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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鹤闻野     京都角落有座忘忧酒馆txt下载     京都角落有座忘忧酒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忘忧·蛮来生作

    从书房出来,卞惊云的脸色有些沉重。

    谢父在他的后面出来,颇为沉重的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谢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完便离开了,就给他自己消化的时间。

    穿着红色新郎装的卞惊云骑着一匹白马,白马矫健,马蹄声清脆,是一只纯种汗血宝马。

    面若玉冠,眉目温润,却又比常人多几分刚毅英气。

    当知道驸马不是谢青平而是这个人的时候,众人大惊。

    就像是他们在互相争斗的时候,被别人捡漏了。

    只是一个谢家义子,要官职没有官职,连点好听的名声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会入了长公主的眼呢?

    就连朝臣都有反对的,认为堂堂长公主的驸马怎么能是一个身份如此差的人呢?虽然四舍五入算是个谢家人,但到底不是正统!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蹦跶,都没能改变什么。

    迎亲队伍是从荣成府开始的,要经过官道去宫里接回新娘。

    隆重的迎亲队伍走过,路段留下一片喜庆的红色,外围还围着一群民众。

    皇帝最喜爱的公主嫁人,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又快要赶上太子娶亲的时候了。

    而长公主却格外的得百姓的爱戴,曾几次帮助了一些百姓,虽然未成亲自出面,却被他们记在了心里。

    带着真心的祝福,来看这场婚礼。

    “新郎官到啦——”

    媒人有些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正在皇后宫殿的赵荣看着镜中的自己,秾丽明艳,正红色的嫁衣庄重。

    听到脚步声,便猜到新郎已经到了。

    扶着侍女的手走了出去,皇帝与皇后已经在宫殿正厅上坐着了。

    看到赵荣出来,皇帝大笑道:“慧文,来父皇这。”

    看着漂亮的女儿,心中有些感慨。

    毕竟是自己从小宠爱的,甚至超过了赵荣的皇弟,也就是太子。

    太子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当的,需要学习的太多,需要会的东西更多,面对太子,很多时候都是讨论天下大事,或者考校学问。

    而长公主最肖似皇帝自己,自幼聪慧,自然多得几分爱。

    “都长那么大了,朕的宝贝就要是别人家的了。”皇帝睿智的眼看着她说道。

    已经显得有些老态的脸庞威严深重,那是身处高位遗留的痕迹。只是现在却带着几分慈爱。

    皇后也握住了赵荣的手,保养得很好的手轻轻的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回应皇帝的话:“那可不是,印象里还小小一团的玉人转眼就长大了,慧文嫁人后可不能任性了。”皇后嘱咐着她。

    皇帝闻言,大气的说道:“朕的女儿任性些又如何,有朕在她背后撑腰!”

    “王上你就迁着文慧,烨儿怕是都要的羡慕慧文了。”皇后调笑一般,提了一下太子。

    说话间,宫人已经禀报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与皇后,下首坐的是长公主。

    看着一袭红衣,挺拔如竹的人,皇帝略微满意了些。

    虽只是谢家义子,但却气度不凡。

    为什么会让这么一个人做驸马,因为身为帝王的自己需要放弃很多东西,很多时候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而最像自己的长公主,自然想要她可以更加任性一些,就像自己没能做的是,她代替他做了。

    也因为是女子,他允许她任性些。

    而皇后则是怎么看都不满意了,这么一个空有一张不错的脸,没有背后势力的人,怎么能当上长公主的驸马。

    这以后怎么替烨儿登上那个位置出一份力?

    倘若是谢家嫡系,那才是正确的选择。

    纵使心中有多少不满,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赵荣看着站着的人,向来沉静的眸子多了些笑意。

    皇帝看着相互对视的新人,轻咳了一声,板着脸威严的对卞惊云说道:“朕最宠爱的公主即将同你成婚,你定要好好对长公主,若是被朕知晓你有负长公主,你和谢家朕都不放过。”

    卞惊云也知道这皇宫的规矩,谢岭同他讲过,不能直视皇帝。

    听了皇帝的话,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

    半跪下来,说道:“惊云定然不负殿下。”

    长公主被侍女扶下来,一条红绸两端被新人牵住,两人对着主位坐着的人行了跪拜礼。

    走出宫殿,花轿停在皇宫外,距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

    卞惊云看了一下,靠近了赵荣,轻声道:“殿下,可要坐步撵?”

    赵荣还没来得及回来,便感觉到一阵颠簸。

    轻声惊呼,不复沉稳,白皙的双手环住了卞惊云的脖颈。

    原来是卞惊云将人一把抱起。

    感觉到怀里的人温热的体温,再到她惊呼,轻笑了一声。

    “我带你过去。”

    旁边准备好的步撵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穿着也很喜庆的宫人看着这对新人,也是有些惊讶。

    带到人离开后,纷纷的讨论。

    “殿下和驸马感情真好。”

    “奴婢也觉得呢。”

    她们眼中闪过艳羡,她们只是低等的宫婢,可能一声都不会有嫁人的时候了,怎么能不羡慕呢。

    迎亲队伍看到走过来的人,有些出乎意料。

    脑里闪过一个念头:驸马体力很好。

    怀里抱着新娘走了一段路,依旧面不改色,这可和一些白斩鸡世家子弟多了。

    将人轻轻的放下,站在花轿旁边的百叶立马扶过赵荣,一手撩起门帘,仔细的将人扶上花轿坐好。

    “起轿!”

    媒人大声喊道,华贵的花轿慢悠悠的动了起来,往来时的路走去。

    荣成府。

    婚礼的主场便在荣成府。

    远远就能感觉到府邸的热闹,停在外面的马车很多,更有不少男男女女进去。

    看到迎亲队伍回来了,纷纷让道。

    完成了所有礼仪,将新娘送入新房,天色已经微昏。

    灯火已经点亮,偌大的荣成府明亮如白昼。

    皇帝与皇后来走了过场,已经离开。

    剩下的人纷纷上前祝贺。

    “谢大人真是福泽深厚啊,真是贺喜,这圣上又给谢二少赐婚的,又是义子当上驸马的,真是令人瞩目呢。”

    一个将近而立的男人上前给谢岭敬了一杯酒,话里带刺。

    谢岭举杯,喝了一口酒,沉静回应:“杨大人谬赞了,都是他们有缘分。”

    上来敬酒的扬大人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像是一拳打上了棉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卞惊云看着纷纷上来敬酒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恶意,带着一副祝贺的嘴脸,背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嘴脸。

    他们都是想当驸马的人,想到自己败给这么一个谢家养子,怎么心里都不舒服。

    可看着这个人都喝了几坛酒了,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而试图灌醉卞惊云的世家子弟,脸色已经涨红,神色迷离。

    这根本就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本想着让这人喝醉出丑,到头来喝成一滩烂泥的人却是他们自己人。

    看到这情形,聪明的人也知道行不成了,纷纷放弃。

17,忘忧·蛮来生作

    看着人逐渐离去,又送走了一个人,已经一片狼藉的坐席上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的饮酒。

    是当下的储君,长公主的亲弟弟。

    看到卞惊云看过来,他站起来走进,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没想到皇姐竟然会选你做驸马,呵。”

    卞惊云看着他微醺的样子,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咸不淡的说道:“在下也觉得意外。”

    太子盯着他,眼眸黑沉,似乎暗藏危机。

    最后说了几句喜庆话,走得有些颠簸的,让侍人给扶着出去了。

    百叶将所有人都送走后,回来看到新郎官,低头说道:“驸马该去新房了。”

    卞惊云看她一眼,说道:“记得整理一下这里。”

    说着,凭借记忆,往新房走去。

    新房中,新娘端坐在床边,偌大的床铺着红色的绸被,房中红烛安静的燃烧着。

    卞惊云进来后,门便被侍女关上了。

    眼中看着那人,莫名的有些紧张。

    谁能想到这次回京都,竟然就那么成婚了呢?

    人生的第一次,多少有些紧张。

    喝下肚的酒,酒劲似乎上来了一般,挑开了盖头,赵荣明艳的脸庞倒映在眼眸中。

    她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唇角上挑。

    卞惊云感觉到耳朵有些烫,像是要着火一般,鼻子还有些往,眼睛强硬挪开,轻声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垫垫肚子?”

    听说女子嫁人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还不能吃东西。

    若是如此,她怕是饿了很久了,怕是对身子不好了。

    赵荣听闻,主动拉住他的手,回道:“我早前已经进食,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有些低的嗓子就在耳边,他甚至能闻到香气,喉结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

    “好。”

    大步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酒,拿了起来,又回去,放一杯到她的手上。

    两人交叉喝下酒,因为靠得近,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空气中浮动着某些因子,不断地在膨胀。

    头上的首饰被卞惊云轻柔的摘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开。

    卞惊云感觉到身体有些热得不对劲,喉咙有些干。

    赵荣看着似乎有些害羞的人,更加看到他红透了的耳尖,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卞惊云顺着她弯腰,感觉到她的呼吸打上来,唇边一阵温热。

    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最后放松下来,凭着本能环住了她。

    红色的幔帐落了下来。

    突然醒来,发现床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从床上坐起来,眼中泛着几分冷光。

    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已是毫无情绪。

    只是过了一个月,他就不见了。

    就像只是履行一种义务一般。

    赵荣未施粉黛的脸有些苍凉。

    也对,是她用谢家威胁他成为驸马的。

    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从影卫收集到的信息。

    她喜欢的的啊,竟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惊云公子”,称号很俗套,是哪些闲人给他套上的。

    但这也是一种肯定,武艺超群,江湖排名13位。

    这样的人,又怎么甘愿做驸马?

    只怕更爱那片江湖罢。

    可她就是抓住了他那颗责任心,甚至不择手段的用上威胁。

    之少他们确实是夫妻了。

    她赵荣既然喜欢一个人,那就一定要得到,就是恨,也是一种记住。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亮,不知道坐了多久,半身已经发凉。

    “来人。”

    许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哑。

    一直守候在外面的侍女进来,手里端着洗脸盆。

    开始给赵荣洗漱。

    “殿下,百叶没能拦住驸马。”百叶跪了下来,低着头认错。

    驸马将要离开的时候,百叶是知道的,但她只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而驸马算是这荣成府的半个主人,她不能硬要拦住他。

    “起来,他可有留下什么话。”赵荣拿着口脂给嘴唇染色。

    低垂的眼眸遮住情绪。

    “驸马让奴婢告诉殿下,他出去处理事情,半月后回来。”把卞惊云表达的意思告诉她,随后百叶皱起秀气的眉毛,说道:“殿下,可要派人去……”

    “不用了,既然他有事,就让他去吧。”赵荣打断她的话,脸上滴水不漏,平静的道:“去早饭吧。”

    “是。”

    慢了一步跟在赵荣的背后。

    看着那抹高挑的人,眼里带着几分不高兴。

    她们殿下如此矜贵,何时需要如此为一个人着想,驸马这般做法,是想表达不满吗!

    心底对卞惊云的不喜加深,就算他曾对殿下有恩,百叶也喜欢不起来。

    殿下对驸马的喜爱,她这个奴婢都能看出来,和驸马在一起时的殿下,爱笑了许多,不再是大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她的眼里,殿下什么都好。

    纵使知道可能带着偏心,但百叶并不想改变。

    赵荣和太子一起在皇宫的御花园走着。

    三月花正是开得最为娇艳的时候。

    她是从母后宫殿出来的,太子则是从父皇那儿出来,两人恰巧碰到了。

    难得的,他们姐弟俩很少一起走走了。

    “这花开得倒是一年比一年好。”指尖碰了碰一朵花,细嫩的花朵像是害羞了一般,颤抖了一下。

    硕大鲜艳的花有些压枝头的感觉。

    太子看着被赵荣拂过的花,很是赞同的回道:“确实是,就像我们这片大地,越发繁盛。”

    “许久未见过皇姐的驸马了呢?”

    赵荣眼眸暗了暗,随后波澜不惊的道:“阿云有些事,太子问起阿云可是有事?”

    太子没有察觉到她一瞬间的情绪,对赵荣的话信以为真,颇为可惜的样子,“那天见过皇姐的驸马,觉得有些投缘。”

    赵荣笑了笑,“时候未到吧。”

    两人慢慢的走过石铺的道路,两旁是争奇斗艳的花,姐弟俩淡淡的谈论很多,但都未涉及政事。

    突然看到路对面一位弱柳扶风的人。

    赵荣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能在皇宫御花园里穿衣鲜艳走动的女人,除了后宫里的人,就只剩下比较受宠的皇子皇女。

    而那个人就是后宫嫔妃——陈淑人。

    位置不高不就,是个有些尴尬的地位。

    但她背后的依仗却是四妃之一的惠妃。

    最和母妃不对付的人。

    陈淑人很明显也是看到了两人,主动的走上前,行礼。

    “见过太子,见过长公主殿下。”

    跟在陈淑人后面的婢女纷纷行礼。

    太子身为一个外男,不好和后宫的嫔妃多话,赵荣看了一眼陈淑人,不咸不淡的说道:“淑人身子不好,就不要走动太多,免得身子骨受不住。”

    这话里有话,陈淑人一下子就听懂了,低头细声道:“多谢长公主关心。”

    再一行礼,便低头从他们身边快步离开。

    而意外却发生了。

18,忘忧·蛮来生作

    陈淑人才走过,后面的婢女从旁边绕开他们,却一个身影朝着他们倒过来。

    或者说是冲着太子倒去。

    赵荣看到了一抹亮光,那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冷光。

    想到了什么,除了那个婢女,就赵荣离太子最近。

    来不及多想什么,抓住了太子的衣袖,将人扯得踉跄了一下,自己挡了一些。

    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似乎被放大。

    手臂被匕首刺中,大半已经没入身体。

    这一切不过一瞬间,陈淑人已经尖叫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影卫早已将婢女扣住。

    太子脸色难看,看着赵荣顺着手臂滴下的血红,怒道:“还不快将御医请来!”

    “闭嘴。”赵荣声音沙哑,听到陈淑人的尖叫,头痛欲裂。

    手臂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也抬不起来。

    太子听到她的话,眼里担忧,“皇姐,别怕,御医来了。”

    而陈淑人早就被堵住了嘴。

    御医是被影卫强硬弄过来的,有些衣冠不整,幸亏手里拿着药箱。

    看到地面已经是一滩血,再看受伤的人,心脏险些骤停。

    甩开了影卫,快速的上去,嘴里还道:“长公主莫要动那只手!”

    赵荣感觉到自己的感官有些模糊,反应不过来。

    在太子的眼里,赵荣唇色竟然发黑了,一看就是不对劲。

    眼睛红了,用力的扶住赵荣。

    御医只是一个照面,就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

    连忙从药箱里翻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粒,命令一旁已经吓懵了的婢女给赵荣喂下。

    还尚有几分意识的赵荣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了,顺从的咽下药丸。

    御医看到症状缓解了一些,连忙说道:“快些送长公主药堂,长公主已经中毒!”

    听到御医如此一说,太子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将赵荣抱起。

    再醒来,看着头顶的幔帐,好一会才记起发生的事情。

    手臂一阵阵疼痛感,赵荣眉头一紧。

    “长公主醒了!”

    守着的婢女手里还拿着准备给长公主擦汗的布料。

    “……扶我起来。”

    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好一会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婢女连忙上前小心的扶起她,拿东西给垫在赵荣的背后,让她更加舒适一些。

    刚做完这些,御医便来了,披着外罩的赵荣看着老御医,问道:“本宫的身体怎么了。”

    从醒来开始,赵荣就发现自己心律不齐,甚至脑袋一阵阵的疼痛,这些可不是被伤一下手臂该有的症状。

    御医还在想着要怎么回答,外面却来人了。

    是皇后。

    赵荣现在躺的是凤仪宫的偏殿,听到消息,皇后便过来了。

    看到御医,皇后立马问他:“宋御医,长公主伤势如何,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她的毒……”

    本来还想问什么,却突然停住了,往赵荣那边看了过去。

    赵荣自然没有错听,闭了闭眼,“母后继续说吧,女儿也想知道,不用瞒着。”

    “……”

    皇后和宋御医对视了一眼,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宋御医说了起来,“殿下被匕首刺中,匕首上擦了一种毒药……”

    说完后,偏殿里一片安静,婢女早已经退了出去。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宦官尖利的声音,打破了这满室的沉寂。

    宋御医对着进来的皇帝行礼,随后说道:“臣等先行退下。”

    皇帝满脸威严在进来的时候,泄了一些。

    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才消下去的怒火险些又上来。

    偌大的皇宫,竟然进了贼人,还收买了后宫的婢女,这怎么能让他生气。

    怕是哪天他这个皇帝都无缘无故被人给杀了!

    天子一怒,定然震动朝野。

    这皇宫都被彻查了一遍,还真查出不少东西。

    看着没有什么情绪的赵荣,皇帝心疼了一下,真心被自己宠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并且她还是因为储君受的伤。

    若是连储君都在皇宫受伤甚至可能死去……

    后果不堪设想。

    苍老的眼睛混沌,遮住了他的想法。

    “慧文莫担心,就算是抓了,朕也给你将万花谷的人给抓来。”皇帝眼底狠厉。

    皇后眼眶通红,抓着赵荣另一只完好的手,带着颤音的说道:“圣上,一定要抓住那贼人背后的人!”

    “多谢父皇母后,女儿想回荣成府。”赵荣抬眼,眼底平静,接受了没有多少时日的结果。

    皇后一听,说道:“慧文,在母后这多住几日,在宫里比较方便察看病情。”

    赵荣没有回应,也是无声的拒绝。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回去就回去,让宋御医跟你回荣成府,朕也放心些。”

    “多谢父皇。”赵荣才再次开口。

    皇后现在旁边,什么也没再说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赵荣。

    “这毒,老夫还曾见过一次,已经是华老还在的时候,那时候老夫只是一个小屁孩,但殿下的症状和那奇毒一样,老夫也没有能力治这毒。”

    “听华老说过,这奇毒是万花谷老谷主研制的,可方子也跟着老谷主的逝世失传了,怎么会……”

    “如今老夫只能给殿下压制这毒一些时日,只有找到万花谷的人,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这江湖的人不喜同世家接触,这个他无法能帮上什么了。

    看着放在案桌上的瓷瓶,想起了宋御医的话。

    巴掌大小,里面原本有四粒药丸,只是在御花园时,已经被吃下了一颗。

    十五日服一次药,也就是她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

    知道治这奇毒的人,在万花谷地位怕也是不低,若是那么容易请到,才是奇怪的。

    只可惜她才和他成婚不久,他不在,有些想他了。

    “殿下,该用膳了。”百叶放轻脚步走到赵荣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生怕惊扰到她。

    前夜听闻殿下遇刺时,百叶觉得天都暗了。

    她是殿下救回来的人,命也是殿下的,殿下对她而言就是她的天地。

    不敢肖想她是自己的亲人,只有无尽的敬爱。

    殿下受伤,比在她身上刮个十几刀还要痛。

    赵荣将瓷瓶放在最近的地方,百叶立马将粥放在桌上,虽是一碗清淡的粥,但卖相却不差。

    一室无言,百叶看着只吃了小半碗的粥,心里更是担忧,却不能说出口。

    “拿下去吧,本宫歇一会。”

    百叶收拾了碗筷,走了出去。

19,忘忧·蛮来生作

    一过半个月,赵荣左手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一块突起的新肉,并不好看。

    而说过半个月后回来呢人并未回来。

    “殿下莫要着凉了。”百叶拿着外衣披到赵荣的身上,虽然已是四月天,但天气还是有些凉。

    “殿下,有人送信来了,说是驸马的。”管家的声音大老远的传了过来。

    他们也很久没有见过驸马了,只知道他们家殿下应该也想驸马了,虽然不知道这个驸马去干什么了。

    都说新婚燕尔,这驸马却消失了大半个月,若不是殿下护着,流言蜚语怕是传遍了。

    赵荣听到他的话,看了过去。

    管家步履不停地大步过来,双手将信封奉上。

    赵荣展开,看到寥寥的几笔。

    他说推迟一个月再回来,信封里还夹杂着一些小东西。

    拿起了一个像花苞一样的东西,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突然就展开了,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写着“喜欢你”三个字。

    赵荣突然攥紧了手,抿了抿唇。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有驸马的消息再告诉本宫。”话毕,站了起来,“回房。”

    房间里赵荣将那些小东西仔细的放在一个小盒里,上锁。

    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半张脸隐没再暗处,看不清情绪。

    感觉到有东西碰自己的脸,赵荣惊醒了。

    拔出放在暗角的匕首刺了过去,却被对方给握住了手,不能再进一步。

    “殿下是要谋杀亲夫了。”

    赵荣听到这声音,手上泄了力气,他将匕首从她手里拿下来,放回原来的地方。

    昏暗的房间并未点灯,只能隐约看到一团黑影。

    “你怎么回来了。”赵荣声音有些哑。

    “殿下……”

    “阿荣。”

    卞惊云才说话,便被她打断了。

    “叫我阿荣,我不想听你叫我殿下。”赵荣说道。

    前面的黑影安静了好一会,就在赵荣心凉了的时候,说道:“我想阿荣了。”

    “我想你了。”他再一次重复。

    赵荣眨了眨眼,笑了,卞惊云却没能看到,伸手抱住了他。

    天色将明,赵荣再次醒来,感觉不到房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似乎昨夜只是幻觉。

    只是床头边的小玩意却告诉她是真的。

    在昨夜卞惊云回来了。

    他说,想她了。

    只是又走了。

    那她就信他一次。

    “昨夜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问着影卫。

    “驸马回来过。”影卫向来古井无波的眼闪过敬佩。

    因为驸马是偷偷进来的,却只有他们两个守在殿下外面的知道,可见驸马武艺多好,来去自如。

    赵荣没有在问,影卫便又离开,去隐蔽好自己。

    赵荣步子走得有些急,背后已经冒起了冷汗。

    来到被重重包围的朝阳宫。

    早上就收到了太子传来的密信,说是父皇昏迷不醒。

    赵荣甚至还能感觉到喉咙里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宫里的人都是废物吗!”赵荣一进来,心中的怒气压都压不住。

    站在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

    毕竟皇帝偶尔一次不上朝并不会有人怀疑。

    “皇姐,你先冷静下来。”太子看到脸色苍白的赵荣,立马让人扶住她。

    赵荣感觉身体有些负荷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才出事不久,就到了父皇。

    这一出出的,若是还想不通,他们就是脑子秀逗了!

    要说这皇室本该没有什么情深意真的,都说皇室无情,可真正的付出了,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之少,赵荣很感激自己得到的宠爱。

    要知道,她比其他公主们得到的更多。

    感觉冷静了下来,赵荣甩开婢女的手,眼中划过狠厉,对着太子说道:“太子可否让闲杂人等退下。”

    太子摆了摆手,几个侍女退出门外,被禁卫军盯着。

    上前看了一眼宛如睡着的皇帝,只是脖子却青筋根根暴气,就像盘绕的树藤。

    一边的床榻是晕过去了的皇后。

    “谁最先发现的?”赵荣扶着椅子坐下,缓了一口气,问道。

    太子也知道除了母后和外公,皇姐也是他的助力,也就告诉了她,只是隐去了一些不重要的。

    最开始发现的是皇帝的大太监和皇后,原来是皇后过来是要和皇帝说些什么,往常这个时候,皇帝还在点灯批改奏章,大太监进去禀报时,发现了已经趴在案台上的皇帝。

    好在稳住了情绪,随后便叫皇后进来,通知太子连夜赶来。

    随后便是早上才收到密信的赵荣。

    无头无脑的,在自己的御书房倒下了,一时也找不出凶手。

    赵荣指甲扣进了掌心的嫩肉,疼痛感令她更加的冷静了些。

    “御医查不出父皇到底是为何昏迷不醒,需要请些江湖中人过来瞧瞧。”

    “查了父皇最近接触的人,已经两人给捉拿了,并无所获。”太子也头疼,现在皇帝也没有就那么去了,只是醒不来,就像个活死人。

    赵荣低眸,好半晌才说道:“太子可不要忘了后宫那些人……”

    太子显然忘记了后宫那片地方,也许潜意识觉得一群女人不敢做什么。

    她们不敢,但有些人敢将手伸进后宫!

    召了大太监问了皇帝最近去宠幸了谁,便命禁卫军将人抓来。

    一连续皇帝未上朝,朝臣们也发现不对劲了,纷纷逼问传话的大太监。

    赵荣冷笑一声,这后面说不准有一只手在推动,尽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闹。

    那就如了他的意。

    知道皇帝昏迷不醒,朝野上下大震,一些人更加蠢蠢欲动。

    “臣认为,太子应主持大局,太子为储君,最为合适。”站在太子这边的人立马说道。

    毕竟陛下还未仙逝,还未下召让谁继位,中立者也不会立马站位。

    “臣认为太子还未及冠,能力尚有不足,需要有人辅佐,臣觉得尚王可做摄政王,辅佐储君,追查凶手。”

    “陈大人你这话……”

    不同派系的朝臣纷纷争论了起来。

    站在大殿外的赵荣听着里面的争吵,面容冷漠,太子同她一起听着。

    眼底划过几分阴郁,直直的看向和自己这边人争论的陈大人。

20,忘忧·蛮来生作

    “陈大人话可不对了,太子已经十七,已经懂事了,又不是小孩,至于尚王做摄政王一事,本宫觉得并不需要。”赵荣带着一丝冷意的话在大殿响起。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大殿。

    原来争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纷纷看向来人,一时间有些楞住了。

    随后便有人站了出来,说道:“长公主不应该来金銮殿,女子不能摄政……”

    “哦?刘大人是瞧不起女子?还是你看不起开国大将联华将军?”联华将军是女子,一个生生在战场拼杀出来的将军。

    “微臣不敢。”被扣上那么一顶帽子,刘大人还真的不敢接。

    “本宫的皇弟本就是储君,暂时把持朝政,由李大人与黄太傅辅佐。”赵荣把话说了出来。

    由她说出这些话,只怕会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但也可以吸引一些异心人的关注,那么太子就会更加安全一些。

    这个皇位,除了太子,谁都不能染指!

    把太子推了出来。

    太子走上九阶,背后是偌大的皇位,垂眼看着一群表里不一的大臣,心中冷笑。

    “今天,孤暂代父皇,把持朝政,孤会查明凶手和治好父皇,希望那些贼人尾巴要可不要露出来了。”

    大臣还想要说什么,一队禁卫军进来了,手里的刀已经见了白光。

    大殿里空气有些冷凝,最终还是没有人在多说,一人率先弯腰,“听殿下差遣。”

    有了开头,其他人纷纷弯腰。

    毕竟禁卫军手中的刀不是开玩笑的。

    京都最近人心惶惶,特别是世家大族们。

    昨夜又听闻某个大族被抄家了,一夜灯火未灭,马蹄声就像是踏着他们心上一般。

    “这已经是几个了?是不是皇室想要拔除我们才设的套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啪”的一声,说话的人被拍了一把头顶,听声音,力气并不小。

    “隔墙有耳!你给我说话注意点,若是惹来灾祸……”一个中年人眼里带着严厉,随后缓了缓语气:“不管怎么搞,我们已经不算大族了,不过一个落魄户,也不会找到我们身上,你小子只要管住嘴就行。”

    两人说着一时无言,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毕竟他们家已经被排除大族行列了。

    又这种想法的自然不只是他们。

    “现在怎么办?最近那位手段越发狠厉了,我们几个人已经折了进去,王爷可要暂停一会,否则怕是引火烧身了。”已经显得老态的男人说道。

    “若不是王爷动手太快,我们就不会如此……”老男人眼角的皱纹动了一下,话里带着些许不满。

    一个着装华贵的男子坐在他的对面,眉目间和正在把持朝政的太子几分肖似。

    他指尖点着桌子,随后说道:“太子向来寡断,背后怕是有父皇最爱的大皇姐在出力,一个女人还妄想染指皇位,不过一个妇人,派人将她杀了,三日后本王的援军抵达,还怕那只“蝉”不到手吗?”

    老男人听了他的话,便知道他没有收手的意思了。

    有些不赞同,觉得还是太冒险了。

    “碰——”

    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滚进来了一个人。

    看身型是一个男子,老男人一看就认出了是守在门外的管家,心中一惊。

    “二皇弟好计算。”赵荣的声音传来,沙哑的嗓音带着戾气。

    他们的对话可是被他们听到了,自然也没有漏掉二皇弟对父皇下手的话。

    艳丽的脸庞因为没有血色,透着一股森寒。

    “本该在封地的尚王却在潘大人着,潘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赵荣话中似乎含了冰,背后是一群禁卫军,手中用来照明的火把明亮,本应是灼热的却让潘大人感觉到浑身好冷。

    而一身华服的男子看着这般局势,知道无法全身而退,反倒冷静了下来,问她:“你怎么发现的?”

    赵荣冷漠的看着他,甩手丢下一样东西,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男子看着那被布包着的东西,在地上滚了几下已经散开了,是一颗人头。

    那颗人头惊恐和不敢相信的神情还印在脸上,发青的皮肤,断口处鲜血淋漓,甚至有些发臭。

    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男子冷笑,“是本王低估长公主了,有如此实力,倒是能当上一代女皇。”

    赵荣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对后面的禁卫军说道:“抓起来。”

    罪魁祸首被揪了出来,二皇子党羽被连根拔起,原来有其他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的人立马歇了心思。

    一场“大地震”,京都上空的天似乎都被血气染红,多少在前还端着架子的世族都已经覆灭。

    赵荣和太子再次来到朝阳宫,两人并无言语。

    二皇子在狱中死了,他什么没有说皇帝昏迷不醒的原因,只嘲讽着赵荣。

    房中安静,太子低眸看着她的影子,耳中回响着二皇子的话。

    “可怜我们的太子了,这皇位怕是做不了几天就要拱手给长公主了,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呵呵呵……”

    就连太子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皇姐确实比自己更加有能力。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越是不甘。

    “太子。”

    太子心中一跳,既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心惊,又是因为赵荣的声音惊到。

    赵荣没有错过他眼中一瞬间的复杂,漂亮的眉头一皱,略微一想,便知道原因了。

    终归那些话对他有了影响。

    “仪泽,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父皇也不知晓能不能醒,你不应被一些话语干扰,现在你最需要的是做好坐在那个位置的事,做出政绩。”

    赵荣叫的是太子的字,自从封了储君,她就没有再唤他的字。

    太子对上赵荣的眼眸,随后移开,像是未听出她话里的另一种意思,说道:“皇姐莫要胡说,孤一定会找到救你和父皇的人。”

    赵荣闻言,也没有在继续刚来的话,而是说道:“母后受了刺激,太子也要走动一翻,本宫先回府了。”

    感觉到心中一悸,脸色苍白,站了起缓了一下,向太子行礼后离开朝阳宫。

21,忘忧·蛮来生作

    后来,不过半月,太子颁布法令,大修水渠,便衣视察,打击了一群蛀牙,又提拔了一些新人。

    从都城开始到下面,都进行了一场大换血。

    而在底层的百姓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小了一些,纷纷感激不已。

    虽然不知道头顶的人已经换人了,但谁管他呢?他们每天只希望过得好一点,一年能多吃几顿肉,那就是幸福。

    赵荣额前浮起了冷汗,哪怕红色的口脂都无法遮掩住她的病态。

    “长公主这症状……倒是像一种已经失传的毒。”忘忧酒馆的主人看着她脖子上青筋,一股一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般,有些渗人。

    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曾经划开过,里面只是恶臭的黑血。

    疼痛让赵荣没有心思回应她,修剪得漂亮的指甲陷进掌心。

    等待疼痛,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赵荣背后已经汗湿,有些狼狈。

    但那矜贵的气质,哪怕狼狈也带着不一样的感觉。

    “你倒是懂得挺多,是青幽。”心悸的感觉还未散去,赵荣感觉到一阵疲惫,带着几分嘲意的扯了扯嘴角。

    她快死了。

    青幽便是那毒的名字,如此美丽的名儿,却是剧毒。

    “听也听完了,本宫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可能得到卞惊云的踪迹。”赵荣轻声的问道。

    呼吸有些轻,仿佛随时会停了一般。

    将最后一味放进酒坛中,封上,身后突兀的出现一个人,伸手拿过对方递过来的信封。

    一同放在酒坛上,推给了赵荣,“自然可以,长公主多保重身体。”

    酒馆主人看着哪怕狼狈依旧不减风华的人,心中叹了口气,红颜薄命。

    “我将他喜欢的人嫁给了他人,逼着他娶了自己,你觉得本宫可有不对?”

    “但本宫不后悔,就算是恨,他也将会记得本宫,他人提起,也会记得他曾是本宫的驸马。”

    赵荣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语。

    想起了被赐婚的林婉,眼眸暗沉。

    有些虚弱的站了起来,取下腰间的锦囊,将一物倒了出来,放在桌上,“这东西,若他来你这,便交给他罢,至于这酒,想来也不能碰了,劳烦楼主继续放着了。”

    说着只取过酒坛上的信封,步履缓慢的走下楼。

    酒馆主人没有言语,而是看着人离开,随后拿起桌上的半块残玉,小心的放好,将酒坛一同放在一起。

    五日后,京都一片缟素。

    荣成府更是一片素白,百姓也纷纷素服着身,远远的在一边向荣成府方向跪拜。

    来悼唁的大臣自然看到了百姓的举动,心中大为感慨。

    赵荣身为女子之身,却得百姓的爱戴,和她的作为分不开关系,既有仁爱之心,也够狠厉果断。倘若是男子,恐怕她才是那登顶之人。

    可惜,世人多不能接受女子染指天下权势。

    太子也看到了百姓跪拜的一幕,心中那隐秘的晦暗随着赵荣的逝世消失。

    倒是多了几分难受,回想小时,他还不是储君,她和自己还是很亲近。

    只是,帝王无情。为帝者,到底要以天下为重。

    后来呀,听闻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是重外面闯进来的,浑身血气。

    听闻驸马过度悲恸,竟一夜白发。

    再后来,皇陵多了一位武艺高深的守陵人。

    江湖中风云人物“惊云公子”自从杀了明教的前圣女,再也不见了踪影。

    明明身形还尚健壮,却已是满头华发,男人的眉眼沉寂。

    忘忧楼主起身将放了几面的酒坛拿出来,放在了桌上,随后又将一只檀木盒子放在酒坛的旁边。

    “这是长公主来时留下的东西,惊云公子既然来了便物归原主。”

    男子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几分波动,将小木盒珍惜的拿起,并未打开,另一只手拎起酒坛。

    看着人离开视线,忘忧楼主走到阁楼栏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热闹不已。

    眉目间带着苍凉,世间又有多少能情人眷属呢?

    她也不能。

    大多不过将就凑对过日子罢了。

    “阿云,明天中秋了,可要回家?”谢青平已经更加成熟了,看着从楼里出来的人,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心中宛如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

    卞惊云看着谢青平,知道他心中的担忧,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

    索性也不在强求,脸上恢复了死寂,说道:“我就不回去了,我要回去陪她,替我向义父说声不是了,等你小悦百日宴,我会去。”

    话毕未等他回应,便离开了。

    一头白发,在人群中异常的显眼,甚至有些刺眼。

    谢青平一个他说的“她”是谁。

    谁都没有想到,阿云对长公主如此用情。

    更没有想到,他因为长公主的逝世,便不再是卞惊云。

    卞惊云已经跟着她离开了。

    现在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皇陵中,一个身影席地而坐在一块墓碑前,他的手里坠着两块残玉,若是尝试拼起,便发现异常契合,因为它们本就是一体。

    “阿荣,我陪你过中秋,我记得你说你想去江湖看看,现在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着和我一起去了呢……”

    “我带了你喜欢的花,给你种了一片,倒是挺好看的。”可惜你却不能看到了。

    低低的声音在空荡的皇陵回响,却没有人回应。

    最后都安静了下来,一滴水珠掉落在地上,留下一道浅痕。

    手里紧紧的攥着两枚残玉,拿起酒壶浇在墓前,剩下的灌进自己口中,涩意在咽喉流转。

    他靠在墓碑边,轻轻的拂过碑上的凹凸,眼中没有一丝光线。

    ……

    永和三年,太皇上仙逝,举国哀恸,太后悲痛欲绝,大病。

    永和年终太子即位。

    当真正的名正言顺坐在这个位置后,他才发现,原来高处不胜寒。

    所有人迎合他,却有畏惧他,周围都是心怀叵测,还要笑着去周旋。

    可他也甘之如殆,因为这权势。

    满眼观看这富丽堂皇之地,既是权势的中心,吸引着人的贪婪。也是华丽的囚笼,困住了其中的人。

    无论如何,时间的齿轮依旧在往前,兴衰存亡,周而复始。

    角落的楼阁静静地观看,无声的记录。

22,忘忧·噬脐莫及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要来这里,我要去看花花!”

    “七七乖啊,明天带你去好不好?现在我们去玩更好玩的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花花,你骗人!”

    “你怎么能骗人!我不想和你一起了!”

    “好好好,七七不气,我们就去看花花,里面有花花,我们进去就能看,我们进去好不好?”

    马车上娇俏的声音在闹腾着,还有一道男声在哄着。

    这番话,在不知者的耳中,却只觉得此女子如此任性,脾性怕是不太好。

    而架着马车的车夫却没有反应,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情况特殊。

    知道马车停在巷口,里面拥挤,只能下车步行。

    最先下来的是一位男子,一头青丝参差不齐,看着像是被谁乱剪的。

    而罪魁祸首就是被他哄着的人。

    “七七我们下来好不好?我给你买糖葫芦。”

    “真的?你不许骗我!”

    清脆的声音从马车传来。

    “不骗你,七七伸手,我扶你下来。”

    男子朝里伸手,等着马车上的人。

    最后一只白细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上,他微微用力握住,将人小心的护着,直到踏到地上。

    “枫枫,我要糖葫芦!”女子身姿高挑,面若桃花,又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

    看到一个人扛着一扎糖葫芦走过,眼睛一亮,一手抓住男子的衣袖,一手指着糖葫芦,提醒着他兑现诺言。

    路过的百姓悄悄的看着从马车下来的人,气度不凡,再看女子的举动与说话方式,都与孩童无异,便知晓她心智不全。

    可惜了那么漂亮一个大闺女,竟然是个傻的。

    被叫做“枫枫”的男子看了一眼车夫,车夫立马追上往前走的卖家,买了两只糖葫芦回来。

    将糖葫芦递给她,女子高兴的双眼弯起,随后歪头想了想,皱着小脸给男子递了一只糖葫芦:“枫枫你也吃。”

    男子接过,并未动口,而是一手牵过她空着的手,轻声对她道:“枫枫不爱吃,我帮你拿着好不好?”

    原来还有些不舍的人一听,高兴了,握着他的手,咬下糖葫芦,转头好奇的看着旁边的人和事。

    灯火的颜色照进她的眼眸,显现出了她墨绿色的眸子,至清,纯粹。

    夜已深,忘忧酒馆的灯被点亮。

    侍女已经在等候着,因为馆主提醒,今天的客人有些例外情况。

    听到声音,看见三人向着这边走来,还有女子娇蛮闹腾的声音以及男子的轻哄。

    走到眼前,看到他们,侍女微微低头道:“二位随我来。”

    车夫闻言,停下了脚步。

    男子低声哄着揪着自己衣袖的女子,“七七听话,我们进去有好玩的东西,不要闹。”

    女子面色带着不开心,但也能感觉到男子的威严,哼哼唧唧的不理会他,但也变相的同意了他的话。

    男子对着侍女说道:“见笑了。”

    侍女推开门,领着人进楼。

    牵着人走上二楼,进了房间看到里面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些小点心。

    另一边放着一张凳子,凳子上摆放着一只碟子,碟子中堆着药材。

    “段公子请坐,这位姑娘可要吃些点心?”

    馆主身着深红色的衣裳,随意的招呼了一声男子,随后温和的对着女子说话。

    心智不全,多少让人怜惜。

    男子也不生气,毕竟在江湖中,人与人之间莫名的看不顺眼并不少,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只是直白的看不顺眼。

    而这忘忧酒馆的主人正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大好感。

    女子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馆主,又看了看桌上的小点心,有些心动,但还是紧紧的抓着男子的衣袖。

    男子牵着人走上前坐下,馆主将小点心向女子方向推了推,女子看了看男子,男子摸了摸她的发顶,“七七想吃就吃。”

    听了他的话,女子又看了一眼馆主,看到对方笑了一下,才拿起了糕点吃了起来。

    “段公子想要说什么故事呢。”馆主直接的问道。

    男子看着没有继续吃东西,而是去拿起了草药的女子,眼中温柔,又带着隐隐的痛意。

    野外一个女子蹲在一颗树下,线条曼妙,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太一样,一截白皙的腰肢并未有衣服覆盖,而是隐隐的薄纱垂下,身上很多银饰,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若是有人路过,便发现女子面前是几条颜色鲜艳的毒蛇,其中一只还被她抓在手里。

    一阵凌厉的风声响起,有人在往这边靠近。

    还有兵戈碰撞的声音。

    “啧,我说,最开始就说好了露水情缘,怎的霞丹仙子还想杀人了呢?”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话怎么到你这就成了追杀啊?”

    清润的男声带着笑意,手里却狠辣,展开的扇子划过一个人的脖子,血色飞溅,却没有在扇上留下痕迹。

    “段城枫你闭嘴!莫要污蔑我!”一道女声呵斥道。

    段城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起来,“恼羞成怒了?谁能想到以玉女名扬在外的霞丹仙子是个裆妇呢?竟然会干出给人放药的事情。”

    “这敢做了还不能说了?”说着合起的折扇挡住了冲着他脸上而来的白绸,又把想要偷袭的人割了。

    “老娘杀了你!”霞丹仙子听着他的话,怒目圆睁,清纯的脸有些狰狞。

    段城枫冷哼一声,迎了上去,手中的扇页锋利,断了她的白绸,直接往她的门面而出,女人一惊,连忙躲开,秀丽的长发被割了一大段。

    趁着她躲避,段城枫脚下用力,踢过她的肩膀,将人踹倒,还滚了两圈。

    原来一身白衣的霞丹仙子喘着粗气,既是气的,又是怕的。

    江湖中杀人被反杀的人多了去,没有点背景的,谁管你死不死。

    抓着自己参差不齐的头发,霞丹仙子觉得就要气死了。

    冷笑道:“段城枫,你敢杀我吗?”

    段城枫走到她的跟前,微微弯腰,折扇挑起她的一把,好笑道:“杀你做什么?被骗的人又不是我,我只不过会断了你一只手罢了。”

    说着,利落的挑断了她右手手筋。

    巨大的疼痛传来,霞丹仙子尖叫了起来,表情扭曲,宛如恶鬼一般瞪着身前的男人。

    “霞丹,你不该动我段氏的人。”

    他话落在她的耳中,分外的刺耳。

    “啊啊啊!”

    惨叫声在背后响起,段城枫转身看去。

23,忘忧·噬脐莫及

    跟着霞丹仙子带来的人除了已经躺在地上的,剩下的几人纷纷散开了,而其中两个人面色青紫,惨叫声自他们嘴中泄出。

    没过多久人就倒地,没了生息。

    脸上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状。

    原先蹲在树下的人站了起来,盯着几个人,说道:“你们中原人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吗?”

    另一边已经止住血,却也脱力坐在地上的霞丹仙子眼中带着怨恨,看着段城枫与女子,对着自己这边还活着的几个人冷声道:“还不快扶我回去!”

    段城枫看也不看霞丹仙子,对于他们的离开毫不在意。

    确实还不能杀了她,她背后还有洪家。

    霞丹仙子是洪家旁系的嫡女,名叫洪枚,只是断了她的手筋,快些医治还是能接回去,只不过……没有原来的好用罢了。

    而洪家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只手和段氏对上。

    让他感觉有意思的是那个女子。

    身上的银饰闪闪发光,眉眼带着异域风情,很明显就是外域来的的。

    含笑的说道:“姑娘可不能一篇盖过,不是所有的中原人都不讲道理。不久便天晚了,在下可有幸和姑娘一起进城?”

    女子墨绿色的眼眸盯着他脸,感觉不到什么恶意,歪头想了一下,回道:“好啊,带我到城里,我给就你一样东西,做为谢礼。”

    嗯,教主告诉她要知道感谢别人的帮助。

    如果不怀好意,她就杀了他。

    心里默默地想着,随后走到段城枫的身边。

    纤细的腰肢白皙,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段城枫移开了目光,脱下了自己的外衫,递了过去。

    “姑娘先披上吧。”

    女子眼中带着些许不解,说道:“我不冷。”

    段城枫有些无奈的笑了,“姑娘第一次来中原吧?所谓入乡随俗嘛,你这般一会进城会被当猴儿看了。”

    女子皱眉,随后还是接过了他的外衫,披上。

    心里想着,中原人真是麻烦。

    外衫穿在她的身上有些长,整个人衬托的娇小,如果忽略她手中的细长条的话。

    是的,她的手中还抓着一条蛇,颜色鲜艳得晃眼,三角形的蛇头,竖瞳冷漠的看着人,细细的信子收缩。

    然而令人恐惧的毒蛇被一只白皙的手抓着,无力的绞着恰住它命运七寸的手,看着有些可怜。

    段城枫突然就笑了,脑里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女子挑了一下眉头,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就无故笑了,感觉脑子不太行的样子。

    段城枫不知道对到给了他什么标签,只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

    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毒蛇,含笑道:“姑娘可否放了这条蛇,拿着它怕是进不了城了。”

    女子听了,抬手看了看手里的,眼里划过一丝丝不舍,但还是将蛇给放了。

    本来还想带进城取毒和杀了取蛇胆的。

    重新获得自由的蛇扭动间,滑入草丛不见了。

    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段城枫看到了她脸上的不舍,有些好笑,对于她有这种爱好并不诧异,毕竟人总有点奇葩的爱好。例如逍遥派的某个人是个绒毛控。

    带着人来到城门,天色已经晚了,城门已经关闭。

    守卫拦住两人,段城枫将自己的腰牌取下,让对方看了一下,随后带着人进去了。

    守卫对于段城枫带人进城并不多问。

    看看人家还披着段公子的外衫,一看就是关系不简单,这位段公子向来风流,红颜知己无数。

    纵使知道他风流却不留情,却还是有一群姑娘喜欢,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又是段氏的人,最重要的是武艺高深。

    在江湖中,实力就是道理!

    夜晚中的城镇并不沉闷,倒是更加热闹不已。

    夜市开到半夜,游人也玩的尽兴。

    女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到某个东西时,眼睛一亮。

    段城枫看到她的神情,心中也莫名的愉悦,这种纯粹的情绪,很少见了。

    路过的人倒是隐隐的目光看向两人,因为女子衣冠不整的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衫,怎么都让人多想。

    段城枫眼神看了过去,眼中的冷意让人转移了目光。

    “这个怎么卖?”

    一转眼,女子已经走到扛着糖葫芦把子的人面前,眼中紧紧的盯着红彤彤的糖葫芦,问起了价钱。

    扛着把子的人停下来,憨厚的脸上扬起笑容,说道:“三文钱,姑娘要几根?”

    女子每天皱了一下,拿出了一物,问他:“我可以用这个换吗?”

    卖主看着她手里的银饰,是一只漂亮的镯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光泽亮人,就算什么都不懂的他也看得出是个贵重物品。

    挠了挠头,说道:“姑娘,这个太贵重了,用不着来买着糖葫芦。”他也是有个女儿的人,看女子模样不大的样子,顿时想到自己的孩子。

    有看到她披着别人的外衫,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说,还是提醒道:“姑娘可以去商行典当,应该得不少银子。”

    女子下意识的咬了一下下唇,“不能换吗?”

    看着那些糖葫芦,眼里划过可惜。

    段城枫走过来,在她的后面看完了所有过程,顿时有些想笑。

    这一小会的时间,感觉已经把半年的无奈与好笑给笑完了一般。

    “先来两根吧。”段城枫将银钱递了过去。

    卖主看了看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又是勾走多少闺女的心啊。

    拔下两根糖葫芦递了过去,看得出他们两个是认识的,女子的外衫样式一看就是男人的。

    哎,老人家不懂年轻人的趣味了。

    不管他心中想些什么,两人都不会知晓。

    将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拿好了,带你去买件衣服。”

    段城枫说着又有些自言自语的道:“今天心情好,帮人帮到底了。”

    女子看了一下手里的糖葫芦,跟上,空闲的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喏,刚才的人说这东西可以去商行典当,当做我还给你了。”

    将银镯子递给了段城枫,墨绿色的瞳孔漂亮,灯火照进去留下了斑驳。

    段城枫知道自己一个陌生人如此帮助她,她怕是不想欠些什么,便没有推辞,拿起她手中的银镯,随意的塞进锦囊。

    指尖不小心的碰过她的,微凉的感觉,令他蜷缩了一下。

24,忘忧·噬脐莫及

    “哎哟,姑娘穿着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活生生地就是衣架子嘛,姑娘可还要瞧瞧其他衣服?您瞧这件也还不错……”

    换了一套中原衣服出来的女子有些不适应,扯了扯衣袖,眉头皱了一下。

    老板娘见了,连忙上前帮忙将腰带系好,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随后看着人,忍不住的推荐了起来。

    段城枫听到声音看了过来,眼中有些惊讶。

    还挺……好看的。

    深紫色的衣裙带着些许银片,绣成了祥云的纹络,走来时,衣衫晃动间,闪着微光。

    本应是庄重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多了几分娇媚。

    突然觉得,不太想让人穿着这身出去呢?

    脑子飞快的闪过念头,但很快被拍下,掐了一下眉心,想什么呢。

    段城枫自然也听到了老板娘的推荐,瞥了一眼她说的衣服,说道:“将那粉色与青色也包起来。”

    老板娘一听,脸上笑得灿烂,“好嘞。夫人与你家相公感情真好呐,还一起来看衣服了。”

    接到老板娘的眼神,店里的丫头已经麻利的将衣服收起。

    “我们不是夫妻。”女子说着,丝毫不知道这句话对听者制造了多少想象空间。

    段城枫感觉到老板娘和其他人的目光,有些无奈。

    被那奇怪的目光送出,段城枫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客栈,姑娘来中原做什么?”

    连路都分不清,谁那么心大的将人给放出来了呢?

    女子对于这个帮了自己,让自己免于睡野外的男人感官还不错,眉梢挑了一下,说道:“来给人送东西,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邬柒。”

    “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衣服不好穿,说话也不直接。”说着话中一转,“你叫什么?”

    “段城枫。”段城枫看着她眉头紧蹙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为难了她。

    “你是段氏的?”她问。

    段城枫笑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邬柒咬了一下嘴巴,“没事,听说段氏武器是扇子,想瞧瞧那扇子还真能杀人了?你不是就算了。”

    段城枫并未接上她的话,毕竟不是多么熟悉的人,不过是自己一时好心出手帮助罢了,哪能将自己的武器给人看呢?

    将人带到一处华美的客栈,不管是雕纹还是摆饰,无不精美,里头一片安静,却不寂静。

    正在打着算盘计算的账房先生指尖快速的在算珠上划过,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分外和谐。

    感觉到来人,账房抬头,看到来人,笑道:“段公子可还是要天字号房?”

    这熟稔的招呼,看来就是常客。

    看到他后面的紫衣女子,账房惊讶,还没见过段公子带人来过客栈,感觉有些不简单,但很快收回了目光。

    有些东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账房能知晓的。

    段城枫含笑回道:“一间天字号。”随后问了一下后面的邬柒,“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来时,邬柒便已经说过,她的人只是还未找到她。

    其实就是走丢吧。

    邬柒偏头想了一下,“三天吧。”

    三天他们还没找来,那就是个废物了,回去一定饶不了他们。

    段城枫闻言,将三天的银钱交给了账房。

    账房眼观鼻鼻观心,快速的将房号给了他们。

    段城枫将房号给她,对着账房说道,“叫人带这位姑娘上去吧。”

    邬柒捏着房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放到了段城枫的手里,“这个算是我送你的了,谢谢你了,你是个好中原人,我们算是朋友了。”

    说完也不等他的回应,跟着小二上楼了。

    看着人性消失,段城枫走出了客栈。

    “小楼醉春红,乱世宛如梦……一缕香魂半生零落,琴声乱,未成曲调,先诉情浓……”

    娇媚的嗓音悠悠的唱着曲儿,偶尔还听到清脆的笑声,灯红酒绿惹人醉。

    城中最火热的红楼,也是男人们最大的销金窟。

    雅间中,段城枫左右伴着两位女子,一柔一烈,各有风姿。

    身如蒲柳的轻轻靠在他的身边,左边伸来一只手,拿着精致小巧的酒杯。

    段城枫顺势将酒喝下,嘴唇似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指尖。

    “最近听到了个传闻,你和洪枚一夜风流了,啧啧啧。”

    坐在另一边的男子和段城枫就是一个天差地别,身边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就连酒杯都不是楼里的,而是他自己带的,说话间又拿起锦缎擦了一下前面桌子。

    “你觉得我的眼光如此差劲?听听就罢了,要看上也要像丹砂这模样的。”段城枫手中的折扇挑起右边女子的下巴,看着她艳丽的容妆,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丹砂人也如她的名字一般,并不害羞,反倒热情似火,顺势抬了抬下巴,眼睛微眯,就要吻上他的嘴。

    段城枫不知想到了什么,偏了一下头,红唇印上了他的脸颊。

    “你们出去。”段城枫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两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站起来福身,走了出去。

    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无法拒绝,可惜了今晚她们的特意装扮。

    两人都是未开梳的,有幸来段公子这边,被多少姐妹羡慕,现在却只能回去。

    不止江湖中的人知晓这位段公子风流,就连在红楼也是闻名的。

    毕竟相比较那些歪瓜裂枣,段公子年轻又好看,怎么能让她们不心动呢?

    都进了这楼,当了这姑娘,这和谁开梳当然还是希望和个不错的啊。

    另一人就诧异了,用烫水洗了一下自带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青菜,“今天怎么了?心力不足了?”

    段城枫懒散的靠在柔软的坐垫上,眼睑下垂,整个人和几天前的温和不同,而是散发着隐隐的邪肆。

    嗤笑了一声,“心力不足?藏剑山庄知道你逛红楼么?啧,听闻藏剑山庄的叶澜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呢。”

    看着这个洁癖重度患者,段城枫放弃了酒杯,慢悠悠的拎起酒壶喝起酒来。

    叶澜面不改色的接道:“谁又知道段氏段城枫,江湖传闻是个风流天下、红颜知己遍地的人,竟然还是个雏鸡。”

    两人开始疯狂揭短,敢如此说话,还是因为知道附近没有人。

    互相捅了对方几刀,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25,忘忧·噬脐莫及

    好一会,段城枫感觉怀中有东西硌着自己了,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只小小的盒子,想了一会,记起来是那名叫做邬柒的姑娘送的。

    “过两天你那把扇子就能拿了,你要什么时候拿。”叶澜脸上带着正色,涉及到他的职业,自然要正经。

    藏剑山庄的人,那个不会点锻造呢,更何况叶澜还是叶家的。

    想到那几样材料,叶澜多少有些心动,问道:“那扇骨的材料你是哪来的?”

    段城枫碰了碰桌上的小盒子,漫不经心的道:“他人送的。”

    确实算是送来的,毕竟杀人不成反倒被反杀,这不就是来送东西的么?

    知道这“送”不是一般的送,叶澜也只好可惜了一下。

    将目光转向他拿出来的小盒子,“那是什么?也是送的?”

    看着盒子的材料,倒是挺珍贵,但还不至于让叶澜珍惜。

    段城枫看着盒子,眉眼笑了一下,“送的。”

    说着,指尖一挑,打开了木盒。

    看到了一只……虫子?

    白白嫩嫩的,有些剔透,却还是一只虫子啊。

    两指一夹,将它掐了起来。

    “嗯?这什么?虫子?拿来下酒么?”叶澜这就好奇了,凑过去看了几眼。

    被段城枫夹住的虫子随意的挣扎了下,发现无法逃脱,索性整条软了下来。

    “蛊。”段城枫看了好一会,想到邬柒最开始的着装,外域向来闻名这些蛊毒之术。

    叶澜闻言向后躲了躲,拉开了距离,“你把东西放回去,谁知道这东西时什么作用。”

    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可他也不想被什么东西钻入皮下,将这小虫子放了回去,想了一下,又放了一小块点心进去。

    不知晓这东西吃的是何物,先试试吧。

    从小窗往下看,烟花柳巷中,下面热热闹闹,对面甚至有花娘抛眼。

    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邬柒站在路边,整个人有些沉默。

    两天了,那些家伙怎么还没有来!

    看着前面的路,往后瞧了一下开路,举步维艰。

    她忘记回去的路了。

    这个认知令邬柒很困扰。

    莺声燕语中,看到一些穿着薄纱的花娘在揽客,香粉的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这就是中原的红楼吧?眼里带着些兴味。

    手中的蛊虫动了一下,邬柒眼中一亮,快步的朝里走去。

    段城枫看到她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走了进来。

    眉头皱了一下,站起身往门边走去。

    叶澜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了?今夜不留在这?”

    要知道,段城枫可是真·留眠花巷。

    “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出去接一下。”段城枫头也不回。

    “姑娘,这可不是你找人的地方,您请回去吧。”老妈妈两人拦住。

    邬柒感觉到蛊虫的躁动,指尖安抚了一下,看着半老徐娘的妈妈说道:“我不找人,我点人总可以吧?”

    这下轮到妈妈懵了,看了好一会眼前的人,但很快反应过来,“姑娘点人也不应该来我这儿,对面楚馆您可以去瞧瞧,咱这都是美娇娘,这可……”

    邬柒听着有些烦了,忍住给对方种蛊的念头,拿出几张银票,“我就要这里的,我要她!”

    墨绿色的瞳孔带着几分强势,妈妈看着手中的银钱,眼睛一亮,再看到对方指的人,立马同意了,赚谁的钱不是赚,不就是磨镜么。

    被邬柒指要的是一个小丫头连楼里的红娘都不算,面容不过清秀而已,怎么看都是赚大发了。

    命人将她们带上雅间,手里搓了一下几张银票,眼睛笑的眯起来。

    雅间里无故遭殃的小丫头面色惨白,没想到自己被指要了,更没想到是被一个女子点了,心中恐惧不已。

    邬柒看她一眼,被看的人一阵瑟缩。

    “嗯?你怎么如此胆小?我很吓人吗?”邬柒看到发抖的人,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姑娘很好看,一点……一点都不吓人……”抬头看了一眼立马低头的丫头颤抖着回应着,话语都有些破碎。

    邬柒有些无趣了,对着她说道:“你自己好好呆在这。”

    话毕也不等她的反应,打开了雅间的房门走出去。

    将门合上,站在长廊上,左手手心展开,手心中一只肉肉的虫子安安分分的摊着。

    耳边都是欢声笑语,各种香粉的味道杂糅在一起,味道浓烈。

    好一会手中的虫子才适应下来,慢吞吞的动了,尾巴尖竟然有一根小小的刺,正指着一个方向。

    邬柒捧着这小东西来到一个房门,眯了眯眼,就要推门而入。

    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没能进去。

    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手中的东西已经向着对方扑去。

    段城枫折扇一展挡住了呼上来的东西。

    邬柒转身就看到那有些熟悉的身形,就要种蛊的手顿了一下,伸手将被打晕了的小东西接住。

    “段城枫?”

    听到她的声音,段城枫眯眼笑了了一下,“是我,邬柒姑娘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邬柒听到他承认,将手上的东西收好,看着他道:“叫我邬柒便好,我来找人。”

    说着看了一下方才被握住的手腕,似乎还留着对方的余温。

    说着就要重新推开那房门,可两人在长廊说话预谋着进去找茬的样子被红楼的人看到了,已经去找来了妈妈。

    “哎哟我的天呐,客官这是做甚,我这小店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呀。”妈妈只看到两个人站在他人的房外,急忙的喊道了。

    急忙走近,看到两人的面容,话哽在喉咙,变脸似的,谄媚的对着段城枫说道:“段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两个姐儿不喜欢吗?要不我在叫几个上来,您这……”

    段城枫也是这红楼的熟客了,出手也大方,人也长得好,老妈妈自然印象深刻,若是她在年轻个十岁,她可以!

    “这位姑娘……”转头看邬柒,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毕竟红楼里来的都是男人,这么个奇葩,她还能说什么?

    况且她似乎和段公子认识,这难听的话也不能说出口啊。

    段城枫夹着一张银票放到老妈妈的怀里,含笑道:“我今天碰到了熟人,先带她走了。”

    说着又重新拉起邬柒的手,将人带走。

26,忘忧·噬脐莫及

    邬柒往后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眉头紧蹙。

    叶澜看着出去的人带着一个女子回来,顿时感觉很奇妙。

    是楼里的不喜欢了,当场抓一个?

    不能怪他如此想,只怪这段城枫给叶澜的印象太奇葩。

    感觉到叶澜复杂的视线,段城枫眼角抽了一下,正色道:“这是邬柒,新朋友吧。”

    叶澜也正了正脸色,看了一会进来的女子,外域人。

    邬柒看向叶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吃过东西了吗?”段城枫很是自然的问道。

    话已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而邬柒到没有觉得唐突,摸了一下肚子,感觉到有些饿了,回他:“是有些饿了。”

    出来时才过晌午,现在已经月上枝头,又怎么能不饿呢。

    段城枫闻言,将自己桌前未碰过的点心推到她面前,想了一下,又伸手往叶澜那边拿了一碟过来。

    动作自然流畅,“先吃着糕点垫垫,过会我请你去醉仙楼。”

    “谢谢,你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很喜欢你,若你来域外,我也请你一回。”邬柒眼睛眯起,嘴角牵着笑意,整个人都散发出快乐的气息。

    叶澜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背景板,又听到邬柒的话,眨了眨眼。

    说什么呢?

    谁好?

    段城枫?

    叶澜感觉自己听到了个笑话,身为段城枫朋友的自己可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只有被扎心与被坑。

    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软绵的触感在舌尖展现,甜味溢满口腔,甜而不腻的味道令人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早就听闻中原人擅于吃食,光是小小的糕点就千奇百样,味道各有不同,这就比苗疆要好。

    邬柒这认真吃东西的样子在段城枫的眼里,就像是得到了心爱之物的猫儿餍足的样子。

    而叶澜看着邬柒抬起的手,定睛一瞧,发现她的手腕印着什么图案。

    仔细的看了一会,是一只蝎子。

    “邬柒姑娘可是苗疆之人?”

    听到叶澜的话,邬柒停了停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腕,回道:“是又如何?”

    叶澜刚想要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脆弱的门板被暴力打开,发出了一声巨响。

    进来的人身形高大壮硕,满身都是垒块的肌肉,相貌平平却给人一种凶气。

    光光这身板就很能唬人了。

    段城枫与叶澜纷纷警惕,这红楼背后有人罩着,保密性做的很不错,这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房间就很值得深思了。

    而听到声音的还有外面等候的奴仆和隔壁的人,这响动如此大,就算本来是干什么大事,也被吓软了。

    才下楼的老妈妈又被人给叫上来了,步履匆匆的上楼,感觉今天很是流年不利!

    邬柒趴在手臂的蛊虫动了动,目光越过挡在前面的段城枫,看到了来人。

    “还不快滚过来!”娇呵声带着几分怒火。

    这都两天了,这家伙才找到自己,还是她自己靠着蛊虫过来的,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长得高高壮壮的男子听到她的声音,目光投到了她身上,仔细的看了一会,大步跨进门,半蹲下来。

    “小姐。”

    邬柒低头冷漠的看着他,若不是来这中原只带了他过来,现在他就已经该死了。

    苗疆可不管什么草菅人命的,谁养的蛊厉害,谁就是大爷,被比自己强的人弄死,那也是活该。

    而五毒教更是如此,一个不顺心,教众之间都可以相互下蛊。

    突如其来的反转,段城枫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折扇展开,慢慢的扇动着。

    叶澜见状,只好坐了回去。

    有心糟心,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啊。

    妈妈上来一看,看到又是邬柒,前面还跪着一个大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连忙道:“这又是怎么啦,奴这生意了都要做不下去了,你们这样子……”

    看到旁边冒头出来看热闹的人,妈妈连忙进房间将房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遭过一次重击的门板已经有些岌岌可危了,勉强的合上,妈妈看着这屋里的人,感觉有些头疼。

    心里的小人暴打自己的手,叫你见钱眼开!

    面上带着笑意,说道:“客官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解决?这班做的,奴这生意这都要做不下去了。”

    段城枫也不想被红楼标上不接待的名单,看了一眼邬柒那边。

    含笑着对妈妈说道:“今天是段某的不是了,这毁坏的东西费用你先报到我的账上,多谢老妈妈担待了。”

    听到段城枫的话,妈妈脸色松了松,毕竟她也只是个代替管理红楼的,真正的主人并非她。来人大多看不起她这个人,而这段公子却待人如风,多少让她感受到了平等对待。

    “今天就算啦,段公子下次再来,我给你留着姐儿。”老妈妈笑着回应他,随后看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风韵犹存的晃悠着离开了。

    隔壁关注着热闹的人看着老妈妈自己出来了,有些兴味索然。

    而邬柒听到妈妈的话后,看了好几眼段城枫。

    段城枫自然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去外面解决,红楼不允许发生打斗。”

    当然,你硬要打也可以,就是完事后,要受到红楼追着打罢了。

    至于生死,全看背后之人的心情了。

    邬柒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早已听闻中原规矩比较多,竟然来了中原就要适当遵守。

    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大汉冷声道:“起来吧,下次就不会如此放过你了。”

    大汉站起来,恭敬道:“谢小姐饶命。”

    邬柒已经是五毒教很厉害的了,现在正和她的师姐竞争圣女的位置。

    而大汉就是邬柒的附属,他自愿如此。

    哪怕当初被救下知识她的一时兴起。

    叶澜看着邬柒放了一只虫子在手腕处,而虫子爬过大汉的手臂上破开皮肤钻了进去,身上起了一层疙瘩。

    场面引起不适。

    虽然知道苗疆蛊事就是以身养蛊,但还是无法接受。

    而段城枫则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想到了邬柒给的那只肉虫。

    看来得抽时间问问是有什么作用了。

27,忘忧·噬脐莫及

    出了红楼,两波人就此分开。

    看着大汉与邬柒离去的背影,因为大汉身形过于高大,显得一旁的邬柒格外娇小,就像是带着闺女的父女俩。

    “邬柒可能是五毒教教众,两人手腕处的花纹都一样。”只是一个比较复杂一个比较简略罢了。

    五毒教的图标向来以蛇蝎蟾蜍等毒物为图。

    “五毒教向来神秘,这次来中原是为了什么?”叶澜忍不住的阴谋论了一下。

    毕竟现在中原动荡,周边的势力虎视眈眈,就连外域都想咬下一口肉吧。

    段城枫也想到了什么,把玩这手里的小木盒子,眸色深沉。

    “想知道她的缘由,只能主动去接近她了。”段城枫指尖点了点木盒子。

    叶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去?我觉得你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吧。”

    段城枫也不否认,展开的折扇在手里转了一圈,半眯着眼笑道:“也算是吧。”

    叶澜摇了摇头,这人说风流吧,也不全是,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美娇娘。

    而另一边的邬柒跟着大汉来到住处,虽然比不得段城枫带去的那个客栈,但也不差。

    坐在新房间里的邬柒冷眼看着跪地的人,指尖微动,一声闷哼从大汉的嘴里溢出,又被他极力的忍住。

    浑身冒起了冷汗,皮下呈现出有东西在蠕动的模样。

    极致的疼痛一股一股的传入神经,大掌撑在地板上,指尖紧紧的扣着地面,嘴角溢出了鲜血滴落在地面。

    邬柒冷哼了一声,轻薄如蝉翼般的刀片划过他手腕,随着鲜血的涌出,一只沾染着鲜血的肉虫跟着钻了出来。

    贪婪的吸食着地上的鲜血,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

    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脚踩过那只肉虫,走到大汉的跟前,低眸,“阿鲁耶,你来的太慢了,我教你的你一点都没有学会,废物。”

    她说的是外域的语言,清淡的语气中带着奇异的韵律。

    阿鲁耶低着头,恭敬的道:“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邬柒看了他许久,转身背对他,“我饿了。打扫好这里。”

    阿鲁耶知道她原谅了自己,立马站起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下去叫人上来清理了。

    战战兢兢的清理完地面的小二悄悄的和账房说了一声。

    这搞得什么东西呢!一地的血,真是有钱人家的特殊爱好?

    账房看着提着食物进来的阿鲁耶,也许是视线过于火热,阿鲁耶和他对上了眼睛。

    账房面不改色的笑了一下,看着对方上楼,想了一下,命令小二不要张扬。

    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没有死人在客栈里就行。其他的事情,她掺和不进去。

    “娘,你看看他们,我也想爹爹抱!”

    “抱什么抱,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腿脚的,走好路!”

    “哎哟喂,这都什么啊,有伤风化。”

    “什么风化的,人家家里有钱,不过一个奴仆,爱怎么玩不行咯。”

    正在摆摊的百姓们看着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后悄悄地讨论着。

    而被议论的正主却不在意。

    原来是邬柒坐在了阿鲁耶宽广的肩膀上。

    也亏得阿鲁耶高大与邬柒的娇小。

    但这新奇的模式还是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

    “有人跟着我们哟,阿鲁耶,去那边。”邬柒眯着眼,笑着说道。

    墨绿色的瞳孔带着幽深的冷光,拍了一下阿鲁耶的头顶。

    侵染着黑色的指尖泛着幽色。

    两人往着人少的地方走去,脚步一拐,拐进了一条小巷里。

    “你们还不出来嘛?中原人就那么畏畏缩缩?”邬柒晃了晃双腿,手中隐隐约约的有什么东西在动作。

    “贱人,从外域来的,肯定不安好心,现在段城枫那个风流鬼护着你,看我不把你杀了。”

    尖锐的声音响起,邬柒转了转眸子看向她,嗤笑一声:“看来你的手筋已经接好了嘛,急着再来断一次呀。”

    原来来人是洪枚,那位被称为霞丹仙子的女人。

    洪枚看着自己能动的手,眼里爆出怨恨,看着只是两个人的邬柒,冷笑,不理会她的话,“杀了他们。”

    不过一个从外域来的小jian人,要不是那天段城枫在,她就应该死在那里了。

    她洪枚的丑闻怎么能被别人知道,今天让可她给碰到了。

    阿鲁耶看着冲上来的人,将肩膀上的邬柒小心的放下,“您在这等着,阿鲁耶替您解决这些人。”

    话毕,动了动有些麻痹的肩膀,壮硕的身躯迎面对上敌人,就像一个巨人一般。

    大掌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手臂的肌肉隆起,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脖子竟然直接被人给扭断了。

    一个人到底比不上群殴,而且还是有兵器的群殴,很快阿鲁耶身上便晕染出红色。

    邬柒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睛深沉,感觉到身旁的压迫,往旁边让了让。

    转眸一看,洪枚绕过他们独自来对付邬柒了。

    洪枚手中锦缎打到墙上,留下了深痕,若是刮在人体,怕是深入骨髓了。

    打不过段城枫还大不了这个女人么。

    邬柒生气了。

    从怀里拿出一根骨笛,很细小,一边灵敏躲着飞过来的绸缎,一边吹响了骨笛。

    洪枚嘲讽的笑了,“还以为是音功,你这是什么破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在打斗中并不明显,可东西一多,这就不太一样了。

    突然感到脚裸一阵滑腻,洪枚低头一看,差点尖叫出声。

    是一条斑斓的蛇,在她的眼中正大张着嘴巴想要咬下去。

    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绸缎一绞,整天蛇都断了几寸。

    腥臭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裙摆,心中一阵恶心。

    看到邬柒身边什么也没有,周边都是虫蛇,脚下一跺,往邬柒而去。

    锋利的绸缎随之而来,只要杀了这个女人,这些虫蛇就走了。

    邬柒没有傻傻的等她过来,退了几步,原先的空地立马被虫蛇占据,甚至有个别条蛇竟然弹射往洪枚而去。

    就算是洪枚也不敢让这些毒蛇咬到,毕竟很多蛇毒都是见血封喉。

    场面一下子有些僵持。

28,忘忧·噬脐莫及

    但是,如此下去,最后死的人怕是自己。

    洪枚心中一急,从怀里拿出洪家的信号弹发了出去。

    “洪枚,看来手才好又赶着上来断一次么?”

    含笑的嗓音响起,一柄折扇突兀的出现,割裂了锦缎。

    扇面一转,径直的往她的脸面而去。

    洪枚眼里惊恐,她躲不开!

    原来上次段城枫实力未用全,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在绝对十几万下多么的渺小。

    然而扇面停在了不足一寸的地方,瞳孔里还映着那柄利器。

    “舍妹不懂事,还望段公子看在洪家的面上,饶过舍妹一次。”文弱的声音从巷口而来。

    来人一副孱弱的样子,面色青白,就像病入膏肓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却阻止了段城枫的扇子。

    若细看就会发现扇骨上缠着略微透明的细丝。

    洪家大公子洪脩,洪家真正嫡系的人,也是洪家继承者。

    段城枫将扇子收回,银丝被附在上面的内劲震断。

    漫不经心的把玩这扇子,“不懂事?”

    邬柒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骨笛,阿鲁耶退回到她的身边,以防护的姿态看着全部人。

    听了那个走两步可能就会病死的人说的话,嗤笑了一声,“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懂事,只怕是这里不太好咯?”

    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邬柒墨绿色的瞳孔带着嘲讽。

    作为洪家继承人,还一副病弱的身子,洪脩身边自然跟着很多人,并且武艺不差。和洪枚带来的人就是天差地别了。

    洪脩看向说话的邬柒,看到她背后的密密麻麻的毒物,抬手阻止了要动手的身边人,温和的说道:“姑娘瞧着并非中原人,且擅于御毒物,现今中原警戒,姑娘还是不要随便动用,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明着是劝解,背后说的却是威胁。

    毕竟想要外域一个人遭受围攻,只要给她按上某些罪名,只要触及到利益,不怕他们不会来。

    段城枫走近洪脩,站在他的一尺,身高比对方略高,低眸看着他,“洪脩,这伪善的样子学的倒是挺好,可惜却拘在这孱弱的身体。”

    讽刺了他一下,随后折扇点了点邬柒那边,“她,我段城枫护着,洪枚今天你带回去,下次她再让我碰见,江湖不再有霞丹仙子。”

    说着看了一眼洪脩身边蠢蠢欲动的护卫,不过风动,护卫的刀鞘碎裂开来。

    抬步走近邬柒,阿鲁耶肌肉紧绷,眼里满是警惕。

    这个中原人很厉害。

    脑里闪过这个念头。

    段城枫眼光没有放在阿鲁耶的身上,墨色的眼眸看着她,说道:“走吧,我的小朋友,上次说请客你还未去,今天正好。”

    邬柒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恐惧或者厌恶,最先的怒火消了下去,绕过阿鲁耶走上前。

    虽然不知道段城枫方才和那个孱弱的男人说了什么,但能感受到僵持的氛围缓和了。

    身后的虫蛇随着邬柒的怒火散去,纷纷消失在这片巷子。

    谁又能想到一座城有那么多的虫蛇蚁兽呢。

    从洪家旁边走过,还能感受到洪枚怨怼的目光,邬柒扬唇笑了一下,指尖动了一下。

    洪脩看着人走远,微微低头看着洪枚,眼底满是淡漠,“谁让你去招惹段氏的。”

    “若是在不修正你跋扈的性子,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会代洪家亲自动手。”

    对谁动手不言而喻。

    明明平和的语气,洪枚却听得满是冷气。

    咬了一口嘴里的嫩肉,小心翼翼的道:“我知道了。”

    低着头听着他们的脚步离开,才敢抬头看着已经空了下来的巷子,眼中满是寒冰。

    醉仙楼里,邬柒美滋滋的吃着糕点,桌上的菜没有动过一丝。

    “你不累吗?”

    段城枫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随后笑着问道:“怎么这般问?”

    邬柒咽下嘴里的糕点,看着他,“不高兴为什么还要笑。”

    段城枫顿了一下,看到她眼里的疑惑,拿起一只酒杯把玩着,“你又怎么知道我不高兴呢。”

    眼里盛着笑意,却不到眼底。

    邬柒看着他的脸,认真的说:“我能感觉出来。”

    闻言,段城枫还真的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身子往后一靠,“女人的直觉吗?你不能只吃糕点,这里的菜也挺不错的,小朋友挑食不好。”

    看着又要吃糕点的邬柒,忍不住的提醒了她一句。

    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邬柒看了只是用来垫垫肚子的糕点已经不剩几块了,有些可惜的拿起筷子吃菜。

    只是用的不是很顺畅。

    夹了两次才将菜加起来,整张脸都要皱了。

    段城枫看到她这般,总觉的有些……可爱?

    完全忘记了巷子里御蛇的人也是她。

    拿起未用过的筷子给她夹起了菜。

    邬柒顺嘴就吃了一口,段城枫顿了一下,觉得这举动似乎太过于亲昵。

    而邬柒却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不用自己拿着那两根细棍子夹菜,那就太好了。

    这个中原朋友真好。

    看了看桌上的菜,指着一个说道:“枫枫,我要那个。”

    段城枫看着他都不在意,索性自暴自弃,只是听到她的称呼,手下一抖,夹起的菜掉了回去。

    有些震惊的问她:“你叫我什么?”

    “枫枫。”邬柒想了一下,问道:“你不喜欢?”

    不是说中原人对要好的朋友亲人喜欢用昵称吗?

    段城枫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忍辱负重的笑着说:“挺好的。”

    而站在身后的阿鲁耶总觉得走向不太对,可又看不出是什么不对。

    看着心满意足的邬柒,段城枫心中也突然有一种满足。

    可能是养闺女才懂得的那种满足感?

    邬柒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道:“上次我给你的蛊是月满蛊,它是用来辨别毒的。”

    苗疆的蛊不是只有不好的,也有益蛊,只是比较难得。

    毕竟大多更喜欢炼制毒蛊。

    段城枫想到了那只半透明的肉虫,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就是没什么大用的废虫。

    没找到还能辨毒。

    “它吃什么?”被遗忘在木盒里的肉虫在见光明的时候,已经蔫蔫的了。

    整只虫声没有了动力。

    突然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味,立马爬起来趴到木盒的边沿,正对着邬柒。

    邬柒将肉虫捏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说道:“随便喂点血就好了。”

29,忘忧·噬脐莫及

    “枫枫,这儿!”穿着紫色衣裳的女子远远得在哪里挥手。

    段城枫身边还有几个人,服饰一致,统一的天青色,腰间插着一柄折扇,挂牌随着他们的走动轻微的摇摆,上面的图案隐隐约约。

    听到声音,段城枫看了过去。

    毕竟如此叫自己的只有一个人。

    脚步一拐,往她那边过去,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的护卫呢?自己出来,一会可就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邬柒眯着眼,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儿一般,“阿鲁耶去买糖葫芦了,我听到他们说有人比武招亲,我们去看看吗?”

    看着她感兴趣的样子,段城枫心底一软,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温声说道:“走吧,我和你去。”

    “师叔……”那我们呢?

    话都还未说完,被段城枫看了一眼,未出口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面色怪异,偶尔悄悄的看邬柒。

    他们都知道师叔风流爱女色,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像不沾身的样子啊。

    以前的师兄可不会因为女色耽误正事的,虽然不是什么太紧急之事。

    邬柒同他走在一起,面容出众,多少引得周围的百姓偷看几眼,后再次感慨,自己咋就生不得一张漂亮的脸呢。

    来到比武招亲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门户的姑娘招亲罢了。

    但也许再段城枫眼里的小门户,在寻常百姓家就是富得流油的有钱人家了。

    来凑热闹的人更是不少,甚至八十岁的老大爷都搬着小板凳过来了,嘴里啧啧称赞,看看这排场,看看这来人,要是再年轻个半百岁,他也想上去喽。

    擂台上,两个青年壮汉正猛烈的“厮杀”,在邬柒眼中就是胡乱的纠缠在一起,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分明就是看谁力气更加的大。

    更有的是,什么阴招都上了,简直是乱来一通。

    邬柒有些兴味索然,偏头问他,“这样比武招亲选出来的人做自己的男人,不觉得就是……”

    想了一会,没有找到符合的词,眉头皱了一下。

    “莽夫。”段城枫补上了她的话。

    “对。”邬柒点点头。

    看到在人群外围高高壮壮的阿鲁耶,对方正在挤进来。

    感觉到她的兴致不高,段城枫低头问她:“还要看吗?”

    邬柒摇了摇头,“我看到阿鲁耶了,我们出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旁边围了一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果然吃瓜群众永远不会少。

    段城枫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几个段氏弟子。

    几人瞬间阅读理解满分,纷纷上前开路。

    经过他们的眼神讨论,一致得出师叔可能要收心了!

    那位紫衣姑娘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师婶!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亢奋,段城枫眉头一挑,无所谓的带着邬柒走在他们的后面。

    阿鲁耶感受到邬柒在往这边来,停下往里的脚步。

    手里小心的护着两根糖葫芦,看到人群被拨开,后面跟着的邬柒走了出来。

    接过阿鲁耶递来的糖葫芦,红彤彤圆润的山楂果包裹着糖浆,鼻尖都是糖香味与山楂本身的酸甜清香。

    分了一根给段城枫,好朋友嘛,可以一起吃喜欢的东西。

    段城枫也没有拒绝,接了过来,看着吃得满足的邬柒,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并没有很特别的感觉。

    而来要路的段氏弟子看到他们师叔竟然吃了,脸上的惊讶浮现。

    果然爱情能令人丢弃原则。

    师叔不喜欢这些甜甜的东西,现在他还是吃了。

    倘若有朝一日,因为爱情他要选择去吃不喜欢的东西……算了,不要爱情了。

    段城枫看到脸色各异的师侄,含笑道:“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接手。”

    “是。”几个人弯腰行礼,后一个胆肥的对着邬柒说道:“师婶再见!”

    说完人已经蹿进人群跑了。

    “他们……”

    “他们开玩笑的,不要在意。”

    段城枫打断了邬柒的话,面上带笑,心里却想着回去怎么收拾这个师侄。

    邬柒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揪着了,“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回去啦。”

    说完带着阿鲁耶离开,想来这几天玩了好久,她也应该去找一下人啦。

    那家伙躲哪里去了呢?

    躲猫猫不好玩呢。

    “你也许真要收心了。”叶澜玩着手里的一个机械。

    看样子应该是唐门的机关奇巧。

    藏剑山庄擅长锻造,唐门的奇巧之术,两个有互通的地方。

    段城枫漫不经心的看着正在被拍初夜的花娘们,“你听谁说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收心了一事。

    看到一位花娘上了台,面若桃花,眉目含水,薄纱之下隐约的曲线饱满,气质清纯中又夹杂着几分诱惑。

    人一出来,花楼的客官都炸了。

    这么漂亮的人儿,谁不想拥有呢?

    不过一会,就被炒上了天价。

    段城枫按了一下铃,原来还起起落落叫价的人安静了一瞬。

    “五千两黄金,还有人加价吗?”老妈妈在台上笑出了一朵花,一晚上又赚得了那么多钱。

    现在台上的这个还是她几天前刚收的,一瞧这样貌,立马就被她买下了。

    不妄她花了五百两的银子,这都翻了多少倍。

    叶澜也惊了一下,五百两黄金?!

    走到他旁边看了一眼,这花娘确实很好看,可段城枫也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叶澜低声问他。

    这钱就算是他,听着也肉疼。

    五百两黄金买个花娘?

    家里多少的钱啊?

    铸钱的吗?

    段城枫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说道:“有用。”

    叶澜:“……”

    “随你吧。”

    很快拍卖便结束了,房门被敲响,这是送人过来了。

    叶澜有种不想待下去的感觉,一看到这花娘,眼里都是金灿灿的黄金。

    花娘进来后看到房间里有两个人,心中微微一惊。

    难道要两个人?

    面上含羞,步步生莲,就连走路都是精心策划的。

    来到段城枫的身前,柔柔的福了福身,抬眼看着身前的人,美眸含情,“奴家白苏,谢过公子抬爱。”

30,忘忧·噬脐莫及

    笑着的白苏脸色有点僵硬,因为房中的两人都没有接话。

    就像一人独自唱戏,怎么能不尴尬呢。

    有些安耐不住的自己凑了上去,薄纱飘动间香气浮动。

    “公子可是不喜欢奴……”白苏眼睑微垂,漂亮的脸上带着适宜的委屈,很是我见犹怜。

    段城枫眼眸深沉,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将人带进怀里,低沉的笑到:“怎么会,不喜欢也不会用五百两黄金砸下去。”

    脸上带着几分风流却不显得难看,果真是看脸的。

    叶澜看着,收起了手里的东西,面上带着‘我了解’的表情,说道:“你们慢慢玩,我再去开一间雅间。”

    白苏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叶澜,心下微定。

    瞧着人真的离开了,白苏柔若无骨的手拿起两只酒杯,娇笑的道:“公子和奴喝一杯吧。”

    递酒时,肩上的薄纱不小心的掉了下来,白皙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

    看着酒确实被人喝下去了,将人便向着床而去。

    段城枫一个手刀,将人给打晕,站在床边看着面色潮红的花娘,眼中划过冷光。

    走出房门,不过一会,将一个人丢上床,将房中的灯都熄灭。

    黑暗中,床上传来了一些动静,随后动静变大,一些喘息声。

    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房间,拐进了另一个房间。

    里面的人正是要开另一间房间的叶澜。

    看着人拐了进来,叶澜调侃道:“春宵一刻,段公子竟然放弃了啊。”

    段城枫在一处坐下,感觉有些热,衣襟拉开了些,锁骨隐现。

    虽然没有喝下酒,但过了了嘴,还是有些药效。

    红楼里的药向来霸道。

    整个人更加懒散的靠着,周身气势刺骨,有些懒的道:“无福消受。”

    “虽不知你在做什么,不过,你有求,我也能帮就帮。”叶澜没有过问为什么。

    若是牵扯到宗门,那么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多问。

    段城枫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叶澜看了一眼天色,估摸已经半夜,起身,“你又要在这过夜?那我先走了,那批货届时会送到段氏下,你记得和他们说一声。”

    藏剑山庄做锻造的,自然有很多宗门订货了,而段氏的这类事宜向来是段城枫来做的。

    因为段城枫天天在外,那就顺便了。

    “我会通知他们。”烛光倒映在他的眼眸里,却没能融了他眼底的薄冰。

    叶澜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好友啊,交友无数,却少有能真正走近他心底的。

    到底性子在那,天生的寡情。

    听着叶澜踏出去的脚步,门页合上的声音,房里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坐着的人摸着盘在手里的小东西。

    是邬柒给的满月蛊,她只说了能辨毒,可这小东西似乎还能辨别其他蛊虫。

    在白苏刚被拍卖的时候,小家伙动了一下,而白苏隐晦的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明显的有问题。

    这背后之人怕真以为他是个风流无脑的人了。

    静坐了好一阵,回到了原来的房间,看着床上已经酣眠的人,眼中冷然。

    将人打昏,拎着床上的男人丢回原处,随后在一个位置坐下,面无表情的玩着那只懒洋洋的肉虫。

    白苏醒来感觉身体上的不适,在抬眼看到穿着中衣坐在桌子旁的男人,看到他脖颈上的印子,知道成了。

    白苏面色红润,本就漂亮的脸更加光彩照人,活像是被浇灌的娇花。

    “公子……”

    听到她的声音,段城枫抬眸看了一眼,随后看着桌上的木盒,“把衣服穿好,出去吧。”

    好一个无情的模样。

    白苏听到,脸色一白,颤声道:“是奴昨夜不够好么,奴……”

    段城枫打断她,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疲惫,“我累了,出去吧。”

    白苏一噎,这话在她耳里就像是那什么虚一样,千言万语汇集在眼中,随后福身出去了。

    邬柒站在一座落魄的房屋前,眯眼笑起来,“找到你咯~”

    阿鲁耶跟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破落的房屋。

    破屋里走出来了一个人,黑色的衣袍遮住了身形。

    “小家伙,格岚派你来送死呢?”

    声音有些嘶哑难听,可还是能听出是女声。

    瘦骨如柴的手掌缓缓的伸出,几只黑色的细虫飞出,在黑夜中肉眼难见。

    邬柒听了她的话不为所动,格岚是五毒教主的名字,伸手往空中一抓,细虫还未来得及钻入皮下就已经死了。

    感觉到手心的黏腻,隐约闻到腥臭的味道,有些嫌恶,咯咯的笑道:“教主是不是要我送死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要死在我这里啦。”

    这片荒凉的地方突然多了很多虫蛇蚁兽,竖起身来的蛇群,竖瞳在月光下格外的森冷。

    两人身上的毒蛊纷纷出来相互厮杀,却都没有靠近对方。

    所谓蛊毒之术,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靠近擅蛊之人,因为越是靠近,对方就会找到空隙种蛊。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丢人呢,明明是同一个阿妈,教主就比你厉害哦。”邬柒笑眯眯的踩着对方的痛脚。

    没错,这个人是五毒教主的妹妹格拉雅,可惜最后叛逃五毒教。

    格拉雅听到邬柒的话,眼眸一暗,墨绿色的瞳孔带着狠戾,划破了手腕,随着鲜血的流下,一只血色的肉虫爬了出来。

    肉虫一落地,周围的虫蛇纷纷散开,宛如碰上了天敌。

    “你很让我讨厌,就像格岚一样让我讨厌。让我的宝贝吃了你的血肉,真是你的荣幸呢。”

    阴沉的嗓音在黑夜下格外的阴森,红色的肉虫快速的往邬柒而去。

    邬柒往旁边躲了躲,感觉到身上的蛊虫跃跃欲试。

    干脆的划破了手腕,一只黑色的肉虫钻了出来,本应是令人反胃的虫子,因为黑的有些透,在月色下竟然有些好看。

    堵住了和红色的肉虫厮杀起来。

    “还是个未成型的小家伙,以为可以……”格拉雅还没说完话,不敢相信的往后看了一下。

    身体被一柄长刀捅了个对穿,左胸刀尖破出,红色染红了她得罪眼睛。

    黑色大袍帽子掉落,蜡黄褶皱的脸犹如树皮一般,白发凌乱。

    在震惊,呼吸也渐停,死前枯瘦指尖动了一下。

    蛊毒师不让人近身还有一个原因,以身养蛊,身体并不适合练武,被人近身死亡的风险很大。

    而邬柒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让阿鲁耶靠近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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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角落有座忘忧酒馆介绍:
京都的角落有一座阁楼,它只会在深夜亮灯,是谁点起了那盏灯?
楼阁沉淀着无数故事。
讲故事的人,听故事的人……
“时间没有消磨情感,只是将它埋藏更深……”
“何为忘忧?”京都角落有座忘忧酒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京都角落有座忘忧酒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京都角落有座忘忧酒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