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荆轲墓
这哭声非常难听,就像夜猫子嚎叫一般。哽哽咽咽、欲言又止,乍一听好像那个醉汉吃醉了酒在打呼噜。
寻声望去,一个中年员外模样的人正伏案啜泣,似有无尽伤心的委屈。
伙计在一旁劝着,让他小点声。
果然那人的哭声小了许多,但是低声哽咽抽泣更让人烦。
众人食欲大减,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盯着那苦主看去。
角落里一个人以扇子遮面正在抽泣。
那折扇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首诗,蔡全无仔细的瞧看,但见上面写着:扇子有风,拿在手中。有人来借,你热我也热。
蔡全无看完那首诗,不禁的乐的肚子疼。那能叫做诗吗?
当个顺口溜也勉强合格。不用问这家伙肯定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人不伤心不落泪,此事倒是与有没有学问没有什么关系。那人哭的让人感觉到肝肠寸断,悲伤到了极点了。
蔡全无看了看时迁,时迁看了看卞祥,卞祥看了看安天印。
安天印放下酒杯,来到那男子面前问道:“这位朋友,你为何如此伤心啊!”
那人把扇子放下,露出了一张略显忠厚的苦瓜脸,嘴里嘟囔着:“嗨嗨···我的钱啊···”
众人一听,可能这人丢了钱了,数目还不小所以才哭的这么伤心,毕竟人为财死嘛!
“这位仁兄,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人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再去赚不就得了。”
安天印看此人哭的伤心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在一边劝。
“我的钱啊···没了···”那男人一见有人劝,哭的更厉害了,哽哽咽咽的嘟囔道。
蔡全无他们一听,果然没猜错,他的钱确实丢了。
“哥们!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一个大老爷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甩大鼻涕至于的吗?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时迁冲着那人喊道。
“我的钱再多也没什么用了!我儿子没了,我的钱也没处花了!”那男人终于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众人这才听明白,感情他说的不是钱,是儿子没了,钱再多也没用了。
这人说话大喘气,得!裤裆放屁两叉去了。
“孩子没了还不抓紧去找,你在这哭什么?”安天印是个急脾气见不得窝囊废。
那人止住悲声,说道:“几位爷你们有所不知啊!如果孩子丢了或者让人贩子给拐跑了,我就算散尽家财也会去找的,可是我那儿是让鬼给捉了去,你们说怎么去找啊?可怜我中年得子,我那儿大鼎子才七八岁啊!”
“这光天化日的哪里有什么鬼怪?你倒是说说你那儿子怎么就让鬼给捉了去的?”安天印问道。蔡全无、时迁、卞祥也来了兴趣,静静地听着。
“各位好汉!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小的我姓张,叫张好仁,世代住在这舞阳镇,靠祖上留下几百亩薄田为生。在我们舞阳镇东边八里地有一片原始森林,叫胡家林。胡家林里有一座古墓叫荆轲墓。”
“荆轲各位应该知道,那是燕太子派去刺杀秦始皇的刺客。可是老天不佑,他刺杀秦始皇失败了,反被始皇帝斩断双腿给杀了。但是始皇帝余怒未消,将荆轲碎尸一百多块,分别埋在全国各地,因此各地都有荆轲墓。”
“相传我们这埋的是荆轲的脑袋,荆轲被分尸以后,魂魄难以聚齐故而无法投胎,后人也不去祭祀供奉,久而久之怨气难消,竟然化成了厉鬼。一到下雨阴天的,胡家林就阴气重重的,就算白天没有七八个人结伴而行你也不敢过那胡家林。”
“大概三年前吧,我们这就经常丢小孩,开始是胡家林周围几个小村子,后来我们这舞阳镇也开始丢孩子了。我们以为是人贩子干的就去报官,那县官派出三班衙役去胡家林寻找,可是不知怎的衙役们都是莫名其妙的弄了一身的伤。后面我们找了个老道士来给算算,那道士说是荆轲老爷太孤单了,把这些孩子给收了去当仆人。”
“那县太爷一听是猛鬼作祟,非人力所能为,也就不怎么管了,只是告诫附近百姓要看好自己的孩子,没事别去胡家林。也是命当如此,我那大鼎子三天前和镇上老李家的两个孩子大虎子、二虎子出去玩,这一去就没回来啊!”
“后来有人告诉我,看见这三孩子去了胡家林方向,那还用问吗?指定是让鬼给抓去了。我当时还不死心,花重金雇了十几个胆大的打把势卖艺的江湖人去找,结果去了十几个人,一个都没回来。只是在胡家林边上发现三具尸体,身上都没有一丝伤痕,眼珠子瞪多大,舌头伸出老长了。”
“县里的仵作验尸说是吓死的。这是三个见着尸首的,剩下的连个尸首都没见着啊!你们说吓不吓人!我尽力了也就死心了,只能怪大鼎子命不好。今儿一早有个老道士告诉我今天舞阳楼上会有天兵天将来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我都等了快一天了,眼见着要过晌了,也没见哪个像天神啊。我一着急就多喝了两杯,想起以前每次带大鼎子来都是坐这张桌,大鼎子可能吃了···唉嗨嗨···我那苦命的儿啊!”张好仁说着说着又哭了。
安天印、卞祥都是实心眼的,听到这里不住的唏嘘。
蔡全无在穿越前也是有孩子的人,听听张好仁说的,将人心比自心也是不住的同情。
但有一点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此中必有蹊跷。
第一百零七章 伶俐的时迁
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哭的七荤八素的肝肠寸断,这几个红脸汉子都开始有些动容了。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所有人目光落在了时迁身上,时迁点了点头。
“呵呵!不对不对!张好仁,我们就是你要等的天神啊!我们天神下凡就得和凡人一个模样。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啊,这位脸比较白,他是真武大帝九天荡魔祖师。”时迁指了指蔡全无说道。
“你再看这位黄脸的,他可是门神秦琼秦叔宝。”时迁又指了指卞祥说道。
“还有跟你说话的那位黑脸的,他是尉迟恭。”时迁又看了看安天印说道。
“至于我老人家吗?我是妙手东方朔啊。我们四人要去瑶池参加蟠桃盛会,发现此地妖气太盛,因此才落下云头看个究竟。”时迁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蔡全无、安天印和卞祥挤眉弄眼。三人见时迁装神弄鬼的,知道他要故弄玄虚,也不好意思揭穿,只能憋着不笑看时迁在那演戏。
那时候的人都迷信,再说了病急乱投医,时迁这么一说还真把张好仁唬住了。
张好仁倒身便拜:“四位天神,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惊了四位天神的大驾罪该万死。不过念在我爱子心切的份上,还请四位天神老爷救救我那孩子啊!我初一十五一定多多的上香!”
“我四人既然遇上了就要管上一管。不是跟你吹了,这天上地下,阴间阳间都要卖我几分的面子,我要惦记的东西,不论人还是鬼,他们不能不给的。要几个孩子嘛还是手到擒来的。这样吧,你也别在这哭了,回家设摆香案,多多的上香,多多的祷告,三日内你儿子就能回来!”时迁拍了拍张好仁的肩头说道。
蔡全无心里那个乐啊。时迁的职业是个小偷,还是个盗墓贼,不但偷活人的也拿死人的东西,他说的话也没错,谁都怕他偷,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招惹他呢。
“多谢四位天神老爷,我这就回去摆上四位的神位多多的上香!”张好仁破涕为笑,磕头好似鸡啄碎米,磕了一阵跟头轱辘的往家就跑。
“四位爷,你们真是天神啊!我看着不像啊!这位安大爷经常来,也没见他显过圣啊!那胡家林里可真是有鬼,四位别救人不成反搭上性命啊?”那小二见过世面,好心的说道。
“小二,这你就错了。你不信我们有法术?法术不能随便让你们凡人看的。得,今天就让你见一见。”时迁说到闭上眼睛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睁开眼说道:“小二,别的咱不说了,我刚才开了天眼,你口袋了有十二个钱,三个大的,九个小的,还有半两银子。我说的对不对?”
那小二一听嘴张了多大,好半天说道:“您真是神人,我今天上午刚开的工钱,带在身上还没裹热乎呢,就让您知道了。天神爷小的眼拙,您别见怪。”
“那没什么,你去忙吧!我们先吃酒,吃完了去捉鬼!”时迁笑着说道。
小二下去了,蔡全无、时迁等四人归坐。
“时大哥,你怎么知道那小二身上有多少钱的?”卞祥着急的问道。
“对啊!对啊!快说说!”安天印也着急问道。
“嘿嘿!怎么说呢?这么说吧,我是干哪一行的你们都知道,这种本事是多年干这行练出来的。你钱袋里装的铜钱也好银子也好,一走路就会碰撞出声,我一听声就知道是多少钱。要不然碰到不露白(黑话:指钱财不外露)的人,只能喝西北风了。”时迁低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真以为你是半仙之体呢!”众人一阵大笑。
“刚才你跟那张好仁说我们都是神仙,去帮他找儿子,要是真有鬼怎么办?毕竟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真有点邪乎!”卞祥说道。
“对啊!我们筏子帮一向都是拜河神的,龙王爷保佑我们才有饭吃!咱们假装天神去胡家林会不会犯什么忌讳啊?”安天印也说道。
“二位,亏你两个还是练武的,咋那么胆小啊!这世上就没有鬼。我八岁就成了孤儿,靠讨饭混日子。那年月一个小孩子能要到什么,每日里吃不饱穿不暖的还净受大人欺负。所以我实在饿急了就去那坟地吃别人上坟的供品,吃饱了就靠着墓碑睡。”
“碰巧了我们那里也有个荆轲墓,逢年过节的也有人祭拜,我第一次在荆轲墓前吃到了烧鸡。就这样我在坟地里混了一年多,也是在墓地里遇到了第一个师父,那盗墓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你们说我从小在坟地里睡觉就没见过鬼,那荆轲也没从坟里出来抓我啊!”时迁笑着说完后猛喝了一口酒,眼里泛起些许伤感的泪花。
是啊,时迁的遭遇虽然可以当作传奇来说,但毕竟这也是他的血泪史。一个孤儿,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坟地里靠吃供品长大,与其说是奇遇,不如说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为了活下去的无奈之举。今天时迁是当作笑话说出来的,但是内心之中也只有时迁自己能体会到其中的孤苦与无助。
“是啊!时大哥说的是,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神的,所谓鬼神就是客观现实在我们的思想中的歪曲的反映,是人间的力量利用了超人间的力量形式而已。”
蔡全无非常赞同时迁的说法,忽然又想起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中关于宗教本质的定义,因此脱口而出。
“蔡盟主不愧是学问高深,说出来的话我们都不懂!”安天印拍马屁道。
“是啊,蔡大兄弟,你说的是什么啊?我们不懂!”时迁也一脸懵逼的看着蔡全无。
蔡全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抽象了,已经脱离了他们的理解能力,于是换了个说法道:“这么说吧,就是我明知道你们是怕鬼的,所以呢我就故意用鬼来吓唬你们,让你们害怕,从而达到我的目的。”
“哦!是这样啊!”时迁等三人点点头,表示才听明白。
“所以说,是有人利用了胡家林、荆轲鬼魂的传说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蔡全无进一步说道。
“这其实是一宗买卖。下五门中的黑虎门经常干这事。他们到处拐带小孩,又怕别人报官抓他们,就经常假托鬼神之说,让别人认为是鬼在作祟,也就不报官了。附近的小孩失踪案子估计也是这么回事,只是这次干这活的人应该是个高手,所以才死了这么多人。”时迁也大受启发。
“时大哥,你门清啊!是不是以前也干过啊?”卞祥笑呵呵的看着时迁。
“这可不能乱说!我们是外八门神偷门的,虽然我们是贼,但是我们讲求盗亦有道,门规甚严,与黑虎门水火不容。”时迁正颜厉色的说道。
“时大哥别生气,开个玩笑!”卞祥自我解嘲道。
“那时大哥,你说没有鬼神,为什么又骗那张好仁说我们是天神呢?”安天印问道。
“唉!安帮主啊!脑子是个好东西,麻烦你以后的好好用用。我们是不信什么鬼神,但是一般的老百姓却是信的非常的虔诚,你想一下子改变他们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听不懂,只能用他们能接受的方式来解决,所以我们也利用了鬼神来办好事。”
“再说了,一个当爹的在绝望的时候,你这么说就是给他一个希望。不过还是要快点找到那几个孩子才是上策,也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事不宜迟,咱们抓紧吃喝,好去胡家林,去晚了那帮人要是转移了地方可就麻烦了。”时迁说道。
“就我们四个去,要不要多带点人?”蔡全无问道。
“嗯···根据以前的经验,人嘛还是要多带一点的,主要是壮胆。真动起手来还得咱们四个打头阵。”时迁此时捻着他那仅有的几根胡子说道,有点军师的意思。
安天印去羊肚渡调集人马,时迁带着蔡全无和卞祥在舞阳镇买了好多瓶子罐子、鞭炮和元宝蜡烛等东西。
蔡全无问他有什么用,时迁嘿嘿一笑只是说要做一些特殊的工具,以防万一。蔡全无和卞祥按着时迁说的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边做边笑,这些东西要是冷不丁的使出来,大罗神仙也难防啊!
第一百零八章 黄泉客栈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安天印带着百十来口子人到了舞阳镇与蔡全无等人汇合。四人上马带着这百十来人向胡家林飞奔而去。
胡家林坐落在一座大山包之上,方圆能有个十几里地。山包之上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日头虽然还没落下去,胡家林里面已经是一片的昏暗。
深秋初冬时分,山风一吹那是浑身的冷嗖嗖,再加上淡淡的薄雾,这胡家林阴森森的让人寒毛发乍。
“时大哥,你看咱们这伙人是一起进去好呢还是分成几队进去好呢?”蔡全无问时迁。他虽然知识渊博但是这种事还得问时迁这个内行。
“我看啊,还是咱四个一起先进去看个虚实再说,一起进去那多没意思啊!人多目标大,一是行动不便,二是怕惊走了那贼人。”时迁说道。
“你们都在这林子外面等着,一会信炮响了你们在进去与我们会和!”安天印对着手下收到。
“遵命!”手下的筏子客说道。
四人下马,带好应用之物延着羊肠小路向胡家林深处走去。
树林里面非常的昏暗,小路两边全是坟头,有大坟头也有小坟头,有新坟也有旧坟。新坟的坟头上还插着引魂幡,白花花的随风晃动。
老坟头破败不堪,有的还漏出了棺材板子,零零散散的还有几块白骨,看着是那样的瘆人。难怪这里叫做胡家林呢,全是一望无际的林地(北方称坟地也叫林地)。
好在他们是四个人,又都带着家伙,胆气挺壮,要是一个人还真有点不敢走。
“蔡盟主!时大哥!我怎么感觉到后脖根发凉呢?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到了这里两腿就不好使了呢?”卞祥紧紧握着大斧子说道。
“是啊!我也有点怕!”安天印握紧了铁棍说道。
“这不奇怪!你们没经过特殊训练。哪天有机会让你们枕着死人的骨头睡几觉就好了。”时迁低声的笑道。
话语不多,说的蔡全无、卞祥、安天印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带着酒呢,咱们再喝几口能壮壮胆气!”蔡全无拿出一瓶酒猛喝了两口递给了卞祥。
蔡全无虽然是个无神论者,看到眼前这么多坟头也有点眼晕。卞祥喝了两口递给安天印。安天印几口喝光了,把酒瓶随手扔了。
几口酒下肚,身上暖和了许多,也不那么害怕了。
走了约有五六里地,前面没路了,四人顺着树空子走。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灯笼,恍恍惚惚的像是有个人提着灯笼慢悠悠的向他们靠近。
“你们看有个灯笼!那是人是鬼还是狐狸精啊?”卞祥问道。
“不好说!咱们慢点走,靠近了就知道了。”时迁说道。
四人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慢慢向前走。不多时,灯笼到了他们前面十几步的地方。这时四人才看明白,根本没有人,就一个灯笼那么大的火球冒着蓝火。
“妈的!是鬼!哪里走看我的大斧子!”卞祥大喝一声,抡着斧子就向那灯笼冲了过去。卞祥从小听村里的老人讲,见鬼了你要比鬼还要横,那鬼就会怕你,所谓神龟怕恶人。
因此他嗷一声就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一团蓝火比卞祥还快,嗖的一下退回去十几步,卞祥没砍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卞祥怎么追都追不上,卞祥跑多快那团蓝火就跑多快,始终距离他十几步远。追了一阵,卞祥跑了一身汗,泄气了,提着斧子往回走。气人的是那团蓝火又跟着回来了。
“时大哥!你看那不是鬼是啥?我就是追不上?”卞祥嘟囔道。
“卞祥兄弟!以后别那么冲动,我还没慌呢你就慌了。告诉你,那不是鬼,是鬼火。人死了肉烂没了,骨头上有磷,风一吹就会出现鬼火。那鬼火很轻能飘在空中跟着风走,你一动就会带风,它就跟着你带的风动,你多快它就多快,你追一晚上累死也追不上。你就当他不存在就行了。”时迁经验老到地说道。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也就不管这团火了。
说也奇怪,过了一个山坡,山风一变,那团火消失了。
山坡下面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顶上挂了一盏大号的气死风灯,灯笼上隐隐约约的写着四个字:黄泉客栈。
那棚子外面站了有好几队人。
领头的一身牛头或者马面的打扮,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个的小孩子,队伍长短不一,有的七八个孩子,有的才两三个孩子。
这些个小孩子都是目光呆滞,像僵尸一样跟着领头的牛头马面。
棚子中央有一张八仙桌,左右各坐着两个人。左边那人头戴高高的白帽子,上面写了四个字:一见发财。身上穿着肥大的白袍子,脸色煞白,一条长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手边放着一条哭丧棒。
右边那人,穿着一身黑,黑袍子、黑色高帽子。帽子上写着四个白字:天下太平。脸色也是黑的,黑舌头吐出多长,手边也有一条哭丧棒。两个人正在那里写着什么。
“时大哥!蔡盟主!黄···泉···客···栈!”卞祥指着那棚子说道。
“那是不是鬼门关啊?还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那一队队的不是鬼魂又是什么?”安天印也说道。
“瞎说!人人都说黄泉路上无客栈!它怎么就会出来个客栈呢?假的!”时迁答疑解惑道。
“你们看!这黑白无常在写东西,牛头马面后面都是小孩子,你们看衣服就能看出来。一定是那帮贼人把四处拐骗而来的小孩子送到这里集合登记。这些孩子行动怪异,一定是被控制了,那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是人装的,这是障眼法掩人耳目而已!”蔡全无看出了门道。
“还是我蔡大兄弟有眼力,是个明白人。那些贼人把孩子们领到这里集合,怕被发现了才装神弄鬼的。我们得想个好办法把孩子们救出来。”时迁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蔡全无、时迁等四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光望去。只见两个怪物走了过来,一个是人身马脸,一个是人身牛头,要不是刚才四人识破了那牛头马面的身份,真的能被吓一跳。
那牛头马面边走边嘀咕着。
“哥!今天咱又没得手,已经三天没抓到小孩子了!回去怎么交差啊?”马面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抓着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这舞阳镇的人也真是猴精猴精的,自打前两天咱抓了三个孩子后,全镇人都变得小心了。别说偷孩子了,连个鸡也偷不着了。”牛头气鼓鼓地说道。
“是啊!这镇子上的人还真不好惹,刚丢了三个孩子就派了十几个不要命的人来找,幸亏帮主神通广大,才没出什么大乱子。咱也不去触那个霉头,明天过黄河去陕西那边看看能不能的手!”马面说道。
四人一听全明白了,果然是这帮人在装神弄鬼,舞阳镇的孩子是他们拐骗的,张好仁雇佣的那些江湖人看来也全折在了这里。
这两个装牛头马面的就是拐骗张好仁儿子的人贩子,真是天助我也,在这碰上了。
既然碰上了,那就不客气了,兄弟们动手。时迁打了个手势。
第一百零九章 万血盟
看着自投罗网的牛头马面两人,四人俯下身子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哥几个!抓个舌头问问!”时迁对着卞祥和安天印说道。
二人点头,悄悄的埋伏在了树后面。
牛头马面只顾着说话,没想到树后有人。
安天印和卞祥下手也是利索,一个抡大棍,一个抡斧子向着牛头马面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砰砰两声,那牛头马面连哼也没哼就躺下了。
时迁过去把这两个人戴着的牛头马面面具摘了下来摸了摸。
别说,做工还不错,和真的一样。
只是手上有点黏糊,提鼻子一闻一股子血腥味。时迁天生的一对夜眼,晚上看东西特清楚,地上那两个人后脑勺上血丝呼啦的。
“我要活的,抓个舌头!你们到好,下手没个轻重,都给打死了!”时迁抱怨道。
“我看着这个牛头挺厚实的,怕棍子劲小了打不晕,才使了三成劲。没想到这家伙脑壳太糟点了,一棍子就打漏了!”安天印摸着铁棍委屈的说道。
“时大哥!我这个还没死,脑袋开瓢了但是还有气。”卞祥摸了摸马面的鼻子和脖根上说道。
“先把他捆上,找块布把嘴堵上!”时迁说道。
安天印和卞祥把那个马面绑在了一棵树上,卞祥找了个臭袜子把嘴给他堵上了。
时迁让安天印和卞祥去把风,他和蔡全无审问这个马面。
只见时迁拿出水葫芦喝了口水,喷在了马面的脸上。
天气比较凉,马面鼻子哼了一声顿时就清醒了,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住了,使劲的磨蹭,想挣开绳子。
时迁把刀搭在了马面的脖子上,低声说道:“别动!再动让你和那个牛头一样去见阎王!”
马面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两个人,一把钢刀借着微弱的星晖闪着寒光,冰凉梆硬的贴在脖子上,看来自己一出声肯定就得脑袋搬家。
他使劲的点着头,意思是说他听话,不出声。
“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敢说半句谎话我就抿了你!”时迁恶狠狠的说道。
马面又点点头,意思说同意。
“你是干什么的?”时迁把臭袜子从马面嘴里拽出来说道。
“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我叫马八,被你们打死的叫牛七。我两个是本地的破落户,整日里好吃懒做的没个正经的营生。后来经江湖上的朋友牵线,我们就以拐带人口为生。我们粗手笨脚的只能拐带些小孩子,听话的就哄骗,不听话的就打晕了带走,卖到这胡家林。一个孩子给五两银子,好汉爷我们就只拐骗了舞阳镇的三个孩子,还请你们高抬贵手啊!”马八哆哆嗦嗦的说道。
“妈的!就为了十五两银子,你们就拆散别人的家庭,使人家父子不能团聚,你他妈的良心让狗给吃了!”时迁吐了一口口水说道。
“好汉爷!良心丧于困地啊!我不拐卖别人我就的饿死啊!我们也知道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好汉爷饶命!”马八求饶道。
“看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我今天暂且留你一条狗命!我问你,你们拐卖孩子也就罢了,为何打扮成这幅德性,装神弄鬼的?”时迁问道。
“好汉爷你有所不知啊!这身行头是胡家林的那伙人让我们穿的,说是装神弄鬼的可以掩人耳目,把别人吓走我们好干活。附近都是老百姓,胆子小得很,都知道这里闹鬼白天都没人来。前两天还真有不怕鬼的,来了有十几个吧,都有两下子,唉···可惜全让那伙人给杀了!”马八说道。
“你说的那伙人可是前面那个客栈里的人?他们什么来头?他们拐带孩子干什么?”时迁追问道。
“好汉爷!就是前面客栈里的那伙人!我们平时把拐卖来的孩子送到那个客栈交给黑白无常就算完事了,领了银子就走人。据说再往里走是他们的老巢,但是里面什么样就不知道了。我们也跟江湖上的朋友打听过,只知道他们属于一个叫‘万血盟’的帮派,这一片地方是他们的一个分舵叫‘暗血’,头头叫什么酸脸大圣鬼难缠诸葛笑天。听说他们把拐来的孩子都送到东京汴梁去了,具体干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马八说道。
“我看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说的是实话,就饶了你吧。不过还不能放你,你就在这委屈委屈吧。明天天亮了有人来就把你放了,没人来算你倒霉!”时迁说完让安天印和卞祥把那个马八拖到树林深处捆在了树上,还是用臭袜子堵嘴。至于死的那个牛七,直接拖到沟里面,用草盖住就完了。
“时大哥!那万血盟是个什么帮派,诸葛笑天又是何许人也?我看你一听这两个名字直嘬牙花子啊?”蔡全无不解的问道。从时迁的表情能够猜出肯定是个
“万血盟是江湖上的一个隐秘的帮派,也是一个杀手组织,起源于战国时期,遵奉上古有名的刺客为祖师爷。他们历朝历代都依附于官府,与官府势力狼狈为奸,是官府的走狗;另一方面在江湖上也干一些暗杀、投毒、拐卖人口、开赌场、妓院的勾当,可谓是黑白两道手眼通天。”
“至于那酸脸猴子啊!我也见过两次面。这个人武功特别高,是万血盟里的一个狠角色,但是为人尖酸刻薄,鼠肚鸡肠,就像个猴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稍不如意就跟你没完。你可别惹他,惹上他就是破裤子缠腿,要不能叫鬼难缠吗?我开始以为也就是下五门的一帮人拐几个孩子,没想到和万血盟又牵扯到一块了。实在是头疼!”时迁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万血盟有什么可怕?难道比我们西北绿林总盟还厉害不成?”安天印有些不服。
“论实力他倒不一定比我蔡大兄弟的西北绿林总盟强,我们也没必要怕它。但是这个万血盟在朝廷有后台啊,光棍不斗势力,还是不惹为妙。再说了,他们一贯是玩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时迁说道。
“时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惹那个万血盟。但是他们拐卖儿童,不仅伤天害理,也触犯了国法王章,于公于私我这个西北盟主不能不管啊!”蔡全无毫无惧意坦然说道。
“蔡大兄弟!你说的我懂!我时迁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怕谁啊!我是怕给你惹麻烦。既然你不怕,我还怕个六啊!说干就干,不过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时迁看着远处的黄泉客栈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迷魂阵
黄泉客栈,黑白无常一个清点人数一个记账,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那些送小孩的牛头马面拿了银子就走了,留下送来的孩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时一个小鬼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一摇手里的铃铛,这些个孩子就站成一队跟着他走了。
不多时黄泉客栈里就剩下了黑白无常和几个手下。
“这都半夜了,就剩下牛七马八他两个没来交人了。”白无常略显倦意地说道。
“是啊,每次都是他两个来的最晚,今天肯定又是耍钱忘了时辰了。这两个人真是好吃懒做,恐怕今天晚上要耽误点卯了。”黑无常伸了伸懒腰说道。
“这两个人虽说有些懒散,做事还是可靠的,你看他们来了!”白无常向外指了指。
远处棚子外面牛头马面带来了一个小孩子。
“你两个才来,险些误了点卯交货!”黑无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咳咳···二位,我们今天有点事耽误了,还请恕罪!”马面操着公鸭嗓子说道。
“总算没耽误!唉,那个我说马八,你今天怎么了,嗓音有点不对劲啊!”白无常怀疑道。
“咳咳···不瞒两位,我今天有点伤风,又多喝了点酒,上火了,满嘴是大泡,嗓子也哑了!”马八说道。
“好吧!今天就弄了一个孩子啊?”白无常看着他们身后的小孩说道。
“对喽!今天就一个!”马八说道。
“嗯!今天这个孩子个子有点高啊,有个十一二岁吧!嗯?!不对啊,我说你这是小孩吗?怎么还长胡子了,妈的是个小老头吧?”白无常仔细看着那个带来的小孩子,越看越不对劲。
“二位,怎么不对劲了。哪吒在他娘肚子里三年,出来就会跑了。老子在她娘肚子里待了八十年,生出来都有白胡子了。这个小孩在她娘肚子里也有个五六十年了,前天刚生下来,有点胡子怕什么,再怎么说也没出满月呢不是?”牛七突然开口说道。
“你两个今天都发烧了吧?一个烧的满嘴大泡,一个烧的说胡话。没他娘的抓住小孩子交差整这么块货来,你两个是不想活了吧?”黑无常骂道。
“我也老大不小了,让你们这两个东西骂来骂去的,我看你们不想活了吧?”那个小孩说话了。
“大哥!不对,这两个人说话根本不是牛七和马八,你看那头套上还有血迹,不好!来茬子了!”黑无常说着抄起哭丧棒说道。
白无常和手下人也亮出兵器,盯着牛七马八和那个小孩子。
“请问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今日到访我万血盟有何贵干?”白无常喝问道,指望报出名号吓退对方。万血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流氓帮会,背后有朝廷做靠山,没有几个人敢管他们的闲事。
“哪条道上的?正道上的,今天是来抄你贼窝的。”牛七大喝道。
“兄弟们,给我打东西啊!”小孩蹦到八仙桌上说道。
牛七马八和小孩抡起胳膊就和黑白无常动起手来。
黑白无常装神弄鬼倒是有一套,吓唬吓唬一般老百姓还行,论武术那还真是稀松平常二五眼,没几个回合,就被牛七马八打翻在地。
这牛七马八下手也狠了点,踢的黑白无常满地打滚,帽子也没了,鬼舌头也掉了,哭丧棒也折了,白无常满脸是血成了红脸,黑无常弄了一脸的泥巴成了黄脸。
他们手下的打手也被那小孩打倒在地疼的嗷嗷直叫。
“快走,去找孟婆!”白无常从地上爬起来喊道。
黑无常麻溜地从怀里扔出了一个药丸子,落在地上就升起了一团浓烟,他们借着烟雾跑了。
牛七马八呛的咔咔直咳嗽,急忙跑到干净之处摘下了头套,大口的喘气。
这下看清了,假扮牛七的是安天印,假扮马八的是卞祥。剩下的不用猜,那小孩当然就是时迁了。
原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暴露身份。时迁决定让安天印带上牛头假扮牛七;卞祥带上马面,假扮马八,时迁假扮被拐卖的小孩。
还别说,时迁本来就是小个,老远一看就像个小孩。他们三人这幅装扮还是挺好使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黑白无常身边。
至于蔡全无,时迁让他在远处盯着,看看这些人一会往哪里逃跑,好堵窝掏。
从这件事情上能够看出时迁的江湖经验是太丰富了,四个人被他分配的是井井有条,先是打草惊蛇让他们逃跑,然后暗中跟踪来个黄雀在后,欲擒故纵,单凭这些就够个帅才。
安天印、卞祥、时迁在黄泉客栈等着,不多时蔡全无回来了。
“蔡大兄弟!那帮人跑哪去了?”时迁问道。
“时大哥!他们往前面那个挂着红灯的地方跑去了!”蔡全无指了指远处山坡上的一盏红灯说道。
“好!咱们走!”时迁说道。
黄泉客栈距离红灯差不多三五里路的样子,四人快速的向前挺近。只是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处灯光,他们又回到了黄泉客栈。
“时大哥?怪了!我们怎么又回来了?你看红灯还在远处,不会是鬼打墙吧!”卞祥嘴快,发现不对就嚷嚷起来。
“还不好说!可能是看着近,实际上要远得多!这和望山跑死马一个道理,这间客栈可能和刚才那间一模一样用来迷惑人的,我们再走走看!”时迁说道。
“是的!我也觉得蹊跷,这绝对不会是鬼打墙,肯定又是个障眼法!”蔡全无也说道。
四人又往前赶路,这次他们发现,每隔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就会回到原来的那间黄泉客栈。
“大家别走了!咱又回来了,你们看地上那不是黑白无常的帽子吗?还有打斗的痕迹,这就是刚才那个黄泉客栈!”时迁一屁股坐在一条板凳上说道。
卞祥和安天印也摘下了牛头马面的头套,一边擦汗一边透气。
“时大哥!我们一直在转圈子,你有什么好办法!”蔡全无问道。
“我也没办法!你说出个主意、用个计谋什么的我在行,对于这种迷魂阵法我还真是一窍不通。大不了等到天亮,太阳一出来就有了大方向了,到时候什么迷魂阵都不好使了。”时迁气呼呼的说道。
“时大哥!天亮了是不迷糊了,可黄瓜菜也凉了!那帮人肯定会跑的,谁还傻乎乎的等着挨雷啊!”安天印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孟婆
蔡全无没有说话,他脑子在快速的旋转:“迷魂阵”、“八阵图”、“悬魂梯”、“障眼法”、“太阳”······
一系列的名词像过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闪现。
“太阳一出来,什么障眼法也不好使了”,时迁的这句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
师父周侗说过,一切阵法都要依据一定的地势地形才能起作用。
像迷魂阵法只有设在山高林密、雾气弥漫的地方,这样才能依据地势地形起到障眼法的作用。
太阳一出来,也就有了方向,或者说参照的物体已经不再是阵内的物体,而是亘古不变的太阳···
对啊,我们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在黑暗中看不清别的物体,一直盯着那盏红灯走,如果在某个不经意转弯处设计一个大的障碍物,把原来的红灯给挡住了,紧接着用一盏新的红灯来指引方向,这样就会偏离原来的方向,如果多做几个这样的机关,黑灯瞎火的在这座山里面转圈圈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蔡全无心里是豁然开朗,兴奋的大笑:“我明白了!哈哈~”
“蔡兄弟!你魔障了吧!不用着急,出太阳就好了!”时迁以为蔡全无急的失心疯了。
“时大哥!安帮主!卞祥兄弟!我是想通了这迷魂阵的蹊跷了,别的先不说了。时大哥,你能不能确定好那盏红灯的方位?”蔡全无指了指红灯说道。
“那个简单!”时迁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八卦罗盘,平托在掌心,借灯光仔细观瞧。
“那红灯在西北三山戌、乾两山之间,妥妥的!没问题!”时迁手托罗盘说道。
“那我们不看红灯,就依照你的罗盘能不能走出一条直线!”蔡全无继续问道。
“没问题!在地底下挖坑我都能挖出一条直线,何况是在地上!”时迁拍着胸脯说道。
“时大哥!你带路,我们跟着!”蔡全无说道。
“包在我身上了!”时迁说道托着罗盘向前走去。
就这样,时迁在前面开路,蔡全无、安天印、卞祥三人跟在后面低头走路,时迁时不时的看看罗盘,再看看天上的星斗,以保证方向不会出现偏差。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崎岖的山路豁然开朗,一条宽宽的山石路通向远方,路两边高矮不一的松树夹杂在嶙峋的怪石之中,弥漫在空中的雾气遮挡了视线,不远处的一根天灯杆子上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红灯,显得是那样的孤单、可怕。
杆子下面,一个老太婆在不停的搅动一锅热气腾腾的汤,她不时的看一看火,随手向炉灶内添一把柴,时而又向蔡全无他们张望,好似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借助炉灶内的火光,终于看清了老太婆的长相,这是一个驼背的老妇人,头上梳着一个发鬏,白发多黑发少,用黑色的抹额勒着。
惨白惨白的一张鞋拔子脸,满脸皱纹,大三角眼眼皮低垂,鹰钩鼻子菱角嘴,牙齿全掉光了看着就像个黑黑的洞,二眸子却闪出两道蓝光,在黑夜的郊外看着就瘆人。
“那个老太婆是谁啊?三更半夜的在这里装神弄鬼?”安天印说道。
“没听见刚才那黑白无常说去找孟婆吗?这估计就是那孟婆!”卞祥粗中有细的说道。
“大家小心!古语有云:僧道妇女不可临敌,临敌必有特殊手段!荒郊野外的就她一个孤老婆子,肯定不是个善茬!大家小心!”时迁说着把刀抽了出来。
“收到!”蔡全无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三寸长的一条铜质的蛇,一对翅膀收在肚皮下面,蛇背上有一个小巧的方盒子。
蔡全无一摁机关,蛇的两只翅膀嘎吱一下就张开了,蛇嘴中吐出了一只箭头。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其他三人看呆了。
“蔡大兄弟!这是腾蛇弩吧!你不是丢了吗?在哪又找了一个?”时迁问道。
“我答应给川北三怪催小三他们爷仨那一万两银子,催小三为了表示感谢特意给我打造的。”蔡全无笑着说道。
“要知道这样,我也跟他要一只玩玩!”时迁抱怨道。
“这可是限量版,是唐门专门为江湖上的老大们防身用的!”蔡全无乐呵呵的说道。
“我的蔡大兄弟!你是盟主有这个待遇,可是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啊!借我玩玩!”时迁学着蔡全无的口气说道。
安天印和卞祥在一旁听着也不好意思乐。
“好吧!时大哥,这次情况比较棘手,掩护我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蔡全无把腾蛇弩递给时迁。
时迁拿过来看了个仔仔细细。
“连发的,以前只能打三只,现在能打十二只!”蔡全无说道。
“好嘞!你们就瞧好吧!”时迁把腾蛇弩托在手中说道。
四人准备齐毕,继续向路边的孟婆走去,距离十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们可算来了,可把婆婆我等急了。天快亮了,赶紧喝碗我孟婆熬的汤,好上路啊!”那孟婆断断续续鬼声鬼气的说道。
“婆婆好意我们心领了,这孟婆汤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蔡全无软中带硬的说道。
“别介!我辛辛苦苦的熬了一晚上了,不喝多可惜啊!喝了孟婆汤多好啊,不再为尘世中的事情烦恼,不再有今生的记忆和七情六欲,那样多好啊!”孟婆颤颤巍巍说道。
“没有七情六欲,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不为尘世烦恼,出家不就行了,为何非要喝你的汤啊!谢了!我们不喝!”蔡全无再次拒绝。
“哎吆!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今天这碗汤你们是吃也的吃,不吃也的吃!”孟婆说着右手一甩,将一碗汤向着蔡全无掷来。
“大家小心!”时迁喊道,同时一扣腾蛇弩的扳机,咔吧一声射出一只弩箭,将飞来的碗打了个稀碎。
那只碗虽然碎了,里面的汤却一滴未洒变成一股水箭继续向前。
这一下可把四人吓坏了,急忙躲闪。
卞祥躲的慢了点,水箭贴着左脸过去了,有那么十几滴洒在了脸上。只见此啦一声,冒出一股蓝火,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气息。
“卞祥!怎么样?”三人大喊。
好在卞祥带着头套起了保护的作用,他急忙摘下头套一看,头套的左脸让那碗汤给烧糊了。
“妈的!好险好险!”卞祥扔下头套说道。
“好你个老太婆,也太歹毒了些,看我不砸了你的锅!”时迁说道又射出一只弩箭。
只听的当当两下金属相击之声,孟婆的那口锅被弩箭射出了两个窟窿,锅里的汤顺着窟窿往外汩汩的淌,流到地上“吱吱”的直冒蓝火,升起一阵阵的烟雾,一看就知道是剧毒。
孟婆一见锅烂了,急了:“好霸道的暗器!你老奶奶的锅从来都没人敢砸,今天让你们给捣鼓漏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休走!纳命来!”
说着,她伸出右手二指直奔时迁的咽喉点去。
时迁多鬼啊,施展轻功左闪右躲,前窜后跳,找准机会就射两箭,那孟婆也惧怕腾蛇弩的威力不敢过分靠前,只是气的嗷嗷直叫。
突然时迁喊道:“坏了!没了!”
夜深人静的,这一喊在场的人都听了个闷真。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算
众人寻着时迁望去,只见他晃着腾蛇弩大叫着“没了”。大家这才明白原来是腾蛇弩的弩箭射光了,这一下没了腾蛇弩的加持,时迁也就没了倚仗,看来他要凶多吉少了。
蔡全无、卞祥、安天印各自摆好了架势随时接应时迁。
“嘿嘿!小猴崽子这回把箭打光了吧!我让你嘚瑟!看你这次往哪里跑?”孟婆说着向时迁抓去。
“完蛋了!这回可要没命了!”时迁大叫着向树林里跑去。
他可能是刚才蹦跶的累了,跑的并不快,也可能是跑的太急了,扑通一声摔倒了。
孟婆身法太快了,狞笑着三两步就到了时迁背后。
“小兔崽了!你还往哪跑?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孟婆恶狠狠伸出两只手向时迁的脖子抓去。
就在她的手要抓住还没抓住时迁脖子的时候,时迁不紧不慢转过头来嘿嘿一笑,只听的咔咔两声,两道寒光直奔孟婆。
孟婆眼见不妙,腰眼使劲死命往下坠,还是慢了一步,噗噗两声,腾蛇弩箭射进了她的两个肩头。
“嘿嘿!没想到吧?中了我的烟儿泡鬼吹灯!这一招败中取胜你服不服?”时迁端着腾蛇弩一阵的坏笑。
“哼···哼···鞥···鞥”孟婆连气带疼,躺在地上直哼哼一句话不说。
原来时迁刚才在与孟婆交手的时候,因为孟婆身手太厉害,他只能借助轻功和腾蛇弩勉强与之周旋。只不过勉强过了十几个回合就累的浑身是汗。
时迁多机灵啊!见形势不妙他开始合计了:不行了,这老太婆太厉害了,一会我要是没劲了或者暗器用光了那不就完了嘛?怎么才能赢她呢?时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才使出了败中取胜这一招。
“这老妖婆指定是作恶多端!我去给他切开晾着!”卞祥说着就要拿斧子冲着孟婆走去。
“卞祥!且慢动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今天是来救人的。孟婆与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还是放她一马吧!”蔡全无说道。
这也是出于蔡全无的深思熟虑,他还不太清楚万血盟的底,不想轻易与他们结怨。
“好吧!盟主发话了属下自然遵命!今天算他捡了个便宜!”卞祥愤愤的说道,显然还对刚才孟婆那一碗毒药的事情耿耿于怀。
“孟婆!我们今日是来找孩子的本无意冒犯,但是事情逼到这份上了,我们不得不动手,还请见谅,我这就给你疗伤!”蔡全无说道。
那蔡全无会疗伤吗?他本不会,但是上次身中乌头毒箭的时候和左道神针安景全学过一个月的医术,普通的刀伤还是没问题的。
蔡全无弯下腰就要给孟婆启箭,此时他和孟婆脸对脸距离不过三尺。
只见孟婆一抬手,从衣袖里喷出一股白粉儿直奔蔡全无的面门。
距离太近,来的也太快,蔡全无毫无防备,被喷了一脸的药面子。他急忙脚后跟用力,向后跳出去一丈多远,用衣袖擦着脸。
“嘿嘿!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终归是太嫩了啊!你中了我的阴阳颠倒乾坤砂,一会就会变成一个只会咬人的活死人!你会把他们全咬死,最后你自己也会发疯而死!哈哈哈哈!”孟婆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蔡全无。
四人都被孟婆的话吓到了。
蔡全无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时迁、卞祥、安天印也下意思的盯着蔡全无。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蔡全无除了被药面子呛得打了几个喷嚏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唉!我说孟婆,你的药不会是过期失效了吧?这都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了还没事,你不会想让我们等你到天亮吧?”时迁笑嘻嘻的问道。
蔡全无也是奇怪,明明中了毒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可能!你中的是双倍毒性的药,怎么会安然无恙!这不可能!”孟婆也开始纳闷起来。
“哦!我都忘了,蔡大兄弟!你中过乌头毒箭,这乌头毒箭是天下第一阴寒的毒药。当时安景全老爷子为了救你用天下各种奇药煮成的药汤来泡你,一直泡了七天,他给我说你已经被药炼成了混元葫芦体,只要有一口气就百毒不侵!没想到这是真的,今天这老太婆的毒就不灵了,真是老天保佑!”时迁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安景全!你们认识那个老杂毛,老不死的!他还活着,怎么可能···”孟婆听到安景全三个字后两眼望向天空,眼圈微红,声音开始哽咽,似有无穷的哀怨和凄苦。
“既然我的毒对你们无效,我输了,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孟婆哭了多时说道。
“既然你的毒伤不到我,你就等于你没有伤害我,既然无仇我说过了放你走就放你走!何况听阁下刚才的口气似与安景全安道爷渊源颇深,那我就更要放你走了!”蔡全无说道。
“你们不杀我,我可会回来报仇的,你们不怕吗?”孟婆问道。
“要是怕你报复我们就不会放你走了!只是你中了弩箭,需要包扎一下才是!”蔡全无说道。
“不用了!后会有期!”孟婆说着双脚点地腾身而起,双肩一抖,两只弩箭被真气逼的弹射而出,深深的钉进了旁边的树干上。
然后孟婆一纵身飞进树林不见了,地上只留下点点血迹。
“就这样让她跑了,以后她可要找麻烦的!”时迁看着远去的孟婆小声的嘀咕道。在他的思想里面就要除恶务尽,这是对受害人负责,更是对自己负责,纵敌不详,这是给自己准备了个定时炸弹。
“幸亏咱们没动手,你也见了,能把两只箭逼出体外,足见她内力深厚,别看她受伤了,真动起手来咱也找不着便宜!别说了,你赶紧把腾蛇弩的弩箭捡起来再装进机匣里,后面还有用!”蔡全无说道。
蔡全无此时还是比较宽厚待人的,没有深仇大恨就没必要不死不休,至于以后是敌是友那就看缘分了。
“好嘞!咱就指着这小可爱了!我去捡!”时迁说着蹲下身子去捡掉在地上的弩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歪打正着
时迁麻溜地把弩箭捡起来装进了机匣。
卞祥把那个破的牛头面具给扔了,牛头的脸让孟婆的毒药给烧坏了,也没法戴了。
四人准备完毕,又向前走去。
脚下的山路比刚才的路好多了,虽说是上坡,道路台阶平整,走起来轻快。
“我们过了孟婆这一关,下面该那一关了?”卞祥问道。
“应该是酆都城阎王殿了,不过这也不太对啊!按说先是鬼门关再是奈何桥孟婆,我们没见着鬼门关就到了孟婆那里了,有点乱了。”时迁摸着脑袋说道。
“我想刚才一直让我们在黄泉客栈转圈的那个迷魂机关就是鬼门关了,没进鬼门关到了天亮就可以活命了,进了鬼门关估计就是阴阳两隔、九死一生了。这也应该是鬼门关没人把守的原因,这倒是有点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的意思。”蔡全无若有所思的说道。
“盟主,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浑身长鸡皮疙瘩的感觉!”安天印向四周张望着说道。
“大家不用怕,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好怕的,小心点便是!”蔡全无给几个人打着气。
四人沿着台阶向上走了半里多地,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平台,一盏红灯高高挂起,平台上有两个人并排站着。
远远的看去这两个人个子不高,有个四五尺的样子,矮胖矮胖的,圆圆的像个球。
这两个人都穿着肥大的判官服,没戴帽子,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四人稍微停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兵器继续向前。
离着平台上那两个人还有四五丈的时候,才看清楚这两个人的面目,头大如斗,没脖子,毛发蓬松,红眼珠子红鼻子,脸上像唱戏一样的红一道、蓝一道、紫一道,张着嘴漏出两颗野猪似得獠牙正在盯着四人。
“朋友!请报个腕儿吧?带什么面具啊还挺吓人的!”时迁首先说话道。
“吱吱”那两个人没说话,只是在喉咙里叫了两声,极其难听,就像夜猫子一样。
“不说话就不说话!你叫两声是什么意思?别说,他们这身打扮还真像是判官!哈哈哈!”卞祥这一笑,时迁、安天印也跟着笑了起来。
“吱吱!”那两个人依旧不说话,长啸两声。
蔡全无看着这个面具非常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既熟悉又陌生。
“你们不说话我可要去摘你们的面具了!”时迁说着向前走去。
他刚往上走了三步,只见左边那个人“嗖”的一下纵身跃起,张开血盆大口,伸出两只手向时迁抓去。
时迁早就防备着对手偷袭了,所以脚尖一使劲把自己弹向路边的一棵树上。
那“人”这一爪子没抓到时迁,腿一用力跟着时迁也跳上了大树,紧接着一爪子向时迁的大腿抓去,时迁躲的慢了点,裤子被撕开一块,小腿肚子上留下四道血痕。
“好厉害的轻功啊!比我还快!疼死我了!”时迁边躲闪边喊道。
这一跳一跃在蔡全无眼里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妈的!不好,这动作和以前赵老师讲解的《动物世界》里看的山魈一模一样啊!这不是人,是山魈,世界上最大最凶残的猴子,国家一级濒危保护动物。
“时大哥!这不是人,是山魈!就是只野猴子!你要小心!”蔡全无喊道。
“我说它爬树这么快啊!原来是只猴子啊!”时迁说着掏出腾蛇弩一抖手射出四只弩箭。那只山魈躲闪不及,肩头上挨了一箭。它疼痛难忍“嗷嗷”叫了两声,接着又向时迁扑了过去。
那只山魈一叫不要紧,在平台上站着的另一只山魈不干了,听到同伴的呼救立刻前去帮忙。
卞祥和安天印立即拿着大斧子、铁棍冲了上去拦住了这只山魈。
这山魈好像是经过了特殊训练,能够轻易的躲开兵器的打击,在卞祥和安天印抡动武器的间隙,伸出长长的手臂和爪子攻击人的要害部位,那四只爪子像四把钢构一样,抓上就的掉一块肉。
卞祥和安天印拼尽全力,勉强敌住这只山魈,但身上腿上的衣服也被撕的一条一缕的,现在只能勉强维持,时间长了必败无疑。
蔡全无一见情况不妙,就想去帮忙,但是他手里没有任何兵器,凭两只手和山魈决斗,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正在着急的时候,他想起来时迁经常给他讲,关键时候要自己制造武器,或者说任何东西都能防身,砖头瓦块都能用,那叫做“没把的流星”。
这正好在山里面,路边到处是石头,蔡全无捡了一小堆拳头大小的石头摆在面前,手里拿着石头瞅准机会就扔两块。
扔了几块之后发现不行,这山魈速度太快,搞不好就会扔到卞祥和安天印身上,再说山魈皮糙肉厚的挨两块石头也不在乎。
蔡全无正在着急之时在百宝囊里摸到了一串东西,那是时迁让他带上的一千头的鞭炮。看着鞭炮蔡全无笑了,他一手拿出鞭炮,一手拿出火折子,对着卞祥和安天印大喊:“两位找机会把这猴子的后背给我留出来,我这有鞭炮!”
那二人一听就明白了,同时向前跳,那猴子也跟着向前,后背留给了蔡全无。
只见蔡全无点燃鞭炮的引信就扔了过去,正好搭在山魈的脖子上。
“乒乒乓乓”,鞭炮就炸开了。这山魈哪里见过鞭炮,声音贼大响彻山谷,又冒火又冒烟,炸在身上还生疼生疼的,一下子就惊了。带着燃烧的鞭炮跑进树林里面不见了,鞭炮之声在树林里面久久回荡。
卞祥和安天印擦了一把汗,拎着家伙就要给时迁帮兵助阵,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噗通”一声,追时迁的那只山魈从树上掉了下来满地翻滚,不多时躺在地上不动了。
蔡全无、卞祥和安天印三人赶紧过去一看,只见山魈双眼凸出框外,顺着眼睛、鼻子、嘴、耳朵往外淌黑血,呲牙咧嘴的绝气身亡。
“七孔流血,一定不是暗器所伤!”蔡全无说道。
“好厉害的毒!一看就是中毒了!”安天印说道。
“感情时大哥也会用毒啊!唉!时大哥哪去了?”卞祥说道。
卞祥这一提醒,三人才发现那山魈是死了,时迁也不见了。
“时大哥!你在哪?”三人一起喊道。
“都别喊了,我在···这···里,让我好好歇歇,累死了”时迁趴在一个树杈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等了好一会,时迁才从树杈上下来,卞祥递上一个水葫芦,时迁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这才恢复正常。
“时大哥!你深藏不露啊!你用的什么毒,一下就让那猴子见了阎王!”安天印问道。
“我哪里会用毒啊,那猴子在树上追的我到处跑,我就用腾蛇弩射它,不过这猴子比一般的猴子都大,皮糙肉厚的,挨了好几箭就像刺了几根刺一样不在乎。最后我实在是没劲了,索性与那猴子拼了,射出了最后几只弩箭,没想到那猴子就死了。”时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山魈确是中毒而死,时大哥不会用毒,腾蛇弩也没有毒药,那它是怎么死的?”蔡全无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那山魈额伤口。
那只山魈身上一共挨了八只腾蛇弩的弩箭,胸口处中了五只,其中有四只在灯光下闪着金光,有一只通体乌黑。
蔡全无确定,问题就在这只弩箭上,因为当时川北三怪的老三崔小三送给他弩箭之时问过他要不要毒箭,他确定的说不要毒箭,机匣里的每支箭他都检查过。
这种弩箭本身为了防身之用,再涂上毒药未免太丢师门的脸了。
“时大哥,这只黑色的弩箭你是在哪弄的?”蔡全无问道。
“你说那支箭啊?!刚才咱不是把那孟婆的锅给打破了嘛,那支弩箭穿透了锅钉在了一棵树上,你让我把所有的箭捡回来在装进机匣,我一看那支箭都黑了,肯定是在锅里被毒药泡黑的。当时我也怕中毒,垫着几片树叶才把那支箭装进去,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救了我一命。”时迁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啊!那支箭被孟婆的那一锅毒药浸过,肯定是带了毒了,所以才将那山魈毒死,这也算歪打正着吧!”蔡全无淡淡的笑了笑,把别的弩箭从山魈身上启下来装进腾蛇弩的机匣里,唯独没有动那只毒箭。
“这判官也见了,下面该是阎王爷了吧!走,咱们去看看。”蔡全无向其他三人说道。
“走!该见阎王了!”卞祥也随声附和道。
“我说卞祥,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啊!”安天印打了他后脑勺一下。
“口误!口误!是看看阎王长什么样!”卞祥也觉得说的有点不对劲,连忙改口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谈判
四个人是一阵大笑,沿着台阶继续向上走去。
此时的台阶已经变成甬路,两边排着石牛、石马、石像生,一个个面目狰狞地盯着四人。
“蔡大兄弟,我们是粗人,荆轲到现在有多少年了?”时迁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有研究价值的问题。
“大概齐是一千二百年吧!”蔡全无粗略的推算了一下。
“嗯,就我的经验看,这些石头雕刻的牛、马和人像也就才几年的光景吧,都是新的!”时迁顺手摸了一下路边的石像在手中捻了捻说道。
“你是说这些贼人也是最近几年才在这里活动的?”蔡全无举一反三的问道。
“应该是吧!”时迁答道。
四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一座牌坊下面,牌坊上雕刻的都是小鬼的形象,牌坊顶上挂了两个长长的气死风灯,灯上写着“酆都”二字,两串灯笼中间匾额上写了三个红红的大字“森罗殿”,字体刚劲透着一股子邪性。
牌坊后面是石头砌成的坟丘,圆圆的有一间房那么大。四周都是纸人纸马和招魂幡,在淡淡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似有无边的怨气,遍地的纸钱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胆小的人一见这架势就的吓尿裤子。
只是这四个汉子经历了刚才的事情,火气正旺,胆气十分的足,对这些把戏只是嗤之以鼻。
“森罗殿不是大殿吗?怎么改成露天办公了,真是奇哉怪也!”卞祥调侃道。
“大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个瘆人的声音从坟丘后面传来。
“爷爷就是胆大怎么了!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干的都是缺德事,你们这些人我上天赶到凌霄殿,入地我赶到鬼门关!”卞祥挥舞着斧子说道。
“哥几个,他有来言我有去语,刚才那几句答的怎么样?”卞祥虎头虎脑的看着大伙问道,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跟着时迁也学了不少江湖的场面话。
蔡全无等人一见卞祥呆头呆脑的也变得灵光了,都止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都啥时候了你还拽文,别说有那么点意思。
对方不再说话,只听的“吱吱”两声响箭,两边的石头灯座里面噗噗噗的燃起了大火,将这黑夜照成了白昼。
几十名身穿白衣白帽的人从四周蹦出来整整齐齐地站了两大溜。接着就听见“卡啦”一声,石头的坟丘从中间裂开,里面又冲出几十个身穿黑衣黑帽的壮汉在牌坊下面站成几列。
“暗血降世,扭转乾坤!有请帮主!”这些穿着白衣和黑衣的汉子一起喊道。
在这些人的口号中,从石头坟丘的裂缝里又走出两个人。
前面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黑帽,中等身材,两条八字利剑眉,大三角眼没眼皮,眼珠子鼓鼓着,尖嘴猴腮的大老远一看就像一只大马猴。从长相上可以看出这人一定就是酸脸大圣鬼难缠诸葛笑天。
后面那个人双眼之间有一颗黑痣异常的明显,正是西北绿林总盟追捕的叛徒今世二郎吴广。
蔡全无和时迁看到诸葛笑天没什么反应,可是一看见吴广就蹦了起来,真想过去将他抓住给孙飞报仇,但是现在还没摸清情况,所以没敢贸然动手。
远处的吴广看到蔡全无和时迁也是一惊,低声在诸葛笑天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诸葛笑天点点头,示意吴广不要慌乱。
“来者何人?缘何大闹我暗血圣坛?”诸葛笑天朗声问道。
“我说酸脸猴子,连我都不认识了?”时迁跳着脚责怪道。
“噢~,是你啊!鼓上蚤时迁,你来干什么?”诸葛笑天明知故问道。
“我说诸葛帮主,我时迁名人不做暗事。今天本来是要找几个被拐卖的孩子,没想到又碰到了西北绿林总盟的叛徒吴广,那就搂草打兔子全都捎带着吧!”时迁简单扼要的说明了来意。
“噢~~,原来如此!找那几个孩子嘛到还说得过去。抓吴广嘛,人家西北绿林总盟都不急,你算干什么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抓人?”诸葛笑天拉长音儿说道。
“他没有资格,我总有吧?”蔡全无上前说道。
“你又是何人?”诸葛笑天问道。
“西北绿林总盟新任盟主------蔡全无!”蔡全无掏出盟主令牌厉声说道。
“早听说西北绿林总盟出了个新盟主叫蔡全无,原来是你啊!幸会幸会!蔡盟主今日此来要几个孩子嘛,我可以给你算是交个朋友。至于吴广吗?是我的亲师弟,他虽然以前和蔡盟主有过节,但是现在确是无家可归,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不如我就做个和事佬,蔡盟主就看我的薄面,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华了怎样?”诸葛笑天和起了稀泥。
“看你的面子!我看你是一张纸画一个鼻子------你好大一张脸。老老实实的交出孩子和吴广,看江湖面子就不送你见官了。如其不然,我杀你个鹅鸭不剩、鸡犬不留!”卞祥气呼呼的说道。
他就是脾气火爆,对于坏事永远是嫉恶如仇。
蔡全无很赞成卞祥的话,就不能妥协,但是卞祥说话太糙了不中听,蔡全无忙说道:“诸葛帮主,我手下人都是粗人说话不中听,还请见谅。这些孩子都是附近村中的孩童,孩子丢了他们的父母都寻死觅活的。如今诸葛帮主善门大开,周济他们一家团圆真是功德无量啊!至于吴广,他背叛了西北绿林总盟,谋害了前任盟主孙飞孙文礼,弄的整个西北天怒人怨。我曾在众人面前发下誓愿,要捉拿吴广归案,大丈夫一言既出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如果诸葛帮主信的着我蔡全无,我保证吴广不死也就是了。”蔡全无不卑不亢的说道。
“听蔡盟主的话那就是不同意喽!?那就没得谈喽!”诸葛笑天扯长音尖酸刻薄地说着,两只手在肥大的袖子里握的紧紧的,骨节儿发出咔咔的声响。
时迁没说错,这诸葛笑天鼠肚鸡肠,今天蔡全无没给他面子,他已经记恨在心头。
“诸葛帮主,不是我不想谈,是真的没法再谈下去!”蔡全无坦然说道。
“那好吧!不过我诸葛笑天说话算数,孩子你可以带走,吴广你也可以带走。不过嘛,要看看蔡盟主有多少斤两了,有多大本事就办多大的事儿!”诸葛笑天仰天大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阳万刀阵
在诸葛笑天尖酸刻薄的笑声中,蔡全无知道这摆明了就是要动手了。
如果能赢了那就连孩子带吴广全带走,要是赢不了估计连他自己也走不了。
诸葛笑天刚说完,吴广摆双钩就要上来和蔡全无拼命。
诸葛笑天一拉吴广说道:“师弟,你怎么这么莽撞呢,有这么多人还能让你动手吗?要来也的我先来啊。我之所以被称为酸脸大圣一是因为我的长相和脾气,但最主要的是因为我有两只红脸猴子,这猴子是我从西洋买回来的,从小就开始训练,对我是言听计从对外人是毫不留情,成了名的剑侠都不一定能打过我那两只猴子。可是就在刚才,两只猴子被他们给打死了一只,你说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啊?师弟你就稍安勿躁,我先来!”
诸葛笑天说完伸出双手“啪啪啪”击了三掌。
只见“嗖嗖嗖”几声,从人群中跳出五个黑衣黑帽的汉子和五个白衣白帽的汉子,十个人都拿着鬼头大刀站成了两排,白衣在前黑衣在后。
“早就听说蔡盟主武功高强,也精通阵法。今天向你讨教讨教,看看你能不能破了我的阴阳万刀阵!”诸葛笑天洋洋得意的说道。
“什么狗屁鸟阵,盟主让我去一斧子一个把他们的狗头砍下!”卞祥说着提大斧子就要过去。
安天印晃着铁棍也要给卞祥助战。
“慢着,不要贸然进阵,我听师父讲过凡是带‘阴阳’两个字的机关埋伏,一定要小心。它不像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那样已经成了定型无论如何变化,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但是带阴阳的阵法是‘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其中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要是碰到五、十之术的变化,阵法归零,会演变出新的变化,可谓是千变万化,一旦进阵就会凶多吉少。”
蔡全无面色凝重的说道,师父周侗只是粗略的讲过阵法的原理,具体怎么破阵却未提及,看样子这阵法非常的棘手。
“不就是十个人嘛!千军万马我也不惧!”卞祥提着斧子说道。
“卞祥!你不懂阵法的厉害,别看只有十个人,运用得当能顶得上一千人、一万人,能把你累死在里面,要不能叫万刀阵吗?”蔡全无说道。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怎么办!”卞祥愤愤的说道。
“我们一起上!这个阵会围成一个圆圈,我们每个人守一个方向,卞祥守住正东,安天印守正西,时大哥守正南,我守正北面!”蔡全无考虑再三说道。
这实际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底细,只是知道两仪生四象,既然相生必能相克,至于怎么个相克,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蔡全无、时迁、卞祥、安天印按方位站好。
“诸葛帮主!我们准备好了!”蔡全无说道。
“好!那就开始喽!”诸葛笑天一挥手,阵法开始了。
只见黑衣人向左转,白衣人向右转,形成了一个圆圈,把蔡全无四人围在中间。
这十个人都是双手捧刀,刀把朝后,刀尖向前,托于胸前,上身笔直,脚下不停的走着,慢慢的缩小包围圈。
当双方的兵器马上就要碰到的时候,黑衣人不动,五个白衣人举刀向四人砍去,四人各自招架,将五把刀弹开。
白衣人撤刀顺势躲到黑衣人身后,黑衣人趁着四人将白衣人的刀崩出去要收招还没收回的时机,向四人砍来。
手法之熟练、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五把刀跟着撤回的兵器一起就进来了,完美解释了乘虚而入。
四人大惊,各自躲闪,刚躲开黑衣人的刀,白衣人的刀又到了。黑衣人与白衣人相互配合,轮番进攻,犹如大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这是阴阳万刀阵第一阵叫做“排山倒海”。
这一攻法虽然凌厉,但是阵中蔡全无四人还是坚持住了十个回合,慢慢的摸清了套路,虽然忙出了一身汗但也是有惊无险。
“还真是有两下子!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诸葛笑天恶狠狠的看着阵中的四人,伸出手击了两掌。
只见黑衣人和白衣人同时退出五步,从背后掏出几节短棍,把螺丝扣对准了一拧变成了一根齐眉棍,又把鬼头刀往棍头上一插,都变成了长把的关刀。
十个人十把关刀围着腰部旋转像纺车轮一般,双脚小碎步快速的向前,跟我们玩的陀螺一样转着圈的奔着四个人就杀来。
“哈哈!这是金轮九转!”诸葛笑天笑道。
“盟主!这些人太厉害了,人多不说,还是长家伙,我们怕是抵挡不住了!”卞祥扯着嗓子喊道。
“大家别慌!大刀虽厉害,但是刀长,对使用距离和招式都有限制,不像短刀灵活,因此包围圈要比刚才的大很多,招式上只能是连砍几刀之后才能变招。卞祥你断后,我们三个往路边冲,路边有树木、石像遮挡,长刀就不灵了!”蔡全无喊道。
卞祥点后,蔡全无三人一阵猛冲到了路边。
别说,路边全是一人多高的石像、零乱的树枝,关刀果然是不好使了。
四人正在窃喜,只听“啪”的一声,刀阵又变了。
十个人把关刀的刀头卸下,刀杆扔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根铁链挂在了刀把上。
每把刀瞬时都变成了链子刀。
这十把刀笔直的扔出来,具备了链子枪、链子镖、九节鞭的功能,打在树木石头上会拐弯,四个人藏不住了,慌忙的拨打飞来的链子刀。
这链子刀还不好格挡,必须去格挡刀头才行,要是挡在链子上,那刀头会拐着弯的砍向格挡人的双手,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
蔡全无和时迁知道厉害,都是尽力躲闪,卞祥和安天印不懂链子刀的厉害,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他娘的成了飞刀了,这是暗器,怎么躲啊!”卞祥喊道。
“大家别慌!尽力抵挡!一会听我口令!”蔡全无喊道。
四人躲闪飞来的刀,忙活的团团转。
蔡全无看出了门道,这链子刀只有一起扔出来才会让人应接不暇,单独扔没效果。
想到这里,蔡全无找好了步眼,用双眼快速的一扫,链子刀出来了。
“都趴下!”蔡全无大喊。
时迁、卞祥、安天印还真听话,哗啦一下全趴下了。
这十把链子刀在空中搅在了一起,像一团乱麻一把相互缠绕。
那五个黑衣人和五个白衣人惊慌地忙往回拉兵器,这一用力不要紧,十条铁链都绷的紧紧的谁也抽不回来了,就像车轱辘上的辐一样。
“抓紧机会!都给我放躺下!”蔡全无趁机大喊道。
时迁蹦过去踢倒了三个黑衣人,卞祥和安天印抡起斧子棍子就干趴下七个。只是这三人都没下死手,只是把人打趴下了而已。
蔡全无站在中间,时迁、卞祥、安天印三人三调角把他围在中间,四个人面露得意之色,心说:诸葛笑天,我们赢了,看你还有何话讲!
“妈的!竟然破了我最厉害的玉女穿梭!看我绝招!”诸葛笑天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嘴里“吱吱”打了一声呼哨。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阴阳颠倒乾坤砂
诸葛笑天的这一声呼哨把蔡全无四人整蒙了,这阴阳万刀阵已经破了,难道还有其他的幺蛾子!
四人正在疑惑之时,从树顶上跳下来一个身影,速度之快、身法之轻超乎想象,只有时迁有点觉察,他下意识的一瞧,那身影已经跳到了蔡全无的身后,伸出利爪就奔蔡全无后心便掏。
“蔡大兄弟!不好!小心背后!”时迁喊道,同时伸出双手猛拉蔡全无的右胳膊。
蔡全无正在纳闷,听见时迁大喊也知道不妙,顺势向右边倒去。
他顺势一倒,黑影利爪就偏了,从蔡全无的左肩膀到胳膊手臂划了一道,肩头衣服被抓了个稀烂,左边的袖子整个给扯了下来。
蔡全无就感觉到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左胳膊一阵阵的火辣辣的疼,仔细一瞧,从左肩头到胳膊手臂上起了一道血檩子。
那黑影见没抓到蔡全无,急的“吱吱”直叫,把蔡全无的左手衣袖放在鼻孔闻了闻撕了个粉碎。
卞祥、安天印此时也察觉到不对,舞动兵器封住门户,将蔡全无保护在身后。
时迁左手扶着蔡全无,右手握刀,警惕的盯着四周。
这时才看清楚,袭击蔡全无的黑影正是前边被蔡全无用鞭炮惊走的山魈。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悄悄的埋伏在树上。刚才诸葛笑天的那一声呼哨,就是让那只山魈偷袭蔡全无。
“诸葛笑天!你玩阴的,我们已经破了你那什么万刀阵,你最后让个猴子偷袭我们,你不仗义!”时迁忍不住骂道。
蔡全无也不说话,一手捂着肩头,两只眼睛愤怒的看着诸葛笑天。
“各位别生气嘛!我这也是兵不厌诈嘛!这猴子也是阵法的一部分,叫‘灵光一现’。既然各位躲开了,那你们就赢了呗!”诸葛笑天淡淡的说道。
蔡全无、时迁等人明知道他是在狡辩,但是也无可奈何。
万刀阵、万刀阵、整出个猴子来算怎么回事,不过对方既然认输了,也就不和他理论了。
“既然我们赢了!诸葛帮主还有何话讲?”蔡全无逼问道。
“你们四人赢了我的万刀阵,果然厉害,下面我想见识见识蔡盟主的本领。你能胜了我的猴子,那些孩子我就给你,你可愿意?”诸葛笑天老谋深算的笑了笑。
本已经输了,他不兑现诺言,还在用这些孩子做筹码进行要挟。
“盟主!不能答应他,那猴子你见了,我们四人都未必打得过,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卞祥说道。
“蔡兄弟!别听王八叫唤,可别义气用事,那诸葛老猴是在激你啊!”时迁也劝道。
蔡全无此时上了宁劲儿了,说道:“各位不用劝了,我今天非要把这猴子弄死不可!诸葛帮主,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没有趁手的家伙,请给我一条枪!”
诸葛笑天点点头:“好!蔡盟主果然是条汉子,我这里有的是家伙,来啊,给蔡盟主一条枪!”
一个黑衣人从兵器架子上取了一条花枪递给蔡全无。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有点轻飘飘的,还有点软,聊胜于无凑合着用吧。只见蔡全无上身笔直,前腿弓后退绷,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将那杆花枪斜握于胸前,两只眼睛冷嗖嗖的盯着那山魈的双眼。
那山魈吃过蔡全无的亏,被鞭炮嘣过,所以也没敢轻举妄动。
时迁、卞祥、安天印给蔡全无观敌略阵。
另一边刚才摆万刀阵的那十个大汉站在猴子的后面,也像是在给猴子助威。
一人一猴就这样对峙着,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站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就见那只山魈猴子突然两眼爆凸,眼珠子红的要淌血似的,嘴里长啸几声转身抓住一个身后的大汉,伸出獠牙咔嚓一声把那大汉的脖子咬断,顿时鲜血四处迸射。
这畜生一见血就更疯狂了,又抓过一个大汉把脖子咬断。这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加上猴子的速度也快,一转眼把身后剩下的七个大汉全给咬了。
转眼间,十个大汉咬死六个,咬伤了四个。
猴子一看周围没人了,跳起来就冲向路边观战的人群。
这一下就炸了窝,暗血帮的帮众一片大乱,纷纷喊叫着躲避猴子的攻击。更诡异的是被猴子咬伤的那四个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也冲向人群见人就咬,被咬的人挣扎一会就又去咬别人,不多时就咬了二三十个。
一场宋代版的《生化危机》就此上演。
“蔡大兄弟,你用的什么招把那猴子整疯了?”时迁惊的下巴都掉了。感情蔡大兄弟还会精神控制类的法术,让这猴子疯了?
“蔡盟主,果然神通广大,真的会拘神遣将哎,准时把天上的齐天大圣请来了!”安天印附和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盯着猴子看了两眼那猴子就疯了!”蔡全无也是纳闷。
看着对面乱哄哄人咬人的场面,孟婆的话回荡在了耳边:你会变成一个活死人,你会把他们全咬死,最后你会发狂而死!———阴阳颠倒乾坤砂,蔡全无脑子里迅速的闪现出了这几个字。
那猴子一定是中毒了,中的就是阴阳颠倒乾坤砂,那是谁放的毒呢?
孟婆?不可能。那又会是谁?
忽然他想起来,当时孟婆偷袭蔡全无,撒了他一头一脸的阴阳颠倒乾坤砂的毒药粉末,虽然没起作用,但是弄的衣服上全是。
偏偏那猴子在背后袭击蔡全无,又把蔡全无的衣袖扯了下来放在鼻子上闻,一定是在那时候中的毒。
哈哈!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咬!全咬死我都省事了。
但是蔡全无转念又一想,不行,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都死了也太过残忍了,我的想想办法。
“诸葛帮主,他们中了阴阳颠倒乾坤砂,你有没有解药?”蔡全无高喊道。
这时诸葛笑天也从慌乱中明白了过来,他也知道那毒药特别邪性不能等闲视之,否则片刻之间暗血分舵就会全军覆没不复存在了。
“好你个蔡全无,敢下如此毒手!孟婆!孟婆呢,她有办法!”诸葛笑天喊道。
“启禀帮主!孟婆受了重伤已经离开分舵!”手下人说道。
“快!快用天罗地网!”诸葛笑天喊道。
随着一声令下,几十张网从天而降,将那发疯的猴子和被咬的人全部罩住。
“他们中了毒,无药可解!来啊!给我烧!”诸葛笑天说完,手下人端出了一桶桶的鱼油向网里面泼去,紧接着扔出几十个活吧,瞬间烈焰四起、火光冲天。
那只猴子和几十个被咬的人顷刻间葬身火海,空气中弥漫着一阵焦臭的味道。
好嘛!诸葛笑天真够狠的,愣烧活人,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跟着他鞍前马后的,说杀就给杀了。
纵使这些人都中了毒无药可解也不能这样啊!可见诸葛笑天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这一切蔡全无等人也不好说啥,毕竟是暗血帮的内部事务,也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诸葛帮主!这毒不是我下的,我中了孟婆的毒,但是这毒药对我不起作用,你的那只猴子要不是偷袭我也不会中毒,这也怪不得我吧?!”蔡全无冲着满脸怒气的诸葛笑天喊道。
“吆!蔡盟主还有如此神通,我真是小瞧你了,照你那么说倒是我小气了?也罢,愿赌服输,算你赢了便是!”诸葛笑天嘴上说道,心里暗自庆幸,蔡全无身上有毒,如果我与他交手岂不是······,幸亏先让猴子上的,否则···,好险啊好险!
“既然我们赢了,那些孩子怎么办?”时迁问道。
“自然是放人!来啊!放人!”诸葛笑天下令道。
旁边的吴广有些不愿意,拉了拉诸葛笑天的衣襟,意思说不要放人。
诸葛笑天冲他使了个诡异的眼色,吴广脸上露出一阵阵的冷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拼命
不多时,诸葛笑天手下的黑衣人带来了二三十个孩子。这些孩子排成两队,目光呆滞直挺挺的犹如僵尸一般跟在黑衣人身后来到了蔡全无面前。
“蔡盟主,这些孩子都在这里,你看左边第一个小胖墩就是舞阳镇财主张好仁的儿子大鼎子,其余的也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孩子,你就一并带走吧!”诸葛笑天指了指大鼎子说道。
“多谢诸葛帮主!”蔡全无谢过诸葛笑天,然后又看了看大鼎子。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长得敦敦实实地足有五六十斤,难怪叫大鼎子,真和那庙里的大鼎长的差不多。
只是这大鼎子形容憔悴,嘴唇干裂,额头上贴了块膏药,傻傻的站着。
他身后的孩子每个人的额头上也都贴着一块膏药,像块木头一样站着没有任何表情。
“这些孩子怎么都不动啊,也不哭也不说话,难道是傻了不成?”蔡全无看着时迁说道。
“我的蔡大兄弟啊!这些孩子都中了拍花药了,你看见他们额头上的膏药了吗?那就是拍花药。那些个人贩子拐卖人口,怕那些人嚷嚷,把这种药往他们头上一贴,立马失去知觉,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只要把那片膏药撕了,那人也就醒了!你瞧···”时迁说着把大鼎子头上的拍花膏药给揭了。
膏药一揭,冷风一吹,大鼎子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说怎么样,揭了就好了吧。你看······哎吆!···”时迁话还没说完就惨叫起来,只见大鼎子两眼发红抱着时迁的大腿咬住就不撒嘴了。
“阴阳颠倒乾坤砂!”蔡全无大叫不好,“时大哥,把膏药再贴回去!”
时迁急忙把拍花膏药又贴在了大鼎子头上,大鼎子嘣的一下两眼发直又不动了。
时迁捂着左腿一个劲的哎吆!
卞祥、安天印想过去扶起时迁,又惧怕那乾坤砂的毒性,干着急不敢过去。
蔡全无本想先找诸葛笑天理论,但是事情紧急也没时间和他讲理了,再说这毒药没解药,找了也白找,还是先救时迁要紧。
蔡全无像抱小孩一样把时迁抱在怀里:“时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疼···疼,浑身发热!蔡兄弟我不想变成咬人的怪物,也不想被烧死,给我个痛快吧!”时迁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句话。
“时大哥,你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蔡全无眼含热泪说道。
时迁多好的一个人啊,嫉恶如仇,又热心肠,没想到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老天不公啊!蔡全无转念又一想,不行,他一会就会毒发,得尽快想办法,先把他捆起来再说。
蔡全无一掌打在时迁的后脖子上,时迁“嗯”的一声昏了过去,卞祥、安天印解下时迁的裤腰带把他绑了起来,又怕他咬人,嘴里给他塞了个木棍当嚼子。
一切处理完毕,蔡全无回过身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露出两道无情的杀机。据说白眼珠子起红线那就是血灌瞳仁,这是杀红了眼要拼命的节奏。
“诸葛笑天,你个卑鄙小人,纳命来!”蔡全无端着花枪就要找诸葛笑天拼命。
“我早说过兵不厌诈!我死了那么多弟兄总不能白死吧!你既然来拼命,那就别怪我了!”诸葛笑天说着晃动一对判官双笔与蔡全无战在一处。
卞祥、安天印刚想伸手助蔡全无一臂之力,被吴广拦住去路,二人也不答话,与吴广斗在一处。
蔡全无今天也真急了,没想到诸葛笑天如此阴险狠毒,因此一上手就使出了林家枪法压箱底的绝招——北霸六合枪。
这套枪法融合了项羽的项家枪、姜维的姜家枪、罗成的罗家枪法、白马银枪高嗣继的高家枪、铁枪王彦章的王家枪,还有本朝的杨家枪法的绝招,招式惊奇神出鬼没。
那诸葛笑天也不含糊,一对判官笔也是上下翻飞,丝毫不落下风。
三十个回合以后,蔡全无发现诸葛笑天的功夫要比他师弟吴广高出一筹,隐约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再过几十回合必败无疑。只是诸葛笑天对蔡全无身上沾的毒砂粉末颇为忌惮,迟迟不肯近身相搏,这无形中让蔡全无占了一点便宜。
蔡全无偷眼再看旁边,卞祥和安天印勉强抵住吴广,一时难分胜负。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枪术开始散乱,破绽频出。要不是诸葛笑天天生多疑,以为这是蔡全无故意露出的破绽好败中取胜的话,蔡全无早就败了。
忽然诸葛笑天一抖双笔,来点蔡全无的胸前华盖、檀中两穴。
蔡全无急忙单手提枪,左腿在前虚点,后腿着地使劲向后仰,双笔贴着嘴巴子就过去了。蔡全无见诸葛笑天中门大开,急忙使出绝招穿心毒龙钻。这一招要求右手握枪把,左手握枪杆,两手一拧,这把枪就会像钻头一样旋转而出,只要被扎上就是一个透心凉。
只是蔡全无使这一招太过慌乱,也该着这杆花枪的枪杆是白蜡杆做的,质量不太好,双手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枪杆拧折了。
诸葛笑天一听声音不对,以为是暗器,急忙跳出去四五丈远,定睛瞧看才看清楚,蔡全无手里的枪断成了两节。
“糟糕!心浮气躁的把枪拧折了,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蔡全无拿着两截断枪一阵阵的懊悔。
“哈哈!你的长枪已断,还要再比吗?”诸葛笑天狂笑道。
“为何不比?看枪!”蔡全无说着将两节断枪抛向诸葛笑天。
诸葛笑天轻轻一侧身,两截断枪擦肩而过。
全无赤手空拳,凭着双掌与诸葛笑天又战在一处。
他本来就不是诸葛笑天的对手,只是凭借自己的兵器比诸葛笑天的兵器长的优势才能勉强应对,现在兵器没了,那就更不行了。
眼见的蔡全无步步后退,一招不如一招,诸葛笑天是步步紧逼,频频发动进攻。
蔡全无又一次面临生死关头。
“无量天尊!贫道来也!”
“阿弥陀佛!盟主不要担心,老衲来也!”
说话间两道身影飘然而至。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解毒
蔡全无正在危机之时,就听见两人高喊佛号。单从佛号上就知道来的是一僧一道。
这两人身法极快,说话之时还在百步之外,话音刚落已然到了眼前。
蔡全无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卞祥、安天印也退了回来。
对面,诸葛笑天和吴广也各举兵器仔细瞧看。
那道人身高八尺,头戴柳木道冠,身披八卦万寿仙衣,慈眉善目,六十多岁的年纪,手里拿着苍蝇栓。
再看那和尚,身高九尺,体型胖大,僧衣都给撑破了,全是口子,袒胸露乳,往脸上看胖乎乎的和弥勒佛一般,手里拎着一截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着一面铁鼓,鼓面和大号水缸差不多宽。
蔡全无一看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吴广看到这两个人吓的直往后退。
来的正是西北绿林总盟、华山修罗刹三教堂的大堂主八卦金针道人左云左良朋,那个胖大的和尚是三教堂二当家的如意和尚。
“晚辈拜见两位前辈!”蔡全无躬身说道。
他自从当上西北绿林总盟的盟主以后还没见过这两个堂主,既然误会解除了,自然也就是一家人了。
“盟主!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以前在三教堂多有得罪,吴霸吴副盟主和老种经略相公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们说了,我们觉得对不起盟主,想当面谢罪,没想到在这遇见盟主!真是天意啊!”左云稽首说道。
“左老前辈,你们来的正好,对面的诸葛笑天为非作歹,拐卖儿童,吴广也在这里,还请前辈助我!”蔡全无此时委屈的像个孩子。
“盟主有令,吩咐便是!别老是前辈前辈的,听着别扭!属下正是为此而来!盟主稍座,我来对付!”左云说道来到诸葛笑天面前。
“你···你就是左良朋!”诸葛笑天磕磕巴巴说道,显然已经是有些胆怯了。
“正是贫道!”左良朋笑道。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今天是来抓我师弟的吧。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诸葛笑天舞动判官笔就要动手。
“来的好!贫道就会会你的判官笔!”左良朋说着舞动双手与诸葛笑天斗在一处。
这一动手,高下立判。
诸葛笑天不是左良朋对手。
只见左良朋使出阴阳八盘掌,翻天三十六路,呼呼挂风,整个场上全是掌影,诸葛笑天眼花缭乱干脆进不了招。
十个回合之后,左良朋一个小鬼推磨,右手在诸葛笑天的腰上推了一下,诸葛笑天站立不稳,登登登向前抢出七八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左良朋,你以大欺小,仗着你辈分高欺负人,我才不怕你。来人啊!都给我上!”诸葛笑天从地上起来,对着手下说道。
看着手下往上冲他自己却慢慢的向后退去。
他的手下也多是死士,呼啦啦百十口人把蔡全无、左良朋、如意和尚等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怎能挡得住这些高手,只见左良朋、如意和尚在人群里飞上飞下如同大人戏小孩一般,嘴里说着“别动!别动!你也别动!”
不多时,这百十口人全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站在地上。
蔡全无带着卞祥、安天印冲到牌坊下面寻找诸葛笑天和吴广,哪里还有影子,早就逃之夭夭。
“奶奶的!让他们跑了!可恨!”卞祥把斧子戳在地下说道。
“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让他们溜了!”蔡全无也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帮主!稍安勿躁!古语有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道一切都报!”左良朋平和的说道。
“前辈所说有理,本来我们只是来找那些孩子的,如今成功了就算没白来!只是···”突然蔡全无好像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时迁面前。这时,
时迁已经醒了,双手双脚被捆了个结实,躺在地上,两眼发红,牙齿不停的咬着嘴里的嚼子。
“前辈!时迁中了阴阳颠倒乾坤砂,还有那些孩子也中了这种毒,有什么办法救他们?”蔡全无问道。
左良朋一听就是眉头紧锁,如意和尚也是不住的摇头,看样子是没救了。
“前辈!到底有没有救?”蔡全无不死心,继续问道。
“盟主,这阴阳颠倒乾坤砂是万血盟的奇毒,万中无一,我从没说过有什么解药,中毒之人都是必死无疑。不过···不过,我还听传言说左道神针安景全的鬼谷八针能治此毒。但是安景全行踪不定,早在三十年前就失踪了,江湖上再无此人。”左良朋摇头叹息道。
“真的!鬼谷八针能治此毒?”蔡全无急切的问道。
“是的!但也是传言,不知道真假!”左良朋也是一阵唏嘘。
“前辈可带了银针?借我一用。”蔡全无问道。
“银针自然是带了。”左良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把布包打开,里面是各种型号的银针,细的和头发丝差不多,粗的和筷子一样。
蔡全无让卞祥、安天印把时迁的上衣全给扒掉,再把他给摁在地上。蔡全无取出八根银针夹在左手指缝,右手开始下针,在时迁的人中、风府、颊车、承浆、上星、檀中、天突、神阙八个穴位插了八根银针。
这八根银针一扎上,时迁立马安静了,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黑印。这道黑印先是浅浅的一道,后而变黑变粗,最后在眉心成了一道黑檩子。
蔡全无又拿出一根筷子粗细的银针在时迁泥丸宫上一点,一股黑血流了下来,奇臭难闻,眉心处的黑檩子渐渐消失,又过了一柱香时间,时迁恢复了神志。
“蔡大兄弟,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中了毒了吗?谁给我扒了衣服?”时迁下意识的去找衣服。
“时大哥,你中了毒不假,左道爷和如意师父及时赶到,告诉我解救方法,我用鬼谷八针解了你的毒。”蔡全无说道。
“多谢兄弟了!”时迁说完又和左良朋、如意和尚打招呼。
“盟主?真看不出来,您会鬼谷八针!”左良朋吃惊道。
“前辈,我前几个月不小心中了乌头毒箭外加伤了心脉,多亏了安景全安道爷救了我,传给我鬼谷八针,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蔡全无兴奋的说道。
“盟主宅心仁厚,仙缘极深啊!”左良朋一阵的叹服。
真是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时气枪都打不着。自己找了安景全几十年都没找着,盟主却是不期而遇,凡是都不能和命挣啊。
“可惜啊,如果早知道的话,诸葛笑天手下的几十人也就不会葬身火海了!”蔡全无看着远处还在冒烟的焦尸慨叹道。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左道爷、如意和尚慈悲心动,向着那一团团焦尸高诵佛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次学艺
眼见得时迁伤情没有了大碍,蔡全无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而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他让安天印去把胡家林外面的那百十人调进来打扫战场,让左道爷、如意和尚处理暗血那些被俘的帮众,自己抓紧给那些中毒的孩子解毒。
这一忙就是两天,好在这胡家林荆轲墓是暗血的老巢,物资还挺丰富,众人吃喝不愁。两天过后,时迁恢复如初,那些孩子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个个吃的白白胖胖的喊着要回家。
蔡全无吩咐安天印,让筏子帮的帮众把这些孩子一一送回家去。
一切处理停当,蔡全无这才有时间和时迁、卞祥、左良朋、如意和尚坐下来一块吃了顿饭。
“盟主,你可知我们二人为何到此啊?”左良朋笑眯眯地说道。
“前辈一定是为那些被拐卖的孩子而来。”蔡全无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只是其一,我们此来的第二个目的是要传功。”左良朋笑道。
“传功?传什么功?”蔡全无不解的问道。
“盟主有所不知,我二人在三教堂向来是不管具体事情,一心研究武艺。历届盟主考验合格的,我们都会传授武艺,这也是我们的职责。”左良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传授武艺?什么武艺?我能学学吗?”时迁问道。
“这是我西北绿林总盟的独门绝技名曰:三皇五帝拳。这套绝技是三十年前一位武艺出神入化的老前辈所传,当时他吩咐只有盟主才能学。时壮士如果想学,我可以交给你别的功夫。”左良朋淡淡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我蔡兄弟学了也就等于我学了!”时迁说道。
“蔡盟主,前几天你和诸葛笑天交手之时我们都看在了眼里,你的功夫还有待提高啊。林家枪法果然是盖世无双,但与人对敌把枪拧折了,这恰恰说明盟主力量有余而内力不足啊。内力足了又怎会拧折了枪杆呢?”向来只笑不说话的如意和尚也开口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学习呢?”蔡全无激动的问道。
他此时心里高兴的很,原来盟主还有这待遇,能够多学点本领那肯定好,艺多不压身嘛!
“道爷,我是盟主的保镖,我从小喜欢斧子,就是练的不好,你也的传给我两招。你看前两天要是我能耐大,盟主也就不会亲自动手了!”卞祥此时趁火打劫道。
“好好好!贫道对斧子倒也略知一二,我就教你回天八斧如何?”左良朋见卞祥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高兴的说道。
······
第二天一早,蔡全无早早的起来开始跟左良朋和如意和尚学习“三皇五帝拳”。
这“三皇五帝拳”由三皇掌、五帝拳两部分组成。
由左道爷传授三皇掌,如意和尚传授五帝拳。
左道爷告诉蔡全无,这三皇五帝拳,开始练习之时掌法是掌法,拳法是拳法可以分开练,修习到一定境界,拳掌合一,两套功夫就成为一套功夫,到时就威力无比,奥妙无穷。
而现在蔡全无只能一招一式的学习,左道爷和如意和尚也是认真的教。从第一式一佛出世开始、一直到最后一招八方来朝,一共是八八六十四种变化,蔡全无整整学了十天才把基本招式全部学会。
招式纯熟之后,左道爷和如意和尚开始交给蔡全无练气。
三皇掌的运气之道非常特殊,掌握了法门之后无需专门练习,只在日常生活中稍加注意,一呼一吸、吃饭睡觉、爬山走路皆能养气蓄劲儿,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打坐引导经脉、固本培元即可。
而五帝拳的内劲注重意念的修炼,要做到意到气到,每天早、午、晚三次通过意念推动内劲在全身运行。
为了快速提高蔡全无的运气能力,如意和尚把少林的《洗髓经》的法门传给了蔡全无。虽然两门功夫有本质不同,但是在五帝拳进入化境之前的内力积累阶段,二者却也没什么差别,反而是少林气功时间短、见效快,半个月的时间让蔡全无内力暴涨一大截,五帝拳的威力倒也和练了一辈子金刚伏魔功的如意和尚不相上下了。
如意和尚的本意是好的,先快速积累内力然后突破,不过用少林内功去催动道家的五帝拳,却也有拔苗助长的嫌疑,虽然如意和尚也是这么练得。
三个月后,蔡全无的三皇五帝拳快速突破了两个境界,从寻常的武者境进入气者境中级,武者境就是江湖上的侠客级别,而气者境则是江湖上的剑客级别,上面还有神者境(相当于大剑客)、化者境(相当于剑仙、剑魔)。
虽然只是气者境中级,蔡全无也是欣慰的,毕竟已经是剑客级别了,下次见到诸葛笑天应该不会再输了。
······
“盟主,这三皇五帝拳你已经学会了,今后要勤加练习,多练多用,日后必有所成!”左良朋和善的说道。
“多谢二位前辈,蔡某日后定当勤加练习,绝不枉费前辈的一番心血。”蔡全无表现得非常谦虚。
他本意还想再继续练下去,有这两位大剑客坐阵,三皇五帝拳突破到神者境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想到后面还有要事去办,蔡全无便收起了这个想法。
“功已传完,盟主还有要事在身,我二人不便相扰就此别过。”左良朋看着眼前的盟主如释重负。
“既然如此,我不在时,西北绿林总盟的事物还请二位多多费心!”蔡全无说道。
“那是自然,还请盟主早日回归主持大事!”左良朋欣然应允。
第二天蔡全无、时迁、安天印、卞祥陪着左良朋和如意和尚出了胡家林,在舞阳镇分道扬镳,左良朋和如意和尚回华山去了。
蔡全无和时迁也要继续赶路,前往代州寻找公孙胜。
考虑到卞祥还有手下一帮弟兄要安置,暂时不能离开,蔡全无就让卞祥留下安排他那帮弟兄的生活,由安天印协助。
待约定一切处理完毕后,卞祥赶往代州与蔡全无汇合。
就这样,蔡全无和时迁又开始一路的风餐露宿。
第一百二十章 偷鸡
蔡全无和时迁出了舞阳镇十几里地便进入到了群山环绕的吕梁山区。
黄土山与秃秃的石头山连绵不绝,沟沟岔岔是纵横交错,。现在已经是初冬季节,万物凋敝,北风一起黄沙遍地,吹的人是一头一脸的沙土面子。
更急人的是在这荒山秃岭之中,问个路都找不到人,站在高处好像一马平川,总着走着就是千沟万壑了,而且往哪边看都感觉差不多,一眼望去哪里都是路,却又都不是路。
蔡全无天生方向感不是太好,到了山里面就晕头转向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放羊的老头问路,老头告诉他往东北方向走八十多里地就是石州城,过了石州城就能够一马平川的到太原了。
八十里倒是不远,可是道路不熟啊。时迁拍着胸脯说,蔡兄弟你就跟我走吧,我认路保证错不了。
蔡全无就跟着时迁往前走。
八十来里地,两个人走一天也差不多到了,可是却在山里面整整走了两天别说县城了,大镇店也没碰见一个。
幸好有几个小山村,两人才得以投宿,免去了冻饿之苦。
第三天蔡全无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时大哥,你到底认不认路啊?这都两天了也没到石州城?!”
“蔡大兄弟啊!实话告诉你,我认识路,路可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咱到哪了,不过你别着急,咱往东北方向走不会错的。”时迁嘿嘿笑道。
蔡全无这个气啊,感情时迁也不认路,这几天都是瞎走的。
要知道多打听打听那多好啊,鼻子底下有条路,妖魔鬼怪挡不住。
可是时迁不认路还装大明白,一个劲的说前面就到了。
可就是“前面就到了”这句话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人。不过现在也只能暗气暗憋,毕竟时迁也没有坏心眼儿,他只是想表现一下而已。
为今之计,继续走下去,希望能很快到一个大城镇。
蔡全无与时迁继续赶路,这一口气就走了五十来里地。大早上的出来,现在已经是过午时分。二人早已饥肠辘辘,饿的肚子时不时的咕咕叫。
“蔡兄弟!饿了吧,一会能碰到个村子我们大吃一顿!”时迁开始盘算着大鱼大肉了。
“是饿了,早上就喝了两碗粥,吃了一块饼子。”蔡全无摸着肚子说道。
“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到了饭馆就好酒好肉的大吃一顿了吧!行走绿林跑江湖的不比你们那些买卖掌柜的有钱人,你们是吃饱了啥也不干光数钱了,自然养的脑满肠肥,肚子里油水多了也就吃不动了。现在你也见了,我们跑江湖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在这荒山野岭的有钱也买不着,所以我们就会到了饭馆能多吃一顿就多吃一顿,最好吃大鱼大肉吃一顿三天不饿才好!”时迁口水四溢的说道。
“有道理!”蔡全无此时也不再嘲笑时迁嘴馋了。
他也是现在才明白侠客们一进酒店就是好酒好肉的造一顿了,可能下一顿在哪还不知道呢,也可能没有下一顿了。
“兄弟啊,前面有座庄园,我们去看看!”时迁站在高处指指点点说道。
顺着时迁的手指方向,远处山窝里隐隐约约的有座小村落,小村子外面围了一圈寨墙,一看就是地主老财的标志建筑。
在山西,有土财主的村子才有寨墙,荒山僻壤的穷村子,土匪都绕着走,有没有寨墙无所谓的。
二人加紧脚步,终于来到了寨子。
寨门开着,上面写着“马家庄”。
蔡全无和时迁进了村子,在村子转了三圈,发现村子不大,就一个十字街,全是低矮的茅草房和土坯房子,只有西街靠近山坡的位置有一户大宅院。
看来这个大宅院就是大地主的家了,其余的住户看样子是他的佃户了。
整个村子没有饭馆,除了那户地主家好像其他人家也管不起饭,得了,二人来到大户家门口,想讨口饭吃。
来到门前,抬头一看,大门上写着“马府”,不用问了,这家主人姓马了。
时迁上前扣打门环,他干这活可谓轻车熟路。
“当当当”,时迁使劲儿敲着,生怕主人听不见。
“谁啊!这么大声,把门都快敲坏了!别敲了,来了!”大门开了一条缝,漏出个大脑袋来。
“干什么的?”那大脑袋问道。
“这位小哥,我和我兄弟二人远道而来,一天没吃东西了,想······”时迁还没说完呢。
“滚!”那大脑袋骂道。
“我们给钱!”时迁不死心说道。
“滚!”大脑袋又骂道。
同时当的一声把门重重的关上。
“奶奶的!为富不仁,人心不古啊!”时迁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啐了口唾沫说道。
时迁刚说完,咣当一声,大门又开了。
时迁这个乐啊,开门了吧,还是我时迁有本事,有些人吃硬不吃软。
“汪汪”,从大门缝里跑出一条黑狗,有小牛那么壮实,吼叫着就冲着时迁扑了过去。
时迁刚才还乐呢,一见开门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狗,慌了,撒腿就跑。
蔡全无跟在时迁后面,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庄外,那条狗追到庄门回去了。
一见黑狗回去了,时迁来劲了,骂道:“奶奶的,今天这闭门羹是我这辈吃的最干脆的一次!”
“时大哥!你很怕狗啊?”蔡全无问道。
“怕!我最怕狗了,小时候要饭让狗追怕了。”时迁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自打闯荡江湖还没碰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一句话不讲直接放狗。怎么办?我看还是换一家瞧瞧吧!”蔡全无说道。
“不行!我今天吃定他了,今天他让吃也的吃,不让吃也的吃!”时迁愤愤的说道。
“人家都开门放狗了,还能让你进去吃饭啊!”蔡全无苦笑了一下说道。
“别急!跟我走,我有办法。”时迁笑眯眯的说道。
二人又进了马家庄,围着马府转圈。
这马府还真不小,从外面看得有个四、五进院子,青砖砌的院墙足有一丈来高,泥砖到顶、抹砖对缝。
来到马府的后面,在高大的后门外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建在一个小山坡上。
院墙不高,在墙外就能看到院里面。
院子正中有一口水井,墙边堆放着柴火,几间茅草房,剩下的就是鸡舍、鸭舍、羊圈、牲口棚。
在山坡上一群群的鸡正在土里、草堆了刨食吃,放眼望去公鸡母鸡足有上百只,其中有一只大公鸡站在高处,一会刨食,一会看看鸡群,好像头领在视察一般。
总体来看,这是马府养牲畜、放杂物的一个院子。
“蔡兄弟,机会来了,他不是放狗吗?今天咱就拿他的鸡出气,一会有烤鸡吃了!”时迁低声说道。
“时大哥!你要偷鸡?那不太好吧!”蔡全无劝阻着说道。
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拿别人一针一线,纵使马府的人开门放狗了,他还是不想用偷鸡来报复。
“有什么不好的!是他先对咱无礼的,我偷他两只鸡是替他招待咱两个,是替他行善积德。再说了,这一百多只鸡少一两只也看不出来啊!”时迁眼珠子盯着来往的鸡群咕咕直转。
“那可小心点,别弄出声音来让人发现了!”蔡全无不再反对。
他最终败给了肚子,一天没吃饭了,再说他也不是孔孟一样的圣人,不吃嗟来之食,所谓良心丧于困地,先吃饱了再反省也不迟啊。
“放心!你哥哥有绝招!”时迁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只黄色的知了,大小和真的知了狗一般不二,黄铜制造。
时迁把铜知了在手里使劲攥了攥,一甩手扔到了鸡群里。那铜知了果然精巧,扔到鸡群里发出“嗡嗡”的响声,引起了鸡的注意。
寒冬季节,鸡也不好觅食,一见来了个知了,那就像是饿了七八天的人见了美味一样,呼啦啦的开始准备抢夺。
这时“喔喔”一声,那只高处羽毛鲜亮的花公鸡叫了一声,意思是:那知了是我的,你们滚!
别的鸡不敢靠前了,那只花公鸡过去一口就把铜知了给吞了。
正在花公鸡洋洋得意之时,只见嗉子处猛然鼓了起来,那公鸡两眼突出,伸着个脖子正不知所错之时,时迁“噌”的一声纵上墙头,三蹦两蹦来到公鸡面前,伸手抓住鸡脖子,拎着那只花公鸡就跳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