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忘忧·噬脐莫及
寄宿者死了,以身养的本命蛊虫自然也受到了重创,原先处于弱势的黑色肉虫瞅准时机,将血色的肉虫咬死,吞噬对方。
“阿鲁耶,砍掉你的左手!”邬柒盯着他突然呵道。
阿鲁耶听闻不疑有他,拔出格拉雅身上的刀利落的将左手削断。
锋利的刀刃沾染着血色,左臂沉重的掉到地上,很快钻出了十几条细虫,贪婪的吸食那只手臂上的血肉。
不过一会便只剩一块皮,随着血液,还想往阿鲁耶那边弹去,却被邬柒一脚碾碎。
看着阿鲁耶因为失血过多而起皮的嘴巴,邬柒掏出一小瓶东西,递给了他。
阿鲁耶打开瓶塞,将粉末状的东西倒到了伤口上,“滋滋”的声音响起,原来血红的肉迅速变黑,血也止住了。
阿鲁耶满头冷汗,可见之痛。
将血虫吃完的黑蛊爬回了邬柒的手腕,原先被划开的伤口已经止血。
手腕一痛,黑蛊咬破止住血的手腕,贪婪的吸食着血液。
邬柒看着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指抓起肉虫,抬到眼前看了一会。
发现因为吞噬了那只血蛊,自己的蛊虫似乎变了一丝,有些失控。
眉头紧紧的皱起,强行压制住它,才放它回去。
感觉到身体中的黑蛊沉睡了,才看着倒在地上没了生息的格拉雅,看着她干瘦的身体,有些嫌恶,拿出一只木盒,打开。
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覆盖在那具尸体上,不过一会便只剩下一具白骨。
阿鲁耶安静的将白骨收拾起来装好,一只手难免有些难以操作。
“您明日可要回去?”
邬柒看到已经包好的白骨,心中愉悦。
“哟,没想到被你先找到了啊,我的好妹妹。”
妖媚的嗓音响起,邬柒转身看来人。
来人正是邬柒的师姐桑媿,穿的还是苗疆的衣服,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与腰肢带着暧昧的痕迹,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邬柒眯眼看她,语气有些危险的道:“你要抢吗?”
桑媿懒散的抱臂,靠在有些破败的墙上,漫不经心的道:“今天心情好,放过你,你可要护好了。”
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带着色气,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荷尔蒙。
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就如她说的那般,离开了这破败的地方。
邬柒感觉到她的离开,撇了撇嘴,随后跟着阿鲁耶会客栈了。
在房间里,看着那白骨,伸手抓起一根肋骨。
沉思了一下,叫来了阿鲁耶。
“你将它带回去,我留在中原,到时候你回来时我们一起回苗疆。”把那包骨头给了他。
阿鲁耶听闻,忍不住问道:“您不回去吗?”
邬柒皱眉道:“趁着桑媿还没有过来抢,你先把东西带回去,我在这里,她不会发现那么快。”
黑蛊现在有点问题,她没有把握能打过桑媿。
以身养蛊最忌讳的就是被蛊虫反噬。
阿鲁耶一听,立马说道:“我一定将东西带回去,届时来接圣女归教。”
看着将明的天色,将骨头拿起,出了房门。
邬柒坐在一个云吞摊子中,等着属于自己的云吞。
来中原的目的解决了,心中非常的愉悦,这两天都在愉快的吃东西。
“姑娘,您的云吞来嘞。”
一碗带着汤水的云吞放到面前,鲜亮的油滴与绿色的葱段漂浮在上面,白皮包裹着馅儿的云吞沉在碗底,食物的香味探出触手,勾着他人的鼻息。
拿着勺子舀起云吞,腾腾的雾气乎起带着烫意,邬柒吹了吹。
吃下微凉的云吞,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姑娘,好吃么?”声音在桌子的对面响起。
邬柒看了他一眼,一身华服,衣服上颜色多样鲜艳,头上带着羽冠,也同衣服一般,明丽鲜艳,整个就像是一只花蝴蝶。
收回了眼神,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
对面的人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也没有离开,而是笑着看着邬柒。
吃完东西,邬柒便离开了,约好了枫枫一起去花湖看的。
后面还跟着那位衣着鲜艳的人,邬柒看了一下前面的路,转身。
男子顿足,微笑的看着她。
“你知道花湖怎么去吗?”
听到邬柒的声音,男子满意的笑了一下,“知道,我带你去。我叫花镜,姑娘贵姓?”
“姑娘声音很好听。”
听着花镜很自来熟的话,邬柒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回应。
墨绿色的瞳孔没有情绪。
花镜也不尴尬,带着人往花湖走去。
段城枫一眼就看到了邬柒,又看到她旁边的妖艳男子,眉头蹙了一下。
“枫枫,我来了!”邬柒高兴得快步走过去。
花镜跟在后面,自然也看到了段城枫,眼底划过兴味。
啊啊,原来段城枫的人啊。
“花镜,别打她的主意。”段城枫熟练的摸了一下邬柒的发顶,随后对着走上前的花镜说道。
眼中带着薄冰,看着穿得花花绿绿的男子。
花镜看了一眼邬柒,划过可惜,说道:“我不碰有主的。”
“我们去坐船吧。”邬柒没有分一丝目光给花镜。
最开始怀着目的靠近自己,却没有感到恶意,邬柒虽不知道这个叫花镜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也不惧。
段城枫收回目光,看向她,笑着道:“好,我们去坐船,我买了糖炒栗子,你先吃着。”
花镜看着走往湖边的人,挑了挑眉。
看来和自己齐名的风流鬼要少一个咯。
不在意的和一个姑娘聊上了。
邬柒眼睛一瞥,看到了段城枫脖子上的痕迹。
已经有些浅了,可还依稀能看出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痕迹,心中突然觉得不太高兴,皱皱眉头,连喜欢的糖炒栗子都放了下来。
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
就连最初在红楼碰见段城枫,她都没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呢?
段城枫关注着邬柒,看到她放下栗子,温和的问她:“怎么了?不喜欢吃了?”
邬柒回神,看了看他,突然说道:“不想剥壳,你帮我剥。”
段城枫没有想太多,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拿起栗子,剥开了果壳,将果肉放进她的手心。
“吃吧,七七宝宝。”
顺嘴就说出了有别于平常的称呼,两人都顿了一下。
32,忘忧·噬脐莫及
邬柒心中一动,感受到手中栗子的温热,手心似乎也烫了起来,“就叫七七吧,这样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苗疆里,她没有什么朋友,进入五毒教后,教众之间都是竞争对手。
又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痕迹,有些别扭的说道:“你脖子的痕迹有点深嘛。”
段城枫闻言摸了一下脖颈,感觉到一点疼意,几天前自己掐得有些重,怕是还有些痕迹。
“见笑了。”段城枫有些好笑的应声。
眼眸划过深沉,想到了那个叫白苏的花娘,倒是沉得住气,还没有和后面的人接触。
只听说某个流连红楼的公子爷暴毙了,是什么原因外人并不知道,他却知道的。
邬柒听到他的话,墨绿的瞳孔深了深。
感觉并不是很愉悦呢。
“怎么不开心了,吃点栗子。”段城枫将掰好果壳的栗子放到她的手上,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轻哄。
眼底带着几分柔和,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取出栗子肉,投喂着邬柒。
邬柒看着他,笑着眯起眼说道:“枫枫对谁都那么好吗?是不是好多人喜欢啊。”
段城枫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胡说什么呢,只给你掰过果壳。”
“那我真是荣幸呀。”
“都会用荣幸这个词语了。”
“枫枫要和我回苗疆吗?”
“嗯?”段城枫看向她,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随后含笑的问道:“要回去了?”
“等阿鲁耶回来我就回苗疆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苗疆?”邬柒再次问道。
想到她就要离开中原,段城枫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是难得如此和胃口的小朋友要走了,有些不舍吧。
“以后我会去的,回去了小朋友不要太想中原的甜食。”有些宠溺的看着他。
邬柒眼底闪过不明显的情绪,面色如常的说道:“我们苗疆也很好,下次来我带你去吃我喜欢的东西。”
“那可要谢谢我们七七了。”段城枫笑着的回应她。
湖面中心一艘大船伫立在那里,上面传来阵阵丝竹管弦,甚至看脸一群身着华服的公子小姐们。
看着很是热闹,还有着翩翩起舞的舞娘。
看到邬柒在看着那艘船,段城枫问她:“想要上去看看吗?”
“不去了,无趣。”邬柒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带着人玩了一圈她感兴趣的,夜幕已经渐渐来临。
坐在高楼的屋顶上,藏蓝色的幕布坠着一弦弯月,零零碎碎的光点四处点缀。
柔和的月色流泻下来,温柔的抚过月下的人。
在这并不亮眼的柔光下,邬柒看不清段城枫的脸,更看不到双方的情绪。
看着有些模糊的人,邬柒眼中带着占有欲,墨绿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妖异。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有些灼热的目光,段城枫看了她一会。
因为天黑,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一两盏或许没有什么,千千万万盏就有得看头了。
坐在高处看去,满目黑夜中,火光亮起,心中多少有些感触。
“真好看啊。”邬柒突然感叹。
不知说的是人还是火光。
黑夜下,更展现出城市的繁华。
夜风习习,带着微凉。
两人安静的看着这座城市,看着灯光下的人们,心中就如这黑夜一般沉静。
指尖突然碰到一抹凉意。
段城枫低头看了一下,随后脱下外衫,自然而然的披到邬柒的身上,“天凉,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虚虚的揽着她跳下了屋檐。
33,忘忧·噬脐莫及
“姑娘家家的,要爱护自己,回去用热水暖暖手。”段城枫将人放下,仔细的嘱咐道。
若是以前的自己,怕是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如此关切一个人罢。
邬柒抓住了他的衣角,低声问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自始至终只有蛊虫。
若是不练蛊,她怕是早就被别的蛊师给杀死了。
苗疆里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从未感受到温情的人,一旦拥有怎么舍得放下。
段城枫总觉得她今天情绪有些不对,膝盖微微一曲,和她平视,看着她有些不平稳的情绪,抬手摸摸头,“今天怎么了?嗯?”
邬柒看着他眼底的柔和,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抱住他,低声说道:“你是邬柒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很喜欢的人。
原来心底的不开心是因为对他有了占有欲,有了喜欢。
最开始的不在意,不知何时变成了喜欢。
也许在她对他说不高兴就不笑的时候,他展现出来的那一面。
段城枫被这一抱有些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抱过的女人说不得少,但性质不一样。
邬柒是被列入为数不多的朋友,如此热情的拥抱,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最后有些僵硬的虚抱住她,拍了拍背后,“我知道。”
“好了,回房吧,一会下去我帮你叫人送热水上来,别着凉了,乖啊。”
宛如哄孩子的语气,偏偏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邬柒松开手,冲着他笑了,“好。”
说着走进房间,看着房门合上,段城枫才转身下楼。
在房门突然抱一起,也亏得旁边的房间没有人出来,否则怕是又要脑补一出大戏。
房间中烛火微闪,一只蛾子疯狂了一般扑向火光,试图汲取一抹温热。火舌撩上了它的翅膀,很快便烧了太半,掉落在灯座边,无奈的死去。
邬柒将这小东西扫下桌子,将蜡烛拿开些,桌上放着段城枫的外衫。
指尖触碰过布料,神色莫名。
蛊师对于喜欢的人,都会给对方种蛊。
好一会,她还是将衣服收了起来。
一只飞鸽落了下来,在桌面上跳了几下。
一只修长的手将它脚下的信纸拿了出来。
看了一会,将纸凑到烛火上,点燃。
段城枫面色冷厉,周身气势逼人,飞鸽有些害怕的跳动着。
“张……”
低低的声音令人听不清,却莫名的不寒而栗。
白苏看着拿着东西低头看着眼前的黑影,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白苏,最近他可有什么不对。”
音色倒是清润,只是语气森然。
白苏却有些害怕的颤抖了一下,颤着声音道:“他最近似乎身体有些乏力,已经很少叫奴伺候,应该已经起了作用。”
来人轻笑了一声,似乎被愉悦到了一般,“出去吧。”
面上不显,蛊虫应已经发作。
“段城枫啊段城枫,有天赋又如何,到底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幽幽的话语带着几分不屑。
段氏,这个心头大恨应该很快就能除掉了。
就等安插进去的人来信了。
除掉段氏,还怕他们不能替而代之吗?
34,忘忧·噬脐莫及
“段公子果然长得如传闻般,确实好看。”
说话的人趴在段城枫的怀里,外域风格的衣服,将人衬的更加的娇媚。
段城枫眼底划过冷光,抬手就要将人丢出去。
像是料到了一般,桑媿往后退了两步。
“桑媿!”
带着几分怒意的嗓子传来。
邬柒走了过来,手中的蛊虫已经冲着她而去。
桑媿手上一拂,将丢过来的小东西拢在手中,漫不经心的说道:“上来就给我如此的大礼,真是让人不高兴呢。”
“呐,不高兴了?”桑媿看着脸色阴沉的邬柒,笑得开心。
邬柒上来,隔在两人的中间,抓住了段城枫的手感受了一下。
段城枫感觉到手中肌肤的滑腻,心中隐隐有些奇怪。
桑媿看着两人,轻笑了一声,倾身靠近邬柒,轻声说道:“你喜欢他呀……”
“你敢打他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邬柒眸色沉沉。
桑媿看着像是崽子护食一般的邬柒,眯眼看了一下段城枫,像是可惜了一般的笑了一声。
她们就算再小声,距离并不是很远,段城枫自然都听了进去。
神色莫名,抓过邬柒的手,没有过问两人的关系,将人拉到身边,“好了不气不气。”
随后看向桑媿,眼中带着冷意,嘴角却含着笑意,“姑娘可不要带坏七七了。”
看着桑媿脖子还未消退的红痕,话里藏话的刺了她一下。
“你的阿鲁耶不在,想来已经把东西送回去了,你没跟着回去,那我就不客气了呢,真是多谢款待了呢。”桑媿没有理会段城枫的话,而是看着邬柒。
看了两个人一眼,无所谓的离开了。
邬柒动了一下手,不是不想弄死对方,但桑媿敢如此出现,自然有底牌。
而邬柒的蛊虫还在消化血蛊的邪性,被自己强制沉睡,再次唤醒,怕是得不偿失。
看着人离开,段城枫就放开了手,往旁边移了两步,拉开了一些距离,更清楚的看着邬柒整个人。
而身边的人却想岔了,看着避开自己的段城枫,邬柒心中很不高兴。
“你……”
“我就是喜欢你。”
还未说完话,邬柒就打断他,直接的说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还是人来人往,只是看着两人定在路中,路过的多看了几眼,便快步走开了。
这一看就是情感问题,吵架了呗,这种八卦最好不要围观,容易殃及池鱼。
毕竟恋爱的人脑子不太好使,容易误伤。
段城枫感受到路人投给自己的白眼,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软了软语气,“我们先回去,再好好说清楚?”
邬柒也不喜欢在吵闹的大街上说这件事,点了点头。
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好一会才抬起脚步,却没有跟上去,而是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害怕他的不喜。
害怕看到他的假意微笑和疏离。
原来她还会害怕啊。
邬柒沉着脸色,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蛊虫撕咬一般。
低垂的眼睫遮掩其中的情绪,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段城枫看着就要从旁边走过的人,有些无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被迫停下,偏头看他。
对上她墨绿色的眼眸,段城枫觉得就像是没有拿到喜欢玩意的猫儿,满眼都是不高兴。
“低头看什么呢?不好好走路。”说着握着她的手腕的手也没有放开,“小朋友这要我牵着你回去啊。”
带着人迈开步子。
35,忘忧·噬脐莫及
房间中两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段城枫将一盘糕点往她旁边移了过去。
“这家的糕点挺不错的,尝尝?”
邬柒看着一如往常的他,皱了皱眉,没有动点心,有些闷闷的说道:“我喜欢你,我现在就想告诉你。”
“你喜不喜欢我?”
看着她的眼睛,段城枫突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烫人,难见的避开了,正了正脸色,问道:“也许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呢?只是一种友情。”
邬柒一听,反驳道:“我肯定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很久很久,一直到我死去。”
听到她直白的话,段城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一直没有过大动静的心脏竟然加快了几下,但很快就稳了下来。
面色冷静,指尖碰了碰茶杯,好一会才说道:“我先捋捋,你也自己想清楚一些,乖,感情不是意气用事。”
说罢,人便走了出去。
邬柒低着头,直到房门合上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叶澜来到茶馆,看着坐着沉思的人,有些莫名。
“叶澜。”
“?”坐下喝了一口茶,看向他。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段城枫突然问道,又自己否认了,“罢了,你连喜欢的人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
叶澜:“……”
我觉得你的话带有嘲笑,但我没有证据。
“风流天下的你竟然问我?谁那么大的能耐,能拿下你?”虽然自己确实是没有喜欢的人,但不妨碍他吃这个瓜。
段城枫轻嗤:“闭嘴。”
叶澜:“……”
火气有点儿大啊小兄弟。
叶澜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在意,反正他也当不了情感指导。
而是问起其他的,“最近段氏是不是被什么针对了?藏剑给你们送货的时候,竟然有人想截货。”
说道这个,叶澜就有些头疼。
货到保下来了,可也损失了一些人。
这都踩到脸上,怎么能忍?
这就是在打他们藏剑山庄的脸,损害他们的信誉,简直是用心险恶。
背后之人:“……”别乱甩锅!
段城枫听他这么一说,面色薄凉。
“张家和钱家,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段氏没落呢。”
叶澜说这话的意思,是在给他或者说段氏释放好意。
要说这藏剑山庄,江湖中锻造赫赫有名,江湖有点底气的,谁不想要一把出自藏剑山庄的武器?
要说牵扯,也是被段氏牵连进来的,叶澜这话,直接引到了整个藏剑山庄。
“嗯?”叶澜挑眉想了一下,实在是对这两家没有什么印象。
“哪来的老鼠?未听说过。”
要知道藏剑山庄的生意做遍江湖,人脉广着很。
段城枫最初也是很诧异,从未听说过的小门派竟然来针对段氏。
但想来也是,大门派鼎立已久,很多兴起门派都没有扳倒一个,资源倾斜,多少是眼红的。
只是这次将矛头指向了段氏,毕竟段氏比起其他门派晚了些。
这柿子还挑软的捏了。
段城枫想到了段氏损失的人,眼眸含冰,“应当还有几个,等揪出来也差不多了。”
还有几个藏的深了,还真是老鼠性子。
有胆肖想段氏的地位,却只敢背后偷摸,不过也是,毕竟新兴起门派底子薄,只能连合起来阴人。
只是这阴的人就不太对了。
36,忘忧·噬脐莫及
“所以那位五百黄金的花娘是谁的人?”叶澜一下子就看破了其中的门道。
这一提起,终于想起了被遗忘了好几天的白苏。
而在红楼的白苏就不太好过了。
“哎哟,这是谁呀,是不是被段公子腻味了~”
“我想也是,瞧瞧她才来时,多清高呀。”
“也是个拎不清的,进了这儿楼啊,我们不过是舔着脸讨人欢心的罢了。”
白苏顿了一下,看了她们一眼,说话的几人噤声。
看着人离开,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高兴。
她们都是红楼的花娘,花娘之间自然也是有竞争的。
不见为了争夺那花魁之名,楼里的姐儿手段多着呢。
除了老妈妈最在意的那几个,其余的只要没有出人命,都不会去管。
如今听闻就要乱了,女人向来势弱,这一乱,要多少女人没有,红楼了还真不少她们几个人的。
白苏不知怎么被卖进来的,但瞧着那模样,也能看出以前没有遭过罪的。这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一来就谁也不理睬,高人一等的样子,多少让她们心中不舒服。
可又想到白苏方才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她们一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邬柒在房间里待了两天,想见的人都没有来过。
或许是坦白了心意,突然觉得时间非常的难捱。
想找人,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
走出客栈,阴沉的天色,来往的人匆匆,就怕突然来一场雨。
自小她就很难认路,但凡有些绕的路,走过便会忘记。
在苗疆的时候有人跟着,而现在阿鲁耶也不在了。
枫枫……
也不在了。
“姑娘这天快下雨了,赶紧躲躲吧!”
路过的一人,看到有些怔愣的姑娘,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就连正在摆摊的人也匆匆收拾东西,抬头看了看天,加快了速度。
没有得到回应,路人耸耸肩,赶紧跑开了。
很快原先热闹的大街人已经少了,只剩下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晃晃悠悠的慢慢走着,看看有没有可以捡漏的东西。
邬柒抬步走到几个摆着油纸伞的摊子,买下了一把伞。
天青色的伞面笔走游龙的画着奇怪的纹络,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
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邬柒本就不快的心情更加的恶劣,眼眸里划过冷光。
胡乱的走着,看到一处角落,抬步走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脚步加快了,人已经靠近了。
转身看着晃悠着进来的人,双方面对面了。
来了两个人,正是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若是平常,他们怕是只敢在家欺负年迈的父老,在外偷看人或手脚不干净,却也不敢做出跟着人的事。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太过阴沉,将人的恶念放大。
看到一个弱小的女子独自出来,连一个侍女都没有,又正好现在人少,可不正好他们做点别的吗?
念头一出,就止不住了。
所以有了现在的一幕。
但是看着平静的盯着他们的邬柒,他们原先火热的心冷了半截。
“呸!”穿着短衫的男人啐了一口口水,像是将心底的那点不安给吐了出来。
咧开嘴,黄色的牙齿,牙缝还带着什么东西,“臭娘们,自己走到这里是想给我们爽一爽吗?”
另外一个人听到了短衫男的话,也跟着嘿嘿的笑了。头上的发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剪,长短不一,眼底浓黑,像是随时准备猝死一般。
37,忘忧·噬脐莫及
“姑奶奶,饶……饶命,我不敢了!”
短衫男人眼里满是恐惧,余光看到那具倒在身旁的尸身,眼睛流出了鲜红的血,已经没有光彩的眼珠一股一股的动着,似乎里面什么东西。
可方才还说着话的人确确实实没了声息。
他们懒是没错,可更怕死,不过大着胆起了恶念,没想到会送命。
若是早知道,他们就算偷看寡妇也不敢跟着这个女人。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后悔。
邬柒没有看已经软了腿的短衫男,而是对着那具尸体,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
短衫男眼睁睁的看着一起来的人变成了一副骨架。
一股尿意直下,身体抖若筛糠。
感觉到了他的恐惧,邬柒心中的不快消退了一些。
眯着眼似乎笑了一下,“你知道怎么去红楼吗?我要去那里找人呢。”
娇娇俏俏的嗓音,脚下的尸骨似玩具一般,一脚给踩散开了。
短衫男看着都想晕死过去,可又怕晕过去真的就死了,连忙说道:“我带您去!带您去!”
又再次踏进这条街,因为是白日,红楼还未营业,倒是一片安静,没有夜晚的热闹。
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香粉气味。
“到……到了。”短衫男瞧也不敢多瞧,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偷偷的看了几眼邬柒,见到人正走进去,退了几步,一转身跑了。
邬柒也没有在意,而是拿出当初找阿鲁耶的虫子。
白胖的肉虫懒懒的趴在她的手心,翻滚了一下,便没有反应了。
他不在这。
邬柒有些茫然的站了一会,淅淅沥沥的小雨有变大的趋势,打在伞面上敲出了声响。
可她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能找到他了。
原来都是段城枫来找她的,现在发现,除了知道红楼也许能找到他,其他全都不知。
邬柒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心里没由来的委屈。
看着都还在关门的红楼,若返回去,就不记得来路了。
想了一下,找到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静静地打着伞,看着滴落下来的雨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湖中的人,谁没有在野外住过呢,这倒是没有什么。
只是这下雨天撑着伞站着,多少有些寒气。
索性,还有大约一两个时辰,天色就会暗了,红楼就会开业了。
段城枫踏入红楼,脸上含笑,一副风流儒雅,却也从不留情。
老妈妈看到他,立马安排了两个人给他。
都是漂亮的雏儿。
段城枫漫不经心的挑起一个人的下巴,对着老妈妈说道:“白苏呢。”
老妈妈有些惊诧,这段公子她也算是了解的了,叫过的花娘,很少有再问的。
这白苏是走了什么大运气。
不管有多惊讶,面色不显的陪笑道:“白苏啊,奴就把她叫来。”
被先叫来的两个花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嫉妒。
其中一位靠着段城枫的手臂,柔弱的说道:“段公子是不喜欢我们吗?白苏姐姐最近……”
话没有说尽,可她的表情已经表达完了一切。
段城枫含笑,眼里似乎满是柔情,挑起她的一缕发,“怎么会呢。”
白苏来到房间就听到了她们的话,看了一眼那位花娘。
心中不屑,等她杀了段城枫,她就要什么有什么,和这些下贱的花娘比较真是恶心。
看了段城枫俊秀的脸,有些可惜。
“公子。”心中虽是各种想法,面上却一副柔美。
38,忘忧·噬脐莫及
段城枫看着她,眼底有一瞬的冰冷。
与三个女人调笑着。
邬柒手中的蛊虫感觉到了月满蛊的,眼睛亮了一下。
雨势依旧,随着她一动,伞面甩落一串雨珠。
走到红楼门前,过往的人看到是女人,心中想着,是那个风流家伙要被家里的母老虎抓回去了?
红楼的打手已经不是上次的人,看着邬柒,没有马上拦住人,而是叫了老妈妈出来。
这次的打手,比上一次的更加敏锐些。
隐隐约约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什么。
老妈妈出来一瞧,看到邬柒,一下就记了起来。
顿时觉得牙疼。
这姑娘怎么又来了!
就是江湖的的女子也不稀罕踏入这红楼,来的人都是寻欢作乐的,可这位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上次就闹了一次,这次还来?!
“这位姑娘,我这楼啊,真的经不起您的折腾,你看对面的花娘更加的好看,您去那边瞧瞧?”妈妈也怕这些难缠的主儿,好言好语的劝说,甚至不惜自黑。
要说这座城里经营得最好的红楼,就是她的了,可为了把这位瘟神哄走,她也只好违心的夸一些竞争对手了。
邬柒定定的看着她,心中有些暴戾。
段城枫就在里面,她只想快些进去,不想听这个人说话。
“我就要进这个楼了。”邬柒冷下声音。
妈妈看向她的眼睛,墨绿色的眼瞳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令人浑身发冷。
一时无言,僵硬的让了两步。
直到邬柒快步踏上楼梯了,妈妈猛的回神。
咬了咬牙,再次走上去,说道:“我给姑娘安排房间,您喜欢什么样的人,我给你叫去,只要您出钱。”
既然人都进来了,也不能赶出去,这人敢如此硬气,定是有什么底牌,她不能败坏了今晚的事情。
今夜花娘们竞争花魁,又是一大笔钱,不能扫兴了。
越想越气,一定要给她多加价!
只希望这位姑奶奶不要搞出事情就好。
不放心的又看了几眼,随后示意打手跟上去。
段城枫看着怀里的白苏,指尖划过她的下巴,感觉一直藏在暗袋的月满蛊动了一下。
但白苏的蛊虫已经渡给了那个和她承欢的男人,听说回去后,不知道又做了什么,那个男人已经暴毙。
现在月满蛊又有反应,岂不是……
邬柒直接给带路的打手种蛊,吩咐道:“你自己去吧。”
“是。”打手僵硬的回答。
随后如常人般离开了。
邬柒朝着蛊虫指的方向而去。
段城枫不知道月满蛊出自邬柒,到底是养了一阵的小东西,还是有些联系,在一定的范围她还能追踪到。正是如此,邬柒才能找他。
现在房门,听了好一会,推开门的手有些犹疑。
“公子讨厌~”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楼下的调笑和花娘隐隐约约的曲儿,邬柒眼底划过阴霾。
咬了一口下唇,手上用力,推开了房门。
早已经察觉的段城枫内劲差点就打了过去。
看到一抹深紫色的衣摆,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看清楚了进来的人。
心中一惊,指尖颤了一下,将怀里的人拽开。
39,忘忧·噬脐莫及
莫名的有些心虚。
邬柒脸色有些白,不快溢满了胸腔。
想要将那几个花娘给杀死。
想要她们都喂她的蛊虫。
因为在雨中等了一阵子,手脚冰凉,却都不比心中的冷。
“你们都出去。”段城枫按了按眉心,一副头疼的样子。
花娘们看到进来的竟然是个女子,脑中意识到了什么。
再看到邬柒那双眼睛,有些害怕,听到段城枫的话,立马站起身就走。路过邬柒时,绕开了挺远,从最旁边的地方过去。
她们这些人,命比纸薄,不值钱,如果被杀了,人没了就没了,红楼也不会替她们讨公道。
所以这种正室找到楼里来,她们最好立马躲开。
前阵子才听闻,对面的花魁被一个泼辣的贵妇毁了那张脸,现在日子难过得很。
白苏走在最后,眼中带着几分不舍,将自身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段城枫就像眼瞎了一眼没有看她。
房门被体贴的合上,房中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空气还带着香粉的味道,邬柒看到段城枫脖颈上的几个红唇印,心中越发的难过。
还有更多的是暴戾。
“段城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那你告诉我啊。”
听到邬柒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段城枫突然觉得不是滋味,看进她的眼眸,似乎带着水光。
原来还不确定的心意,似乎有些破土而出。
看又看到发尖有些湿润,衣角竟然有水珠滴下,心中一紧。
“衣服怎么湿了,是不是淋着了,先坐下。”大步上前拉起她的手,掌心感受到一阵冰凉,眉头一皱。
邬柒挣开他的手,坐在桌子旁边,将桌上的一杯酒给喝下,暖意自肚子向四肢散开。
低着头没有看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城枫看她这般,下意识抬手就想摸摸她的发顶,却顿住了。
蜷了一下手指,还是放了下去。
“五日后我给你答案好不好,不要为我这个人渣生气好不好。”实在不知道怎么哄人,只好自黑自己了。
邬柒这才抬头看他,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进他的眼底。
“今晚你要在这里过夜吗?”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起了其他。
看向不远处的床。
段城枫以前也不是没有碰见过大胆的女子,只是没有一个令他在意过,因此可以冷漠的拒绝对方。
可是邬柒,他似乎做不到了。
想要纵容她。
也许这就是喜欢?
待他解决了针对段氏背后之人,便带她回段氏,再同她一起去苗疆看看。
看着执着的盯着自己的邬柒,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我回客栈住,不睡这里。”
在楼下准备事宜的妈妈就听到来人说邬柒进了别人的房间,心中一惊。
瞧瞧的将耳朵凑近房门,没有听到什么大动静,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
她和这位姑奶奶是犯冲么?
这做生意的太难了。
索性人不管了,听来人说这里面的人是认识的,也没有听到里面什么东西摔着,想来关系应该不坏。
又听了一会,确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妈妈便离开了。
她还要准备今晚的花魁大赛呢,又是一大笔钱,怎么能松懈!
40,忘忧·噬脐莫及
段城枫感觉有些头痛,掌心下一片细腻温热,一下子都清醒了。
一些画面在脑中浮现,心中冷了一瞬。
偏头看向旁边的人,白嫩的脸颊近在咫尺,似乎还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
薄被下露出的脖颈纤细漂亮,小巧的锁骨白皙精致,上面却带着青紫的印子,带着几分暧昧。
段城枫觉得心中一阵火气,是气的。
小心的下床,没有惊扰到睡着的人。穿上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眼中眸光明灭。
邬柒皱了皱眉头,有些迷糊的睁开眼,有些呆愣,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感觉到身体的不适,适应了一下,坐了起来,薄被有些滑了下来。
她伸手揪住,转头找人。
“先穿好衣服,一会我们谈谈。”段城枫将一套衣服放在床边,随后转过身。
邬柒看着他的背影,又听到他话中的冷意,指尖陷入掌心。
穿好衣服,腿还有些酸酸但能忍受,下床走到他的旁边,“谈什么,是我故意的,反正你也不喜欢我,那我就自己动手。”
听着她有些赌气的话语,段城枫心中的火无处发泄,看到扶着桌子的邬柒,眼中闪过心疼。
现在他们还在红楼,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段城枫回到床边,将留下痕迹的被单卷起,随后大步走向她。
伸手揽过她的腰,将人抱起。
邬柒一惊,手环住他的脖子。
抱着人离开了红楼。
将人小心的放在客栈的床上,随后在不远处的椅子坐下。
邬柒不知怎地,也有些生气,“你生气了,我都没有生气,你有何好气的,我又没有让你负责,大不了我今天就……”
“我确实是很生气。随便就同我发生关系,你可了解我?这江湖都知晓我段城枫风流无数,红颜遍地,这么一个风流鬼,你可还能喜欢?”段城枫打断了她的话。
心中的火气旺盛,既是气她更是气自己。
如此冲动的交付给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段城枫也感到生气。
“可你不是!我就是……”话都没有完便噎住了。
邬柒被他说的心中委屈,对于他的生气很是不能理解,更不能理解他如此诋毁自己。
段城枫听到她有些哽咽的嗓音,抬眸望去,看到她眼中的水汽,顿时一阵后悔。
对她生什么气!
把人弄哭了,明明吃亏的是她。
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吃亏,就是是在自己这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段城枫叹了口气,缓了缓声音,“不哭了好不好,我没有怪你,我怪我自己。”
起身靠近了些,摸摸她的发顶,说道:“先让我冷静几天好不好,你这,修养一下,乖?”
自己昨夜什么德行,他多少也能猜出几分,断然不会折腾少了。
只是都是初次,怕是对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邬柒拍开他的手,也不看他,将心中的情绪稳了下来。
仔细的看了她好一会,段城枫有些无奈的虚抱了她一下,轻声道:“我也喜欢七七,过几天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先给我几天时间。”
话里带着郑重。
邬柒听了他的话,看了一眼,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否相信。
41,忘忧·噬脐莫及
“……过几天我带你回家。”
脑中又回想到那天段城枫的话,邬柒墨绿色的眼眸深深。
她仗着他的信任,和他发生了关系。
这是欺骗,可如若得不到他的回应,怎么也要拥有过。
她邬柒喜欢的人重来没有便宜给他人的。
阿鲁耶来信,已经将格拉雅的骨头带回去给教主了,桑媿差点得手,但终究没能成功。
五毒教的圣女,可惜接触更多的养蛊典籍。
过几天她就要回苗疆了,等她练出更好的蛊虫。
终究是没有忍心给他种情蛊,就算种了情蛊,枫枫就不是那个枫枫了。
待她回去练就同心蛊,就给他种下。
像是想到了以后,眼底终于透出了几分愉悦。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白苏。”段城枫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越走越发荒凉,倒是没想到这红楼还有这么一条通道。
白苏听了他的话,看到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转身想要拉住他的手。
段城枫似不经意的抬手,没让她抓住。
“公子可又一分喜欢奴?奴愿意自己赎身跟在您的身边,哪怕没有名分……”白苏说着越走越近。
“你停下来。”段城枫手中折扇将人给挡开,含笑道:“在下怕是无福消受了,你们还不出来吗?”
听到他的话,白苏停下,往后退了两步。
而不知藏在哪里的人跳了出来,五六个人,脸上还带着遮面的面具,什么牛头马面都有,倒是有些令人好笑。
“遮些什么呢,张家,钱家又或者朱家?还是都有呢?”
漫不经心的说着,手中的扇柄反射出冷色。
来人一听,心中更是要段城枫死了,一定不能让他将这些信息带回段氏,否则届时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了。
看来这个风流鬼也不是个蠢的,为什么敢只派五个人来,那都是因为底牌,那就是段城枫身上的蛊。
母蛊在他们手上,就算再强,他应该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哼,不知死活。”带着虎头面具的人冷哼,抬手,几人都冲着段城枫而去。
虎头面具男手里捧着一只盒子,看着正在缠斗的段城枫,嘴角带起冷笑。
邬柒不过是在乱走,感觉到一丝丝来自蛊虫的感应。
要说这中原,有她蛊虫的人只有一人。
倒是巧了,正好也想见见枫枫了。
才过了两日,就尝尽了思念。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下去,既然想见那就去。
她也没有刻意去寻,不过都是巧合罢了。
想到即将要见的人,脚步都轻快了些。
看着面前的墙,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高度和能力,还是跳了上去。
这才翻墙过去,看到的就是正在打斗的场面。
猩红的血撒在地面,原来的五人只剩下三个,段城枫偏头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眼角被划破点皮,鲜血流了下来。
细微的疼痛传来,段城枫笑了,带着几分邪肆,手中的折扇一展开,附着在上面的血迹被甩了出去。
对方横刀挡住了,虎口有些发麻。
锋利的扇面划过他的手腕,刀掉落在地,这次往着他的脖子而去。
他不不是中蛊了吗?怎么还……
几滴红色溅到段城枫的脸颊,宛如罗刹。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声说道:“在想你们的蛊虫为什么不起作用么?”
对方瞳孔缩了缩,随后彻底没了声息。
眼看人就要死完了,站在段城枫背后的白苏咬牙,与其等到最后也被杀死,不如现在……
42,忘忧·噬脐莫及
想着便悄悄的走到他的后面,剩下的两个男人看到了白苏的举动,对视了一眼,便更加尽力的缠住段城枫。
邬柒在暗处看着,一眼就注意到了白苏。
她最开始没有上前是因为知晓自己过去只会是拖累。
现在看到那个花娘的举动,眼眸深沉,快步跑过去,怕也是不行了。
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拔出,划破了手腕,力道有些重,很快整只手鲜血淋漓。黑色的肉虫钻了出来,邬柒一手抓过它,将它向白苏丢去。
白苏感觉有东西掉到了自己的脖子,脖子一痛,原先想要偷袭段城枫的刀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好痛!”
“救命……”
凄厉的声音自白苏的口中溢出,不过一会,便眼球一突,疲软的倒了下去。
肉眼可见的,在那皮下似乎少了什么,软软的凹了下去。
在场的除了邬柒本人,心中都凉了一下。
段城枫看到邬柒,挑了一下眉头,快速的将剩下两个人给放倒。
地上六具新鲜的尸体,血色染了这一块土地。
“怎么过来了,不看了,我带你回……”还未说完话,邬柒嘴角溢出了鲜血。
段城枫大步上前,“怎么回事?那你痛,我们去医馆。”
说着就将人给横抱而起,邬柒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等一下,我……没事。”
黑色的肉虫爬回手腕,钻回身体,而邬柒的血却越吐越多。
蛊虫反噬了。
邬柒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听闻蛊虫反噬都没有什么好果。
感觉到身体中的蛊在噬主,浑身疼痛,与它对抗着。
而在段城枫的眼中,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
眼瞳缩了一下,抱着人快速离开。
“七七听话,不要睡,等你好了我带你回段氏,你不是想看扇子吗?不要睡,不然就不带你回去了,知道吗?”
声音轻得像要随风飘散一般,只要段城枫知道自己有多难受。
“这姑娘啊,是不是苗疆的人?”满头白发的老医师看着床上的人,慢慢的说道:“苗疆擅蛊,而又常以身饲蛊,才能养出最好的蛊,流传中可令人起死回生的蛊虫,更是难成。”
“每一位蛊师都有一只本命蛊,但这种方法也有弊端,若是控制不住那只蛊,蛊虫噬主,多半不得善终。”
老医师看着男子,最后说道:“老夫只会治病,蛊这东西老夫可不了解。”
段城枫没有回应,沉默的看着床上的人。
已经一夜过去,邬柒面色红润,但却没能醒过来,老医师也诊断身体状况没有问题。
又听了老医师的一番话,心中有了了解,她确实养蛊,可他却无从下手。
“七七要快点醒来啊,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吗?我去学了以后做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睡太久了,不然就没有了哦。”
宛如会得到她回应一般,轻轻的说着话。
头一次升起了无力感,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般。
那天若是没有邬柒的出现,白苏也不会动手成功,可是谁又能料得到呢?
指尖握着她的手腕,感觉到脉象平稳,随后安静的看着她好一会,起身走出房间。
“劳烦医师照看一阵。”
老医师看着面带薄冰的人,面色如常的挥挥手。
43,忘忧·噬脐莫及
所谓江湖,就是快意恩仇。
曾经与张家交好的小门派都纷纷撇开了关系。
张家少爷看着地上的人,都是张家人以及奴仆们。
段氏拿出了证据,就连武林盟主都不能插手。
“到底是我们技不如人。”张家少爷看着段城枫,看到他眼里的戾气,背后一寒,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
与其死在讨厌的人身上,不如死在自己手里。
他确实恨,凭什么一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若是他也有无限的资源,他何成不是一代天骄。
只可惜,没能成功取代段氏。
带着几分愤慨与遗憾,划破了喉管,血液撒下,和张家其他人的血混在了一起。
段城枫的衣衫已满是血色,唯独那柄扇子依旧不沾血迹。
张家最后一个人倒下,段氏子弟聚起来,脸上与手上都是红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张、钱家和朱家等兴起门派连合来搞段氏,想要取而代之。
蚂蚁多了也能杀死比自己大许多的猛兽,若不是段氏反应快,而他们计划不够缜密,怕是要被得逞了。
然而就是及时反应过来了,段氏也损失了一批弟子。
既然他们没有收拾好尾巴,被抓了出来,自然可以有仇报仇。
“师叔您不回去吗?掌门命我告知您一声,让您与我们一同回去。”一位面色严肃的青年代表其他弟子上前问了一声。
“你们自己先回。”段城枫抬步踏过一具尸体,慢慢的走远了。
为什么不一起回去,没有给什么原因。
青年总觉得师叔和以前的不一样,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尽的冷漠。
话他已经带到,人回去与否,他一个晚辈无法去干涉。
“回来了,人醒了,你快去看看吧,”老医师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而段城枫已经上了二楼。
医馆中的房间较为简陋,床板有些硬,不知道她习不习惯,醒来会不会不喜欢。
心里想着事,踏入房间。
邬柒看向进来的人,身体紧绷。
段城枫脚步慢了些,最后停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你是谁?”
邬柒警惕的问道,手中蠢蠢欲动。
段城枫听到她话,心中一冷,“你不记得了?”
邬柒没有回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只蛊,隐隐放松了些。
“你是不是和我一起的呀?教主呢?”有些试探的问道。
段城枫察觉到她软和了一些,将心中的情绪压下,轻声问她:“我可以过去吗?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邬柒想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说了一些事情,过程中邬柒很多东西都不能理解,宛如稚童,对所有东西满是好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去记忆了,而是智力受损。
精力有些不足,听着段城枫的话,邬柒又给睡了过去。
段城枫停下话语,看着呼吸沉稳的人,眼中浮现了疼惜。
悄悄的走出去,老医师已经给一位病人诊脉后,病人跟着药童抓药去了。
看着下来的人,将徒弟代替自己的位置,引这段城枫到另一边来。
“老夫知晓你要问什么,具老夫所听闻的,这姑娘能醒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老医师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又接着道:“蛊虫反噬不是简单的事,越强大的蛊,反噬起来越可怕。老夫瞧着那姑娘就是智力有损,但人至少还活着,身子没甚问题。”
老医师沧桑而温和的眼睛看着他,沉吟了一下,补一句,“或许你可以带着人回苗疆,这些东西只有他们最了解。”
“多谢。”段城枫低眸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医师点点头做回应,便回到了坐堂。
后来呀,全江湖都知道段城枫收心了。
哭碎了多少女子的心,更让多少花娘扼腕叹息。
也有不少侠士心中一松,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喜欢那个风流韵事满天飞的人,定是怎么都不舒服。
现在,人家已经有人管了,他们的机会来了!
而段氏早就有了准备,毕竟当初猜测的那几位师侄,回来已经传遍了。
掌门最先想要段城枫回来,就是为了过问这件事情,想要见见人。
最终也见到了人,却知道原因,心中只能叹息。
天生感情缺稀的人终于有了感情寄托的人,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唏嘘。
后来段氏再也难见这位曾经与花镜并列的风流人物。
烛火暗了一瞬,原来是蛾子扑上了火光,最后被烧死,似乎发出了一声“毕剥”声。
段城枫停了声,看着有些无聊的玩着草药的邬柒,眼中万般情绪,最终都化成一腔温柔。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邬柒看了过来,随后自然的靠道他的身上:“枫枫我们回去吧,这里好无趣。”
“好,我们就回去,困不困?”将人调整了一下,让她舒适些。
再看向忘忧楼主,对方将东西放到了桌上,没有多说。
“困,想睡觉,我不想走了,你背我!”
“你呀。”段城枫点了点她的额头,半蹲了下来。
邬柒跳上去,揽住他的脖子。
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扶住背上的人以免掉下来。
看着人离去,女子拿出一壶酒,倒了一杯喝下。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响起。
……
44,忘忧·好梦难圆
两人相对而坐,只有酒壶倒酒时的声音。
“好酒。”杨瑾临饮尽杯中酒,华丽的腔调别有韵味,是京都中现下流行的雅言腔调。
“没想到竟是见了熟人。”杨瑾临笑了一下,其中的意味复杂。
忘忧楼主亦是抿了一口酒水,没有接话。
“周言。”
说了一个人名,随后亲自拿起酒壶斟酒一杯,再次饮尽,缓缓的说出一些事。
“娘,我就去瞧瞧,及冠时我一定回来。”青年脸面俊秀,隐隐还带着稚气。
抓着一位美妇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
美妇抽出袖子,看着自己的儿子,状似为难的道:“这个为娘做不了主,你问你爹去。”
青年连忙说道:“爹都是听您的话,我去找爹说,定要被骂,娘您忍心吗?”
美妇有些无奈,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你个熊孩子,尽是为难你娘。”
知道她话里的同意,青年高兴的笑起来,“谢谢娘亲,娘你最好了!”
看着被人带着离开的人,美妇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你就宠着他。”
“瞧你说的,你自己也是,你不同意他能去?今晚不许进我房间。”美妇像是生气般看了丈夫一眼。
“瑾临,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声。回神了。”穿着逍遥派衣服的女子走到青年的跟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杨瑾临收回思绪,往后退了一步,道:“想起了我爹娘,方才师姐说了什么。”
女子看他退了一步,有些促狭的笑道:“多大了还没断奶呢?你又不听我说话,那我……”
停顿了一会,慢悠悠的接道,“就再给你讲一遍吧。”
将要做的事情给他讲了一边,随后一步来到他面上,手上迅速的在杨瑾临的脸上掐了一把。
杨瑾临一惊,连忙后退,“师姐!”
女子大笑,“你怎么那么纯,真可爱,好了不逗你了。”
杨瑾临想到才被带来逍遥派的那天……被好几个师姐捏着玩,太可怕了!
这和京都的大家闺秀天差地别,太大胆了!
杨瑾临接受到的便是七岁不同席,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被如此大胆的行为,难免有些方。
现在也知道师姐们就是开玩笑,他反应越大,她们越来兴趣,真是有些令人无奈。
“我们是要去万斛城,只有我与师姐去吗?”杨瑾临缓了一下心跳,随后问她。
“对,只有我们,只是去探查一番,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说着,看了才来几天的杨瑾临,突然母爱泛滥的师姐说道:“放心,师姐护得住你!”
杨瑾临:“……”我不是想要这个回答。
江湖中,各门派也各有地盘,万斛城就在逍遥派的范围,而近来城中发生了一些怪事。
原先只是猫狗无故死亡,或者几个乞丐现实,要说这些都不会被人们在意,可最后却演变成了有孩子不见了,却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而这次他们就是来查这件事情。
来到城中,街上依旧热闹,可平常满街乱跑的孩子却没有看到了。
因为这事,有孩子的人都紧紧的看着孩子,不敢将人放出来,就怕人没了。
45,忘忧·好梦难圆
师姐想了一下,带着人先去找了住的地方。
杨瑾临仔细的看了一下房间,将带来的东西安排的明明白白。
其实他只带了一把银票和一柄软剑。
逍遥派擅用枪,但他才来几天,还没有分配到长枪。
听到敲门声,起身打开门,看到师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浅黄色的衣裙,还带着一些飘带,就连发式都换了一个,插着翠绿色的发钗,简洁又秀丽。
整个人气质由原来的飒爽变为女儿家的柔情。
“怎样,好看吧?”师姐随口问了一句,随后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换一件好点的衣服,我们出去探一下口风。”
杨瑾临:“……”您这样让我觉得好害怕。
“瑾临,我们去那儿吧。”师姐指了指一个店铺。
杨瑾临整个人是绝望的,就是一个没有生机的木头人,手里拿着这些小东西,都是师姐的东西。
看到她指的地方,是一个女子成衣店铺,还能看到几个女子在里边挑衣服。
“师姐,我一个男子进去,于理不合……”想要挣扎的拒绝一下,却被打断了。
师姐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道:“瑾临,你还没有及冠吧,算什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很容易猜到。
随后她又说:“谁说这种地方男性不能进去的?你们世家子弟条条框框太多了,师姐带你矫正一下这种想法。”
说罢,不等人反应,便将人拉了过去。
进到店里,杨瑾临耳朵有些烫,是不好意思的,七岁后除了父母宗族的长辈,平辈间是男女不同席,突然待在都是女性的地方,怎么都觉得奇怪。
眼睛快速的转了一圈,看到了一个男子!
加上自己,他们就是店铺中唯二的男性。
“阿韵?”一个试探的声音传来。
师姐听到,转了过去,看到人,是一位粉色衣裙的女子,面貌秀美,透着温婉。
师姐看到人,眼里划过欣喜,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山主要派人来逍遥一趟,我接下了,正好来瞧瞧你。”说了来由,随后看了一下杨瑾临,笑道:“你师弟呀,怎么没见过,长得真可爱。”
“是吗,我也觉得。瑾临,来,这是峨眉的青媱师姐。”
杨瑾临上前有礼的叫了一声,青媱高兴的笑了一会,指尖一点某个方向,正是坐在等待席的男子,“那是我弟,你一起去坐着吧,我们姐妹俩去挑衣服。”
杨瑾临求之不得,点点头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你弟?就他呀,那个门派的?”
“丐帮。”
“丐帮啊……劫镖太厉害了他们!”
“哎,谁知道这混小子去了丐帮呢……”
杨瑾临只听到她们的片言只语,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耳边偶尔还是听到女子讨论与笑声,还是很难习惯,整个人如坐针毡。
“你是有多动的毛病吗?”自左边而来的话语,嗓音有些沉,有些浑厚。
杨瑾临朝他看了过去,这一近看,发现这人虽然穿着一身白板,布料有些发白,却能隐隐感觉衣服下的健硕身材。
眉目刚毅,肤色不是白色,而是微微的棕色,倒是更像一头蛰伏的猛兽了。
“抱歉。”知道自己的动作应是打扰到他了,于理都是自己不对在先。
原先紧闭的双眼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