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种男人最惹不得(感谢每天都为我投推荐票的朋友)
随着崇宗堂计划的推进,比丘国中开始有小范围的暴动了。
他们都是一些饿了许久的难民,去官府讨粮无望,就聚到了一起讨饭,兼又被晓町派去的人一挑唆,就闹了起来。
陆丘影在濮阳云的安慰下,并没有将这小暴动当一回事,依旧将重心放到继续筹措口粮上面。
已经对百姓连续征了四次粮食了,尤其是最近这次,虽然已经怨声载道了,但是终归是收齐了想要的数目。
她一直催促着濮阳云赶紧推算女儿的大致方向,可是总被他以其他理由搪塞过去,而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复半点音讯,这个女帝在多重的夹击下,终于病到了。
她再病榻上,也会想到以前,想到自己也在陆思林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做的那些事,那些傻事,有时口中也会喃喃念着“林安之”这个名字。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或者是被这些琐事磨得失了原来的灵气,甚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她只要一想到这里,就惊觉岁月的无情,遂提笔给女儿写了一封信,让自己信任的宫人收好,她怕她等不到女儿回来的那一天了,有些事情她一定要跟她交代清楚。
同样觉得岁月无情的还有濮阳云,他随着崇宗堂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有时在深夜还要为明日之事谋划着,只觉得岁月不饶人,自己在这花甲年纪还要奔波如此!可是一想到还有个未出世的重孙,便又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支撑下去的。
崇宗堂深谙他的想法,所以连日来,也依旧约那个惠香出来,哄着她先好好养胎,等着自己将来称帝了封她做王后。
如果说这世间的委屈都能对别人说,崇宗堂觉得他是能说到最后的人。他为了心中的计划,放弃了自由的生活,放弃了爱人的权力,放弃了被爱的资格,甚至连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肯出卖了。
就像现在这样,他为了让女人成为自己的武器,要默默忍受着女人的索求;为了让她们帮自己办事,也要默默忍受着她们的抚摸;他有时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皇祖母身边那个求知若渴一心向善的少年,还是那个被按在地上的贱奴,亦或是带着一身耻辱的复仇者……他厌恶每晚躺在自己身边的不同的女人,可是也只有在她们身上才能找到自己还活着、还存在的感觉。
或者再在胸口切一刀!他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当真会举刀下手。那个奴字的左半边已经快被他给切完了,玲珑给他的药连半瓶还没用完呢!
这个姑娘果然没有骗他!两瓶药当真足够了!
他只要下刀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也会想起她。
虽然有些细节已经模糊记不清楚了,可是那指尖的柔软却是分秒未忘的。她是第一个见到他疤痕的人,也是第一个覆手摸上去的人。
身边的女人天天换,却从未有人解开过他的衣带,他也惊异于自己当时的洒脱和坦诚,没有半分的犹疑,竟然将衣服直接扯开了。
他最近也是特别偏爱穿桃色衣服的姑娘,就像遇见她那天,她穿的那个颜色一样。崇宗堂有些后悔当时因为决定要杀她灭口,而不屑问她名字的事情,至少也应该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吧,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也应该去打个招呼的。
崇宗堂于沉睡中醒了过来,推醒了旁边躺着的不知道叫什么的女人。
“赶紧走!”他的声音像是要低吼了起来,“快点!”
他显出了极度的不耐烦,未带那人穿好衣服,就将她推到了床下。
还好那个姑娘动作够机敏,一把扶住了床沿才站稳。她回首看了一眼端坐在榻上的男人,面容俊朗,但是透着的那股阴狠劲她终究是爱不起来!
她见过的男人多了,有肯为了得到姑娘一掷千金的;有想一文银子不花,单靠自己相貌空手套白狼的;有拿女人不当一回事的;自然也有疼女人疼的入骨的。
偏偏就是这种面容俊朗,一掷千金却又不拿女人当一回事的男人最是不能够沾染,一旦为他付出了感情,那就只有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所以她也没有再多看一眼,自己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出了门。
晓町随即就进了屋,对着正在穿衣的崇宗堂问道,“可是依照之前的计划,前去支加国?”
“对!”崇宗堂嘴唇微启,“我再不去,崇北的壮丁都快被他给征走了,只有崇宗业那个蠢人才不当一回事!”
他们主仆二人骑着马离开了比丘国向着支加国跑去。
那些引起内忧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了濮阳云,他现在可是有了卖命的动力。崇宗堂心里清楚的很,他是为了那个尚且不知道男女的、仍在腹中的孩子拼命的,可是这个孩子能不能活,活多久,可是自己说的算的!
手中有了这个挟制,他一点也不担心濮阳云会背离他,毕竟如果真的反咬他一口,他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些事与他有关啊?他在朝堂上只不过是一个翰林院的院使,没事的时候翻翻书而已,若说他想要叛变谋逆,那估计朝中的大臣都会说濮阳云为了孙子的事而疯癫了!
不过他们行了两日,并没有直接进到支加国的都城当中,而是先绕道去了支加国与崇北国接壤的边境。
他跨坐在马上,眼望着那一片郁郁葱葱茂林背后的皇城,看那些宫墙的屋顶在密林中拱出的尖角,侧耳细听,仿佛还能听到喧闹街道上的嘈杂声,那些来往叫卖的商人和混迹在其中的四处闲话的百姓。
世间的身份有很多种,可他却是最无奈的那一种。
他可以忍受贫穷,可以忍受卑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他忍受不了孤独,那种在深夜寒凉入骨的孤独,他因为那个印记,因为曾经的过往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没了这种能力,他便什么人都拥有不了!
纵使他现在腰缠万贯,能买的了那些女人的一夜春宵,也买不来她们的真心。他心里清楚的很,她们比自己还瞧不起自己!他崇宗堂不过是一个有钱的贱奴,一个虽然有钱却没人爱的贱奴!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两个皇子的见面(感谢每天都为我投推荐票的朋友)
当颜端遥听说崇宗堂来拜见他的时候,是震惊的。
他于数年前曾听说过他的事情。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子,被其他身份贵重的皇子欺负,最后流放异乡,任其自生自灭。
他当时闻言,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他俩都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受人待见。不过好在他还有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妃,纵使身体再羸弱,日子也定是比他要好得多的。他以前也一度以为崇宗堂被流放到异地的时候,或许已经受不了打击而死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好端端的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三皇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崇宗堂立在大殿之上,并没有半点气势上的削减,“咱们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个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能活着比什么都强。”他抬脸看向了一直凝视着自己的颜端遥,“如果能复了仇,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颜端遥仅是轻声的哦了一下,便再也没有说话,他倒是真想听听他能说些什么。
崇宗堂见他没有打断自己,遂说道,“我被流放的这几年,自己也想明白了,男人有了皇权,说话才有分量。所以我想助你复了仇,你呢,只需做做样子,派兵攻打比丘国,得个大军功,这样就算是彻底坐稳了皇位。这样你不用费一兵一卒,何乐不为呢!”
颜端遥不禁笑了,“崇北的小皇子说的好轻松,以为真像纸上谈兵那么简单?“
“那我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身份呢?”崇宗堂走进了一些,离颜端遥更近了,“我现在还是比丘国的翰林院使!”
颜端遥当即站了起来,拍响了面前的桌子,“原来你是来当比丘国的说客的!”他扬脖想向外面喊人,却被崇宗堂举起胳膊给拦下了。
“我虽然是比丘国的官,可我的心思也不再那里!我最近只不过忙着颠覆陆丘影的政权呢!”
他的面上有显出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怎么说呢,就是制造点内忧!现在……….出来寻找外患来了!”
“我知道想要夺皇权并不容易,你的出身摆在那里,手中又有传位诏书,当个皇帝易如反掌。可是像我这种出身卑微,有没有母家支持的人来说,难于登天。我只能先夺了比丘国的军权,挥师攻打崇北,才能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如果真的要自己筹措一直夺权之师,恐怕不仅没人肯拥护我,甚至连何时能筹建完毕都未可知呢!”
他在殿中随意的走着,“我找你的目的也简单,我把国内扰得天翻地覆,你届时率军攻打,比丘国的士兵自会听我的命令佯装败退。内忧外患一起爆发,我就不信国中百姓还能拥护一个女帝?我到时将那些俘虏和陆丘影给你,你报了仇,岂不是容易的多?我只要保住那些将士们,让他们跟我去夺权,仅此而已!”
颜端遥见他说完了想说的话,便开始细细思虑起来。
现在重建都城举步维艰,所耗银两和人力不计其数。又有招兵的事情并举推进,从那飘渺之地取来的五百万金现在已经用了一半,如果真的跟比丘国陷入了持久战,他们恐怕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而且这个崇宗堂仿佛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继续说道,“说到底,下令攻打你们支加国的,就是陆丘影,你杀了她,或者随便你怎么处置,不也算是报了仇么!何苦要赔上两国百姓的命呢!你迎回那万名俘虏,带着他们休养生息,用不了几年便兵强马壮了,何苦非要走下来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率军苦苦讨伐的过场呢!”
“你的话我自会考虑的,你先出去吧。”颜端遥看着他,语气平静。他需要仔细想想他的话,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就回比丘国静候佳音了!”他带着得意的微笑,似乎已经预测到了颜端遥的选择,“对了,三皇子,你这征兵也太狠了,给我崇北国留点壮丁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与崇宗业里应外合反了你?”
他言毕,带着阴翳的笑容看了颜端遥一眼,转身而出了。
“晓町,你知道吗?”崇宗堂看向了跟在身后的人,“世间还有一大憾事!”
“为何?”
“那便是没有棋逢对手之人!”他的眼中略带了些惆怅,“世间之人无不把皇爵名利放在首位,要想利用他们太容易了!你只要紧紧抓住这个弱点,就可以无往不利,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偏偏这天下不把名利当回事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我想找个英雄惜英雄的对手,都没有………”
崇宗堂的眼中显出了无尽的惆怅和悲伤,一是为了自己的难逢对手,也是为了世间的沦落而悲哀。上至天子下到贩夫走卒都是在为一个利活着。他自己也不例外,为了皇权,为了心中那口咽不下去的气,自己也真的成为了权力的奴役了!
活着当个山间的闲散人正好!
自食其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受人管辖,也不关心天下之事,世间就只有心之所往那么大,岂不快哉?
最近每每想到这里,他也会想到那个用根树藤簪发的姑娘,也许她正生活在某个密林里,某个山顶上,过着自己向往的逍遥日子呢!
他甚至觉得她就是自己心头上仅有的一点善良幻化出来的一个人,在某个无拘无束的地方,替自己活着
在大殿上的颜端遥也陷入了沉思。他反复思虑着崇宗堂说的计划,心中迟疑,摇摆不定。
但是他跟崇宗堂一样,都不可自抑的想到了一个姑娘。
光武国的太后崩逝,顾时倾跟玲珑的婚事便推延了三年时间。
正如他自己当日听闻这个消息时说的那样,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做好多事情,他又何必在复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呢?现在有了又快又省力的方法,他又为何不用呢?
等他复了国,登上了帝王之位,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顾时倾争一争了!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表示自己放弃了玲珑,退出了他们之间,可是这一颗心却忘不了!
就算顾时倾骂他时阴险小人也无妨,只要能够抱得美人归,就算全天下人都耻笑他,那也无所谓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上刀,放血(感谢每天都为我投推荐票的朋友)
顾时倾带着玲珑出去巡防了一圈,前前后后大概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到他们回府以后,去看陆思林,她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这两个月对于成人来说,或许感觉不到它的作用,可是对于一个小生命来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小胎儿已经能在陆思林的肚子里动了,用陆思林自己的话来说,“有时还会顶起一个小包!”
玲珑对于这个新生命当然是万分喜爱和怜惜的,她从一回来,每天吃过早饭就匆匆而来,有时会摸着陆思林的肚子不放手,甚至还会将耳朵覆在上面,听里面的声音。
每每这时,顾时倾总是会将她一把拉起来,“别人怀孕,你激动什么?你若是这么想要个小娃娃,来找我不就得了!”
他对于玲珑的喜爱已经不屑于隐藏了,甚至还有要昭告天下的意思了,一要去到哪里,也总是将她带在身边。
玲珑则不搭理他这种陷入爱情之中才有的优越感,专心等着陆思林的胎像再稳固一些,就准备给她用药了。
终于在她孕七个月的时候,玲珑觉得已经可以了。
每日胎动很正常,陆思林的身体也被调养的不错,便将那药引一事对朴玉说了。
那个傻大个一听说能治陆思林的心痛之症,当即就嚷嚷着还不快快放血!别说是一碗,就是十碗,只要能有效果,他都肯献出来。
可关键是如何能一次放出那么多血呢?单靠划破手指头挤出来的那些,连个碗底都凑不够,等到挤满一碗血,之前的那些都臭了!
时至今日,玲珑终于明白那个老者的话了:松陵子易得,可是真心献血之人却是难寻!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血管中放出那么多血来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呢?
恐怕除了母亲,便再也没人有这献身的精神了吧。可是偏偏还有性别的要求,必须是异性,年纪相仿的,这就大大增加了难度。
她对于自己哥哥的奉献精神,也是赞赏的!甚至是替陆思林高兴的。庆幸她找了一个肯为她冒生命危险的人,一个能为她牺牲的人。就算这个人不是她的哥哥,不是朴玉,她也依然会钦佩眼前这个眉目间带着焦急的男人。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玲珑瞅着他,又伸手捏了捏朴玉的手腕,“我可是要在这儿下刀放血的,你心中可要保持平静,不能惊慌,要不然也没有效果的!”
“心中还要保持着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心中只能想着她,默念着今生只爱她,你可准备好了?”玲珑看着朴玉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行,来吧!”朴玉将两个手臂往玲珑面前一伸,“开始吧!”
玲珑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必须赶快成全他。于是拉着他的一个手腕,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就划了上去,那殷红的血液马上就顺着刀口流了下来。
朴玉也感受到了手腕处刀刃贴在上面的微凉,还有温热的血液流出来的感觉,他似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口中讷讷说道“我喜欢她,我爱她,我今生就只爱陆思林,爱她和孩子………”
玲珑一听他的叨叨之语,不禁紧抿嘴唇,笑了起来。
果然陷入爱情的男人还真的是好骗。她瞅着一旁也窃笑的顾时倾,朝他眨着眼睛,又开始扇风点火起来,“你得说的再大声一点,声音越大,效果越好!“
朴玉闻言,吼的声音更大了。
在外面不知情的陆思林只听到朴玉在里面一直对自己说着情爱的胡话,只觉得面上火热,在门外问道“玲珑,你哥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玲珑见朴玉因为情绪高涨,连血流的速度都快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朝着外面就问道“嫂子可听见了我哥对你的表白?句句都是真话呢!你可要记在心间,莫要忘了才好!”
这对夫妻在玲珑的撺掇下,感情突飞猛进起来,隔着一扇门就互相倾吐个没完,玲珑听着那些柔情蜜语,乐的腰肢直颤。顾时倾见她从婚事被迫延期以后,首次笑得这么开怀,也没有阻拦她,只看着她一手把着朴玉的手腕放血,一手捂着肚子直叫疼。
等到那一碗血集齐了,她又从当日给陆思林的药瓶中取出来了一颗,溶到了还有些温热的血液中。
她给陆思林端了出去,后者一听是朴玉的血,摇头直言不喝。
“难道你要让他的血白流?而且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不希望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吧!”
“我喝了朴玉的血,那跟生吃他的肉又有什么区别!”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原来你们在屋中就是干这事,若是我知道,定不会让你们这么做!”她轻捂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喘着气。
玲珑知道她有发病的迹象了。这样也好,这样就能即刻看出来是否有药效了!
所以她也没有顾及那么多,把她直接按到石凳上,端碗就给灌了进去!
有时候为了对方好,就得来点强硬的手段!这还是顾时倾在自己身上惯用的方法。虽然自己当时是极不情愿的,可是在事后,心中也全然没有埋怨之情,多少还会感激他当时的做法!
陆思林被她猛地一灌,迫于呼吸的本能,直接咕噜咕噜几大口全都咽了下去,又因为空气的猛然进入而咳嗽了起来。
朴玉心疼的立在旁边拥着她,她双手捂着肚子,后背都弯了起来,从口中卡出了残余的血液,抬脸怒目瞪着玲珑,大声吼道,“你可是要呛死我!”
顾时倾马上直起了斜靠在门上看热闹的身躯,“你怎么跟她说话呢!”他抬腿跨下了台阶,向着陆思林走了过来。
玲珑一把将他给拦了下来,转头问道“嫂子,你可感觉好些了?呼吸顺畅了一些?心口还疼吗?”
朴玉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相当着急的,便蹲在了陆思林身边,“对呀,你可感觉好受了?”
本来是一场兴师问罪,被这兄妹俩的纷纷提问给中止了,她自己也将一只手移到了胸口上,还略微按压了一下,真的不疼了!就连自己上一刻还有些阻塞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她情不自禁的深呼吸了几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就如每次玲珑对顾时倾那样做的一样,陆思林现在对着玲珑也是满心感激,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了,激动之时说的那些话都词不达意的。
玲珑则摆手全不在意,“嫂子何必说这些虚话?多生两个小娃娃才是正途呀!”,她开着玩笑,就跟着顾时倾一起上车准备回府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顾时倾,你是不是傻(感谢每天都为我投推荐票的朋友)
顾时倾将玲珑扶上了马车,自己原本是打算骑马的,但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进了车中。
“我有一事要问你!”他的面上带着严肃,“你怎么对别人脾气那么好,对我就大呼小叫的!”
“我哪有?”玲珑斜眼看着他,“别瞎说了!”
顾时倾大手直接盖到了她的脸颊上,愣是将转到了另一侧的头给掰了过来,“你就有,那个陆思林对你出言不逊,你都没跟她一般计较,怎么到了我这,我刚说一句硬话,你就气得跟我直喊呢!有时候还会跑掉?”
顾时倾用手稳住下身不断挣扎的玲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赶紧的,给我解释明白!”
玲珑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大概是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吧!”她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人眼中慢慢的生出了柔情,“我能肯定你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开我的人。”
她将双手也覆上了顾时倾的手背,“所以在你这里,我就会变得有恃无恐!”
她的眼底带着顽皮的笑意,“你说,对不对?”
顾时倾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
他爱的姑娘也爱着他,相信他,并且深信不疑!两个人之间毫无猜忌!这难道还不够让他兴奋的嘛!
顾时倾的眸子里闪了光,连盖在脸颊上的那双手都充满了力气,捧着玲珑的头就拽到了自己面前,“说,是你亲我,还是我亲你?”
玲珑故意拖着尾音,“呃”了一声,装着思索状迟迟的不说下句。
顾时倾等不了那么久,他的嘴唇直接就压了上来,还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直接就伸到了里面,恨不得将自己全给她。
“你说,等我寻到了合适的将领,我跟你上九茫山,我们就在山上成亲”他一边吻着,一边口中含糊的说着,“这样可好?”
“嗯”玲珑享受着他的拥抱,闭眼答道,“好,都听你的!”
陆思林现在也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着。她有一个爱她的夫君,马上也迎来自己的孩子,现在连心上的隐疾都痊愈了。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
为了她的病情,母亲甚至不惜发动了战争,只为了能治好自己的病。现在自己的心病被治好了,还是如此的简单,她不知道当母亲听说了这个事情,究竟会有什么表情!
她看了一眼同样喜上眉梢的朴玉,说道,“不如我们回去吧,回到比丘国去,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可好?”
“林林,你的孕期也大了,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回去。你若是想让她老人家放心,大可以去信一封,让她放心。至于回去的事情………我觉得可以等你生产之后,到时我们将孩子一起抱回去,岂不是更好?”
朴玉对于陆思林的这个提议,心中也是有些想法的。
上次他们回去之时,他也看到了她母亲的凌厉手段,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人给关了起来。他阻拦的理由,除了刚刚说的陆思林的不便远行以外,也是担心她的母亲真的狠下心来,将这个已经成型的孩子给打了下来,那岂不是罪孽深重!
所以他也打定了主意,回去让她们母女相见不是不可以,至少要等到孩子生下来。等到陆丘影看到了孩子,也许心就软了,也就能原谅他们做下的私定终身的错事了。
陆思林听了朴玉一番话,觉得也不无道理。
自己的母亲什么性格她不是不知道!对于自己私自在外成亲这个事情,她到现在都拿不准母亲究竟会怎样呢,更何况她还顶着个大肚子回去。这样一想,便也将回去的事搁置到了一边。只盼着能早日生产,迎接这个小生命。
他们在瑞雪中迎来了新年,虽然比不上名门望族人数多,可是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是颇为热闹的。
顾时倾也在初一的早晨就携玲珑去林府拜见宋锦华,因为有着婚事在中间横着,双方都有些别扭,也没有闲谈多久,只是略坐片刻就回府了。
没想到走近府门口时,就见到楚怀瑾正在门口命人往里面搬东西呢。那大包小包的足足有一车。
顾时倾连忙制止他,“你这是做什么?搬来这么多东西?”
楚怀瑾忍不住敲了顾时倾脑袋一下,“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昔日你让我准备的聘礼,我好一顿帮你搜罗,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先给你拿过来,要不然我那私库中都放不下了!”
玲珑一听这话,觉得面上直发热,寻了个借口就先进去了。
这时楚怀瑾才算彻底放开,“我说,你这也真是点背啊!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了,将亲事提起来了,又偏偏要去寻林将军,这下好了,林将军不仅没寻找,我皇祖母又崩逝了,你这还得等上………额”楚怀瑾在顾时倾面前拨弄着手指头算了算,“………等上两年!”
“那又能怎样?我也没有办法!”顾时倾脸上也带着无奈之色,“我比你还不希望太后崩逝呢!我要是有办法,非得让她等到我们成亲之后再……”,他也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个太后也是楚怀瑾的皇祖母,虽已仙逝,但是这么明晃晃的讨论毕竟不太好!
“仲麟啊!这我就觉得你不太聪明了!”他脸上显出了狡猾之色,“你看看那个傻大个,那个朴玉!”他扬手朝着朴玉宅子的方向指了指,口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架势继续说道,“你看看人家,我总私底下说人家是个木头,石头!可是人家现在可是美人入怀,连孩子都快生了!听说产期就在下月吧?!”
他斜着眼睛看着顾时倾,见他还是一副不解其中深意的样子,气的哎呀大叫了一声,“你啊,看见人家都要抱孩子了,难道就没有点……没有点什么想法?啊?那个孩子!”
此时的顾时倾脸上才显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他拔腿就要向府里走去,“那孩子是玲珑的侄辈,自然也是我的侄辈,等落地之时,自然是少不了要包个大吉封的!这事还用你来告诉我?”顾时倾脸上带着嘲笑的意思,“你可真是闲的!我就那么傻?”
他刚迈了几步,就被楚怀瑾又给拉住了,“顾时倾呀顾时倾,我说你傻,你还真就在傻子的路上越跑越远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发病了,你今天治不好了
楚怀瑾一把拉住了顾时倾,“我真怀疑你是怎么统帅千军万马的!就这点事还转不过来呢?”
“我问你,朴玉和陆思林那孩子,是不是在成亲之前就怀上了?”他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直直的瞅着面上展露出惊奇的顾时倾。
“你怎么知道的?“顾时倾压低了声音,还四处的环看了一下,生怕被人给听见了。
楚怀瑾一看他那傻样,就觉得心头开始冒火,“就你傻,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你算产期不就得了!还瞒什么瞒!”
顾时倾听他一解释,似乎也能说得通,就随口哦了一声,“那你可别到处说,省的朴玉他们觉得不好意思,面上无光!”他挣脱胳膊又想往里走,“赶紧松开我吧,我还要陪她去呢!”
“顾时倾!”楚怀瑾见他既不开窍,又着急要走,摆出一副也不想管了的样子,“你可真是气死我了!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我操什么心!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拉扯着又将顾时倾给拽了过来,“她哥哥都能在婚前摆平一个姑娘,你怎么就不行?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你懂吗你?”
当楚怀瑾说到最后那句“你懂吗你”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瞧不起了,自己跟顾时倾立在这风口里说了这么久,这顾大鹅还没开窍呢!平白的灌了一肚子风!他气的将顾时倾的胳膊一甩,也不讲搭理他了,直接转头就要走了。
顾时倾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是说,让我……跟她……”顾时倾带着像是顿悟了但是又不能够深刻确认的表情,断断续续问道,“跟她……那个?”
“哎呀!对嘛!”楚怀瑾激动的都跳了起来,“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楚怀瑾看着一副痴呆表情的人,忍不住埋怨起来,“你说说,我够不够哥们吧,为着你的事,都操心到这种程度了!为了让玲珑姑娘心中有个准备,我带着这些聘礼在这门口等了好久,就为了让她看看你对她的心,瞅见你们从转角那边过来,我才开始让人搬的!都快冻死我了!”
可是顾时倾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句的对话当中,他在脑海中预演了一遍玲珑可能的反应,吓得直摇头,“不行,她会打死我的!”
他像逃命似的甩开了楚怀瑾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跳到了府门中,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顾时倾逃命似的窜进了书房中,见她正在书桌前提笔写着字。急急的呼了几口气才平稳下来。
“怎么在门口说了这么久?也没让人家进来坐坐?”玲珑提起笔来,抬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玲珑不问还好,一问这事,刚刚楚怀瑾的提议又都从顾时倾的脑袋中钻了出来,在这个一点都不成熟的建议之下,顾时倾发现玲珑变得更美了。
相识了一年,她的面容较初见时长得更加柔美了,眉目间也多了些女性的成熟和娇媚,身量似乎也变得高了些,而且身段也更加凹凸有致了,不似从山上刚下来时那样的稚嫩了。
他也惊异于自己与她朝夕相处,竟然到今日还是在楚怀瑾的点拨下才重新注意到她的变化。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她给管的太严了,一点非分之想都给磨没了!他想要她,这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事情,他早就昭告了全天下了,她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自己却愣是在她的调教之下,将本该有的男儿热血给抛到了脑后,平日里顶多也就是抱她一下,亲她一口这样的小恩小惠!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了!被她的拖延之术给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连已经到手的肥肉都非要放到等着它自己变熟!
自己真是太傻了!
他自认为能比颜端遥先一步得到玲珑,都是归功于自己的敢想敢做,他在他之前说了表白的话,在他之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又在他之前强吻了玲珑,所以这个姑娘的一颗心都被自己给沾满了,她现在才属于自己!
这个优势,现在却让自己给忘到了脑后,抛到了一边了!
“哎呀!”他不禁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完全忘记了玲珑还在看着他!
“到底是怎么了?”玲珑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了过来,”你可是在门口吹了风,发热了?”
她的小嫩手摸向了顾时倾的额头,停留了片刻,“也不发热啊!”她的眼中带着询问,绕到了顾时倾的前面。
心如猛虎的顾时倾被楚怀瑾几句话给点拨的瞬间清醒了,他嘴角勾笑,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直接将她揽了过来“我热,全身都热,你给我看看!”
顾时倾将他的双手直接插到了玲珑的腋下,将她抱到了书桌上,让她坐在上面,俩人现在几乎是一般高了。
他将头搭到了玲珑的颈窝间,“我觉得发热,热的受不了了!”
玲珑闻言,抓起了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脉上,“无事啊,不急不徐,沉稳有力,不像有病的样子啊!你仔细说说,到底哪里不舒服?”
顾时倾反手将搭在腕上的小手握在手心中,移到了心口的位置,压在上面,“就是这里!这里只要一想到你,就跟着了火似的!好像抱着你才能好点!”他说着伸手就要做出紧搂住玲珑的架势来了。
可是这姑娘可不像顾时倾那么傻,这话没说几句,她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俩人相识差不多一年了,顾时倾对自己的情谊自是不必说的。
她信他,也绝不疑他会始乱终弃,可是对于他表明的这个要求,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好的东西就得留到最后、最重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不管是吃的还是什么事情,这就是她的原则!
所以玲珑伸直胳膊,直接就挡着要熊抱自己的顾时倾,两只手也推着他凑过来的脸,“顾时倾,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被唤醒了兽性的顾时倾可不会再被这句话给吓得畏手畏脚了,他抬起了双臂,直接就把玲珑的胳膊给压了下去,又给扳到了后面,用一只手紧紧钳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抚向了玲珑的脖颈,轻柔的摩挲着,“是,我发病了,今天你是治不好了!”
第一百六十章 私下勾结
颜端遥最近这段时间,一刻也未曾清闲过。
他经过了反复的思虑,同意了崇宗堂的建议,与他合作!
但是为了保证将士们对自己的臣服,该有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只需比丘国的大军佯战一场即可。只要在他挥军攻破城门之时将那些支加国的百姓和陆丘影交出来,他便不再继续攻打比丘国了,他会带着将士们离开,回去处置陆丘影。
崇宗堂见自己的计划开始一步步走向正轨,心中也是激动一番。
这个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崇北的皇权到了唾手可得的地步,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心口上的那个烙印,已经被他差不多都割干净了。
只不过现在是寒冬时节,心口只要一着凉依然会疼痛.但是复发的频率已经大大的减少了。
他在心中庆幸自己遇见了那个姑娘。可以说,是她解了他的梦魇和心魔,他不禁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莫名的好笑,居然还想要杀了人家!真是不知所谓了!
那个叫惠香的小妾肚子也有将近六个月了,濮阳云每天瞅着那个隆起的肚子不知道有多高兴,脸上的褶子因为堆满了笑而变得更深。
他近日来在崇宗堂一步步的安排下,在朝中开始渐渐有了威望,有时候很多重大的事情居然都会先来询问他的意见。
他则更加惊异于这个崇宗堂的手腕了,这么个年纪就能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做的事还毫无痕迹,让人抓不到把柄,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而陆丘影连病了一段时日,连早朝都免了。所以对于国中百姓的暴乱,她也并不知情。等到那些暴民们都攻到了内宫中,才有宫人匆匆前来告知她这个事情。
她急急的宣来禁军护卫皇城,可是禁军也早就被崇宗堂给调走了,可以说她现在就赤裸裸的暴露在宫中,无人能够保卫她了!
濮阳云此时就以救国者的身份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他表现得临危不乱,在颜端遥率领大军攻破城门之际,只身挡在了阵前,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了这只虎狼之师退兵,当然了前提是他们私底下早就商量好的,释放那一万名俘虏和交出陆丘影。
不过颜端遥又附加了一个新条件,将比丘国的国宝--往生镜,也要一起交给他。
这与他们之前商定好的有所出入,所以濮阳云看向立在了城墙之上静观一切的崇宗堂,见他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才命人将那镜子取来,一起交给了颜端遥。
颜端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付出了极少的代价,还树立了自己的威望,便率领这三十万大军全身而退,朝着支加国的方向走了!
此时的比丘国才算进入了改朝换代的高潮阶段!
因为陆丘影连向百姓征了数次粮食,早已失了民心,所以当颜端遥提出让比丘国交出她来时,并没有臣民反对,他们甚至有些庆幸,能够用她的命来阻止这次浩劫。
只要不是自己的命,那么颜端遥要的是谁,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女帝没有了,连公主也不知所踪,皇室也无其他所处,国不可一日无君,究竟是谁能有资格坐上那个皇位呢?
那自然是手中有余粮的濮阳云!
崇宗堂早已依照约定,将粮食都送到了他的府上。他在战事结束的当天就开仓放粮,俘获了大量的民心,再加上崇宗堂为他在朝堂上的铺路,他登上皇位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在众臣的叩拜中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他心中却幻想着惠香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将来坐上了这个位置会是怎样的情景。
可是下面叩拜的大臣们却不这么想,他们都在用眼睛瞄着站在濮阳云身边最近的崇宗堂!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平时一向也不看重他。为人称道的也就是小小年纪一入考场便一举夺了头魁!不过再才华横溢,也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翰林院使!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人站的最高!笑到最后!
他们不禁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濮阳云,弯曲的背脊撑不起皇袍,歪斜的脖颈挺不起龙冠,甚至连那双探出了龙袍下摆的脚都因为年岁大了的原因而微微发着抖。尽管他说着四海升平,普天同庆的话,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皇位他坐不久了,真正的主人已经在它旁边伺机而动了!
崇宗堂在这一刻才领悟到了皇权带来的荣耀感!尽管他站在大殿前,没有坐在那个龙椅上,可是享受着众人的叩拜已经让他心潮澎湃了!
看着那些人跪在地上,起起伏伏,口中喊着万岁,仿佛自己也真的能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活到万岁。
他感觉自己体内现在有了用不完的力气。成功带来的喜悦感让他的渴求变得更多更大,他觉得区区一个比丘国和崇北国已经不再是他的目标了。如果将剩下的零星小国都一并统一了,那又如何?等到天下一统,自己站在那至高之位时又将是怎样的情景?!
尤其是自己现在胸口的烙印已除,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贱奴了,他也可以跟心爱的人坦诚相待了!只要自己不说,又有谁能知道自己的过往?
自己打下天下,再拥着美人入怀,把曾经嘲笑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快意的!?
他现在对于夺回崇北小国,甚至已经不屑一顾了。可是属于自己的,他一定要拿回来!所以他朝着濮阳云点点头,示意他颁下登上皇位后的第一个命令。
濮阳云看到了崇宗堂的眼神,自然是明白的,遂开口说道“我们与支加国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但是国中依旧需要打一场胜仗来鼓舞人心!听说崇北地处丰饶之地,物产丰富,国库充足。我已决定,不日派兵攻打崇北,为子民们夺来粮食,以供我们休养生息之用,众卿可同意啊?”
大臣们闻言都交头接耳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表态,都盯着崇宗堂的脸色,想要听命于他。
只见他面上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缓缓站了出来,双手一搭,“臣,无异议!”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嫌隙
顾时倾自率军出征以来,就日夜兼程。他在心中盘算着颜端遥可能遇到的战况,不禁为他忧心起来。
颜端遥从未挂帅亲征,这是其一;这三十万大军人数虽多,可是并没有经过足够的操练和磨合,就上了战场,恐怕配合的不能尽如人意,这是其二;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比丘国的气候和地理位置,他们处在沙漠中,白日炎热夜晚寒凉,而且沙砾之地又极不容易行军,这对于一向在平原生活的人来说,是种极大的考验!
这几点综合下来,顾时倾觉得颜端遥虽然在人数是占些优势,但是得胜的可能性极小。
一想到这里,他就命令大部队急行军,有时连晚上都不扎营休息,直朝着支加国赶去。
可是越临近支加国国都三合城,就越觉得不对劲。百姓们没有该有的备战状态,反而是一幅欢天喜地的样子,他让人赶紧去打听,才得知,颜端遥已经于两日前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了!
顾时倾心中计算着战事发动和结束的时间,他万万没想到颜端遥的动作能这么快,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就席卷了整个比丘国,还带回了那些被俘走的百姓和陆丘影。
这个身经百战的人明显感觉其中有什么不对劲,所以当他见到颜端遥的时候,便开口询问了这事。
哪知道对方却因为他的这个问题,面上似有不快,“难道只能武安王打胜仗,我就不行了?你善用兵法奇谋,殊不知我也惯读兵书?”颜端遥虽用着玩笑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可是也将意思表达明确了,这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鉴于顾时倾也是一番好意,而且俩人又有朋友之谊,纵使话说的再难听也不会计较,便另起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顾兄,你既已到了我国中,暂且就别走了,我于十日后会举办开国大典,你可一定要出席!”
颜端遥的脸上显出了顾时倾从未见过的优越感,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顾时倾面前觉得高人一等,“我做了皇帝,也少不了你的帮忙!”
顾时倾面上一笑,“我临行前便与玲珑说了此事,她也说等你登基之时要来观礼呢!那我便即刻启程回去接她,定能在这之前赶回来!”
颜端遥却摆着手,“我得胜回朝那一日,就写了请柬让人送到你府上了,算算日期也许都到了呢,也许玲珑已经骑马赶来了,你若是回去再扑了个空,岂不是白忙一场?”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带了十万大军匆匆而来,扔在这里自己跑回去,是何意啊?”
颜端遥也明白顾时倾此次前来的目的。
武和的算盘打的可真够精的!纵使顾时倾是被逼前来,那该有的下马威还是要发一发的,所以他便说了刚才的那些话:
你,顾时倾,就留下来看好自己带来的人吧!别惹出别的乱子来!
顾时倾也觉得颜端遥打了胜仗,立了威望,对于老友说话不似先前那般客气了,也觉得没意思,所以也就匆匆应了几句,就出来了。
他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连夜送回去,以期玲珑还没走,能够看得到,等他派人回去接她。又让宋城带一队人马,沿途走着,看看能不能遇到或许已经再路上的玲珑。
玲珑自顾时倾离开之后,没有想象中的清闲,反而变得更忙碌了。
她怕陆思林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影响生产,几乎是贴身陪在她身边,俩人的感情突飞猛进,日日都有说不完的话。
随着产期的逐渐临近,该准备的东西都备下的差不多了,只待陆思林腹中的胎儿自己发动了。
可是玲珑却接到了颜端遥送来的信。
信上详细说了他此役的经过,还赘述了攻城时的详细过程,最后才说明邀请她与顾时倾出席定于正月十七日的开国大典,并于当天用陆丘影血祭那些冤死的亡魂。
她看着信上的内容,也推测出了这封信是在顾时倾赶到之前就送出来的了,要不然上面不可能写着邀请顾时倾也同去的事情。可见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他抓到了陆思林的母亲,陆丘影。
玲珑陷入到了两难之中,陆思林的产期就在三天之后,如果守在陆思林身边待到她生产之后再去,便赶不上那开国大典,救不下她的母亲;如果她现在赶去,今日是正月初四,她日夜兼程,定是能在那大典之前赶到的。
她思虑了一个下午,又匆匆替陆思林做好了安排,又与朴玉交代了一声“顾时倾有急事,我不得不去,嫂子生产所需的一切,我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产子之后莫要忘记给我去信,让我也高兴高兴!”
她说完跨上马便打算走了。可是心中又多少有些放不下,遂赶到了林府,将此事与她的师娘宋锦华说了一遍,希望她到时候也能略帮一二。
宋锦华自是满口应下,直言此事包在她身上。
可是她的那个女儿,顾时倾的妹妹林盈盈却嚷着也要去。她虽为官家小姐,却是最不受管也最爱看热闹的!现在支加国要举办开国大典,自己又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盛况,岂有不去之理?
所以她在厅中对着她的母亲软磨硬泡,求着她同意自己同去,那宋锦华疼爱女儿,而且林盈盈又会武功,自是不担心她沿途受别人欺负,只是这同不同去,却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你还得问问玲珑姑娘的意思吧?毕竟人家没有邀请你去!”
林盈盈一听这话,脸上明显带着不高兴,她撅起了嘴依旧站在她母亲身边斜眼看着玲珑,就是不说话。
玲珑并没有跟她计较这些,也没有时间跟她计较。
只要宋锦华能在陆思林生产时帮帮忙,让她平安产子,那么林盈盈跟着去也没有什么。
至于那几鞭子的事,自己也没打算再提起来。只在心中默默求着这个姑娘不要再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才好。
玲珑向着宋锦华说道,“妹妹同去,自是没什么的,只要能早日赶到支加国,我便心安了!我嫂子之事还望师娘挂在心上!”
玲珑话还没说完,那个林盈盈就跳了起来,直拉着她母亲的胳膊晃“多谢母亲!多谢母亲!”
那一句句的说出来,没有一个字是感谢玲珑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玲珑遇山匪
玲珑二人出了府就沿着官道向支加国赶去。
依玲珑的意思,她们要日夜不停的赶路。因为她想在颜端遥举办开国大典之前赶到,看看能不能劝下他,放陆丘影一条生路,好让他们母女团圆。
可是林盈盈的娇气劲儿上来,非要在晚上寻个客栈住下,玲珑没有办法,只能依她。
林盈盈心中也有小九九,她想要甩掉玲珑,自己先去!
之前俩人早就有过节,能处在一室不动起手来,已经是最大的友好了!再说了,顾时倾之前不是还警告她,离玲珑远点嘛?那她就离她远点呗。所以她在半夜偷偷的骑马先走了,还顺带着把玲珑的马也给牵走了。
你着急赶过去,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
她们住在这家荒郊野岭的小客栈里,就算要买匹马也得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最近的市集。就让你吃点苦头吧!等我先赶到,再陪着顾时倾一起出席开国大典,你就在路上哭吧!
林盈盈这么一想,手中扬起的鞭子挥的更用力了,那马一下子就窜出去老远,不一会就没入了黑暗中。
等到玲珑次日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还单纯的以为林盈盈醒的早,去到屋外了。等她出门一看,她的马已经不见了,自己的马也不知所踪了,才惊叫不好。自己被她扔在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虽然临近光武国和宋河的边境了,那也是要走上一整天的!
她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必须尽快赶到市集上,买一匹马才能尽快赶到!
她在心中虽然埋怨着林盈盈,也是毫无办法,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一边跑一边朝前赶路,现在只走的膝盖酸软,脚下无力。加上又在隆冬时节,她的脸很快就被冻红了。
冬日里天黑的又特别的早,虽然路上有些积雪能反射月光,让她能够看的清脚下的路,可是昏暗不清的前路和呼号的北风还是让她吓得瑟瑟发抖。
玲珑已经行到了一处山脚下,她向前看着,没有一处灯光!没有灯火就没有人家,没有人家就没有地方歇脚,她就只能继续拖着疲惫的身子赶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玲珑实在是走不动了,她又饥又寒缩在了一块石头前打算歇歇脚避一避风。没多久就见山上有几个火把向下移动,因为离得较远,她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那火把飘在空中,晃荡到了山脚下了。
她觉得终于看到了希望,遂拔腿就往前追。
“请问哪里有客栈,或者歇脚的地方?”她喘着粗气,追上了手持火把的五六个人。
等他们全都转过身来的时候,玲珑却后悔了。
他们都是满脸横肉,面目可憎之人,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直瞄着她的身体上下打量,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有的人腰间还别着刀。
她遇到山匪了!
其中一个为首的人,长得贼眉鼠眼,又因为脸上肉太多挤得眼睛更小了。“兄弟们,咱们点子还真不赖啊,碰上个小妞!”
那人大手一挥,“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吧,带到山上好好玩玩去!”他的笑容随着口中的下流话逐渐爬满了全脸,那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只不过没抓玲珑的衣服,他在拉扯自己的衣服,仿佛已经等不及回到山上去了。
玲珑一听这话,拔腿就往回跑,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多出来了的力气,还推倒了两个要抓住自己的人。她为了减轻重量,把身上背的包袱也朝后扔了去,还顺带指望着能砸死一两个人。
随着视线因为奔跑而变得摇摇晃晃,玲珑看到了有两个人举着火把骑着马迎着自己跑来。
她心中燃起了希望,能骑马之人,有极大可能是个男的吧,如果自己真的够幸运,那么这个侠士没准还能出手救自己呢!
所以玲珑朝着那两匹马就奔了过去,可是这两人明显并不想管这闲事,像侧边拉了拉缰绳就移到了道路的另一边去了,还不耐烦的看了玲珑一眼。
后面的几个人见此情景,笑得更欢了!这不就是到手的鸭子飞不了了嘛!他们就瞅着这个小妞在前面跑,估计也跑不了多远了!
而且……越是反抗,不就越刺激嘛!
玲珑见那两匹马从自己身旁一跃就窜了出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灭了,刚刚的那股意志也随着生生飘散,腿上的那股沉重感又再次袭来了,她是真的跑不动了。
她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马上之人手持火把映照下的嫌弃的脸,那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容,两眼睥睨的看着她。
她真的已经开始后悔没有等顾时倾回来接自己了,或者也后悔同意带着林盈盈一起走了。
纵使再后悔,也压不住心底的寒凉,这寒凉都是那张与我无关的脸所带来的,那眼里的目无一切让她不禁想起一个人来,那个心口上有疤的人。
玲珑都记不清他的名字了,可是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做最后一搏,朝着那远去的大马喊道“松陵子!松陵子!”
可是那两匹马完全没有停下之意,很快连马身玲珑都看不清了,只看到那火光在黑暗中飘远了。
玲珑彻底陷入了绝望当中。
她的手也已经开始发抖了,她分不清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反正就是抖得厉害,连互相握着都不能平息了。她依旧朝前跑着,能拖一秒是一秒,如果顾时倾真的赶来了呢?如果又遇到了哪个侠客了呢?或者他们这几个人突然心肠一转放过她了呢?
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放弃!才算对得起自己!
她这么胡乱的想着,以为自己的双腿也像她的大脑一样在飞快跑着,殊不知她已经是在地上蹭的速度了。
她觉得脚踝一紧,被人给抓住了。转过头去,只见刚刚为首的那个贼眉鼠眼之人正蹲在地上,单手抓着她,另一只手要扯向她的衣裙了。
她急急的要挣脱,却被那人给直接拽倒了,都没反应过来,脸着地直接就磕到了脑门,这一下撞得玲珑有些发晕。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觉得眼前都冒了金星,连凑过来的人脸都看不清了,只看到有一个火把越来越近,旋转着朝那人飞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遇崇宗堂
崇宗堂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就差最后一步攻打崇北了。
可是他对于这个唾手可得的皇位却不着急了。
支加国开国在即,他也听说了光武国的武安王率军前来相助一事。顾时倾作为名震四方的将领,崇宗堂自然是听过他的名字的。可是却不急着去见他。他反而有些好奇,想要去看一看被顾时倾一举剿平的宋河和北府!
他一向自视甚高,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入了他的眼。可是顾时倾在宋河和北府大破敌军一役,却让他拍案叫绝!
当时他也曾听闻战情,细细琢磨了一番,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还为此心中惋惜,觉得一代英才就此殒命也算是人生憾事,可是万万没想到,顾时倾仅用了一万人就迅速解决了困境!他当时激动地连拍了好几下桌子,口中也连连叫好!他甚至觉得人生若是能交上这么一个挚友,或者有这么一个劲敌,也算不枉此生了!
所以,他趁着短暂的闲暇时间,来到了这个顾时倾创造了奇迹的地方看一看。等到支加国开国大典上与他见了面,那才是真正的英雄会晤。
他带着晓町足足在宋河和北府绕了一圈才往回赶,因为惦记着比丘国中之事和计算着出席大典的日期,所以他们在天黑之时也没有找客栈休息,依旧沿着小道向前赶路。
没想到行到了一处山脚下,就碰到了几个山匪在那里围着一个姑娘。崇宗堂骑在马上,老远就听到了他们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嬉笑声,不禁心中也犯呕,这种行为也真是让人不齿,要是想做不轨之事,就拉回屋里去,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恶心人。
可是他也不想管这件事。跟他又没有关系!
所以当那个姑娘朝着自己的马跑过来时,他仅轻轻的拽了下缰绳,就避了过去,还顺带的看了一眼。
姑娘挺美,是个美人,如果上了自己的床榻,也许还会连续招幸几晚,给这几个山匪确实是暴殄天物了。
可是这跟自己无关!只能怪她命不好!因此他带着嫌弃的眼神瞅着她,甚至还有些埋怨她挡了自己的马!
可是骑出去不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着什么,是三个字的。
他因为骑得太快又跑远了并没有听清,就听见最后一个字“子”!他反复在脑海中想着,想着一切跟“子”字有关的。
心中一惊,与这有关的就是“松陵子”了。他又侧耳细细听着,果然是自己所想。
崇宗堂在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姑娘的脸,那个在深夜依然为自己制药的姑娘的脸!可不就是刚刚马下的那个人嘛!
他立即勒住了马,向回跑去,远远就看见有人再拉那个姑娘,还没等他喊出来,姑娘已经脸朝地倒了下去。他因为离得远来不及赶过去,只能把手中的火把朝着那人的后背扔了过去。
压在玲珑身上的人感到了后背被什么东西用力的一击,直打得脊骨疼,他便从姑娘身上爬起来,朝后面看着。
只瞧见一个人影闪了过来,还没看清面容呢,就觉得喉结处一阵清凉,接着有暖流呲了出来,那人却用手撑起身上斗篷挡住了即将飞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液,越过他朝着地上那姑娘走去了。
崇宗堂一把扶起地上的人,见她头上被磕的红肿了,鼓了个包,一只手正按在上面揉呢,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捂着流血的鼻子看着自己。
他怕自己救错了人,遂拨开姑娘的两只手,又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待到擦干净之后,脸上第一次泛出了笑容,“真的是你!”,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围在身上。
“晓町!”他将头侧了侧,并没有说下句。
那个晓町却深谙其意,扬剑将剩下的人都解决了。
“杀……杀的好!”玲珑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也盖不住心中的快意。
崇宗堂见她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又将晓町的披风要来,也给她披上了,将她扶上了马,“你去哪里?我送你!”
“支加国”玲珑就回答了三个字,就紧紧缩到披风中。
“好!”崇宗堂跨坐到了她后面,嗬了一声,便又跑了起来。
三个人终于在子夜时分赶到了市集上,这才找了一家客栈住进去。崇宗堂对小吩二咐道“赶紧烧一大桶洗澡水,热一些!”,他又对坐在桌前抖个不停的人说道,“你一会进去泡一下,就不会着凉了。如果今晚发了病,那便赶不了路了。”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他站在门口看着她。
“沉香!”,玲珑从熟悉的药名中随便捏来一个用上了,她并没有打算将实话告诉这个眼中仍然带着阴郁的男人。毕竟没有顾时倾在身边,她还是小心一点好。
“鹿脚花去泣关山,回首沉香一梦闲。”
崇宗堂竟然站在那里吟起了诗,还带着如琢如莫的表情,回首对她说道,“真是个好名字!”
玲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觉得好笑。自己随便起的一个名字,他竟能信口就说出来一句诗,也算是个有文采的人了。等到那小二将热水送来,玲珑才又见了他。
他已经换上了一件竹青色的长衫了,这颜色衬得他好像比之前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遂解释道“刚才那件沾了血,就换了。沉香姑娘可放心在这房中……泡热水……我自会守在门口的!”崇宗堂说完就出屋关了门,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玲珑也知道若是此时病倒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事,所以也只能脱了衣服泡到热水中,不过她尽量避免弄出来哗哗的水声,只是呆坐在其中。至于这个崇宗堂如果再要问她问题,她也想好了搪塞之语。
就说听闻支加国要办大典,自己想要去看热闹,顺便买点药材,没想到遇到了山匪。这么反复一想,默默念叨了几回,连自己都当真了。因此,当她从水中出来,穿好衣服叫崇宗堂进来时,这谎话说的顺口就来,对方也没有疑她,只让人端上来一桌饭菜。
若说这世上,玲珑的几大爱好,顾时倾都给摸透了,喜欢医书,喜欢吃,喜欢睡觉。
现在有人将她的一大爱好赤裸裸的摆到了桌上,她在饥肠辘辘之时岂能抗拒的了,连话都懒得说了,卷起袖子就开吃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给你一碗血
崇宗堂坐在她对面,见她风卷残云,左右开弓的往嘴里塞,眼中便涌上了些许疼惜之情,真是穷人家的女儿,这点吃食便没了女儿家该有的情态,不过也好在没有那些扭捏之态,这也是招人喜欢的地方。
刚刚她在房中泡热水,他守在门口,离房门特别近。他甚至都听到了她入水时水满溢出的声音和出水时撩起的水声。可是除了这两声以外,他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在某一个瞬间还好奇了起来,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好像与自己以往叫来的那些都不一样,如果也给她们一盆热水,那么当着他的面全浇到自己身上来诱惑他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屋中的这个,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晓町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两个煮鸡蛋。
崇宗堂从他手中接过,坐到了玲珑身边,举起手中的一个鸡蛋,想要按到她额头鼓起的包上。
玲珑瞧见一只大手移了过来,她将身子向后一侧,躲了过去“你干嘛?”,语气中带着警告,连刚刚看见食物的喜悦之色都没了,眼神变得警惕了起来。
崇宗堂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笑道,“我听人说,用这鸡蛋滚一滚,撞起来的包就能消了!”他将鸡蛋递到玲珑面前,“你自己试试吧!”
玲珑有些半信半疑,却也伸手接了过来,没有揉到那包上,而是放到了一边。眼下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了,她向旁边稍稍移了一下凳子,又开始吃了起来。
崇宗堂看着她谨小慎微的表情,也有点想笑。上次放过了你,我便没打算再杀你,今天又救了你,何苦还被吓成了这样呢!他瞅着她又将嘴中塞得鼓鼓囊囊,遂说道,“沉香姑娘,你不用着急的。你……你可以………慢慢吃”崇宗堂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身上也没了力气,他觉得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刚刚在马上狂奔,他将披风给了她,自己穿着单衣骑在马上,胸口着了凉。
他疼的有些受不住了,又不想在姑娘面前表露出来,只是硬挺着坐在那里。可是额头上的汗珠却顺着脸颊滴到了桌上。
玲珑抬眼看他,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竟变成了这样,“你,没事吧?”
崇宗堂就像上次一样,被她一问,反倒觉得自己变得虚弱了,也不打算隐瞒了,“我用你告诉我的方法,将那烙印给刮掉了,可是心口疼的毛病还在,隆冬时节时常复发。”
玲珑听完,也想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两个披风,他都给了她,所以现在发了病,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于是从包袱中掏出来了一个药瓶,递给了他。
“这是用那些松陵子做的药,我还随身带了两颗,给你吧。”她把药塞到了他手中,“你只要找到肯真心为你献血之人,让她放出来一碗血,你把药丸溶在里面,喝了便好了。”
她怕他不相信,又认真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已经有人试过了,确实有效!”
“不过,得是异性,还得真心献血!我看你这么霸道,别拿刀逼着人家,那样是没有用的,还浪费了我的药!”她说完继续吃了起来,却又瞥见了他充满忧伤的脸。
“必须要心甘情愿吗?难道男的不行?”崇宗堂声音低沉,似是没了力气一般问道。
“对!“玲珑一边吃着,一边又将那老者的话复述了一遍,发现对方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该不会是,找不到肯为你真心献血之人吧?”玲珑用极慢的语速说了出来,好像这样就能缓解这句话带来的伤害一样,可是这话终究也会全进到对方的耳中,在心上再深深的扎上一刀。
“多谢姑娘美意!这药你还是收起来吧。”崇宗堂捂着胸口,皱着眉头,“挺一挺就过去了。”
玲珑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叫晓町人的脸,发现他的脸色比崇宗堂还难看呢,看来自己真是一语中的了,这句话的杀伤力真是够大的了,直掏人家心窝子!
她瞧着他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背也越来越弯,都快趴到桌子上了。她知道他不是表演给自己看的,因为他已经被疼的走不了路了。
“要不,我给你吧!”玲珑最后咬了一口鸡腿,“我给你点血!”
她看着崇宗堂抬起了脸。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甚至还有她看不懂的其他意味。但是这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所以她也没有细细揣摩。
“我是个医者,就应该救死扶伤,再说你刚刚还救了我一命,我给你点血,没什么的!”
“你说,你心甘情愿?”崇宗堂将趴在桌上的身子向玲珑移了移,“你心甘情愿,给我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狐疑,仿佛对方是在说一个笑话一样。
玲珑点了点头,“不过你等我再吃两口的,我多吃点肉,回头还能补回来!”她又将头转向了桌上,夹起了不远处的菜。
“你可带我给你做的那些药了?”
晓町急急的应了一声,见崇宗堂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盯着姑娘一动不动,遂走到了他身边,从他腰间掏出来了那个药瓶,递给了玲珑。
姑娘打开盖子,眯缝着眼睛往里看了看,“够了,这些足够了!”
“能麻烦你找来点绑带、一个干净的空碗吗?”玲珑对晓町说道,“再来点热水吧,打来一盆热水!”
崇宗堂看着她坐在那里吩咐着晓町,他都没有反应。
这是他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心甘情愿四个字,难道不是用钱才能买到姑娘的一个香吻吗?难道不是用钱才能买到姑娘的一夜温存吗?
可是眼前这个,行为有些粗鄙的,对世俗毫不在意的,甚至是刚刚差点就丢了性命的姑娘,就是这个姑娘对自己说心甘情愿!
他也是习武之人,知道那一碗血要割在那里,才能收集满!
靠划手指头嘛?那简直就是开玩笑!这么瘦弱的一个姑娘,就算划到手腕上,都未必能挤满一碗血!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医者,医者又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她对着晓町吩咐着要准备的东西,甚至已经开始让小二将桌上的饭菜收下去,自己在屋中蹦蹦跳跳活动起来,想要让血液流动的更快一些。
崇宗堂仍然保持着那个呆坐的姿势。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眼前的这个姑娘了,他只觉得她刚刚的话给他心上来了重重的一击,连心口的疼痛都被压了下去。
上次见面以后,他曾经想着,她那样的一个人,头上插着根树枝都能出门的人,活得那样肆意,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也许就是自己心尖上仅剩下的那么一点善良幻化出来的,替自己活着的,也安慰自己这世上还是有美好事物存在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个人,我要定了
一直蹦蹦跳跳的玲珑,此时面色潮红,胸口只喘。她见晓町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也没时间再去管发呆的崇宗堂了。
因为惯用右手,所以她将左边胳膊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胳膊,将手腕悬到空碗之上,右手持刀,对晓町说道“我说够了,你就马上帮我把这药给撒上!再快速的缠上绑带,用力勒紧。如果我晕了过去,你们也不用惊慌,该启程的时候就照常走,只是给我带到支加国就行了,千万别耽搁脚程,我着急赶过去呢!”
说完手起刀落,没有半点犹豫,朝着手腕血管处就划了下去。
那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淌了下去,直接流入到了下面的空碗中,慢慢的积够了一个碗底。
崇宗堂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他没想到这个姑娘真的下了刀,他曾想着阻拦下来,可是没想到她的行动比他还要快。
他瞅着那血液迸溅到碗中,碗壁上面全是溅开的血迹,觉得满眼都是血,自己的一张脸也跟有虫子在上面一样,酥酥麻麻的爬着,不受自己控制。
他看着她将手中的刀随手扔到一边,用右手不断地朝着伤口的地方捋,每捋一下就有一小股血液涌出,她在加快出血的进程。
崇宗堂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在抓在挠,折腾得他都受不了了
“够了!”他抓着她的胳膊,拉了过来,“我说够了!”
没想到却被她又给抽了出去。
玲珑见血流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知道伤口就快要凝上了,所以她一遍遍的向下压着,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过程,要知道拖得越久危险就越大。
可是没想到这个崇宗堂突然抓着自己的胳膊吼了起来。
她也被吼了一肚子气,他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给自己添乱。
“你让开”玲珑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顺带用肩膀撞开了崇宗堂,将手腕伸到了桌上的热水中。
新切开的伤口因为突然接触了热水,传来了让人难以抑制的疼痛,玲珑忍不住叫了一声,用右手抠着桌沿来抵御入骨的疼痛,等她缓过来了精神,又颤抖着将右手伸进了盆中,将伤口处凝着的血痂给揉掉了,伤口又涌出了鲜红的血液,很快跟盆里的水融为一体了。
她赶紧将手腕移到那个接着血液的碗里,继续重复着刚才挤血的动作。
可能是因为疼痛,又或者是血流得有点多,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已经压不动了。可是那碗才装了一半多点,她紧咬了一下嘴唇。
“你,崇宗堂,你过来,给我把血挤出来!”她看着边上发呆的人,“快点!别让我的那些血白流!”
她吼着他,就像他刚才吼她那样大声,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竟然让这个将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头一次发了慌。
他不知所措的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来回一遍遍的往下压着胳膊。
他的大手箍着她的小臂,连一拳都没有握满,那上面的肤色因为失了血而发白,又因为不断的摩擦而发了红,他在这往返中看着她,看她的脸因为失了血不似之前那样的红润了,双唇也泛了白,连嘴唇都发着颤。可她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个碗,就像这世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够了!”玲珑朝着晓町喊了起来,后者立即将那药末都倒到了伤口上,又拉起桌上事先准备好的绑带,用力的缠了上去,一圈圈不停地绕,可是绕的再快也抵不上血液渗出来的速度快,那上面很快就变成了红色。
玲珑因为血流的有点多,感觉头有些晕,又因为晓町缠绑带带来的疼痛,只觉得身上没劲,有些向桌上扑倒的意思了。还是一旁的崇宗堂反应快,伸出了一只胳膊,直接将她给接住了。
“你疯了吗?”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碗血”玲珑嘴唇没了血色,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咱俩两不相欠了!”她说完就趴在那胳膊上跪下去昏倒了。
崇宗堂一只胳膊撑着她,另一只手抄到了她腰前,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抱到了床榻上。
“主子,这伤口的血终于止住了!”晓町在床边查看玲珑的伤口,“真是好险啊!”
他将那药丸溶到了那碗血中,“这姑娘真是胆子大,这么多血都敢放!主子快喝了吧!”他将那个碗端到了崇宗堂的面前,见他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又说道,“那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崇宗堂在晓町的询问中缓缓抬起了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显出了难以置信又心满意足的微笑,“这个人,这个人………”他沉吟了半天,一直在口中喃喃着,“这个人,我要定了!”
他刚刚坐在桌前看着她,看她眼中的无畏神情,便想到了上次她为自己治病的情景。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双手扶到自己胸膛上的感觉,他一遍遍的回想着那种触感,再加上眼前的情景,让他不得不彻底沉沦了,他已经跌到了对她的情网之中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姑娘的,也许只是始于开始的触摸,她为自己治了烙痕,又或者是她为自己制药的那个夜晚,他确实是喜欢上了她,要不然也不会留她一条命,也不会再每次用药之后都把玩那个药瓶。
可是爱上她,却是在刚才,这是他确信不疑的!
除了他的母亲,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他这么奋不顾身过。
那可是血,从体内流出来的一大碗血。
他喝了下去,一饮而尽,可是也刮得他五脏六腑疼痛不已,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刚才一遍遍往外挤压着鲜血,就仿佛手中在不断揉捏着自己的良心,那良心被翻搅的疼痛不已,鲜血淋漓。
他在心中,用仅存的善良幻化出来的姑娘,现在也带着善意来解救他,让他在漫漫前路上不再孤独!她替他除了伤疤,让他有了爱人的能力,给他鲜血,让他有了被爱的资格,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幸运!原来自己并不是不被上天眷顾的人!老天爷只是把最好的给他留到了最后!
难道不是吗?他马上就要夺得了崇北的皇权,一血当年的耻辱;他把比丘国的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呢,又给他送来了一个让自己如痴如醉的沉香!
真的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他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连夜逃跑
崇宗堂喝下了那药,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口跟之前不一样了,也知道是起了药效的缘故,看来这个沉香姑娘是真的治好了自己的病!
他见她依旧在床上沉睡着,手腕的伤也已经止血了,眼下又是深夜,便跟晓町都回屋休息去了。打算明天早些起来再照顾她。
玲珑在后半夜醒来,只瞧见桌上点着一个烛台,屋中空无一人,就匆匆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骑着其中一匹马走了。
她可不傻!这两个人,杀人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绝非什么善类!
虽然是为了救自己,可是那眼中的寒光却不是因为自己这件事才有的。那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磨砺,心如铁石的人才能够显露出来的!
现在那俩人都不在身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顾时倾的身边,有他在自己就不会再受到伤害,而且她也能赶快劝颜端遥刀下留人。
至于这个崇宗堂,他给了她松陵子,她为他治了病;他救了她一命,她还了他一碗血。正如他初见她时所说的,还有她在昏倒前所说的那样,他们两不相欠了!
玲珑踏着月色,飞奔在路上,将那个小客栈狠狠甩在了后面。
崇宗堂,只愿你身体健康吧,这已经是一个医者能给予的最大的祝福了。
林盈盈从下榻之处偷跑出来以后,片刻未停,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赶到了。
顾时倾当时正在与颜端遥一同用饭,瞧见她来了面上微微一怔,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盈盈欢喜的拍着小手,又瞅了瞅颜端遥,说道“玲珑收到了颜端遥的信,说是要举办开国大典了,她就去林府知会了一声,我就一起跟着来了呗!”她坐了过去,抓住了顾时倾的胳膊,“到时候也带我一起参加嘛!”
顾时倾却直接拂掉了她的手,“你到了,那玲珑呢?”他脸上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你们沿途可看到了宋城?“
“没有!”小姑娘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道,“没看到!”
“那玲珑呢?”
“后面呢!”她忍不住喊了起来,“怎么一天到晚就是她呢!你离开她一秒都不行啊!”
“林盈盈,你给我说明白了!”他紧紧抠着她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赶紧说!”
林盈盈瞧见他那股狠劲又出来了,知道自己拧不过他,就如实相告“我们宿在客栈,我讨厌她,不想跟她呆在一起,半夜偷跑出来,先自己过来了!“
“那你们也应该前后脚到,她为什么还没有来?“顾时倾又拉扯了她一下,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不要再有所隐瞒了。
“我还……我还牵走了她的马,估计她还在路上走着呢吧!“她刚说完,就被顾时倾推了个踉跄,并且推人之人已经蹿出了屋子,不见人影了。
颜端遥对于她的胡闹也是甚为反感,他见顾时倾飞奔去找玲珑了,也懒得跟林盈盈说话,转身便走了。
想不到林大将军的女儿居然是这么个人,真的是枉费了一世英名!
顾时倾出了宫就沿着主路向光武国的方向跑,挥鞭抽得自己胳膊都酸了。他又听见后面似有马蹄声,还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稍稍慢了一些,等着来人追上来,没想到是颜端遥。
他的心中也有些担忧,开国之际,本就不太平,再加上沿途多有山匪流寇,若是遇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没有心思继续呆在国中等着顾时倾回来了,也跟在顾时倾后面一前一后出了宫,骑马也来了。
“玲珑只身在外,我实在不放心!“他向顾时倾解释了一句,就与他并驾齐驱朝前跑着,路上再没有说话。
顾时倾现在除了让马跑得再快点,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在心中祈祷宋城能够拦截住玲珑,带着她平安回来。
他们二人在路上一直跑到半夜,才遥见前面有一堆人马,手持火把正在朝着他们走来,待离得更近一些,顾时倾看到了前面的带队之人,是宋城。
宋城也认出了他,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就说,“玲珑姑娘在马车里!“
这一句话,直接让顾时倾的身躯都软了,这一路上绷着的劲仿佛全都散了出去,他翻身下马直接冲到了马车里。
只见她发丝凌乱,衣着有些不整,额头上还被撞了个包,左手手腕处还缠着绑带,而且上面还沾着血,人就靠在那车壁上睡着,连他上车时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听见,显然是给累坏了!
他心中有太多疑问了,又将宋城叫了过来,问问他到底经过是怎样的。
“我们也是在半路上碰到了玲珑姑娘,见到她时身上就带着伤,说是被山匪所伤又被两名侠士所救,她为了报恩又放血给那侠士医病。等到那人病情稳定了,才重新骑马上路的。”
他一口气突突突地说了半天,紧紧的喘了几口气,又继续说道,“玲珑姑娘可能也真是吓坏了,也累坏了,一看见我,下马的时候腿都抖了,差点没坐到地上,我再三跟她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她才进到马车中睡了过去,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宋城说完了整个经过,觉得再无遗漏了,就看向了顾时倾,只见这个王爷一脸心疼,眼中居然泛起了泪光,什么都没说,又钻进了车中。
颜端遥骑在马上,也听到了宋城的那些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站在车下撩起帘子往里看,只见顾时倾已经将玲珑抱在了怀里,那姑娘因为连日来的颠簸,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一入了顾时倾的怀抱,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用手轻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到了他的颈窝处,双目紧闭靠在那里睡着了。
颜端遥将手收了回来,放下了帘子。他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虽然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那动作却无不在刺激着他,他一直深爱的女人,在受了伤之后,是缩在另一个人的怀抱中的!
他缓缓朝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以前的我,错过了太多,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没有能力给你我想给的。可是今日以后,我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的我了,我要把你拥入怀中,给你我全部的爱!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谁来求情都没用
顾时倾紧紧的抱着玲珑,一刻也不撒手。怀中之人扭动了一下,他听到了她不同于熟睡时的气息。
她感受着拥在外面的熟悉的怀抱,还有顾时倾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你来接我了?”玲珑的声音变得有些慵懒,声音小小的。
顾时倾依旧搂着她,用脸颊蹭着她的发丝,“你告诉我,一路上受委屈了吗?可有人欺负你?”他又伸手轻触了她额头上的包,“这里还疼吗?”可是玲珑立马响起的“哎呀”一声,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她没有因为清醒而坐直身体,依旧赖在他怀里,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没有受委屈,也没人欺负我!”她随口答道,嘴中因为吐字而吹出的热气呼到了顾时倾的衣领里,又往下延伸,蔓延到了胸膛上。
顾时倾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盈盈胡闹,又让你受了委屈。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顾时倾安慰着怀中的姑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我上次给了她足够的惩罚,也许这次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事已至此,再惩罚又有何用?只盼着她能自己明白了道理,才算真的懂事,若是靠你惩治她才能得到这个结果,那又有什么意义?”
玲珑将头抬了起来,看着顾时倾,“再说了,她终究是你养母的女儿,你又不能怎样,何苦闹得不愉快!”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任凭自己被他抱着。上一次这样,还是顾时倾临出征之前,他将她抱回到床榻之上亲吻她,没想到时隔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你去跟颜兄打声招呼吧”顾时倾提醒着玲珑,“他也一起来寻你了。”
这倒正好合了她的意,“那你能让我俩单独说会话吗?”
顾时倾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要跟他说什么,我希望你自己想清楚,陆丘影跟他有着杀父杀母之仇,你求他这事,恐怕………”
“我知道,不过我总要试一下的,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她说完就掀起了马车帘子,“颜公子,你能进来吗?”
颜端遥在马上听见了她的声音,便向后看了过来,只见顾时倾已经下了马车,而玲珑则蹲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希冀。
他立即下马,在与顾时倾擦身而过的瞬间,顾时倾伸出了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依旧先前走着,什么都没有说。
“你这伤可严重?”颜端遥坐到了刚刚顾时倾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路上可受苦了?”
玲珑知道自己的额头现在看起来是有些骇人,所以用手捋了捋头发,企图遮挡一下,“无事,无事了!“
玲珑知道有些话必须得说出口了,所以她轻拉着他的衣袖,脸上带着极度为难又忐忑的表情,低声嗫嚅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哦?真是难得,你居然还有事要求我?”颜端遥对于玲珑拉着自己衣袖的这个小动作,是颇为满意的,这好像是情人间才有的小情趣。
“说吧!”他的语气随着心情的变好而轻快了起来。
玲珑看着他的变化,更不确定一会自己说完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只能让他先保证,自己说完他不会生气。
对方因为她的担忧之情,反而被挑起了更大的兴趣,“到底什么事啊?让你这般担心?快说吧!”
“你能不能放过陆丘影?”玲珑依然抓着他的衣袖,却是紧闭双眼说出来的,她怕看见他的眼睛。
没想到对方却带着玩笑的语气问她,“为什么?难道是我说的血祭,你害怕了?”
他将手抚到了她的肩头,“如果那时你害怕,可以先到一边去,等结束了,我让人再来叫你。”
“不……不是的。”玲珑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说话都结巴了,“我就是想让你放了她。”
“她跟我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呢!”他以为她只是惋惜一条人命即将离世而心中不忍,“她屠杀了我国中数以万计的百姓,逼死了我父皇母妃,你觉得我会放了她吗?”他嘴角浅笑,眉眼间都是安慰之情,“只要我杀了她,这仇就报了,我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玲珑听他句句说的也都是实情,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将这个事情自圆其说,只能对他说实话,“颜公子,我希望你听完不要激动。陆丘影是………是陆思林的母亲!陆思林现在又嫁给了朴玉,她现在也是我的嫂子了”
她看着他的眼中瞬时燃起了怒火,与他一向的温文尔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嘴角的浅笑荡然无存,刚刚轻抚在她肩头的手现在则紧紧抓在上面,抠的玲珑觉得肩膀都似断了一般。
“你早就知道,她是陆丘影的女儿?”颜端遥表现得难以置信起来,他侧着头问她,“你知道她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还让她住进来!”
“你说啊!”他推开了她的肩膀,而她则撞到了车壁上。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不告诉我实情,让我跟一个杀父杀母人的女儿住在一起,还供她吃喝!?而且她现在还是你的嫂子?”
玲珑看到他的情绪失控了,明显害怕了起来,“颜公子你听我说!”她试图去拉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却被他再次给甩开了,“我起初是不知道的,后来也是被别人给劫走了以后,才知道真相的。至于她与朴玉成婚,确实是我帮忙操办的……..因为他们在九茫山上就有了孩子,我不想让……”
“够了!”男人的声音变得咆哮了起来,“我真傻,被你跟你哥哥当个傻子耍,还耍的团团转!你这么做,可曾有一刻心中是设身处地为我想的?你可曾有一刻真的疼惜我这个人?!”
他觉得心头的愤怒都要控制不住了,他真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如果她早点告诉自己,他就不用拖到这么久,他完全可以挟持着她的女儿,来让陆丘影跪拜在自己脚下,何苦还会拖延到现在呢?!
他做不到掐死她,只能狠狠的砸着马车壁,任它被自己砸的咣咣直响,甚至是破了一个大洞。
顾时倾闻声赶来,一下子跳进了车中,将玲珑护在身后,“颜兄,世事推着人向前走,大家都没有办法的。”他看着坐在对面一脸颓丧的男人,“玲珑只是做了她觉得应该做的事罢了,至于陆丘影你要怎么处置,还是你说的算。若是不希望看见我们,我带着她即刻起兵回光武国就是了,你也犯不着跟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不,我要你们看着,看着我一刀刀的捅死她!”颜端遥从不断被风吹开的车帘往外看,三合城就在不远处了。他回过头来,眼中溢满阴狠毒辣的神情,“现在谁来求情都没用!包括你,玲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见顾时倾
宗堂在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沉香姑娘的房间,没想到床榻上面是空的,连包袱都不见了。
他气的直接把桌子给掀翻了!自己昨夜才刚刚说要定了的女人,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他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昨天为什么不守在她身边呢!为什么非要去别的屋子休息呢!
他可真是看轻了她!
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遭了难遇了险,被他所救,一定会等在屋中娇羞的向他致谢。他也会彬彬有礼的回谢她的献血之情!如此往来,生出情谊,再顺便来个两情缱绻也说不定。所以他才觉得没必要守在姑娘身边表情谊的。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早就在半夜遁走了!不仅走了,还偷走了他的那匹马!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给我找到!”崇宗堂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声音冷清,“我一定要这个女人,你听明白了吗?”
对于目前的情形来说,这个沉香是超于他的预料的,她是一个不能用对待常人眼光来看待的姑娘,她跟其他人有太多的不同之处。崇宗堂甚至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为他而造的,这么的让人难以掌握又这么的让人着迷。
一丝玩味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边,或许等到下次见了她,他就应该直接抱到屋子里,好好的疼惜她一番,等她体会到了各中滋味,或许就不会想要走了!
因为昨夜住宿耽误了赶路的时间,现在又被偷了马,他跟晓町只能改变计划,先不回比丘国了,直接去支加国。
他打算去会会顾时倾。
等他们到了支加国中,离开国大典就剩下一天的时间了。
城中无处不张灯结彩,甚至连通往皇宫的主路上都铺了地毯,守卫的将士们身着铮亮的铠甲,手持长矛笔直的站立在那里,受着来往的百姓和入宫之人的赞赏眼神。
“不错嘛!”崇宗堂笑道,“这个颜端遥,整的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主子,您看!”晓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说道,“我看他穿着光武国的铠甲,又出入于这皇城之中,应该就是顾时倾吧?”
崇宗堂顺着晓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在他的左前方。久经沙场练就出的身材被盈亮的铠甲裹着,显得更加的健壮,肩头披着的红色披风在风中翻舞,使他整个人在人群中变得更加显眼。右手随意的搭在腰间的佩剑上,在这皇城之中走的闲庭信步,甚为悠闲。
他认出了那柄剑,就是他在古书中看到的那柄--天姬剑。
传闻此剑能认主人,须得以血养剑,方能所得。而且持剑之人必须得有深厚的武功修为才行,要不然此剑一出,见血封喉,普通人根本久驾驭不了。
如果这个人能佩着这把剑,那么他就应该是顾时倾了。
没想到片刻之后,他就被肯定了这种想法。
只见有一个姑娘从侧面向那个男子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叫着那人的名字“顾时倾”。
那男子一回头,崇宗堂才彻底看到了他的脸。
这个顾时倾生的线条俊朗,鼻挺眉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狭长,带着目空一切的神色看着跑过来的那个姑娘。
那个紫衣姑娘腰间别着九节鞭,一靠近顾时倾,一双手就攀到了他的胳膊上,紧紧的抱着他,与他一同向前面走,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入宫参加庆典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混到了人群中看不见了。
“真的是他。”崇宗堂口中喃喃道,“我以为他定是个满脸横肉,不可一世的人呢,没想到还生的这么好看。”崇宗堂还是头一次将好看这个词用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世人都说,武安王有个极度宠爱的女人,走到哪里都带着。估计就是刚才的那个紫衣女子了。”他对着晓町说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些配不上这个武安王了,面容生的也不过尔尔”
崇宗堂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想到了沉香,这个紫衣女子的容貌,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呢,可是这种突然生出的想法,又被他瞬间给压了下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想女人的时候。
“晓町,你今日盯住他们,晚些时候向我汇报。”
晓町很快走了几步,跟在顾时倾的后面,没入到了人群中。
顾时倾现在一看见林盈盈就觉得心烦!
本来能带着玲珑一起出席大典的,可是因为她的胡闹,玲珑受了伤,又与颜端遥发生了龃龉,不忍看他血祭一个活人,只能等在了营地的大帐中,让他自己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林盈盈还是跟来了,现在还箍着他的胳膊,好像两个人有多亲热似的
“你放开我”顾时倾伸手要拉着她紧箍自己胳膊的手,却被对方给推开了,“怎么了?你的王妃没来,妹妹陪你就不行?我告诉你,不许推开我,当众给我难看!”她将小手拉得更紧了,“我就是让大家都看到,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别人!”
这句话的含义,或许顾时倾并不能明了。可是林盈盈说出来,心中也有了些许快意!
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甚至连她的母亲都不知晓,她一直暗恋着顾时倾,从少女情窦初开一直到现在。
像顾时倾这样的人,陪着自己长大,哄着自己纵容自己,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还会有别的要求吗?当然不会!
他又生的面容英俊,文韬武略皆样样出众,战场上威风凛凛所向无敌,如何能不让她深陷其中。
只不过俩人的身份也是特殊的。名义上虽未兄妹,可是却没有血缘关系。顾时倾可能一直拿她当妹妹,她却没办法拿他当哥哥。她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对她母亲说明此事,这也是她上次大闹了一场,拒绝了陛下赐婚的原因。
没想到顾时倾从九茫山上领回来一个人,还是一个姑娘!她眼看着昔日对自己温柔体贴的哥哥,转到了其他人的身边,心中的醋意和恨劲自是不言而喻,所以她狠狠抽了她的鞭子,她将她扔到了荒郊野外,如果可以她就算杀了她都再所不惜,只要顾时倾能像从前那样,回到自己身边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是我的,谁都不能动
颜端遥此时已经站在了大殿的殿门前,看着下面前来观礼的使臣使者、朋友、盟友、甚至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仇敌们,他们都立在下面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着这个昔日柔弱无助的三皇子现在站到了这个至高无上的地方!
他的嘴角不觉显出了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微笑,就算这只复国之军是靠着玲珑帮忙筹集军饷才招募的,比丘国是靠着崇宗堂的计谋才得以快速攻破的,而自己的这条命,也是顾时倾当日于城门口救下的。
可是那又怎样?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是他颜端遥!顾时倾被封了武安王又怎样?他跟玲珑已经私下里订婚了那又怎样?他现在只想要得到她,纵使她骗了他,将他的仇敌带进了他的府中,可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对她的爱!她越是无视自己,他就越是想要得到她!
现在好了,两人将话都挑明了,她也对他心有愧疚,那么他就更不会放手了。顾时倾又能怎样?一个王爷还能有一个皇帝大?武和让他做什么,他不也乖乖照做!
他看向了人群中的顾时倾,那人眼中带着欣慰的表情在看着自己,似乎也替自己现在得到的这些而高兴,却不知道他心中的谋划!
颜端遥觉得自己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好像要喷薄而出一样,直顶着他的喉咙,“今日是我支加国复国之日,承蒙各位挚友远道前来相贺。颜某心中万分感慨,却无法一一细说,国家重立之日,亦是祭奠亡魂之时!”
他向侧面看着,看着周宁和陈大思将陆丘影押了上来,他接过了递上来的剑,直接刺入了陆丘影的肩上,手持着剑柄不撒手,俯身低声对陆丘影说道,“你的女儿,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她还怀了孩子,不过你放心,我会先留她一命,等她生产完,再将她跟孩子一起杀了!就像杀你这样!”
他说完就一剑剑的刺了下去,没让任何人插手,自己就当着下面观礼宾客的面,一遍遍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陆丘影的鲜血顺着石阶朝下流淌,流到了那些宾客的前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制止他,直到他看到陆丘影的皮肉都被戳烂了,自己也累的不行了,才停止。
“大仇已报,从此国泰民安!”他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诚邀诸位进殿宴饮!”他转身朝后走去,而那些宾客也都避开了流淌下来的鲜血,从两侧石阶上进入了大殿。
没有人可怜这个比丘国的女帝,没有一个人可怜她这个母亲,人们看她躺在那里,就好像看一条死了的狗一样。
颜端遥准备了精彩的歌舞助兴,可是因为玲珑的缺席,他也没有了多大的兴味,只看着那些人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
这时一个使者站了起来,向着颜端遥说道,“我乃是迦南国的使者王彦。陛下登基,不知可有王后人选?我国主愿将嫡公主许配给……”
“欸,王大人!“颜端遥举起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已有王后的人选,虽然她现在不在我这里,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坐在下面的顾时倾。
顾时倾对于刚刚颜端遥在殿前的做法,多少是有些不认同的,可毕竟有血海深仇在里面,他无法对他的行为进行评判,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也未必能比颜端遥冷静!
有着心中的芥蒂,再加上想要一会便离开,顾时倾便带着林盈盈坐到了靠近殿门的地方,想着这里一会出去更加方便,却听到了颜端遥说的那一番话,还有投过来的挑衅的目光。
顾时倾知道他说的是玲珑。
他记得颜端遥曾经不止一次向他表述过已经放弃了玲珑,所以他在每次颜端遥与玲珑分别之时,多少都会给他一些向心爱姑娘告别的机会。他有些惊异于他的出尔反尔,喜怒无常,现在又这样赤裸裸的表述了出来,他岂能忍下来?
顾时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颜端遥,我当你是朋友,没想到你竟然觊觎别人的妻子!我今日将话放到这里,她是我的,谁都不能动!”
当顾时倾说完那句“谁都不能动”的时候,同样坐在殿门附近的崇宗堂看的一清二楚。他看到了顾时倾眸子中闪出了杀意,这是那种要将心爱的东西守护到底时才会显现出来的,只有那种被逼到痛点的地方才会显现出来的杀意。
他不禁又看向了顾时倾身边坐着的那个紫衣少女,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会让顾时倾这么痴迷,竟然在人家的开国大典上出言相护,他觉得顾时倾为了她这么做实在是不明智的。
眼下他也有个问题要考虑了,顾时倾和颜端遥,他到底要站哪边?
之前他与颜端遥结盟,也算是盟友了,原打算在今日会会顾时倾,看看能不能成为朋友,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大有剑拔弩张的气势了,他就不好夹在中间了,只能选择一方。
“哦?”颜端遥站了起来,“你的妻子?你们成婚了吗?听说贵国太后崩逝,顾兄好像还有两年的国丧要守呢吧?”他的脸上出现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谁知道两年时间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顾时倾深知现在不是跟他逞口舌之争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玲珑带回去再说,“不管是两年还是十年,她都是我的!如果你想要,就自己派兵来拿”
顾时倾一改眼中的杀意,反而带出了戏虐的神色来,“不过,就凭你,拿不走!她这辈子都是我的!”顾时倾用手拍了拍坐在身边的林盈盈,俩人一前一后跨出了大殿。
顾时倾迈着从没有过的急切步伐,朝着驻军的营地走去。他一把掀起了帐布,见她坐在桌前看着书呢,因为突然见到了自己而盈满了笑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事,就先回来了,回来看看你!”他将她拥到了怀中,闻着让他迷醉的发香。
也许与玲珑的两年之约要搁置了。如果他真的陪着她归隐山间,那又将如何抵御颜端遥手里的大军?一万人他可以抵挡,那么十万人,三十万人呢?如果没有了手中的权力,他拿什么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