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忘忧·好梦难圆
冯睿的话将再见老玩伴激动的仲璟书给拉了思绪，往后看了过去。
眨了一下眼，随后说道：“我们杨大少的朋友吧，快坐好，站着累。”
和周言点了点头，扯了一把杨瑾临将人拉过去坐好。
周言看了一眼仲璟书的手，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谁是你家的？别乱说话。”杨瑾临说着起身坐到周言的旁边，“我朋友，周言，我和一起过来瞧瞧。”
仲璟书和冯睿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面上带着浅笑，“你好，我是瑾临的竹马仲璟书，他是冯睿。不知周公子是哪家的？”
周言挑眉，“江湖人士。”
冯睿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多话，只是表情有些淡。
仲璟书倒是没有什么差异，在问的时候，心中已经有几分猜测了。
毕竟好友出去了两年，突然带来一个新朋友回来，想来也就是这两年认识的了，人在江湖，认识的人自然也是江湖人士。
仲璟书个人不会介意什么，毕竟交朋友的不是他。
“废话那么多作甚，不是说你请客，还不把招牌给叫上来？”杨瑾临自然了解的，那个世家子弟没有点傲气呢，不是什么朋友都交的，只看是否合眼缘。
所以也没有指望他们和周言很交好，就如两年前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两年后自己竟和周言成了好友。
“看来你就是冲着我这顿请客来的啊。”仲璟书笑着说道，紧接着就有人推门端着菜进来了。
看来在杨瑾临来之前，仲璟书已经点菜来。
才上齐后，杨瑾临低声和周言说道：“那道盘锦鸡很不错，你一会可以尝尝，还有那凤尾鱼翅也行……”杨瑾临说了好几个菜。
“干什么呢，就这么咬耳朵说话呢，看来我不是杨大少最好的竹马了啊。”仲璟书看着那在说小话的两人，调侃了一下。
杨瑾临看他，“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
“啧，两年不见，嘴巴厉害了啊。”
两个人相互侃了对方几句。
吃完饭，仲璟书看着就要走的杨瑾临，有点遗憾的问他：“就走了？不同我一起去玩一下？正巧今夜有船舫会呢。”
“我不去了，昨日才回京，有些乏了，先走了。”杨瑾临回绝他，和周言走了。
“你不觉得那个周言他……”冯睿话并未说完，皱着眉带着几分不喜。
刚在周言先他并没有表现太过，现在人走了也不再掩饰。
“那又如何？又不是你同他交友，你还想要瑾临不和周言做朋友？”仲璟书向来温和的面色有些淡，语气平稳的问冯睿。
冯睿脸色阴了阴，没有回话。
_
这船舫会并不像那些花魁坐花船出来的，船舫会都是京城的贵女们举行的，后来也有世家公子参加。
这便由原来贵女游玩的游戏变成了男女之间看对眼的时机。
若是身份相差不大，拍媒人上门倒是一番美事。
不过有情人又有多少是终成眷属的呢？
将脑里的甩开，就听到了周言的话。
“和你们世家公子说话可真是累啊，一句话听者几种想法。”周言说着，看着旁边的人，“还是阿临好。”
“……”
杨瑾临总感觉他后面补上的话有点怪怪的。
将怪异感给压下，淡然一笑，“不喜欢以后又不会交好，不用在意。”
“哦？大少爷竟然不是解释一番？”周言和扛着糖葫芦路过的人买了一根。
杨瑾临站在一边等他一会，有些惊讶他竟然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我解释什么，我就不是没有脑子。”杨瑾临克制住了给他翻白眼的冲动。
回京了，他要把自己的礼仪个捡回来，翻白眼什么的太不雅观了，不好。
周言将糖葫芦递给了他，“也对呢，咱杨大少爷可聪明了，来奖励你一根糖葫芦。”
宛若哄小孩的话语来自周言的嘴里，哑磁的嗓音似乎磨到了杨瑾临的心尖。
伸手接了过来，指尖碰到了周言的手，温热的很。
“既然不喜欢吃，还买来做什么。”杨瑾临看着糖葫芦上的糖衣，问他。
周言悄悄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漫不经心的道：“哄小孩用啊。”
杨瑾临：“……”
“呵呵，你这话有意思，反正花的是你的钱，我去所谓。”冷笑的睨了他一眼，一口咬下来半个山楂。
“你现在住哪？”看着旁边的铺子问了一声。
许久不回来了，多了一些铺子，又关了一些铺子。比如以前东角那边卖阳春面的管子换成了买包子的。
为何记得如此深刻呢？
因为小时候因为惹气了他爹，不记得是为何事，但后来被爹给赶了出来，带钱的小斯又没有跟出来，当时饿了，又没钱，最后是那阳春面老板免费了一顿。
对于自小吃着山珍海味的杨瑾临，味道自然一般，可对饿着的他来说也依旧美味。
“和朋友借住一阵，他房子多。看什么呢？愣神了。”周言一只关注着他，自然看出杨瑾临发了一会呆。
“无事，想起了那个店铺本来不卖包子的。”说着笑了一下，简言两语的给周言说了一下。
周言脑里忍不住浮现出杨瑾临那时小小的一只，可怜兮兮的坐在那桌子上吃着平常的阳春面，定是带着几分挑剔又因为饿的不行，将就吃下了。
想想就好……可爱。
新上任脑补帝·周言就这么带着几米厚的滤镜看着身边的人，还真是怎么看，那个角度看都完美。
杨瑾临手肘怼了他一下，“你最近怎么回事？是本少爷脸上有东西还是你眼睛坏了？”
总是往他这边看，看的他自己都有点不对劲了。
“你好看，多看几眼。”周言说道，转而看着他手里还剩的两个山楂，“不吃了？”
“酸，不吃了。”对于周言时不时说一下自己脸上的好看这种话已经学会忽略了。
手中的签子突然被抽走，落到了周言的手中，“那可不能浪费了。”
说着周言两口将山楂吃进嘴里。
“你……”看着都吃进去了的周言，杨瑾临心跳乱了一下，这可是他吃过的啊……
“什么？”周言有些含糊的问他。
“算了。”杨瑾临自己默默平静了一下，心底安慰自己不要多想，江湖中同喝一壶酒的多着很，没什么的。
周言垂眸看着杨瑾临，眼底划过笑意。
77，忘忧·好梦难圆
来到雅间，房里只有仲璟书一个人。
转头看了来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看着杨瑾临做好，拿出了一壶酒，倒了一杯递过去。
杨瑾临没有动，而是问他：“单独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仲璟书自己喝了一口酒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问：“你和周言关系如何？”
杨瑾临听到他问周言，看向他，“就是朋友，怎么？”
“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相处太过于亲昵了吗？”仲璟书反问。
是的，亲昵。
杨瑾临回京已经过去快半个月时间，前几日才办了及冠礼，赋了字。
而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他也偶尔同挚友和周言一起聚过几次，每一次都觉得他们两个有些不对，这几日细想了一下，似乎看破了什么，这才叫了杨瑾临单独过来。
心里最初的想法实在是让仲璟书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龙阳之好也有听说过，也听说过一些什么都吃的纨绔，可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小一起长大的人，竟然有往那条路走的意思。
杨瑾临听了，随后笑了起来，“哈哈，你都想些什么呢，周言是江湖中人，江湖里的人向来不拘小节，可不是像京城里的人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一说。”
“是吗。”仲璟书有些无奈的看着笑得不行的杨瑾临。
不拘小节到连你吃过的东西他都吃？
你可知他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
但这些话可不能说出来，这就有些挑拨的意思了。
“既然你觉得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瞧着周言看你的眼神有点黏糊啊。”仲璟书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杨瑾临顿了一下，想到了最近周言确实总是看他，问他原因也是敷衍。
啧，什么破毛病。
“你娘是不是准备给你张罗着姑娘了？”仲璟书拐了话题。
长春侯府只有杨瑾临一个男丁，一侯府的家业，加上他自己的封爵，也不需要他什么，后半辈子依旧过得风生水起。
但也就因为是唯一的男丁，更容易被催促。
而想到好友可能断袖了，才叫人过了亲自问的。
长春侯府一定不容许他有这种情况的。
仲璟书年长一岁，脑子向来活泛，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
再看到杨瑾临没有那个意思，心里松了松。
“你一说确实是，竟然送了一叠画像过来。”说着状似伤心似的叹了一口气，“我才及冠，就要娶亲，那得多可怕。”
“能理解，你若上头有个哥哥，也就不会这样了。见了合适的就娶了呗。”仲璟书安慰他。
是的，合适的，他们这些人，说什么相互喜欢呢，一切还是家族利益为主，最好的结果就是和一个能相敬如宾的人一起过下去。
也许之后会真正的相爱上，就像杨瑾临的爹娘，也可能继续不瘟不火的过下去，像他的爹娘。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同意我娘也不会逼我。”杨瑾临结束这个话题。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临儿，娘有事问你，你和娘老实交代。”美妇眼睛紧紧的盯着杨瑾临。
杨瑾临看她严肃的样子，冷静的说：“您说。”
“你告诉娘，你和那个周言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是不是……”后面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这几日她听到了一些风声，又想起几次看到临儿去那位江湖朋友的举止，越发觉得不对。
又想起周言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很明显就如看心上人的神色。
想到这，心下紧了紧。
“没有的事，我和他不过是”顿了一下，才说道：“比较要好的朋友。”
说完杨瑾临却感觉有些心虚，自从和仲璟书见面回来都，接下来几天他都有注意到周言的神色，也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超过了一般的挚友。
可心底下有不讨厌这种相处，甚至有些愉悦，可也不敢往深处想。
“你看着娘的眼睛，真的就是朋友？若是这般，你和你那位江湖朋友拉开些距离吧。毕竟以后你们以后所在的圈子也不一样。”美妇缓了缓语气对他说。
“娘，他是我的挚友，又怎么能因为圈子不一样而……”
“临儿，娘没有要求过你什么，这件事算是娘要你必须做的。”美妇打断他的话语。
随后手指抵上眉心，脸上带着几分倦色。
到底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又因为昨夜忧虑，今日又动了气，有些疲惫。
杨瑾临看到她的动作，弯腰，“我知道了，娘您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儿子先走了。”
美妇放下手，掌心带着些指甲印，是刚才自己掐的。
紫株走了进来，美妇闭着眼，突然说道：“临儿怕是会生我的气吧。”
“夫人多想了，少爷已经长大了，知道孰轻孰重。”紫株看着有些累的美妇，眼里划过心疼。
她自小伺候小姐，一直到小姐嫁过来，小姐曾想让她嫁人，可她不愿也不想，她这辈子只想伺候小姐到老，看着小姐儿孙满堂。
“我担心他啊。”美妇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担心什么？
担心他们不在后，临儿又没有兄长的又该怎么办？
担心他若真的喜欢那个周言，这流言蜚语他又怎么办？
自古又有那个断袖不被人评头足论的？都是恶意的语言和嘲笑。
她自然能看出了临儿对那江湖朋友已经有些意象了，只是还没有发觉罢了，而周言怕是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只能在临儿还没有发觉，把两个人给分开，拉开一些距离。
不是她又多讨厌周言，而是出于一个作为母亲的，她希望临儿是正正常常的一生。
然而很多时候事情都是和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京城上层中突然就流传出了长春侯府的公子竟然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人。
长春侯府哪个公子呀？长春侯府只有一个公子。
那岂不是要绝后了？
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喜欢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病？
随着传播越广，上流的贵子贵女们都知道了，说的人越多，流言变化更多。
更有说是这长春侯府的公子因为去混了两年江湖，被伤到了那个地方，留下了些病根，所以喜欢上看男人。
说的有理有据，这正是所谓的三人成虎。
78，忘忧·好梦难圆
长春侯府。
“逆子！跪下！”
“你可知外面如何说你？你出去两年就回来给我闹出这个？还有你那什么朋友？你是要要将我气死才好？！”一个中年男人气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这中年男人正是长春侯爷。
杨瑾临跪在地上，森冷的寒意袭向膝盖，心中更是寒凉。
满满的恶意，他又怎么感觉不到。
只是又怎么会有这等传言出来，近几日他和周言并未频繁见面。
所有的流言就如一夜春风，飞遍了整个上流。
“你不是答应娘和他少见面吗？你怎么就是不听！”美妇说着眼泪几欲落下。
都怪那个周言，不然我儿又怎么会承受这种流言蜚语，这要他如何在京城立足！
人心都是偏的，哪怕知道自己想的过激了，但还是忍不住责怪另一个人。
“你别气坏了，你先回房，我和这个逆子说。”侯爷看到她难过的样子，连忙将人安抚下来，示意紫株将人扶回去。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屋内满是寂静，只有隐约的呼吸声。
侯爷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大口茶，杯子和桌子碰出“咄”的一声响。
看了好一会跪着的人，“你起来，坐。”
杨瑾临站了起来，膝盖有些麻。
“你没有什么话可说？”侯爷平息了一些怒火，缓缓的问他。
杨瑾临看向自己的父亲，两人眉眼肖似，“不管我是与不是，谣言已出，他人已经认为我是了。现在应该想从哪里开始的。”
看着已经长大，且稳重的孩子，侯爷心中有了些宽慰。
“不管外人如何想，那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
“……是。”杨瑾临沉默了一会回答他。
杯子摔到了地上，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我不管你如何，但我不希望你和那个江湖朋友有再多的牵扯，你娘身子出了些问题，生不得气。”侯爷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脸色有些难看。
谣言是谣言，可杨瑾临亲口承认的，比什么都真。
父子俩来里面谈了许久，出来后侯爷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对这身边的杨瑾临道：“有时间多陪陪你娘，她近几日被你气到了。”
说完走向书房。
杨瑾临走出雅间，在门口顿了一下，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的人是周言，流言出来直到现在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直白的承认了对自己的喜欢，而自己这个时候却不能回应他。
长春侯府是忠于朝廷的，北疆的匈奴虎视眈眈，朝中又因为皇位之争腥风血雨，老皇帝又不甘退位，太子有谋却身体先天不足，其他又点能力都盯着呢。
长春侯府哪边都不倒，自然也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哟，这不是长春侯府的杨大少爷吗？怎么，站在这是守门吗？里面可是你的情郎啊？”
一道声音打断了所有的思绪，抬眸看向说话的人，是梁家的人。
“长春侯府？那个不是又那什么癖好的吗？”身旁的人像是惊讶一般的说着。
“就是他了，有龙阳之好的杨大少爷，喜欢男人呢，不知道是不是那儿不能用了，所以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呵呵，真是丢人啊。”梁敛益嘲讽的说着。
身边跟着的其他人也是满怀恶意。
“梁敛益你这么关心，是也对这有兴趣么，没想到呢。”杨瑾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气，不咸不淡的反问他。
梁家背后站的可是二皇子，梁家本就不比长春侯府，自小梁敛益也和他不和，现在更是如此。
“呵，笑话，也就你有病的喜欢男人，是不是你不满足了啊，要不要我去楚馆给卖两个送你？”梁敛益恶意的说着。
杨瑾临刚要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场景给惊到了。
原来在雅间里等着杨瑾临先走的周言蹿了出来，一脚就将人给踢了一旁的围栏上。
“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快住手！”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别打了！”
拳头砸到肉的声音响亮，甚至还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周言将围上来的公子少爷们甩开，只对着梁敛益一个人打。
又是一拳，“你刚才说什么屁话呢？”
说罢一脚踩到了梁敛益的腿，“咔嚓”一声，接下来满是梁敛益的哀嚎。
眼睛恍惚间看到周言眼底的戾气，心中一颤，“杨瑾临，你敢让他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变故来的太突然，而周言的举动又迅速，时间也不过一刹那，梁敛益腿已经被踩折了。
杨瑾临也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了周言将要落下去的手腕。
周言就想震开杨瑾临的手。
“周言，你别疯。”杨瑾临厉声说道，周言扭头看他，眼睛有些红，里面的戾气还未消退。
“……他不能死在这。”杨瑾临降低声音和他说道。
周言闭了闭眼，放下了手，躺在地上的梁敛益没有感受到拳头袭来，松了一口气。
“在这在这，有人打架了！”
纷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经常的巡卫来了。
杨瑾临扯住周言，小声的和他说：“一会交给我，你只要否认梁敛益和肯定我的话就行。”
快速的说完也没有等周言的反应，在官兵来之前左手往自己嘴角打了一拳，有些狠，嘴角很快一片青紫。
周言皱眉捉住他的手，“我做的事，也不怕，你……”
“朝廷和江湖不一样，听我的。”没等他说完，抽出被捉住的手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折，牙酸的声音响起，手臂已然脱臼。
疼痛袭来，额前冒出了冷汗。
不过一会，官兵已经来到楼上，看到这场面，觉着这些世家公子真是闲的发慌，
最后头疼的还是他们下面的人。
“京城内伤人，你们都走一趟。”领队长冷着一张脸说着，身后跟着的士兵上前。
看到瘫软在地上的梁敛益，只好两人抬着出去，其他还能走的也只好跟着走了。
京城内的巡卫士兵是里头那位的人，多少也有些威势，他们本就做错了，还真不能同这些人争。
问清楚了各自的身份，派人去叫家长过来。
“杨家小儿！在经京城殴打我儿，你竟然敢这么做！是不是其他皇子出入你也打得了了！”最先赶过来的梁家人已经接到了躺着的梁敛益，怎么能不生气！
“梁太师这话可就诛心了。”
79，忘忧·好梦难圆
梁太师听到这话，转身去看来人，有些细长的眼睛带着毒辣，刻薄的说道：“诛心？你们长春侯府都敢在京城准备杀人了，还怕被说吗？”
杨瑾临听到他的话，当下冷笑，“太师这话敢情梁敛益能打我，我不能打回去？这皇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到了你梁家这就不做数了，不知是不是梁家人比皇子还尊贵？”
扣帽子谁都会，端看谁的最能杀心了。
梁太师一听这话，话里藏话刀，这话若是传出去，就算里面那位在昏庸也容不下梁家。
当下呵斥：“小儿，我与你父亲说话那轮得到你插嘴！”
侯爷两次听到梁太师这般呵斥杨瑾临，当下也黑脸了，“梁太师这威势越发的大了，连话都不许他人说了？”
守在不远处的巡卫只听到了隐约的话语，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交给这些大官儿们这自己解决了。
他们巡卫只负责经京城的治安，有人打架自然要带回来。
“你儿子伤了难道我儿子没有受伤？太傅可是进来帮二皇子做事伤了脑子，竟然都发现不了。”后面的一句话侯爷放轻了一些声音，特别是提到二皇子的时候。
梁太师眼睛瞪大了些，面色有些可怖的看着侯爷，眼底带着几分怀疑。
最近他确实帮二皇子办了一件事情，但他怎么知道？
虽是怀疑，却面色不显，万一是他诈自己呢。
态度没有刚来时的强硬，看向杨瑾临身边的周言，眼眸阴冷，“那这个人可是侯府的人，他可没受伤，杨公子总不能一个人打了全部的人，我要他一条腿侯爷应该不介意吧。”
既然动不了杨瑾临，但也不能随意放过长春侯府，这个人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又想到最近的传闻，应该就是这个江湖人士了。
断了他一条腿，也算是出了一些气。
“太师这是……”杨瑾临话还没说完就被侯爷给截过。
“可以。”侯爷擅自的同意了梁太师的要求，要想今天的事情过去，这个就必须答应，现在还不是和梁家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杨瑾临还想说什么，脖子却一疼，脑袋昏沉，晕了过去。
小心的接住杨瑾临，侯爷看着周言的举动，没表现出什么，一起跟过来的下人上前从周言手上接过人。
“呵呵，可真是情深义重啊。”梁太师看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周言这才看向他，那双眼像是兽瞳一般摄人，被看着的人惊起一层疙瘩。
周言已经冷静下来，听了一会他们的话，也明白了，今天这个伤少不了。
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意，“来。”
梁太师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害怕而不满，不过一个江湖野蛮子罢了，扭头示意跟来的人上前。
“唔”一声闷哼和骨头折断的声音，虽疼痛，但周言却没有喊出生，一滴冷汗堕落下来，滴在了这石板上。
梁太师看到半跪在地的周言，心中舒畅了些，又看了一眼面色不显的侯爷，笑了一声离开了。
“将人扶起来，回府。”侯爷亲自接过杨瑾临，命下人去扶起周言。
“借过，”一道明媚的女声响起，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看到了被搀扶着的人。
“这位大人，可否将舍弟交还给我，他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我代他先道声不是。”女子有礼的同侯爷说着话。
侯爷并没有马上交人，而是问周言：“你可认得她？”
周言看了一眼来人并不认识，女子立马说道：“周言，范钺师兄在外面等着你。”
周言听到了范钺的名字，便知道是丐帮的人了。
丐帮的组成人员很大部分前身都是乞丐，后来门派名声逐渐大了，才有了别的人来丐帮，例如眼前这和女子，定然不是乞丐出身。
正是人员的元素如此，丐帮的成员遍布天下，谁也不知道也许那个卖包子或者买菜花的人也许就是丐帮的人。
女子走近他，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们走？你这腿得回去治，拖不得。”
周言扶着下人的手，没受伤的腿支撑的整个身体，沉声道：“我不回去，你回去告诉范钺。”
“可是，范钺师兄一定要你和我一起走，我……”说着，眼疾手快的拍了一下周言的肩膀。
周言感觉到身体开始沉重起来，意识还坚持撑了一会，“该死的，是不是范……”
话都说不完，人已经软了下去。
“对不起啊，范钺师兄告诉我要这么做的。”女子没有诚意的道了声歉，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侯爷，笑道：“劳烦侯爷帮我将人带出门外，我们就带周言回去了。”
说着往侯爷手里的人看了一眼，满足了一下好奇心。
侯爷确认他们是认识的，且没有恶意之后便同意了。
带走也好，正巧合他的意。
丐帮将周言带走，临儿也不能再出去找人，现在京城中的局势，需要他快些成长起来。
今天和梁太师说了那番话，近来他怕是不安生了。
_
杨瑾临醒来，看着幔帐，神情有些恍惚，随后立马情绪，坐起下床。
外面守着的商枝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少爷你醒了，厨房里熬着汤，我去给你端来。”
说着人就跑了，也不等杨瑾临说话。
“商陆。”刚醒来声音有些哑，叫了站在外面的商陆。
“周言在客房？他的腿怎么样？”有些急切的问他。
想到周言将自己击晕，既生气又有些担忧。
商陆闻言，平静的说道：“昨日只有您和侯爷回来，没见着周公子。”
杨瑾临一顿，抬眼看他，眼里带着几分严厉，“你说什么？”
“你有时间冲下人发脾气，不如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侯爷走了进来，看着还穿着里衣的杨瑾临。
后面提着食物过来的商枝看到侯爷，行了个礼。
侯爷看了一眼商枝手上的食盒，“你吃完来书房。”
杨瑾临有些沉默，就连什么都不知道的商枝都能感觉到他的沉郁。
“少爷，有什么事，您也得吃饱了才能去做事呀，您快吃吧。”商枝看着没有动作的少爷，忍不住劝了一下。
杨瑾临闭了闭眼，“我知道。”
勉强的吃了一些，便放下碗，离开往书房去。
80，忘忧·好梦难圆
“周言被丐帮的人带走了，今天开始学习怎么管理侯府。”侯爷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道。
杨瑾临低眸，得知周言被接回丐帮了，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杨瑾临回答。
侯爷的视线这才从案桌上看到他的身上，看到自己儿子面色沉稳，心情好了些。
“过来看看这个，你当如何处理。”把人叫到旁边，递了一张东西过去。
……
“你爹怎么还未归家，这天色都这么晚了。”美妇坐在大厅里有些着急，心中总觉很慌。
杨瑾临连忙安慰道：“娘你先别急，许是耽搁了些，再等等。”
虽是这么说，可杨瑾临也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实在是有些晚了。
“对对，一定是耽搁了。”美妇也自己安慰自己，压住了心悸。
“您先回房歇息，我在这等着好吗？”杨瑾临感觉到娘亲的疲倦，劝着她。
“娘不累，在等一会。”
“儿担心您，我等着就好，你先休息好不好，娘亲不想我难受吧？”杨瑾临佯装难受得不行的样子，逗笑了美妇。
“你呀，好了好了，听你的便是。”拍了拍他的手臂，扶着紫株回房。
杨瑾临又等了好一阵，杯中的茶水都已经凉了。
手里扭动着周言当初给的小玩意，之前回来没时间摆弄它给放到一边去了。
现在人不在京都了，倒是有几分想念，想起了这东西，想要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隐约听到了一些吵杂，起身走出大厅，正好看到急匆匆过来的人。
“少爷！少爷，侯爷……侯爷不见了！”
是守门的人，身后跟着脚步不稳的管事。
杨瑾临听到这话，手掌下意识握紧，因为太过用力，被手心的小玩意给扎了进去，渗出了几缕血色。
“什么叫做不见了，活生生的人如何能不见了？”手指都在颤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仍旧不敢相信。
“杨公子，我们带人赶到时，长春侯已经不见人影，侯府的侍卫已经死亡，可见凶手武功之高。”京城的巡卫领头也来了侯府，是他带着消息过来的。
京城中的巡卫也是禁卫军的一部分，他们抵达现场的速度不算慢，可凶手连人影都没看见。
看着沉默着的杨瑾临，领头有些可怜这个世家公子了，听闻前阵子才及冠，这家中的主人又生死未卜。
杨瑾临更加握紧了一下手掌，掌心的刺痛令他清醒了些。
“我知道了，多谢您的消息，管事先送这位大人出府。”杨瑾临脸色冷峻的安排事情。
让人不要声张，娘亲才回去睡了，还不能让她知道。
遣散了人，身边只剩下了商陆兄妹。
商枝眼底担忧，小心的说的：“少爷……侯爷福人自有天相，您别……”说道最后，自己都带了几分哭腔。
这话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少爷呢？
杨瑾临没有回应，站了许久，像是僵硬了的石雕。
深夜的风寒凉，就连杨瑾临的手脚都带着寒气。
“你们也下去吧，我去书房待会。”声音有些哑，明明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人觉得很难受。
宛如心脏被狠狠地揪住了一般，痛的喘不过气来。
商陆拉住想要说话的商枝，摇了摇头，带着她下去了。
杨瑾临慢慢的走向书房，坐在案桌旁，低着头看着台上的文书。
好一会才松开了握着的拳头，掌心里的小玩意被鲜血侵染，鲜红色在烛光下刺目。
将东西放在桌上，伸手有些急的翻着桌上的文书，整齐的文书被翻得乱七八糟。
没有。
有找了一下旁边书架上的书，典籍都被丢到了地上。
没有。
没有。
一个人在书房翻找着东西，手掌上的血迹染了上去，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
能找的都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什么。
“一定有的，走得那么突然，怎么会没有，到底放在哪里，在哪里……”嘴里小声的呢喃着，像是一缕幽魂的话语。
有些颓败的坐到地上，扯了扯嘴角，表情似哭非哭。
陡然看到一本翻开的书页似乎有什么不同，伸手拿了过来。
一张轻薄的纸页飘落。
吾儿：
若是爹那天不在了，你定要管理好侯府。若是这天来了，爹相信你会看到这信，你娘身子越发虚弱了，爹的事你能瞒便瞒着你娘。
我若出事，许是和梁家有些关联，这些年来二皇子拉拢的人更多，朝中威望慎重。太子体弱，但可不傻，爹不在了，你找机会和太子接触，将你房中书架上白底青花的花瓶中拿出我放在里面的东西，交给太子，二皇子注定登不了王位。
最后，自己要小心。
爹留。
短短的几句话，占据一页纸还有空余，却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
空坐在地板上许久，眼眶有些红，眼底爆发出恨意与戾气。
“梁家，二皇子，呵呵。”
起身拿过烛火，将纸张烧毁。
难怪最近爹将侯府所有东西都交给了他。
这是心中有猜测了。
往着案台那边，前夜他爹还坐在那里的，现在人却没了。
_
第二天。
书房的房门被敲响，商枝的声音传进来，“少爷，夫人找您，您别自己呆在里面啊，侯爷不在了，夫人只能靠您了，您不能有事的啊。”
说着自己眼泪哗哗的留了下来。
这老天怎么不开眼的，少爷才及冠多久，就糟了这事！
杨瑾临站起身，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一夜未眠，眼睛通红。
打开房门，声音嘶哑难听的说道：“叫人进去收拾，我先回房，你去和娘说一声我一会过去。”
商枝看着离开的少爷，心中也是难过，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又想到少爷刚出来是眼红如泣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哭什么，少爷会挺过来，你现在先去夫人那边。”商陆走过来看到她眼眶的泪水，难得的说了一串话。
“哥……”商枝抽了抽鼻子。
“都会好的。”商陆用袖子擦了一下她的眼泪。
杨瑾临回房，没来得及整理自己，而是大步走到书架前。
拿起那白底青花瓶，松手砸落在地。
没命令守在门外的下人都惊了，又想到刚才少爷的模样，都不知道因为何事。
也不敢敲门触霉头，低头装聋作哑。
昨夜的事情除了管事和守门的下人，府中其他人还未知晓，免得府中乱了。
81，忘忧·好梦难圆
整理好自己，这才前往大厅。
“你们都下去吧。”美妇看到人进来，命下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紫株。
“临儿，你爹怎么不在？是昨夜在书房，还是彻夜未归？”脸上带着担忧。
“爹昨夜回来了，怕吵到您，在书房歇着了，里面那位派爹去做一些事情，这些阵子怕是回不了家。”杨瑾临平稳的说着。
“这老头都不和我说一声吗？”美妇听了，放心了一些。
杨瑾临背在身后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才结痂的伤口又溢出了鲜血。
痛意刺激的身体，使得脑子更加的清醒。
低垂着眼眸，盖住眼底起伏的情绪，“爹说您身子变差了些，容易受寒，现在天气越发冷了，娘要多注意些，可别爹回来要怪我了。”
“瞎说什么呢，他敢！临儿可是娘的宝贝。”美妇闻言，状似生气的说了一声。
“那娘可别丢下我。”杨瑾临回应他。
“娘怎么可能丢下你，养你这么大，还等着你给我抱孙……”后面的话突然停下。
美妇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逼不得。
周言走后，临儿没有什么大反应，但做娘的自然能感觉到孩子的情绪，他没有以前开心了。
娘儿俩说着话，最后看到美妇倦了，催促她回去歇息。
大厅空了下来，有些安静，更觉得有些凉意。
管事走了进来，恭敬的弯腰行礼，“少爷，宫里来人了，要您进去一趟。”
杨瑾临闻言，拿起桌上已凉了的茶水喝下，表情有些淡，“我爹的事情，不要让我娘知道，望管事管理好下人。”
管事恭敬的应了声，“是。”
停了一会，管事说道：“少爷多带些人吧，奴真的怕了，侯府不能没了主事人了。”管事苍老的眼睛已经满是红丝。
事发突然，侯爷生死不明，哪怕是人死了都没有尸身回来，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
杨瑾临昨夜大悲，情绪已经有些麻木，做不到悲痛，也没有欢喜。
“我知道了，你去和前堂的人说一声，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踏入那宫门，便能感觉到森严，禁卫军每隔一炷香便又路过此地，路过的宫女清秀美丽。
也不怪乎那么多人喜欢那王座，权力与美人一并拥有，又怎么不想要呢。
目不斜视的跟着领路人走着。
御书房三个大字笔锋大气，可见写的人是何等胸襟。
“呵呵呵，皇上来捉我呀~”
“妾身在这呢~”
娇笑声从书房中传出，一听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启禀皇上，长春侯府杨公子到了。”守在外面的大太监进来，低着头说道。
光着脚追着妃子玩的皇帝停了下来，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把人叫进来干什么的。
长春侯爷这人才出宫侯就被掳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把人叫过来是为了安抚一下罢了。
被打搅了兴趣，意兴阑珊的坐会位置，搂过走过来的妃子，捏着她的脸，“让人进来吧。”
杨瑾临走进来，“参见皇上，皇上……”
“这些虚礼就不用了，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老皇帝打断杨瑾临的话，慢慢的问他一句。
“臣不知。”杨瑾临来时已经猜到了，但在皇帝面前哪可以像平常一般说话呢。
“朕很痛惜长春侯被人掳走，念长春侯只有你一子，且才及冠不久，侯府暂不收回，便可让你这一代接过侯府。你可同意？”老皇帝说道最后，象征性的问了一下意见。
不管同不同意，天子话既出便一言九鼎，岂能收回。
“谢皇上。”杨瑾临中规中矩的回应他。
过了一会，出声道：“臣还有一时请求皇上同意。”
皇帝听到他还要说什么，有些不满的皱眉。
他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不想浪费和舒妃一起的时间，过一会还要去梁妃那边，哪有那么多时间给这个长春侯府的人。
杨瑾临因为不能抬头直面天子的容颜，因而没有看到老皇帝的不满。
“你说罢。”老皇帝抓住舒妃的手，捏了一下，又往她的腰上摸了摸。
“讨厌~”
杨瑾临无视了那些奇怪的声音，四平八稳的说道：“臣想要查清父亲的事情，还请圣上批准。”
老皇帝听到他这个要求，眼睛从女人的身上抽出来，看了一眼杨瑾临，“可以。”
说着拿出一张明黄色的锦帛，抓起桌上的毛笔，点了点朱砂，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让旁边的人呈下去给他。
杨瑾临双手接过圣旨，没有马上展开，恭敬的行礼，得到同意后退出了御书房。
“您可是长春侯府杨公子？太子殿下有请。”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蹿了出来，拦住了杨瑾临。
听到“太子殿下”这几个字，杨瑾临便和他走了。
倒不是有多放心这宫里的人，而是在那么多人的眼睛下，量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而且老皇帝也不能让自己死在宫里，若是这般，皇家的脸面可就不好摆了。
东宫。
坐在推椅上的男人，身材清瘦，蟒袍加身，眉目温润，周身气质令人感到舒服却有距离。
“来了，坐。”语气带几分亲近。
“谢殿下。”杨瑾临感谢之后坐下，没有初次见到太子的不适。
宫人给两人倒茶，太子挥挥手，让人下去。
放中只剩下了两个人。
在江湖待了两年，到底还是学的了一些功夫，自然隐约能感受到房中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家父留话令臣交给殿下。”将一只小盒子放到桌上。
太子没有去看那东西，而是对着杨瑾临，“孤知道长春侯府忠于皇室，没有参与孤同其他皇子的纷争，孤再问一次，长春侯府可要同孤一起？”
很直白的话了，今日既然将东西交给了他，也差不多有站队的意味，只不过还要问一句罢了。
杨瑾临笑了，带着森冷，“侯府能帮助殿下，自然是荣幸，臣只希望殿下之后能将梁家交给我。”
在太子成功登顶前，他将是那柄利刃。
只有权势才能将仇人给弄掉。
太子喝了一杯茶，光风霁月笑道：“孤身子今日不太好，不能和瑾临饮一杯，听闻前阵子才及冠，不知取了何字？”
“臣字慎之。”
“慎之，谨慎而为之，好字。”太子抚掌笑了一下。
82，忘忧·好梦难圆
在出宫时，时间已过午时，拒绝了太子共食的邀请。
却多了一个人跟回来，是一位娇美的宫人，是太子赠送的。
送美人这种事情，多数只会想到某种事情。
而太子送的这个宫人并非是来做那种事情的，而是一个女侍卫。
许是怕这个刚入伙的小伙伴还没发挥作用就没了，让身边的人护着一些，顺带盯着些。
而杨瑾临也没有拒绝，让人一同上了马车。
“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杨瑾临有礼的询问一声。
“奴婢若夕，殿下将奴派给您，您也算奴半个主子，您直呼奴婢便可。”若夕嘴角的笑意弧度完美，是的那张姣美的脸越发好看。
可杨瑾临却觉得有些虚假，像是套上了一个微笑的脸皮。
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两人不在交谈，但氛围却不尴尬。
在马车外赶马的商陆对于少爷入宫后带了个女人出来的事情面不改色，反正能带出来的证明不是偷出来的，只要没有罪，都没有问题。
“临儿！我听说你爹不是去做事情的，是，是人没了，是不是真的！”匆匆走进书房的美妇脸色苍白。
杨瑾临听见她的话，拿着毛笔的手颤了一下，文书上留下墨痕。
不着痕迹的将文书合起来，看着娘亲身后追过来的下人，眼睛一厉。
随后眼神转到美妇的身上，柔和了些，“娘你听谁说的，他们乱说的，都是谣……”
“可娘是从管事的嘴里知道的！你还要再骗我吗？你爹人没了，是与不是！”美妇打断他的话，因为动气，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杨瑾临一看，站起身大步上前扶住她坐下，“您先别生气，我和您说，先和口茶水。”
带着几分祈求的哄着她。
美妇接过他手中的茶，缓了一下情绪。
“你们都出去，叫医师过来。”杨瑾临吩咐下人。
合上书房的门，娘儿俩好一会没有说话。
“你说罢，你爹是不是半月前那个晚上就没了的，那他的……尸体呢？”美妇先忍不住的问自己的儿子，声音如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半，带着几分哽咽。
“儿也不知道，爹没了还有我，您别太伤心好吗？人不见证明还有希望，娘您答应儿子先保重身体可好？”杨瑾临认真的看着她。
美妇看着更加成熟稳重的儿子，回想一个月前他棱角尚在，现在已经磨平许多，也不过短短的半个月时间。
“苦了我儿了……是娘这身子不争气，还让你瞒着娘……”美妇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孩子，眼泪根本止不住。
因为了解，知道杨瑾临为什么费尽心思的瞒着她，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而这阵子他独自承受丧父之痛，却没有人能去沟通他，他又该承受多少。
杨瑾临没有办法，听着自己母亲悲恸的哭声，也许哭出来也好。亦是伸手虚虚的抱住了她的肩膀，眼眶通红，却没能落下一滴泪。
等到人疲倦的几乎撑不下去，叫起外面的人，让下人将美妇扶回去，并嘱咐医师注意她的身体状况。
自己又独自的静坐了一会，管事走了进来，“噗通”一声的跪下。
“少爷，怪老奴不小心，让夫人听到了。”管事没有求情。
杨瑾临看着管事佝偻的身影，收回视线，“起来吧，事不怪你。”
在刚才商枝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自己，原来是管事听到下人议论了这件事情，被管事听见了便训斥了一声，而那几个下人已经被赶了出去。
从书房出来时，时辰已过三更，天幕中闪烁着星光，夜风寒凉，吹的人更加的清醒。
走回房间路途中，拉长的影子被甩在身后，却看着莫名有些孤寂。
三年后。
新帝登基已经半载，皇帝是太子，名正言顺，而二皇子连合梁家等人收刮民脂、私养兵队，甚至收买了一部分的禁卫军，意图造反，被揭发了出来。
种种证据打在脸上由不得他开脱，最后想要强行夺位，未果。被制服后锒铛入狱。
而老皇帝这些年沉迷酒色，身体虚弱，被二皇子一事气了过去，昏迷几日，卒。
备受拥护的二皇子入了监狱，太子自然的登上王位，且明正言顺。
在抄了梁家时，找到一处暗室，里面赫然躺着一句尸骨，身着这官服，后来确认是三年前失踪的长春侯。
杨瑾临感到梁家，沉默的站着，看着那句干瘦的尸骨，皮肤还紧紧的贴在骨头上，就像是一个人干。
身体宛如木头做的一般，僵硬的抱起尸体，若隐若现的味道传入鼻腔。
过来抄家的士兵都不敢阻拦他，这位可是揪出二皇子谋反证据之人，可见其能力，且这位很受新帝宠信，更不可拦截。
更多的是觉着这位小侯爷很可怜，也不怪当初这位死咬着二皇子一派，现在尸体就在梁家找到了。
现在爹娘都没了，只能伶仃一人。
是的，在前年，长春侯府的老夫人已经走了。
偌大的侯府就只剩下这位小侯爷了。
而新帝之所以宠信于长春侯府，也不过因为长春侯府够不成什么大威胁。
将父亲的后事安排清楚，杨瑾临得了令牌，去了监狱。
缓慢的脚步响起，坐在牢中的梁太师，也许改叫梁弘博了。
入牢半年，已经油头垢面，头发凌乱的纠结在一起，身子消瘦，脸颊微凹。
杨瑾临停下来脚步，往前一步就可以踏到那亮光，可他已经沉入黑暗已久，不在渴求光明了。
“梁家五百三十六人口全部诛杀，你最疼爱的小儿子死前还找你，可惜死前都没能见到。”杨瑾临音色平稳的说着，隐在暗处的脸却带着几分笑意。
“你说，因为你一人的贪念，全家受罪，多可怜啊。”
“杨家小子，来落井下石么。”梁弘博冷声对着杨瑾临的方向。
声音怎么掩饰平静，可身体却骗不了人，看到梁弘博的手紧了紧，轻笑了一声，“你以为偷偷送走梁珙，梁家就还有希望吗？过些日子，我便送他来陪你。”
“竖子尔敢！”这句话真的戳到梁弘博的心里了，梁珙是梁家仅剩的血脉，是梁弘博养在外面的外室生下来的。
可没想到这杨瑾临竟然还查到了。
杨瑾临看到梁弘博不复开始的平静，看了他一会，离开了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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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忘忧·衔悲茹恨
眼中倒映着火光，却照不透眼底的黑。
从回忆中抽回来，这是他夜中的梦魇。
“你也是可怜。”女子淡淡地说道。
可来这忘忧酒馆的人都可怜，包括她自己。
她近几年才接过酒楼，今日碰上了个认识的人，倒是多说了几句话。
“消息你拿着，酒也带走吧，所谓忘忧也不是真的叫你忘了，你要想着，不过所念之人是死是活，至少他不会希望你过得不好。”既然我们还活着，就要继续活下去，带着爱我与我所爱之人的那份一起活着。
不管如何，直至我生命的尽头，方可罢休。
“许师姐说的极是。”杨瑾临笑了一下，淡漠的脸终于带着几分愉悦。
“我已不是翠烟的弟子，自然当不得长春侯的一句师姐，天色将明，送客。”女子语气没有起伏的晃了一下铃铛，守在下面的婢女上来请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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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见一位客人，之后五日不接人。”女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的吩咐来人。
“是。”送客回来的婢女来到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叠纸，上面都写着一些字，甚至还有图案。
拿了东西轻手轻脚的下楼，背过一个竹筐，去药铺子买药材了。
看着来往的人群，已经有人在买卖纸钱寿衣等香火贡品了。
中元节快到了啊。
有些想他了。
素来平静的脸划过几分哀伤，却又转而即逝。
转身坐回桌子旁，拿出纸张，右手拿起剪刀，不一会剪出来一套黑色的寿衣，模样精致漂亮。
拿起黄纸，纤细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一只圆滚滚的元宝被折了出来。
“姑娘，你再不给解药，我婢女可就死了。”跪坐在矮桌旁的人，正在小心的收起桌上的纸元宝，轻轻的放进一只竹篮里。
苏佳盈听见她的话，“咯咯”的娇笑了声，“这位姐姐怎么知道的呀。”
带人上来的婢女在听带自己被下毒的时候面色没有意思变化。
见多了。
忘忧酒馆接的人多是奇奇怪怪，她最开始还会怕，但没有一次真的死过，有时就受点苦头而已。
“呐，解药给你，自己看着吃哦。”将一小包东西都给了她。
婢女接过后，也不多问，转身离开。
“听闻你这里消息挺多，你能给我什么消息呀~”苏佳盈笑眯眯的看着这忘忧酒馆的主人。
脸上带着娇俏的笑意，一只手撑着脸，目光森冷，就像一条蛇信子般划过，令人毛骨悚然。
但被看的人却没有意思恐惧的意思，苏佳盈有些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忘忧消息不算多，但也能给毒娘子提供，就看您的故事了。”一个故事一条信息，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别人的。
苏佳盈闻言，说道：“你们这可真是有意思，喜欢听别人的爱恨情仇，消息免费送。”
“只不过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罢了。”
“也是。”苏佳盈同意她的话，随后便阴了阴眸子，“我要谢刔的行踪。”
“你不是厉害吗，老是去谷主那边，怎么不见你调出药来啊，我今天都调出药剂了。”
“就是，还天赋异禀，连药剂都调不出来，哈哈。”
“还是我们雷师兄厉害，才两天就学会调剂了，届时肯定会被裴师兄和谷主看到的！”
“哈哈哈……”
一群矮墩儿围成圈，大声的说着话，偶尔动手推了一下，却不敢真的伤到人。
只是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
江瑶月听到声音，往这边过来看了一下，站了好一会，也没有过去阻止。
等几个人说够了，才带着人离开。
江瑶月看了一眼领头的胖墩儿，又看到原来的地方，围着的人散开后，被欺负的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衣服沾上了尘土，有些脏。
想了一下走过去，“你怎么不反抗？”
听到声音的小可怜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小心翼翼，还有几分害怕。
胆小得很，就像个小兔子。
江瑶月闪过这个念头。
“我……我不敢。”小小的声音传来，不仔细听怕都会去忽略。
江瑶月觉得，说她像兔子就不太合适了，她连兔叽的胆子都没有！
“你不敢你就告诉……”歪头想了一下，想到他们说的谷主，“告诉你们谷主啊。”
“是我我就给打回去，什么毛病，不能惯着。”江瑶月说着，有些瘦的小手握成拳，小小的脸带着几分傲气。
“你不是万花谷弟子吧，我没见过你。”小可怜见到这个女孩子没有说她，终于放松了些。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万花所有弟子你都见过吗？”江瑶月低头看她，随后又道：“我是来万花治病的。”
“哦……你是什么病呀？”小可怜小声的问，声音细细的。
“关你什么事，你又治不了，你坐地上不难受吗？好了我要走了。”江瑶月冷哼一声，伸手将人给从地上拉起来，便扭头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啊，就是总是心悸。
但她才不会告诉那小可怜自己也不知道的。
小可怜看着江瑶月离开的背影，有些高兴的笑了一下。
这是万花谷第一个没有对她恶言相向的同龄人。
江瑶月跟在两个老头的身边，其实也顶多中年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万花谷主。
“不知我女鹅到底是什么病因？近来总是心悸与夜惊。”穿着鳞甲的中年男人问。
谷主看了一下跟在身后却心思乱飘的江瑶月，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孩子是早产的罢？”
江父闻言点头。
“先天不足，底子有些弱，调养几年便可。”谷主说道。
江父想了一下，问道：“那可否让瑶月这调养些年？毕竟来回不便，我不知何时再有时间。”
谷主摸了摸自己的蓄起来胡子，“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们杨门战时吃紧。”
江父大笑：“也亏得年轻时和你有几分交情，我就多谢你了。”
要知道万花谷医人很所时候都是看心情，更有裴元活人不医的奇葩条件。
江父蹲下来，和江瑶月平视，“你要在这待些时间，不要太想爹，爹会来看你的哦，瑶月要乖。”
“哦，你把我的宝贝带来了吗？”江瑶月面无表情。
江父一笑，“带了带了，拿好咯。”
江特制的小弓箭递给她。
江瑶月手里抓住小弓箭，眼睛一瞥，看到了前几天的小可怜被人推搡着去角落。
伸手指着那边，“你看他们在玩什么？是不是像我们杨家一样一起打架？”
两个中年男人闻言看了过去，万花谷大都制药的，打什么架！
84，忘忧·衔悲茹恨
谷主脸色有些不好，将人叫过来，看到几个人中间的苏佳盈，小姑娘嫩生生的，又特别的胆小，怎么看都很是令人怜惜。
谷主自然记着这个小姑娘，这位门中弟子天赋要高些，对药材很敏感，辨药能力很强。
只可惜他没能早些遇见，他门下的亲传弟子已满，只能等裴元回来，看看他瞧不瞧得上。
“你们在干什么？欺负人？有时间不去琢磨制药，多看医书，还进着万花谷作甚？不如把你们都送回去。”谷主严厉的说他们。
特别是那几个胖墩男孩，几个小孩听到了最后，纷纷害怕了，他们都进来了，可不能再被送回去。
这般回去，以后只能平平凡凡一生了，能进来的多少有些天赋，在万花谷能有免费的药材用，这是多大的好处，一出去，这些药他们也许都凑不齐，也没有药方，再有天赋都没用。
心中知道害怕了，纷纷道歉。
谷主冷声道：“你们该向谁道歉就向谁，而不是向我。”
“进着万花谷之时，我同你们说过什么？”又问他们。
“互相帮助，禁止打架。”
“比不过天赋，就比勤奋。”
几个人小声的说着，脸色开始发烫。
“看来你们记得，却没能做到。这次不予以追究，你们回去罢。”谷主看他们的样子，脸色缓了缓。
“你留下来。”点了点苏佳盈。
谷主话毕，扭头对江父道：“让你见笑了。”
“嗐，哪里，我们杨门弟子火气大，一天不打就皮痒，你这个一般般啦。”江父挥挥手。
“万花怎么和杨门同比较，性质不同。”谷主也笑着和他说着。
苏佳盈看了一会谷主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边走边说话，有些纠结的是站在这里还是跟上去。
谷主为什么叫她留下来，是不是，是不是要单独训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有些难过的低着头。
“走啊。”江瑶月原本已经走到前面了，往后看，见到那个比小兔叽还胆小的女孩子楞在原地，退回来说了一声。
想了一下，她好像叫苏佳盈。
记下了这个名字，等了一会反应慢半拍的人。
“啊？”苏佳盈回神。
“我说走，跟上前面两个老头。”江瑶月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一遍。
作为来万花谷之前一直生活中杨门的人，天天感受着喷涌的战意，以及入目都是相互对打，大环境下，江瑶月性格也有些急性。
苏佳盈听到她语气的变化，顿时不在说话，闷声跟着走上前。
一直快走到谷口，他们才停了下来。
江父像是想起了女鹅，大步走过来，长手一捞，把江瑶月给抱了起来。不知道几天没拔的胡子，有些长的扎人，偏偏正主还不知情，在女儿脸上蹭了蹭，“爹走了，抱一个！”
江瑶月脸上带着嫌弃，伸手阻挡着那硬胡茬子。
“你快走！不许抱我！我都六岁了！”手上用力的打了几下江父的手臂，硬疙瘩一样的肌肉，被打的人没有疼，反倒大的人手疼了。
“哎，真是嘴硬，爹走了。”江父满足的放开女鹅，对于她的话，选择性无视。
苏佳盈看着这对父女的相处方式，有些羡慕。
江瑶月虽嘴上说着不会想念，可却一直看着江父离开，知道再也看不见人影。
谷主看着两个女娃子，脑子灵光一现。
这岁数也差不多，小姑娘嘛，自然容易合得来，正巧看着两人似乎还合得来，那就安排住一起吧。
当然也不算真的住一起，只是让苏佳盈搬到江瑶月的隔壁去罢了。
想到就要说，将两个女孩子叫过来，“既然你们两个相处不错，那你们住一起可行？佳盈住瑶月的隔壁。”
谷主温和的问着两个小姑娘，看着江瑶月皱了一下小小的眉头，又道：“我会将药方子给佳盈，若是夜中你不适，方便去叫她拿药。”
江瑶月底子虚，现在还吃不了丹丸，只能进行温和的药浴和煎些药水。
煎药这种是要有人时刻上手的，也正巧给苏佳盈磨一磨手感。
苏佳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瑶月，等着她的回答，却被江瑶月给捉到了目光。
看到她的小眼神，江瑶月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苏佳盈这么胆小，肯定很安静不闹腾，脾气也好，她住自己隔壁比其他人住也许会更好。
“那便成了，一会佳盈你去领牌子，再去看看房间，有添置的和药奴说一声即可。”说罢，便放任两个人自己待着了，人在万花谷，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江瑶月摸摸怀里的小弓箭，转头伸手扯了一下苏佳盈的衣袖，“走呗，去拿牌子。”
“哦，好。”苏佳盈偷偷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收回眼神，不敢多说话。
江瑶月走在前面，突然一转身，手上的弓箭对着苏佳盈，弦已经拉开。
苏佳盈像是被惊到的兔子，一下子包头蹲下。
江瑶月大笑起来，走到她的跟前，“你这么这么胆小啊，我又不会真射你，起来啦。”
伸手拉了拉蹲着的人，苏佳盈放下手，却没有抬头。
江瑶月皱眉，蹲下双手扶起她的脸，竟然看到了对方圆溜的眼儿里盛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来。
看着更可怜了。
江瑶月有些无措了，杨门的那个孩子不都是虎着很，别说被箭对着了，打架收伤都不在话下的，只有不是大伤口，就算去家里告状，爹娘都不会心疼，反倒是一顿嘲笑。
而且他们下手也知轻重，一点皮外伤，哭是不可能哭的，当然是打回来！
这样的环境下，就让江瑶月陷入了现在这个‘困境’。
把人吓哭了，怎么办！
她还没见过那么软的同龄人，整一个就是哭包。
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你别哭啊。”说着突然想到她爹说怕她闹腾，买了一堆东西，什么肉干糖果很多吃食，捧着苏佳盈的脸，“我房里有糖，我给你吃，你不要哭了。”
苏佳盈在她捧起自己的脸的时候，心中的恐惧下去了一些，已经不想哭了，只是眼泪有些收不回去。
又听到江瑶月的话，眼里带着几分渴望，“好。”
得到她的回应，江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捧着她脸蛋的手，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你先去领房间牌子，回去我就给你糖吃。”
“谢谢你。”苏佳盈小声的说道。
85，忘忧·衔悲茹恨
看着拿了房间牌子出来的苏佳盈，江瑶月只觉得，以后可不能吓着她了，再哭了怎么办，她可不会哄人。
两人回到住处，房间要比一般弟子住的要好一些，至少是单间，一般弟子通常两人一间。
江瑶月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苏佳盈往她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拿着钥匙打开了隔壁的房间。
因为房子空置了一些时间，东西有些少，但胜在干净。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被一块布遮着防尘。
走到床边伸手掀开遮尘的布料，打开被子，整理床铺。
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要回去原来的住处拿些东西过来。
打开着的房门被敲了一下，苏佳盈注意力放了过去。
江瑶月迈着腿走进来，右手还拿着什么。
“喏，给你。”拉过苏佳盈的手，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进去。
苏佳盈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并在一起，才防止了东西掉到地上，看着掌心，是糖。
方方正正的糖膏被包装着，苏佳盈不知道那些包装是什么，有些透，裹着不同的糖膏以外的好看。
整整两个掌心都是糖，江瑶月看到她合并起来的两只手，扯下自己腰间的小锦囊，打开，又往她手心倒了倒，又是好几颗糖。
“江，这太多了，我……”苏佳盈本想唤江瑶月的名字，可又怕惹人不快。
江瑶月没听她说完话，带着小小的傲气，“我说给你，你就拿着，我不爱吃甜的，你不要我也会放烂了再丢掉。”
苏佳盈看了看手里的糖，光是看外表就很好吃的样子，想到还回去可能会被丢点，就有些不舍，转身将糖放在床上。
举动中很是珍惜。
苏佳盈自小到现在吃过的糖都没有今天的多，两三岁的时候，她爹死了，娘亲之后再嫁，嫁的人家挺好，但那边不许她过去。
娘亲只好留了个妇人陪她，虽然偶尔给她送一些银子过来，但只够她们勉强度日，又哪来的闲钱吃糖呢。
一年前她才来了万花谷，也是幸运。
而那个好心陪着她的妇人见到她进了万花谷，自然也是高兴，只是不过半年，她便死去了。
因为自身上的病，而等苏佳盈发现时，人已经有些味道了。
说不痛苦自然是假的，娘亲再嫁后生了个儿子，她很少在见到，没有在亲生娘亲哪里感受到太多的亲情与温暖，更多的都是来自那个妇人。
江瑶月见她许久没有转身回来，忍不住的问她：“你在看什么？想睡觉了？”说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过了晌午，大白天呢。
苏佳盈咬了咬嘴唇，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这才转回去。
“江姑娘，我要回去拿些东西过来，您先回房写着？”苏佳盈细声细气的提议。
“江瑶月听到那声“江姑娘””，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你叫我名字就好，我不爱听。”
“哦。”苏佳盈被她这么一说，只好应下。
“走吧我和你一起过去，正巧也是闲着。”江瑶月说着率先走出房门，走了一会，突然想到，苏佳盈方才眼睛是不是有点红？
她不会是……又哭了了吧？
有些狐疑的转身回去看，关好门跟上来的苏佳盈停下脚步，“怎么了？”
到底是一路上熟悉了些，苏佳盈说话不再那么小声，音色却也是细的。
江瑶月看了她一圈，特别是眼睛，眼睛水润黑亮，并没有她想的那样。
“没事，看看你有没有很上来，我不识路，你带路。”江瑶月抱着自己的小弓箭说道。
又瞥了一眼，嗯，眼眶没红，没有哭。
她不用费心想着哄人。
“苏佳盈你回来了，帮我拿木盆打一些水进来好不好？”虽是询问，但手上却很强硬的将木盆塞到她的手里。
鼻子出气一般的哼了一声，走回房间。
江瑶月站在她的身后看到了一切，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小眉头，伸手拿过木盆，“你进去收拾你要的东西，我要回去练箭了。”
苏佳盈看着拿着木盆的江瑶月，心里安定，明明都只是半大的孩子，但就是给了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抬步走近房间，方才的万花弟子看到苏佳盈进来，却没有那盆进来，不高兴的问她：“水呢？”
“你要自己去打，我要收拾东西没有时间帮你。”苏佳盈有些软的说道。
都是同龄人，五六岁的孩子懂什么喜欢和怨恨，这般对待室友不过是因为别人也这么对苏佳盈她也跟着罢了。
“你什么时候收拾不行，请你帮一下都不愿意吗？”对方还是不甘心。
“你长得手脚是用来做什么的？自己不能去吗？”江瑶月走进来将木盆放到她的面前。
万花弟子看了看苏佳盈和江瑶月，特别是有些凶的江瑶月，最后什么也没说，拿着盆走了，末了还瞪了一眼苏佳盈。
江瑶月拿起一只箭，用箭尾戳了戳正在忙里忙外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苏佳盈，“你的胆子只有米粒大小吗？但凡你凶点，她哪敢使唤你。”
“我其实想和她们一起的，就不好拒绝了，一些小事我还是能做，过分的她们也不会做的。”苏佳盈小声的回应，看到戳自己的箭尾，身子躲了躲。
看到同龄的人，自己自然也是想参与进去的，只是小孩子之间个别的不喜欢往往会带动其他的。
江瑶月听了她的话，没有太大的波动，苏佳盈性子软和，不喜换同人争，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好了，我们走吧。”那一块大布将东西包好，其实也就一个枕头和几件衣服，再有一些零零碎碎的。
五六岁的身子，拎着一包东西，确实有些空难。看着有些吃力的苏佳盈，江瑶月伸手抓住了一角。
“走吧，快点。”江瑶月不理她的惊喜，催促她。
苏佳盈看着江瑶月，心中很是开心，她们是不是能算得上朋友了？
来万花谷这些时间里，同龄人不太喜欢和他玩，上头的师兄师姐忙着呢制药，研究药性，没有时间同小屁孩一起玩。
这是她第一个同龄的朋友了吧？
想着又看了江瑶月一眼。
江瑶月有些不满的回看她，“看我干嘛，看路。”
语气并非很好，但苏佳盈却没有像往常被其他万花弟子讽刺后的那般委屈与难过。
86，忘忧·衔悲茹恨
小屋旁立着一个小小的靶子，是江父专门给江瑶月立着的。
“咄”的一声响，缩小版的箭问问的扎进靶子的中央，靶子上面已经插着好几只箭，有一只没有进到靶心，但也徘徊在附近。
又发了几箭，这回都稳稳的扎入中心。
卸了力气，感觉到手臂一阵酸软无力，小小的手因为用力拉弓还有些颤抖。
白皙的脸上带着潮红，进来的苏佳盈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热气。
江瑶月歇着，把玩着小弓，看向进来的苏佳盈。
“我今天学了怎么制作药膏，我还摸到了好多药材。”苏佳盈步履轻盈的靠近江瑶月，开心的说着今天早上学到的和碰见的。
两人一起住了十来天，苏佳盈终于不那么胆小了，至少在江瑶月面前是如此。
“而且我还见到了裴元师叔！”说到这小姑娘眼里带着亮光。
“见到他你很高兴喔，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江瑶月问她。
杨门里大她一些岁数的师姐们说到长得好看的男子时，似乎也是这副激动的模样，甚至更加。
“啊？”苏佳盈被她这个问题弄懵了一下，随后连忙说道：“不是呀，是裴元师叔医术可好了，我以后也一定会很好的！”
想了一下，补充，“不过裴元师叔确实长得好看呢，他还是天字榜的呢。”
江瑶月听着总觉得有些耳熟，又问：“是不是还有个活人不医的称号？”
“嗯？你知道呀。听说是因为裴元师叔主要在编撰医术典籍，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传承下去，所以才……”苏佳盈有些高兴的说了起来。
江瑶月看她好似有些停不下来，有些头疼，刚开始明明还是话都不敢多说的小兔叽的，现在怎么变了！
“嗯嗯，我知道了。我教你射箭吧？一整天都只制药和辨别药材，也还是学点武艺吧。”江瑶月敷衍的回应了她对裴元的解说，把话题给拐了出来。
苏佳盈停住了话语，看了看她手中的小弓箭，有些犹豫，“我，我不会玩箭。”
平视见到江瑶月很是爱护这把小弓箭，苏佳盈从来都不敢去碰它。
小弓箭很是漂亮，是一种刚劲的美感，乌黑色的弓臂上面还雕着细微，弓梢是像是某种动物的角，勾着细细的弦。
“我教你呀。”说着，把自己手中的弓箭放到她手中，“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拿些东西。”
说罢便往自己屋里走去，不过一会便出来了，走到苏佳盈身边，看到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弓，有些紧张的样子。
笑了一下，“把它放一边吧，伸手。”
苏佳盈闻言小心的将弓箭放好，不解的伸出双手。
江瑶月看着那双有些肉的手，没有一点茧子，伸手掐了一下，“你的手软，一会拉弓可能会疼。”
拿出从房间里带出来的护腕，帮她带好，“好了，走吧，我教你射箭。”
“你站这里，左手握住弓臂，右手勾弦。”江瑶月拿着她的手放到准确的位置上，“右手抬一点。”
“看准靶子，脚下要稳住了，松手！”
江瑶月站在她的身后手把手的教她，第一箭扶着苏佳盈的手，成功的插中靶心。
随后放下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感觉到了吗，试试看？”
苏佳盈心中砰砰的跳个不停，是激动的。
她第一次碰弓箭，以前见过最多的铁器也不过是锄头菜刀之类的，这般的武器，握在手里很让人激动。
又拉开了弓弦，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块靶子，一松手，箭矢脱手而去。
然而并没有碰到靶子，偏离了。
江瑶月一直看着，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不规范，手上拿着一只箭，箭尾敲了敲苏佳盈的左手，“这只手别乱动。”
又射了好几箭，准头终于好了点，能碰到靶子了，虽不至靶心。
感觉到手臂的无力，还有颤抖，甚至指尖发烫，但心情却很好，很愉悦。
江瑶月看了看那个惨不忍睹准头，动手拔下插在靶子上的箭。
放好后，看苏佳盈捏着手，“明日还要不要来？”
苏佳盈摇摇头，“不可以了，明儿一定抬不起手了。”
江瑶月听她这么一说，伸手扯了扯她无力的手，“娇气。”
苏佳盈弯眼笑了笑。
“饿了吗？我们去吃东西吧！”江瑶月抬头看了看天，明艳的太阳挂在头顶。
还只是春日，正午的太阳并不灼人，反倒是落来身上，照得一身暖意。
苏佳盈点点头，和江瑶月一起往膳房去了。
万花谷有专门吃饭的地方，当然很多食物都也药膳为主，有吃着不错的，但更多是不怎么美味的药膳。
江瑶月也不喜欢吃药膳，但为了调理身子，硬性要求，她必须吃。
吃的还是有固定的单子。
苏佳盈看到脸色奇怪的江瑶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江瑶月看到她笑，也不介意往她的看了看，似乎比自己手中要好吃点，“你的什么味道？”
“嗯，有苦心草在里面，还有三七……”又说了几个药材的名字，最后下结论，“是苦的。”
江瑶月鼻尖隐隐闻到她膳食中的味道，有些香甜，而苏佳盈说是苦的，瞬间没了兴趣。
看到苏佳盈皱皱眉，继续吃下去了，她对药材很敏感，吃出的苦也更多。
感觉舌尖只剩下了苦味，但气味却香甜。
“不想吃就别吃了。”江瑶月挪开了她的碗。
苏佳盈咽下口中的食物，“不行的，我为医者，食药是必经的过程，不能因为苦就放弃。吃多了还挺好吃，下次阿月可以试试。”
江瑶月听到她这般说，把碗挪了回去，“随你。”
苏佳盈小眼神瞅了瞅她，“阿月你生气了吗？”
“没有，快吃，吃完回去。”江瑶月见她那样，舀起了一勺子的药膳塞到她的嘴里。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其他一同过来的万花弟子在偷偷关注着。
这个江瑶月是住在万花谷里的病人哎，不知道她怎么和苏佳盈玩到一起了，但是看到苏佳盈越来越开朗的样子，原先不怎么喜欢苏佳盈的人都对她和缓了一些。
毕竟虽不喜欢开朗的人呢？总是小心翼翼的性子，终究不得人喜欢。
87，忘忧·衔悲茹恨
“苏佳盈，你和那位江姑娘很好呀，带她来一起呗？”几个女孩子围在苏佳盈身边，有些好奇的问她。
这位江姑娘她们见过好几次了，还见过谷主偶尔去和她说话呢，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但并不妨碍她们想要交好的心呀。
苏佳盈将手中的药材折下一点，放进嘴里，感觉了一下那个味道，听到她们的询问，快速的将自己的感受写下来，扭头回应：“那我回去问问她。”
有些受宠若惊，平常这些人可都是无视自己的，今天竟然主动来说话。
但想到他们询问的对象是江瑶月，阿月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会有人想交朋友也不奇怪。
她自己也好喜欢阿月。
心底升起了一丝高兴与满足。
“你这半月来变了许多哦，以前太胆小了，虽然现在也不算大胆。”另一个女孩看了看苏佳盈，笑着说道。
苏佳盈自己没有感觉到变化，但旁人却能明显察觉。
“有吗？”苏佳盈有些疑惑的看看自己。
想了想以前的自己，那还真的变了些，以前若是遇见他们问话，自己怕是不敢大声回应。
这段时间来的变化都只因为一个人——江瑶月。
因为她替她教训了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告诉自己只有比别人更凶更狠才能压得过他人的气焰。但凡示弱一点，只会让人变本加厉。
几个人看到苏佳盈左手上拿着药材，右手拿着毛笔勾画，顿时觉得自己不是了。
人家的天赋是经过谷主肯定的，既有天赋还勤奋努力，她们竟然只想着交新朋友一起玩，真是令人脸颊发烫。
纷纷说道：“那你先忙吧，下次我们再聊。”
苏佳盈点了点头，对她们笑了一下。
白白嫩嫩的样子，有点点可爱，就一点点，真的！
话毕她们便回到了自己的药台边，也开始努力琢磨。
记了一下药性，形态与味道，苏佳盈放下笔，眼睛有些放空。
她在想当初江瑶月替她教训那几个经常欺负自己的人。
眼底忍不住的装满了笑意。
那天搬过去江瑶月隔壁不久，原来同屋的万花弟子将苏佳盈搬出去自己住一间屋子的事情流到其他同龄人的耳中。
小孩子嫉妒心来的快，只觉得谷主很宠爱这个苏佳盈，明明都是一起进来的，就因为一个不错的天赋，被这般重视吗？
有天赋的不只是苏佳盈一个人，其他的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
相同的条件下不同的境遇，自然让人不快。
而那雷师兄边上其中一个，天赋是有一些的，便自命不凡，哪怕不能成为关门弟子，怎么也会被重视。
可惜的是，事情并未同他想的那般发展。
比他后半年进来的苏佳盈反倒得了谷主的重视，甚至还有个别长老夸赞了她。
“听说你自己住一间房了，你是怎么让谷主重视的，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因为生气，雷师兄用力的推了一下小姑娘。
男孩子力气本就比女孩子大，且这雷师兄家境似乎也不差，身材比较壮实，这一退，便把苏佳盈给推倒了。
紧急之下，双手往后撑地，地面的小石块压倒掌心，一阵麻痛。
“没有，不是谷主，是……”苏佳盈颤着声说着，却被粗暴的打断了。
“不就是有点天赋吗，每天都去谷主和长老面前晃，真是心机！”雷师兄不管她说什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冷嘲着她。
雷师兄身边的人看到苏佳盈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拉了一下雷师兄的衣服，“别太过分了，如果她去和谷主说，我们怕是被送回去了。”
“怕什么，这个点其他人都在膳房呢，这个角落谁会注意到，而且她敢说出去吗？”雷师兄毫不在意的说着。
“是吗，那你可真是厉害呢。”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几个人纷纷转身，还遮了遮坐在地上的苏佳盈。
平常他们都是挑着别人去膳房的时候将苏佳盈给拉到角落冷嘲热讽的，今天比较生气些，力气大了些将人给推倒了。
但至少推一下，能有什么大伤口证明他做了？就算苏佳盈真的敢去和谷主说，他们也可以否认。
没想到今天今日杀出个人。
抱着小弓箭走过来的江瑶月看到他们几个，特别是那个胖墩儿，“我来找我的隔壁房子的主人，没想到又看到你们在做这种事，难怪你们谷主看不上你，渣滓。”
后面的话简直是戳穿了雷师兄的心，对方有些瘦的脸上神情嘲讽意味浓重，看着就让人很生气。
“关你什么事，滚！”雷师兄怒目圆睁。
江瑶月冷笑了一下，带着不尽的嘲意，脚下一蹬，像是一只迅猛小豹子一般，冲到了他们面前。
小弓箭挂在背上，手里拿着一只箭，箭尾“唰唰”的打在他们的身上。
“啊啊，好痛，你快住手！”
“我要告诉谷主！”
几个人被抽的怕了，撒腿就跑，而那位比较“壮实”的雷师兄跑的慢了些，又被抽了几下。
冷哼一声，走到苏佳盈勉强，强硬的将人拉起来。
“被欺负了还不知道反抗，只知道默默承受算什么。”
“你可要战时容忍，后面都报复回来，就算不敌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让他懂得疼。”
“你这般任人宰割，真令我不喜。”冷声的说了几句话，便放开手，走在了前面。
苏佳盈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着什么。
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就要坠落的眼泪。
_
“你怎么还在吃这个？你都要吃秃它了。”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苏佳盈回神，看到自己手里自己没有几片叶子的草药，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嘴里还是一股药味。
看向说话的人，看着比自己要大几岁，衣服上的绣纹和普通弟子的有所不同。却不知道是谁，但统一叫师兄错不了。
“师兄好。”苏佳盈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这位是谁关门弟子。
对方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温和的问：“我能看一下你写的记录吗？”
苏佳盈连忙让了让，将记录的纸张递给他。
男子看了一下，又随意的放下，“我叫方启，我是孔今长老的门下弟子，长老要我带你过去一下，你现在可有时间？”
指的是她是否完成了桌上的东西，没有完成可以继续，反正……师傅那边是可以等一下的吧。
药必须练，师傅可以放鸽子！
88，忘忧·衔悲茹恨
苏佳盈从二长老孔今的院子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有些无聊的拿着一根棍子打草的江瑶月。
不知为何心中一暖，高新的小跑过去，步子有些欢快。
“阿月，你怎么来了。”苏佳盈跑到她的面前，高兴的弯着眼。
“找你。”江瑶月也不瞒她。
“我爹又托人送来些东西，还有一大包糖，走吧，回去给你。”江瑶月又说。
“好，那你饿不饿，我们去膳房吗？”苏佳盈问她。
声音有些脆，听着很悦耳。
江瑶月皱眉，“不去。”
“可是你今天的药膳还没吃。”
“少吃一顿不会怎么样，快走吧。”
“不行的，你的身体……”
“闭嘴，你再说我明天抓虫子来放你房间。”
“那我不说了。”
两个小家伙边说边朝着目的地走回去。
房间里。
桌上放着几盒东西，上面的刻着漂亮的纹络，看着精致漂亮。
江瑶月一点也欣赏不到那精致，直接都打开了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些糕点，也不多，一盒子五块。
香甜的味道勾着鼻子，光是看着卖相，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那松软甜腻的味道。
“尝尝。”江瑶月把糕点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苏佳盈小心的那齐一块，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糕点就散了。
拿了起来却没有马上吃下去，而是往江瑶月嘴边递了过去，“阿月你也没吃吧，一起吃~”
江瑶月看着她伸着的手，知道自己不吃，苏佳盈怕是也不会吃，张嘴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咽了下去，砸吧了下嘴，“你自己吃吧，不好吃，不吃了。”
甜甜的感觉，有些不喜欢。
拿出了一条肉干，叼在嘴里慢慢的磨着。
肉干的丁点咸味让江瑶月高兴了些，这阵子吃的都是药膳，淡的很。
今天终于嘴里有了点味道。
苏佳盈看到江瑶月确实不喜欢吃，甚至给了难吃这样的评价，将手上被咬了一口的糕点转回来，自己咬了一口。
绵软香甜的感觉，香气溢满口腔，苏佳盈眼睛睁大了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的小动物般。
“好好吃。阿月怎么会觉得难吃呢，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如果糖果只是甜的话，这糕点就不只是甜了，而且香，入口的口感细腻。
江瑶月咬了咬肉干，“你喜欢就吃呗，我不喜欢甜食。”
江父也知道自己女鹅不喜欢吃甜，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女鹅也应该是甜甜的小姑娘，不管怎样，养闺女怎么能没有糖！
而糕点是江父在江瑶月的来信中看到她提了一下那些糖膏，可以，没问题，只要女鹅喜欢，一大袋打包过去！
顺便送了这几盒糕点过来。
苏佳盈吃了一盒，已经饱腹。
毕竟年纪不大，食量就在那里。
“吃不完就别吃了，放着吧。”江瑶月看了一下说道。
苏佳盈的却误会了其中的意思，以为是要丢掉了，顿时有些可惜。
“要丢掉了吗？不能放到明天吗？”有些期盼的看着江瑶月。
江瑶月动了动嘴巴，肉干条随着晃动了下，“可以放两日，不丢。”
看着苏佳盈小心的将盒子盖回去，问起了其他，“你今天去二长老那里，是为何事？”
“二长老要收我做门下弟子，让方启师兄带我过去，二长老考校了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拜入二长老门下。”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盒子，一边说着。
“你很想去？”
“那当然了。”苏佳盈回应，随后接道：“拜入长老的门下，我就可以学会更多的医术，普通万花弟子接触到的都只是一般的，我想学的更多更好……”
顿了一下，小声的说：“然后，以后阿月你有什么问题我都能医治，那就更好啦。”
江瑶月的听了她的话，也笑了，“你当让能成为二长老的弟子，你的天赋谷主还曾夸赞过不是吗？”
苏佳盈听了江瑶月的话很高兴，“谷主见过的天赋异禀的人多了，我只是味觉敏感了些，实在不敢当真，不过还是谢谢阿月。”
阿月那么好，对自己也很好，她也要努力学习医术，以后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能帮到她。
心下暗暗的为自己鼓气。
深夜里，蛐蛐在草地里和朋友说着话，月亮悄悄地拉上了帷幕，只余些许微光偷偷泄出来。
床上小小的人有些难受的动了一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阻止她醒来。
“哈呼——”一声吸气，睁开了双眼，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似乎冷静不下来。
背后已经汗湿一片，濡湿的发根黏腻的贴着。
心悸气短的感觉越发的中，有些晃的下床，赤脚走向房门。
“叩叩——”
敲门的声音惊起睡梦中的人。
苏佳盈几乎是跳起来，眼睛还有些模糊，没来得及点灯，莫给跑向声源处。
把门打开，一个身影搭了上来，苏佳盈慌忙的将人扶住。
大晚上可能来敲她房门的只会是江瑶月，所以苏佳盈才会如此慌张。
“阿月，阿月，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将人扶到椅子上，点上了灯，又转身拿起了了药箱，将一个小瓷瓶拿出来，倒出来两粒丹丸。
看着江瑶月将丹丸吃下，神色好了些，才松了一口气。
手指还在颤抖，是怕的。
昏暗的烛光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白，一个是病，一个是怕。
心悸的感觉下去了些，耳中的嗡鸣声还有残留。
“没事了，应是今日身体太过劳累所致，别怕。”江瑶月因为看到苏佳盈眼中的亮光，轻声的安慰。
声音有些虚，不比平日的气势。
“嗯。”苏佳盈声音有些闷的应了一声。
这个丹丸是谷主交给她的，是用来紧急时刻的，若阿月平时症状不严重，只要喝汤药便可。
而今夜是真的吓到她了，她好怕阿月若以后晚上也来了病症，来不及服药，会不会……
越想越难过，伸手抓住了江瑶月的手，“阿月我可不可和你睡，我可以在地上铺一床被子。”
江瑶月反手抓住她的手，“我没事，今夜例外，以后不会再有了，明日你还要去二长老那边学习，先睡一会。”
“可我怕。”怕什么她没有说出来，而江瑶月自然也听了出来。
想了一下，哄道：“那我现在你这里睡，你可不能嫌弃我一身汗了，你快去睡。”
苏佳盈听她的话，心里安心了些，拉着江瑶月一起回床上躺下。
89，忘忧·衔悲茹恨
苏佳盈醒来时手一模旁边，还有些温热。
有些不清醒的坐了起来，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放空了。
江瑶月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昨夜突如其来的犯病，起了一身汗，一直等到现在才能洗了。
一身清爽的出来，再回到苏佳盈的房间，便看到床上怔愣的人儿。
“醒了就洗漱了，今日不是有课吗？”江瑶月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苏佳盈醒神，掀开被子麻溜的下床，将江瑶月推着，“对对，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江瑶月被推了出来，看着合上的房门，那起弓箭就往靶子那边去。
匆匆洗漱换衣出来的苏佳盈看到江瑶月又在练箭，想到昨夜的情况，忍不住的过去拉住人，“阿月，今日先不练了好不好，你和我过去可以吗？”
江瑶月右手被她拉着，看到她眼中的担忧，放下手，“那走吧。”
“要去吃早食吗？昨日的糕点还放在我房里。”江瑶月又问。
苏佳盈想了一下，点点头，“我们去膳房，你昨晚没有吃膳食，今天一定要吃。”
难得的绷着小脸，没有什么威胁力，反倒是因为白嫩嫩的，更加的可爱了。
江瑶月挑了挑眉，“好吧。”
没有拒绝她的提议，毕竟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体着想，又怎么会拒绝呢。
苏佳盈让人等一会，又进去拿了那些糕点出来，小心的捧着。
看到江瑶月的目光，解释道：“我拿去分给她人一起吃了，我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嘛，过今日可就不能吃了，多浪费。”
江瑶月听了，伸手拿过了两盒，留一盒给她自己拿着，“都拿好了就走吧。”
_
站在一边看着一众人在自己的药台上食药做记录，又听着教授的人怎么辨别形似的药物，便开始制作药剂。
江瑶月站在一旁看着投入到里面的苏佳盈，看着手中的药材，眼睛带着欢喜，严谨的称量重量，起火煎药。
制药的过程中，教授人走走停停，偶尔看到不对的，变出声提醒，看着一批小家伙认真的在制药，欣慰的点点头。
每一个门派，普通弟子都是很重要的，是一个门派的绝对组成部分，而关门弟子是核心领导部分，就像一个是血肉，一个是筋骨，谁都少不了谁。
现在这批弟子，再过几年又是一批能见负责任的人了。
眼角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影，走了过去。
“你觉得怎么样？”两鬓斑白的授课师傅问她。
江瑶月抬头看了一下他，又转回去继续看着正在制药的人，“很好啊。”
师傅也不执着这个话题，因为身旁的这个小姑娘和正在只有的那些小家伙也大不了多少，这个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在这里等人啊，等谁呢？”许是有些闲了，和江瑶月搭起话来。
言语中尽是温和，并没有大人对小孩的那种俯视。
“苏佳盈。”想了一下，反问他：“你觉得她能成为关门弟子吗？”
这话很是直白，但确实是她想知道的。
反正她不是万花谷的弟子，而这位师傅的话也不一定就真，不过是讨一句开心话罢了。
师傅看了看人群中的苏佳盈，眉目间对药材的珍重和喜爱，以及制药时的严谨，怎么看都是不错的。
况且，天赋也很是不错，自然会有人来收的。
他自己不就是心动的那个吗？
也亏得老头子我动作够快，趁那几个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先见过了。
还没定下不过是看看她的定性如何，很显然是不错的。
“老头子我的话可没有用，能不能这可是要看天赋与努力。”师傅摸了摸自己下巴才养出一截的胡子。
前些阵子因想制作新药，给烧糊了他蓄了很久的胡子，可真是心痛的很。
江瑶月点点头，赞同他的话，“嗯，对。”
苏佳盈那么努力，夜里还在房中看医书，天赋也有，能当上关门弟子的可能很大。
心里对自己人格外的自信。
就算不能进去，那又也没事，大不了自己长大后给她找一些医书孤本来给她！
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一等就过了一个时辰，一股子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也不算的难闻。
苏佳盈将药剂倒在了一只小瓷碗里，看着浅褐色的药汁，拿起来嘟嘴吹了吹，喝了一口。
皱了皱眉。
不一样。
和二长老制的药剂不一样，味道淡了些。
想着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听了一会，又喝了一口自己的药汁，继续动笔。
自己的还好，旁边的一个万花弟子喝了一口自己的药剂，整张脸色绿了。
还有的直接吐了出来。
这都什么害人的东西！
苏佳盈从制药的思绪抽出来，想起了阿月好像和自己一起来了。
扭头望去，不意外的看到了等着的江瑶月，手下快速收拾东西，清理好药台，就要过去。
而昨日问她是否可以和江瑶月一起认识一起交朋友的几个万花弟子凑了过来，拉住了苏佳盈，“我们可以一起过去吗？”
眼神往江瑶月那片瞥了瞥。
苏佳盈看到就要走过来的江瑶月，笑道：“好啊，一起过去吧。”
阿月在这万花谷那么久，也没见她和其他人一起社交，很多时候自己在练箭。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才疲劳过度，每天都只是练箭，那怎么行。
思绪万千在脑中划过，随后和几个人一起上前，来到了江瑶月的面前。
江瑶月看了看她们，伸手把苏佳盈给拉到了旁边，没有说话。
苏佳盈转了转被捉住的手腕，“阿月，挽风她们想和你认识。”解释了一下。
江瑶月看了她一会，确定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和面前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我叫江瑶月。”
报上了自己名字，便不再多话，有些懒。
小姑娘们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才认识嘛，能有多熟络，也许人家性子就是这般慢热呢。
“我叫从挽风，很早就听说你是杨门的，可以给我们讲讲杨门吗？”小姑娘自来熟得很，把自己这边的人介绍了一遍，随后叭叭叭的问了起来。
苏佳盈看到她们说着，正好自己也想听，往江瑶月看去。
江瑶月看到苏佳盈眼底的好奇，抬手折了些树叶子铺在草地上，让她坐下，“那行吧。”
见到两人坐好，几个万花弟子纷纷效仿，拿着树叶垫垫屁股就坐下来，听着江瑶月说着另一个门派的事情，偶尔传来惊诧声。
90，忘忧·衔悲茹恨
“还不起来吗？近些年越来越懒了啊。”一位高挑的少女拍了拍缩在被子里睡觉的人。
被子里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起来，只是探出了一只手，握着了被子外面的手，“天气那么冷，再睡一会吧，阿月一起来吗？”
床上的人发出了邀请。
而床边的女子轻笑一声，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探进被子里去，摸了摸埋在被子里的人。
“好冰啊！”还模糊的人坐了起来，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醒了，穿好衣服下来吧，昨日给你带的东西不看了？”江瑶月淡定的收回手。
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还带着些热气，又是闷在被子里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苏佳盈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最终还是起来了。
已经过去八年了，江瑶月的底子已经好了，八年间又是药浴又是药膳调整的，都是温和疗法，时间自然要漫长些，但后期效果很好。
比起用烈性的方法治疗，温和疗法见效慢到副作用很少。
一柄漂亮大气的弓箭挂在墙上，弓身流畅，望去似还能感觉到它的森冷锐利。
转身来到隔壁的房间，打桌上放着好些糕点糖酥，还有一些小零嘴。
见到人来了，江瑶月点了点旁边的椅子。
这件房子本应该是苏佳盈住的，后来因为和江瑶月住一起了，这房间便空了下来，成为她们吃东西的地方。
江瑶月身体逐渐好转后，本应可能分开睡，可两人谁也没有提起这茬，反倒是两个人身体抽长后，小床板倒是有些挤了，最后换成了大床。
两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都是女子，睡一起怎么了？
苏佳盈小跑过来，坐到江瑶月旁边的椅子，却没有看桌上那些吃的，而是看着旁边的人。
“阿月你说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呀。”苏佳盈看了看她的手上，却没有看到什么。
江瑶月一只手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桌上，点了点那些食物，“先吃东西，再给你看。”
将一个食盒拎了出来，打开，里面放着两碗红豆薏仁粥。
小小红艳的豆子被白粥包围着，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把一碗粥放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明明我才是医师，阿月你怎么比我还啰嗦呀。”话是那么说，可还是舀粥慢慢的喝起来。
一碗粥下肚，被放在碟子糕点递到了面前，形状口味都各不相同，香甜味扑鼻。
“携鹤楼新出来的，尝尝喜不喜欢。”捏着一块糕点碰了碰苏佳盈的嘴唇。
苏佳盈下意识张口咬下，甜味在嘴里散开，愉悦的眯起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满足。
一个喂着一个安心的吃着，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饱了，不吃了。”苏佳盈推开江瑶月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手上还有半块糖酥，看她确实是不想吃了，便自己吃了下去。
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桌面，空出了一块地方。
拿出了一只小盒子放在上面。
苏佳盈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到小盒子，便有些蠢蠢欲动。
想马上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江瑶月无视了她有些灼热的视线，慢条斯理的挑开锁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