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文三挨训
这也不怪李瀚,子晴有个坏毛病,前面就说过,她除了有点路痴,还是个小迷糊,不大认人,一般要相熟了以后才会记得对方的模样,那一次时隔两年后文三见子晴,子晴也是没有认出文三来,更何况当年子晴只是回头看了李二公子一眼,不认得也是正常的。这次,却因为她的迷糊救了她也救了文三。
“你认识我吗?我们见过吗?”子晴问道。
她的迷糊纠结自然瞒不过李瀚,子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可爱,李瀚心口一紧,强忍住不去盯着她,怕自己吓住了她,他看得出她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你几年前去没去过京城?逛没逛过庙会?”李瀚吞声问道。
“去过,我成亲那年去的,我相公老家是那边农村的。去了自然要去看看庙会的热闹了。”子晴说道,一念之间子晴想起那次逃跑。
“那你那次有没有见到文三?”李瀚问道。
“文少爷呀?刚到的时候我家相公想去拜会来着,不过,他只是从文家出来的下人,哪里还能进了文家的门槛?我们只是递了东西就回来了。后来文少爷知道我们到京城了,倒是来我家吃过一顿饭。”子晴本是个聪慧的,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更何况文三一直在后面眨眼。不过子晴说的也是实话,确实给文三捎东西了。
“文三是哪天去你家吃的饭?”李瀚继续盯着子晴问道。
“哦,我想想,好像是我们到京城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都过去十来年了,我也记不清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后来怎么匆忙走了,没在京城多逛几天?”李瀚追问道。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事稼穑。我家相公带我看了元宵的焰火,也逛了庙会。接下来自然是要春耕农忙了,南方不比北方,要等土地解冻,南方的土地一年四季都有活做。我们自然要赶回来了。而且,出门那些天,家里人也担心着呢。”子晴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瞅也没瞅文三。
李瀚一听子晴的话有些呛人,刚想发怒,转而一想似乎也是这个理,想说什么又没法说出口,难道他能告诉子晴,如果当年子晴晚走几天,结局会是另外一种?只怕他现在说出这话来,子晴不知会以何种眼光来看待他,厌恶或憎恨还是恐惧?抑或兼而有之。总之,这不是李瀚想要的结果。
毕竟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子晴如今日子过的很滋润,已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年轻,身上还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一看就被林康平保护的很好。李二虽没有说出什么来,可心里的气终究是没出,黑着脸一言不发往回走了,文三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一进竹苑的门,李瀚就让别人滚出去,自己坐在厅堂,文三跪在下面,过了好一会儿,李瀚才说道:“说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当年你这么做的理由。”
“二爷,当年我真的没有通风报信,我去她家吃饭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她呢?我哪里知道你会看上她?后来在庙会上,你也看到了,我们一直在一起,我都没有离开过大家,如何报信?而且我们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从庙会出来他们就不见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是他们早打算好了要回家的,说不定就把马车停在街口,等逛完庙会就回家的。”
“桄榔”,李二把茶杯砸向文三,骂道:“糊涂东西,我问你这个了吗?你报没报信我还不知道,我问的是当日你明知我四处搜寻她,为什么没告诉我你认识她?你可别说没看清是谁?”
“这个,说来就有些丢脸了。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喜欢上了她,虽然我那时才不过十岁,不大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也只是一个土气的乡下丫头。可我就是觉得她跟我见过的女孩子不一样,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平等地看待我,拿我当一个普通朋友,喜欢她毫不客气地支使我,喜欢看她挣了银子时眉眼发亮,那开心的笑容。。。”
接着文三就把自己怎么追的曾子晴,怎么被拒绝的,家里人怎么不同意,嫌弃她出身低微,只能抬来做妾,而林康平是怎么帮他做生意,怎么脱的奴籍,怎么求的亲,曾家又是怎么答应的,一一道来。
“你的意思是,她宁可要做你小厮的正妻,也不愿意嫁进文家?”李瀚有些不置信地问道。
“可不,当时,她家还什么都不是呢。她大哥只是个秀才,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明媒正娶地要她。所以,祖母让我定亲时,知道我喜欢个乡下丫头,只是同意等我成亲后抬来做小,虽然我觉得有些委屈她,可我也知道,肯让她进门,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大不了以后我多疼她一些。”
“她知道这些吗?”
“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吧,我那会在京城。可是,即便是做小,我爹娘也不是很愿意的,担心一个乡下丫头,连个规矩都不懂,进门也是一个笑话。”
“你父母都见过她?”
“我定亲那年,也是她十三岁吧,她有事来了我家一趟,可巧我父母那会都在安州,特地见了她一面,对她旁敲侧击了几句,她听懂了。”文三便把当日他母亲和子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当然,这些都是他母亲为了让他死心特地告诉他的。
“只怕后来,常跟她家打交道的周掌柜也替我父母递话了,她父母的意思看来也是不愿意她进门做小,放出话要立刻给她定亲。可巧,那会林康平去曾家看望她时,她父亲想找林康平给我递话,知道她家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林康平便跪着求亲了,他也是钻了这个空子,不然,再晚一年,曾子福中举了,我感觉她家应该不会把她嫁给林康平的。”
“这倒有点意思,有几个能抗拒富贵权势的吸引?她家不知你文家的势力有多大吧?”李瀚有些玩味地问道。
“这个,应该是猜到了不一般的。毕竟,我们文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读书人应该还是听过知道些的。只不过,他家都不是贪图富贵的小人,这些年,也凭着自己辛苦劳作,置下了些产业,这个,我家杂货铺的周掌柜可是一清二楚的,跟她家打了二十年的交道,亲眼见证了曾家如何从贫寒之家一点点地发家的。”
“后来,你没再找过她?”
文三捏了把汗,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知道她定亲了,我来质问她,她说,她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简单生活,还说自己就是一棵乡野间的杂草,硬把它移到温室里精心培养,只会适应不了温室的环境慢慢枯萎的。我只得选择放手。”
文三说完这番话,偷偷看了一眼李瀚,李瀚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文三想了想,接着说道:“所以,当我听到门房的小厮说林康平带着她在门口求见,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想见又不敢见,最主要的是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想我堂堂文家三少爷,居然比不过一个小厮,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没见他们。后来在酒楼里,其实是我先看到他们的,我当时呆了,罗驰和三爷议论她时,我记得你并没有看她。第二天,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念想,就去找她了。后来你见了她,才说要罗驰去查她,我一方面希望你找到她,看到她不幸,让林康平也尝尝我的痛苦,一方面又不希望你找到她,因为她的个性是宁折不弯的,我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那一刻我心里可真是百转千回,最后我选择了漠视,两不相帮,看老天的意思,我也没想到老天是站在她的那一边。”
文三说了这么多,也不敢再抬头看看李瀚的脸色,盯着脚下的几块砖,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李瀚说道:“也是天意,两次都被她相公救了,罢了,天命不可违。你起来吧,还是说说这次京城的动静吧。”
不说文三和李瀚在竹苑商议大事。子晴看着李瀚气冲冲地走了,才后知后觉想起他是谁,子晴一阵后怕,想立刻找到林康平告诉他,可又怕林康平知道了在李瀚面前表现出来,那子晴和文三就都完了,他可是贵族呀,权势肯定在文三之上,没准还是个什么皇族之后,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
子晴纠结了半天,连林康平走到她身边都没发觉。“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康平问道。
“啊?哦,文三来了,进了竹苑,看文三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估计那人比文三还有来头,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反正现在你忙,把饭送过去就算了,不用陪他吃。”
林康平一边抱起书玮,一边领着书钰,一边说:“知道了,我这点眼力还能没有?咱们回去啰,爹爹带着宝贝们回去啰。今天陪你们玩点什么好呢?”
几个孩子听了雀跃地跑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子晴眼里的担忧,这样的日子,应该会继续吧?
第三百五十章、离去
次日,中饭时,林康平拎了食盒正要送去,文三带着李瀚过来了,笑着说道:“我们二爷说天天在屋子里吃饭,也没什么食欲,不如人多热闹些,还能多吃些,正好二爷也想体验下农家的生活。你们不会介意吧?”
“哪能呢?既然来了就请坐吧,只是家里的小孩多,有点闹,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林康平淡淡说道。
子晴正在餐桌上给孩子们分汤,仍是冬瓜火腿泥鳅汤,夏天最好的败火汤,李瀚毫不客气地坐下了,扫了子晴一眼,文三挨着他,这样一来,子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文三机灵,看了看桌上的菜式,说道:“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难得来一趟,不如给我们做一个香辣鳝段和香辣田鸡,小时候在你家吃过,可真过瘾。”
“鳝段倒有,田鸡这一会上哪找去,等晚上叫人去捉了来,明日吃吧。”子晴说完就往灶房走去,没一会,就把菜端了上来,子晴解了身上的西式围裙,笑着说道:“你们慢慢用,我去看看我女儿。”
“真的,你生女儿了?怎么没人给我送信,前年我来时不才生的儿子,这么快就有女儿了?快抱来看看,看能配上我儿子吗?对了,我旧年又得了一个儿子,大的小的可你挑。”文三显得很高兴。
子晴看了一眼林康平,林康平点点头,子晴只好回房把孩子抱了来,子晴怕不雅,特地给孩子换了一件吊带青蛙服,裤子也只有半截,天气太热,子晴实在不愿给孩子捂出一身痱子,都是做的凉快衣服。
文三一见孩子便喜欢的不得了,忙从身上摘了一个玉佩当作见面礼,就要给孩子套上,说道:“这是聘礼啊,我先给我儿子占上,子晴你可别藏私,把你的本事都教给孩子,我文家绝亏不了她。咦,脖子里怎么已有一块玉佩了?谁啊,敢跟我抢儿媳妇?”
文三在子晴面前,就像一个熟稔的朋友或家人,一直很随意,很放松,不用端着,这让李瀚见了他们的互动也不得又重新打量了子晴一眼,他对子晴刚才的围裙还真有几分好奇,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穿在子晴的身上,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俏皮。不过,这会的子晴一身浅绿的罗纱衣裙,头发只松松散散绾了个髻,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贵重多余的首饰,却清新逼人,还真不像五个孩子的母亲。
“胡说什么呢?那是庙里的慧光大师给的,说在佛前开了光,可以避邪的,不让离身。还有,谁说我同意把女儿嫁到你家了?别一口一个儿媳妇,坏我女儿闺誉,你文家的门槛太高,我女儿可不做小。再说了,你儿子在深宅大院长大,我女儿在乡野之间,两人也不认识,哪来的共同语言,我女儿的婚事将来要她自己说了算。”子晴跟文三辩道。
“谁说让她做小了。我大儿子已放假在家,回头我就给他送来,以后每年夏天,都让我儿子上你家来,我就不信培养不出你说的什么共同语言来?正好那年回去后我儿子还总念叨你家好,有一个什么专门给小孩子玩的屋子,你还教他们下棋,还给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让我儿子看着你女儿长大,喜欢谁就挑谁。”文三一脸豪气地说道。
“凭什么呀,你的儿子要我养?你还讲不讲理了?我们很忙的。”子晴还想说什么,林康平给她推了出去。
李二咳嗽了一声,文三立刻规规矩矩坐着吃饭,两人吃过饭回竹苑,李二脸阴的吓人,文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又怎么了?
李瀚其实是想到了情报上被他忽略的慧光大师关于孩子命运的断言,这会被文三一提,又听子晴才刚说的,慧光大师亲自送的玉佩,这就不能不引起李瀚的注意了。
文三哪里知道这段公案,还在琢磨哪里又说错话,做错事了?
“你真的想让你儿子娶林家的小丫头,才几个月大,你就敢下定?”李瀚忽然问道。
“啊?我见过她的几个儿子,都是不错的,女儿想来也差不了,不是都说,女儿随娘吗?有她娘在这摆着,模样性情还有。。。”文三突然想到了面前的人可是曾经看上过子晴的人,忙把话吞了回去,直骂自己猪头,在谁面前夸子晴不好,偏偏要在他面前夸,真要惹出了什么祸事来,可如何对得起子晴?
“你不是听到了什么谣传?”李瀚想必也是知晓了文三的心思,倒是没有跟他计较,转口问道。
“什么谣传?我这两年没回家,还真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文三问道。
李瀚一下又沉默了,文三也不敢发问,许久,李瀚说道:“安排一下,明日一早上青原庙拜会一下这里的慧光大师。”
“青原庙?二爷怎么知道的?也不过是个小庙罢了,慧光大师也不总在,二爷为什么要亲自去?”文三问道。
李瀚“嗯?”了一声,文三及时把嘴闭上了。
次日一早,李瀚带着文三和四个贴身侍卫,没跟子晴他们说一声,便赶了马车出去了。
慧光大师仍是站在山门的台阶上相迎,见了李瀚一行,合掌说道:“老衲知道今日有贵客驾临,特来相迎。”
李瀚见了便有几分惊异,收起了轻视的心思,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恭恭敬敬地对慧光大师回礼。
文三和众侍卫见李瀚都执礼甚恭,哪里敢作怪,也忙着回礼。
慧光大师把李瀚迎进了内室,李瀚也很知趣地支使文三和众侍卫留在外头看门,两人在屋里足足谈了有一个时辰,李瀚才出来。
文三仔细看了一眼李瀚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纠结,一方面,好像有些轻松和愉悦,像是有什么大好事,一方面,好像又是要放弃什么的一丝不舍,不过,总的说来,应该还是愉悦占了上峰。
文三心里松了口气,众人回到了晴园,侍卫们出去后,李瀚忽然对文三说道:“林家丫头娃娃亲一事,就此作罢。亲事孩子十五岁之前不可再提。”
“为什么?我早就说好的,我儿子上次来告诉了他。”文三有些不解,什么时候二爷也操心起这些小事来了?
李瀚没有回答文三的话,只是盯着文三,文三低下了头,暗自腹诽,果然是人大心思也大了,以前大家一起相处,哪里会拿出身份架势来压人?
“你是前年带孩子来的她家吧?”李瀚见文三低头不语了,便问道。
“对,那是我七年后再见她,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我甚至暗自想到了,如果她生活的不幸,我就带她离开。一见面才知道,她好的出乎我的意料。是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怎么可能过的不好?家境富有,生活舒适,孩子乖巧,丈夫疼爱。哪里是乡野之家,说是财主也不过分了,夫妻两个同时挣钱,不说白手起家也差不多吧,这才几年,家底就殷实了。”
李瀚听了想到了子晴买的那几座山头,可不就是一个大财主了?不过,这会,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别的也还罢了,我看那个庄子倒还不错,全都是由荒地开发来的,也是有点学问的。难怪你说曾子福是从这里受的启发,一片荒山荒地不仅养活了这五六十号人,还每年有几千两银子的进项,这个倒是值得好好研究推广。”
“曾子福在花莲就搞了一个,也是收留的无家可归的人,当时在花莲的百姓中口碑不错。现在昌州也是负责粮食,只怕也是鼓励百姓开了不少荒地吧,如今有了那个什么脱粒机,听说农民还是能节省些劳力出来,也能多种几垄地。”文三答道。
“所以说,从贫寒农家走出来的做官的,自然能真为老百姓办一些实事,我大风朝就是这样的人才少了些。曾子喜当日也是因为对农事的了解让父皇有了兴致,动了心,才对他家开恩赐封的。所以,让孩子们也去了解些农事稼穑,也就了解了百姓的疾苦,将来,才能做点大事。而且,我看她家的几个儿子确实还不错,将来兴许也是有出息的。不说这些了,准备回京,我也该去讨一个说法了。”
文三听了李瀚前面的话,还没回味过来,就被那句“回京”砸蒙了。
子晴正发愁怎么送走这凶神和瘟神,没想到次日一早,文三就过来告辞了,顺便还给了两千两的银票,林康平和子晴自是拒绝。
“这银子不是我给你们的,你们就安心拿着。救命之恩不轻易言谢,这银子是这一个多月打扰你们的,你们做的不错,应该拿的。还有,这事以后就咽进肚里吧。”文三说道。
“这是自然的,你们放心吧。”林康平和子晴忙答应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子晴,就像怀抱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这下总算扔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小客人
李瀚和文三一走,夏收的高峰到了,今年的麦子减产的多,地势低的水稻淹了不少。不过庄里的水稻还不错,把多余的水及时疏通到水塘里。割水稻之前,仍是要把稻穗最长最饱满的单挑出来做种,别的怎么培育优质良种问题子晴可就不懂了。
子晴家的麦种和稻种都是这样挑出来的,一代代下来,子晴家的麦子一亩可以产到三百多斤了,水稻能到五百来斤,连带着曾家还有沈家也借光了,当然,子福也把这法子推广了去。
刚把夏收忙完,眼看着到六月底了要进入七月,阿土和阿水也进家了,林康平揣着家里的几万两银票,带着他俩和庄里挑来的四个后生,一块去粤城了。
说到底,这船运,林康平还是不想放弃。毕竟一直和西洋人打了十多年的交道,要是一下子放弃了这些资源,他还真是有些不舍。银钱是一回事,但是林康平心里更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让这个家能强大起来,兴许,还能给儿子们闯出一条路子来。
子晴有几分猜到了他的心思,自然不能去阻拦他创业的决心,这些经营方面的知识,子晴没有林康平懂得多,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只能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他,把家里的银票都收刮了给他带上。
为此,林康平还特地笑道:“你可想好了,万一我血本无归,你可不许哭鼻子。”
谁知子晴听了他的话,正色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你的生命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林康平听了上前抱着子晴,只说了五个字“我一直记着。”
这话,在林康平第一次出远门去粤城给文三找寻玉石原料时,子晴就对他说过,也就是这句话,子晴走进了林康平的心里。
子晴送走了林康平,闲来无事,抱着嫣然回娘家,正碰上沈氏要送三婆婆出门,子晴笑着问候了几句,也陪着送到了园门口。出门时,看见晴园门口来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子晴走到门口一看,从车上下来两个丫鬟带着两个小孩,还有一个先生模样的人,穿着普通的丝绸衣服。
子晴正狐疑这是谁家的孩子,对方见了子晴倒是欣喜地叫了起来:“姑姑。”
真是头疼,该死的文三居然真的把他儿子送来了,还有一个不知谁家的孩子,六七岁的样子,见子晴好像不认识他的样子,很委屈地看着子晴,问道:“姑姑不记得小翊了吗?小翊可是对姑姑很是想念的紧。”
子晴才知道上次也是他跟着文星彧一块来过,叫什么小翊。子晴气的直想咬牙骂人,可看着两个小正太仰头期盼地看着自己,子晴还真不能对孩子发火,还得面带笑容地安顿好两位小少爷。
子晴估计那个小翊身份会更尊贵,怕安排到外头有了什么闪失无法交代,毕竟孩子来都来了。子晴想了想,还是安排在自己孩子旁边,本来,书睿已经带着书玮在隔壁房间分开来住了,这下,只得重搬回去四人挤着。
至于那两个丫鬟,说愿意打地铺陪着她们少爷,只不过被子晴打发到厢房去了。子晴说是要锻炼两个孩子的独立能力,看得出来,两个小孩子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那个先生,还要给两个孩子讲课,子晴想了想,打发到竹苑去了,唯独那里,子晴没有住过,也不打算去住。
相处下来,子晴见新来的两个小孩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每日和那个先生学两个时辰,上午是一个时辰的讲学,下午是一个时辰的琴棋书画。连带着子晴家的三个孩子也跟着借光了。书玮太小,子晴没让他去。
闲暇时间,几个孩子就痛痛快快地玩,园里地方也不小,子晴也不约束他们,派了那两个丫鬟跟着,特地交代除了孩子落水或从树上掉下来,一般情况下,孩子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阻拦。
晴园里可玩的花样多,西瓜地里挑西瓜,桔子树上摘桔子,竹林里挖笋,池塘里钓鱼钓青蛙,后山逮蚱蜢,菜地抓青虫,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其乐无穷。何况子晴还让林安时常带他们去庄子里看看,太阳不大的时候,也让他们下地认识各种农作物,掰玉米,摘豆子,挖洋薯,就地烤玉米烤洋薯吃,体验农家丰收的喜悦。
半个月后,曾瑞祥的学堂开学了,书睿和书彦要上学念书,这两个孩子一点没有走的意思,反倒是跟着书睿和书彦也去学堂听了几堂课,很快和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因子晴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和村子里的孩子一同念书,子晴也不希望自己家孩子太过显眼,所以书睿他们上学的衣服都是普通的棉布,平常在家,因天气热,子晴都给预备的短袖短裤,这次,这两个孩子一到,子晴也给做了两身短袖短裤,这回跟着上学,子晴又做了两身棉布长衫,子晴想着文三过来一定要点保姆费。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康平自己回家来了,说是这一趟还是雇的船送货,不过,已经跟船厂预定了两艘大船,大概要半年后才能出厂。阿土阿水就留在了粤城筹备新铺子开张事宜。
子晴这才知道,原来中国古代的造船技术还是不错的,别的不知道,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子晴还是听说过的,这个时空比子晴知道的同时代的清朝科技要发达些,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朝代的皇帝受前朝的影响,不是死脑筋,没有闭关自守。
林康平回来后,这几个孩子跟着去康庄的次数越发多了,偶尔也去橙园逮兔子回来烤了或烧了吃。总之,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对林康平和子晴是越来越依恋。
这日,子晴在房里打点中秋的节礼,还有要给家里的下人和长工发中秋的红包,都要提前预备出来。难得林康平在家,子晴总算安下心来,要好好过个中秋,正好家里的孩子也多,可以在自己家的水塘边搭一个塔烧,几个孩子听明白了之后都高兴得跳起来,林康平带着孩子们和林苗林麦一块上山捡松塔去了。林麦、林苗是林康平新捡来的男孩,才七岁,在康庄住了两个月,便被林康平挑到晴园来了。
忽听的林兴来说门口有人赶了马车来送中秋节礼的,子晴忙迎了出去,来人只说是少爷家的下人,子晴见从车上抬了三个大箱子下来,还有一大堆的糕点盒子,这东西也有点太多了吧?
子晴打开箱子一看,一箱子的绫罗绸缎,闪闪发亮,其中一匹大红的金银二色百蝶穿花织锦,一匹蜜合金银二色荷花锦鲤织锦,比林康平以前买的蜀锦还要华丽,另一箱子是高档瓷器,四个莲花彩瓶,胎薄如纸,还有四个缠枝玛瑙碟,还有一箱子的笔墨纸砚。还有一盒子的各种药丸,每个上面写着用途用法,基本都是一些常见的小毛病,这个子晴还是颇为喜欢的,古代看病太难了。
子晴对着东西发呆,不知该不该收,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递过礼单,说道:“我家少爷打扰贵府已久,这点小小意思请一定收下。否则,我们回去主子责一个办事不利,我们就要砸了饭碗,请太太成全。主子还说了,东西并不贵重,只是一份心意。太太要十分过意不去,回礼就多回点池子里的黄鳝,田鸡,辣椒即可。”
子晴听了感觉不像文三送来的,心念一动,莫不是那个什么林康平救的人,他可是吃过自家的这些东西,比文三还爱吃。难道这小翊是他的儿子?可子晴看着两人长得也不像。话说子晴一家还一直不知道林康平救的人姓名,更不要说身份了,所有的这些还只是猜测。
子晴让客人先休息,预备了客饭,林康平带着孩子也回家了,小翊和送礼的人在书房谈话,子晴问林康平这礼该不该收。
林康平想了一会道:“既这样说,还是收了吧,对咱们来说是贵重了些,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来说这礼也就很一般了,估计对方也是考虑到这些了。只是这小翊到底是什么来路呢?这瓷器是上等的官窑,好生收起来吧。算了,多备点回礼,除了他说的,把家里养的鸡鸭鹅还有兔子、山羊也都带一些去。还有粉条、腊肠、火腿,我去安排。”
“官窑?”子晴重复了一句,好像记得官窑比民窑值钱。
“瓷器有官窑和民窑之分,质量不一样,价格自然也不一样。”林康平解释道。
“不如,再抓两只上了年头的甲鱼吧。”子晴说道,好歹对方送了些值钱的东西,子晴也不想占人家太多的便宜。
林康平点头答应了,这甲鱼如今也不卖了,专门用来送礼,既体面还有诚意,对方也喜欢。
来人倒也没有耽搁,林康平把回礼预备好了,礼单也写好了,来人就直接走了,子晴想问一句,什么时候接孩子走,见对方一点这意思都没有,便没问出口。
刚送走了来人,子晴把点心分分,打算给娘家还有几个舅家以及萧秀水那送一些,都是子晴没见过没吃过的,入口即化,样式也特别好看,子晴看着甚至有些不舍得放进嘴里。正想着自己成了刘姥姥进大观园了,忽然,书钰跑来说:“娘,哥哥们和文哥哥和小翊哥哥打起来了,呜呜。”
第三百五十二章、国殇
子晴也没听明白到底谁跟谁打起来,不过,小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因为家里就一个女娃,都喜欢逗嫣然玩,四个多月的孩子,会做各种表情了,可书睿书彦几个是十足的妹控,轻易不让那两人染指,也没少闹别扭。子晴边走边问,总算弄明白了,小翊给嫣然套上了一个璎珞,文星彧和书睿几个都不干了,所以打起来了。
子晴过去的时候,正听到文星彧大声喊道:“凭什么呀,她是我媳妇,我爹让我看好了。”
“胡说,那是我妹妹,我妹妹才那么小,等我妹妹长大了,你都老了。我妹妹才不嫁老头。”这是书彦说的。
“就是,你都那么大了,嫣然妹妹才不会喜欢呢。”小翊忙附和道。
“你也一样不行,赶紧把璎珞取下来,我妹妹不稀罕,我妹妹还小,戴不了这些东西。否则,我还要揍你。”书睿说道。
“我不取,揍就揍,谁怕谁?”小翊挺起胸脯喊道。
“你不取我取,我媳妇凭什么要带你送的东西。”文星彧说着就要动手,小翊上前跟他扭上了。
子晴一听火腾地一下上来了,推门进去,嚷道:“都别说了,收拾东西走人,我家不留你们了,这么点大的小屁孩,就知道媳妇媳妇不离口,跟谁学的呢?要找媳妇回家找去,我家没有。”
文星彧见子晴生气了,说道:“姑姑,这事是小翊不对,你就别生气撵我们了,我爹说了,到时候会来接我们的,没人来接就不要回家。”
“姑姑,那我把璎珞取下来,给妹妹留着,行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个见面礼,而且,姑姑也待小翊这么好,给小翊也准备了好几身衣服。我给妹妹个见面礼还不行吗?我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有这些东西的,我只是觉得好看就送给妹妹了。姑姑别生气。”
子晴这才想到弯腰看看嫣然胸前的璎珞,细细巧巧的金项圈,胸前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五彩络子套上了,四周还镶有宝石坠子,难得是项圈居然是可伸缩的,也就是长大了还能戴,子晴要给孩子脱下来,谁知这小丫头抓着还不放手,可能是喜欢那发亮的东西,子晴要强取,孩子居然哭了。
“看看,我就说妹妹喜欢吧,姑姑,就给妹妹留着吧。”小翊欢喜地说道。
“等妹妹睡着了我再取,这礼物太贵重了,妹妹不能要,再说,妹妹还小,不适宜戴这么沉的东西,会把脖子压弯的。还有,你爹已经给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你们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用不了多少,姑姑已经不好意思了。”
子晴到底还是把璎珞还给了小翊,小翊抿着嘴,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子晴问他俩道:“媳妇是不可以瞎叫的,你们还小,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文星彧说道:“爹说了,媳妇是我最亲的人,要好好护着她。”
小翊还小,更不知道了,只是直觉这个妹妹很喜欢,应该是先取中了子晴,才取中了嫣然吧?
子晴心里暗自好笑,很快把这事放下了。小孩子的忘性还是大,很快又玩成一片,水塘边的瓦塔也叠了一人多高,子禄一家也回来了,永松永柏一进门,跟沈氏和曾瑞祥问过好,拉着永樟,一溜烟就往晴园跑。
子晴见了他俩,才知道子禄一家子回来了,刚想过去看看陈氏,陈氏和杨氏相携而来,杨氏先笑道:“姐姐,二嫂有喜了,姐姐真的要预备一份见面礼了。”
“不会吧,二嫂,你还真惦记上了?”子晴笑道,不过心里还是真替陈氏高兴的。
三人坐着说笑一会,子晴说道:“不如,咱们去小岛上看他们搭塔去吧。都是几个孩子在弄,还蛮厉害的。”
“是吗?可得瞧瞧。”
三人出门,只见远远地看着这几个孩子穿来穿去地忙活,书睿和永松还有文星彧三个负责垒瓦,下面的一层砖已经垒好了,有个半米多高,剩下几个小的负责帮着传递瓦片的,个个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书钰看见子晴几个过来,蹦着到子晴跟前,说道:“娘,二舅娘、三舅娘,你们过来看,我们的塔要搭好了。”
子晴弯腰摸着书钰的脸夸了几句,孩子又蹦着回去了,子晴见小翊一脸羡慕地看着子晴抚摸书钰,便笑着走到他跟前,摸摸他的头,也摸摸他的脸,又抽出了帕子给他擦擦汗,孩子的眼睛里开出了喜悦的花,子晴搂着孩子赞了一句:“我们小翊长得可是真好看。”
文星彧在一旁有些见了有些吃味,忙挤了过来,有些委屈地看着子晴。子晴一见他的神色,跟当年的文三一样,忙忍着笑,摸着他的头和脸,也夸了一句,孩子才笑嘻嘻地忙乎去了。
中秋那天,子晴请了曾瑞祥和沈氏,子禄一家,还有杨氏和两个孩子过来赏月烧塔,子寿出门赶考去了。子晴在闻香亭准备了桌椅和供品以及吃食。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书睿和永松几个把塔点着了,子晴带着孩子们在火光冲天的塔边唱歌跳舞,带着他们玩老鹰抓小鸡,连最小的书玮也蹒跚着加入了,子晴家这边六个小孩,子禄家三个,子寿家一个,一共十个孩子,场面还是比较壮观的。
时光好像回到子晴刚来的第一个中秋,一伙人在水塘边的火塔旁尽情地玩闹,有子福子禄他们,还有秀水、秀英、子萍她们,可惜现在物是人非,当年的景还在,人却不是了。
小翊刚来时还有些放不开,一副小学究的样子,这一个多月在几个孩子的拐带下,还有点孩子的模样。子晴也是想给几个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记忆,才会如此上心,教会了孩子们唱《捉泥鳅》和《读书郎》二首儿歌,简单,直白,朗朗上口,是子晴小的时候常唱的。
后来,玩老鹰抓小鸡累了,就开始玩丢手绢,抓到谁了,背一首有关月亮的诗。也算给他们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吟月诗歌朗诵会,尽兴而散。
连曾瑞祥都说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看着这些个孩子,还有什么烦恼不能消散呢?沈氏则笑着说,没想到子晴这么能闹腾。
中秋的快乐没过几天,林康平回来说外面好像出什么事了,安州城里到处紧张兮兮的,子晴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尽量不进城,这阵子小心些。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咱尽量远离是非。”
谁知果真是天塌了,两天后,村子里的里正拿着铜锣挨家挨户地通知,皇上驾崩了,民间禁止一切婚嫁、动土盖房、烟花爆竹等娱乐活动,要九十九天以后才行。还有各家各户要在门口挂一块白布,也要在百日后才可以拿下。
别人倒没什么,唯独小翊听了这消息后很反常,抿着嘴沉默,沉默中有着巨大的哀伤,哀伤中有着莫名的担忧,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表现出来的,子晴也不好多打听,只是和林康平议论了一番。林康平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子晴只好让孩子们这一段时间多陪陪他。
不过,子晴心里还是有些纳罕,找了小翊家送的衣料,尤其是那两匹华丽的金线银线织锦,问林康平这样的一匹布大概要多少银子。
“这两匹布,一匹二丈,至少要一百多两银子,一般人家哪买的起,都是达官贵人家穿的。我见文家的老夫人和夫人等主子们穿过。这一箱子的布料,少说也值个二三百两银子,倒给咱家省了。”
子晴听了笑着说道:“比我成亲那料子还贵,养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咱倒也不亏,只是这孩子这几天也太沉默了些,还是想个什么法子,哄哄他开心。”
不过,子晴的心底还是有疑惑的,她感觉这孩子的父亲应该是林康平救的那个人,跟皇家应该有关联,可是,没道理一个皇家的后人会跑到这乡下来吧?
这事过去了五六天,子晴见小翊还是那一副表情,正发愁怎么开解他的时候,文三亲自带人来接两个孩子,好像事情很急的样子,收拾了东西就要走,子晴也没多留,也没多想。倒是觉得总算把包袱甩了,可以轻快一些了。
谁知孩子们走了之后,收拾屋子里的东西时,子晴发现了小翊留下来的璎珞,还有一封信,“姑姑,璎珞是给嫣然妹妹的,请姑姑一定给妹妹留着。多谢姑姑,在晴园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活的时光,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信倒是写的很白话,子晴看了心酸酸的,直叹这孩子心思太重。子晴给他做的那些个衣服全都带走了。
孩子们走了,自然把先生也带走了,子晴和林康平商量,还是给自己家的几个孩子也请一个先生教琴棋书画,以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想到了,自然是要补上的,听说子福家的几个女孩子,早就学上了。林康平自是没意见,有条件了,自然想给孩子最好的。
于是,子晴托了子禄,从安州城里寻了一个,姓梁,以前是在白鹭书院教学的,现在年岁有些大了,教不动那么多的孩子了,除了束脩一年二十两,一天只教两个时辰,还提了一个条件,要带着他妻子,他们自己有一个常年服侍的婆子,衣食自己安排。
子晴都答应了,便给安排到了竹苑,那有单独的小灶,想吃什么,园子里都有,梁先生夫妻对此十分满意,看过一圈后,就安顿下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闲话田氏
子寿是在九月中旬回来的,第二场考试刚进场,便接到上面的通知,要停止考试,三年后重新开考。子寿一气之下和几个同乡跑到外面玩了几天才回来的。子寿也不打算三年后再考了,三年后他都二十六了,进士肯定是一次两次考不上的,所以他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念书上了,念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曾瑞祥听了也没有反驳,毕竟他也知道子寿的资质有限,只是问他有何打算。沈氏倒是着实伤心了好几日,感叹子寿的时运不济。
子晴倒觉得未必是坏事,就算子寿能考个举人的,可他要考进士,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只是个举人的身份,根本不能正常入仕,也就能和夏大人一样,一辈子也只是做个县丞也差不多到头了。既如此,还不如把时间用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子寿在雕刻上还是有一点天分的,不过,不能当作正事,只能闲暇时玩玩而已。
新的皇帝也很快登基了,不过,听说要为老皇帝守孝百日,登基仪式就改在年后了,年号什么的没定,一切等登基后再定,按说,这些都跟子晴他们没多大的关系,可是,皇帝定下来了,也就意味着天下已定,没有什么大的动荡了,人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林康平说安州城里也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子晴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还好,咱们呀,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你是想说,该怎么挣钱还怎么挣钱吧。”林康平笑道。
“可不,要真是有了什么动荡,谁还有心思挣钱?保命才要紧。亏得咱家也没什么银子了,不然,这银票还保不准有效没效。”子晴总对这银票没什么安全感,毕竟不是中央银行,有信誉,这要说一倒闭了,问谁要银子去?
“银票还能不保准?你放心吧,信誉好的钱庄,背后都有强大的家族支持的。咱家这点银票哪够人家看的?”林康平边说边用算盘扒拉庄子里这一季的出产。
“对了,小红有了身孕,我寻思咱家还要买两个婆子来做点粗活吧。王婆婆年岁也大了,还念叨着想回家呢,灶房还是要找个人帮帮小紫,万一小紫有了身孕,总得有人替她些。”子晴想了想说道。
“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我让林安从庄里看好了两个丫头,今年十二岁,不如先要了过来,帮着做点粗活,等成亲了再送回庄子去。”
子晴刚想说话,沈氏过来看她了,手里还拿着点针线活,母女边做点针线边说说话。
“还是你的日子过的自在,我越看越觉得当年你爹的选择是对的,没有家婆,少了多少烦心事。而且,你还能常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我心里还能舒坦点。”
子晴一听,问道:“娘又为了什么事情感概呢?”
“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你阿婆那。你还记得那回,你三婆婆来,她就是来劝我的,说是外面已经有传言,你阿公没了,咱们就把你阿婆扔下,不闻不问的,是为大不孝。外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也没法跟别人解释这个,我能逢人就说,你爹不是你阿婆生养的,你阿婆害了你爹的亲娘一条人命吗?这样一来,人家也知道你爹的身世不光彩,与咱家有什么好?想起来就烦,管吧,心里又不甘心,不管吧,外人的闲话也是不好听。”
子晴听了只好拿话劝解,这种事情,子晴也插不上手。关键是看曾瑞祥怎么想的。“那我爹呢?什么意思?”
“你爹还没吐口呢。倒是你阿婆那,前几天,石婆子去墟市买菜,碰到了,说是你阿婆瞅着她直掉泪,日子过的很不好。”
沈氏接着把石婆子碰到田氏的情景学了一遍。石婆子特地从官道去的墟市,就是想避开那批街坊邻居,谁知倒是意外地看到了田氏,老太太那会正在后院侧门晒太阳,头发白了不少,看得出来是梳过了,可是,不像是田氏自己弄的,有些凌乱,衣服倒还好,都是以前沈氏给做的。田氏看见石婆子很惊喜,因为以前,石婆子照顾她很尽心。
这时,邻居家的刘婶子也过来,她认识石婆子,跟田氏打了个招呼,问道:“婶子,你媳妇派人来看你了?又给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石婆子听了,也不好转身就走,便走到了田氏的跟前,问候了一声。
不得不说,打老爷子走后,田氏没了依仗,也没了石婆子的精心侍候,比以前看着灰败颓丧多了。
田氏也没人陪着说话,只是靠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街道和人群,这时看见了石婆子,忙请石婆子抱她进屋。
石婆子把她抱进去,田氏又央请石婆子帮她如厕,洗漱,石婆子只得依言帮她烧水洗头擦洗身子,陪着说了会话,这才知道田氏除了躺在床上,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前院的大门外等着秋玉。
“今天是因为小女儿说要去城里看看外孙,我这才坐在这小门口等她。”田氏说道。秋玉家的木木没有通过院试,还是回到了县学,准备明年再考。
石婆子见了田氏的光景也不胜唏嘘,可是主人家的事情哪是她一个下人能插嘴的?她也不清楚以前的过往,只是单纯的觉得田氏可怜,半边身子,走路也费劲,是自己搬着凳子一步步挪到外面的,秋玉要是不来,这一天的洗漱基本就没人帮她弄。周氏能给她一口饭吃,就已经是很不耐烦了,哪里还愿意真心侍候她?
石婆子正站着和老太太擦干头发时,秋玉进门了,看见石婆子,秋玉一喜,忙问道:“是我二哥二嫂打发你来的吗?”
秋玉见石婆子摇头,有些失望,叹道:“你也看见了我娘如今的光景,真真不是我说我大嫂的不是,每天给我娘一口饭,就像天大的恩情似的,别的一概不管,要不是我离得近些,我娘还不定怎么邋遢,饶这样,她老人家头上还长了虱子,我也实在是顾不过来了,可怜我娘怎么就轮到这地步了,我即便想接了回去,也要等三年。”秋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石婆子听了,还没说什么呢,田氏训了秋玉一顿,说道:“说你多少遍了,这毛病还不改,你大哥大嫂做的再不对,也没有你说的道理。你做多少好事,也坏在你的嘴上。”
秋玉犹自泣道:“我又没跟外人说,我这也不是憋的慌吗?要是我二哥二嫂肯伸把手,你何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你不是还指着我大哥大嫂能好生待你吧?”
“我能指着谁?自己养的都靠不住,还能指着别人?早死早超生,可老天爷偏偏又不收我,留我在这受罪。”田氏说着也哭了。
石婆子从墟市回来后,心里也是很不落忍,想了想,还是把这些事情跟沈氏学了一遍。
“你阿婆以前是个特干净的人,所以,她才不愿意下地做农活,也不愿意伺候老阿婆,更不愿意喂养牲畜,有了我和你大娘,她基本是不自己动手做家务的。谁知老了老了,居然是一个这下场。”沈氏叹道。
“我阿婆家以前富裕吗?怎么给阿婆养成一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我看她们姐妹三个,过的都不如意。”子晴问道。这样大的落差,只怕对田氏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可是,就这样轻易地想让曾瑞祥放下以往的恩怨,接管田氏,不说曾瑞祥,子晴心里都不愿意,那可是一条人命呀,哪能说因为田氏是个乡下女人吃醋撒泼几句话就轻描淡写地掀过去。
沈氏走后,子晴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林康平抱着嫣然进来都没察觉。“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嫣然醒了,大概是饿了吧,正哭着找你呢。”
子晴接过孩子喂奶,把沈氏说的话学了一遍,问道:“如果你是我爹,你会怎么做?是自己的心意重要还是外头的名声重要?”
林康平想了想,说道:“我也有爹经历的那些苦痛,论理,爹应该能早些感知到阿婆不是他亲娘的。因为从小,我能感觉到大娘对我和哥哥弟弟是不一样的,他们把我卖了,我有些确定了我不是她的儿子。这个感情是两方面的事情,我后来再也不叫我大娘为娘了,因为她没有做到一个当娘的责任,我凭什么还要把她当娘看待?我如今所做的,也不过是尽一份亲人的薄面,看在我大爷的份上,还有,看在他们替我给我爹娘祭祀的份上。”
“你要这一说,我阿婆也没替我爹付出什么,不光如此,还欠了一条人命,我爹还凭什么管她?”子晴问道。
“行了,你就别替爹操这些心了,爹心里自有主张,不管他做什么,咱们尽量依着他就是了。倒是,傅夫人差人送信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她家看看她?”
正好,子晴打算次日去一趟安州,要买一些普通棉布,棉花,家里的下人们该预备冬装了,因为买的多,子晴想去讲讲价,顺便看看子雨。沈氏听说看子雨,哪有不应之理?
第三百五十四章、夏家心思
次日饭后,沈氏来找子晴正准备出门时,子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带着沈氏进了库房,说道:“对了,娘,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要不是国孝,我准备给你八月节前就给你做衣服的,这回过年做也一样的。”子晴说完把那两匹布金银二色织锦抱了出来,让沈氏剪一块走。
沈氏摸着这衣料,说道:“这布可真好看,可不适合娘穿。再说了,我那里还那些好衣料呢,小四中举和中探花,我收了那些衣料还穿不过来,也都是些上好的。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你一年也没少孝敬我,这衣料我还真不要。”
“娘,你可想好了?康平说一匹布差不多要一百两银子,我想让你也新鲜新鲜。别人送的,我自己可舍不得买。”
“一百两?那我更不能要了,我就一农村老太太,穿了还不让人笑话我,你自己做两身,剩下的留着给嫣儿将来做嫁妆或娶媳妇,也够体面的。”
“娘,你也想着太远了,以后自然有更好的给他们。你好歹也是个五品诰命,这个蜜合色的你现在能穿,我给你做一件上衣,那个大红的,我自己留着做一身。”
“等过了孝期再说吧,还是颜色亮了些,别让人挑出理来。”沈氏忙道。
子晴只好把东西收起来,准备上街看看有合适的厚衣料给沈氏裁一身。
子晴刚把东西收拾好,秋玉上门了,沈氏问她有事没有,秋玉摇摇头,其实,秋玉也是想来找沈氏的,那日见石婆子伺候田氏,秋玉有些动心了,她知道石婆子肯定会跟沈氏学的,来探探沈氏的态度。
见沈氏和子晴要去安州城里,秋玉转念说道:“不如我也跟你们去安州,横竖有车,我们几个逛着,回头一块回来也方便。”秋玉说道。
子晴听了说道:“那也行,索性叫了三弟妹,一块出去转转,她一天到晚也是窝在家里。”
沈氏也说道:“这主意好,是该带她也出去转转。”
子晴听了打发小绿去叫杨氏,杨氏和子寿一同过来了。
“姐,听说你喊我们去城里逛逛,是不是看上什么你都掏银子,那我们就跟着,你知道,咱家现在就我是穷人。”子寿笑嘻嘻问道。
“看你这点出息,你去不去吧?”
“去去,姐姐有命,胆敢不从?正好去二哥的店里看看我的东西有没有卖出一样两样。”子寿笑道。
子禄接受了子晴的建议,把装裱好的字画挂在饭馆里,还真卖出了几幅,一幅大的长条定价五两银子,小的楹联什么的也就五百文左右,半年过去了,也卖出去二十两银子,子禄已经是很知足了,说这就够他家半年的花销了。
子寿的情况就差一些,子寿雕了好些图章印章,也接定做的,一共才挣了三四两银子。子晴建议他雕一些木质的摆件或整套的木碗酒具等,这个要练好了,再用玉石雕摆件,大户人家一般都有讲究摆这些的。
子晴打点好家里的一切,给嫣然留下足够的羊奶,孩子现在半岁了,也可以吃些辅食,平时子晴也给孩子吃点蛋黄,米汤什么的。所以,子晴不担心孩子饿着。
林康平不放心,非要跟着,因子晴成亲这些年除了去昌州上过一次街,再有就是那次元宵灯节,偏生还赶上拐子闹火灾。所以林康平有些不放心,可是马车根本坐不下,好说歹说,林康平总算让子晴自己出门了。
到了安州,先去看的子雨,子晴想把子雨叫出来一起去上街,姐妹俩难得一起出门。夏家太太见到沈氏和子晴几个,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先问候过了沈氏,又拉着子晴的手,说道:“我们子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生了五个孩子,一点也看不出来,真真会保养。瞧瞧这皮肤,还水嫩的,看看这身条,跟姑娘似的。你家小女娃呢?怎么没抱来?我们家里就一个孩子,以后没事常带着孩子过来串门,子雨也常念叨她姐姐呢。”
子晴诧异于她的热情,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说道:“亲家太太真是会说笑,我如今就是一昨日的黄花了,哪里有亲家太太说的那般好?回头我把亲家太太的夸我的话一不小心说了出去,知道的,说我们乡下人实诚,爱当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轻狂,臭显摆,心里不知怎么笑话我呢?”
“真真我还不知道子晴这小嘴这利落,说得我都无话了。难怪能置起这一份大家业,就冲当娘的这厉害劲,这女儿准也差不了,又漂亮又能干,将来不知谁有福能得了去,准能像她娘似的旺家。”夏太太笑着说道。
子晴恍然明白了,夏太太大概是知道了玻璃厂的事情,知道自己家的经济状况了,还有,恐怕也有嫣然的关系,慧光大师的话,让夏太太动心了。
“亲家太太快别夸她了,再夸还不知狗尾巴翘到哪里去呢?我们子雨呢,看看我外孙子,是不是又长胖了些?”沈氏说道。
“娘,还不是你外孙,早不拉晚不拉,刚听你们来的时候拉粑粑了,耽搁了一会。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子雨抱着孩子从后廊出来了。
“还不是你姐,要去上街买东西,说有日子没和你逛街了,非要来找你。来,外婆抱抱,看看外婆的好外孙。啧啧,我们小文昌越长越白净,越长越好看了,跟你小表妹一样的漂亮。还别说,两孩子还真有一点像。”
子晴一听这名字,怎么又带了一个文字?夏玉家的小文,大名叫周齐文,瑞玉家的子文,好像沾了个文字就能借点文光似的。
“是吗?亲家嫂子,哪天把他小表妹带来,还别说,这两个孩子呀,有缘,姐俩差不多同时怀孕,同去找慧光大师,我们想要男孩,你们想要女孩,果真都如愿了,你们说,这不是天定良缘是什么?依我说呀,咱干脆,定个娃娃亲,亲上加亲,你们说是不是?”
沈氏听了一愣,“这,这不大好吧,孩子太小,有点太早了,这我可做不主。”说完看看子晴。
怪不得这么热情呢,原来在这等着呢,还真惦记上了。“亲家太太真能说笑,慧光大师说了,小女不适合早早定亲,等笄年再说。临走还特地交代了一句呢。”子晴张嘴就来,心想:你不就是因为听了慧光大师的话,才想定什么娃娃亲的吗?我就用慧光大师来堵你。不过,在心里子晴还是跟慧光大师说了一句“对不起”
“哦,是吗?这我倒没有听子雨说过,不过,这也没关系,咱们私下商量妥了也一样。反正孩子还小,我们家文昌将来也错不了。”夏太太说道。
“亲家太太,我们子晴的女儿,将来可是富贵至极的命,这么多年谁听过慧光大师亲自出山门迎接?还附送了一块据说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好玉,那是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的风光,这么好的命格,哪能随随便便就把亲事定了?”秋玉见夏太太一直没怎么搭理她,早就闷了一肚子的气,这会见她一直纠缠于亲事,忍不住出口了。
子晴听了心里暗自高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觉得小姑的多嘴不那么讨厌了,这话,让子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子晴见夏太太的脸色由晴转阴,想挤出点笑容来还真有些费劲。
子晴忙接过话说道:“亲家太太可别在意,才刚我也说了,我们乡下人实诚,给个棒槌就认成针,可不,又显摆来了,您大人大量,可别笑话我们轻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就是人家给了几句好话,孩子还小,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看个人的造化和个人的缘分了,您说是不是,亲家太太?”
“可不是这理,我们文昌他爹,本来准备好好的去赶考,谁知出了这事,今年真真可惜了,还得再等三年,你们家的老三也一样吧。人算不如天算。”夏太太恹恹地说道。
“可不,我家老三说再耽误三年,他就二十六了,夏姑爷好赖还年轻几岁。”沈氏说道。
“那娘,我把昌儿放家里,我和姐姐他们出去逛逛,一会就回来,行吗?”子雨问夏太太。
“去吧,去吧,好好陪陪你姐,难得大家来一趟。不过,可说好来,一会过来吃个便饭,上次来也是急冲冲的。”
“今日还真没空,一会还要去一趟傅家,傅夫人说了好几次,实在不好再推了。”子晴说道。
“你这孩子,跟我见外了不是,可不能厚此薄彼的,我是不依的。”夏太太听说子晴要去傅家,更热情了。
沈氏也在一旁说道:“可不是一直没空出来,既出来了,就每家都走走。还有我娘家哥那,也得去看看我娘。”
夏太太听得如此说,才作罢,只是强调下次来,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
子晴几个正要出门,夏太太忽然说道:“子晴,我还差点忘了,你和子雨都如愿有了儿子女儿,应该去一趟青原庙还愿吧,你看哪天有空,把孩子抱了来,接了子雨一块去,你说是不是,亲家夫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比较
“可不是的,怎么把这大事给忘了呢?菩萨会怪罪的,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今天是不行的,我看要不下月初一吧,我们也心诚点,你说呢,亲家太太?”沈氏问道。
子晴还没来得及回复,沈氏忙应了,子晴也就没法拒绝了,况且这还愿是一定要去的。
“行,那就定了,下月初一,我等着。你们早些过来,那天人多,咱早些去,回来在我家吃顿饭。”夏太太说道。
总算出了夏家大门,子晴问子雨道:“你那家婆怎么回事,不会是听了你们说的,嫣然是富贵命,就动了什么心思吧?还有那个玻璃厂的事情,只怕你也跟她细说了吧?上次我来时可没这么热情,还嫌弃你姐夫是个白丁呢。她有没有为难你什么?”
“那倒没有,她就是跟我们提了提,亲上加亲有多少好处,我没应她。倒是问了我不少你小时候的事,知道咱家最开始发家是因为姐姐,知道姐姐七岁知道买山种果树,八岁卖灯笼,还夸了姐姐好多。”
“你那个家婆,太精明了,一看子晴没同意,没辙了,想到去还愿,脑子转的还是快,只怕还没死心。我就看不惯她那眼珠子长在头顶上,我还以为城里的大户人家多了不起呢?我看还没子晴的好东西多。”秋玉说道。
“那倒是,我才知道,还真没姐姐家底厚,姐姐家买了多少人?夏家只不过安州城里有个五六家铺子,家里还有不到一千百亩良田,哪能跟姐姐比?家婆看见我好些衣料、首饰,都说太贵了。我说都是姐姐送的,我问她喜欢哪个,她倒没好意思要,说没适合她的。夏家一共就三房下人外加六个丫鬟,姐姐家光晴园就有十多个人了吧?”
“你知道什么,夏家好歹也做了这些年的县丞,哪能都让你知道她家的底子?何况夏家以前就是安州的乡绅,比起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要强多了。”子晴说道。
“就是,雨儿少嚼点蛆。你个没良心的,我没给你嫁妆?怎么好东西都成了你姐姐给的?”沈氏戳了下子雨的头。
“你问三嫂,是不是姐姐给的衣料首饰比娘给的好?是不是,三嫂?”
“衣料倒还差不多,首饰确实是大姐的好看些。不过,我第一次发现大姐好会说话。我听相公说,大姐好聪明,每次逛街都能买到别人不知道的好东西。”杨氏说道。
“那不过是碰巧了两次罢了,哪能总有好东西让我捡?娘,依我说,咱不如先去傅家看看,要是上完街再去,好像咱们专门去蹭饭似的。”子晴说道。
“姐,你和娘去傅家,我去二哥的饭馆看看,不如我就在那等着你们,估计你们出来,也该肚子饿了,吃过饭你们再去上街吧?”子寿说道。
在夏家夏太太没功夫招待子寿,子寿心里有些不自在,傅家的门槛更高,子寿更不想进了。
“小三,傅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还是去看一眼吧。”子晴知道子寿的心思,可是,傅家毕竟是安州城的知同,万一将来子寿想做点什么,也能给自己留一条路子,好歹先混个脸熟。
沈氏听了也说是这意思,倒是秋玉高兴坏了,笑道:“我这一趟还是来的值,还能进安州城里的大官家里做客,回去可得好好跟他们摆摆脸。”
子晴一行刚到傅家门口,傅家的门房就认出沈氏来了,忙不迭有人跑进去回话,这边又有人领着众人进门。
秋玉的眼睛四处乱转,倒是没有多嘴评判,还没到二门口,傅夫人就迎了出来,子晴上次见过的那个小丫头傅家二小姐,也陪着傅夫人身边,已经有些小姑娘的模样了,比她大姐秀气多了。
傅夫人迎过众人,一一问好,连秋玉也没拉下,笑道:“这是曾女婿的小姑吧,还是第一次上门,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多担待些。”
秋玉有些受宠若惊,也有几分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家夫人主动跟她问好。忙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夫人不敢当。”倒把众人惹笑了。
傅氏又拉着杨氏问了几句子寿考试的事情,子寿没进二门,被傅家的管家迎到外院喝茶去了。
“婶子,你要这样一个个地问,等你问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子晴笑道。
“还说呢,你家宝贝怎么没抱来?我左盼右盼的,生了孩子你不说,满月了你还不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派人一打听,居然连百日都过了,要依我的性子,就该把你打一顿,可偏偏我下不了手,还巴巴地想着给孩子什么见面礼呢?”傅夫人说完沈氏几个都笑了,秋玉见傅夫人如此随和,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我这还不是一片好心么?想着我家孩子蛮多的,担心婶子知道了抱怨说,‘怎么又生了孩子?还有完没完?这一年的这礼那礼都不知诳了我多少去?’我还不是想替婶子省点么?既然婶子不领情,以后我家孩子过生日,过年我都给带来,让婶子看着办吧?”
傅夫人指着子晴笑着说不出话来,沈氏拉着子晴也笑道:“这孩子,看把你惯的那轻狂样?以前也不这样呀?怎么跟亲家夫人说话呢?也太没大没小了。”
子晴听了忙对着傅夫人行了个礼,说道:“一时高兴,有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多担待些,夫人知道,我原也是个粗鄙的乡下野丫头。”
傅夫人缓过劲来,拉着子晴的手,对沈氏笑道:“无妨,又没有外人,自家人还不随意些?我虽没大吃过苦,可也是小家出身的,不过是跟着孩子他爹早出来了几年,也学不来那些扭扭捏捏、拐弯抹角的。”
子晴听了暗道,难怪傅氏的性子也不像那些大家闺秀,原来是师出有门。
在傅家坐了一会,子晴才知道,傅家的大公子今年十六岁,中了秀才,在安州府学念书,没考入白鹭书院。傅夫人颇为惋惜。
从傅家出来,秋玉松了一口大气,说道:“我可是不来这些当官的家里了,吓死我了,连话也不敢说,我就纳闷了,子晴也没出过门,怎么感觉比我见的世面强太多了呢?”
“小姑,傅家不是和气多了吗?”杨氏问道。
“那我也紧张,再怎么说人家那身份在那摆着,她一对我说话,我都不知该怎么回话。”秋玉说道。
“小姑,我看你顶撞我家婆时还是很有底气的。”子雨问道。
“那不一样,你家婆不是看不上我吗?我也是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再说了,她家的官还不如子福大呢,我纵然冲撞了她,还有子福呢,再有,你娘是五品诰命,她又不是什么大官夫人。”秋玉说道。
不得不说,秋玉的想法是大多数农村妇女最普遍最直接的认知,你家官比我家小,你凭什么摆架子瞧不起我?
几人一边说,一边笑,进了好几家布店,子晴要的棉布可不是一点半点,一般的要四百五十文一匹,差一些的四百文,子晴走了好几家都差不多,最后还是沈氏带着子晴到以前沈氏常去的那家布店,也就是子晴买红丝绸做灯笼的那一家,没想到还在。
小二看了看子晴几个的穿着,忙不迭走过来,沈氏跟这家还是熟一些,子晴看中了五样耐穿耐脏的粗棉布,每样棉布要了都是二十匹,掌柜的越听越合不拢嘴,每样一匹给便宜了二十文,子晴定完这些,才仔细转了转,想给沈氏和曾瑞祥买一块厚些的布料。
沈氏听说子晴要给她买衣料,忙推辞了,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家里的衣料还穿不过来呢,除了那些,你大哥和小四每次回家也要带不少,还有你也没少给我拿来。都在库房堆着呢,哪里能穿的过来?”
“娘,早上出门前,你不是说了,今年过年还要穿素净的,以前我们给预备的都是喜庆的。”子晴说道。
“就是啊,娘,听姐姐的吧,还是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子雨也劝道。
掌柜的听了特地拿了一匹墨绿的罗呢,说是苏州新出的,一匹二十尺,要四两银子,子晴给沈氏挑了一匹,也能给曾瑞祥做一身。
本也想给秋玉买一匹,既然一起出门了,没个单给她落下的道理,没想到秋玉竟然拒绝了,说道:“我们也没地方穿出去,没得浪费银钱。”
沈氏听她如此说,便说道:“既然来了,也没个空手的道理,你就挑一个吧,难得大家出来一趟。”
秋玉听了,便要了一匹藕荷色的花棉布,和一匹粉蓝的细棉布,因为对她们来说,还是棉布合适。这个才花了一两银子。沈氏暗暗点头,觉得秋玉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掌柜是个聪明的,难得遇到子晴这样的大主顾,一出手就是上百匹地买,特地送了子晴匹精细白棉布,适合做内衣的,子晴又看了看铺子里挂着的成衣,因为子晴总也不出来,不知道城里的人都实行什么样子的衣服。
子晴付过定金,带着众人往外走,旁边就是文家的大银楼,子晴是没什么想买的,可是子雨说道:“娘,姐姐给买衣料了,不如我送娘几样首饰吧,说起来,我还没给娘买过东西。”
沈氏不依,子晴子雨便推着沈氏进了门。
第三百五十六章、大毛的好事
子晴几人进去时,看到银饰柜台边有个人影有些面熟,秋玉的眼尖,一看居然是大毛,只是他身边的女子大家就不认识了,两人正趴在柜台上选银饰,只听那女子说什么:“休想这么便宜就打发了我。”之类的话。
“大毛,你干什么呢?这是谁啊?你老婆孩子呢?”秋玉问道。
子晴和沈氏都是一愣,说实在的,子晴是在老爷子的弥留之际才见了大毛一眼,好多年不曾来往了,子晴这会才打量了一下大毛,个虽说只有一米七左右,可浓眉大眼的,加上又一直没在农村干过苦活,皮相倒是还能唬唬人的。旁边的这女的,一看关系就不正常。
大毛看到子晴他们,闪过一丝慌张,甩开了那女子的手,走到沈氏和秋玉跟前,回道:“二舅娘,小姨娘,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我没干什么,只是陪一个熟人过来挑点东西,你们慢慢逛,我们有事先走了。”
大毛虽说要走,眼睛却往子晴身上瞄了两眼,有惊讶,有羡慕,也有一丝怨恨,其实大毛也很多年没见到子晴了,那日在老爷子的弥留之际,也不过是黑暗中晃过了一眼,没来得及细看。他没想到在这里碰见,猛然一见,这些年岁月竟然在子晴的脸上似乎停滞了,要说变化,就是整个人的气质不一样了,一眼看去真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当家奶奶,一点也没有小时候那个村姑模样了。还有就是比以前微胖了些,一看就是精心保养的,没吃过苦。
大毛还是冲子晴和子雨还有子寿打个招呼,不过,三人也没搭理他。
“走什么呀,东西还没买上呢。”那女的一脸的肆无忌惮地瞧着子晴一行,要不是看着子晴的穿着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估计该发难了。
沈氏轻拧着眉头,虽说和春玉一家没了来往,可大毛毕竟是曾瑞祥的外甥,目前春玉一家又是这样的情况,桂花的男人已经问斩了,桂花和孩子如今是一点生活来源没有,只能靠着娘家,二毛是虽生犹死,老婆还卷款跑了,把两个孩子扔给春玉,三毛进了监牢,老婆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婆家,这一家子的负担都压在了燕仁达和春玉两个的身上,也不知四毛那个铺子能养活这一大家人吗?
大毛不管家里的死活,只是带着老婆孩子在外头住着,如今却有了闲钱养小老婆,沈氏着实厌恶这样的男人,不过,沈氏也没立场去管教他。
“大毛,你作死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有闲钱来这,你爹你娘在家可是吃糠咽菜的过着苦日子,你有闲钱,不说贴补一些,也不留给你老婆孩子,反而来这糟蹋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还没有点良心呀?什么野女人你也敢招拨?”秋玉骂道。
子晴一听乐了,从小,子晴就记得秋玉感情上一向和两个姐姐亲近,对大毛他们几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加上每年多多少少也会贴补春玉一些,把些自己不要的衣物送些与春玉一家,因而常以长辈的身份教育大毛几个。后来,发生了春玉气死老爷子的事情,秋玉虽说恨春玉恨得要死,可是,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摆着,秋玉多多少少还是会看顾春玉一些。这不又开始了教育大毛。
大毛眉头一皱,旁边的女人见秋玉的衣着,只是个村妇,便嚣张地问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大毛哥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是她姨娘,你说我管得着吗?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女人,不知道大毛家里有老婆孩子吗?”秋玉气的骂道。
“那又怎么了?大毛哥说了要休了她,回头娶我,既然你是大毛哥的姨娘,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好歹将来我还是要唤你一声姨娘的。”女子大言不惭地说道。
子晴对这女人的嚣张忍不住发笑了,真要娶进门,也够大毛喝一壶的了。
见子晴发笑,这女人瞪了子晴一眼,还没说话,秋玉开口骂道:“你放什么屁呢?大毛都有五个孩子了,你还要缠着他?你不嫌跌股?你爹娘没教导你?”
大毛一看两人吵了起来,忙劝道:“姨娘别动怒,我先送了阿玉回去,回头我来找你细说。”说完大毛连哄带拉地把那名女子劝走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叫什么事呀,家里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还倒有闲钱在这哄野女人。幸好子晴当年没嫁给他。”秋玉说道。
子晴和沈氏听了秋玉的话很不高兴,沈氏板着脸说了一句:“孩子她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是没轻没重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里还是没个把门的。”
秋玉听了脸腾地一下红了,自悔说话莽撞,几个人再也无逛的心情,沈氏本来就没想买什么,家里金的银的玉的还有一堆呢。
刚从银楼出来,大毛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把秋玉拉到一旁,说了半天,期间只见秋玉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子晴离得远,只听什么“不能生养,被休,掌柜,和离,嫁妆”等,足足说了有一刻来钟,秋玉才神色凝重地过来了。
子晴带着大家去陈氏的饭馆,没有下人,就沈氏和秋玉、杨氏、子寿、子晴、子雨几个坐在单间吃饭,秋玉才把大毛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名叫阿玉的是大毛他们掌柜的女儿,今年二十五了,成亲八年无所出,被休回了娘家,也不知怎么和大毛勾搭上了,两人打的火热,阿玉非要大毛休了糟糠之妻,两人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女方答应了陪嫁十亩水田,大毛岂有不乐意的,不能生养正好,他横竖已有了五个孩子了。
“只是可惜了大毛老婆,这些年跟着大毛也没享什么福,只怕这事,你还是要劝劝,都五个孩子了,又没做错什么事,那能说休就休的。”沈氏说道,哪怕没有关联,女人也总是同情弱小的女人。
子晴想的恰好相反,只怕大姑和姑爹会巴不得儿子休妻呢,十亩水田可是一百五十两的银子,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雪中送炭,他们能不想要?
正说着,子禄和陈氏进来了,子晴笑道:“二哥,这饭馆了挂了不少你写的字,连吃饭也觉得是件文雅的事情了。你不如在每个作品的下面贴一张小签,标明卖价几何,人家也就知道你是要出售的,有兴趣的自然就会问了。”
“这样也可以吗?会不会显得太铜臭了些?”子禄问道。
“这个,我就说不好了,应该是无妨的吧。”子晴回道。
“二嫂,我那有没有卖出的东西?”子寿问道。
“有,卖了一套竹根雕的套碗,那人说,想要一套黄杨木的,看你有没有时间帮他弄一套。”陈氏答道。
子晴知道那一套竹根碗,一共十个,上面山水、花鸟鱼虫都有,子寿花了有两个月的时间才做好,子晴让他报价五两银子,没想到还真卖出去了。
子晴一听黄杨木,好像有点耳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的那根木簪听林康平说是黄杨木的,好像还不便宜。
子寿听了说道:“黄杨木可不好找,我找找去吧,这个可就贵多了。”
“徐师傅那有不少好木头,你去看看。要有了,你都买过来,恐怕还不止他一家要这东西。”子晴说道。
子寿点点头,陈氏问:“你们还逛去吗?”
沈氏看向子晴,子晴的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担心林康平在家等的着急,还有嫣然等着吃奶呢,便回了家。
没几天,沈氏过来找子晴,说道:“你大姑和大姑爹还真是见钱眼开的主,不想让孙子孙女没有亲娘的呵护,居然提出让大毛媳妇留下来做平妻,让那个什么鬼阿玉做正妻,大毛老婆娘家不干,正打得热闹呢,你大姑居然抬出你大哥的身份来,想迫使对方同意,大毛老婆也不是个吃素的,知道咱们两家素来并不亲厚,且断交好几年,居然跑来告诉我,说你大姑坏你哥的名声呢,你爹气的在家跳脚骂人呢,说是要找人去警告你大姑一声。”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爹爹摊上了这样的一个妹子呢?难不成咱们找上门去打她一顿?警告不成的话,还是等大哥想个法子收拾他们吧。不过那大毛老婆也不是个稳当的,好吃懒做,我倒还记得那些年,每次在咱家,连个筷子都没帮着摆过,吃东西倒是肯出大力。算了,咱们不去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大毛这样的人品,自私、凉薄、好色,还没一点担当,当年阿婆和大姑他们还夸成什么样,幸好爹不糊涂。”
“他敢,他要糊涂了,我都要跟他和离了,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我能不知道?你大哥也不会同意的,你大哥私下还跟我说过,万一林康平跟你退亲了,他养你一辈子。”
这话当年子福也曾对子晴许诺过,子晴也还记得,此刻沈氏提起来,子晴心里仍是满满的感动。
“娘,谁要养我家晴儿一辈子呀?”林康平进来了,听到了沈氏的最后一句话。
沈氏见林康平回来,起身告辞走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青原还愿
“晴儿,到底谁要养你一辈子呀?你要不说,我今天饶不了你。”林康平说完就要抱起子晴,子晴忙不迭地笑道:“我说,我说。”
子晴趴在林康平的身上,把那日碰到大毛的事,以及今日沈氏过来所说的,一股脑地倒给了林康平,林康平听了转了几个念头,说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说不定对你表嫂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呢。”
林康平正咬着子晴的耳朵说话,不期然书睿带着书彦几个进来了,“爹,娘,你们做什么呢?”书钰好奇地看着子晴和林康平。
子晴脸一红,恼怒地推开林康平,林康平笑着说道:“我和你娘说悄悄话呢。”书睿毕竟大一些,见此有些脸红了。
“娘,我也要和你说悄悄话,娘,你都好久没陪我们睡觉了,光陪着爹爹了,娘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我好喜欢,娘,不如你今晚陪我们几个睡觉吧。”书彦一脸委屈地看着子晴,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控诉,太萌了。
子晴心一软,一把抱过书彦,说道:“好,娘,今天晚上就好好陪陪我四个宝贝儿子。”
“二弟,你又撒娇了,哥哥不是都有陪你吗?”书睿虽然站在一旁,可子晴看着他眼里也有渴望,也一把拉了他过来,又亲又抚摸的,书睿的眼睛立刻亮晶晶的,子晴想,最近是不是因为女儿的事忽略了儿子呢?
晚上子晴还真的抱着四个儿子躺在一个床上,四个儿子见有母亲陪着睡觉,谁也不肯离去,四个小人又挤在了一张床上,要子晴讲故事,子晴想了想,便陪着他们四个讲了一会“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娘,这个唐僧好笨哦,居然不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三岁的书玮说道。
“你才笨呢,有好多坏人经常装作好人的模样来骗人,所以娘才会给我们讲这个故事,娘,钰儿说的对不对?”五岁的书钰说道。
子晴搂着他的勃项亲了他脸一口,夸了一句。
“可是,那个妖怪姐姐好聪明,会装作不同的好人样子来骗人,唐僧才会上了当,他是肉眼凡胎,看不清好人坏人。”七岁的书彦说道。
“所以,唐僧最大的错误在于他没有相信孙悟空,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就应该信任有能力的手下或朋友,而不是去相信什么外人。”九岁的书睿说道。
“嗯,娘看呀,娘的四个小宝贝都很聪明的,都会从故事中学到做人的道理,以后呀,你们几个就要相信彼此,如果对自己的能力有怀疑时,应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娘,应该问大哥,大哥要不知道问二哥,二哥要再不知道就问爹和娘了。”书钰抢着说道。
“我知道,外公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正所谓的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娘,儿子受教了。”书睿说道。
子晴点点头,慢慢地哄着四个孩子睡着了,自己也困意十足,全然忘了晚上嫣然还要吃奶呢,抱着儿子们沉沉睡去。林康平等了半日没等来子晴,过来一看子晴居然睡得很是香甜,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看我怎么罚你。”就把子晴抱了过去,到底还是没舍得折腾醒她,这惩罚自然也就放到了次日早晨。
月底的时候,沈氏过来说初一去青原庙还愿的事,子晴差点都忘了,跟林康平一提,又把那日夏家太太说的话学了一遍,林康平听了说道:“一码归一码,还愿还是应该的,至于其他的,那是她的想法,咱们不答应她能如何?还能强迫了谁不成?明日我陪着你去,看她能说些什么?”
“倒不是说强迫,谁怕她不成?可是有雨儿在,总归不想太过别扭了,将来雨儿不好做人,最好是她知难而退。”
“放心吧,那种人,会知道分寸的,咱们不依就是了。”林康平劝道。
次日一早,沈氏就过来了,子晴早就把嫣然包好了,由林康平抱着上了马车,到了夏家,夏家太太也早准备好了,看见子晴抱着孩子过来了,非要自己亲自抱抱。
子晴只好递过去,夏太太接过孩子,看着孩子的小脸庞说道:“哎呀,这就是小嫣然吧,我瞧瞧,哟,这眉眼,这小嘴,这皮肤,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还有这头发,居然还是带卷的,天啊,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来,和我们文昌一块上车,咱们今天去还愿啰,去见大师啰。”
子晴方知她今日也要亲自跟着,也不好拒绝,人家又是自带马车,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子晴只是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
今日是初一,一路上过去的马车、驴车、牛车还真不少,路上的行人也是不断,看来这青原庙的香火还是挺旺盛的,不知怎么,子晴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几人到了青原庙的山门,门前的广场上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兜售东西的,犹如一个早市,几人相扶着上了台阶,这一次慧光大师没有来迎接,子晴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到他,总是心里会发虚。
夏家太太则颇有些失望,今日她本来就是奔着慧光大师来的,想让慧光大师看看她的孙子会有多大的造化,“子晴,会不会慧光大师不知道你来了,不如你让小和尚去通报一声,好容易来了,总要见见的。”
“夏家太太,您可真会说笑,我家晴儿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有过一面之缘已经是奢求了,哪能还去打扰方外之人?”林康平说道。
“就是,这可强求不得。我们今天不是来还愿的吗?赶紧进殿吧,只怕待会人会更多。”沈氏说完率先跨进了大殿,夏太太也只好跟着。
子晴接过嫣然,抱着孩子一块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用孩子的手捐了十两银子,在功德簿上郑重写下了“林嫣然”三个字,夏家太太见此也握着文昌的手捐了十两银子。这时,有小和尚过来说已给各位预备斋饭,子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师到底知道她来了。一看沈氏和夏家太太神色坦然,方知青原庙的规矩是来客捐了十两以上银两的,备一桌斋饭表示谢意。
“娘,想不到佛门净地也有贫富差距,我还以为在这些方外之人眼里,众生平等呢。”子晴低声说道。
“闭嘴,休得胡言乱语。”沈氏低声喝道,子晴忙闭嘴。
用过斋饭,众人正要打道回府,夏太太虽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刚出房门,有个小和尚跑了来,看了一圈,问子晴道,“请问施主可是姓曾,怀中所抱的可否是林嫣然小施主?”
子晴还未答话,夏太太喜的忙道:“正是,正是,可是慧光大师要见我们?”
“大师云游去了,只让小僧带一句话,‘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施主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小和尚说了之后双掌合什鞠躬而去。
子晴的心里颇有些震惊,不知道慧光大师说的是子晴的来历还是将来嫣然的去处,好像还是自己的来历更靠谱一些,可是最近子晴也没为自己的来历纠结了呀?早就安下心来跟林康平过日子了,孩子都生了五个,还能真丢下这一切不成?
夏家太太瞅着子晴,说道:“大师果然待子晴与别个不同,还担心子晴自寻烦恼,特地留言相劝。”
“亲家太太多虑了,我家晴儿也只不过比别人多了几分佛缘,得了大师的指点,哪里说得上是另眼相待呢?”沈氏答道。
“姐,慧光大师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姐在烦恼什么?”子雨担心地问道。
子晴把孩子递给林康平,说道:“是人都有烦恼,姐怎么可能例外呢?”
“对呀,子晴,你还有什么可烦恼的?生了四个儿子,据说一个比一个聪明,唯一的一个女儿也说是个富贵至极的好命,难怪当初算命的看了你的八字就说你子星运旺,我们子雨要像你就好了。你家相公又会挣钱,才几年的光景,就置起了一份大家业,连我们子雨也跟着偏了不少好东西,你呀,就安心做你的当家奶奶吧。”夏太太说道。
子晴听着这语气怎么跟秋玉说话这么相似了呢?酸涩,羡慕,论理,夏太太不是一直看不上子晴一家的么?才一个玻璃厂就让她改变这么大?还是因为慧光大师对嫣然的预言?古代的人果真如此迷信么?
“亲家太太真是会说话,什么富贵至极我倒是真没敢想,只要几个孩子将来靠着他们自己的本事能养家糊口,衣食无忧,我便知足了。天下的父母都望子成名出人头地的,可是又有几个是人中翘楚呢?大多数的孩子还是普普通通的,我呀,也不打算强迫了他们去,孩子们将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子晴说道。
“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沈氏接了一句,又陪着说了几句话,告辞了夏太太,子晴也婉拒了夏太太的请求,直接回家了,谁知到家一看,家里面居然乱成了一锅粥。
第三百五十八章、找上门
子晴陪着沈氏一块先回的娘家,拉了半天的门铃,石婆子才来开的门,见到沈氏,忙说道:“夫人总算回来了,大姑太太他们一家刚进来了,正在家里闹腾呢,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法劝,我正要去找老爷呢。”
子晴一听纳了闷,以为自己听差了,又问一遍,才知道真是春玉一家过来了。
“来了一大堆人,在门口吵吵囔囔的,我只好去找了三奶奶,三奶奶让他们进来的,说是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石婆子解释道。
“那三爷呢?”子晴问道。
“三爷也没在家,跟老爷出去了。”
怪道家里没人,杨氏让进来的,子晴忙拉了沈氏进去,又吩咐石婆子去把林康平也叫来。这都什么事,断交了好几年居然又让他们进门了。
刚进了园门,离正房院门还有几米远,就听见春玉的大嗓门嚷道:“想要银子,门都没有,我家大侄子是昌州的大官,我家小侄子在京城还做着大官呢,别给脸不要脸,再怎么不亲,不来往,也总是我侄子,还能偏了外人去不成?”
“就是,乖乖地拿了你的那几两嫁妆银子和离走人,给我们惹急了,一封休书把你打发了,你能怎么办?也就是我们心存仁慈,看在这十来年你生了五个孩子的份上,不然闹开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孩子也要一个好名声不是?要不然将来谁愿意进这家门,要我说,你就留下来好好把几个孩子养大,大毛是个仁义的,断不会短了你的这一份吃喝。你还。。。”燕仁达说道。
子晴和沈氏进了屋子,声音哗地一下停了,子晴一看厅堂里挤满了人,不光有春玉两口子,大毛和他妻子王氏,还有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农妇农夫,和三个子晴不认识的二三十岁的男子,估计是大毛的岳丈家的人,看见子晴和沈氏都一下愣住了。
杨氏看见沈氏回来了,松了一口气,靠近沈氏刚要解释几句,王氏先哭哭啼啼地过来说话了。
“二舅娘,你可回来了?呜呜,二舅娘,你一定要说句公道话,他们燕家不能这样欺负人。我在他们家做牛做马,孩子也生了五个,凭什么说撵就撵,我要一点赔偿还过分吗?”
春玉和燕仁达有些心虚,今日他们也没想到杨氏能让他们进门。“二嫂,我们不是特地要上门的,是我亲家不懂事,非要跑到你家让你们评评理,我和春玉怎么也拦不住,只好跟着过来了,对不起,还望二嫂担待些。”燕仁达忙道。
子晴见地上摔了两套茶碗,拽了沈氏的手,让她看看。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进的我家的门,我好像告诫过你们,我家的门不是你们能闯的,可你们不但闯了,还在我家摔打上了,我们不想知道你们谁对谁错,这跟我家没有丁点关系。我们一家子也不会参与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现在,你们给我出去。还有,大妹和大妹夫,以后少拿我家子福和子喜说事,以后我要再听说你们借了他俩的名在外头招摇撞骗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你看看我家大门上是什么?”沈氏说道。
“二嫂,有什么话先把外人打发了再说,大毛总归是你外甥。”春玉看了眼沈氏,求道。
“出去,你们爱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还有,出去给我家的门匾磕几个头,不然,我告你一个强闯民宅,藐视圣恩。”沈氏说道。
春玉几个害怕了,正要出去时,林康平进来了,一看地上的瓷器,便问道:“呀,谁把这茶碗摔了,娘,这是我从景德镇特意给你们带来了,这是最高档的,这一套是个花了五十两银子呢,这还是我常年跟他们做生意,给的便宜价,要是外人买至少也要八十两银子,看看,这瓷器,胎薄如纸,温润如玉,真真可惜,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林康平一脸的惋惜。
春玉听了瞪了林康平一眼,问道:“什么茶碗要那么贵?”
“大姑,比这贵的还有的是呢,这些都是好东西。你没见识过可别说没有。”
“那就赔十两银子吧。”沈氏说道。
燕仁达和春玉听了,苦着脸对沈氏说道:“今日的事,还真不是我们的本意,这些年我们都老老实实的,哪里敢上门来找不自在?那些茶碗是王家的几个小子摔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出去一定多磕几个头,还有,以后,绝对不登门打扰了。”
“没你们,他们能进我家的门吗?所以,这银子我只问你们要。”沈氏说道。
春玉听了只得忍气跪下,说道:“二嫂,我们真的拿不出银子。求二嫂看着死去的爹的面上,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现在就走,以后一定不敢了。”
沈氏听了这话心里也不好受,说道:“既如此,你们就赶紧出去吧。以后再犯,可真的不饶你们了。”
“大毛他舅娘,我女儿真是有了冤屈呀,替他们燕家生养了五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是皇上封的诰命夫人,你可得给我们个说法呀?我苦命的女儿呀。。。”王氏的母亲也跟着跪下了,对沈氏求道。
沈氏忙把她扶起来,说道:“论理,你今日第一次上我家的门,是客人,可是,我家和孩子他大姑家好多年不来往了,这事,我还真管不着。你们呀,找错了地方。以后记住了,孩子他大姑家的事情跟我们没一丝关系。你们走吧,看在你们也不容易的份上,今日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只是,以后要是还跑到我家来闹腾,或在外头打着我儿子的名声做什么,可就真的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们,我家是什么人家你们也知道,藐视圣恩是要下大牢的。”
王家的人听的如此一说,哪里还敢提评理的事,乖乖地跟着春玉他们出来,在大门口对着门匾跪了下来。子晴跟着林康平送他们出去,关了门,站在门后偷听了一会。
“你们看,我说了什么非不听,还想找我二嫂评理,我二嫂家是能随随便便闯的吗?要我说,大毛老婆就留下来带孩子,那女的不是不能生养的吗?她带来的钱财将来还不是便宜了你的儿女?你将来依仗的不还是自己的儿子,横竖老大今年也十一了,还能苦几年?听娘一句劝,好好回去带着孩子过日子,大毛也就新鲜几天,你这几天就别过去碍他们的眼了,俗话不是说了,眼不见为净,你呀,就当大毛出远门了,好好守着孩子回燕村,这些年你手里应该有点积蓄吧,大毛每月再给你们送几百大钱去,家里有地有田的,日子不也一样过?”春玉劝大毛老婆道。
一席话说的大毛的岳家几个不吱声了,其实王氏如今也快三十了,和离回家也没个好去处,守着几个孩子,倒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女人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可王氏不依,说道:“要这样办也行,但是家里的三亩水田得过到我手上,我信不过你们,房子你们住,我也不挑,再给我们三十两银子,我们自己单盖一栋屋子去,也不要多好,能住人就成,答应这个我就同意。我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王氏说道。
“不行,我不答应,家里拢共就三亩水田,凭什么你一家子就全要带走,我们就喝西北风去,还要三十两银子,大毛这些年挣的银钱都在你手里,你还要三十两,我们拿不出来。就是拿出来也不给你,你这恶毒的懒婆娘,休了去,休了才好呢,孩子们不用你,还有阿玉呢。”春玉嚷道。
“你才是恶毒的懒婆娘呢,你不恶毒,能撺掇你儿子休了我女儿,你不恶毒,你家是如今的光景么?我可怜的女儿呀,你这命怎么这么苦啊,一把屎来一把尿,辛辛苦苦替他们老燕家养大了五个孩子,眼看着你没用了,就一脚踹开,走,咱也不要这银子了,我还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咱就上安州城里骂大街去,我就不信败不了他的名声,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王氏的母亲直接坐地上拍大腿了。
“这个,亲家嫂子,你看这个,我们确实拿不出三十两银子来,不如等将来手里宽松了,再送过去。”燕仁达说道。
“不成,我信不过你们。”大毛家的王氏说道。
偏偏这时,曾瑞祥和子寿回来了,他们也是在学堂门口看见家门口有一堆的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忙跑了回来。
春玉一见曾瑞祥,忙解释了一遍上门的缘由,也是怕曾瑞祥发脾气,曾瑞祥如今连田氏都不管了,更何况春玉。
曾瑞祥听完对王家人说道:“你们跟我妹夫之间的恩怨,我们不参与,她是她,我是我,对不住了,你们要讨公道,还是上燕家讨去,这里是曾家。你们爱骂大街还是上衙门口,记住了,跟我曾家无关。”
“秀才老爷,我们这一冷眼一看,你还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天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了,你家妹子妹夫实在欺人太甚,几个小子暴脾气摔了你家的茶碗,对不住了。我们这就回家,你们放心,好赖我们还是分得清的,不会污了你们的名声,我们先走了,女儿,他们家什么时候送来三十两银子和田契,你就什么时候回去摁手印。他要有胆量给休书,我们自会找地方好好说道说道。走。”王氏的父亲说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田氏的思虑
谁知春玉两口子并没有立即回家,却跑到田氏那去了,春玉一直记得,办完丧事的那晚上田氏可是给了秋玉一包东西,说暂时放她那,春玉猜想是田氏留着傍身的银子和首饰。这不,又算计上了。
可巧,秋玉这会正在曾瑞庆家,曾瑞庆两口子下地去了,春玉见了田氏自然哭诉一番,说道:“娘也知道我家现如今的状况,大毛答应了,和离后娶了那个阿玉,那十亩水田给我们五亩养家,可是,我一时哪里还能拿出三十两银子来给大毛老婆?”
“大姐,不是我说你,爹以前在的时候,哪年不贴补你五六两的银子,还不算那些吃的穿的,你手里还能没点积蓄?”秋玉不客气地说道。
“小妹,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哪里还有积蓄?连四毛的铺子都快保不住了。好容易大毛找了条路子,肯帮家里一下,我才来找娘开口。”
“这事本来就是大毛不厚道,为了攀高枝连结发夫妻都不要,你们还好意思上娘这来要银子?不好好在家闷着还四处张扬,五毛现在还没说上老婆,看将来大毛几个孩子的亲事怎么办?依我说,赶紧家去,娘也好生歇一会。”秋玉怕田氏心软,先说道。
春玉正要开口,田氏说道:“听你妹子的话,家去吧,如今你爹没了,我是没能力照看你了,以后,你安生过你自己的日子吧,我如今连自己都管不了,哪里还能替你操心这些,大毛的事,你掂量着办。”
春玉仍是苦苦哀求。
子晴这边自然不知道这些,见曾瑞祥和子寿回来,开了门,曾瑞祥和子寿问道:“他们没进去吧?”
“三弟妹让他们进去了,只怕这会心里正不自在呢,小三去劝劝。”子晴对子寿说道。
子寿听了也是满脸的纳闷,问道:“不能呀,我跟她讲过了,两家不来往了,怎么会让他们进门?”
“大概是觉得在咱家门口吵闹了,怕外人看了不雅,就让进去了,你也别责怪她了,以后别再犯就成。”
几人进屋,屋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沈氏还坐在那生气,杨氏一脸的自责,眼里还含着泪,见子寿进门,喊了一句:“相公。”眼泪便滚了下来。
子晴见此,忙让子寿带着杨氏先回他们院子去,子晴陪着沈氏说了一会话,劝解了几句,一身疲倦地回到了家,书睿带着书彦迎了出来,“娘,外公家有什么急事?不是外婆有什么吧?娘,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没事吧?”书睿问道。
子晴摸摸孩子们的头,说道:“是你们的大老姑婆来了,已经没事了。娘今天去给你们的小妹还愿祈福了,你们四个在家乖不乖啊?”
子晴刚问完话,秋玉来了。
秋玉一见子晴有些讪讪地说道:“子晴,才刚你大姑来找你阿婆了,说是大毛老婆非要三十两银子才肯带着孩子和离,你说大毛媳妇要不肯留下来,最可怜的还是那五个孩子,有了后娘肯定就有后爹,大毛又是个不管事的,真是造孽呀,要是孩子亲娘在身边,怎么也能有口热饭吃不是?”
子晴不知秋玉到底是什么意思,便等着她说下文,林康平先说道:“小姑,你好像找错了地方,这话你应该跟大姑和大姑爹还有大毛他们说去。跟我们有什么相关?况且,那女的不是答应了带十亩水田过来,大姑他们还担心什么?再不济,小姑既然心疼他们,就把银子借了他们,又不是还不起?”
秋玉听了有些不自在,子晴和林康平一向对她还算尊重,没想到今日林康平如此不给面,其实也不怪林康平和子晴,出门半天,回来就碰上这糟心事,怎么还没完没了的?连孩子都看出来子晴很疲倦了,秋玉还在喋喋不休。林康平心疼子晴,语气自然就有些冲了。
“我是担心你阿婆,要是一时心软,把最后的那点傍身银子给了你大姑,到时要急用,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了,你大姑是那靠谱的人,能把银子还你阿婆么?今时不同往日,你爹和你们如今谁也不给你阿婆银钱了,我也是心里闷的荒,也不能找你娘说这些,夏玉又离得远,所以,才来找你排解排解。”秋玉解释道。
“小姑,刚才大姑在我家闹了半天,我娘刚把他们撵走,没想到找你们去了。还真是好笑,没想到大姑找阿婆掏银子资助大毛和离,还不是因为女方犯了错,只因为大毛贪图别人的东西,还真是大姑一家能想出来的。”子晴说道。
“啊?怎么还跑你家去了?又作死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秋玉问道,刚才春玉还真没敢告诉她们,他们是被沈氏撵了出来的。
这时,书睿说道:“娘,你快点去看看弟弟妹妹去吧,他们大半天没见,妹妹还哭着呢,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困了,你看看去吧。”
“就是,娘,妹妹哭起来好可怜哦。”书彦补了一句。
秋玉听了有些尴尬,正好庄子里林安过来回话,秋玉趁机告辞了。
进了内院,书彦跳着脚问道:“娘,彦儿乖吧,彦儿和哥哥帮娘赶走了小姑婆。”
子晴担心自己今天的举动给孩子一个不好的印象,他们的是非观念还不明确,未必能理解父母明明有能力却不去帮助别人,只是站在一家人的立场出自本能去维护自己。如果以为自己真是一个吝啬狠心肠的人,对孩子们以后的成长教育会有负面的效果。
想到了这里,子晴蹲下身子,对书彦问道:“彦儿为什么要帮娘呢?”
“因为彦儿看哥哥要撵小姑婆走,而且小姑婆说的话爹和娘听了很不高兴。”书彦说道。
“那睿儿又是为什么呢?”子晴转向书睿。
“娘已经很累了,小姑婆说话不讲道理,娘平常总教导我们,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三十两银钱的事小,娘不做,肯定不是善事了,外公曾教过我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姑婆明明也有能力帮助大姑婆,可是她不想做,却想让娘做,睿儿觉得他们的行为都不对。大表舅的孩子应该由他自己养着,那是他的责任,娘不是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睿儿说的对不对?”
没想到书睿都听出了秋玉想找子晴试探借银子的意思,子晴喜出望外,忙抱着书睿亲了好几口,真没想到一个九岁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他们几个大人却一直纠缠不清,书彦满脸崇拜地看着书睿,说道:“哥哥好厉害,以后,彦儿也要好好听外公讲课。”
“好,以后哥哥也教二弟,走吧,二弟,哥哥带你找三弟他们下棋去,让娘歇息。”书睿说完就把书彦带出去了。
子晴躺下后反而睡不着了,一会儿想想自己的这几个孩子,一会儿想想慧光大师的那句话,“此心安处为吾乡。”是说自己不要纠结来处吗?可是说实话,自己来这二十年了,如果不是刻意要回避慧光大师,这几年子晴很少想起自己的上世了,除了用到自己前世所学,早就融入了这个社会。
可是如果不是说自己,那是说嫣然,只要嫣然觉得合适,觉得心安,自己不应该去阻止她的意愿,毕竟那是她的人生,子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
不说子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且说田氏等秋玉和春玉走了,自己坐着默想了许久,想起刚才春玉的话,想起春玉一家如今的烂摊子,想起大毛和离的好处,想起她自己的二十多两体己来,那些银子寄放在秋玉那里。
次日,秋玉来看田氏,田氏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对秋玉说道:“我反复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你去一趟,从我的那些银子里,给你大姐送二十两过去,十两银子她应该能凑的出的。”
“娘,你疯了,这银子给了大姐,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以后,你怎么办?二哥那靠不上,大哥也靠不上,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能帮你多少?你如今都这样了,怎么还是忘不了大姐一家?”
田氏说道:“你也别跟我说那些我不爱听的了,好赖她也是你大姐,你这块如今也不用我操心,靠你自己日子也不错了。他们几个看待你二姐还好一些,有什么事不会不管你二姐的。你就听娘的话,把这银子送过去,大毛和离我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是我心狠,不向着大毛老婆说话,其实这也是为了孩子们好,横竖那女人也是不能生养的,将来这份家私还不是给那几个孩子,你就这样劝劝她。”
夏玉还要说话,田氏又说道:“你大姐家这个样子,只怕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四毛留下的铺子,他们也不懂打理,你大姐说也是挣不了几个铜子,我一个人怎么也能凑合,她如今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又没一个管事的,一家子的女人和孩子,能怎么办呢?不是我偏心,你们几个都是我的骨肉,你大哥虽对我不好,可他的日子也能将就过,家里人少,负担轻,又有点家底,你们两个我也说过了,日子还能过。就剩你大姐家,要一直这样,我死了也闭不上眼。”
秋玉听了只好不做声,田氏的话说的也在理,这一趟燕村看来是跑不了,秋玉暗自叹了口气。
第三百六十章、喜讯
子晴对田氏和秋玉的谈话自然无从知道,也不知田氏真的把自己的养老银子送了出去。
这日,子晴正和林康平在炕桌上核算庄子上这一季的收成,晚稻的亩产达到了四百八十来斤,洋薯和番薯要自己留下来做粉丝,玉米、花生和大豆倒是卖了不到二百两银子。
林康平说今年打算播种三百亩地的小麦,剩下的地种豌豆和蚕豆,这个成熟的快些,可以接茬种洋薯,番薯,而麦子收了后,还是要种玉米,毕竟粮食是主要的。子晴见林康平如今说起种地来也是头头是道,笑道:“看来你这几年没白混,到底是像个农民了,知道的还不少。”
“那是,晴儿喜欢的,我当然要去学了,就不知道有什么奖赏没有?”林康平说完就欺身过来了。
这时,小粉在二门那喊道:“爷,奶奶,夫人来了。”林康平在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他在家,丫鬟们有事只在二门那喊。
子晴忙推开了林康平,胡乱收拾下,接了沈氏进内室的厅堂,沈氏一脸的喜气,说道:“晴儿,小四来信了,说是什么考核得了一个优秀,年后要到什么户部去应卯,今年能早些回家来过年,太好了,小四可以留京,我还担心他分到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呢。你爹也喜坏了,说是比你大哥要强一些,好像还是什么皇上钦点的,啧啧,没想到,我儿子还总能见到皇上,你说,这皇上都长什么样?”
“娘,小四是一甲,肯定留京的,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也记不住,哪里会分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小四连御花园的酒宴都吃过了,见到皇上有什么稀奇的。皇上多半还是长得跟咱们差不多,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林康平笑道。
“那倒也是,要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难不成还是妖怪?我只是没想到,我一个小山村里种地的农妇,居然被皇上封了诰命,还有皇上亲笔写的门匾,这才想着,要是有机会见一眼皇上,我呀,一定好好磕几个头,多谢他老人家。”沈氏一脸向往地说道。
子晴听了既是高兴又是担忧,这天子身边,也不是那么好呆的,雷霆雨露均是皇恩,不过,子晴也不能在这时候说这些,沈氏的心思毕竟想不到这么远,说了只是白担心而已。况且,子喜想必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子晴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知道朝代不知道皇帝是谁,总觉得自己一家就是再底层不过的农家人而已,离龙座上的那一位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没想到二十年后,还真有了牵扯。当然,二十年后的今天与二十年前子晴刚来的时候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金钱和社会地位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一切都照着子晴设计的在前行。
“娘,你说的那个皇帝已经没了,现在的这个,还真不知多大岁数,是不是老人家?”林康平笑道。
“可不,你不说,我还忘了,哎,这人,甭管多大的官多大的财,还是要走这一步,谁也免不了。”沈氏叹道。
“娘,不说那些,小四的事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大哥今年也该到期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再升一级?这样咱家可就双喜临门了。”子晴见沈氏感概,忙说道。
“可不是,你爹也说这个来着,可惜今年子寿白耽误了,要是能博个举人回来也不错,都准备了好几年,还有夏姑爷那,还得多费三年。”
“娘,你以为这考举人就跟考秀才似的那容易,咱家就够不错了,乡野之家一门出了两进士,还有两个秀才,放眼这个大风朝只怕也不多见,你因为什么封的诰命忘了么?你呀,如今安安心心地过几年清闲日子是正经。”子晴说道。
“嗐,娘也知道,是有点贪心了。这人呀,可不都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日子才有个盼头。没分家前,就盼着分家,分家了,就盼着孩子们能吃饱饭,能吃饱饭,就盼着有个好房子住,然后盼着你哥他们能念出点出息来,没想到,一个个的,都如了愿,所以呀,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知道谁好谁坏。”沈氏的心里还是信奉佛教的因果论。
子晴也不跟她争辩,笑着应和了几句。
“对了,娘,那日你没对三弟妹发脾气吧?”子晴忽然想到杨氏那日把人放进来的事。
“我能跟她发什么脾气?我还没开口,她就泪汪汪地站在那里,我还能说什么?让小三去说算了。她说也是看人家说的可怜,还有,在咱家门外吵闹,总归不太好。不过说到这个,你小姑昨天来家了,跟我抱怨了一通,说大毛到底还是和离了,听说你大姑还是拿出了三十两银子给几个孩子和你前嫂子盖一栋房子,他们单过。我寻思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你大姑出的银子,你小姑生的是哪门子气?不是还能带来十亩水田吗?对你大姑家有利的事情,她还能不赞成?”
“还能有什么,小姑来我家说过了,阿婆手里有点碎银,是以前咱们给她的,存放在小姑那里,本想留着养老。大姑惦记上了,小姑自然不甘心,以后阿婆有个头疼脑热的,大爹和大娘不管,小姑能看着不管?可要管了,她能甘心?这银子还不是小数。”子晴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道我瞧着你小姑的神色不对。你大姑也是,岁数长了,做人还是这般没深浅,真当别个都是蠢的,吃了多少亏也不长记性,这家都因为他们的贪心,死的死,走的走,坐牢的坐牢,弄成这样了,还不知悔改。”
“就是,那阿玉的爹据说是个大掌柜,能心里没点成算?还有那个阿玉,咱们可是都见过了,是个能吃亏的主么?我大姑这三十两银子,还有那几亩水田,只怕是回不来了。以后的日子,还有的苦吃。”子晴说道。
“可不,他们这些破事,以后还有的是麻烦。”沈氏叹了口气,主要是牵涉到田氏,明面上,她还是曾瑞祥的母亲。可这些事,谁要管了谁窝火,能把人憋屈死了,所以,沈氏也不去劝曾瑞祥,横竖外面的名声这些年风评一直不错,也影响不到子福和子喜什么。
正说着,书睿带着书彦放学回来,一进门就听见书彦的大嗓门在喊:“娘,娘,我听说小舅舅派官了,是个好地方,是,是,娘,我没记住,外婆,你来了。”
子晴见书睿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招手过来搬着他的脖子问道:“睿儿要说什么吗?”
“娘,外公说小舅舅好厉害,进了户部,让我们跟小舅舅一样,好好念书,将来也会有出息的。娘,我会好好念书的,你送我去县学好吗?我也不小了,外公说小舅舅去的时候也才十岁,等过了年,我也十岁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书睿满眼渴望地看着子晴。
“这孩子,跟他大舅小时候还蛮像的。你大哥小时候也总在我面前说,‘娘,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这才几年,我大外孙都开始说这话了,我能不老吗?”沈氏笑道,眼里却含着泪。
“外婆一点也不老,外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书钰牵着书玮进来了,接了他外婆的话。
沈氏喜的一把搂过书钰说道:“好,好,听我外孙的,外婆还要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呢,等着你们出息了好好孝敬外婆呢,外婆可不是要长命百岁,最好呀,是活成一个老妖精。”
“老妖精的,不好,要打,外婆不是。”书玮上前抱着沈氏说道。
沈氏一脸的狐疑,书睿忙把“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复述了一遍,沈氏笑着抱起书玮说道:“外婆不是老妖精,我外孙还会护着外婆了,外婆没白疼你。”
书钰在一旁跳着脚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护着外婆。”
沈氏听了只得放下书玮,抱起书钰。谁知书钰抱着沈氏的脖子对着沈氏的耳朵咬了一小口,见沈氏愕然,说道:“我跟外婆说说悄悄话呢。”
沈氏惊讶地问道:“跟谁学的呢?”
“我爹我娘就是这样说的。”
沈氏听了看向子晴,说道:“孩子们一个个都这么大了,还不知轻重。”说完跟几个小的说笑了几句,摇摇头走了。
子晴的脸一下羞的粉红,两人送沈氏回来,林康平见子晴粉面薄嗔,忽地想到沈氏来之前没做完的事,忙先进屋了。
子晴看着几个孩子鱼贯出来,书睿边走边说道:“娘,爹爹说有话要和你说,我们先去吃饭了,吃完饭我带弟弟们消消食,陪妹妹玩一会,你们慢慢说。”
子晴一进屋,林康平把门一关,抱着子晴就往床上放,子晴手脚并用地推他,“我气还没消呢,你休想碰我。每次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一点也不注意,这下,我怎么跟我娘解释?”
“跟自己亲娘还用解释什么?咱们的日子过的甜美,娘只会高兴。”
子晴还想说什么,后面的话就被堵住了,只听见一阵呜呜声和告饶声。
第三百六十一章、嫣然小病
话说沈氏那天说了子晴两句,子晴总有些抹不开面子,两天没好意思回娘家,还是沈氏来的晴园,见了子晴,沈氏问道:“这两日你忙什么,怎么没过去?”
“也没什么。”子晴见沈氏问,脸还有些红,不好意思。
沈氏一见子晴的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伸手戳了下子晴的头,说道:“两口子感情好,当娘的自然高兴,只是你也不小了,孩子一天天的大了,该注意些还是要注意些,亏得是我,要是个外人,传了出去,成什么了?”
“娘,我知道了,你就别再说了。”子晴拉拉沈氏的衣角,沈氏也就不提这个了,抱起嫣然来哄,大概是几个哥哥没事总抢着抱她的缘故,这孩子特喜欢人抱,喜欢别人逗她笑,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子晴还真有些感觉,这孩子嫣然一笑,满室生辉。或许,在所有的母亲眼里,世上最美的莫过于自家孩子的笑颜。
转眼就是子晴的生日,依旧例,林康平是要带子晴去橙园过的。可是,子晴不舍得丢下才五个多月的嫣然,也有些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小绿几个,便把嫣然抱过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橙园那边总也没人住,房子有些空,温度有些凉,回来后,嫣然因此感染了风寒,小小人儿烧得满脸通红,子晴既心疼又着急还后悔,周大夫来开的汤药孩子也没法喝下去,强灌也灌不进去,实在太苦。这时还是书睿想起来说道:“娘,小翊他们家不是送了咱们一盒丸药吗?不如把那个拿来给妹妹试试。”
林康平听了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可不,怎么把它给忘了?那药效果准好,小时候见少爷他们有病了,奶娘就是拿它用水研了喂进去。”说完赶紧把药匣子端了来。
子晴找出发热的那一味药,书彦已经把水端过来了,子晴亲自用调羹研了给孩子喂进去,一直守着孩子,心里七上八下的,连饭也没吃,至晚间嫣然才渐渐发了汗,子晴才放下心来。自此,子晴心里真把小翊当作了贵人,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他。
这时,嫣然生病的消息已传到沈氏那边去了,曾瑞祥和沈氏还有子寿和杨氏都过来探视孩子。
几人过子晴这边时,嫣然已出了一身汗,脸上的潮红退下去好多,子晴正给她换一身干净衣裳,几人问过孩子情况,得知已退热,沈氏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眼泪便滚了下来。
子晴见了讶异,问道:“娘,好好的,你哭什么呢?再说了,嫣儿已经大好了呀。”
“娘是高兴的,可把我吓死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哪能不让人揪心。”说完就问了些吃的什么药,请的哪个大夫来瞧的等等。
“娘不说我还忘了,就是上次来我家玩的那个小翊,不是送了一车中秋节礼来吗,里面还有一盒子的常用备药,最适合孩子吃了,回头走时想着给小三分一点带过去。”
沈氏不时地摸摸嫣然的额头和后背,说道:“孩子的病要仔细些,刚吃了一副丸药,只怕还不能全好,晚上的时候易反复,再喂一次药,这几天都注意点。”
子晴忙点头答应。
次日,秋玉也不知从哪打听得嫣然发热的事情,忙忙来晴园,进门就对子晴说道:“子晴,孩子病了也不打发人来说一声,我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偶尔风寒,发热,如今吃过药了,也出了一身汗,热度也下去了。”子晴说道。
“哎哟,这么丁点的孩子,就要灌那个苦药汤,真是遭罪呀,亏得把汗发出来了,还没白受一回罪。”秋玉说道。
“小姑婆,我妹妹吃的是丸药。”书钰接了一句。
“丸药,什么丸药?”
“林康平的朋友从京城送了点东西来,其中就有一盒子小孩子常用病的丸药,这不,一吃下去,就灵验了。”子晴说道,
秋玉听了说道:“谢天谢地,果真是好心有好报的。我听说孩子是因为去了你家的橙园回来后才发病的,要我说,那里总也不住人,大荒野地的,只怕有些什么东西不干净,不如让你阿婆帮嫣然喊喊魂,万一孩子被什么邪祟冲撞了,只怕你阿婆的岁数大,经历的多,还能压制压制。以前,你阿婆常帮你们几个喊,很灵验的。”
田氏有没有帮子晴几个喊过,子晴不知道。不过,子晴倒是见过田氏替二毛几个喊过,还是在二毛做错事烧了毛草堆的情况下,被老爷子训斥了几句,生怕二毛被吓坏了。如果那时,一家子能正视二毛的错,好生管教,二毛何至于落个如此的下场。
秋玉此刻提到田氏有些讨好的意思,田氏的手里可以说两手空空了,要是能搏得子晴的好感与同情,能伸把手,秋玉也能省心省力些。
“那倒不用,嫣然的身上还带着慧光大师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玉佩呢,什么邪祟能大过佛祖?这会阿婆要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佛祖的不敬?以为咱们对佛祖不信任呢,反倒不好。”子晴自然知道秋玉的意思,忙拒绝了。
秋玉见子晴如此一说,也只得笑道:“可不,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们嫣然有佛祖的庇护呢,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不知丸药的药效好还是孩子的体质强,总之,次日子晴给孩子再喂了一次药,孩子又出了一身汗,沉沉睡去,第三天一早醒来,已然全好了,黑葡萄似的眼睛又滴溜溜地转,子晴的心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把孩子交给了丫鬟,自己补了半天的眠。
嫣然的病全好了之后,林康平忙着找人摘树上的橙子,不光有橙园的,还有后山子晴娘家的,子寿正好闲着,跟着林康平的后面说学些俗务,沈氏早有此意,巴不得子寿找点什么事做,将来好养家。那个什么玻璃厂虽说去年的分红不少,可到底不保险,毕竟在她的观念里,还是有土地有铺子实在。
日子一晃又一个多月了,这日,子晴正在看着家里的人挖藕,子喜突然跑过来了,老远听见他的喊声:“姐,姐,我回来了。”
“小舅舅,娘,小舅舅回来了。”书睿和书彦喊道,冲着子喜跑了过去,书钰也追了过去,子喜一一抱过他们,然后摸过他们的头说道:“又长个了,还重了些。”
“都当爹的人了,也是做官的人了,怎么还没个稳重样?”子晴等子喜到跟前说道。
子喜一把抱起最小的书玮,说道:“在姐的面前怕什么?我再怎么样不还是你的小弟吗?小玮玮,还记得小舅舅吗?”
书玮害羞地摇了摇头,“姐,你生的女儿呢?这次总算如愿了吧,我怎么听说还是个富贵命,你还别说,我还真给你送银子来了。”
子喜说完掏出几张银票,见子晴狐疑地看了眼银票,便说道:“那么看着我干嘛?这银子可不是我的,你家的铺子和庄子出产,旧年姐夫在京城买的庄子,姐夫在那边还开了一个粉条作坊,这不,你家的管家把帐拢了,凑了整让我捎回来,账簿回头给你送来,外甥女的礼物也回头一并送上,正好我还有事跟你说。”
子晴数了数,一共有三千一百两的银票,还真不少,“晚上在这边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新挖上来的鳝鱼,还有莲藕,我吩咐他们捞两条鱼。”
“算了,好容易回来了,第一顿饭还是在家吃吧,不如你们也过去,明日我们再过来。”
子晴一听也是这么一回事,带了子喜去看嫣然,子喜见了少不得夸了几句,随后子晴抱着孩子先跟子喜回了娘家。
“原来是上你姐家去了,我就说嘛,扔下行李一错眼就不见了,嘉和还直抱怨呢,自己带了丫鬟在收拾院子。还真是想你姐了,你姐也没白疼你一回。”沈氏见子晴跟着子喜进门,笑道。
稍后,林康平带着家里的四个男孩过来,晚饭摆了两桌子,大人孩子各一桌,曾瑞祥的欣喜是不言而喻的,自己果真没有看走眼,这孩子一出仕就比老大还强一些,将来的前途只怕不可限量。
饭后,一家子坐着说了会话,子晴担心子喜长途跋涉过于劳累,便带着孩子们要回家,子喜把账册给她送来了,言明次日去晴园吃饭。
子晴到家先打发孩子们睡觉了,才有功夫在炕桌上看看这几本账册,主要是干海货铺子和两个作坊、一个庄子的,其他的铺子就一年租金,一目了然。
去年新买的庄子林康平让他们冬天种一季麦子,收了麦子全种洋薯、番薯,开了一个粉条作坊,这粉条作坊一年的盈利大概在五百两左右,麦子收入二百两,意味着种洋薯和番薯的再加工价值还是蛮高的。
子晴花了半个时辰才把帐归拢明白,刚打个哈欠,林康平过来问道:“小四说明日要过来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子晴一想,还真不知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子喜求教
次日,吃过早饭,林康平仍是带着家里人在园子里挖藕,书睿书彦自己去学堂,子晴给嫣然喂过奶,想着中午要预备的饭食。
上午沈氏他们过来时,园子里还乱糟糟的,沈氏见此说道:“家里还忙着呢,着什么急请大家吃饭,过几日也不迟,小四这一次要在家住两月呢。”
“娘,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正好有新鲜的藕和鱼。”子晴把大家迎进了园子。
子寿去代替曾瑞祥上课去了,曾瑞祥带着子喜在水塘边看着挖藕,杨氏和傅氏也在一旁说笑,书钰早带着几个小的疯去了,丫鬟看着,子晴拉了沈氏进灶房安排膳食。
饭后,子喜单独留了下来。
子晴亲自泡了一壶茶,带着子喜进了书房,刚一落座,子喜就说道:“姐,我觉得我这次派的官有些蹊跷,我们这一批人员的考核居然是新皇帝亲自监督的,而且圣上还亲自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感觉以前他好像对我有些了解似的。户部尚书是文家的,以前做过两广总督的。我才知道,姐,那个什么文家居然以前还出过帝师,官至一品大学士,听文尚书的意思是圣上刚登基不久,想要好好挑选一番人才,今年各地正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轮流回京接受考核才能升迁,所以大哥他也要回京一趟,只是不知排在什么时间。”
“看来是你在京城开的玻璃厂他有耳闻了,毕竟京城就这一家,虽说粤城有了,可这几十年他们毕竟没有扩张到京城去,皇上心里能没有疑问?横竖你就咬死了是从洋人手里买的方子,咱们大风国不是还跟洋人通商么?你要找我的就这事?”
“当然不是了,我被委派到户部,主管各地税收,圣上问我如何才能使国库丰盈,我提了几点看法,圣上似乎不是特别满意,让我趁休假的期间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年后到任时给他交一分折子,姐,我知道你的想法多,我一人计短,不若你好好帮我参考一下。”
子晴想,这户部还真是一个肥差,可怎么轻易就能到了子喜的身上,难道是看中了子喜的玻璃厂,想到此,子晴问道:“你提的几点看法是什么?皇上有没有让你交出玻璃方子的意思?”
“那倒好像没有,我提的是尽量鼓励农民开垦荒地,不光扩大种植面积,同时也扩大种植的种类,尤其是高产而又好打理的,我记得你种的洋薯和番薯现在差不多推广了,还有玉米,至于那荒地怎么养成好地,我还不大清楚,那时你给大哥讲过,我没大留心。我倒是知道你在种植果树的同时养的鸡和鹅还有羊,这些动物的粪便都可以用来肥地,圣上对这个倒像有几分兴趣。”
“你这说的都是农业,农业是根本,但是光有农业一个国家很难富裕起来,还必须有工业和商业。”子晴趁势给子喜讲了三个产业构造,怎么相辅相成。
“姐,你这些从哪里知道的?我发现你还真懂得多,听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不是跟你说过了,姐姐没事爱看杂书,我又不要赶考,当然看点杂书,再结合历史上每个朝代的更替分析出来的,不说太远的,就说前朝,能有四百多年的江山,还不是因为他们注重和番国那边的通商,工业和农业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国家富裕了,才有银子扩张军队,军队强了,国家的安全才有了保障,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跟一个家是同样的道理,一个家穷,周围的人就会看不起,甚至会欺负你,摆布你,只有把日子过好了,有了实力,才有了底气,人家才会对你另眼相待,咱家以前不就这样?”
“话虽如此,可是,这银子要从哪里来?你说要给百姓加赋,不说我不忍心,圣上也是不忍心的,他刚登基不久,就提出来加赋,只怕百姓嘴里不说,心里也会有怨言的,毕竟种田的日子是够苦的。”
子晴虽不大懂这些,可是,电视还是看了一些,来这里也看了些杂书,知道几乎每个朝代的更迭都是老百姓日子苦的过不下去了,才逼得造反的,所以,给百姓加赋实在是下下策。
“谁说要给百姓加赋了?不会鼓励手工业和商业吗?商品的流通才能带来经济的繁荣,当然,这一切要在百姓能吃饱饭的基础上。比如,咱们的瓷器和丝绸,一千多年前就开辟了丝绸之路,可以换来西域的战马和银子,现在西洋人不是一样作兴这些?你姐夫还要组建船运队,和西洋人做生意。西洋人的工业比咱们还是发达一些,还有他们的火枪,手雷等,都是值得咱们学习的,你姐夫应该见识过,你找他讨论去吧。”
“啊?我姐夫要建船运,那可是要不少银两的吧?姐姐这些年还真没少挣?”
“哪里,把家底都掏干了给他,说实在的,还就你刚给我送来的几千两银子,留着急用。”
正说着,林康平抱着嫣然进来了,对子喜说道:“你一回来就缠着你姐,还有两个月,有多少话说不得,你姐一大早起来就预备今天的饭食,到现在还没歇一会呢,孩子奶还没喂呢,偏生你还在这闹她。”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姐,你好好琢磨琢磨,我还跟以前一样,每日晚上过来陪你们说说话,我看书睿也不小了,他也应该来听听,比光读书强多了,很有益的。”
林康平抓了一本账簿扔了过去,笑骂了一句“滚吧。”等子喜出了门,林康平又追出门口说了一句:“你姐跟你说的不要往外说去。”
子喜回了一句“我晓得。”人就没影了。
子晴接过孩子,林康平说外面的莲藕已经挖完了,橙子也收干净了,是不是该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把腊肠做了,月底好一块送走。
子晴点点头,忽又想到,子喜回来,忘了告诉子雨一声,接子雨回来住几天,就便把子禄一家也接来聚聚,因为子禄这两天也应该在沐休,冬至要到了。子晴想到这里,忙让林康平吩咐林兴去一趟。
午休过后,子晴正在教书钰和书玮做皮球,家里的孩子多了,子晴想给孩子们找一个有意思的活动,正好古代的人不是早就会蹴鞠吗?子晴动手自己做一个简易的皮球,里面用竹子的青皮撑起来一个圆形,外面缝一层羊皮。
子晴做好的时候,书睿和书彦也回来了,给孩子们找了一块空地,简单布置一下,子晴教他们怎么进球,正玩着热闹,子禄的两个儿子永松和永柏过来了,他们年龄和书睿书彦相当,平常被子禄拘着念书,到了这还有不淘气的?连沈氏派他们来叫子晴过去吃饭都忘了。
子晴陪着孩子们奔跑,喊叫,总也没有这样大的运动,累得满脸红通通的,出了一身大汗,倒是真觉得痛快。
子禄和子雨在家等了半日不见子晴过去,和子喜、夏甘永他们几个过来,一转过偏门,就听见孩子们的欢呼声,看见子晴玩的不亦乐乎,子喜问道:“姐,你什么时候玩起蹴鞠来了?以前怎么没见过?”
子晴胡乱擦了一下满脸的汗,头发是随意编的马尾绾起来的,林康平忙过来拿帕子替她擦了汗,又帮她把散乱的头发理好,说道:“没看见有客人在,也不回去换一身衣服,还跟个孩子似的。”
子晴这才看见了夏甘永,确实有几分尴尬,招呼了一下,自去回房梳洗。
子雨见了夏甘永的惊讶,忙扯了他一下,说道:“我姐夫对我姐一直如此,连我爹我哥他们都叹服,说我姐夫十几年如一日的,还真难做到。你也跟着学点。”
“我不是为这个惊讶,我也不是没见过姐夫对姐姐好,我只是想着,姐姐到底是一个什么性子的人?你说她是个村姑吧,可是,我第一次碰见你们,听到她讲解的张继,还以为是哪家的名门千金?你说她是个千金吧,她没正式进过一天学堂,说起种地来,也是头头是道的。装村姑,装大家闺秀,都是十足的像,今日又见识到了她的另一面,难怪,姐夫这样一个外表看着清冷的硬汉,对着姐姐,还真是,真是好。”夏甘永想了半天,只说出了一个“好”字来形容。
子喜听见了,笑道:“那是,我姐夫要敢对我姐不好,我立马给他开了。你也是,敢对我妹妹不好,我也给你开了。”
“什么叫开了?”夏甘永问道。
“蠢才,一脚踢开呗,说到踢,咱们也下场比试比试如何?”子喜提议道。
子喜说完,非要拉了子禄和子寿和夏甘永下场,四个大人带着六个孩子,玩了起来。
这时,子晴出来了,原来是沈氏叫他们一家过去吃饭,子晴只得把大家叫住,让丫鬟带着孩子们下去洗漱。
“姐,你说以前咱们这一大家人,怎么没想起来玩蹴鞠?”子喜问道。
“没想起来的还多着呢?你没见到中秋那日,姐姐带着家里的一堆孩子,那才叫一个热闹?又唱又跳的,可惜,你没在场。”子寿说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子喜插手
“啊,姐,还有这事?我可从没听见你唱歌,你给我唱唱?”子喜说完就蹭到子晴跟前。
林康平一把把子喜像小鸡似的拎开,说道:“要听,一会让孩子们教你。”
“姐夫,我都过二十了,你还拿我当小孩子,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做爹的人了,你也顾忌些我的形象。”子喜嚷嚷道。
“大哥不是说了吗?你就是做了阿公,你还是我们的小弟。”子禄笑道。
正说着,书睿他们出来了,子喜忙抓住书睿问道:“书睿,过来,小舅问你,你娘教你唱什么歌,给小舅听听。”
“小舅,我娘说了,是你小的时候,我娘担心你不爱念书,我娘编的。”书彦抢着说道。
“瞎扯,我五岁进学,进学前,你娘就跟我讲了好多《三字经》的道理,以至于你外公还以为我是个神童。好了,你们这样一说,我更想听了。”
“四哥,我也想听了。”子雨也在一旁起哄。
“小嘛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呀不怕风雨狂,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呀。。。”永柏几个在一旁唱了起来,边唱边蹦着,一时,书睿几个全在一块唱了起来。
“姐,真好,你看他们在一块长大,有那么多快乐的时光可以回忆,就像我们小的时候,可惜,我家的孩子一个人在家真没意思。”子喜叹道,子雨也跟着附和。
“这有什么,你不会多生几个。”子晴对子雨笑道。
“对了,姐,我家婆说要请咱们一大家子过去玩玩,吃顿便饭,四哥回家了,我家婆家翁说要替四哥庆贺庆贺。我相公跟哥哥们说好了,现在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子雨问道。
“我哪天都有空,只是你家婆他们等过年大哥回来一块请岂不省事?不然到时还要再请一次,岂不破费?”子晴笑道。
“姐姐给我们夏家说的,我们夏家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缺一顿饭,只怕大家不肯赏脸,不然我和子雨天天扫尘以待。”夏甘永说道。
“妹夫,我们都是实在人,而且还能吃,你要不怕吃穷了,尽管请吧,我反正没有礼物的。”子喜说道。
几人边说边笑边往曾家走去。
晚饭后,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聊,曾瑞祥先问起子喜:“小四,你在京里消息灵通些,新皇登基,明年开春有没有打算要加一次恩科?”
子喜看了一眼子寿,问道:“我三哥还是要考去呢?我还真没打听这些,不过,爹,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咱家如今也算是小有点名气,每年都有不少学子慕名到咱家的学堂来,可惜,爹的那个学堂条件有限,收不下那些学子,只能让人家失望而归。爹,我想着,玻璃厂今年的进项也不少,不如,每人拿出一部分银子来,咱们重新买一块地,盖一个大一点的书院,爹来做掌教,二哥和三哥一块帮着扶持,我和大哥每次回家,也帮着授课,你们说如何?”
“既如此,小二和小三不如还是去考一次,尽力考出一个举人的功名来,这样,学堂的名气才能叫响。光靠几个秀才还是撑不起来。”曾瑞祥思考了一会,说道。
“爹,不如你也跟着去考一次,万一有个举人的功名,这掌教也要举人做才合适。”子晴突然想到了这个。
众人听了一愣,谁也没想到让曾瑞祥去考,毕竟,曾瑞祥也四十多了,子晴不知道这个朝代科考的最大年龄,不过范进中举子晴可是学过,范进中举时都过五十岁了。
“我,我还是不去了,这个岁数,像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你阿公的孝期没过呢。”曾瑞祥忙否定。
“爹,我倒觉得大姐说的,爹可以考虑一下,因为即便要考,也是三年后。不过,这事,还是等大哥回来再商定,我是有这个想法的,二哥在安州城里小打小闹的,爹在村子里也是这样,不如你们合起来,办一个像样的书院,说出去,也算咱们曾家的一件功德,也不枉先皇对咱们一家的格外开恩。”子喜说道。
子禄一听再次赶考,心里有几分不愿,想要开口拒绝,又不忍拂了子喜的兴致,子晴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道:“二哥,你先不用想那些,这次考试跟以前不一样,你以前是想着功名,你就当作是一次历练,考不考中,你都是可以当先生的。这几年你也看了不少书,加上你的人生阅历,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子禄看看子寿,问道:“三弟,不如,咱们再一块试试?”
子寿听了笑道:“二哥都愿意试了,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大不了,还是做我的先生,还可以做我的雕刻,兴许还能弄出一个大师的称谓来呢。”
“这个还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要成了大师,我二哥也许成了书法家,你们两个也算另辟蹊径了。”子喜笑道。
“这话我爱听,行了,我就奔着这个努力了。”子禄也笑道。
“二哥,把你练笔的那些字都别扔了,给我留着。”子晴忙道。
“那有什么用?”陈氏问道。
“我先留着,兴许等二哥将来成名后,这些算二哥早期的作品,拍卖起来,也是可以值不少银子的。”子晴笑道。
“你还好意思要,大姐,你看你家房子里都挂了多少了,二哥,轮也该轮到我了。”子喜说道。
“死开,我还没说话呢?轮也是我在先前。”子寿一听忙抢着说道。
“三哥四哥你们慢慢抢,二哥,别忘了我就成。”子雨说道。
“什么时候我这么吃香了?”子禄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曾瑞祥看了也笑道:“还是家里人多才好,难怪爹以前总说,过日子过日子过的就是人气。”
曾瑞祥提到老爷子,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曾瑞祥说道:“明日冬至,还是早些去歇着,准备去看看吧。夏女婿明日一早也是早些回家的。”
众人听了便各自散了。
次日,子喜他们祭祖回来,子喜一人来到了晴园,进门脸色有些不好看,子晴问道:“小四,你到底是怎么了?看到大爹他们了?”
“嗯,看到了,听说大娘念叨了半天,她如何伺候阿婆,如何辛苦,阿婆的身体一直不好,花了好多银钱,生活还是不能自理。我倒不是气这个,爹从萧家祖坟回来,心里又不得劲了,你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这个,我没有话语权,你等大哥回来了,和爹商量下,看看爹是什么意思吧?”
这个,只能看曾瑞祥自己想怎么做了,不然,每回去萧家祖坟,回来曾瑞祥都像病一场似的。
“对了,我还听说阿婆把银子给大毛,帮助大毛和离了。居然敢打着我和大哥的名气,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姐,我说过了,我要替你讨回一个公道,他想着就此能过上好日子,门都没有。”
“小四,这些年,你就这几句话,我爱听,也不枉你姐疼你一场。”林康平笑道。
子晴推了林康平一把,嗔道:“别添乱了,小四心里正不痛快,真要做了点什么过分的事情,有了污点,怎么做官?好容易熬到了现在。”
“姐,我要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我这官做得有什么意思?本来,大毛的事情就做得不对,为了银钱勾搭在先,停妻再娶在后,说到哪里也是他不对,我只不过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罢了,你放心,过分的事情,我不会做。”子喜说道。
子晴听了也就不再劝了,能让大毛的算计成空,她也是举双手赞同的。
子晴正想问子喜打算怎么做,陈氏和杨氏、傅氏几个过来,说道:“一眨眼就找不到四弟,我一猜就到这了。”
陈氏说完对子晴说道:“妹妹,娘说明日要去安州城里看外婆,你去不去?”
“去,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老人家了。”子晴说道。
“我就猜到了你会这么说,明日我们几个不如上街逛逛,我可是有些日子没去逛了,主要是没人陪着。”陈氏说道。
“得了吧,二嫂,你这肚子,还是在家歇着吧,有什么想买的,跟我们说一声。”杨氏说道。
“可不,二嫂,缺什么说一声,我那要没有,没准娘和姐姐这里还有,逛街,还是免了吧。”傅氏也劝道。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四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林康平只得带了子喜进书房,不知商议些什么。
“对了,姐姐,京城你家铺子卖的香皂正经不错,怎么没在安州开一个铺子?我跟我娘说了,我娘还让我给她带一些回来试试,喜欢得不得了。”傅氏问道。
“安州城也卖过,后来,做香皂的师傅去了京城,这边就停了下来,你这一说,我倒是可以考虑再开一个的。”子晴说道。
阿土阿水如今在粤城,粤城人最早接触这些,还认这些,不如,在粤城先开一个,也能挣点零花钱。林康平定的大船,可能要在明年二月份交工,不过,这些日子,阿土阿水他们也没闲着,一直在从内陆倒腾东西过去给约翰,又接了约翰他们的货,雇船运往内陆各大城市,相当于成立了一个贸易公司。
原本林康平也不敢做这么大的,一直筹划了很多年,有一些是以前文家的关系,还有些他自己这几年交结的,加上曾家这两年的地位提升,林康平也想借一把势,把自己的事业扩展一下,子晴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
不过这些,连沈氏和曾瑞祥也不知道的,子晴也就那日跟子喜提了几句,傅氏应该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