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耍无赖
“激将？”李敬云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这是真心想法。我当然想拍电影啊，你也知道啦，我就是一个群演的身份，连个科班毕业的背景都没有，要是拍个电影出来，才有可能接到更多的戏啊。”
辛平闻言，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敬云，“我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要选择演员这个行业，演员想要出头不容易，群演想要出头更不容易。“
“我有难处啊……”这不是李敬云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要是我能自己选择的话，肯定不会选这个。”
“不是吧，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听别人的话，或者会替别人完成梦想的人啊。”
“我身上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反正你知道我是没办法了，才选择当演员……啊，不对，当群演的。再说了，了解了我的事情，对你也没有什么帮助。”李敬云显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说不定能做个参考呢。”辛平笑着说道。
“拉倒吧，你现在就是不想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故意找个事情转移注意力。”两个人聊天的气氛开始轻松了起来。
“转移了注意力，一会儿才能……”
“停！”李敬云直接打断辛平的话，“做个决定有什么难的，你要是想转移注意力，也别往我身上扯，要是不拍的话，我这个小群演，还要会去找活，养活自己呢！”
李敬云也不管辛平有什么反应，表现的就像是准备随时和他一拍两散的样子。
辛平用脚蹭了几下地面上的烟灰，终于下定决心，“拍！”
“拍什么？”
“拍我自己的剧本！”
“能克服了？”
辛平抬头看向李敬云，犹豫了一会儿，“克服不了！”
“……”，李敬云想要抽起板凳，然后甩对方脸上。
“想要当导演，这种事情没办法避免，我要是一直追求最好，恐怕我这辈子，连一部电影都拍不出来了。”辛平重新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支香烟，挂在嘴上，不过，并没有将其点上。
“我要是能拍林校长的故事，我肯定不会选你当主演，怎么也得找个影帝级别的演员吧，不然对不起这样的故事，还得找个好的摄像，有了这个总得有灯光、道具吧？”
“然后，也不能用这个学校当场景，没有年代感，怎么也得打个景，营造出那种年代感，不让看的人出戏，是不是？”
“这些事情做完，是不是才能对得起那个故事？以及精心打磨的剧本？”
辛平并未给李敬云插话的机会，一口气将这些内容全说出来了，不过，李敬云也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是什么。
“的确是，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东西，我觉得还得配个一流导演，最好是那种获过奖，拿过最佳导演的人，不然，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么。”李敬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要是找个连电影都没拍过的导演，还不知道他会把这些资源糟蹋成什么样呢！”
李敬云说完之后，看向辛平。
两人眼神相交，双方哈哈大笑起来。
李敬云作为群演经历过不少剧组，但对于一部影视剧究竟要如何才能拍出来，只能算是有些笼统的了解，辛平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该教的内容，学校都已经教过了。
并且在观看一部部经典、非经典的影视时，也了解过不同幕后故事，因此，他很清楚想要凑出一部天时地利人和的影视，是多么的困难。
甚至，有不少电影恰恰是在不是最初设定的理想状态下拍出来的，反而拍出了最好的情况。
因此，对于辛平来说，他其实很清楚，也很明白，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才进行电影拍摄。
如果他真的是追求完美的话，那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守在旧学校准备拍摄的内容，更不可能在找到了李敬云这个群演之后，就想要开始拍摄电影了。
只不过，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很多道理你都明白，但只有真正碰到了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做到。
辛平想要撕掉自己的剧本，重新写一份出来，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写出来的剧本，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剧组能够完成的。
“不过，虽然不可能重新写一下剧本，但是，重新打磨一下，完善一下，其实还是可以的。”辛平笑着说道。
“我也需要一点时间，代入角色里面试一试，我跟林校长说一说，看能不能让我体验一下教师的角色。”李敬云点点头说道。
“看来，我们各自都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啊……”
“是，我觉得……这段时间的工资，你还是应该发给我的，毕竟……”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我虽然不是重新写剧本，但，是根据林校长的故事丰富一下剧本，你刚刚已经说了，是不需要工资的。”
“你一个大导演，好意思克扣我这个小群演的工资么？！”
“别！别捧我！我就是一个凑钱拍电影的穷导演，你得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刚刚说的是……”
“不要工资。”辛平直接接住李敬云的话，让其无法说下去。
“你这不是耍无赖嘛！”李敬云一时间对辛平这种态度也有些无可奈何。
“你看，你来拍电影，我又可以指导你演技，又包你吃住，虽然说开始要发你工资，但你的收获已经不少了，少收一点又影响不大。”辛平第一次觉得说出这种不给别人钱的理由，说的是理直气壮，“你这就算是为自己的演艺事业做投资了！”
辛平说完，也不等李敬云反驳，便回到房间，把房门一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无赖！扒皮！喝演员血！”李敬云站在对方门口愤愤的骂了几句，房间内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李敬云看着房间笑了笑，最后来了一句——“你大爷的！”
如果刚开始辛平不知道李敬云的目的所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特别是刚刚李敬云说的话，他要是还不清楚，李敬云究竟看中的是什么，也就白瞎了他这么多年的经历。
不管李敬云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拍这部电影的，工资应该他最不看中的内容。
第62章 第一场戏
“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
“啪！”
场记板的声音落下，教室里面所有的学生都转头看向辛平。尽管他已经说过了好几遍，但对于这些临时参演的学生来说，依旧很难克服自己好奇的天性。
“大家不要看我这里，看向高老师那里，就相当于是你们在正常上课。”辛平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的！”“好！”“哈哈哈……”各种各样的回应出现在教室里面，辛平打量了一下教室里面的孩子，这样的回答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是之后的结果，和第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辛平看向教室外面的“高老师”——李敬云，他在一堆村民的围观下，显得特别无辜。
开始拍摄电影，让村民们将自己的孩子送来，充当一下小演员，也就带来了一群围观的群众，看着电影究竟是如何拍。
还好，这些村民们明白不能影响正常拍摄，倒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围观群众，让辛平不至于怀疑自己的叙述能力出现了问题。
只是，电影中比较关键的学生角色，想要做好安排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算了，那就后期剪辑麻烦一点吧……】辛平再三评估了一下可能出现的结果，也就放弃了为了后期方便进行打板的举动，场记辛平就这样光荣的下岗了。
“高老师，准备！按照之前商量的来，不用管场景、转场之类的了。”
李敬云在教室外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明白，紧接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进入教室，作为“高老师”上岗。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师……”
“停！重来！”
“同学们！我是……”
“停！重来！”
……
整个过程在不断的重复，李敬云开口，然后被打断，然后重新开始，整个过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教室里面的学生和教室外面的家长，身上对拍电影的好奇都随着一次次重复逐渐消退。
而李敬云，在重复了多次之后，也不明白辛平的目的是什么了，只能在脑海中不断揣摩究竟应该怎么做，他想要直接开口询问，但辛平并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只能不断重新开始。
这种单调而又枯燥的重复活动，让李敬云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到眼前的拍摄上，反而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当时在叶亭地那种枯燥生活。
“同学们，我是来上课的高老师，后面会由我给大家上课。”李敬云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说道，说完之后，下意识向外走去，才意识到辛平并没有喊“停”，也没有要求重新开始。
但意识比身体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步，李敬云脑海中考虑应该如何弥补，毕竟，这一段是自我介绍完就没有了。
现在辛平并没有喊“停”，就需要他自主进行处理，李敬云止住向外的脚步，顺势转身，面向黑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高文海”。
“这是我的名字，很简单的三个字，你们认识么？”李敬云的视线有意识的避开摄像，看向教室的学生们，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高文海！”“高——文海！”“我知道！高文海！高文海！”不一致的吵闹声，重新出现在教室里面，就如同池塘里的鱼发现了抛落的鱼食一样，争先恐后的想要争夺，
李敬云能够确信，每个人至少说了三遍，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刚刚从回忆中抽取回来的思绪，有几分难以适应。
“好！拍摄结束！”辛平终于出声，让李敬云下意识舒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出教室玩了。”李敬云拍了拍手说道，他在学校体验生活，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最少，这些学生们会将他当作一名老师看待。
目前，在这些学生的心目中，老师的地位还无可撼动，这也是刚刚在拍摄过程中这些孩子们能够始终待在教室的原因。
如果李敬云是个陌生人，这些孩子们根本不可能乖乖待在这里，配合他们进行拍摄。
听到李敬云的话，这些孩子再也按捺不住，打闹着向外冲了出去，当然，也有几个人对辛平摆弄的摄像机万分好奇，聚在了辛平周围。
“大家不要在这里看了，出去玩吧，一会儿我们再拍。”李敬云作出“驱赶”的样子说道。
“老师，我们只是看，不碰的！”
“是的，老师，我们只看看一下，不会碰的。”
“让我们看一下，不打扰你们的。”
“我们不打扰的……”围在辛平周围的几个小孩子纷纷说道。
“好吧，你们只能看，不能碰哦！”李敬云能够分辨出这些孩子表情中的小心与好奇，便直接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好~~”“不会碰的！”得到了李敬云的允许，他们显得很是开心，纷纷背手，站在辛平周围，瞅着对方进行操作。
“刚刚的拍摄，没有问题么？还需要重新拍一次么？”李敬云开口问道。
“你是想问，刚刚为何会那样拍吧，”辛平倒是直接看破了李敬云的目的所在，“刚刚拍的挺好，不需要再重拍了，可能就是后面的内容，学生认你名字的内容要改一改。”
“不过，这部分可以通过剪辑、挪用一下其他片段，得找三个他们不熟悉、不怎么认识的字。”
“但是，我觉得自己刚刚完全不在状态，脑海中也在想其他的事情。”既然不明白刚刚那一段为何对方觉得可以，李敬云便决定将实情说出来。
“这段拍的就是你这种不在状态的感觉，你要明白，高文海他来这里当老师，并不是自愿的，而是带有目的的应付差事，甚至可以说，他自己心里都还没相通，他不想来这里，来了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这些学生见面，自然不可能是一种精神饱满、昂扬向上的风貌。”
“那种不在状态，不知道要做什么的状态，才符合这个场景的要求。”
李敬云点点头，既然是辛平自己的剧本，那解释权自然是在对方手里，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听从安排。
第63章 互相伤害
“这些内容不是应该我在表演之前，你就告诉我么？”李敬云开口问道，倒是没有去看拍摄的结果如何。
“要是一般有经验的演员，或者是科班毕业的演员，采取这种方式，当然是可以最快达到目的，但是放在你身上，我觉得这样做反而不太容易达到，所以，就用了另外一种办法。”
辛平一边看着刚刚拍好的成果，一边回答李敬云的疑问，“这个收音的效果不太好，看来还要麻烦你后期配个音。”
“小演员也只能听从大导演的吩咐，不是么？”李敬云没好气的说道，他不相信对方是刚刚才发现的，恐怕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设备的情况。
“设备这种东西，不是要试一试才知道怎么回事么？！”辛平仿佛是猜到了李敬云的心中所想一般。
“得了吧，”李敬云对辛平的回答并不买账，“我看你是长时间没拍了，没当过导演的瘾了，故意折磨我找找感觉。”
辛平这才转头，对李敬云嘿嘿一笑，“都有，都有，你就不要戳破了嘛，相互留点面子。”
“行了，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让我对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准备，”两个人这么熟悉了，李敬云也至于在这上面计较，“不是说，第一场戏都是追求的一次过么，你故意安排这一场戏，是不想顺利拍了么？”
“这部戏到了现在这种程度，还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要是一开始我还抱有顺顺利利拍出来的想法的话，现在要是太顺利的话，我反而会怀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是不是没注意到问题。”
“德行！我看你是成了……”李敬云看了一眼周围的学生们，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来来来，让孩子们看看你刚刚拍的内容，看你有没有把他们拍进去。”李敬云用手挥了挥，像是要将辛平赶走，留下空间让围观的小孩来看。
“肯定拍了！表现好的拍了，表现不好的也拍了，哎呀，表现不好的，那以后别人都要看他了。”辛平说话的语调也改变了，不得不说，这段日子对他的改变确实挺大，至少放在以前，面对这些小孩，他则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现在，跟李敬云打个配合，哄一下这些小学生，完全不成问题。
听到辛平的话，围观的小孩，笑嘻嘻相互推攘着聚在了辛平周围，看着辛平调出来的影像，在里面寻找自己的身影。
“嘿，那是我唉，拍到我了……”
“也有我！也有我！”
“哈哈哈哈……你的脸好大……”
其实，辛平远没有表面看上的这么轻松，这一次执导摄像机，如果不算之前拍“采访”的话，也是他长时间来第一次执导。如果再刨除那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广告拍摄，这一次就可以算是他的第一次执导了。
尽管心中很明白，这不是什么大片拍摄现场，只是两个人剧组的拍出来的东西，但，其实依旧消除不了心中的紧张，所以他才会选这一场戏来作为拍摄的第一场戏。
不仅仅是为了磨出李敬云在拍摄时候的状态，也是为了让自己心理上适应现在是在拍电影的状态。
不得不承认，辛平对于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到位的，在刚刚拍摄的过程中，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态变化，在一开始的时候，看待拍摄内容，从拍摄情节的过程所思考的情况，完全都是站在拍摄广告的角度。
一个又一个的广告点子，从脑海中涌现出来，让他觉得这样做都不错。甚至，恍惚间，他已经完全没有考虑自己是在拍电影，将这个彻底当成了一个广告短片的内容拍摄。
不断的重复表演，不仅仅是在折磨李敬云，同时也将辛平脑海中的各种想法全部磨掉了，毕竟，想法这种东西再好，也要实践下去，才能有继续完善。单调的重复，让他活跃的脑细胞逐渐平静。
当不再尝试着以拍广告的方式看待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时，辛平才开始审视李敬云的表演，然后才知道了自己想要拍的场景是什么内容。
至于刚刚跟李敬云解释的内容，当然是他随机想出来的内容，要是导演没有点糊弄演员的东西，也就不配当什么导演了，至少，辛平在这方面还算合格，只是他现在不知道李敬云到底有没有被他糊弄住。
“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出去玩吧，一会儿再叫你们来拍，然后你们再看。”李敬云拍了拍聚在一起的小孩说道。
“接下来准备拍哪一场，我要准备个什么心态，把这么多小孩聚在一起也不容易，你的安排是什么？”李敬云开口问道，他刚刚已经看了辛平手里的剧本，这一段并没有标注什么东西。
“最容易的，就是一下子把教室里面所有的场景都拍完，但是嘛……”辛平以一种认真的态度，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敬云，“你演技不行，没办法一下子变换这么多情绪。”
“行了啊，适可而止啊……我要是演技可以的话，我还会拍你这不知名导演的戏？！我还陪你受这份罪？！你看人家稍微有点能力的导演，挥挥手最少有个剧组，你看你，就来了一个我这毫无演技的人，问题在谁身上？”
李敬云丝毫不介意进行相互伤害，没演技这句话，在辛平口中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没办法，人家顶个大周影视学院的牌子，又顶个导演的名头，在这方面，自然是能够居高临下的评判他一下。
“不知名？你信不信……”
“信信信，”李敬云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完全不让对方解释，“你再招来几个……不，也不说几个了，两个！算了，一个人吧，愿意来陪你搞这部戏，你说啥我都信。”
“你……你……”很显然李敬云对辛平也足够了解，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痛处。
其实，李敬云也很明白，只是辛平拍这个电影完全没有时间节点，完全没有计划，除了叫人来拍一段时间临时帮忙外，根本不可能让人跟着他从头到尾。
辛平没有足够的钱去支付人家，光靠人情这种东西，那欠下来的就太大了，大到辛平宁愿自己搞定这部戏。
“啊……啊……我也要拍电影……我也要拍电影……”
第64章 答应
教室内的李敬云和辛平对视一眼，他们都听清楚了来人的声音，并且也知道了来人是谁。
那个被李老师揍过的海永科。
一个彻彻底底的混世魔王。
他们两个人好歹也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对学校里学生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了，虽说不至于了解所有的学生，但是，这个海永科，他们不可能忽略。
为了让拍电影的过程不再增加难度，所以他们在选取学生的过程中，自然不会选这个学生。
但是，没想到，对方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的拍摄现场。
“怎么办？”李敬云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师，这不是你应该想的事情么？”辛平重新将皮球踢回给李敬云。
“我只是一个没名气的群演，又不是正式的老师。怎么能承担‘育人’这样重大的任务！”
“提前进入角色，熟悉角色的心态，要是你觉得可以，我可以在剧本里面添加一个这样刺头的学生！”辛平一副完全为对方考虑的模样。
“那么多正式的老师都解决不了，你指望我这个饰演老师的人来解决这件事情？！”李敬云的语气中表达除了“你开什么玩笑”的态度。
“再说了，你是导演，是统筹所有的人，这部片子出现了问题，当然也是你出面想办法来解决，欠别人一部片子的人，可不是我。”李敬云说完坐在那里，以此来表明自己不会介入这件事情。
两个人待在一起久了，就这点不好，相互揭老底的时候，都能准确找到对方的痛点，然后利用“威胁”将麻烦丢给对方，尽管两人都清楚，这个麻烦可能到最后，还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合力解决。
“要不然，我们去找一下李老师，让他管教一下？实在不行，揍那小子一顿？”
“揍他？！原因呢？”李敬云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在外面的情况，“那小子精着呢，现在完全是知道了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做了什么就会挨揍……”
“李老师，也不会在这上面揍对方，毕竟他只是那孩子的老师，不是他的家长。”
那天看到李四海揍海永科之后，李敬云也深入了解了一下两个人的情况，所以很清楚，李四海的教育边界在哪里，以他的能力和手段不可能让海永科变成勤奋好学的三好学生，所以他所能做的，也就是让对方明白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让他以后不至于走上犯罪的道路。
而现在，海永科想要拍电影，这个事情是辛平和李敬云要处理的内容，不是李四海能够管到的。
“靠！怎么会有这样的熊孩子！”辛平也有些口吐芬芳，“这以后绝对是个祸害！”
“他来了。”
“什么？！”
“我要拍电影！——”在辛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海永科从外面冲到了教室里面，朝着他大声吼道。
李敬云转了一下身体的方向，同时打量着海永科和辛平，他对事情接下来要怎么样发展有几分好奇。
辛平下意识用手护住了摄像机，看着冲进来的海永科，语气倒是很平静，“你要拍电影？”
“我也要拍！他们都能拍电影！那我也要拍！”
“你知道拍电影是什么么？你就要拍电影？”辛平的语气，倒不像是将对方当做小孩子。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拍！我就要拍！”海永科显然是准备耍无赖耍到底了，“你不让我拍，我就在这里捣乱！”
“你要是敢捣乱，我就要叫李老师管管你了啊。”尽管知道可能没效果，辛平还是用处了威胁手段。
“我就要拍电影！”海永科直接向着辛平冲了过来，显然是想要破坏他手边的摄影器材。
然而，李敬云反应的更快，直接站起身来，将对方拉住，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拍电影！”海永科一边挣扎一边想要用脚踹李敬云，“奶奶！奶奶！他欺负我……哇……”
这一套海永科已经十分熟练，在李敬云的注视下，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涌出，仿佛是受了多大的欺负一般。
李敬云见此挑了挑眉，能做到这样的小孩，倒是不容易。
“好，那我现在答应你拍电影了，然后呢？！”
“啊？！”海永科很明显的愣住了，这么容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显得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有些可笑。
并且，他想要的东西，不是之前的那些东西，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只是看到那么多小孩都来拍电影，没有叫他才会这样闹。
“好了，你知道拍电影是什么么？”李敬云同样问出了辛平刚刚问出的问题，并且将他放回到地面上。
“是什么？”海永科立即止住了哭泣，然后衣服袖子擦着眼泪，泪水混合着泥土，完全将他的脸变花了。
“你们学校应该组织过表演节目吧？你表演过么？”
“没有。”海永科低声说道，他显然是不属于好好配合的那种，这种事情，那些老师为了省心省力，也会像辛平和李敬云一样，不选他。
“那你应该是看过他们表演吧？”
“看过。”
“他们为了那天的表演，要排练很久，要一次次练习，最后在那一天，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表演出来。你知道么？”
“这个我知道。”
“拍电影也是这样。就是将表演在摄影机上记录下来。”李敬云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衣服说道，“既然你想拍电影，那就要一次次练习，然后表演出来。就没有时间去玩了。你还要不要拍？”
“要！我也要拍电影！”海永科立即说道，然后仿佛才想明白李敬云刚刚的话，“不能玩了……就完全是不能玩了么？”
“只能和他们玩了。”李敬云指了指趴在窗户面前的众多孩子说道。
“那我要拍电影！”
“好吧，你先去洗洗，一会儿再来拍电影！”李敬云笑着开口说道。
“不是吧？你真准备让他来拍？”辛平在海永科跑出去以后，开口问道，“应付一下就得了，你现在能降伏他，以后可不一定。”
第65章 剧情
“我为什么要降伏他？”李敬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辛平，“片场的事情，不是应该听你这个导演的么？”
“刚刚不是我答应他的！是你答应的！出了问题当然是你来解决！”辛平没料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将麻烦扔回他手里。
“你刚刚都说了要给他加个角色，不就说你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他了么？我就是个听导演安排，一个场景都要演无数次的群演，当然是无从解决对方的问题啦。”
李敬云摊摊手，表现出一种十分无奈的模样。
“我靠！”辛平再一次口吐芬芳，他没想到李敬云会用这个事情来个反手一击，“看来某人是接下来不想好好过了……”辛平再一次祭出威胁大法。
李敬云扣了扣耳朵，向外面走去，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辛平用极大的毅力忍耐住，不冲上去揍他一顿，不是为了刚刚的事情，而是为了对方所做的动作和反应。
“你等着！”到现在这种程度，辛平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放狠话了。
这个电影的主角其实还是李敬云所饰演的高老师，添加学生的角色其实对剧本影响并不大，所以辛平在刚刚才会那样轻易的说出口。
并且，加一个刺头学生，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确实有助于反衬“高老师”这个形象。
辛平和李敬云现在算是“共患难”，每天生活在旧学校这个地点，两人虽说还达不到“眉目传情”的程度，但大约猜到对方心中的想法。
李敬云答应了他拍电影就可以了么，完全不是！
他们两个人的剧组其实考虑的内容并不多，不用考虑资金和时间的压力，对于他们来说，浪费一些时间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此，完全可以答应海永科，任由对方参与到拍摄的过程中，到最后是不是真的剪辑到正片里面，就完全是由辛平自己做决定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样完全是草台班子的剧组支持下，从今天的第一场戏开始，辛平的电影终于开始拍了起来。
由于要兼顾学生们上课的情况，以及找老师、村民之类进行一下客串，让整部剧的拍摄进度推进的并不快。
这样的进度，却也给李敬云留下了大量时间去揣测每一场戏的内容，如果说从一开始他并不清楚在戏中应该显露什么样的情绪，需要辛平用一些辅助手段，才能达到相应的效果。
拍摄到后面的时候，通过辛平的讲解，李敬云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把握住所饰演人物的情绪，或者说，他的心态有几分和剧中人物融在一起的程度。
高文海并非是一开始就愿意来这样偏远地方教学的，他更多是看中来这里教学所能够带来的转正资格，甚至，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作是一名老师。
自他从自己的叔叔那里知道了这所学校明年会被取缔，然后学校老师会转到城里并且成为正式老师，他看中了这个机会，才会来到这里，准备在这里待几个月，进行“曲线救国”。
再说了，他想要做的并不是一个给学生授课的老师，而是学校的管理人员。他只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甚至不用待到学校取缔，只需要待到考察组来这里考察就可以。后面的事情，有人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只是，关于学校取缔的消息，关于视察的消息，就只有他知道，那些学生、学校里唯一剩下的魏林（林文水校长饰演，本来想找李四海，但是被他拒绝了）老师以及村里的村民们，都以为他是来这里教学，奉献自己一腔热血的好青年。
辛平之所以没有要求李敬云彻底的掌握老师这个职业角色，就开始拍摄，也有几分是因为剧情从一开始，对李敬云的要求，本来就不是符合一个老师的角色。
高文海在一开始对这里的一切，都是看不惯的，之所以愿意忍受，完全是为了以后的“愿景”。
他在看到魏林作为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名老师坚守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敬佩对方，而是怀疑，觉得没有人会做出这样无私的举动。
所以，在发现了魏老师是为了额外的教师补贴当老师的时候，支使学生帮他干农活的时候，他的内心狂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对魏老师进行了批判。
高文海觉得只有这样，在考察组来到之后，反而能够衬托出他的形象，让考察组明白，他是一个为学生考虑的好老师。
日复一日的等待，高文海并没有等来考察组，但是为了让自己符合所建立的人设，他开始给这群孩子们上课。在上课的过程中，也发现魏林教授的东西有不少错漏。
但孩子们却因为他之前与魏林所产生的冲突，对其十分的敌视，不再信任他，在他的课堂上故意捣乱，不再学他讲授的内容。
这让高文海陷入了两难的情景中，从他自身的想法来看，他是万分不愿意待在这里，但是考察组迟迟不到，让他难以脱身。为了返回城里，获得正式职位，他只能忍受这里的一切不顺利。
当魏林告诉他，自己要辞去学校老师后，让高文海好好照顾学校的学生，高文海顿时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在这里待下去，甚至有一种趁夜离开的冲动。
但是，魏林离开时那种郑重的嘱托，却是成了困住高文海离开的枷锁。
“高老师，我没啥文化，就是看这些娃娃们，没老师教，就想着教他们一点东西，以后别吃亏。”
“你是正式的老师，我那天也想了想，你说的都对，我确实是不配当老师，也不应该当老师。”
“娃娃们现在有了你，我也就能放心了。”
高文海毕竟不是泯灭心性的人，他即使认为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但是，那些村民、魏林在平时对待的方式，不是将他当做一个局外人。
就像林文水所说那样，真心换真心，当那些人真的付出真心的时候，高文海反而觉得未来愿景，是一个遥远的事情了。
第66章 改变
坐在山丘最高处的一块裸露的岩石上，高文海眺望着山下，能够看到学校里，学生的人影在四处奔跑，不时有一些孩子的欢笑和吵闹声传来。
高文海面色平静，眼神却是没有焦点，指尖的香烟不时亮一下，烟灰随着风飘落。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抽烟，就像他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的结局一样。
考察组已经来过了，十分满意高文海在这里所做的事情，不过，或许是因为太满意了，最后的结果反而并不是高文海想要的。
鉴于高文海对这些学生，这座学校的付出，考察组决定为他保留这所学校，并授予他“优秀教师”的称号，撤并的学校改为周围的另一所学校。
原本支撑高文海坚持下去的愿景，随着这个决定下来消失不见，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在之前，高文海就收到一些相关的风声，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依旧抱着侥幸心理，等待着最后确定的消息。
不出意外，随着魏林的退休和高文海的加入，这所学校看上去不再是不合格，为了最大限度地为学生考虑，最终选择保留这所学校，取缔其他不合格的学校。
高文海本想借由这所学校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没想到，最后是他改变了学校的命运。
由于风的作用，高文海手中的香烟很快便燃尽，他拿起烟头，盯着火光一点点熄灭，他的愿景，也在微弱的火光中消失不见。
“高老师！高老师！高老师……”
高文海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
“啪！”场记辛平打了一下板，这场戏的拍摄结束，也是李敬云所有参与戏份结束，“好了，可以了，不用吹风了。”
打板的一声脆响，让李敬云的神经猛然一跳，整个人也从拍摄的状态抽离出来，用双手揉了揉面容，让有些紧绷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
“拍完了么？”李敬云从上面走下来，向辛平问道。
“你要是想拍，我们还是可以多拍几条的。”
“算了算了……我一切听从导演的吩咐，拍完了我就轻松了，接下来的工作，就要靠你这位导演完成了。”
靠着辛平的指导，李敬云一场场戏拍下来，对演戏这种东西也有了长足的了解，通过一次次积累经验，也知道了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达到对方要求。
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甚至是情绪的表达，都产生了一种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甚至，像在拍摄《夜幕》时，那种进入状态的感觉，李敬云也越来越熟悉，不过，他也很清楚，这种熟悉感是建立在他与高文海的生活越来越贴近的基础上。
有时候，他自己也有几分疑惑，到底他是将自己的习惯带给了高文海，还是高文海在剧中的习惯影响了自己。
“还剩几场孩子们的戏，以及你答应的人情戏，你准备怎么拍？”李敬云想了想剧本的情况，一遍帮助辛平收拾仪器，一遍问道。
“还要想想，要看怎么拍比较合适。”辛平叹了一口气，“剩下的内容，反而不太好拍。”
“哦？我还以为你就剩了一些简单的内容呢。”李敬云从剧本了解到的内容，剩下的反而都只是在剧本上只有几句话。
“不一样，拍电影不单纯是讲一个故事，还需要用声音、画面辅助来表现故事，有主角的时候，我可以按照主角的表现，及时的调整拍摄情况，但没有了主角，我就需要自己考虑，应该用什么的方式表达，来服务整个故事。”
辛平倒是不介意跟李敬云说一些关于拍摄的内容。
“那剩下的事情，你一个人能够搞定？要不然，我在待几天吧？”李敬云熟悉的拿起摄影器材，向着山丘下走去。
“你留几天，也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我估计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宋亮师兄又联系我了，他那边还是需要你去补拍一些内容。”辛平同样拿着器材，跟在李敬云的身后。
“既然你这个导演说不用了，那我也就不用跟你客气了，我今天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走。”
“这么绝情？我还以为你要坚持留几天呢。”
“留在这里又没啥好处，我要回大城市过一过逍遥日子了。”李敬云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记得经常看手机，我会发一些享受的照片和视频给你的。”
“你大爷的！”
……
“高老师好！高老师好……”
李敬云和辛平两人返回学校以后，那些玩闹的学生，在看到李敬云后，纷纷对其打招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不仅是李敬云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这些学生们也将他当作是一名老师了。
“你们又跑这里来玩啦？作业写完啦？”李敬云笑着问道。
“写完了！……哈哈哈……”
“高老师你布置的作业，我也写完了！”
“我也是！”
“哈哈哈，我布置的作业，只在拍电影的时候有用！”
因为经常拍电影的缘故，这些学生们也逐渐将旧学校当做他们的第二游玩基地，让这块地方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人气，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那你们玩吧！”
“你不告诉他们一下，你明天就要走了么？”回到房间内，将器材放下之后，辛平开口问道。
“不说了，他们所喜欢的是那个高老师，但离开的，不是高老师。”
“其实，我在一开始的时候，没决定让不让高老师离开，只是拍着拍着，突然觉得，如果高老师要离开，那他早就离开了，不会等着那个决定出来。”
辛平熟练的拿出一根烟点上，并递给了李敬云一支，李敬云摆了摆手，拒绝了。
高文海需要抽烟，他并不需要。
“如果你不拍他留下来，你想怎么拍，拍他离开么？”李敬云给水盆里面倒了些水，想要洗把脸。
“是啊，想拍他离开，想拍他依旧是那个想要回到城里，去追逐自己梦想的高文海。”
“他为这些学生奉献过了，也为这所学校奉献过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目的。”
第67章 状态变化
“所以，你其实不相信‘奉献’这个东西？”李敬云抹了一下脸，歪过头看向辛平，开口问道。
“说实话，现在我不知道该相信不相信，其实在之前，我是完全不相信的。现在的话，半信半疑吧。”
“原来是这样啊。”李敬云说完之后，继续用水洗脸。
等到他终于洗完了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之前看你的剧本，本来以为是你剧本的问题，没想到是出现在你自己身上？”
“剧本的问题？剧本有什么问题么？”辛平没想到会突然将话题转到剧本上，并且是在之前从来没有提到过的内容。
李敬云用毛巾抹了抹脸，“你应该听说过‘识人’吧？就是认识人。你最常用的是通过电影、表演去认识人，但很多情况下，你都会陷入去分析那个角色，角色和演员是否吻合，表演的是否恰当等等之类，在影视这个行业的分析，我肯定不如你。”
“但是，有一个方面，我比较有经验，或者说教训比较多，那就是认识人了。”
“一个人的表现，往往会在各方面都产生影响，你一个火爆性格、冲动行事的人，就不可能慢慢在哪里给你磨绣花针的。”
“这些内容，我了解。你直接说剧本有什么问题吧？明天你就要走了，不说出来，不觉得憋得慌么。”
“哈哈……”李敬云将毛巾拧干，笑着说道，“我这个肚子，最适合藏秘密，你如果能进来，保证会发现不少让你大吃一惊的东西。”
“得了吧，我就想知道剧本有什么问题，至于你肚子里面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这么说吧，同样一个故事，两个人讲，会不会有不同的风格？各自的风格会不会产生完全迥异的结果。”
“这很正常啊，就像同样的剧本，不同导演拍出来是完全不同的作品，有的作品翻拍出来也是完全迥异的风格。”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辛平对这些东西倒是十分的了解。
“你挺了解的啊，那你不明白我说的问题出现在哪里么？”李敬云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诧异。
辛平看着李敬云，摇了摇头。
“你拍的主题是‘奉献’，其实能够归到伟光正一类里面，伟大、光荣、正确，有一些人确实是会表现出这部分本质，是因为人本身就有这个东西。”
“如果你不相信这种东西，你就会为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去找源头，因为你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表现出这种东西。”
“所以，你讲的‘奉献’是有理由的，但是这种理由是他们真正所想么？”李敬云看着辛平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这个是你所想，你能够接受的理由。”
“还记得林校长和李老师的故事么？真的是你拍不出来么？还是你从心底里就不怎么相信，然后觉得讲不好这个故事。”
“剧本的问题，其实就是我想表现出‘奉献’，但是有不太相信，所以就感觉有些拧巴……”辛平顺着李敬云的思路，自己说出了对方想要说的话。
“你当时是一定要选这个主题么？没想着让老师给你换个主题？”李敬云开口问道。
“导演的工作哪有那么挑剔的，要是以后要拍一部不喜欢的主题怎么办？还有，你是演员，以后要是演不喜欢的剧、不喜欢角色，怎么办？不演了？”辛平反问道。
【赚钱嘛……生意，不寒碜。】李敬云的脑海里浮现了葛大爷的台词。
“一个人能拍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容易，再说了，我要是知道自己想拍啥的话，也就不会去找老师要主题了。”
李敬云摊了摊手，“行吧，你自己都明白，还要我说什么呢？看，你现在不是知道了我要是碰到自己不喜欢的剧，还有不喜欢的角色，会是怎么处理了么？”
“你他娘的就不能在临走前给我留点好印象么？！”
“反正这么多天的坏印象，也不差这么一点，无所谓啦。”李敬云说完，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辛平自己一个人。
李敬云所说的事情，辛平自己也明白，在他拍摄采访那些老师的情况时就明白了过来，所以高文海这个形象是他进行完善过的，甚至有些地方进行了一些特意安排。
只是这种特意安排，让故事逻辑显得不够流畅，甚至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这才是他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他和李敬云已经将整个一块块拼图做好，辛平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零散的拼图拼成一部完整的电影，只是具体要怎么拼，他并不是很清楚。
辛平可以继续按照之前的剧本进行拼图，但就像李敬云所说的那样，写出那样剧本的动机，是源于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回事。
而现在呢？
用辛平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半信半疑”了。
在这种心态的变化下，就需要他重新打磨一下剧本，重新进行拼图。
好在辛平早已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高文海的故事已经很丰富，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也不需要李敬云补拍，很多故事的不足，恰恰是需要另外一个角色来进行完善。
那就是那位原本留守在学校里面的魏林魏老师，其实两个角色是一体两面，辛平因为无法把握那种心理，所以在剧本上并没有将这个角色展开。
这也是他给自己留的余地，如果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便在这个角色上略过，而如果心中想法已经改变，那就用魏林的故事来做补充。
……
夜晚。
“高老师，你明天是准备直接回叶亭么？”辛平站在门口问道。
“哎……辛导演这是准备关心一下你的男主角么？这是今天感情泛滥？”李敬云已经在收拾东西，不过，有些东西他不太想带走了，哪怕回叶亭，他暂时也不会再同徐飞联系。
“要不？我送送你？”
李敬云停下动作，看向辛平，“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怎么，准备在城里请顿饭为我送行么？”
辛平嘿嘿笑了几声，“这不是省下主演的钱，又拿到了李老板的投资，所以，我就又请了几个人，他们明天到，我去接他们。”
“滚蛋！”
第68章 演员变导演
“亮哥！好久不见！”尽管宋亮已经做了伪装，李敬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他本想伸出手，与对方握个手，却没想到宋亮直接来了一个大拥抱。
这样打招呼的方式，让李敬云有几分不适应，倒不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方式，而是他觉得双方的关系，还没亲近到这种程度。
“亮哥，你这是怎么了？现在又到了众人皆知的地位了么？”李敬云笑着问道，相比于上一次两人的见面，宋亮这一次做了不少伪装。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去包间吧，既然上次是你请的，这次就算是我请了。”宋亮卸下墨镜，笑着说道。
“肯定得你请啊，这种地方，哪是我这种小角色能负担起的消费。”李敬云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倒不觉得怯场。
这家店他虽然是第一次来，但类似的饭店场景，他都不是第一次见到、感受到，所以，倒也没有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怎么？你是想暗指我炫富么？”宋亮笑着问道。
“怎么会，我巴不得多几个富豪朋友呢，然后没事儿接济一下我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多来两次这种地方也行啊……”
“这种地方，说白了也就是那回事儿，吃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觉得上一次的地方比较好，有烟火气，能让人感觉到活力。”宋亮的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得瑟劲，颇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气。
李敬云横了他一眼，用一种颇带酸气的口气说道：“大明星要是觉得腻的话，下次可以请我，我吃你看就好。”
“哈哈哈哈……你以后也会有机会的，选这里，主要是看重它的私密性比较好，可以放心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李敬云眉头微微皱了皱，对他来说，在外面的环境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既然是宋亮所选，他也就只能选择相信对方。
宋亮和李敬云进入房间后，房间内已经摆好菜品，宽大的桌子上，不同的菜品摆放的十分恰当，“坐吧！”宋亮说了一句便摘除伪装，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敬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选择了宋亮对面的位置，“亮哥，你这个状态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宋亮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李敬云。
“容光焕发啊！是碰到什么好事了？”李敬云回想之前宋亮的形象，两相对比，尽管对方此时脸上有几分倦意，但两种状态对比，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看出来了？那不妨猜一猜。”宋亮笑着说道，显然是想在这里卖个关子，
李敬云的目光聚敛在宋亮的身上，想了一下才问道：“《夜幕》这个戏？”
“猜中了，不妨试试再猜的准确一点。”宋亮用筷子挑了一些小菜，放在自己的碗里。
“难道……”李敬云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之前所掌握的信息，略带几分迟疑，“难道这部戏真的能够冲奖？”
“这个就有点太远了。”宋亮停下筷子说道，“你也动手吧，咱们边吃边说。”李敬云选菜倒不像宋亮那么挑剔，或者说在经历了几个月山村生活之后，李敬云想要什么好吃的都尝一尝。
“之前让你帮忙，替我去拍辛平师弟那场戏，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发现因为《夜幕》这部戏，我的权限，我能够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一名演员，一名主演。”
“罗谷作为导演的风格，你也已经体验过了，尽管他有过几次拍戏的经历，但他和其他导演还是完全不一样的……”说到这里，宋亮不自觉地笑了笑。
“相比于其他导演所追逐的更为具体的表现，他的要求就要更加‘虚’一些。”李敬云想了一下，算是回应了宋亮的话，毕竟，辛平和罗谷这两个人的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对！说的不错。”宋亮肯定了李敬云的答案，“在一开始，我其实还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拍摄，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属于那种自己觉得有更好的方式，但依旧按照导演的安排进行。”
“演员所能看到的只是戏的一部分，导演才是对戏进行整体把控的人。”宋亮说到这里，整个人的情绪都开始变化，透露出一种亢奋的感觉。
“我从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觉得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拿走自己的酬劳就好，只不过，和你那场戏，让我意识到了罗谷的不同，或者说作为导演，和其他人的差异。”
“我可以有更大的权限，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只要大方向上不违背罗谷的想法，甚至可以让剧组配合我，按照我的想法来一遍。”
“所以，我在这个剧组中，所能扮演的角色，就不仅仅是一名演员了。可以尝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拍戏，这对所有演员的吸引力都是极大的，所以我才会反悔，让你帮我去拍一下辛平的戏。”
“听着亮哥你的意思，这部戏其实也算是你导演的作品？”李敬云没有限制自己的胃口，在这个短时间内，吃了不少东西。
“大方向上依旧是按照罗谷的想法来，但这个过程，我自己也算是积累了不少怎样做导演的经验吧。”宋亮笑着说道，很显然，他在有意识控制自己的食量。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是宋亮要求李敬云回来补拍，而不是罗谷通知他。
“亮哥以后是准备自己来拍个电影？”李敬云笑着问道。
“演多了别人的东西，就会演一演自己的东西，说一说自己的故事，所以，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不是现在，还要多准备一下。”
“你到时候可以问问辛平，他现在算是‘经验丰富’！”李敬云笑着说道。
“算了，他那纯粹是自讨苦吃，我和他的风格不一样，应该是不会拍他那种电影。”辛平并没有告诉宋亮他为什么会拍这样的电影，所以宋亮下意识认为是他自己想要拍。
宋亮看过了剧本，里面的故事和内容，一看就是为了追求艺术性，并不是他的风格。
“亮哥，你刚刚说是为了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李敬云感觉有些酒足饭饱，便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
宋亮放下筷子，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你应该查过了我的事情吧？”
第69章 矛盾
当然查过！
依照李敬云的性格，再加上他穿越的经历，要和宋亮进行进一步接触，怎么可能不查，甚至，他在第一次与对方拍过戏之后，为了不与对方交流出现破绽，就已经主动查了一些内容。
之后，应宋亮邀约，更是查了不少的信息，最少网络上流传关于宋亮的消息，他尽管不能说是全部掌握了，却也翻找了十之七八。
所以，当宋亮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敬云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对方，显然直接承认和否认都有些不太恰当。
犹豫了一下，李敬云还是决定说一份实话，“是查过，以前没接触过，只知道个名字，现在有机会接触，当然是会想着怎么抱一下大明星的大腿。”
“本来还想查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能让我更好的迎合你，拍你马屁。”李敬云此时的表现，完全是一副幻想着抱大腿飞黄腾达的模样。
“草（一种植物）！”宋亮听了李敬云的话，也绷住原本的表情，只能用一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倒是第一次听人当面说这些话，你小子！”
“反正这种事情说出来，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你。”李敬云同样笑着说道。
“行了，你厉害！这几个月变化挺大啊，要是放之前，你肯定说不出来这些话。”
“没办法，那种环境拍戏，两个人的剧组，总要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
“照你说的话，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不知道到时候，我那个师弟会变成什么样子。”宋亮对辛平的印象，倒还是之前的形象，然后将此时李敬云的表现，与之前的形象进行套合，确实是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我估计，他在你跟前，应该会矜持一点吧，毕竟，伪装久了，也就成习惯了。”李敬云倒是不介意在这种场景下贬损辛平一番。
宋亮盯了一下李敬云，“看来，有机会的话，要把你们俩凑到一起。说回正题，你应该知道我演员生涯的转折吧？”
李敬云点点头，“不过，我有点奇怪，如果只是耍酒疯的话，也不至于对你影响这么大吧？前几年，亮哥你好像是完全没有任何作品？是自己不想拍戏么？”
按照李敬云对娱乐圈、影视圈的理解，如果这件事情算是黑点，也造不成这么大的影响，如果是因为世界不一样的话，他也留意过，其他演员更加恶劣的情况，也不至于像宋亮这样惨。
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宋亮反思自己，故意想要从大众面前隐退。
“当然不是我不想，有段时间，我想拍戏都想疯了，但是，完全没有人找我，不然也不会答应师弟，去拍他的作品。”宋亮微微摇头，紧接着说道：“那个事情不是原因，而是结果。”宋亮的语气平静，不过李敬云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情绪。
“难道是因为亮哥你和公司闹矛盾了，所以公司把你给‘封杀’了？”李敬云想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差不多，但要复杂一些，也和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事情有关。演员这个职业，”宋亮停顿了一下，“不仅仅是演员，也包括歌手，偶像，主持等等这些职业，想要做出点成绩来，光靠自己的能力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身后的资源。”
“有钱、有人、有渠道、有机会，这些东西有时候甚至比你有能力更重要。”
李敬云点点头表示理解，以他在上个世界看待这个行业的角度，如果真的是完全看能力的话，那些人、那些事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你说的不错，我当时是和公司产生了矛盾，在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觉得没有这个公司，我去其他公司也可以，只要我的能力和人气还在，不愁没有戏拍。”
“只是，我当时对这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矛盾，不是我和公司的矛盾，而是我和公司背后的支持力量之间的矛盾。”
“和公司之间的矛盾，换个公司就能够解决，但是，和它背后的力量，也就是支持它的资本产生矛盾，那就沦落到我这个局面了。”
李敬云眉头皱了起来，他顿时意识到最为关键的东西，也是这个行业水下的东西。
行业中所有的表象，都只不过是最下面资本涌动所产生的涟漪而已。
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宋亮作为一名演员，会与对方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让对方直接出手针对。
结合所查找的宋亮资料，在出事前，宋亮的表现，想要达到这种近乎“封杀”的结果，对方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完的。
“对方下手这么狠？难道亮哥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么？”李敬云略带好奇的问道，尽管他明白有些勾心斗角的利益争夺不可避免，但有些底线是不能逾越的。
李敬云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他担心的就是宋亮做了一些逾越底线的事情。
宋亮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一句两句讲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守住了自己的底线，要是你也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早晚会碰到这样的选择，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被某一些东西迷了双眼。”
“亮哥，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加好奇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了。”李敬云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笑着说道。
“有些事情，不到你接触的时候，你还是最好不要了解它，现在，你知道这个事情就可以了。既然你打算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那总会有碰到的机会。”
宋亮停下来喝了一口，缓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现在告诉了你，反而让你患得患失，让你带了有色眼镜，去看待一些人、一些事。”
李敬云点点头，如果不考虑他的穿越经历，以这个年纪及经历来说，确实是比较容易产生这种结果。
“那行吧，既然亮哥这么说，那我就听从亮哥的建议吧。”
“这个算是今天说的事情的背景吧，接下来，我就是要说的正事了，也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
第70章 弃卒保车
李敬云停下筷子，看向宋亮，对方将背景铺垫了这么长，只能说对方要说的事情，对他是很关键。
“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和任何公司签合约吧？”宋亮选择直奔主题，“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要让你签我们公司的演员合约。”
“签约？”李敬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各种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联系刚刚宋亮所说的事情，他也明白了对方的考虑。
“当然没有了，我一个在影视城混日子的群演，哪有机会和公司签约啊，就是跟着群头混，拿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李敬云笑着说道，倒是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同他们的公司签约。
宋亮看着李敬云，并没有回应，让李敬云不得不继续说道，“亮哥，你是想介绍我跟你们公司签约么？我当然是愿意了，最少签约了以后，我不用继续在影视城里面当群演，拿角色了。”
“只是，你刚刚不是说，和公司之前闹矛盾，和公司背后的资本也有问题么？”李敬云回应了宋亮的提问，但很快便将焦点转到了他所关心的事情上。
“原本的公司，我之前已经解约了，现在的公司，算是一家新公司。”
李敬云盯着宋亮，想了一下，用猜测的语气问道，“隆之谷？”
“你果然聪明！”宋亮笑着赞叹。
隆之谷影视传媒有限责任公司，是罗谷在冰隆集团的赞助下成立的影视公司，说白了就是为了让罗谷拍电影方便一些。
李敬云之前拍《夜幕》角色，所签的合同就是与这个公司进行签的。
刚刚宋亮说了那么多的背景，换了新公司，又获了极大的拍摄权限，既然宋亮所得罪的资本，没有堵住他的这个机会，那就说明，新公司完全不在意他原本公司背后的资本。
李敬云明白了整件事情的逻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拉他去现在的公司，而不是公司的人，并且是以一种这样郑重的态度和方式。
说实话，李敬云其实并不想介入其中，特别是宋亮刚刚说了那样的话，两个资本之间的战争，宋亮或许还会因为实力之类的，可以成为一个棋子，但他的身份，很可能就成了一个炮灰。
对自己的位置有清晰认知的李敬云，下意识想要远离这种环境，哪怕回叶亭影视城去当群演，都比处在这样的生活中药舒服。
“亮哥，说实话，如果之前是哪家公司找我签合同，我做梦都能笑醒，根本不在乎什么，签了就签了，毕竟，公司的资源更多，机会更多，在演员这条路上会走的更远。”
“但是，你刚刚说的那话，让我迟疑了，我不像你，有实力，有科班的背景，他们能挡的了你一时，挡不了你一世，你总有机会的。”
“放在我身上的话，对方可能会像捏死个蚂蚁那样简单，就怕到时候，我想在叶亭混口饭吃都没机会了。”
其实宋亮完全可以不说之前的那些事情的，但对方现在说了出来，那李敬云也就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既然你和公司签约了，那到时候，你即便是被针对了，公司也会出面帮你的。”宋亮显然还没明白李敬云的真正顾虑。
“亮哥，签我应该是你要求的，而不是公司要求的吧？”
“是，不过许小姐也同意了。”
“那她有没有说与你一同来找我，和我签约？”李敬云观察宋亮的反应，倒是能够看出，对方完全没有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
“她说公司还有些事情，只要你同意了，随时可以回公司签合同。”宋亮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或者公司的态度。”李敬云靠在椅背上，面色轻松的看着宋亮，这种表达态度的方式，他见过了无数次，到现在甚至不用动脑子就能明白其中的意义。
而宋亮或许是一名出色的演员，但在这些事情上就没有那么敏感了。
“我不明白，有什么区别么？”宋亮确实是觉得只要李敬云签了合同，就是公司的一员，然后公司自然是会保护他。
不过，如果宋亮真的是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也不会和原本的公司产生那么大的冲突了，最少对李敬云来说，他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遇。
“区别很大。”李敬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乎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十分熟悉、放松的环境中，而这种状态的变化，是他自己毫无察觉的，坐在他对面的宋亮，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如果是公司的人来找我签约，那就说明是公司愿意签我的，在今后我有了麻烦的话，公司会利用它的资源帮助我解决，出面的人级别越高，说明他们愿意在我身上付出的资源越大。”
“而现在，完全没有人出面，是让你来出面。也就是说，他们愿意和我签约，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在以后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很可能不会用公司的资源来解决。”
尽管是在进行分析公司表现背后的态度，但李敬云放松的状态，就像是在讲一点无关重要的小事。
“以后两方面真有了冲突，我可能就是作为牺牲的代价，来换取亮哥你的可能，站在公司的角度来看，是完全值得的，但是放在我自己身上……”
李敬云看着宋亮，笑着说道，“我的确是很感激亮哥你，但是，我也没那么高尚。”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打算牺牲你来保全我的话，不是更应该好好的对待你，才能让你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么？”宋亮疑惑的问道。
李敬云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如果是他坐在许久梅的位置上，他很可能就会这样做来完成“弃卒保车”的策略，“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请君入瓮’的策略，用在这里会更好的一点。”
“哈哈哈……”宋亮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说道，“或许我知道原因，你竟然不知道，这难道就是当局者迷么？怪不得，怪不得……”
看着宋亮的表现，李敬云现在有种满头问号的感觉。
第71章 赔礼
【怪不得什么？我刚刚的表现有什么令他觉得好笑的地方么？】李敬云此时脑海中充满了问号，实在不明白宋亮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宋亮看到李敬云此时的表情，联系到刚刚对方的表现，两个方面的反差确实是让他有一种想要大笑的感觉。
“怪不得罗谷会选你来饰演那个角色，果然是很符合啊……”宋亮笑着说道。
“符合？亮哥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大好青年，和那样的反派差远了好不。”李敬云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带给宋亮的感觉，依旧觉得他们是看错了自己。
“是么？”宋亮反问了一句，“一个大好青年，会从公司的反应中看到那么多东西么？明白公司的用意所在？”
“这不是很明显么……”李敬云下意识说道，说完后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根据他的经历，他看这样的事情当然觉得明显，但是，没有上辈子的经历，是否会这么容易看出来？
“你明白问题所在了吧？”宋亮似乎并不在意李敬云刚刚所表现出来的精于算计，“恐怕对方也是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对于一个精明的人来说，精心设套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摊开了说，这样的话，如果你真的签了，他们才会觉得赚了一笔。”
李敬云将这种可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确实是有很大的可能。紧接着，就是有一种很是无语的状态，罗谷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必然是庞荣在背后搞事情。
当时为了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绞尽脑汁与对方掰腕子，却没想到给对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并且将这样的印象告诉给其他人，只能说造化弄人。
而这件事情，他显然也没办法跟宋亮解释，所以，只能自己吞咽下这样的苦果。
“所以，你的决定呢？”宋亮笑着问道，“我们两个人的这点交情，值不值得你签这个合同。”
说实话，李敬云想要拒绝对方，但，拒绝之后呢，再回到影视城去当群演么？
有了和辛平拍电影的经历，他很难再满意之前的那种几分钟镜头的角色了，胃口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填大的。
“亮哥，我得考虑一下，你突然说这个事情，让我没有一点准备，我得考虑可能会……”
“其实你也不用考虑太多。”宋亮笑着打断了李敬云的话，“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打扮么？”
“对方其实已经收到我拍戏的消息了，所以我的那些黑历史又被翻了出来，现在各种真真假假的考据在网上流传，就是想要引起大众对我的恶感……”
“本来我想出面辟谣的，但是罗谷觉得这样未必不是一种提前炒热电影的手段，甚至背后还有他的推波助澜。对了，也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们才决定签我的。”
“看来罗导演的眼光还是不一样，看中了你身上的另外价值。”李敬云笑着说道。
“是啊，那天他跟我说了一下他的计划，虽然拍电影不怎样，但是玩弄热度的手段，确实是厉害，怪不得他的片子每次都有热度……”
李敬云回想了一下罗谷的印象，拍这部片子之前搞出的噱头——“富二代证明自己，拍电影冲奖”，现在利用宋亮身上的事情，他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他猜想，对方在启用宋亮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宋亮的目光重新定位在李敬云身上，“你觉得你签了合约之后，对方以后会针对你，然后公司弃卒保车，但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很可能会直接朝你下手？毕竟，这部电影和主演，都是出自隆之谷。”
“不至于吧……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小角色，完全是不知名的小人物，对方没必要对我下手吧。”很多情况下，最重要的是抓住主要目标来打，如果波及太多，很可能是自讨苦吃。
就像对方与宋亮有矛盾，绝不会波及其他人，谁和宋亮关系好，谁拍了宋亮的戏，它所要做的是树立一个标杆，来进行立威，而是扩大打击面。
“你觉得对方和隆之谷针锋相对的话，你还有退路么？还能置身事外？”宋亮笑着问道，“你是个聪明人，再动动脑子。”
“一部电影涉及那么多的人，他要是真的那么做，也只会惹起众怒吧？”李敬云再一次认真考虑了一下，确实没想到对方有这样做的必要。
“你忘了我为什么要叫你回来么？”
“叫我回来？”李敬云的眉头皱了起来，“补拍戏份？我原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借口。”
“确实是需要你补拍戏份，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由于罗谷导演的放权，让我获得了极大的权限，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拍一些内容出来。”
“原本的电影就相当于是我那个角色的独角戏，现在我加重了你的角色内容，让双方有一种双雄对决的感觉，你觉得，这样的电影拍出来的话，对方会放过你么？”
【被坑了！】李敬云脑海中顿时蹦出了这三个字。
如果将李敬云从一个小配角的戏份提升到主演的程度，他绝对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了。
并且，如果最后选择牺牲他的话，能够换取更大的利益，显然，隆之谷一方的人，对这样的结果是喜闻乐见的。
“哎……亮哥，你既然这样说，不对，你要是提前说的话，我又何必让自己处在这样尴尬的局面呢……”李敬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还是有选择权的嘛，”宋亮笑着说道，“因为你饰演的角色戏份增加了，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担的起来，所以，他们原本考虑的是另外找一个演员。”
“然后，我觉得，还是让你试一下，如果你实在是承担不了这个角色，那到时候再换其他角色……”
“之所以想让你现在签合约，也是这方面的考虑，只要你表现的不是太差，我想，他们看在你是公司演员的份上，也会让你继续参演的。”宋亮笑着解释道，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亮哥！是我不对！”李敬云拿起水杯，站起身来，“是我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我向你赔礼！”
第72章 各有收获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敬云也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可以拒绝签约，拒绝介入到这件巨大的麻烦之中，同时，他也就失去了机会，失去了从群演到演员这一关键提升的机会。
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没有谁能够跟他保证，他甚至很可能就像徐飞手下的其他群演一样，就这样凑合着过自己的演艺生涯。
这种结果是可以预料的，但不是他愿意接受的。
对于李敬云来说，既然已经走上了演员这条路，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那就要想办法走下去，一步步继续向前，达到自己能力的极限。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李敬云也就不可能会选择放弃机会。
宋亮所提供给他的选择，也就完全改变了性质，不再是考虑既定事实下产生的后果，而是在风险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并且如果《夜幕》这部电影，真的像是宋亮所说的那样，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那么，只要李敬云参演其中，还是作为主要演员，就不可能轻易摆脱双方对抗带来的麻烦。
当一件事情所造成的损失成为既定事实之后，考虑的就不再是损失了，而是能够在其中获取到多少利益，这才是李敬云态度发生转变的原因。
“亮哥，现在说什么话，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你这样的帮助对我有多大，我只能说，感激不尽！接下来不让你失望！”
李敬云说完之后，再一次将茶水一饮而尽。
“我已经和师弟聊过了，”宋亮摆摆手，示意李敬云先坐下，“他觉得你现在能够担得起这样的角色，而你刚刚的表现，我觉得也很适合这个角色。”
“刚刚的表现？”宋亮的话，再一次戳到了李敬云的疑惑所在，“亮哥，电影里面的角色是一个反派，我刚刚的表现一点也不适合吧？”
“不不不……”宋亮摆了摆手，“你理解错了，你不应该觉得他是一个反派，你可能受到了罗谷的影响，觉得应该将他理解成为一个反派角色。”
“这个角色，在这个故事里面，有一套他自己的行事逻辑，你不应该用你作为剧外人的角度来评判他，然后去表演他。”宋亮开始用一名演员的角度，来分析李敬云所饰演的角色，而李敬云立刻进入了一种认真听讲的状态。
“在我的角色看来，他的确是很可恶，让我身边熟悉的人变得陌生，剥夺了许多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电影的主线也是从这方面讲述，但，你有没有想过，站在他的角度，是怎样看的呢？”
李敬云微皱眉头，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表演的内容，“他是一个控制者，他不希望自己掌控的局面失控，主角显然是一个他无法消灭的失控元素，这就造成了两者的冲突？”
“不错，我们先不说他所做的具体事情，其实从我们上一次设计的台词来看，我们想说的是，他不是那种逼迫其他人作恶的人，而是那种引诱他们作恶的人。”
“所以，在他看来，他并没有什么过错，他只是将每个人心底的恶释放了出来而已，甚至在他看来，他觉得自己只是让每个人显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对于这种人，必然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他知道做了什么事情之后，对应的人会产生什么反应，而他也是依照这样经验行事，但是，以往的经验在主角身上出了差错。”
经过宋亮这样剖解般解释，李敬云反而有点明白了故事和角色，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对方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相信的‘人性本恶’，所以所做的事情就是引诱那些人展现自己的恶，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而你相信‘人性本善’，所以我的经验在你身上就不再起作用，两种观点、两种坚持的最后，就是双方的剧烈冲突。”
李敬云脑海中不断在吸收消化，然后组织语言，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并讲出了自己的问题，“所以，这部电影最后是想证明善战胜了恶么？”
“你理解的不错，就是最后有点问题，对于我们来说，不用在意善战胜恶，还是恶侵袭了善，这是哲学家们要去考虑的事情，我们想要讲的还是更具体的东西，也就是冲突的本身，理念差异下造成的具体变化。”
“我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帮助你理解角色，方便你进行表现而已，故事完成以后，对故事的解读，就不是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了。”
宋亮帮助李敬云理解角色，进行“补课”，自然也是从辛平那里获取到的建议，他希望李敬云能够更好的理解角色，进而有一个好的表现。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在更改了剧本之后，换一个有演技的演员，自然是能够令电影整体更好一些，但是新演员只会将这一次机会当做是自己应得的内容，不会在意其他事情。
但是，如果他争取将这个角色重新落在李敬云手中，李敬云必然明白他在这一件事情中的付出，也会承他的这个人情，这也就会让双方绑定的更深。
而这种深度的绑定，绝不是之前他在大学、剧组等地方建立起来的友谊可对比的，双方的利益一致，只要对方针对他，李敬云必然会选择帮助他。
这或许算是宋亮在上一次的矛盾冲突中所汲取的教训吧。
刚刚李敬云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他之前猜测的不错，从李敬云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是擅长勾心斗角、精于算计的人物，如果是第一次接触的话，宋亮也会下意识远离对方。
但从辛平那里获取的信息，让他明白这是李敬云在涉及自己事情的下意识反应，站在个人的角度，辛平的评价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作为一名演员，宋亮的观察力并不弱，在一开始发现李敬云进入那种“如鱼得水”的状态时，宋亮反而不觉得对方危险，反而有几分庆幸。
他可以为自己拉一个对抗“敌人”的强有力助力，就冲这个，哪怕李敬云的演技再差，他都要想办法帮其弥补回来。
第73章 展现锋芒
“你已经决定了？”许久梅看着眼前的李敬云，开口问道。
“既然我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就当然是已经决定了，难道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和你讨价还价么？”李敬云笑着回答。
既然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所做的选择也就只有这一项了，至于后面可能产生的麻烦，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李敬云直接将签好的合同推给对方，紧接着背靠椅子，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我们愿意签下你，并不是因为你有这样的价值，而是宋亮拥有这样的价值，所以，有些话我就说在前面了。”许久梅简单翻了一下合同，便将它放在了手边，重新看向李敬云。
“明白，当然明白。有些话说在前面确实是比较好，能少很多麻烦。”李敬云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一些。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部电影，都是为电影服务，看在宋亮的面子上，公司可以和你签约，但是并不会因为这个签约而改变什么。”
“你就是想说，如果我表现的太差，即使我和你们签约了，也不会让我来饰演电影的角色嘛。”李敬云笑着说道。
“你我想必都知道，你为什么会参演这部电影，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你如果想要用当时的条件来作威胁的话……”
“难道不是因为我演技好，我适合这个角色才让我参演这部电影的么？”李敬云截断了许久梅的话，他并不想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说一些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话。
许久梅看了一眼李敬云，才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之所以会看在宋亮的面子上，签下你，完全是因为他的价值，他对这部电影的价值……”
“看来亮哥果然厉害，能让你们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看来他对这部电影是有些不可缺少？”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的价值还没有绑定那么深。”许久梅立刻意识到了李敬云想要争取这一次会谈的主动。
“不要这么有敌意嘛……”李敬云语气轻松的说道，“我既然签了合约，怎么安排，不就是你一两句的事情么，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吧。”
“我不觉得这个合约能够约束住你。”尽管之前只是从罗谷口中获取一些信息，但是刚刚双方的交流，让许久梅足够做出眼前这个人和其他人并不一样的判断。
她碰到过与李敬云类似的人，但这样的人，并不是从事影视行业的人。
“别！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会专门破坏合约一样，既然我已经签了，那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当然是会选择履行合约。”李敬云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你不会觉得我应该在任何的条件下都必须履行合约吧？”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不可避免地原因，许久梅自然是不愿意同对方进行翻脸，既然双方都有顾虑，那反而证明了事情不会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
“我相信，我们双方是不会到那种程度的。”李敬云重新靠在椅子上说道。
“那好吧，我们就来说说合约之外的事情。”两人已经在合约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那就说明双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底线是在哪里，即便是以后出现矛盾，也可以顺利的解决。
“接下来，如果你的演技符合电影的要求，那么，你的酬劳会按照合约算，并且因为这个是公司要拍的片，所以公司并不会从你的酬劳里面再拿钱，当然了，如果你的演技不过关，也就没有这些问题。”
“这是自然。”李敬云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话，这个要求其实宋亮已经跟他说明白。
“如果你无法参与到这部电影中，你虽然名义上是公司的演员，但公司并不会给你提供拍戏的资源，但也不阻止你通过其他手段找资源，同时你可以跟公司提需求，如果我们能够满足，也会满足你的。”
这一个条件，倒是李敬云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条件可能会更苛刻一些。对方所说，其实也就是允许他顶着公司的名头去找活，允许他拉大旗作虎皮。
“还有一个，就是如果你没一段时间没有接到戏，公司可以给你一定补贴。”许久梅说完后看向李敬云，“你觉得这样的条件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李敬云笑着回答，“不过都是说我演不了这个电影的情况，万一，我的运气比较好，参演了这部电影呢？要是再一个万一，我也为这部电影贡献了一定的价值呢？”
宋亮的例子就放在他的眼前，只要他能够为这部电影贡献对方无法剥夺的价值，那么对方自然是愿意在他的身上投入足够多的资源。
“如果你能够参演，我们自然是会给你提供足够优厚的资源。”许久梅给了一个笼统的回答。
“优厚的资源……”李敬云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反问道，“隆之谷真的有优厚的资源么？”
不等许久梅开口说话，李敬云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有优厚的资源，又何必去找宋亮这样被打压的演员，完全可以找一个又有演技又有名气的演员，又能够派出片子，又不会带来麻烦，多好啊……”
“但是这么好的选择，你们为什么不选呢？”李敬云看着许久梅笑了笑，而许久梅此时也不准备开口，她倒想要知道对面的这个人能说出多少东西。
“其实，尽管罗谷已经拍了几部电影，但他对于影视从业者来讲，始终是外人，这个行业虽然从书上能够学到一些东西，但很多情况下，依赖的还是手把手教。”
“你可以用钱找出来一个剧组，但是想要用钱让人教罗谷怎么拍电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之所以这部电影没剧本，没安排，其实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演员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你需要刺激宋亮他的参与、创作欲望。”
“从一开始，你们选择宋亮，就是盯准了他的其他价值，而非是让他作为一个演员来表演。”
第74章 提升价值
李敬云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在许久梅听来就如同是一声耳旁惊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反应。
用钱开路能够达成很多目的，但同样也有很多目的是无法达到的，最少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罗谷作为一个影视行业的局外人，想要涉足这个行业并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如果他只是作为投钱的人，赞助别人拍电影的话，那么没有人不想看到他，但是，如果他插手具体的电影拍摄，并且将电影打上自己的作品标签，他在这个行业里面就不是那么受欢迎了。
其实，作为外来人，罗谷与李敬云一样，同样是可以选择先进入专业的学校、学院里面，不管是不是正式的，最少能够披一层皮，顶一个名头，然后和其他人进行接触就方便了许多。
像是罗谷这样掌握资源的人，哪怕是一个非正式的名头，也可以吸引不少人来和他套近乎、拉关系。
然而，罗谷性格很显然并不是会按照这种按部就班走下去的人，反而有一种我就故意如此，你们又能怎样的挑衅感。
甚至为了炒起自己电影的热度，故意碰瓷一次影视行业的人，这就更让这些人产生对罗谷的抵触情绪。
在拍上一部电影的时候，许久梅其实就已经发现问题所在，并且想要尝试解决这个问题，让罗谷服软认输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她想的就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介入这个圈子。
许久梅的选择其实很多，但在她调查这个圈子的各种情况之后，也在不断排除自己的选项，最后落在宋亮的身上。
宋亮本身也算是这个行业的边缘人，但是他的边缘与罗谷、李敬云不一样，另外两人是从外面进入其中所以显得边缘，而宋亮则是属于从行业中间所排除出来的。
并且这种排除是源于资本的压力，对于行业中的人来说，看到宋亮的结果，也难免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想介入这样的麻烦。
毕竟，再优秀的演员，也会有不少替代品，但是，想找一股资本愿意支持他们拍电影，追求自己的梦想，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许久梅很明显的把握住了这个关键，所以才会决定邀请宋亮，背靠着冰隆集团，她并不怕对方的纠缠，甚至，罗谷到时候会利用两者之间的矛盾。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许久梅很清楚，对于宋亮原本公司背后的资本而言，罗谷这种存在，绝对会是恶心级别的存在，不要说他们主动找宋亮麻烦，罗谷为了炒电影热度，恐怕会直接硬刚对方。
就像他们一直说的，他们是靠这个吃饭、赚取利润的东西，但对罗谷来说，只是一个玩具，所以罗谷用一些看上去没皮没脸的手段，反而更无所顾忌。
并且，如果他们真的愿意为了宋亮，与对方为敌，只要不被对方彻底扫出这个行业，那些行业中的人员，看在宋亮的面上，也愿意和他们建立友好关系。
但是，在后面的时候，宋亮的表现，再一次让许久梅改变之前的计划，作为一名演员出身的宋亮，不仅仅是沉迷在演戏里面，更多展现了一些行业经验的东西。
这些显然是夹杂了不少自己的个人见识等等内容，但最终的结果，远比罗谷这样拍脑袋自己想的内容要强多了。这也就让许久梅产生了另外的想法。
她不仅仅要把宋亮当作一张牌，而且是要把他当作是一张强力牌，所以，提出了与宋亮签约的提议，作为和宋亮深度绑定的手段。
说实话，隆之谷这家公司本来就是为了罗谷拍电影方便而成立的，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签演员之类在行业中发展自己的事情。
但现在这样做，更加有利于自己，那么她也不介意进行转型。
至于罗谷，只要这些杂事不妨碍他，他完全不会管这些事情，可以由许久梅完全做决定，这就是他给与许久梅的信任。
但是，现在李敬云这个局外人，将她所有的打算都说了出来，让她不由得心惊，然后开始考虑自己所做的事情，会不会同样被人看破。
“不管我们想怎样利用宋亮，他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反对。”许久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除了放松一下对脸部肌肉的控制，她的表情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李敬云点点头，“这一点我承认，否则，我说这件事情的对象就是他了，而不是你了。”
“所以，我还是比较佩服你的，两个劣势相结合，却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力量，你这样的人才，处在这个位置上确实有些屈才了。”
“你这样的人才，从事这个自己并不擅长的行业，不仅仅是屈才了吧。”许久梅在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李敬云愿意签合约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那么，她完全没必要因为对方看破她的计划而惊慌失措。
李敬云听到这句话，笑容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的反击这么“准”、这么“狠”，“好吧，我不应该说这个事情的，但是……你知道的，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贱，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说。”
“看来你真的很想在演员这条路上走下去。”许久梅的目光在李敬云的脸上扫了几次，她现在也明白过来，李敬云刚刚的表现只是在映衬他所说的话。
李敬云不可能像是宋亮一样，在电影、演技上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因此，他需要在其他方面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他不至于在之后被公司，准确的说是许久梅，当作一颗轻易牺牲的弃子。
“目前来看，靠一些盘外招，在这条路上还能走下去，那就试一试。”李敬云笑着说道，“万一哪天这东西真到了拼天赋的时候，我在这条路上也就到了尽头。”
许久梅盯了一会儿李敬云，伸手将合约拉到自己的跟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放心，即便你无法参与到这部电影中，我……公司依旧会给你资源，让你可以当演员。”
“许总，对我有点信心嘛……不要总是考虑我参与不到这部电影，不如反过来想一想，我万一参与到这部电影呢？”
第75章 被安排
许久梅看了一眼李敬云，并没有做回答。
她承认李敬云身上的价值，但是他的这种价值究竟是不是在演戏这件事情上，就要打一个大问号了。
如果这部电影依旧是按照罗谷的安排进行拍摄，李敬云所饰演的角色，作为一个小角色参与到其中，演技倒也不会要求那么多。
但是现在宋亮着手对整部剧进行改变，细化了越来越多的具体的东西，整部戏的框架尽管还是在罗谷所提议的范围内，但是具体的东西，已经让这部电影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是许久梅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够感受出来的。
也是罗谷愿意忍受宋亮不断指手画脚的原因。
因为宋亮每一次都会说出自己为什么这么改的想法，这样做为什么会更好一点，让罗谷在这个过程中获益良多。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尽管罗谷已经拍过几部电影，但是这个过程，更多的是按照自己的感觉走，感觉对不对，最后的结果符合不符合，完全没有人为他下结论。
现在，宋亮为了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拍出来，直接将所有的内容拆解，细化到一个动作、一个镜头，就是为了让罗谷理解。
罗谷原本对待宋亮的态度，只是听取建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更多是作为一个学习者参与到其中。
这也是整个拍摄过程不断拖延的原因，宋亮首先要给罗谷讲明白，让罗谷理解了自己的用意，才会让剧组进行拍摄。
当然了，时间拖得越长，维持整个剧组的经费就要越多，作为控制剧组耗费的许久梅，不可能不过问，但当她了解了剧组所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介意拍摄时间的延长了。
这些多余的花费，就当是罗谷交的学费了。
“看来我的学一学爽文的男主角，在这个时候说两句，‘莫欺少年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类的话，然后，到时候才能扬眉吐气。”李敬云笑着说道。
“无聊。”许久梅对李敬云的话做出了回应，“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这样吧，你既然想打我脸，那就抓紧时间回去磨练演技吧。”
刚刚李敬云的表现已经让许久梅意识到他的价值，反而让他参演与否变得不重要，如果到时候有这样一个人为宋亮出谋划策，她也能轻松很多。
如果李敬云真的参与到这部电影中，那更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她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丢脸、尴尬的地方，说不定，对方想要针对他们的时候，李敬云完全会给对方一个“大惊喜”。
“那行吧，既然许总都已经送客了，我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了。”李敬云站起身来说道。
李敬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住，然后开口问道：“对了，我想知道和亮哥有矛盾的那家公司背后究竟是谁？是哪一股力量？既然不可避免要碰上，我还是多做一些准备。”
“宋亮没有告诉你么？”许久梅看向李敬云问道。
“他说我早晚会了解的，所以我就想先问问你。”
不知道为何，虽然许久梅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但是李敬云从她的面目中捕捉到几分得意，几分促狭感。
许久梅的语气依旧不带情绪，“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就说明时间还不对，我想，到时候他会亲自跟你说的。”
“这就不厚道了吧，拉我入坑了，但又不告诉我是什么坑。”李敬云很确信许久梅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挟私报复”，“反正我都已经跳了，不可能重新跳回去，最少也让我死的明白一点吧？”
“我说了，这个事情你可以问宋亮，他知道的更多，知道的更详细，肯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你……你……”
“好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可以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在这里会影响到我。”许久梅将刚刚签的合约拿到自己的跟前，装模做样的读起来，还故意将其抬起来，让李敬云能够看到她在“忙”什么。
“好！好！好！”
李敬云连说三个“好”字，咬字却是一个比一个重，“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许总办公了！”说出这句话倒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等到李敬云离开了办公室，许久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久梅在心底对李敬云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如果李敬云像是之前表现那样，只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利益动物，那么，她会看重对方，但同时也会提防着对方。
在这种状态下，双方会很难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或许在利益驱动下，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是一旦利益关系结束，就很容易进入相互算计的状态。
但是，李敬云最后的表现，不管是有意如此还是本就如此，在许久梅看来，都是一个信号，一个双方可以互相信任的信号。
今天会见李敬云的结果，许久梅是很满意的，有一种大有收获的感觉。
这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万分轻松的感觉，整个人不由的有律动的抖动着。
许久梅拉开自己的抽屉，将刚刚签好的合约放在抽屉内，覆盖住了下面的资料，但是，这个短短的时间，也能捕捉到，下面的资料上贴着李敬云的照片。
“喂！”许久梅背靠椅子，将椅子背压了下来，“他已经决定签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果然厉害。”
“不过就是有些可惜，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当演员呢。”
“如果他去当一个公司，凭他的能力应该会升的很快，要是他坐在我这个位置，我觉得会比我做的更好。”
“我没想认输，只是有的人嘛……你知道的……有时候我们努力半天，才能看到别人的背影。”
许久梅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表现的十分轻松，不时地摇晃转动着椅子。
“不过，还好他换了赛道，不与我们这些小喽啰进行竞争，不然，那每天压力就太大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袁总知道了他们有了这样一个对手之后，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这一次，谢谢你了，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