“老师，这下可以告诉学生了吗？”
“那人刚才说他有异域美酒，等他到了长安，要找为师品酒，论道！”夫子把酒杯放到口中缓缓饮着，细长的眉尾似乎要随着春风飘舞，他看着身前的天空，说道：“而且他还主动靠近了十几年前柴房里那个手持柴刀，瑟瑟发抖的小男童。”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棉袄书生若有所思，紧接着他接着问道：“可是老师，他不是越界之人吗？那他又如何知道这些事，又知道您的呢？”
“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那越界之人的奇特之处吧！”夫子继续说：“反正，为师看不透他！”
棉袄书生提着酒壶，再次把夫子的酒杯倒满，若有所思的他，直接问道：“老师，连你也看不透吗？”
听到这里，夫子放下了酒杯，指着头顶那湛蓝的春日天空，喝斥道：“我连这天都看不明白，又哪里能看透那什么越界之人？”
夫子放下了手指，看着桌案上那杯清澈的酒水，悻悻然道：“如果我什么都能看清，你小师叔当年也许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像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坐观北山起风云
……
正值日暮，此时的太阳已经西落，北山道外的气温陡降，天色也变得渐渐昏暗起来，前方就是长达七里的密林，暮色下的密林犹如一头蛰伏的滔天巨兽，似乎要把一切吞噬，至少在宁缺的眼里是这样的。
在李渔私自改道，并劝说未果后，他就下了决定，把李渔等人送到北山道外，他就带着桑桑离开。
此时，已至北山道口的车队众人开始安营扎寨，而宁缺却在让桑桑悄悄的收拾行李，他一边用草绳捆着大黑伞，一边对车辕上的姜明说道：“姜大哥，前方密林机易设伏，甚至只需一个马队就能把这群人屠光，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不走吗？”
车厢内的桑桑背好行李，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对面静坐如山的凯莎，认真的劝说：“是啊！凯莎姐姐，少爷说的没错，要不，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凯莎顿时一愣，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黑瘦黑瘦的小丫头，在这一刻，凯莎的内心悸动了，如同一颗石子扔进了水潭，惊起水花，涟漪不断，她看着桑桑，坚定着说：“就凭你这声姐姐，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那些贼人就伤害不了你！”
车辕上的姜明突然一笑，然后瞥了眼前方幽暗的密林，对着宁缺说：“无需担忧，一般的马贼近不了我的身。”
若有所思的宁缺当即点了点头：“也对，你是掌教，又和夫子是朋友，最起码也是个大修行者，一般的贼人还真不行！”
直视着正在检查朴刀的宁缺，姜明轻声说道：“有我在这里，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修行吗？”
“是，我确实想修行，但活着更重要，”宁缺顿了片刻，而后认真严肃的回道：“这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而且我不能把我和桑桑的生命交托于未知。”
宁缺的话并没有让姜明感到意外，因此他也没有再说些别的，只是道：“那祝你和桑桑一路平安！”
宁缺拱了拱手：“多谢姜大哥！我们长安见！”
语罢，趁着李渔等人还在忙碌，宁缺带着桑桑悄悄的下了马车，蹑手蹑脚的朝着另一边慢慢走去。只是他们刚走没多远，就听见李渔的高喊：“你们做什么？”
见此一幕的姜明并未再关注宁缺与李渔的揪扯，只是对着走出车厢的凯莎说：“凯莎，马上就会有场修行者的战斗，你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看看，也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
凯莎微微颌首，然后看着和李渔揪扯的宁缺和桑桑，问道：“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你费尽心思要与这些人同行的目的吧！”
“没错！”姜明直接点了点头，可他的话音刚落，无数箭矢，如暴雨般从密林深处密集抛射而出，利箭破空，嗖嗖作响。
“敌袭！”
“敌袭！”
“快结盾保护殿下！”
“快！”
车队一片混乱，侍卫们急促的叫喊声当即响起。
任由利箭破空而来，但姜明就如同一座巍峨不动的大山一般稳坐在车辕上，不为所动。虽说绝大部分利箭都是射向那辆华丽的马车，但仍有一些箭矢射向了姜明与凯莎二人。可奇怪的就是，那些零星的箭矢在靠近姜明三尺处之时，都会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无力的坠落地面。
周围的厮杀，叫喊，悲鸣，牺牲等一切都在姜明的感知中，但他并没有动容，也不想插手。慌乱的车队众人都在忙着应对那些箭雨，也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辆本不重要的马车。
此时的姜明转头看向了已伏倒在地的宁缺与桑桑，口中却道：“你觉得那个叫桑桑的小女孩如何？”
凯莎闻言，当即转头看了看伏在地上地桑桑，她沉默了一阵，然后张口认真说：“很纯净！我是头一次见到内心这么纯净的人，纯净的让我觉得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说到此处，凯莎当即补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接近这二人的原因！”
“算是吧！我内心的好奇，让我忍不住想看看，”姜明点了点头，然后叹息道：“只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
一直以来姜明主修的功法都是天意四象决，即使之前在诛仙世界进行了功法融合，他也是以这门功法为核心，至于天书之类的都是为了促进这门功法的进化。
道家修行讲究先入道，再得道，最后达到天道的境界，而天意四象决讲究以人意御天意，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希望达到以人道御天道的境界，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升级这门功法，而这个世界的昊天对他而言很有参考价值，而桑桑的存在更是让他有机会亲自一窥昊天，只可惜，短时间内他并么有什么收获。
凯莎看着映入眼帘的淡青色剑光，喃喃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修行？看起来倒与你挺像的，而驱动那小剑的应该是精神力吧？”
“确实是精神力，在这里他们叫念力”姜明点了点头，继续给凯莎解释：“但他们的修行方式却与我的有本质区别。”
姜明伸出手指着外面的战斗，继续给凯莎解释：“你应该也感受到了，这片天地与我们那世界的最大一个不同，就是这里充斥着一种名为天地之息或者说元气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类似于暗能量的东西。”
“在这里，他们用念力感知并御使天地元气，然后明悟元气流动规律，直到最后洞察规则，明悟世界本质。”
“其实这和我们那世界也有些相似，只不过这里是用念力，你是用神圣语言编写程序来调用暗能量。”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观风云而论正魔
……
“这就是…修行者？”
宁缺和桑桑伏在林地的腐叶上，尽可能的让身子紧贴地面，他微昂着头颅，黝黑的眼珠却紧紧的盯着场上的战斗。这短短一会，他见到了小剑飞行于满天落叶之间，双眼闭阖之间念力纵横，隔空伤人，他开始心神摇荡，久久难安。
尤其是在见到那力士气拔山兮掷石欲破车之时，却被姜明在谈笑间于三尺外化解，那般轻描淡写，好似只是挥一挥衣袖那么简单。至此，宁缺才知道，那叫吕清臣的老人与那袭击的中年书生同之对比，姜明比他们更强，不，应该说强很多，而求教，就要找最强的。
从树后走出的中年书生擦了擦脸上的血汗，先是看了看吕清臣，然后又看向了第一辆马车车辕上的凯莎与姜明，带着惊疑感叹道：“没想到昊天道南门供奉吕清臣居然弃剑修念，竟然还入了洞玄，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妖女身边居然还有两名深不可测的大修行者。”
那中年书生再次看了眼姜明与凯莎二人，叹息一声：“她藏的真深啊！”
吕清臣当即看了姜明与凯莎，见二人毫不理会，于是应声回道：“两位先生并不是殿下的护卫，只是路上巧遇，又同去长安，顺路同行而已。”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
那中年书生厉声说完此话，就开始闭目呼吸，落叶卷动，青衫作响，不久，他的青衫开始膨胀，数道血流从五官流出，而见此情形，吕清臣顿时惊道：“纳天地元气于内！”
“你竟然用魔宗手段？”
中年书生睁开双眼，抬起右臂，指向吕清臣：“若为正道，又何惧用魔宗手段！”
马车车辕上的姜明见此，当即伸出手指着这书生，对凯莎说道：“看到了没有，在这里，世人公认，这种的就是魔！”
“把能量纳入体内就是魔？”凯莎若有所思，于是轻声说：“那你的修行之道和我的神圣之躯，这些…也算是魔？”
凯莎当即补了一句：“这世界挺偏执啊！”
北山道口的这次伏杀还在继续，但姜明没有理会，无论是那书生的临死一击，还是宁缺的果断出手，以及还躲在七里长密林里的黑衣人。他只是留出一丝心神放到了桑桑身上，然后对凯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么简单的就划归到魔的一类。”
凯莎看着眼前身中数箭的青衫书生，摇头感叹：“我是没有想到，但就周围这些人的反应来看，这种分辨正与魔的思想应该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了，而这世上最难以撼动，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这种错误已经被世人尽皆默认，并且当做真理。”
姜明饶有兴致的看着凯莎，微笑着说道：“那凯莎女王有兴趣撼动这种思想，推翻这座世俗默认的大山，让世界走上正规吗？”
凯莎扭头看着姜明，平静的说：“若这世界值得，时间允许，那就有兴趣！”
“那等我们到了长安，一观这世界第一国的风采之后，再下决定也不迟！”姜明带着微笑沉声说：“毕竟我们应该会有三十年的时间。”
凯莎淡然的看着身前突生的冲天火势，与阻隔火势于外的那道淡淡白光，说：“三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虽然不长但也要找点事做啊！”
顺着凯莎的目光，当即明白的姜明，应声微笑道：“怎么，你对修行感兴趣了？”
凯莎也不否认，直接说道：“新奇的事物，总让人想要感受一下，我也不例外，而入乡更要随俗。”
“有理！那你是要入这里的乡，随这里的俗呢？还是入我的乡，随我的俗。”姜明对着凯莎挑了挑眉。
到了此时，火势已散，地上只留存着些许火星，来敌尽诛，伏杀也已然结束。摆脱危险的李渔提着裙子慌忙跑向了已化作废墟的车阵，她掀开一块块木头，带着疼惜从中抱出了一个小男孩，而残存的侍卫们开始打扫战场，准备就地安营。
李渔站在废墟旁，看了看刚才大方异彩令在场人都刮目相看的宁缺，而后转动目光，看向了身前那辆完好无损的马车，她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废墟的车厢旁燃起了两个火堆，李渔坐在一个火堆前，而宁缺和桑桑则站在另一个火堆前，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不远处车辕上的姜明。
桑桑拉了拉宁缺的衣袖，低声说：“少爷，我们过去找凯莎姐姐与姜明大哥吧！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修行的事吗？”
宁缺凝神看着前方，沉思了一阵后，认真的回道：“桑桑，你说，我要是拜他们为师，他们会收我吗？”
桑桑抬起头看了看宁缺，自信的说道：“少爷这么聪明，姜明大哥与凯莎姐姐肯定会收你的，但少爷你不是要考书院吗？”
宁缺收回了目光，对着桑桑敲了个脑瓜崩：“书院自然是要考的，但要是多一个师父，尤其这个师父还是书院创建者夫子的好友，到那时，你家少爷我在书院不就有靠山了吗？而且还有机会让夫子单独给我开小灶。”
“少爷真聪明！”桑桑捂着头顿时恍然大悟：“那我们快过去吧！”
带着殷切，桑桑和宁缺抬步慢慢走向那辆完好无损的马车，而位于马车车辕上的姜明却突然笑了笑，然后对凯莎说：“那个叫宁缺的要过来拜师了，你觉得我要收下吗？”
凯莎当即回道：“那个小孩是个不错的战士，身上有不错的战斗天赋，又有莫甘娜的那种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
姜明当即点了点头，然后他抬起头对着长安方向的天空，笑着说：“夫子啊夫子！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宁缺收了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星空下宁缺挥刀
……
已至夜幕，漆黑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北山道，天穹上无数星辰闪烁，晦明晦暗，颇为美丽，但没有月的陪伴，连漫天星辰也似乎因孤寂而暗淡了不少。
凌厉的风在林间拂过，枝叶随风摆动微微作响，本该窸窸窣窣的林间一片寂静，火堆前的李渔等人也保持着沉默，燃烧的木柴啪啪作响，火星飞舞，视若无睹的李渔等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背着朴刀，手持劲弓，带着一个瘦黑丫头的少年。
从火堆到马车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但宁缺带着桑桑却花了不短的时间，他们抬脚，落脚，轻轻的踩在落满腐叶的林地上，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到了那辆打头的马车前。
到了跟前，宁缺却沉默了，之前想好的措词到了跟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身后的桑桑呆呆的看了看自家的少爷，觉得诧异的她又转头看了眼正在闭眼微憩的姜明与凯莎，明白过来的她当即伸出手拉了拉宁缺的衣衫：“少爷，凯莎姐姐与姜明大哥好像休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
宁缺摇了摇头，心思玲珑的他知道，如果凯莎与姜明二人真的是休息了，那肯定是在车厢里，而不是选择靠在车辕上，但现在他们不但靠在了车辕上，还选择闭着眼，这就已经说明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来意，并故意这样，以示拒绝。
宁缺沉默了，也对桑桑摇了摇头，他不想放弃，机会就在眼前，他好不容易遇到两个真正的大修行者，高人，而为了能踏上修行，他可以做任何事，什么面子，尊严他都可以不要，于是宁缺当即跪了下来，伏在地上，诚恳的说：“请二位先生收我为徒！”
这一句话很清脆，很响亮，也顿时打破了尘封的寂静，宁缺身后的桑桑在注视，剩余的护卫们在注视，火堆前的李渔吕清臣也在注视。
只不过桑桑很理解自家少爷，也不觉得奇怪，但李渔等人却很震惊，很惊讶。她们没想到宁缺这个边境小卒会这样做，要知道在所有唐人心中，最在意尊严，给人下跪磕头这种事，在唐人眼中，就是折辱，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即使是为了修行，也不能因此放下面子，放弃尊严。
“请二位先生收我为徒！”
宁缺再次对着姜明与凯莎二人拜了一次，这一次，他的声音大了一些，他话语中透出的味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坚毅，那种不放弃，即使是因跪拜而鄙视宁缺的李渔都有所动容，她对宁缺再次有了改观。
但见姜明毫无动静，身为大唐四公主的她忍不了了，于是她当即站起身，厉声说道：“即使先生是夫子的好友，是大修行者，也不能这般折辱他人吧！”
“若您不愿意收他为徒，拒绝了便是，又何必如此羞辱他！”
“法不传六耳，道不可轻传！”阖着目的姜明睁开了眼睛，对着伏在地上的宁缺说道：“宁缺，你觉得你能修行吗？”
宁缺当即直起身子，望着身前的姜明，坚定的说：“在渭城，没人比我的箭法好，没人比我的刀更狠，和我一般大的人都没有我杀得人多，我是梳碧湖的打柴人，我是强者，我也一定可以修行。”
姜明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看向了火堆前的吕清臣：“吕清臣，你觉得他能修行吗？”
吕清臣微微一怔，然后抬眉仔细看了看宁缺，顿了一阵后，认真说：“他的雪山与气海之中空空如也，周缘十七窍，有十一窍堵塞，这种情况下，无论将念力修炼至何等境界，都无法与天地相接触，是以…无法修行。”
吕清臣此话一出，所有人尽皆明白了，李渔也恍然大悟，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就是断绝了修行之路。
“现在，你还觉得你可以修行吗？”
姜明问着宁缺，说起来，宁缺这种性格他挺欣赏，之前他的沉默，就是在思考，思考要不要截胡夫子，要不要收宁缺，毕竟他这个青云门掌教还缺一个弟子，一个门下行走，一个传道者。
但他想了片刻后，还是决定放弃，不是因为宁缺的穴窍堵塞，而是因为最适合宁缺的修行之路是符道，他在符道上面的天赋最出众，他最后能领悟“人字符”就是明证。
宁缺并没有起身，他抬眉看着姜明，坚定且认真的说：“这世上道路千千万，但修行只不过是其中一条路，对我而言，虽然不能成为一个修行者我确实会有些失望，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我还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我不能修行，不代表以后不能修行，”
说到这里，宁缺站起了身子，拔出背后的朴刀，厉声道：“有山移山，不能移我就绕，绕不过，我就一刀一刀的劈了它！”
“很好！”姜明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才，都是坚信自己与众不同罢了！”
“宁缺，你生来不凡！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要你继续坚定的走下去，你真正的师傅自然会出现在你眼前。”
宁缺当即一怔，眉头紧皱，瞳孔顿时一缩，意识到什么的他看向身前车辕上的姜明，但没等他询问，就见到姜明对他摆了摆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说完的姜明起身走进了车厢，而一直在注目的凯莎保持着沉默，也跟着离开了车辕。一肚子疑问的宁缺也只好作罢，拉着桑桑默默的走到了火堆旁。
第二百二十八章黄鸟展翅显身名
……
第二天，清晨。
晨光破晓，驱散了夜色，掩盖了繁星，血腥已散的北山道格外清爽，湿润的空气里透着浓浓青涩的味道，山风微拂，马车旁的火堆渐熄，焦黑木条上飘散出淡淡的烟气。
远方传来的急促马蹄声打破了宁静，唤醒了沉睡的众人，直到李渔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心腹华山岳时，才放下一直以来提到嗓子眼的心脏。
很快，停滞了一晚上的车队在固山郡华山岳的护卫下重新出发，带着晨光渐渐驶出北山道南麓出口，加速赶往长安。
只是车队的行速太慢，正常情况下最少也要数天时间才能到达长安，而姜明故意加入车队以近距离接触桑桑的目的已经达到，至此他也没有必要在待下去了。
在车队扎营休息时，姜明与凯莎二人走出了车厢，来到了李渔身边，准备打个招呼再走，毕竟他待会的动静会有点大。
此时李渔带着一个蛮族小男孩正在营地前休息，她的身旁站着的是华山岳。看着走来的姜明二人，察觉到什么的李渔起身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二位先生来的正好，华山岳带了固山郡的美酒，我正想请二位先生前来品鉴一番。”
“多谢殿下美意！”姜明露出一个微笑，对着李渔摆了摆手：“我们有急事在身，需要立刻动身，就不再打扰殿下了！”
未免麻烦，姜明再次补了一句：“也多谢殿下带了我们一程。”
“既然如此，那就祝二位先生一路顺风。”李渔看着姜明那坚定的神色，也不好再勉强，但就这么简单的让其离开，李渔觉得未免太过可惜，略一思忖，李渔当即转头对着旁边的华山岳说道：“华山岳，你从营中调两匹快马给二位先生，也省却二位先生的旅途之苦。”
姜明侧着身子指着远处飞来的小黄鸟，对李渔说道：“不了，我们的脚力已经来了。”
“嗯？”
看着渐渐逼近的那只巴掌大小的小黄鸟，李渔顿时一愣，而后露出一个苦笑：“二位先生真会说笑。”
姜明并没有回答李渔，只是伸出手指指着眼前的小黄，笑骂道：“你个小黄，这下野够了吧，还有，怎么才一日不见，你的身形好像又大了一圈，你现在还能飞吗？”
“锵……锵！”
不满姜明数落的小黄眨着小眼并冲他鸣叫了几声，然后张开了它那橙黄色的翅膀绕着姜明飞了几圈，好似在向姜明证明它没胖，它还能飞。
“行了，行了，你没胖，你能飞！”姜明也不再逗小黄，只是对着小黄摆了摆手，笑着说：“我们要出发了，你赶紧的！”
生怕小黄直接恢复它那百十丈身形的姜明，急忙提醒：“但注意尺寸，别太大了，差不多就行了！”
“锵…锵！”
明白姜明意思的小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扑腾着翅膀往营地上空飞去。
姜明收回目光，见李渔一脸茫然与疑惑，他也没有解释，只是给了一个微笑，而感觉到正在不远处注视他的宁缺与桑桑，姜明转过头对其说道：“宁缺，有缘再见！”
此时，营地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凤鸣一般的清啸之声，霎时吸引了营地所有人的目光，紧接着一道遮天蔽日的橙黄色云彩横在整个营地之上。在李渔与宁缺等人的眼中，那渐渐往下落且似乎让人一眼都看不到边际的云彩，给了她们一种巨大的压力，仿佛天塌一般，让人见了就诚惶诚恐，胆战心惊。
见此一幕的姜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小黄还是没能明白他话语中差不多就行的意思，也可能在小黄的理解中现在这样的体型就是差不多。
“快保护殿下撤退！”
一直站在李渔身边的华山岳突然惊慌失措的喊出了声，而此话一出，营地周围的护卫们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快速的来到了李渔的身边。
华山岳当即拔出腰间的刀，凝神警惕，然后对李渔说道：“殿下，我们快走，这天要塌了！”
“不必惊慌！”李渔很快就稳住了惊慌的思绪，一开始她确实有些惊慌。她怕死，她怕她突然死了后，浑圆没了依靠，怕大唐皇位会落到小六子手中，但当她看到姜明对那遮天蔽日的云彩一副淡定自若，还带有微笑的表情时，顿时若有所思的她就有点明白了，于是她伸出右手止住了华山岳的话语，然后对着姜明说道：“二位先生如此平静，想必已经有了对策！”
姜明闻言，立即带着赞许的目光看了看李渔，但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头对着那道渐渐停住云彩，笑着呵斥道：“小黄，我让你差不多就行了，你这是差不多吗？还不给我再小点！”
此话一出，李渔等人再次瞪大了眼珠，全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姜明，看着天空那庞然大物。
而不远处的宁缺更是呆呆的望着那橙黄云彩，惊道：“变大变小？这是…妖啊！”
“锵…锵！”
听到姜明的呵斥，天空的小黄再次发出了一道不满的鸣叫，只是它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受着，它可不想像那只狐狸一样再次被关起来，那日子它可受够了，也因此，身为灵兽的黄鸟当即缩小了身子。
下方的姜明见已缩小到正常飞机大小的小黄，当即对着身旁的凯莎点了点头。
于是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在了宁缺与李渔的眼中。
姜明如闲庭信步般只身走上高空，而他身旁的凯莎则张开了一双纯白色的翅膀，飞上了高空。
在李渔眼中，连变大变小的奇兽都有了，身为夫子的好友，能够这样登上高空也就不奇怪了，可人竟然能够有翅膀，这就够奇怪，够惊讶了。
而另一边的宁缺也是双目惊呆的望着凯莎：“天…天使！”
就在宁缺一副难以置信，甚至内心已经可以确定姜明与凯莎二人定是身穿之人时，高空下掉落了两样东西，正好十分精准的掉落到宁缺身前，只是看着那东西，宁缺再次瞪大了眼珠，惊呆道：“康…师父！”
高空之上再次传来了一道声音：“宁缺，你还记得怎么吃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长安城前事悠悠【上】
……
长安城郊，书院后山。
崖坪上的那棵参天古树下，身着白色儒袍的夫子静坐在树下，他抬头看着身前那片蔚蓝天空，一边抚着胡子，一边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嗒了嗒嘴，喃喃道：“光外观就如此精美，那里面的东西吃到嘴里又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呢？真是令人好奇啊！”
正在方桌上提刀切肉的李慢慢闻言，顿及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子看着入神的夫子，笑着问道：“老师，是什么美食能令您老人家如此眼馋？”
夫子摇了摇头：“为师也不知道？但看上去应该是肉片面，”
说到这里，夫子再次描述道：“那食物的盒子上有一幅精美的画，可那画就好像是真的一样，那面上面的肉块，肉汁欲滴，光看看都能让为师食欲大增。”
李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沉声道：“老师，你要是想吃面，我这就给您做？”
“哎，算了算了！”夫子摆了摆手，看着眼前方桌上未切完的羊肉片，说道：“慢慢呐，为师还是吃这羊肉吧！虽然天天吃，总有一天会腻，但只要愿意换个方式，那就又是一道美食！”
“这世上的美食不计其数，为师没吃过的有很多，可即使有些美食让为师很眼馋，很心动，但也仅此而已，为师也并不会因此而特意去追逐那些令我心动的美食！”
若有所思的李慢慢当即站起身子，双手掌交叉，对着夫子行了一礼：“是！学生受教了！”
这时，一个身材肥胖的少年一只手提着宽大的儒袍，一只手端着一个宽且深的碗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但这个身宽体胖的胖子速度竟然出奇的快，不过瞬息就到了夫子与李慢慢跟前，而见此一幕的李慢慢，笑着打趣说：“小师弟，你在老师面前如此冒失，要是让君陌知道了，你可有的罚了！”
果然，那胖子少年一听到此话，心中顿时一慌，他那手臂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紧接着他急忙转头宛若土拨鼠一般贼兮兮的打量着周围，在松了一口气之后，露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对李慢慢哀求道：“哎呀，大师兄，千万别告诉二师兄，不然我就完了，而且我这么可爱，你也不忍心看到你的小师弟受罚对吧！”
李慢慢当即露出一个笑容，但并没有言语，而二人身前的夫子，看着那个肥胖少年，笑着说：“皮皮啊！你现在过来找为师有何事啊！”
那叫皮皮的肥胖少年当即把右手上端着的那个宽碗递到夫子面前，露出了一个灿烂微笑：“夫子，你看，这可是我用最新的发明榨出来的果蔬汁！”
一提到手中的这碗果蔬汁，那胖子少年立马来了兴致，顿时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里面有苹果，橘子，梨，胡萝卜，西红柿等等，真是清凉解渴，美味又营养，实乃天上难有，地上难寻！”
“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夫子抬眉紧盯着碗里那泛着橙红的液体，轻声说：“那我就看看我这小十二的手艺！”
肥胖少年陈皮皮努力睁开他那圆圆的眼睛，一脸殷切的看着一饮而尽的夫子：“怎么样，老师？”
“嗯！不错！”夫子面色一喜，眉眼舒展，对着陈皮皮夸赞道：“确实清凉解渴，喝到嘴里，宛若置身于果地菜园，一片绿色的世界，让人心旷神怡啊！”
说到这里，夫子再次补充道：“皮皮啊！你有心了！”
胖子陈皮皮顿时腼腆着脸低头一笑：“为老师效劳，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一旁的李慢慢见此当即说道：“既然老师喜欢，那我稍后就跟小师弟去学，等学生学会了制作方法，以后我天天做给老师品尝！”
夫子闻言，抚着胡子微微一笑，只是此时，他看着前方的天空顿时惊道：“咦，他们到了！”
……
……
姜明与凯莎二人散坐在黄鸟那宽大的羽背上，一路上黄鸟穿云掠风，快速疾行，顷刻之间就从固山郡来到了长安城外。
从云端落下，黄鸟再次恢复到了巴掌大小，习惯了外面自由空气的它死活不肯再次进入小黑屋，无奈下，姜明也只好任它待在外面，但生怕黄鸟瞎折腾的姜明，只允许黄鸟在他的身边活动，禁止了它四处乱窜。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鸟，二人一兽的组合径直走向了长安城的大门。
姜明对着前方城门口排起长队的人群，说道：“我们到了，凯莎！”
“挺宏伟的一座城！”凯莎转动眼珠扫视着前方络绎不绝的人群，缓慢道：“这里人的内心似乎充满了骄傲、自豪与无所畏惧！”
“那是自然，”姜明应声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说：“这里是此方世界第一强国的国都，拥有人间最强的夫子，世人最不可知的书院，也是唯一不信奉昊天的国土！”
“能打破世间规则，并让一个国家的民众拥有如此程度的无畏，”凯莎直直的看着眼前那仿若无边无际的长安城墙，认真说：“现在我对那个夫子…更感兴趣了！”
姜明侧目看着凯莎，直言道：“我相信你和夫子见面后会有很多话题，说起来，你们二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像的，你们二人甚至可以说是同一类人！”
凯莎下意识的说：“那我就更加期待了！”
姜明：“好了，我们进入吧！趁着天色还早，还可以带你逛逛！”
第二百三十章 长安城前事悠悠【下】
……
作为天下第一强国大唐的国都，光供人进出的城洞就有十八个，但虽如此，仍时不时的会造成拥塞，因此，每天长安城四门前都是极其喧闹的，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此时已至日跌，头顶的太阳不断西移，昏黄的阳光斜射而下，把大唐国都长安城南门前的土地照的澄亮，也映出宛若一条长龙般的人影。
可长龙依旧在，人声却已无。
这条由百姓组成的长龙，全都保持着禁声，他们尽皆面带惊疑与敬畏之色，一步一步、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前走动，不停的有人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好似生怕惊动了什么，他们侧着脑袋向前方张望着，一条严整的队列也因之变得弯弯曲曲，七扭八歪。
顺着众人的目光可以看到，在这条长龙一般的队列之中，有一中断处，远远看去，宛若一条弯曲的长龙被斩成了两段。而在众人的视线停留处有一道倩影，绝世而独立，那人身着白色古典长裙，一头金发在这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出挑，其身上的气质有若黑夜里的烛火那般引人注目，又似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那般让人不敢靠近。
所以很显然，这个人就是吸引他们眼球的根源所在，而这人正是准备跟随姜明进城的凯莎。
感受着前后交汇的目光，以及因此出现的特殊待遇，姜明回过头对着凯莎露出一个微笑：“你快看看，这一群人都在看你。”
说着，姜明叹息着补充道：“哎！果然啊！这有些人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犹如黑夜里的烛火，无论到哪，都是那般引人注目。”
此时的凯莎脸色毫无变化，内心也是极为平静，她看着眼前的姜明，自然的说道：“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引人注目，何况，他们在看我的同时，不也在用别样的眼神看你吗？”
有句话叫：做人要低调，做事可高调，姜明对此是深以为然，所以他当即说道：“做人呢？还是低调点好！我可不想成为焦点。”
“我看他们进城好像需要检查些什么东西，”凯莎看着前方那军士手中的文书说：“看起来，应该是身份证明之类的！”
姜明当即点了点头道：“没错，按照我们的说法那就是异界版的身份证明。”
凯莎当即回怼姜明：“那你还如此淡定，据我所知，没那东西，我们应该进不去吧！”
“正常来说确实是如此。”姜明白了凯莎一眼：“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凯莎脸色顿时一变，带着惊讶的语气应声回道：“你准备动武？”
“动什么武？我又不是粗人，”姜明看着南门前的那些军士，轻声说：“先礼后兵，文的如果不行，那就用精神催眠一下不就行了！”
说着，姜明再次补了一句：“打打杀杀不健康！在人家的地盘，自然要以和为贵，何况我们来这个世界是为了骗过卡尔与莫甘娜，那在回去之前，度度假，旅旅游，低调的过过安稳平静且没有烦恼的日子，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这不也是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凯莎闻言，当即微微一怔，看着已近在咫尺的守城军士，低声喃喃：“安稳，平静…”
“好了，到我们了！”姜明当即打断了凯莎默默的低语，凌厉的走了过去，带着哭腔对那名打头的军士说：“这位小哥，我们夫妻二人路过岷山时，没想到突遇数名马贼，那伙马贼不但抢走了我们全身上下所有的行李，还见色起意，要不是…“：”
说到这里，姜明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在偷偷的给了处于惊讶状态的凯莎一个眼神后，他低下头，双手捂住脸颊，不流一滴眼泪的大声哭泣：“要不是有一名叫宁缺的渭城军卒路过，我们夫妻二人就到不了这长安了，可我二人的文书因此遗失，不知小哥可否通融一下？”
“马贼？”南门口的守城军士齐声惊疑了一声，然后抬眉看了看姜明身后那金发飘飘，身材姣好，气质惊人，且令人不自觉生出畏惧的凯莎，而近距离看到凯莎的他们，瞬间被惊艳，震撼到了，那种直击心灵深处的感觉，让他们楞在原地久久不语。
此刻的他们顿觉凯莎是天女下凡，他们这等凡人就应该远而望之，于是他们一边痛恨那些见色起意的马贼，一边痛息仙女也落了凡尘，感慨着眼前这捂脸“痛苦”的姜明有何资格娶到这等存在。
可不论如何，他们的内心还是相信了姜明刚才所说的话语，是以那个打头的军卒下意识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进去吧！但记住，进城后先去户部把文书补了！”
最后，那军士鬼使神差的对姜明说道：“对了，进城后记得把你妻子伪装下，别引起了城内的骚乱！”
“多谢这位小哥！”姜明当即露出一丝浅笑，正义凛然的对那军士夸赞道：“还是咱大唐的军人好啊！”
那军士摆了摆手：“快进去吧！”
姜明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伸出手拉着凯莎，笑着说：“那娘子……我们走吧！”
凯莎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她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可眼下明显不是和姜明理论算账的时候，于是她先是瞥了眼被姜明抓住的右手，然后不理会的径直走进城门洞。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一阵名为惊神
……
进入到长安城内，一种与外界不同的风景立即显露了出来，街上行人如织，各式的店铺琳琅满目，衣着打扮样貌各异的人昂首阔步穿行于青石路面之上，俨然一幅盛世大国的气度。
对于姜明而言，这种大大区别于现代科技社会的景象，他见得不少，所以他的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但凯莎就不一样了，她常年生活在西式风格浓郁的梅洛，甚至万余年来都没出过几次梅洛，即使出去，也是忙于天使与恶魔的战争，因此，这样的盛景她算是头一次见，也觉得蛮新奇的。
是以她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着眼前的热闹长安，片刻后，欣喜的说道：“繁华且热闹，一座包容性极强的城市，这个国度，真的很有意思！”
姜明当即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侧目看着凯莎，轻声说道：“走吧，带你去看看隐藏在这座城市繁华背后的东西！”
凯莎没有多问，只是跟着姜明一路穿行，很快他们二人就来到了朱雀大街的那方绘像前。
认真看着眼前的那方朱雀绘像，姜明当即出声说道：“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抬眉，定睛，凝神，凯莎抬起头紧紧盯着眼前那绘像，从全身到其双目，在一瞬间，感觉到那绘像似乎要跃石而出的凯莎，下意识的惊愕道：“这只雕像竟然是，活的！”
“没错，它可以说是活的！”姜明点了点头，看着那方不怒自威的朱雀绘像，继续说：“这座城是一座阵，而眼前的这只朱雀其实是一道神符，它也是这座阵的核心，它一旦复活，将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威能，我估摸着，最起码也要三代神体才行，可如果是在有人操纵的情况下，可能普通的四代神体都不一定行。”
说着，姜明叹了口气说：“我在很久以前曾想过，能否在华夏布下类似于这样的一座大阵，只可惜……”
凯莎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姜明，笑着说：“只可惜你做不到，是吗？”
姜明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是的，世界不同，天地的规则自然也不同，除非有一天我能够做到修改宇宙规则，又或者，宇宙发生了大变，就像在盘古文明覆灭后，宇宙就开始渐渐变了，当时的宇宙规则与如今的宇宙规则肯定是不一样的。”
“可不论是哪种，那都需要很长很长很长的时光。”
“宇宙的演变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光凭宇宙自身，没有个亿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宇宙是不可能彻底完成转变的！”凯莎应声感慨道：“而且即使它转变了，它也不一定会变成你理想中的那样！”
“所以啊，我早就放弃了我原先的想法，”姜明摆了摆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说道：“现在呢，我也不想管那么多，想那么多，管它沧海桑田，还是世界毁灭呢？那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的一亩三分地。”
“生活要开心，简单，日常要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热爱的事情，不需要急切，也不需要抱有功利心与明确的目的，初心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凯莎微微颌首，带着赞许的目光说道：“对于神而言，时间是无意义的，但也是有意义的！他们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把其短短几十年时间花在一些非本意，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上，因为，神都是随心的，是依靠自己的喜好来做事的。”
“所以，恭喜你，你已经开始有些像一个真正的神了！”
“好了，好了，什么神不神的，别扯远了，而且你说的那种随心的神，是莫甘娜的那种邪神吧！”姜明甩了甩手，继续说：“还有，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知道，这座城不简单，这个世界不简单，如今你实力大降，在这里我也并不是无敌的，那么，问题来了”
“我们以后是在这座城或者说在这个世界里像普通人那样安静平凡的生活三十年，还是说如我之前说的那样，决定凭你我二人之力撼动整个世界！”说着，姜明当即对凯莎伸出了右手掌：“这选择权…交给你了！”
明白过来的凯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而询问姜明：“我做什么决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你就跟着做什么决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这样吗？”
姜明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应声说：“自然，我们是伙伴，也是盟友，理当同进同退，而这个世界恰巧很危险，我即然把你带来，就一定要把你安全的带回去，这不仅关系到我们既定计划的成功与否，也关系到我的诺言，我的道，而我当初曾说过，在这里，你的安全，我来负责。”
说完，姜明看向凯莎，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姜明一向言必践，行必果，说要做到，就一定要做到，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
凯莎微微一怔，而后前倾身子微笑着说：“小孩，你这是在泡我，还是在洗刷我对你的黑点呢？只是你这手法未免也过于平庸，这言辞也过于俗套了吧！”
“我……”被凯莎硬怼，姜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压下心中的不爽，淡淡的回道：“随你怎么说，但我的意思你心里明白就行，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姜明指了指天色已暗，太阳已落的天穹：“这天已经不早了！”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又何必选择以前的那种生活呢？”凯莎炯亮的目光沿着朱雀大街，看向远方的皇宫，喃喃着：“对这个世界而言，我们都是外人，也没权利去擅自干涉这个世界的正常发展。”
“而且，这世界目前的样子就挺好。”说着，凯莎转头看着姜明，严肃且认真的说道：“你明白吗？”
“你下了决定就行。”姜明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好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去借个宿！”
第二百三十二章 暮至南门宿人家
……
暮色渐至，长安城内各街坊灯火高挂，把昏暗的天空照耀的有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相比白天，夜色下的长安城更显热闹。
离了朱雀大街，姜明同凯莎穿行于人群之中，带着借宿的目的来到了眼前这座府邸大门前。
凯莎抬起头打量着高挂于大门之上的牌匾，认真的念叨着：“南门观？”
姜明点了点头，看着已闭的大门，他笑着说：“对，就这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暂宿！”
明白其意思的凯莎，下意识的说：“看来，你又要骗人了！”
姜明闻言，当即转过头，伸出手指着凯莎为自己辩驳：“哎！你不能污蔑人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人？我之前又有哪句话骗人了？”
凯莎白了姜明一眼，平静的说道：“你今日在城门口说的话，转眼就忘了，看来，你还挺健忘啊！”
“真是又小心眼，又记仇的女人！”
感受着凯莎言辞里的嘲讽之意，顿觉有种被打脸的姜明在心里这般想着，但想归想，他还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而且男人嘛，度量得大，因此，选择忍着不理会的姜明，也真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准备上前敲门。
可当姜明走过台阶，来到南门观的大门前时，那门竟自动打开了，顿时，一个人影显露在姜明眼前，那人在打量了几瞬后，带着诧异惊疑之色对着姜明询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在我南门观门口！”
看着眼前这年轻人，当即猜出是谁的姜明，用着平淡的口吻说道：“你就是李青山的徒弟，何明池吧！”
此时的何明池脸色顿变，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也突生了很多猜测，可那些想法又被他逐一推翻，而且他跟着李青山多年，如果是他师傅李青山的朋友他又怎么会不知，何况，根据其衣着打扮，气息等等来判断，也不像是出自于西陵，知守观，剑阁，又或者书院等地方的人，尤其是这人身后那名金发的女子。
因此，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二人是谁，又是何身份，但对于这种不知底细，可对方却又明显不凡的人，何明池的态度还算恭敬，语气也没有任何的高傲，只是带着惊讶，应声说道：“你认识我师傅？”
姜明并没有回答何明池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你师父与颜瑟都在吗？”
何明池再次蹙着眉头，凭其说话的语气与称呼，他就可以断定这人的身份地位不简单，故而他对着姜明微微点了点头：“家师与师伯正在里面下棋。”
姜明望了望里面的灯火，自然的说道：“你现在去通知你师傅与颜瑟，就说故友来访！”
“那…”何明池沉默了几息，然后拱手说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师傅与师伯。”
语罢，何明池带着满腹的惊疑离开了，而姜明转过身子看了看被灯火渲染的明亮天空，微声说道：“夫子，我等无地容身，只好借你名头一用，等见面了，多给你坛几十年的陈酿做补偿，你切莫见怪啊！”
想到什么的凯莎当即说道：“那叫夫子的就是你在这里打不过的人吧？”
姜明毫不否认，爽快的点了点头，沉声说：“没错，虽然没打过，但我估莫着我是打不过他的！”
来了兴趣的凯莎，接着问：“按照你之前所说，他在这里是什么境界？”
“怎么说呢？”姜明在思考，他在想怎么给凯莎形容比较具体，片刻后，他说：“我这样说吧，在我们那方宇宙，虚空能够颠覆已知宇宙的所有规则，做到很多理论上匪夷所思，甚至不可能的事情，而那人呢？在这里，他就好像那虚空一样，能够无视这方天地的一切规则。”
“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陷入思考的凯莎下意识认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难怪你打不过他！”
“我！”再次被怼的姜明还是放下了心中忿忿的言辞，选择不跟凯莎这个小心眼的女人计较。
这时，两个身着道袍的道人从南门观里走出，只是其中一个道人的道袍满是油污，肮脏不堪，与另一人相对比，则变得格外醒目，那两人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姜明与凯莎，但都未立刻言语。
而那满身油污的道人却是在看着姜明身后的凯莎，他眉眼间目光闪烁，一股子猥琐的味道凸露无疑。
把二人的目光与神色尽数收入眼底的姜明当即露出一抹笑意，他知道那满身油污的就是颜瑟了，他也想看看被其紧盯的凯莎会有何反应，毕竟敢如此看凯莎的男人，基本上都很惨。
只是可惜，姜明没等到凯莎的动作，却等来了李青山的疑惑：“不知先生为何人，为何要自称是我等的故友！”
姜明露出一个微笑，很平常的说道：“自然是故友，这次见面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确是我们的第二次照面，而且俗话说，见面就是朋友，而有了两次照面的我，自然是你的故友了！”
李青山闻言，顿时露出惊疑，可他苦思之下，还是毫无所获，于是他接着说：“哦！我实在不知除了今晚之外，何时与先生照过面！”
姜明直视着李青山，带着微笑平静陈述：“你之前不是用棋盘卜算过李渔回归一事吗？又或者你的伤势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
李青山瞬间瞪大了眼珠，伸手指着姜明，惊讶道：“是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 火锅论道南门观【上】
……
颜瑟从凯莎身上收回目光，侧目看着他的师弟李青山，蹙着眉沉声说：“怎么，师弟，你身上的伤势和这位先生有关？”
李青山认真的看着身前的姜明，微微点了点头：“之前得知公主殿下回归，我料定朝中必有人不满而在归途痛下杀手，所以特意卜算了一下吉凶，没想到…”
姜明笑了笑，顺着李青山的话接了下去：“没想到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受了重伤。”
“仅仅只是牵扯到先生就令我这师弟受伤，看来先生也是位得道高人啊！”颜瑟微眯着眼，对着姜明压低着嗓音徐徐道：“那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又在何地修行啊？”
“看我着记性，都忘了自报家门！”姜明顿然一笑，右手轻拍脑袋，并摇了摇头：“贫道青云门第二十代掌教，姜明！”
说着，姜明转动身体，指着凯莎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好友凯莎。”
“青云门？”李青山低着头蹙眉沉思，几瞬后，抬头质问道：“我记得这天下没有哪个修行之地是叫青云门的吧！”
颜瑟也点着脑袋，附和道：“对！好像是没有这个地方！”
明白二人所思所想的姜明当即摆了摆手：“二位不必多想，我们此次来长安是为了访友兼定居，并无恶意，况且，我刚刚救了你们的四公主李渔，”
“现在我们二人趁着夜色到此，你们一个身为大唐的国师，一个身为大唐的守护者，就这样把客人或者说恩人堵在门外，你们”说到这，姜明眯着双眼，很是平淡的说：“就这样待客的？”
用和风细雨的语气说着犀利的言辞，这往往就已经很不一般，明白其意思的李青山与颜瑟脸色也跟着微变，带着惊愕二人互视了一眼，而后李青山率先说道：“是有些招待不周了，既然如此”
李青山移开身子，伸出手指向门内：“那就请二位先生随我入内详谈吧！”
“这才对嘛！”姜明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天下道友是一家，好友来了，就要开门迎客嘛！”
说着，姜明就抬步走了进去，他身后凯莎见此，也保持着沉默缓缓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李青山感慨道：“师兄啊！这二人来历未知，境界未知，浑身上下充满着神秘，虽然这二人看起来是没什么恶意，但从此这长安城定要徒添风雨了。”
经过门前这么一出，颜瑟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所以他抬手轻拍李青山的肩膀，带着笑意轻声道：“师弟你多虑了，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问个明白，都要追根究底，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带着善意而来，就可以了！”
“至于这长安城会不会徒增风雨，那就与我们无关了，反正这长安城的的风雨就没有停过，再多一些也没什么！”
李青山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师兄说的是！”
“那咱们也走吧，不要让客人等急了！”
语罢，微然一笑的颜瑟，同李青山一起阔步走进了南门观。
南门观正堂内，姜明与凯莎二人已经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可见颜瑟二人还未至，顿觉饥饿的姜明便对着凯莎说道：“凯莎，我准备吃晚饭了，你要吃吗？”
凯莎抬眉白了姜明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觉得呢？”
“嗯？”
姜明微微一怔，顿觉这个问题有点蠢，于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子，麻溜的走到那张放了棋盘的小方桌前，毫不见外的私自把其挪开，而后把其搬到了正堂中间，紧接着他又搬来了三个方桌与其一拼。
就这样，一张足够四人的餐桌已经形成，而接下来的一幕，令凯莎再次震惊。只见姜明低头愣了几瞬，而后手上就出现了一个黄铜色的京式火锅炉子，如同搬家一般，一件件一样样的食材不断地从手上诡异的出现，不一会，就堆满了整个桌子。
“姜明，你这？”愣神与惊讶的凯莎，走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东西？”
闷头忙着的姜明下意识的说：“记不清了，但好像是在我去天城之前吧！”
可他的话音刚落，已至正堂门口的颜瑟与李青山二人同时齐声惊愕道：“这…先生你这是？”
正在忙着摆弄食材的姜明闻言，顿时抬头紧盯着颜瑟，带着喜色说道：“颜瑟大师你来的正好，我这炉子还缺个火，你赶紧帮我画几道火符。”
“我？”
颜瑟顿时愣住了，他是谁？他可是全天下最出色的神符师，大唐惊神阵的守护者，知命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他画的符是何等珍贵，可竟然有人让他画符用来点炉子？还几道？
一种不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可正当他怒气上涌，已至嗓子眼时，他突然闻到了一种醇香酒气，他保证，那起码是六十年的顶级陈酿啊，他活到这个年纪，也没喝过。他顺味寻源，只见眼前那桌子上放着一个深色的酒坛，坛口封泥已开，一股浓浓的气息从中飘散而出。
顿时，颜瑟瞪大了眼珠，疾步跑了过去，死盯着那酒坛，猛嗅了几下，紧张且激动的说道：“这，这酒是…”
“哦！这是封存了一百年的杏花村陈酿！”姜明看着激动的不能自控的颜瑟，很是平淡的说：“本来打算明日去见夫子与其论道的时候，邀其品鉴一番的，但我今日忙碌了一天，着实累了，也饿了，所以准备就着美食，提前喝了算了！”
说着，姜明就把手放到了坛子上，一副准备收起来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只能算了，毕竟这饭都吃不成了，这酒自然也没有必要喝了！”
颜瑟见此，顿时急了，他急忙抓住姜明的手臂，说道：“哎，先生此话差矣！”
第二百三十四章 火锅论道南门观【中】
……
颜瑟正对着姜明，他那皱巴巴如同树皮一般的老脸当即露出了一个微笑：“几道火符而已，轻而易举的事，费不了多少功夫，何况老夫也尚未用饭，正好一起啊！”
姜明忍住笑意，故作疑惑与纠结的说道：“是吗？这会不会太麻烦颜瑟大师了，毕竟要颜瑟大师画几道火符，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哎！怎么会呢？”颜瑟急忙摇头，说着，就见他五指微动，双眼直视着桌上那炉子里的数枚木炭，紧接着，一道由金黄色的线条勾勒成的圆形纹路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前。
见此一幕，姜明知道，这就是火符，也是这个世界独特的符道，只见那闪着金光的火符一进炉子，那些木炭就被点燃而化作了熊熊烈火。他看着炉下那燃起的火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颜瑟抬眉对他说道：“先生，即然这火已经生了，这酒…就不用撤了吧？”
“自然！”姜明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抬头看向还在一旁站着的李青山，见他蹙眉不语，心有所思的姜明当即带着笑意对其招了招手，说：“国师啊，你也一定没有用饭吧，要不，过来一起？”
此时的颜瑟已经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他一只手拿起酒杯，感受着自杯中传来的诱人酒香，他忍住想要一饮而尽的冲动，抬起头对着一旁的李青山激动的说道：“是啊，师弟，这酒可是人间难觅啊，错过了这次，未免太过可惜！”
此刻李青山的内心可谓是五味陈杂，他是这南门观的观主，而这南门观一向是清修之地，可现在竟然酒气四溢，肉香弥漫，俨然变成了一个饭馆酒楼，甚至今晚还可能会多出几个醉酒之徒。
可这一个是他师兄，另两个则是他亲自邀请，也是他同意其进来的，虽然身份未明，但从现在来看，确实是没有恶意的，这姑且也算是客人了，他也不好说着什么，或者做些把人撵走的事情。可眼下这种场合，他一向是不喜欢的，但他又想再问些什么，那眼下他是加入其中呢？还是眼不见为净改日再说呢？
就在李青山纠结之际，正堂门口处传来了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有好酒好菜，又怎么能偷偷独享呢？”
此话一出，颜瑟顿及抬头看着门口那道仿若高大无比的身影，他瞪大了眼珠，口中大惊道：“夫子？”
转过身子的李青山看着慢慢走进来的白衣老者，蹙着眉头惊道：“夫子，你怎么来了？”
“我这个小友把给我的百年陈酿偷偷开了，我又怎么能不来！”夫子抚着胡子，炯亮的目光看着姜明，舒眉笑着说：“你说是吗？…小友？”
姜明先是用余光看了凯莎一眼，而后对其露出一个微笑：“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通知，让夫子一同前来的，但好在，现在也不迟！”
听到话语里重点的李青山微微一怔，然后急切的问道：“夫子，您认识这二位先生？”
“自然认识，他们二人此次来长安就是为了寻我的。”夫子来到了餐桌前，端起酒坛，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阖目细嗅之后一饮而尽，继而感慨道：“入口绵柔，醇香，真是好酒啊！不愧是百年陈酿！”
夫子此话一出，李青山心中那最后一丝警惕顿时放了下来，对于夫子的话，他是完全相信的，既然是夫子的好友，那这二人自然就不会对大唐不利，那他自然也不必再探究些什么。
木炭燃烧，炉子里的鲜红色汤水已经沸了几沸，滚滚热气飘散在这南门观正堂内，诱的人食欲大动。
夫子见此，已经馋的不行，何况他就是为此而来的，因此，他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长筷把一片片雪花纹路的牛肉放入锅中，等待之际，他抬头看着坐于他左手边的姜明，凯莎，右手边的颜瑟，轻声说：“都动筷啊！这汤都沸了，如此美食美酒，不吃岂不可惜！”
“夫子说的有理！”颜瑟满露笑容，他看着依旧站着的李青山，沉声道：“师弟啊，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不要糟蹋了这些美食美酒嘛！”
听到此话的李青山，也大步走了过来，他坐在颜瑟的旁边，也倒了一杯酒，李青山举起酒杯，对着姜明，凯莎与夫子说道：“今日我这南门观，有夫子与二位先生的光临，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姜明闻言，他那澄亮的目光慢慢从方桌移到了坐于他身旁的凯莎身上，带着轻笑说道：“国师啊！这世上唯有美食美酒美人，最不可辜负！”
“哎呀，想不到先生也是此道中人，就凭先生此言，当浮人生一大白啊！”颜瑟那被烟气微醺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亮光，他看了看身着白色长裙的凯莎，提起酒杯，笑着说：“我敬先生一杯！”
不知是喝了几杯之后上头了，还是怎么了，此时的姜明带着笑意，竟大胆的伸出手抓住了凯莎的葱指，并对颜瑟说道：“哎，哪里！哪里！”
只是她的话语刚落，凯莎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紧接着抽出了被其紧握的手指，在瞪了姜明一眼后，开始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夫子见此，大笑道：“这世上的美人就像这陈酿一般，都是先辣后感到醇香，尤其是这第一次喝酒的人，会觉得很辣，而越是好酒就越辣，但只要肯花时间喝下去，总会感到它所蕴含的醇香！”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火锅论道南门观【下】
……
凯莎的动作与表情被颜瑟尽收眼底，他当即对着姜明嘿然一笑道：“夫子就是夫子，此言在理，也看的通透，”
说着，颜瑟举起酒杯，对着夫子说：“真是世事洞明啊！”
“这人活的久了，看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夫子从锅里夹起一块肉片，放到嘴里细细咀嚼，然后轻叹道：“但这些都是虚妄，人生的本质还是吃喝，其他的都是点缀。”
一直沉默的李青山见此，当即放下筷子，对着夫子说道：“若人生百年都只追求吃喝，那人生岂不是空乏，那世界还是世界吗？”
颜瑟随手擦了擦嘴巴上的红油，对着李青山摆了摆手：“哎，师弟啊，你此言差矣，这吃喝不好吗？若这世上所有人都在追求美食美酒，那世界岂不是少了很多无畏的斗争！”
“这世上的斗争永远也不会消失，只要生命体还有智慧，那就会有不同，有不同就会有矛盾，就会有斗争！”凯莎抬眉不假思索的说：“而世界发展的源泉就是斗争，只不过不同的社会下，会有不同的斗争方式而已。”
凯莎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了众人，让人纷纷侧目注视，尤其是夫子，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金发长裙的凯莎，然后赞同的说道：“说的没错，这世上最难以消除的两件事情就是吃喝与斗争。”
已有所思的李青山注视着淡漠的凯莎，而感叹道：“还是先生看的通透啊！”
凯莎刚才的言语让姜明有些楞神，他先用余光看了看坐于他身旁的凯莎，那一股仿若看穿世事的淡漠让他叹了口气，在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后，他对着那沸腾的汤锅感慨道：“这人活一世，有时把一些事看的太过通透反而不美，故作不知，难得糊涂，大智若愚才最难得！”
“何况，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人有悲欢，道有阴阳，”姜明拿起筷子敲了敲酒杯，郑重的说：“不必追求完美，不需看透万物，而有了缺憾的，才是人生！”
颜瑟那迷糊的双眼闪过一道亮光，然后对着姜明应声赞叹道：“虽说不知先生所说的月为何物？但先生此话是至理啊！”
“确实是至理！”李青山也是点头感叹：“只是那等境界我是无法企及了！”
“月？”从沉思中醒来的夫子当即对着姜明问道：“可否细说一下这月到底为何物？”
姜明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问道：“怎么？夫子对这‘月’感兴趣？”
夫子放下手中的长筷，认真的沉声说道：“在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我，我应该探究下去。”
颜瑟与李青山见夫子如此认真，也是愣了愣，而意识到什么的姜明沉了一阵，然后抬头轻声说：“简单点说月就是一颗星星，只不过它不像其他星星一样，看起来渺小，暗淡，它就如这圆盘一般高悬于空，会在夜晚汇聚周围的光芒，释放光明，驱散黑暗，它是黑夜里众生的指路明灯，它让这黑夜不再漆黑，不再漫长！”
联想到什么的颜瑟低头蹙眉喃喃道：“永夜？”
颜瑟的低声细语还是打破了沉寂，而从沉思中醒来的李青山急忙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从何处得知，”
说着，李青山再次补了一句：“我活到现在，不仅没有听说过，就连典籍上都未看到过只零片语的记载！”
“如果你知道月轮国这一国名的由来，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何况…”姜明看了眼还在沉默的夫子，而后对着李青山与颜瑟二人缓缓说道：“这世上还是有过典籍记载的，只是你们没有见过，也无法接触到而已！”
“月轮国？”低头沉思的李青山突然大惊道：“天书？”
“天书明字卷上，有一个预言，”说着，姜明就转头看向了夫子，加重了语气：“法入末时，夜临，月现。”
此话一出，一旁沉思的夫子还是没有变化，而坐于他身旁的凯莎倒是因此来了兴致，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注视着沉思的夫子，只有李青山与颜瑟二人齐声惊愕道：“明字卷天书？”
颜瑟的眉毛微微的抖动，带着激动的语气问道：“你看过明字卷天书？”
姜明当即摇了摇头，可事实上，他是看过天书的，只不过此天书非彼天书，而此时显然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是以他直接说道：“并没有，但我知道这个预言，据说是佛祖留下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着，他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夫子：“但夫子应该清楚才对！”
夫子动了动身子，抬头直视着姜明，凝神认真道：“天书上确实有这句话，那也确实是初佛所写，但我一直都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可直到今日我才有所明白！”
姜明露出一个微笑，坦言道：“既然我替夫子解答了许久的困惑，那夫子也是不是应该支付些报酬？”
“哈哈哈！”夫子抚着他那尝尝的白色长胡大笑着说：“有趣，也有道理，我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好！”姜明看了眼凯莎，然后回头对着夫子说：“我们刚到长安，还尚无居所，所以我需要一套宅子！”
“我要的这个报酬对夫子而言应该很轻易就能支付吧！”
“确实不难！”夫子点了点头，他看着姜明微笑着说：“我猜，你要的应该是这长安城里那套荒废许久的将军府吧！”
瞬间想到什么的李青山当即惊道：“十几年前被灭门的宣威将军林光远的府邸？”
姜明没有回答李青山的话语，只是端起一杯酒，对着夫子说：“既然如此，那夫子算是答应喽！”
夫子拿起酒杯同其碰了一下：“破旧府邸一座，荒着也是荒着，你想要那就拿去吧！”
“那姜明就在这谢过夫子了！”提起酒杯姜明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国师李青山，微笑着说：“那国师，后面的手续就麻烦你了！”
他知道既然夫子都已经同意，那陛下也定会同意，虽然他现在心中满是疑惑，但他也没有再问些什么，是以李青山轻轻的摆了摆手：“不麻烦，我明日就去向陛下请旨，帮先生办理手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清晨离家欲修行
……
又一日，清晨，姜府。
这是一座位于长安城南城一道幽静街巷里的府邸，在数日前这里还是破败不堪，满地灰尘落叶，杂草散落而生，朱漆脱落的大门上更是上了封条，但此时，它已焕然一新，崭新的朱漆大门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折射出异彩，门顶的的匾额上写着“姜府”这两个金漆大字，门前青石路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草与泥垢，很显然，这里就是姜明与凯莎二人在长安的居所。
自那日南门观夜饮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大唐国师李青山就请来了唐皇的旨意，不仅办完了一系列的过户手续，顺带着还请来了不少工部的能工巧匠帮着姜明进行免费的修缮。
不过，也多亏有着这些人，否则短短数日功夫，这座废弃破败的将军府也不可能恢复到现在这副崭新模样。
此时正值辰时，阳光照射而下，把这道朱漆大门前的青石路面照的澄亮，随着朱门大开，地上出现了两道瘦长的人影。
姜明站在朱门前，侧着脑袋平静的说道：“凯莎，你真的想好了？”
“自然，入乡得随俗，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按照这里的规矩做事。”凯莎微微颌首，炯亮的眼珠看着姜明，反问道：“何况，你不也准备修行这里的法吗？”
姜明摇头摆手，轻声说：“那不一样，我是为了借鉴，参考，但本质上我还是以原来的法为主，况且，我还能屏蔽，但你一旦修行这里的法，就意味着你的信息也会自然出现在此世界的天书上，而且据我所知，此世界的法，重意不重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不上我的修行法。”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你是在为了你自己，是怕事情超出你的掌控还是说，你在…”凯莎微然一笑，对着姜明挑了挑眉：“担心我呢？”
“担心你？”姜明嗤笑着摇了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是杀不死的，你的神圣之躯理论上只要有充足的能量就可以让你复活，而这里的元气，也是一种能量，再说了，据我这几日的观察，”
说着，姜明弯腰蹙眉，郑重的说：“你的神圣之躯并没有因世界的不同而受到多大的影响，你的某些能力应该仍旧可以使用！”
凯莎闻言，并没有丝毫的动容，也没有回答姜明刚才的这番话，只是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说那番话的目的就是前者喽！”
觉得争论无益的姜明当即摆了摆手：“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说着，姜明指了指天空：“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走吧！”凯莎只是微点着头，而后跟着姜明出了府前的那条幽静街巷，再出了长安城南门，姜明同凯莎二人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长安城郊那处云中高山，属于天下不可知之地的书院。
站在大山山脚，姜明的目光从眼前草坡上连绵的书院前院建筑，转移到位于之后，那被云雾缭绕的后山，不禁低声感叹：“是个好地方啊，要是再完善扩建一番，倒是可以做青云门的山门，只是可惜…有主了！”
他在这世界至少要待上三十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不做些什么，他又觉得未免太过无聊了一些，何况，他这个自领的青云门第二十代掌教要是没有一个弟子，岂不是说不过去。再说了，西陵那帮虚伪的人有何资格称作正道，称作道门？简直有辱道门的名声，要是他这个正宗道门传人不做些什么，恐怕连道祖与三清祖师都要找他说道说道了。
这时，他身旁的凯莎挑眉微笑着说：“你之前不是想低调生活吗？怎么现在又想开宗立派，高调起来了！”
“我是想低调生活来着，可是身处这滚滚红尘中，很多事是身不由己，何况你一旦踏入此世修行之道，以你的性子，在见识到此世的诸般恶业后，肯定会参与其中，到那时，我想低调都不行！”姜明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明知会发生，该来的早晚都会来，那不如我早点行动，主动踏入这滚滚浊世。”
他可以肯定，一旦凯莎见识到了西陵的虚伪肮脏行事，佛宗悬空寺之下的农奴们，以正义为人生信条，曾经掀翻男性天使压迫统治的凯莎一定会动手，这不用想，他都知道凯莎的选择，真到那时，他可能眼睁睁的干看着吗？所以，既然无法避免，那不如早点布局呢？
“诸般恶业？”凯莎当即冷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山峰喃喃低语：“看来，这世界的罪恶不少啊！”
姜明看着凯莎直言不讳的说：“是有很多罪恶，而且罪恶的程度要超过你的想象，与之相比，我甚至觉得莫甘娜的行径都变得光明不少。”
“哦！”凯莎惊咦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那我反倒还期待起来了！”
“但愿你不要后悔！”姜明看着草坡上连绵的书院建筑，沉声道：“一旦踏上这条道，那就意味着你主动放弃了往后三十年平静与安宁的生活。”
“与我三万年的生涯相比，三十年时光不过一瞬而已，不值一提！”凯莎摇头微笑，露出一个淡然的表情：“何况，我只不过是把自己平静的生活推迟了三十年而已，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
说着，凯莎凝神厉声道：“可正义不能等三十年！”
“你不后悔就好！”姜明径直踏上了前往书院旧书楼的道路，他边走边喝道：“杀生为救生，斩业非斩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登楼阅书始修行
……
走上草坡，穿过书院石柱正门，姜明带着凯莎一路穿行，在走过数千块石块铺就的悠长石径后，终于来到了位于山脚青林间的一幢三层旧木楼前。
此时书院还尚未开学，书院没有什么学生姜明可以理解，但这一路走来，不仅未遇到书院的教瑜等人，甚至就连书院大门都是敞开的，一路顺畅，一点阻隔都没有，如此轻易的就进来了，让姜明不禁的抬起头对着处于云雾缭绕的山峰沉声感叹：“夫子啊，你这算是迎客进门吗？”
说着，姜明把目光投向身前的那幢旧木楼，并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如果是，那我作为客人，还真不好空手而来，我今日还真得留下点什么了！”
对于姜明的自言，凯莎已经不奇怪了，是以她对着姜明，带着淡然的口吻轻声说道：“主人开门迎客，那客人自然不能空手而来，如此看来，你今日要出血了啊！”
“出就出吧，何况这血，我是出的心甘情愿！！”姜明对着那旧书楼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不知我出的血，是被束之高阁呢？还是被某个勇士主动接下呢？”
凯莎微微一怔：“你现在就要落子布局了吗？！”
“兴所致随意一子罢了！”姜明微然一笑，而后抬步往前走：“走吧，登楼了！”
凯莎抬头看了眼身前那木楼顶上的横匾，而后看着那已然大开的旧书楼木门，带着淡然，不做犹豫的跨步迈了进去。
进了旧书楼的木门，最先映入凯莎眼帘的不是琳琅满目的各科书籍，也不是率先进门的姜明，而是伏在临窗的案桌前，持笔认真书描写着簪花小楷的中年女子。
只看一眼，凯莎就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因为那一瞬间的感觉让凯莎突然想起了莫甘娜，仔细深思之下，她知道那种东西是隐忍，蛰伏，是不放弃，而这些东西也正是莫甘娜的优良品质，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眼前这女子和莫甘娜还真的很像，而拥有这些品质的，往往都不简单。
这时，站在她身前姜明突然对着那女子平静的说道：“夫子的三弟子，余帘是吧！”
余帘当即停下了手中的笔，她抬起头看着一身白袍的姜明，在凝神仔细打量了姜明几息之后，她带着不解淡然的说：“老师有过交代，先生如想登楼阅书，自便即可！”
“果然是夫子的交代啊！”听到正如他所料的话语，姜明这般想着，但正因如此，他才愈发肯定，以现今他的境界，他是真的打不过夫子，同时他也在疑惑，如若与观主陈某，讲经首座这二人打起来，他能否赢？
毕竟，以后肯定要和这二人对上，他可不想到那时候因打不过而被镇压，可不同体系之间真的没法清晰对比，尤其是还没有打过的情况下，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大乘期才开始掌握位面的法则力量，所以，理论上，他搞不好还真打不过清净境的观主。
是以，说到最后，他还不得不修习一下此世界的修行法，最起码也得做到知彼，弄明白清净境到底有多强大，它的弱点又在那？而这世上唯一清楚的也只有真正同其交过手的夫子一人了！
因此，姜明看向余帘，问道：“夫子目前还在后山吗？”
余帘明亮的眼眸直视着姜明，微微颌首：“先生如有话同老师说，余帘可代为转述！”
“也好！”姜明目光转移，看着视线所致之处尽是书籍的一层楼，淡淡说：“那就帮我问他，如何才能破了观主的清净！”
此言一出，犹如重锤在耳的余帘顿时愣住了，她手中沾满墨汁的笔也怦然滑落，片刻之后，余帘双手交错，弯腰行了一礼：“余帘定会如实转达！”
“走吧，二层楼上才是修行类的书籍！”姜明回头对着凯莎说了一句，然后便走向通往二层楼的楼梯。
上了二层楼之后，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书籍也明显比一层楼少了很多，姜明看着那些书架上的书册，缓缓的说道：“这些书册就是此界的修行之法，只不过这里书籍上的每一个文字都是由念力入墨而就，按照我们的说法就是精神力，正常来说，一旦翻开书，看到那些文字，就会立即受到精神力的冲击，理论上要看清并记住，必须入书破书并且知书。”
说着，姜明转头看向了凯莎，言语带笑：“但我想，区区这些书册上所蕴含的精神力，对凯莎女王而言，应该很简单就能破除吧！”
凯莎也并未理会姜明那略带激将的言辞，只是径直的走到最近的书架前，随手拿出一本，然后翻开了它，可看着面无表情，毫无影响的凯莎，姜明当即笑着说：“友情提示，这些书册虽多，但多是偏于武技与修行讲解部分，功法类的很少，所以初始的选择就很重要，尤其是对刚接触修行的人而言。”
凯莎当即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抬头看着姜明，应声说道：“怎么？你这个门外汉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虽是门外汉，但我至少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修行者！”说着，姜明走到身前一方书架的中段，取出一本《雪山气海初探》，把其递向凯莎：“你应该先看看这种基础的东西，这是修行的根基。”
“而凯莎你也是个学者，应该知道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才是事物的本质这一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