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朝三暮四
李敬云觉得既然他们已经误解了自己这样一个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在这个形象依旧对他有所帮助的时候，他不介意继续维持这个形象。
当然，他同样很清楚，如果仅仅给他们带来的是这个精于算计的形象，那么在以后的相处中，他们同样会不断怀疑他以及反问自己，李敬云所做的这些是有什么用意么？
双方的隔膜一旦建立起来，就只会越来越厚，没有一个好时机的话，想要打破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李敬云采取的措施就是在一开始展露自己的其他方面，而不仅仅是给他们留下一个精于算计的形象，这种非敌手又很少有机会接触的队友，最重要是不能在第一次给他们留一个固定印象。
在许久梅看来，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了解了李敬云这个人，发现了他身上的价值，但，对于李敬云来说，最关键的反而是那个合约的签订。
之所以意义重大，并不是因为合约能够带给他什么，而是签订合约后所代表的意义，最少他不再是一个群演，有了一个正式的演员身份，在当演员这条路上走了一大步。
至于演员这个职业当的好坏，那就要看接下来他的努力和选择了，甚至也有几分看天意的意思。
他只希望自己在遭受生活毒打、职业找茬的时候，对方能够下手轻一点。
“对了，刚刚忘问对方，现在成了公司的演员，是不是公司给提供一下住宿啊……”李敬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喃喃自语道。
李敬云自然是不愿再回去叶亭，回到原本住的地方。面对许久梅他或许能够从容应对，因为他明白对方会因为她本身的身份，哪怕双方谈不妥，双方都会相互留一些面子，留一点底线。
但是，对于徐飞这类在底层打拼的人，他们的所有行动和方式，都是在生存的压力下逼迫出来的，所以，在双方谈不拢的时候，对方可能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是他完全无法预料的。
两种不同的生活环境，决定了最后的不同选择，李敬云很清楚，两种方式之间没有好坏、高级低级的区分，就像在水里用肺呼吸自然吃亏而已。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预料到可能出现的后果，那么，按照李敬云的性格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至于实在是避不开的情况，就像现在要签约拍电影，需要面对“封杀”宋亮的资本，那他也就只能是到时候考虑了。
不过，李敬云感觉自己自从对脑海中的“复读机”认了输，走上这一条演员的道路，就仿佛是被霉运上了身，一件又一件事情丢到他身上，让他遭受这样的折磨。
李敬云此时万分怀念以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单调日子，每天都能安排好工作和自己的事情，像一个生活的矿工，在矿区的范围内，挖掘生活的宝藏。
在手机的通话记录中找到许久梅的座机，李敬云想问问公司的“许总”，和她谈一谈新演员的住宿待遇问题，手指在电话上停留了一会儿，李敬云改变了主意。
“喂~亮哥，我已经和公司签约了，但是嘛，公司没有给我安排住宿，所以，我想着……你是不是能够收留我一下？”李敬云的话听上去是在请求别人，但在语气上，却是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你之前不是有住的地方么？”
“不是去拍辛平的电影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浪费钱，就给退了。”李敬云笑着说道，“然后，这突然回来，也没有准备，这一时半会儿想找个住的地方也不容易。”
李敬云话中完全没有指责宋亮的地方，但是傻子都能够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拍辛平的电影“、”突然回来“，这都是出自宋亮的提议。
当然，宋亮完全可以耍赖，说他只是出个主意而已，具体做决定还是李敬云自己。
但是，如果宋亮是这种人的话，李敬云也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那……既然这样，你就先到我这里吧。”
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李敬云脸上浮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的好的，谢谢亮哥收留，谢谢亮哥收留，那亮哥，你现在是在哪里，地址是？”
“我一会儿发给你一个定位，到这边来就好。”
“好的好的，谢谢亮哥、谢谢亮哥。”
李敬云挂了电话，感觉心情也好了几分，在许久梅那里吃瘪之后，在宋亮这边占点便宜，确实是能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一点。
两件事情虽然完全无关，但占便宜的事情放在后面确实是容易让人心情好一点，从这个角度来讲，李敬云和那群朝三暮四的猴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啦，李敬云自己肯定不会承认，他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占宋亮的便宜。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磨练自己演技，了解电影剧情，明白导演用意之类的东西，当然是与宋亮越近获益越多。
从发的地址来看，宋亮今天没有去片场，而是在一个小区，他记得那个小区还是一个比较高级、环境比较好的小区。
“怎么回事？本来想着亮哥能用一下他的权限，给我弄个房车……他怎么跑到小区里面了？难道又搞了一个住的地方？”
这就让李敬云有点惊喜了，原本只是想占点小便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大收获，要是对方真住在那里，他完全不介意挤个小房间。
“李敬云啊……到时候他提议你留下来的住的时候，千万不要不好意思，不要拒绝，不要觉得尴尬、不好意思。”李敬云已经开始进行心理建设，就怕到时候发现占的便宜太大，然后会脸皮薄而拒绝对方。
按照宋亮提供的地址，李敬云很快便找到了宋亮所在。
他还在网上搜了一下小区的房型，确实是属于比较大的那种，放下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绰绰有余，至于具体的房租之类，他倒是没看，这样进行自我欺骗的话，他能够心安理得一点。
“叮咚——叮咚——”李敬云按响了门铃，“亮哥，是我！”
宋亮打开房门，李敬云看到里面的场景，直接愣住了。
第77章 打工人思维
宋亮的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像是住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场景，回忆刚刚在网上看的图片，李敬云有一种看到用千里马拉犁的感觉，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最少，他觉得，如果有机会能不在这里住的话，他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
房间内只有简单的几张桌子，有没有椅子之类的，他并没有看到，然后墙面上挂着各种图纸，地面上同样散落着一些书籍，还有揉在一起的废纸。
大厅中间倒是有一块显示屏，对比周围白色的图纸，这倒是唯一一块大面积其他颜色的地方了。
视线扫到临近的图纸上，李敬云一眼就判断出了这些图纸的作用是什么，宋亮和辛平果然是师兄弟，搞这种东西都是一样的套路。
“亮哥，你这是……”
“既然能全面的参与到电影中了，我当然是要多做一点功课，原本是在房车里面搞，但是空间太小，资料太多，太受影响，我就找了这样一个地方，当作工作室。”
宋亮一边让李敬云进来，一边跟他解释着情况，“对了，你说要找住的地方，这个房子还挺大的，还有一间空着，你可以住一下。”
“不是，亮哥，我住在这里不好吧……”李敬云现在是真想拒绝，就像他当时不太愿意进入辛平的房间一样，这些图纸之类的，他真不想每天都看到。
“没事儿，还有一间空的，我放了一些杂物，你要收拾一下，我住那一间……”宋亮指了一下自己住的房间，李敬云能够看到里面也是充斥着各种图纸，不过倒是有床和电脑，并且传来打印机打印东西的声音。
“亮哥，你把房子搞成这样，房东不介意么？”李敬云大概在房间走了一圈，顿时明白，此时的房子，完全符合一个“工作室”的名头，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工作开展的。
“当时找房子的时候，就问了，因为是短租，都不愿意让我动房子里面的布局，所以，我就买下了。”
李敬云感觉到自己抱住的大腿，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宋亮留给他的房间，确实是属于“杂物间”，反正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丢在了一起，不过，整个房间看上去还是比他原来住的地方要大不少。
“这间你要收拾一下，你就先住这里吧。”
【拒绝他！拒绝他！】李敬云脑海中涌动着这个想法，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有多可怕，他并不想再见识一下。
“亮哥，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我觉得，我住在这里有些不好，会打扰你的……既然你住在这里的话，那我能不能先住你房车，应付几天？”
现在这个“大便宜”，李敬云不想沾了。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也要参演到这部电影里面，到时候，你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再说了，双方的相互交流一下，才能开阔思维……”
【完蛋了……】李敬云的脑海中飘过了这三个字，有过和辛平相处经历的他，完全清楚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他完全不想在离了片场之后，还在不断讨论电影的事情，毕竟，拍戏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挚爱所在，可以24小时投入其中。
但是，他还想饰演这个角色么？还想拍摄这部电影么？
所以，他还有其他选择么？
“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先住下了，要是亮哥你觉得我打扰到你的话，要跟我说，我也找找看有没有租的地方。”
“没事儿，先不用找房了，以后你要是打算在这边常驻的话，就住我的这个房子里面，顺便帮我看一下房子嘛……要是你想一个人待的话，那就让剧组在酒店帮你多开一间房。”宋亮表现的态度有些无所谓，或许是因为最近他被逼的有点才思枯竭，急需找个人聊一聊。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李敬云感觉到自己在宋亮的话中抓住了被自己忽略的关键。
“亮哥，你是说剧组会安排住的地方么？”李敬云感到有几分苦涩感。
“是啊，虽然剧组的人员不少都是在本地招的，但也有些是从外面找的，当然是要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啦……罗谷不愧是富二代，为了自己拍戏方便，入股了一家连锁酒店，剧组的人员住宿就很容易安排。”
李敬云现在想要转身离开，当做自己从来过这里的样子，他的印象还是上一次在剧组拍摄时候，看到的那些房车，就完全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在他看来，既然剧组已经安排的房车，就没必要再多安排住宿的地方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果然，我的思维还是和富二代的思维有差距……”李敬云喃喃说道，“我这个可怜的打工人思维……富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
“你说什么？”宋亮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图画上，只是听到李敬云似乎在说话，便随口一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罗谷真是太有钱了……”李敬云笑着说道。
“那我跟你说另一个事情，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宋亮转过头，看向李敬云，“你觉得拍了这几部电影，罗谷是赚了还是赔了？”
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李敬云当然知道答案是什么，“难道他还赚了不少？”
宋亮微微摇了摇头，“赔了。但是，这么久了，拍了这么长时间，只是赔了几十万……”
听到宋亮的这个答案，李敬云脑海中顿时浮现了对罗谷的印象，对方显然是知道怎么炒出热点，如果对方利用这些盘外招赚钱的话，倒也是没有可能。
“怎么实现的？”李敬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许小姐。”
“她么？”李敬云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之前两人在办公室商谈时对方的形象。
“她对金钱的控制，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人，所有拍摄过程的耗费成本都控制在一个精准的范围内，比如说，拍摄这部电影，要用两百万，那这两百万绝对会物尽其用。”
“罗谷会听她的话？”
宋亮点点头，“会，只要许小姐做出了决定，罗谷是不会违反的。”说完这句话后，宋亮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这次不一样，罗谷说他这次应该是会赔不少钱。”
第78章 大周与西方
拍摄的过程，宋亮其实一直挂名的还是主演，没有要求加一个其他的名头，即便是他知道这部电影中也凝聚了他的不少心血，但依旧没有想着自己冠名。
对于宋亮来说，这只是一个机会，那就牢牢抓住它，更多的东西，不是他现在考虑的事情。并且，他在一开始就考虑过，如果自己介入这部电影，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到最后只是挂名主演，他愿不愿意接受。
在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之后，宋亮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然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宋亮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极大的自由空间，很多原本只是想法的东西，都在他的手里实现，在与罗谷进行讨论的时候，原本不确定的内容，到了这里就会变成一句话，“要不，先拍出来试试？”
宋亮有不少的拍戏经验，也有很长的在剧组待的时间，但是罗谷这样的剧组和导演，他确实是第一次接触到，他很明白这样尝试所消耗的时间以及金钱，或者更准确的进行概括——那就是金钱。
罗谷的这种做法，自然是让他考虑一下剧组的情况，万一到时候电影没拍完，他们两个把资金给糟蹋完了，那就谁都不好看了。
然后，他就了解到了关于罗谷之前拍电影的事情，以及他们其实搞了这么多，并没有亏多少钱。
这种对剧组的运营把控能力，绝对是比百分之九十的剧组都要强不少，很多剧组拍完剧，其实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赚在哪里，亏在哪里，那些究竟是可以避免无用的浪费，哪些可以进一步投资。
所以，每一次拍戏，每一次建组，很多地方都是重复吃亏，然后，赚钱、赔钱就成了一个看天意的事情。
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宋亮才明白许久梅的厉害，不过他没有再进行深入的了解。
不管罗谷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听许久梅的话，也不管因为什么罗谷拍了这么多电影依旧能够保障不会亏太多钱。
对宋亮来说，现在是一个最好试验自己想法的机会，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只要没人阻止，他就可以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拍。
万一到时候有人阻止，他再采取其他办法也不晚。
李敬云很明显无法从宋亮这里获取到自己关心的内容，但他也明白，为了自己以后的演员前途，许久梅这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了。
最少，以后给自己配一个这样“不会赔钱”的剧组，自己拍的话也安心，当然了，要是她能帮自己顶一顶针对宋亮的黑手，那就更是开心了。
李敬云此时并不知道，许久梅在见过他之后，与他抱着的是同样的想法，想要依靠他去“踩踩雷”。
还好李敬云有同辛平在一起生活的经验，被对方教授了不少相关的内容，因此，在和宋亮一起工作的时候，并不至于是属于完全门外汉的那种。
很多情况下，哪怕宋亮这个并不专业的人画出来并不专业的图，他依靠连蒙带猜倒也能够梳理出来。
宋亮为了让李敬云尽快理解他的想法，同样，将自己的思路从头讲起，告诉他为什么自己采取这样的做法，然后做过的内容，有什么样的效果。
而李敬云也明白了留下那个显示屏的作用，显然是为了对比他们拍摄的结果。
宋亮整个人都投入了电影的拍摄之中，所以，李敬云这个旁观者看的更清楚，相比于原本罗谷所说的那个笼统故事，宋亮却是在故事中不断的填充情节。
就像罗谷说出了“带着地球去流浪”这个想法之后，宋亮将整个故事完整的写了出来。
当李敬云深入的参与到宋亮所提出的想法和内容后，他发现了宋亮和辛平两个人的不同，对于辛平来说，故事只是电影的一部分，故事和电影中的其他因素画面、声音、色彩等等一样，都是为电影这个整体服务。
而在宋亮这里，故事才是电影本身，其他的所有内容都是为了故事内容服务，他想要通过电影这个素材来讲一个故事。
所以，很多情况下，辛平考虑的是电影的问题，而宋亮考虑的则是故事的问题，只要他考虑好故事情节的内容，所做的就是拿着其他东西来衬托故事本身。
“你觉得怎么样？”宋亮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便盯着李敬云，希望他能够给一个评价，或者说另外一个角度的结论。
“你这样改的话，确实是比原来出色很多，但是，你这样做的话，如果将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话，是不是更好一点？”
李敬云听到宋亮的描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搏击俱乐部》这个电影，然后就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人？”宋亮皱起眉头想了想，“你想说，他白天是一个人格，晚上是一个人格，然后他所谓的对抗，其实就是自己和自己对抗？”
“也可以这样讲吧，我们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悬念，然后在最后的关头揭晓。这样的话，其实就让电影整体有了提升。”
“你这是一种本我、超我的解读方式啊……”宋亮想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这种方式不太恰当，有一种西方叙事的感觉，拍出来的话，在大周范围内，并不一定受欢迎。”
“本我？超我？”李敬云听到这两个词从宋亮口中说出来，下意识想再问一句“你知道弗洛伊德么？”不过，宋亮紧接着说的“大周”让他将后一句憋了回去。
“是啊，一个人同自身进行战斗，自身的善恶，精神分裂，不同人格这些东西，说实话，并不是大周子民们喜欢的东西……”
“亮哥，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那么多，再说了，你说的本我、超我之类，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李敬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他本以为就在大周生活了，也没想到会接触西方这些东西，自然也没有搜集这些资料。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只想快点翻过这个话题。
“以后还是多读点书，我以为你在群演混的话，其实更清楚这些……”宋亮点点头说道。
“多谢亮哥提点。”李敬云表现的像是完全不在意，想表现出自己刚刚真的不过是随口一说。
第79章 旋涡
等到两人休息的时候，李敬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一次找出自己熟悉的搜索工具，输入“本我”、“超我”这样的关键词，然后开始了再一次的搜寻信息的过程。
“本我，是指完全潜意识，代表欲望，超我，是指部分有意识，代表内在道德判断……这种心理划分来自于精神分析法……自我，是大部分主意识……三者，划分了个人主体，这种分析，由西格伊德提出……”
“西格伊德？不是弗洛伊德么？”李敬云看着材料喃喃的问了一句。
同时，点开人物简介，确实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奥地利医学家弗洛伊德，最少一看那张简介照片，就知道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再看简介，国籍、全名，都和弗洛伊德没有一点关系。
“果然是两个世界啊……”李敬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一下自己早已经知道的事实。
说实话，在上辈子，或者说上个世界，李敬云对于哲学上的这些东西也了解不多，更多是跟风看一些《梦的解析》之类的东西，然后更多是七零八落从日常生活了解一些哲学概念。
他觉得，这种对现实生活没有什么帮助的东西，当作一个日常消遣就好。毕竟，他要是日常生活中跟人说这些，怕不是被当成傻子，就是被当作是书呆子。
从这个内容延伸出去，李敬云翻找了其他的一些哲学概念，有自己听上去熟悉的，也有不少完全陌生的，只是他不清楚这些内容，倒是不知道这些内容是和上个世界里面的内容一致还是不一致。
毕竟，李敬云不是专门搞这方面研究的，除了一些大众流行，经常挂在嘴边的内容，其他的哲学概念、理论之类，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李敬云没想到上辈子没想着了解的东西，要在这一辈子进行了解。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没有了已知的干扰，让他能够更加接受这些新知识。
利用网络工具，能够搜寻到不少八卦、新闻，但是想要搜寻到深入的专业知识就比较困难了。
并且，这种知识，以李敬云上辈子的经验，在日常生活中，运用到的场景也不会太多，今天要不是宋亮提到，李敬云也不会有意识的搜寻这些内容。
本来想关掉网页的时候，李敬云犹豫了一下，然后输入了“西方电影”，如果哲学这些概念，李敬云在日常生活中碰不到的话，但是电影这些东西，就完全无法避免了。
考虑上一辈子，好莱坞的电影制品流行全世界，都是以对方的内容作为标杆，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会下意识高看对方一些，甚至，李敬云作为观众，有时候也会觉得对方的内容确实不错，比自己人瞎搞出来的要好。
在上个世界中，李敬云只是一个影视圈的吃瓜群众，只是一个消费者，不管是谁，只要生产出来的东西和自己口味，能够帮助消遣时间就行，倒是不会考虑太多。站在这个立场上，他可以完全不在意东西方的电影情况，甚至来点咖喱味的也无所谓。
但，现在，在这个世界，他处于这个圈子里面，这就让他不得不考虑双方之间的关系以及差别。
“东方电影”、“西方电影”、“审美”、“文化”、“传播”……
随着李敬云的搜索，越来越多的内容进入他的视野当中，关于电影的情况，关于他搜索的内容，确实是有不少的内容，但隐藏在这些内容背后的东西，才是让李敬云觉得心惊的地方。
电影的争论似乎出现在每一部大火的电影下面，电影本身是在表现，用影像来表现，但是这种表现的结果究竟源自什么，东西完全就有了不同的说法。
很明显，就像宋亮指出他所提想法的问题，所有引起争论的电影，都会有类似的高热度点评，认为核心思想是源自大周，亦或是源自西方的理论，至于电影本身的内容，反而是作为分析的工具。
李敬云看着这些内容，凭借敏锐地“嗅觉“，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个世界中的影视圈、演艺圈，或许和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中影视圈并不一样。
他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面对这个漩涡，个人的力量，哪怕再强大，也会被其中的力量撕扯的粉碎。
身处其中可能遇到的麻烦，绝不是之前碰到徐飞、庞荣以及许久梅这样的人所带来的麻烦，或许是类似宋亮所陷入的麻烦。
“许久梅……”李敬云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罗谷、许久梅、隆之谷以及背后的冰隆集团，“这才是你们介入影视圈的原因么？”
想了想，李敬云将搜索窗口关闭，没有再继续查下去，他很清楚，一个圈子的顶层间的博弈，对于他们现在这种完全底层的人物来讲，除了随波逐流之外，没有任何能够采取的措施。
大浪扑来，没有哪一个个人，能够以身化墙。
他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能够拿下这个角色，然后拍好电影，至于更多的，那就只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敬云！敬云！我有一个好想法！你给我参谋参谋！看怎么样！”宋亮兴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同时拍打着李敬云的房门。
“亮哥！我已经睡下了，要不然明天再说吧……”李敬云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明天？不行！我怕睡一觉就忘了！”
“怕忘了那就写下来，写出来就不会忘了。”李敬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高声说道。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听上去像是宋亮听从了李敬云的意见。
“1、2、3、4……”李敬云默念数字，还不等他数到10，便再一次听到种种的拍门声。
“敬云！我还是想跟你先聊一聊！我现在完全静不下来写东西！很快的！我保证！”
李敬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其中包含了深深的无奈，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感觉今晚的睡眠时间又要泡汤。
如果现在能够回到几天前，当他知道自己会想着沾一下宋亮的便宜，蹭一下他的住宿地方，一定一巴掌给自己拍醒，想什么呢？！老老实实租房去！
第80章 相似的困境
原本的安排是李敬云在宋亮这里安置下后，第二天两人便一起去剧场，进行后续的拍摄，也顺便看一下李敬云的演技究竟能不能支撑起来现在的电影剧情。
但是，中间很明显出现了变故，就使得去剧组这件事情就一直拖了下来。
中间的变故自然是出在了宋亮身上，也是李敬云这几天痛苦的根源所在。现在回想起来，李敬云觉得自己饶有兴趣的看宋亮所画的图纸时，就不应该答应对方的那个问题。
“你有什么不懂的么？要不要我给你讲一遍？”
“如果不影响你的话，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这是当时李敬云的回答，而现在，经历了这几天的折磨，他只想回答，“不用了，我先自己看一看吧。”
宋亮在得到李敬云的回答后，自然不会在意影响自己，甚至他觉得多个人参与到其中，更能够发现自己所思考的不足，毕竟，他所考虑的事情，其实更多是从主角的视角。
现在有人来扮演反面角色，有了代入感，双方的碰撞，才能开拓他自己逐渐固化的思维。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宋亮所做的一切，就是在跟李敬云讲故事，将他的所有想法、构思全部落到具体的场景，用一张张图纸展现在他的面前。
并且，不仅仅如此，电影中出现的人物，不管是主角，还是打酱油的配角，他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在每个场景中的动作，都被宋亮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安排。
有些已经拍过的片段，也会被宋亮拿出来，告诉李敬云，为什么会这样拍摄，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镜头，后期的画面展示以及音乐应该如何选择。
宋亮对于自己的想法，自己所做的事情，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讲给李敬云听。让李敬云仅凭这些内容，就一点点在脑海中拼凑出了整部电影的情况。
原本觉得自己只要按照要求，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可能达到电影对他这个角色的要求。
但是，随着宋亮对自己想法的讲述，李敬云显然对这个角色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他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整个行动有了逻辑性。
李敬云所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角色，而是一个故事，一个人的人生经历。
如果事情也是仅仅如此的话，对李敬云产生的影响，也不过是第二天在表演的时候，能够更加的了解自己所要做的内容。
不过，宋亮随着对李敬云的讲述故事，自己本身也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顿时对原本已经定下来的内容有了其他的想法。
在不用考虑资金的情况下，宋亮恨不得立即重新将自己的想法拍出来。
但是，宋亮终究是还保有几分理智，没有立刻召集剧组来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拍摄，而是让李敬云配合自己一下，进行一下场景演练。
然后，宋亮就完全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李敬云成了一名帮助他实现自己想法的工具人。
“我觉得这样更好，要不然我们再试一下？”宋亮满眼的血丝，但精神头却是极其的兴奋。
“这个情节，你刚刚已经试过了，然后你又否定了它，还说这样做会让人产生误解，破坏整个故事的连贯性。”
“这样么？好像也是……看来还是要换个思路。”
尽管万分不情愿让宋亮的尝试打扰自己的睡眠时间，但，李敬云在与对方配合的时候，依旧保持了足够的耐心，配合对方进行演练。
作为一名局外人，李敬云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来，宋亮现在是陷入了死角状态，在自己的想法中无法脱离。
每个人的人生其实都只有一条路，然后按照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至于其他路是什么样的情况，换一种选择会是怎么样的，谁都不知道。
拍电影其实也是相同的道理，因为有时间、有资金的限制，就会让他想办法做出取舍，在明白不同的内容之后，做出唯一的选择。
但是，现在宋亮所面对的，恰恰是在充裕资金的支持下，有了多种选择，他能够尝试不同的选择，然后观察选择的结果。
这种多选择的对比，让他的想法更加的活跃，但同时，让他更加无法做出决定。
“这个要怎么处理，才能更好一点呢？！”宋亮同时看着墙上的几个图纸，用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脑海中不断考虑着不同情景下的表现。
李敬云则是坐在宋亮身后，看着他的身影，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所传来的疲倦信号，心里同时也在盘算着，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帮助对方。
如果真的按照宋亮这样无限制的持续下去，这部电影想要在短时间内拍完，是不可能的了。
“亮哥，你需要做一个选择。”李敬云揉了揉有些疲倦的面孔，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哪一个更好呢？你觉得呢？”宋亮显然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视线在图纸上不断扫视。
“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明白你想拍什么，而不是选择拍什么？”
“选择拍什么？”宋亮的视线从图纸上收回，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运转有些晦涩，一时间想不明白李敬云所说的意思。
“之前我在和辛平拍电影的时候，其实也碰到相似的困境。”李敬云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他原本写好了剧本，内容是十分令他满意的。”
“我看过他的剧本，确实是不错，关于乡村里面那些老师的。”宋亮从自己脑海深处挖掘出了关于辛平剧本的记忆，不过他感觉到自己此时思考变得十分吃力。
“剧本的确不错，”李敬云点点头，他能够观察到宋亮此时的变化，“然后我们在做前期准备的时候，采访了一些老师，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远比一个人拍脑袋想出来的事情要精彩。”
“当时采访完，辛平顿时感觉自己的剧本就是一坨狗屎，哪怕将那位林老师的故事原原本本拍出来，都比他的剧本要强。”
“然后他想要重新来写剧本，重新做准备……”
“这的确像他。”宋亮点评道。
李敬云看向宋亮，“我们最后拍的还是他原本的剧本，他只做了微调，没有再进行大改。”
“为什么？”宋亮眉头皱了起来。
第81章 脱困
“你觉得呢？”李敬云并没有回答宋亮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这让宋亮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感觉自己此时动脑子，就像是在转动一架生锈的机器。
“这样的做法，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啊……难道他不想在你面前丢面子么……也不是啊，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宋亮在不断的猜测原因，同时又不断的否定自己猜测出来的原因，似乎又陷入了思想上的死循环。
“亮哥，辛平请你去拍电影的时候，还说了其他的事情么？”李敬云打断宋亮的思路，开口问道。
“之前不是我也跟你说了么，他当时跟我说的，就是因为没有条件搭景，所以会找一个条件比较差的实景。其他的……”宋亮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了。”
“那我不妨跟你说点其他的事情，其实拍整部电影的剧组人员，就是我和他两个，他会在村子里面拉一些人员充当临时演员，但是，所有的其他工作，基本上就是我们两个做。”
“所以，哪怕是他能够按照林老师的事情，写出更好的剧本，其实是我们拍摄不了的。”
“然后，拍摄过程中，更是要根据周围条件的变化，人员的特殊情况安排，说是拍一部电影，更像是在不同的意外冲击下，按照原本定下的故事框架，拼凑出一个故事。”
“这其实就是他所要面对的事情，以及所要做出的选择，他同样有很多好的想法，但这些想法的实现，首先要顾及的，就是他面对的现实状况，是不是有这样的条件来实现。”
李敬云说完之后，便重新坐回去了，他明白宋亮此时的状态，现在如果强劝对方，反而不可能将对方从牛角尖里面拉回来。
只有给对方留下余地，让对方不得不再去深思，才能让对方打破自己已经僵化的思维。
“这些内容他倒是没有跟我说过。”宋亮看了一眼李敬云，开口说道，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内容，是想表达什么，有什么想法不能直接说么，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东西……】
“可能是怕你知道了这些，就不会去拍了吧……毕竟，他好不容易忽悠到一个演员。”李敬云笑着说道。
“这样啊……”宋亮虽然明白李敬云说出这件事情有其他用意，但是，他不想再考虑这些，眼神下意识向着图纸飘了过去。
观察宋亮情况的李敬云，迅速捕捉到了宋亮的变化，知道如果不再说点什么，这件事在宋亮这里，也就只会这样过去。
“是啊……他可没你这么幸运，能碰到一个罗谷这样的金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在有限的资金和条件下进行取舍。”
“他和你有同样的习惯，也会把一些内容画出来，一场戏怎么安排，全部都提前做好，然后再进行拍摄……”
“以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多内容安排的确实是很精彩，但是……最后都被他放弃了，他只是将画出来的成品放在那里。”
“为什么？”宋亮再一次问出了这三个熟悉的字，或者说，这是他此时脑海中唯一能够产生的问题了。
“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啊，只有这么点的条件，很多设想基本上不可能实现。”李敬云看着宋亮恍然的表情，只好再进一步，“对于他来说，他无时不刻在进行选择，他只能根据现实的情况，选一条最为符合情况的结果。”
“哪怕他明知道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方式，都必须要考虑最为现实的情况。”
“选择？”宋亮现在回想起了，李敬云从一开始所说的内容。
……
“亮哥，你需要做一个选择。”
“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明白你想拍什么，而不是选择拍什么？”
……
罗谷的支持以及充裕的资金，让宋亮有些挑花眼了，让他可以不断尝试，但这样恰恰也失去了约束，让他信马由缰的放纵自己的想法。
辛平的情况和他的情况是处于两个极端的情况，但所面对的问题却是相似的。
李敬云如此煞费苦心的讲明，也让宋亮此刻的脑海中，原本僵化的想法开始变得松动。
“选择啊，我还是要做一个选择啊……”宋亮说完后，目光再一次看向图纸，然后自己也像李敬云一样，坐在了椅子上。
“那么多种可能，哪怕有罗谷的支持，我也没办法将所有的可能全部都弄出来，精益求精，听上去是不错，但一直按照这个方式来处理的话，恐怕这部电影就永远拍不完了。”
李敬云听到宋亮的话，便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的意思了，然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这让他感觉到更加的疲倦。
宋亮则是盯了一会儿图纸，紧接着起身，开始一张又一张的将图纸从墙上摘下来，他的动作很快，并且身影不断在房间内穿梭。
李敬云则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行动，精神放松下来后，不断的打哈欠，甚至有了几分的迷糊状态。
“好了！”宋亮的声音，将李敬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再次拉了回来。
“什么好了？”李敬云下意识开口问道。
“接下来要拍的内容。”宋亮的语气依旧有些兴奋，但能够分辨出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上头的兴奋。
“拍摄影视剧这个东西，不能一直想着从头开始，这不像是其他东西，有重来的机会，成品既是之前的成果，也是之后的限制。”
“其实我原来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导演会拍一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烂片的东西。”
“他们其实也想拍好，只是从一开始拍的东西，就限制了他们的发挥，为了拍出一个完整的东西，也就不在乎烂片不烂片了。”
“哦。”这就是李敬云的回复，他现在只想躺会床上睡觉，不想听宋亮的长篇大论，“亮哥，既然知道要拍的内容……”
“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先回去睡觉？”
宋亮看了一眼李敬云，李敬云“眨眼”间的变化太大，让他有点不能理解，“睡吧睡吧，明天我们去剧组，正式开拍！”
第82章 馈赠和诅咒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么？你觉得我会满意么？”李敬云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演员，缓缓说道。
“不……不……不是，我还在派人找他，很快！对！很快就能找到！”对方显然很是惶恐，任何人从说话的语气上，都能够得到这个判断结果。
“很快？是多快？”李敬云缓缓地起身，上半身出现在光线下，那一双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只能低头的人。
“很快的！很快的！我会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找他！一定能的！”他想要抬起头做出保证，然后仿佛又想起什么，迅速低下头。
李敬云沉默地盯着对方，在这一刻，周围剧组产生的各种声音似乎都已经消失，这一片天地，就如同是被单独割裂出来一般。
“我……我……”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淹没，无形的压力让他产生了窒息的感觉。
“再给你三天时间。”李敬云突然开口说道，紧接着蔓延上升、即将淹没对方的“水”消失不见，“我还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希望你能够抓住机会。”
“是是是！我肯定会抓住的！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这句话中透露出几分忍不住的兴奋，并且伴随着强烈的呼吸声，就如同快要窒息的人，突然接触到新鲜空气一样。
“咔！啪！”随着宋亮的声音落下，场记随之打板。
紧接着，整个剧组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对于东西的调试，各种东西重新归位等等，全部都开始了。
李敬云对面的演员，在此刻也放松了下来，刚刚李敬云带给他的压力是十分真实的，原本只是想来这个剧组赚个快钱，却没想到让他这么费心费力。
“袁哥，你还好吧？”李敬云颇为关心的说道，眼前这名演员他之前同样查找过资料——袁勇，论资历是比他要老的多，在各种电影、电视剧里面都充当过配角。
从剧组其他人的表现来看，他便是属于那种看着眼熟，但不知道叫什么的演员。
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接受罗谷的邀请，来参演这部电影中的配角，从之前两人的配合经历来看，对方确实是属于那种在任何的场景下，都能拿出一套对应的应对方式。
这套应对方式绝对称不上是多好，却也绝不会太差，最少不会让人觉得出戏。
李敬云曾经私下里问过宋亮，怎么样才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宋亮给他的回答是——“这是时间的馈赠，也是时间的诅咒。”
袁勇在一次次的拍摄过程中，总结出了对自己有用的经验，并且将其利用上，就如储存了一个百宝箱，来应对不同的情景需求，百宝箱里面东西，就是时间留给他的馈赠。
同样，既然手里握有这些东西，人性使然就会不自觉地使用这些应对突发状况，人一旦对这些东西产生了依赖，想要再摆脱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们这些演员，会一直在各种剧中的参演，参演相似或相同的角色，对于他们来说，扮演这些角色毫不费力，然而他们的演员生涯到此也就结束了。
他们绝不会缺少戏拍，却因为无法突破自己，也失去了再进一步的机会。
当然，也会有不少人满意这样的情况，不求大富大贵，名利双手，只把当演员当作是一份平常的职业，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是能够接受的。
宋亮既然插手了电影的拍摄，一眼就能分辨出袁勇其实是属于这种人，因此，他也不要求对方能够有特别出彩的表现，只要对方的表现能够让人不出戏，他就可以接受。
重点依旧是在李敬云身上，毕竟，作为电影的“另一极”，李敬云的表现，稍微有些问题，就可能造成整个电影的崩坏。
“没事，没事……”袁勇摆摆手说道，“你刚刚表现的不错，让我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啊……”
“是么？多谢袁哥夸赞，还是靠袁哥指导，要不是袁哥之前提点我，我哪能想到这种办法，算我欠袁哥一顿饭，到时候，袁哥一定要赏脸。”李敬云笑着说道。
袁勇或许对李敬云有一些点拨，但所起作用最大的，自然还是宋亮，只是李敬云很明白作为一名“职场新手”，应该如何和其他人拉近关系。
同样一件事情，虽然是出自自己之手，但是归功的话，绝不介意多加一些人。
“没必要，没必要，我只是说一些自己的经验罢了。”袁勇倒是不会将所有的功劳全部归在自己身上。
“别！别……袁哥，有多少人对自己的经验藏着掖着的，你既然跟我说，就是将我当后辈来看，我要是不表示一下，那也太不会做人了。”
“古时候有一字之师，袁哥你传授经验，我虽然不能给你一份束脩拜师，但是请你吃一段饭，表达一下心意还是可以的。”李敬云的语气很是坚决。
“敬云！你先来一下！”宋亮在那边叫喊道。
“哎！好！马上！”李敬云回应了一句，紧接着对袁勇说道，“到时候，拍完戏，我一定得请袁哥你吃一顿。”
“好好好……到时候在说，你先看那边叫你做什么，导演恐怕又有其他想法了。”袁勇自然也听到了宋亮的喊话，然后想要结束双方的交流。
“那我先过去一趟。”
“去吧去吧。”
袁勇看着李敬云的背景，只想用李敬云刚刚所说的话来形容他，那就是“太会做人”了。
作为在这个行业中混了许久的人，袁勇见识过不同类型的人，这种表现的八面玲珑、有种自来熟四处拉关系的人倒也不是没碰到过，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李敬云与那些人的明显不同。
那种分寸感的掌握，绝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所能表现出来的。
李敬云所饰演的角色，绝不是这部戏的主角，承担重任的更多是宋亮所扮演的角色，但是，不管是罗谷，还是宋亮，似乎都很看重这个角色的戏份。
袁勇见识过不少资本捧人的角色、剧本之类，在一开始他觉得这部戏也是属于这种，只是随着拍摄，他才发现剧本的真实情况。
第83章 整体形象
这个剧本绝不是为了捧人而建立的，更多的是为了导演，所有的演员、剧组都不过是导演拍戏的工具而已。
从袁勇的观察来看，身为主演的宋亮，虽然并没有挂导演的头衔，但是，很多的安排都是按照他的要求来做，而挂着导演名头的罗谷，也不完全是一个傀儡。
罗谷的很多想法和尝试，宋亮同样会帮助他进行分析，最后确定下来要拍摄的东西，也是在双方的研讨过程中逐渐明确的。
罗谷和宋亮的相处关系，并不像是一种导演和演员、或者导演和导演的相处，更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相处，对拍摄内容的探讨，倒有点像是两个学生在讨论家庭作业。
李敬云是属于后续加入的人，但袁勇能够感觉到，三者之间的关系，是属于那种比较亲近的，本来他以为李敬云所扮演的角色，是两人为了李敬云才单独建立的。
然而，通过剧组其他人才了解到，李敬云原本就扮演这个角色，现在只不过是将他重新叫回来罢了。
作为多年的剧组老油子，他能够一眼分辨出李敬云虽然不是那种完全没有经验的菜鸟，却也不是有天赋有演技的演员，想要承担起那个角色的要求，并不容易。
不过，袁勇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这些信息以后，也是将这些信息放在自己的肚子里，他只是一个演员，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管好坏，他最好都置身事外。
“亮哥，怎么了？我刚刚的表演，应该还可以吧？”李敬云开口问道。
“我觉得不错，有那种反派的气势，也对袁勇所扮演的角色形成了压迫，这才是应该有的表现。”宋亮还没有开口，罗谷便首先开口说道。
“单纯看你刚刚那一段的话，该有的东西，该表现的内容，都已经有了。”宋亮盯着显示屏说道，“你看，”宋亮侧了一下身，给李敬云留下一点余地，“你的眼神，语气这些都能透露出你这个角色本身的特质。”
李敬云眼睛瞟了一下显示屏，尽管看了不少次，再看显示屏中的自己，他内心依旧有几分奇怪的感觉，“但是呢？直接说问题吧。”
宋亮转过脸，看着李敬云笑了笑，“难道不能是没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你会叫我过来？你直接说你的想法吧，不然我不介意你拖着，罗导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他这个还有问题么？我觉得表演的挺好，甚至比一些专业演员都要好。”罗谷说道。
“罗导，你这是什么话！我现在也是专业演员好不好！还是你公司签的演员，说的我好像多业余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啦。嗐……”
“我不明白。”
“你的表演其实没有问题的……”宋亮插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但要将这个片段放到电影里面，你还需要维持住你这个人角色的特点，这么说，你明白么？”
“角色的特点？刚刚的表现里面难道漏了什么？”李敬云再一次回想了一下在表演前宋亮所提到的要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一下，看怎么说比较好。”宋亮挠了挠头，这种状况出现的一不是一次两次了，原来是面对罗谷，现在是面对李敬云。
这个过程，让他明白了，自己发现问题和将问题给别人讲明白，完全是两回事。
“比如，角色要表现出凶狠、阴险、不怒自威等等这些特点，在每个演员的表演下，都会有不同的表现风格，就像我来表演这个角色和你来表演这个角色，最后完全是不同的形象，这个能理解么？”
宋亮说完之后，同时看向罗谷，他现在要给两个人都说明白才可以。
“这个是自然，不是经常有人拿不同演员饰演的同一个角色进行对比么？”罗谷点点头说道，这个内容，倒不算是他的知识盲区。
“然后，具体到角色身上，角色是我们表演出来的，但我们希望展现在观众面前，是真实成现的一个形象，所以，对于这个角色的形象表现就要固定。”
“固定的形象？”李敬云有点明白宋亮想要说的内容了。
“是，这个角色表现的好与不好，其实都是固定的，虽然有形象变化，比如洗白、黑化等等，但这些都是在一个逻辑框架内。”
“这个我还是明白，所以，刚刚敬云的表现是哪里有问题么？”罗谷觉得宋亮扯的有点远，便将话题再一次扯到最开始的时候。
“我刚刚已经说了，单纯说他的表现并没有问题……”宋亮并不介意罗谷打断他原本计划要说的内容，或者说，他已经适应了这种方式。
“但是，一个角色的好、坏有固定的形象，同时表现的好本身、坏本身应该也是有固定的形象。虽然有很多坏的表现方式，但在一部电影、一部戏里面，只能在一种形象的框架下进行展示，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说，比如这个反派他喜欢用刀杀猪产生的那种快感，后面可以变成用刀杀马、杀牛、杀羊之类的，但是不能突然变成喜欢下毒杀猪？”
宋亮想了一下，“虽然不太准确，但也可以这样理解吧。”
“哦，这样啊，但是，敬云他刚刚的表现是有什么问题么？”罗谷依旧没有明白问题所在。
“你觉得呢？”宋亮看向李敬云，想听听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你觉得我刚刚的表现，和之前的表现不是属于同一个形象下？”
“之前的戏，冲突并没有那么强烈，如果按照这个风格表演下去的话，倒也没有问题，”宋亮突然在这里来了一个大转弯，“我刚刚也跟你说了，观众看戏，看电影的话，看的都是一个整体。”
“但是，我们拍戏的话，不是这样，我们是一小节一小节的拍。甚至会跳拍，今天拍这个，明天拍那个，后天又返回拍这个……”
“你觉得我的演技不行，没办法在整个过程中，保持住这个形象，让这个形象前后一致？”李敬云平静的说出了宋亮最想说，却又不好表达的话。
第84章 解决方案
李敬云说的没错。
不管是搭戏，还是私下里面接触，宋亮其实是接触李敬云最多的人。
所以，他对李敬云的实力究竟如何，有一个准确而比较清晰的认知。
宋亮并不否认，李敬云在一定的条件下，会有很出色的表现，比如最开始他和对方的那场戏，刚刚的那场戏也算上。
李敬云出色的表现，完全是将自己投入到这个场景之中，然后将自己代入其中后，自然而然的触动，然后表现出来。
就像刚刚罗谷所说的那样，这种情况下，李敬云的表现，其实远胜一般的演员。
但是，拍戏不是这样。
不是将所有的场景营造出来，让演员沉浸在场景里面进行表演，真正拍戏的时候，这种情况反而是属于那种比较少见的情况。
比如，同一个场景，很可能今天拍问话，明天才能拍答话，剧本是李敬云对着另外一个演员说话，但是拍的时候需要他对着摄影机进行交流。正常两人面对面的交流，是看向双方的面孔，但是为了拍摄方便，却需要对视线进行调整……
这些一系列的拍摄情况和状况，才是真正的拍摄方式，也是不断提醒演员他现在在拍戏，破坏演员进入那种沉浸式的场景。
而李敬云在这种情况下的表现，并不是那么好，他无法将刚刚的那种形象维持到其他的场景下。
这才是宋亮觉得李敬云刚刚那一段有问题的原因所在。
“你和袁勇对戏，能够有一个这样的表现，如果让你一个人面对摄像机，再一次进行刚刚的表演内容，你塑造出来的形象，是否还能够保持住？”宋亮直接问道。
李敬云将话说出来了，宋亮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他其实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直接说李敬云演技不行的话，到罗谷这里会想着换人的想法。
现在罗谷自己也有了概念，并不是李敬云演技不行，而是需要进行整体协调，如果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李敬云也是能够达到这部电影的表演要求。
李敬云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比宋亮更清楚自己的缺陷所在，毕竟他和辛平两个人拍摄时候，辛平就已经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并且在拍摄的过程中，尽可能避开这种问题，或者用一种取巧的方式达到目的。
现在，宋亮再一次将问题丢了出来，这显然是李敬云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
如果一开始不知道宋亮想法的话，李敬云会觉得宋亮之所以说出这个问题，是为了让他离开剧组。现在，他明白，宋亮之所以说出这个问题，其实是想解决这个问题。
“之前和辛平拍戏的时候，尝试过，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其实很难表演出来。他说一般演员都会有针对这种情况的单独训练？”李敬云显然将问题的解决寄托在训练上。
辛平和宋亮虽然都是大周影视学院的学生，但他们所学的内容并不一样，后面所走的途径也不一样，一个是演员一个是导演。
辛平能够指出演员的问题所在，但解决问题，就有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所以，宋亮同样指出了问题所在，李敬云就希望能够从他这里获得答案了。
“进行针对性训练的话，倒也能够解决问题，但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这种东西不是什么武功秘籍，我今天给你一个口诀，你明天就能够用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你有什么建议么？有什么解决办法？”李敬云看向宋亮，他不觉得对方没有解决思路便将这个问题提出来。
“前面已经说了，一部戏中的形象要固定下来，所以，你的表现都在一个框架下进行表演……”
“你是想要我表现差一点，让刚刚那场戏和其他的情况下同步么？”李敬云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宋亮用手按了按眉骨，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部电影也就完了。
“你直接说办法吧，不用这么一致支支吾吾的。”罗谷首先忍不住了。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关于角色的理解么？”宋亮的解决办法，最大的障碍其实不是李敬云，而是旁边的罗谷。
“关于角色的理解，你是说两种思维的不同，一种为善念，一种为恶念？”
“对的，你如果有意识的去表演那种反派的话，反而将他的形象固定在了那里，但是，你将他当作是一个正常的人在做他认为对的东西。”
“所有的表演都不需要你去有意识的传递信息，因为你做的事情本身就在帮助你传递信息。明白了么？”
“这样的话，大家还会觉得他的角色是一个反派么？”罗谷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宋亮笑了笑，罗谷既然问出了问题，就说明他之前的铺垫还是起了作用，至少对方愿意在这方面进行考虑了。
“罗导，我们要做的不是告诉观众他是一个反派，而是让观众自己判断，并且，如果观众之间产生争执的话，岂不是更加有助于维持电影的热度？”宋亮笑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样改角色的话，我觉得，就不太像是我想要拍的那个电影了，这个角色太关键了，有了他，才有那种正邪对抗的感觉。”
宋亮转头看向李敬云，然后开口问道，“罗导，还记得当时你为什么选择他充当这个角色么？”
罗谷看了一眼李敬云，眼睛稍微眯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因为我觉得他的表现比较适合。”
“对，没错！”宋亮的注意力依旧在李敬云身上，并没有发现罗谷刚刚的表情变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之前显露出的那种气质，其实很符合故事中的形象。”
“所以，我们不需要他去表演什么，只需要将自己的真实展露出来就好了。”
【大爷的！哪里像了！哪里像了！这事儿就过不去了吧！啊？！】
此时，李敬云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平静，但是他能够听见自己内心中的震天怒吼。
“这样的话，倒也是一种解决方案，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一点。”罗谷的目光重新在李敬云身上打量了一下，回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李敬云所表现出来的形象。
第85章 以正演反
宋亮其实明白这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其实，这种情况，一般会是导演进行整体的把控，确保每一个小节所表现出来内容，和电影整体保持一致。
作为统筹整体的人，自然是需要将每一个片段，都放置在具体的框架内。就像辛平和李敬云拍摄的时候，辛平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让李敬云表现的是他所需要的表演。
甚至，即便是李敬云知道是在拍戏，但是那个状态却依旧是电影中所需要的状态，演员所表现出的疲倦、迷茫等等，完全可以不是电影中同样场景下的表现。
但是，宋亮自己很清楚，他和罗谷两个人完全没有这样的实力，没有那种修剪演员表现的实力，就只能将解决办法转嫁到演员身上。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换一个能够掌控自身表演的演员。
不过，宋亮和李敬云会面时候，就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他更希望李敬云参演这部电影，只有这样，他所获的利益，才会更大。
所以，宋亮所提供的解决办法也会尽量在这个前提下进行，而那天两人的会面，李敬云的表现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比两人搭戏的时李敬云的表现，让他觉得，将这种平时生活中的形象移到电影中角色身上，未必不是一个好选项。
这应该是他一开始就决定的事情，只是，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个提议放出来，让罗谷和李敬云两个人接受他们的提议。
“罗导，其实用这也算一种表演方式，”既然确定下来了，宋亮也就有几分心情同罗谷解释，“表演上这种表演方式叫做以正演反，就是用正面色彩去描绘一个反面角色，比如将一个人在平时塑造的正直友善，诚恳有教养，然后当你破坏了他引以荣耀的某一项内容时，他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宋亮此时的解释不仅仅是对罗谷进行解释，同时也在告知李敬云如何把握自己所要要我的关键。
“这部戏里面，夜幕下的秩序是他一手塑造的，他自然是会以此为荣，而主角的出现，恰恰是破坏了他引以为荣的东西，乃至要毁灭他所建立的秩序，那他做出怎样的反应都是属于正常反应了。”罗谷立刻将自己的理解落在了这部电影上。
“对！这样塑造角色的话，才能让人物的整个形象更加立体和丰满，整部电影才有支撑力。”宋亮说道，罗谷既然接受了他的提议，那就说明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落实了。
“哎……不是，亮哥，你刚刚说我的气质符合角色，现在又说要以正演反，你这两种解释是不是相互之间有冲突啊……”
听到李敬云的话，宋亮笑着说道，“当然没有，其实角色身上有一个特点，也是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对整个局面的掌控，夜幕下的秩序是他建立的，所以，在他身上，就有那种掌控一切的心理。”
“这个特点，才是我和罗导所关注的内容，也是剧本前后一直没有改变的内容。”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罗谷接着宋亮的话说道，“你现在的变动，是让这个人物的形象更加饱满了，我之前只是想着怎么表达他的坏，却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表现出这么坏。”
“这样确实是比我之前设定的更加高级一些，就这样搞，看来选敬云扮演这个角色是选对了。”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问题么？”宋亮将话题重新丢给李敬云。
“我还能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都已经决定的事情，我还能怎么办？”李敬云耸了耸肩说道，除非他不参演或者说服另外两个人，才能改变这件事情。
但是他对这两个选项都没有什么信心，所以就只能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其实这样做，对你来说，反而更好表演了。”宋亮笑着说道，既然他想出了解决办法，自然也是知道应该如何帮助李敬云实现，“你不用考虑剧本的内容，以及角色的规定，你就当作是日常生活的事情。”
“然后，你要维护一个费尽心思构建的成果，有人要破坏这个成果，或者毁灭这个成果的时候，你的反应是怎样的，你想要通过怎样的手段来进行维护。”
“因为，夜幕下的秩序本身也是一种虚幻的东西，你完全可以将它变为实物，进行移情。”
“我可没养过小孩，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体会。”李敬云摊了摊手说道，但他也明白了宋亮所表达的用意，将整个人物的行事逻辑建立了起来。
虽然宋亮破坏了单个场景的情景塑造，但是却将李敬云置于整部电影所塑造的情景，让李敬云多了更多自己进行发挥的余地。
“哈哈哈哈……你明白了就好，一会儿我们再试一下。”宋亮自然能够听出李敬云的回答所表达的意思。
“还是刚刚那场戏么？”
“对！”宋亮点点头说道，“你不需要有意识的表现……”宋亮停了下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或者模仿一些其他角色，你只需要表现你自己就行。”
“表现我自己？”李敬云重复问了一下，他不觉得表现自己能够达到之前他所提出的那些特点和要求。
宋亮显然明白李敬云的疑惑所在，“我们之前的要求是对整个场景塑造的人物要求，但是拍电影，不仅仅是对演员的要求，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要求。”
“比如凶狠、压迫这类的东西，好的演员自然能够自己表现出来，但也可以通过镜头的运用、色彩的搭配、背景音的配合等等这些东西组合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不用考虑太多，最重要的是表现自己，然后在所有的场景中，尽量做出属于自己本身的反应，这样的话，你这个角色在整部戏里面就有了相同的底色。”
“然后，我们就可以在这个底色上，根据需求进行上色了。”
“表现自己不容易啊……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李敬云并不觉得表现自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说尽量啊……”宋亮笑着说道，他也明白其中的困难所在。
第86章 重拍
“这就是你了解的情况么？”李敬云语气平和的说道，目光看向对面的袁勇，就像是在同他聊家常一样。
袁勇看着李敬云，倒有一点不知所措，毕竟，导演说要重新拍，他也只能服从，只是李敬云现在的表现，他觉得远远不如上一次。
等了片刻，导演也没有喊“咔”，袁勇便也不管那么多了，接着按照之前的剧本继续演下去。
“不……不……不是，我还在派人找他……”
“还在找么？”这一次李敬云直接打断了袁勇的话，“那辛苦你们了。”李敬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又改了么？】袁勇的脑海中不由的再一次浮现这个想法。
不过，他对此也是习惯了，相比于之前拍剧，都是按照剧本走，按照台词走，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就有些随心所欲了。
开拍前定下的东西，拍着拍着就开始改了，改着改着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并且，很多情况下，也有像现在这种，导演也没有想清楚怎么拍，就任由演员发挥，然后再根据演员反应的情况进行调整。
所以，李敬云这种突然变换表演方式以及台词，袁勇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没有……没有……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种没有压力和要求的表演，袁勇也就随机应变了。
“您坐吧！”李敬云像是才意识到对方还在站着，示意对方先坐下来。
“哦……好！好……”袁勇急忙应承，全身紧绷着，与其说是坐在椅子上，不如说是裤子和椅子表面相接触。
“既然在找了，那应该是有点线索吧？”
“是有一点，不过，这小子太滑了，几次从我们手里跑掉了。”袁勇开始自己设计情节与故事，台词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哦？跑掉了啊……”李敬云看了一眼袁勇，“既然抓不住机会，那要不要换一批人？”
“换一批人？”袁勇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有了之前上一次拍摄的机会，他自然是知道李敬云所扮演角色的人设，所以也是有意识向这一方面引导，“您是说……”
“你也知道的，绳子要是不够长的话，是勾不住猎物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换一条长一点的绳子。”李敬云笑着说道，“你要是觉得舍不得，我可以帮你换。”
“没有！没有！”袁勇立即站了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舍不得，我觉得他们有能力的，肯定能抓住那小子的。”
“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三天！只要三天！”
“三天之后我肯定将那小子解决掉！”
袁勇说出这两句话的语气有几分急切。
李敬云盯着袁勇，表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柔和地一笑。
“那我就不留你了，毕竟，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
“咔！”宋亮喊完之后，整个剧组被有意识压低的声音，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场记！场记在哪里？”罗谷首先喊了出来，“刚刚他们的对话记下来没有？记下来然后交给编剧，让他打磨一下对话用词！”
宋亮倒是没有开口，而是直接向着李敬云和袁勇走了过来，“袁老师辛苦了，刚刚你的表现很出彩，是我的问题，我没让敬云告诉你，其实就想看一看到底怎么弄比较好。”
“当不起，当不起袁老师，应该的，既然吃这碗饭，就得有端起碗的能力，导演怎么安排就怎么拍嘛。”袁勇一时间有些揣摩不透宋亮过来的原因。
“袁老师，是这样的……”
“别！我就是年岁痴长你几岁，当不起老师这个称谓。”袁勇打断宋亮的话说道，“要不然，你也像敬云一样，叫我勇哥吧。”
这倒不是袁勇的要求多，而是他确实是不习惯老师这个称谓，他同样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是比李敬云要近一点，他原本是唱地方戏讨生活的，机缘巧合之下，才进了这个行业。
对他来说，“老师、师傅”这些词下意识不想套在自己身上，反倒是混江湖那种“哥啊弟的”更容易让他接受。
“好！那我也就叫你勇哥吧！”宋亮笑着说道，接受了袁勇的建议。
“刚刚我和罗导商量了一下，觉得就按照刚刚那种方式拍，原来定的是捕捉敬云的表情以及表现就好，但是，刚刚看了一下效果，觉得还是要把你的反应接上，通过你的反应来衬托你心中对方的形象。”
“这个我明白，需要我做什么配合？”
“因为考虑到后期的剪辑问题，我想跟你了解一下，你刚刚那段的内心的情绪反应……”宋亮的语气放缓了一点，目光看向对方，“敬云再参照这个，可以调整一下自己的语气。”
袁勇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想的是，不管怎么拍，定的角色身份没有改变，所以我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统治夜幕的‘王’，整个剧中的反派，所以，他表现的一切平易近人都是伪装……”
“他说要换掉那些人，我想的是，他会把所有的人都杀掉，甚至，杀掉那些人不是关键，而是杀掉我这个人……”
李敬云听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怎么说的，说一些故意引起歧义的话，双方的理解就会完全不一样。”
“表演这东西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哪怕你们两个人是鸡同鸭讲，只要观众绝对你们在说一件事，就完全没有问题。”很显然，宋亮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勇哥，你这样考虑完全可以，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点出来，让观众在看到你们这一幕的时候，就立刻明白他话中的潜台词。”
“敬云，对你的要求，还是和之前一样，就是放松，不要觉得是在拍戏，你就感觉是在正常生活之中。”
“有一个问题就是你要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态度，但同时，你要明白你这种掌握的状态，是针对于拍摄剧情，而不是现实生活，这个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宋亮再一次说了在开拍之前就跟李敬云说的内容。
“环境我们已经尽可能营造了，但不可能完全配合剧中情景，所以，你要多练习一下。”
第87章 吃饭的问题
有些事情，明白很容易，但想要做出来，就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了。就像都知道三点一线的要领，却没有几个人能立刻打出十环的成绩。
放在李敬云身上，同样有这样的问题，宋亮所说的内容，他当然是明白的，怎么解决问题，他也知道，但是真恰当的使用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对于他来说，要进入那种尽在掌握的状态，就不可能忽略周围所发生的事情，神经的敏锐性被他提高后，周围剧组发生的事情，就会直接引起他的注意力。
然后在拍摄的过程中，如果他被剧组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所拍摄的表情恰恰是他分神而不是尽在掌握的情况。
在刚刚拍摄的过程中，尽管罗谷和宋亮有意识控制了周围的环境，但李敬云明白，自己的注意力，其实是被周围的情况牵引过去几次。
他觉得，宋亮之所以考虑将镜头切换到袁勇身上，也会有这个因素在内，确保整个过程自己出戏的情况并不是太明显。
李敬云的角色参与，让整部戏的剧情完善许多，罗谷和宋亮两个人有了具体的想法，也会很快让他进行一下尝试。
特别是宋亮，经过李敬云的提醒，他对自己的想法有了几分约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表现得天马行空，什么都想试一下。
在这样有意识的控制下，整部戏的拍摄进度快速的推进。
宋亮自己的戏份其实已经拍完了，只剩下一些需要和李敬云搭戏进行拍摄的内容，而双方的搭戏过程，李敬云能够发现双方的明显差距。
上一分钟宋亮还在指导剧组的拍摄安排，下一分钟就可以直接进入戏里面的状态，并且，在多个角度，多个机位拍摄同一个段剧情的时候，宋亮也可以很稳定的保持住自己的状态。
宋亮的这种表现，才让李敬云觉得对方才能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演员，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误入这个行业的外行人。
“感觉到双方的差距了？”袁勇的声音将李敬云从出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勇哥啊……”李敬云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是啊，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达不到这种程度，这就是天赋吧？”
“老天爷赏饭吃嘛……”袁勇拍了拍李敬云的肩膀，坐在了他的旁边，“老天爷的东西，有的人能接住，有的人接不住，还有的人会在老天爷手下抢饭吃。”
“勇哥，你觉得你是哪一种？”李敬云笑着问道。
“我？我是哪一种都算不上，我就是靠这个混口饭吃，当年要是有其他的机会，我肯定是不会入这一行的。”
“你以前是唱地方戏的，也勉强和这一行挨边吧？”
“害……说是唱地方戏的，其实当时就是给人家帮忙然后赚点钱，后来跑的久了，就学了一点。”
“听勇哥你这意思是，以前也没有上台表演过？”李敬云将注意力从宋亮那边收回，转移到了袁勇身上。
“表演倒是表演过，不过也就是帮一下场而已，哎，不过说实话，我当时第一次上台，完全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哪怕我知道自己表演的不好，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勇哥，你这心态，不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么？”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是这样，后来真到了关键时候，才发现我不是。”
李敬云的目光落在了袁勇身上，这种上台表演而丝毫不紧张的心态，是多少人想要都达不到的，“勇哥，之后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剧团选人，我觉得自己也可以，然后再一次上台表演，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让我才明白，我之前之所以不紧张，完全是因为我不在意最后的结果，大家看戏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这个‘名角’，演的好了，大家说的是‘角’的好，演的差了，骂的自然也是他。”
“我这种角色，上不上场，表演的好坏，都没什么人关注，说不定还有人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解手。”
“正是因为经历的多了，也就明白其中的东西了，所以我上场自然是半分不紧张了，但真轮到看我的表演时候，那就直接露了怯。”
“越在乎的东西，也就越重视。”李敬云补充了一句评价，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哎……不对啊，勇哥，我怎么感觉你想说的是，这部戏好坏，都放在我们身上，与你无关啊。”
“我可没这么说。”袁勇笑着说道，“那是你自己想的。”
“勇哥，你这‘反手剑’也来的太快了吧，我在戏里来一遍，你就要在戏外来一遍么？”既然如此，李敬云也不介意来一次“礼尚往来”，“这就是勇哥你一直演配角的原因么？”
“配角怎么啦，我赚不了主角一部戏拿的钱，我有时间多演几部，同样能赚钱，还没压力，生活过的也滋润。”袁勇倒是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在意自己这样会显得不求上进。
“艺术家不是应该勇攀艺术高峰么？”
“这个行业那么多人，哪来那么多艺术家，绝大部分人还不是讨口饭吃，有的人啊，给别人说的多了，没把别人骗了，先把自己给忽悠了。”袁勇说到这里，语气倒有几分不屑。
“哎……我明白了，勇哥是劝我好好赚钱，别想那么多，别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李敬云笑着说道，将两人的话题拉了回来。
袁勇看了一眼李敬云，他完全没想到李敬云会这么接他的话，“敬云，你小子是个人才，混在这个行业可惜了，要是放以前，那绝对会是一个周老板。”
“周老板？”
“以前剧团的团长，他给剧团接活，安排剧团演出，那些角儿能出头的，几乎全是他在背后推。”
“那……勇哥是高看我了。我就一个打杂的小演员，哪能和那样的人物比。”李敬云笑着否认了。
“你的能耐大小，只有你自己知道。”袁勇笑了笑，“既然说到这里了，就跟你说一个跟老天爷抢饭吃的人。”
“当时是地方戏里面的一个角儿，因为练嗓子，把嗓子练坏了，后来就依托这个坏嗓子走出了自己的特色，开宗立派，成了真正的名角！”
袁勇站起身来，“对啦，后天我的戏份就杀青了，你要请我吃饭得赶紧。”
第88章 后续安排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尽兴，除了李敬云。
罗谷、宋亮两个人，在知道李敬云要请袁勇吃饭的时候，也十分不要脸的加入了进来，并且在哪里吃，吃什么，已经完全不由李敬云做主。
吃饭过程中，另外三人聊起圈子里面的八卦随口就来，相互之间一碰，发现一件事情从几个角度，几个当事人都了解了。
李敬云在这个过程中，就完全成了外行人，他们说的名字他完全不知道，说的事情内容也没印象，整个过程，由于无法拿手机进行搜索，他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听故事和吃饭了。
当然了，他不时的也会插两句，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尴尬。另外三人也明白李敬云的情况，倒也不觉得奇怪。
对于以前的李敬云，自然是没有渠道听到这些内容，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其实李敬云不仅不知道这些事情，连他们所提到的各种名字也都不清楚。
如果仅仅是这样，李敬云倒也不介意，最让他气愤的是，最后结账，是他来结账。
四个人当中最穷的一个人来结账，他觉得有些没天理了。
“既然你说了请客，那自然是你掏钱了。”
“我只说请勇哥，又不请你们！”
“拿来！你们应该也给出你们那一份！”
“不掏！”
“勇哥，吃好了吧？！吃好了我们走下一场！以后我们有机会也要再合作！”
“X！”
面对硬要耍赖的两个人，李敬云也完全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在心底里暗暗的记一笔账，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讨回来。
当看到手机收到的扣款通知的金额时，李敬云瞬间产生了一种将刚刚所听到的八卦卖出去的冲动，不过，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八个字的劝慰下，让他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李敬云觉得自己到时候一定要从宋亮和罗谷两人身上找回来，他当然不会让两人出这么点钱，他要的是让两人体会一下心痛的感觉。
袁勇的戏份杀青之后，剧组的工作继续推进，但是，李敬云能够感受到，整个剧组的氛围都变了，似乎大家都知道这部戏即将杀青，都想着快点将剩下的东西弄完。
拍摄的内容，大多数是和李敬云的角色相关，一部分是为了和现在拍摄的剧情相适应而补拍的内容。
宋亮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他绝对是剧组中最忙的一个人，方方面面似乎都要他进行操心，罗谷对此也无意见，甚至别人称呼宋亮为“宋导”，他也丝毫不介意。
李敬云和宋亮住在一起，他更清楚宋亮此时的状态，每天24小时，对方恨不得25个小时都考虑的是电影的事情。
而他原本计划的像对方请教一些关于演员表演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也泡汤了。
电影拍摄的内容已经全部确定，在这个过程中，罗谷也没有提出换角色。
李敬云着实体验了一下与辛平拍摄完全不同的内容，一个情节被拆成七八次进行拍摄，有的内容拍摄，让他完全明白了看电影和拍摄的极大不同。
在拍摄的过程中，为了几个镜头的，在拍摄的时候，能够听到宋亮在旁边喊，“头低一点！头低一点！……身体向右稍微转！过了过了！再往回转一点！……抬手！左手抬高一点！……”
一声声的呼喊下，李敬云感觉自己就像是宋亮的提线木偶，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进行拍戏，更不要说表达出相适应的情绪。
不过，在看了宋亮的表演后，李敬云对此也没有多做抱怨，对方为了拍摄方便，身体做了一个比较极端的姿势，但整个人的表情，却完全是戏里所要求的那样。
这让他明白，宋亮为了照顾他，其实已经降低了不少要求。
“接下来几天，我应该就不回来了，这里就留给你了。”宋亮走进李敬云的房间，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要和罗谷找个地方，看一下电影初剪的内容，要是没问题的话，把接下来的几场戏拍完，这部电影拍摄的部分也就完成了。”
“这么说，我就光荣下岗，获得解放了？”李敬云笑着问道。
“算是吧，你有没想好拍完这部戏接下来要做什么？”其实，这才是宋亮找李敬云的原因所在，“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
“怎么，你想拉我这个劳动力再给你免费打工么？”李敬云并没有让宋亮把话说完。
“怎么是给我打工，我又没发你工资，我们都是给罗老板打工的打工仔！要认清楚身份！”宋亮用一种十分狗腿的语气说道。
“那我明天就炒了罗老板！”
“我记得你这段时间拍戏的钱，罗老板还没给你吧？”
“哦，那我暂且忍受他几天。”李敬云立即转换了口风。
“之前拍辛平的戏，本来是计划拍完之后回趟家，看看家里的情况，没想到就被你叫过来继续拍这个，所以，拍完之后还是要回一趟家。”
“衣锦还乡么？”宋亮笑着问道。
“这算是什么衣锦还乡，我得拿个奖回去，才叫衣锦还乡吧？到时候，哎呀，谁看到都知道我成明星了……那才好！”
“看来你的野心不小嘛！以后说不定我这个小演员，就要靠你这个大明星照应了。”宋亮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李敬云丝毫没有表现出谦虚，“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口饭吃的，毕竟，你也算是对我有恩，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这还没成呢！排场就先摆上了，行吧，既然你有安排，那就算了，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宋亮笑着说道，准备转身离开。
“哎……等等！”李敬云突然叫住宋亮。
“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就这样表示问好么？！不表示表示？”李敬云挑挑眉说道，“我到时候空口说，他们也不信啊……”
“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无耻啊！”宋亮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没办法，小人物要挣扎求生，顾不得那么多。”
“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好的！”宋亮看着李敬云，突然笑着说道，但那笑容让李敬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要不，你给我点钱，到时候我自己买就行！”
第89章 返回垂城
李敬云穿越的这个秘密，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目前他用着这个身体，这个身份，努力达成对方的演员梦。
但他很清楚，由于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经历，所以，一旦有人对他的情况产生好奇，不断的追问，就会让他陷入一个极其尴尬的局面。
他不清楚遇到那样的情况后，他会有怎样的感觉，但很明白，他并不想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之中。
所以，他在不断的补足自己的缺陷，了解这些年发生的大事，这个身体可能经历过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内，他从来没有放弃去了解。
不管李敬云对这些内容做的多完美，但有一件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通过搜索的方式进行弥补的，那就是这具身体曾经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痕迹。
李敬云不可能一辈子不再同那些人进行接触，这绝对不符合他所秉持的理念，就像当时在学校里面考虑那样，他需要为自己充满算计的心态，找一个锚点。
对于他来说，只有在家庭的环境中，整个人的身心才可能放松下来，不用考虑别人算计自己，自己算计别人。
当然，他现在也不敢这样明确，毕竟，充满算计的家庭也不是没有。
不管他原本的家庭究竟是怎么样，他都需要返回去亲身感受一下。
如果因为学校的事情，他觉得回去一趟只是自己的需要，那么，在卷入了宋亮的事情后，就不得不返回家一趟了。
一旦卷入斗争中，如果不了解这些，那么这部分就会成为他的一项缺陷，让他无法预料，对手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利用这一点。
垂城的车票还是比去壅邑的车票好买一些，最少每天有七八趟经过垂城的车，李敬云也没有考虑太多，就直接买了车票。
而他不好的预感也实现了，宋亮和罗谷都为他准备了回家的行李，两个超大的行李箱，他试了一下重量，让他想要立即弄死两个人。
李敬云也没有看行李箱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这样拖着进了车站上了车，他的回头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了。
他刚刚上车，手机就响起来了。
“喂？！什么事？！”
“火气不要那么大嘛，气大伤身，罗导有话跟你说。”宋亮的语气，听上去却是十分的开心。
“喂！我是罗谷啊……考虑到你回家的困难情况，我帮你把你周围的两个座位的票给买了，就当是我们陪你回去啦！”
“就这样啊！不用谢！”
罗谷说完之后，也不管李敬云的反应，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妈的！”李敬云有一种立即下车的冲动，他觉得，两个人恐怕是在一开始就商量好了，故意这样折腾他。
他觉得自己心中两人的黑账是越来越多，“别看你们现在跳的欢，小心我以后直接拉清单！”
李敬云现在能够做的，也就是嘴上放放狠话了。
将东西安置好以后，李敬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脑海中不断的考虑回去的事情，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应对家里人，他是完全不清楚。
【这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最陌生的熟悉人？】想到这里，李敬云嘴角也不由的扯了扯。
感受到车辆的启动、行驶，李敬云的思绪也开始飘了起来。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他在演员这条路上已经开始向前迈进，并且在可预知的未来内，他恐怕也无法摆脱演员这个身份。
而因为宋亮这件事情，他卷入了资本的对战之中，他能够想象到，他在成为靶子的时候，他的过往必然会被人挖出来，而自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这些。
【不知道在另外的世界里，他们过得还好么？】李敬云怔怔地看向窗外，脑海中不由的浮现这样的想法，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避免去想的内容。
【可能有些伤心吧，但终究会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李敬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入睡，不再考虑相关的内容。
……
“先生！先生！您好！下一站是垂城站，您需要提前准备下车。”
睡梦中的李敬云被人叫醒，李敬云瞬间清醒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苏醒那样瞬间睁开眼睛，而是缓了一回儿，才慢慢睁开。
“哦，好的，谢谢。”
李敬云道谢后，站起身来，但他的思绪却在回想，回想刚刚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他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现在，哪怕刚刚苏醒，无论他如何回想，都想不到半点做梦的内容。
“是你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么？”李敬云喃喃说道，眉头不由的皱在了一起。
他怀疑是脑海中的“复读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一些关于以前的事情，只不过，这样的传递效率，并不是那么有效，至少接受的一方，没有感觉到自己接收到了有用的信息。
“你要是传递这些信息，像是传递你要当演员的理念那么清晰深刻，就好了。”李敬云将两个厚重的行李箱重新拖在手上，感受车辆的速度缓缓地降了下来。
李敬云还记得当时在与“复读机”争斗的时候，他其实用过“亲情”这个手段来回击对方，虽然只是短暂的有效，却也表明了对方并不是那种完全不在乎家人的人。
而在学校下定决心要返回垂城的时候，他似乎也从对方那里接收到了一些信息，但这些信息同样是让他无法回想起来。
“关键的内容总得给我点提示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回那里，该认谁！”李敬云嘟囔了一句，在车门打开的时候，拖着行李走了出去。
随着人流，李敬云再一次向着站外走去，然后，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向自己袭来，那种熟悉感，就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走过这段路一样。
而他仔细的回想，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经历过，好像是刚刚，又好像是许久以前。
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李敬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真像拍戏重拍一样。”
第90章 回家
从下车之后，那种朦胧的熟悉感就围绕在李敬云周围，让他想要回想清楚，熟悉感来自哪里，却又难以捕捉到半点痕迹。
尝试了几次后，李敬云也就放弃了，只能将其当作是这具身体遗留下的记忆，不过，有了这个东西，他在垂城里倒也不会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了。
“出租！”
“要去哪儿？”随着李敬云的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
“在城里面转一转，好久没回来了，看一看变化。”将行礼放到后备箱，坐在车上，李敬云笑着跟出租车司机说。
“我看你年龄也不大啊，多久没回来了？”司机打量了一下李敬云，开口问道。
“好多年了，一直在外面，刚一出战就觉得变了好多。”李敬云直接用方言讲道。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是好久没回来了，都夹杂了一些其他地方的味道。”
“哈哈哈哈，是是是，在外面没人讲，就自然有些遗忘了。”
“你讲的还算好，我家那姑娘回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了，时不时还蹦出个普通话用词，大家都要笑她半天。”
“是去外面读大学了么？”李敬云看到对方面孔上的喜气，笑着问道。
“是啊，姑娘真是给我争脸了，当年他们还觉得姑娘不好，现在呢，一个一个都羡慕的紧。”司机师傅显然是很开心。
“前面右拐一下。”熟悉感再一次袭来，让李敬云下意识说出口。
“哦，前面是有一个东湖公园，这几年整修了一番，看上去很漂亮，不少人都会在那里拍结婚照。”
“是么？我还记得以前就是简单围了起来，我们一群人跳下去游泳，回来就被我爸揍一顿，然后，有机会还是会去游……”李敬云笑着说道，半是回忆半是叙述的说道。
“那你是幸运！当年淹死一个小娃，当时我家姑娘也去了，回来之后，我也狠狠揍了她一顿，当时那个心都被提了起来……”
“我记得是有这个事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完全没考虑那么多，现在东湖那边还让游泳么？”毕竟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李敬云也不好在这件事情纠缠下去。
“整修之后，专门划了给大家游泳的地方，有专门的人在看着……”
“那倒是挺好的。”李敬云点点头说道，“麻烦前面再左拐。”
“是啊，那个东湖公园修的确实不错，让大家平时都有逛的地方了，还有就是原来的城关那里，说是准备修高铁站了。”
“哦？我们这个小县城，也要修高铁么？”李敬云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惊奇。
“都开始拆那一块了，原本住在那里的人，都被统一迁到了城西……”
“那开车到那里看看吧，我以前还经常去那边，恐怕以后是看不到了。”李敬云的目光看着窗外，路边景象让他脑海中浮现了不少记忆，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他甚至分不清那些记忆，是上辈子另外一个世界的，还是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
看着车外的情景，李敬云的那种熟悉感也在不断的减少，以至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确实是变化了不少，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之前的那些熟悉了。”
“你应该早回来一点，拆之前，不少人在这里拍照留念。”
“时间没凑上，我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变化，师傅，到万福路吧，我在那里下车。”李敬云的目光从窗外的场景上收回，然后开口说道。
“万福路哪里？”司机打了方向之后问道。
“好像是二十多，以前也没特意记过，您到了那边，我在跟你说吧。”
“你这连家里地址都记不清么？这样不行啊……”
“不是家里，他们在那里开店，我先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回去。”李敬云笑着说道，他很谨慎，不想在任何地方留下破绽。“后面那些东西，不想拿回家去，先放到那里。”
“你带的东西不少啊，开了这么久的车，我第一次见带了这么多东西的人……”
李敬云面带微笑，在心中将宋亮和罗谷两人的名字再一次划线，觉得迟早有一天这笔帐要连本带息的算回来。
到达目的地后，李敬云看着眼前的情景，那种熟悉感犹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将他整个人包围。
在这种熟悉感的带动下，他感觉到身体中不自觉地产生一股股情绪，不断地在冲击他的心理防线。
如果他有意识放纵的话，整个人的情绪似乎就会立刻宣泄出来。
“敬云？！你回来了啊！”
李敬云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熟悉的妇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从情感上，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同对方的熟悉感，但是，在理智上却明白，自己是和对方第一次见面。
“嗯。”李敬云点点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在其他场景游刃有余应对的李敬云，此时更多的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木偶，完全没办法调动自己的身体进行应对。
“你爸出去了买一些东西，要晚些回来，你先进店吧，回来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有，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那妇人看到李敬云显然是很高兴，整个人跑出来，想要帮李敬云把东西提回去。
“我来吧，东西有点重。”李敬云说道。
“这些都是啥，你回来就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坐车也不方便，家里又不缺东西……”
“都是朋友让带的，说是回家总不能空着手，也是他们一点心意，我就没拒绝。”李敬云语气平静，与那妇人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要是早说要回来，我就给你房间收拾一下，你看你回的这么突然，被子那些东西，我还没洗一下，晒一晒，不过，没事儿，用新的，新的本来还是为你带女朋友回来准备的……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啊……”
对方显然是不在意李敬云说了什么，很是高兴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前两天你七叔孙女也回来，说是给他一个惊喜，然后你七叔就说她了。”
“说应该提前告诉他要回来，那他就能高兴好多天。然后我回来也在想，我们家敬云会不会突然回来，万一突然回来呢……”
李敬云有意识落后了一步，看着对方的背影，他觉得这次回来，或许并没有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