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执子之手
次日,子晴和沈氏在分拣子福送来的东西,无非是些吃食和布匹,还有些瓷器摆件,子晴帮着沈氏归类。这时,子晴的二姑爹周天清来了,拿了点他们晒的菜干和自己做的糍粑,以及自己养的两只鸭子。
“妹夫也真是的,每次来,还非要拿东拿西的,你来一趟就够不容易的了。”沈氏说道。
“二嫂,亏了你们一家,这几年我们日子好过多了,每年也有点剩余。说起来还是我们借你们的光,这点东西,也不够做什么,也就是我们的一份心意罢了。”周天清说道。
“姑爹,我二姑身子还好吗?”子晴问道。
“好,也不让她做什么事。对了,子晴,今日过来给你阿婆送八月节礼,才知道你又生了个儿子,恭喜你啊。没给孩子带什么礼物,过完节,你姑会来住段日子,到时她再补。”
“就因为怕麻烦你们才没给信的,别费什么心思送礼了,我这什么也不缺,你们也不容易,每次二姑还挺费心思地给孩子准备东西。她打算哪天来,说好了我派人接她去,今年的收成还好吧?”
“我们怎么也是做长辈的,给孩子点东西也是我们对孩子的心意,自然不能免了。”周天清正色说道。
沈氏陪着周天清说了些气候收成等,周天清就要告辞回家。沈氏忙准备几盒点心和又要扯几块棉布。
周天清忙拦道:“二嫂,不用总惦着我们,才我也说了,每年还都有些剩余,哪能每次来都要东西?”
“也不值几个钱,只是夏玉身体不好,出趟门也不易,拿去给孩子做身新衣服。这点心还是子福送来的,你们拿去尝尝。”沈氏说道。
周天清走后,子晴说道:“我二姑身体虽说不好,不过我二姑爹还算勤快,家里孩子也少,日子倒一年强似一年。每次来也不空手,东西虽不值几个钱,心意是到了,我们也领情。”
“可不是,俗话说两好才能并一好,一点也不付出光指望别人对你好,哪可能呢?所以我常对你们说,除了爹娘对自己孩子的疼爱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回报的,别的呀,都是相互的。”
“娘说的也不全对,我阿婆不就指着我爹回报呢。”子晴笑道,其实,田氏只对曾瑞祥这样,恨不得曾瑞祥把这大家子都养了,的确是有些不正常的。
沈氏一听笑了,“可不是的。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老爷子和田氏在沈氏受封后,倒是常过来走走,田氏一时也没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曾瑞祥和沈氏的心已有积年之寒,也不是那么容易暖化的。
晚饭后,子晴照例和几个孩子在游戏室玩耍,这个已经形成了惯例,除了玩和下棋,有时讲故事,有时也念一些子晴记得的现代散文,或者讲一些浅显的自然地理知识。
这会,子晴和书睿正在下跳棋,书彦问道:“娘,爹爹怎么还没回家?我都想他了。”
“娘,我也想了,爹爹快点回来吧。”书钰低头摆弄地上的积木说道。
“快了,没准宝贝们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见到你们的爹了。”子晴说道。
“不用明天早上,爹爹现在就回来了,爹爹也想我的宝贝们。”林康平突然出现在门口,子晴愣愣地看着他。
书钰最先反应过来,扔下棋子,摇摇晃晃地奔了过去,林康平一把举起他抛了好几下,书钰兴奋地尖叫起来,放下书钰,林康平又分别抱起书彦、书睿。
林康平陪着孩子们待了半个时辰,回答了孩子们各种各样的问题,诸如船有多大,大海是什么样,真的有美人鱼否,洋人长什么样子等等,林康平一一耐心回答。子晴在一直一旁含笑看着。
“好了,儿子们该睡觉了,爹爹也累了,要沐浴洗漱去,明日再玩吧。”说完在子晴耳边低语一句,“一刻钟把他们搞定,我等你。”子晴一愣,等明白过来脸一红,林康平已笑着离开了。
次日吃过早饭,林康平收拾马车里的东西,有布匹有干海货,随手递给子晴一个小木盒子,子晴打开一看,竟然是半盒子宝石,红绿蓝紫,子晴扒拉着看,真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
子晴忙问道:“这些宝石你花了多少银子买来的?这个像绿不绿说金不金的宝石叫什么?”
“这个啊,叫猫眼,我曾经在文家见过,我买来给你做花钿,这是大卫打磨好带来的,文家取走了大部分,我先挑了些,那些宝石花了一百两银子,你看喜欢吗?给你做什么好?”
“你看着办吧,你想好了做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要不这宝石镶几个戒指送给我娘和嫂子弟妹们?再给我娘做一个镶宝石的抹额。”
“戒指?对了,晴儿,我有礼物要送你,在我昨日换下来的衣服里,咱们先回屋吧。”说完林康平把东西赶紧收进库房。子晴好奇林康平买了什么特别的礼物,任他牵着自己回到卧室,林康平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送到子晴面前,是一对镶着祖母绿的对戒。
“大卫说,在他们的国家,男女成亲当日,一定要亲手给对方戴上一枚戒指,咱们虽然没这习俗,不过,我知道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日,我们也以这对戒指作为信物,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到老,不离不弃。”林康平说完给子晴套上了这枚和大拇指指甲般大小的宝石戒指,“以后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许摘下来,记住了。”
子晴点点头,说道:“好,我也答应你,无论生老病死,我会一直陪着你。”说完也给林康平戴上了另一只。
戴好戒指,子晴就势拿起林康平的手亲了一下,林康平打趣道:“这哪够?”说完搂着子晴使劲亲了一口,正要抱到床上去,书彦带着书钰蹬蹬地跑进来了,“爹爹,爹爹,你带我们去橙园打兔子吧。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子晴听了飞红了脸,骤然推开林康平,嗔了他一眼,低声说道:“都怪你,大白天的,我不管了,这回看你怎么跟儿子解释。”
林康平看着子晴微肿的红唇,水样的眼睛,绯红的脸颊,头发微乱,此刻抱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如少女般的娇憨,说不出的妩媚可人。林康平做了大半年的和尚,昨夜才刚开荤,此刻恨不得立刻再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林康平深吸了口气,回头对书彦说道:“你娘眼睛进灰尘了,很难受,爹爹正吹气呢,要帮她弄出来,彦儿乖,带着弟弟先出去玩一会,爹爹给娘把灰尘弄出来就会去找你的,记住了,别给爹爹来捣乱,等着爹爹出来去找你们,再带你们去打兔子好不好?”
书钰听了忙说道:“爹爹,我也会,我来帮娘吹吹。”
“笨蛋啦,爹爹不是说过了,娘的事由爹爹管,哥哥还是带你出去玩去吧。”说完书彦就领着书钰往外走。
子晴见孩子们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刚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林康平抱着上了炕。“晴儿,咱把刚才没做完的事继续。”说完也不等子晴开口,直接堵住了子晴的嘴。
等两人收拾干净出来时,一个神清气爽的,一个似乎连走路都没了力气,书彦带着书钰奔了过来。
“爹爹,你们怎么才好呀?我们都等半天了。爹爹,你真笨,上次娘给我弄眼睛里的沙子,一会就好,哪像你,这么久。”书彦抱怨道。
林康平听了咳咳两声,说道:“你娘眼睛里的灰尘多,所以爹爹多花了些时间。这样吧,书睿也快回来了,等吃过了中饭,爹爹立马就带你们去,咱们一块去。”
两孩子听了雀跃,子晴偷偷在林康平的腰上掐了一把,愤愤地嘟囔,“你才眼睛进灰尘了,你眼睛里都是灰尘。凭什么不带我去?我也要玩去。”
“好好,你也去,抱着小四一起去,我们猎几只大肥兔子好过八月节。”林康平说道。
话刚说完,沈氏抱着书玮进来了,听说子晴要出去玩,忙责怪道:“月子才过去几天,不在家好好休养,吹了风可不是玩的。等孩子大些了,有多少日子去不得?偏生要赶这会,不许去。”
林康平听了也不敢辩解,忙接过沈氏的话说道:“娘教训的是,我们到底是年轻不知轻重,还是娘想的周到。”
橙园没去成,子晴安心在家归置、整理库房,昨日沈氏送来了子福给她送的一堆东西,还有这次林康平出门带回来的东西,子晴指导小绿一一归帐。
那一盒子的宝石,子晴决定做一套手镯、戒指、耳环、花钿、步摇给子雨添妆撑撑门面,夏家虽比不上傅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要是子雨的首饰太简单了,只怕会被对方的亲友看不起,夏家还有三个出嫁的女儿呢。
第三百二十章、新的产业
子晴刚把库房收拾好,林康平带着孩子们回来了,打了十来只兔子,林康平吩咐林旺给沈氏那边送去两只,随手给子晴一个钱袋和一本账簿。
子晴打开账簿浏览一下,老惯例了,每年端午、中秋、春节前都会卖出一批鸡,这季节,每日的鸡蛋基本都在一千枚左右。兔子和羊除了供应陈氏的饭馆,剩下的基本只够自己吃。
“我回来时在大门外见到你大娘了,我没让她进来。她说来谢你的,说是你萍姐夫的事多亏你了。怎么我出门几天,子萍上门了?”林康平换了身衣服回来问道。
子晴听了便把那日子萍来的事情说了,“论理,我不该管她的事情,只是,我知道她也实在是没法了,男人有病总不能不治,眼睁睁地看着我做不到,我这也是救急吧,要是因为别的,我也不能伸这个手。”
林康平听了抱着子晴说道:“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做的对,子萍是子萍,不认识的人咱还能伸手拉一把呢,我可不愿你将来后悔。”
“你说这个,那我大爹他们会不会后悔?子萍的事,当年我大爹如果没把她赶出去,子萍怎么也不至于今天这个样子吧?那可是他亲生的女儿。”这个问题子晴还真有些好奇,子萍的一辈子算是毁了。
林康平听了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说完这个,林康平换了个话题,又跟子晴说了些庄里的事情。
中秋过后,庄里秋收,今年庄里喂的猪多了,所以多种了些番薯,子晴看着家里堆积的番薯,想着庄里只怕更多,每年吃又吃不了多少,卖也卖不了多少,大部分拿来喂猪了,着实有些可惜。
子晴想到,这里的人都会做米粉,藕粉,他们也拿番薯磨成过粉,混在面粉和玉米粉里做杂面。不如让他们也试试,用薯粉做粉条,粉丝,若成了,这一堆的番薯也有了出路,自己也有了进项,岂不两益?
子晴找来林安,只说照米粉的方法研制粉条,粉丝,东西都是现成的,人也是现成的,工艺也差不了多少,三天后,林安就送了一小捆粉条来。
不过,这粉条跟米粉差不多粗细,用来做红烧肉,显然不合适。倒是让子晴想起了酸辣粉丝这样的小吃,正好适合陈氏的饭馆用。
林康平尝过之后,说道:“不如给文家送些去,京城的人都爱尝个鲜,也能卖上价。”
“说到文家,我还忘了,我答应他的腊肠还没有灌呢,可得趁早。”
“你呀,真是个小财迷,说到挣钱你就眼睛发亮。”林康平笑着轻拧了下子晴的脸。
这日,天气晴好,子晴把小青小蓝也给叫回来了,两人都有了三四个的身孕,子晴让她俩教几个婆子和小丫头在院子里灌肠,沈氏和子雨进来了,子晴带着她俩进内院看孩子。
“怎么没在庄里做这些?”沈氏问道。
“可不打算在庄里弄,不过先叫他们过来做一些咱自家吃,总得让她们学会了。以后,我就不操这心,让小蓝替我打理了。”子晴解释道。
“姐,你一天天的也没闲着,刚忙完粉条又做上了腊肠,我随便一估摸,你一年的进项至少也有五六千两银子,比咱家富裕多了。咱家的铺子和田地都分了出去,现在只有后山的果树和每年的西瓜有一千两银子进项,还是你在娘家时给留下来的。”子雨说道。
“娘,子雨还管着帐?她下月该出阁了,不若这帐交给三弟妹算了,她也没有别的事做。你一年年岁数也大了,何苦操那些心,让三弟妹学着当家,估计将来也就她能留在你身边了。”子晴说道。
“子雨半年前就不管账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让晓彤当家管账,可你爹说了,既然已分出去单过了,再让她当家也说不过去,怕另外几个媳妇有意见,况且她又不是长媳。少不得我再辛苦两年,让她跟着学点。再则,她也不是个精明能干的孩子,我看了她几年,屋里的事,尤其是钱财上她一点也不经心,全指着你三弟把持,这点比你二嫂差多了。我还发愁将来小三怎么过日子?”沈氏说道。
子晴一听,立刻想起那日杨氏的姨娘来那回,杨氏的个性还真不适合管家,都不如一个丫鬟拿得起来,看来,子寿以后的日子还蛮辛苦的,难怪沈氏要替子寿发愁。
“娘,你放心吧,还有我们呢。再不济,他还有租金呢,小三也不是那败家的性子,创业不成守业还是没问题的,至少能衣食无忧的。就算考不上举人,小三还能开馆呢,二哥不就是个例子?一年的花销总能挣出来的。”子晴想了想说道。
“说是这样说,可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六个人,别人都过的红红火火的,唯独他守着租金过日子,到时候恐怕就他的日子难些。要是起了攀比的心思,我怕他会和你们越走越远的,我寻思不如也让他买一块荒地,你教他拾掇,养点鸡鸭,买几个人看着也是一条路子。”沈氏说道。
“娘,上一次我就跟你说过,不如等他考完再说,让他心无旁骛的用二年功,考上了自然好说,考不上了他总有一个打算,到时我们再帮他就好了。再说了,也没见你和几个舅舅疏远的,我们总会看顾他一二的,不至于让他和我们差太多的,你放心,我心里早有成算。”子晴说道。
沈氏刚要细问,小粉进来说,老太爷、老太太和二姑太太三姑太太都过来了。
子晴看了眼沈氏,要说夏玉来了,子晴还相信,可是,老爷子和田氏过来,子晴还真有些意外,除了那次和秋玉过来看过子晴的孩子,这两人,可是轻易不进晴园了。
“想那些做什么,他们如今常去我那,想必是跟着你二姑来的。”沈氏站起来迎了出去。
“二嫂,我们刚从你那过来,家里没人,就猜在这。我来看看子晴的孩子,早知道子晴生了,一直没得空,想着等冬闲了索性多住些日子,吃完子雨的喜酒再回去,这不就拖到现在了。”夏玉说完递给子晴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套孩子衣物和一个小银锁。
“二姑,我不是跟姑爹说了?你身子不好,不用每次都给孩子预备东西,你瞧,你又费心了。”子晴接过东西说道。
“这算什么?不过是做姑婆的一点心意,子晴,二姑可真是羡慕你啊,一气生了四个儿子,福气真好。”
“她可不福气好,我早说过了,曾家的姑奶奶就她命好,不过,话说回来,二嫂家这几个孩子哪个也不差,二嫂也是熬出头了,那可是五品夫人呢。”秋玉笑道。
“是呢,二嫂也是,这么大的好事也没给我送个信,好歹也让我见见世面,我们村子里都传遍了,羡慕我有个好娘家,连里正还特地上门请小文他爹去吃酒。”夏玉说起这个来,可是真心替沈氏高兴。
“还别说你,我听说了赶来时,人也都走了,二嫂只怕自己也没想到吧?”秋玉问道。
“可不,我听说官家来人了,还唬了一跳,跟做梦似的呢。”沈氏笑道。
子晴见田氏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看着外头的丫鬟们忙乎,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老爷子看着满院子里晒的香肠,倒是问了一句。
“阿公,这是香肠,跟腊肉的味道差不多,回头我给你们大家一人送点尝尝,就是有点费牙。”子晴说道。
“这可正好,你姑爹这几日正抱怨嘴淡呢。我说给他买点肉吃,他又嫌贵,一个大男人,过日子比我还仔细。”秋玉笑道。
“还不是你成天嚼咀,要说你如今的日子也不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们五个里头除了二哥还不是你拔尖,木木念书也不错,宛晴如晴也做的一手好针线,两孩子一年做的荷包也能有几两银子,你一年给子晴做的那什么鸭绒衣服也能挣不少。何苦来连点肉也不舍得吃?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夏玉笑道。
“你知道什么?我家有四个孩子,正因为木木念书好,将来的花费才多,不算计好了怎么行?还有宛晴和如晴,我能给她们多少嫁妆?所以,她们做的荷包都自己攒着呢,将来做私房。”秋玉答道。
“小姑,你想的可真远,宛晴如晴才几岁,你就开始让她们存私房钱。”子雨笑道。
秋玉正要开口打趣子雨几句,偏生这会书彦带着书钰跑进来了,人未到声音先到,“娘,爹爹今日带我们去庄里了,咱家的粉条做出好多来了。”忽然看见厅堂里坐满了人,书彦拉着书钰的手一一向大人问好,然后乖巧地靠在子晴身边。
“粉条?什么是粉条?子晴,你家又找到发财的路子了?你家康平还真是本事,还是你爹当年眼光好,我家宛晴如晴要有你一半的好命我就知足了。”秋玉感概道,要不是她以前总想着算计别人,周云江留在庄里做个管事,自家的日子应该比现在还好一些。不过话说回来,幸好自己醒悟的早一些,现在也不错,靠着自己的双手,日子过的更踏实心安。
“书彦,你带着弟弟和小表弟一块玩去好吗?”子晴不愿孩子过早地接触成人的世界,打发小绿带着他们下去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说漏嘴
子晴还没来得及回答秋玉,只听夏玉说道:“要我说,还是二哥二嫂宅心仁厚,也会管教孩子,孩子们才有了今天。不说子喜的岳家,子雨的婆家也不错,家里是做官的不说,还就这一个独子,听说水田就有好几百亩,铺子有好几间,子雨嫁过去就是现成的当家奶奶。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咱家的女孩儿居然能嫁到城里的人家官老爷家做少奶奶。”
“二姑,你做什么拿我说话?那有什么稀奇的?”子雨不乐意地撅嘴问道。
“有什么稀奇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找个穷人你试试,那几个银钱扒拉来扒拉去,吃了上顿愁下顿,烦都烦死了。没听过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你小时候是没过过苦日子,如今又找个有钱的夫家,还是你命好,有现成的大少奶奶做,你姐那还是他俩自己挣来的。”秋玉说道。
“我娘给我的陪嫁也有一百亩水田二个铺子,足够我自己的花销了,我又不用他家养活,要我说,他娶了我才是命好。我娘如今是五品夫人,比他家的品级高了好几档,我家哥哥姐姐哪个不是有出息的?随便谁给我点零花钱就够我使的了,我还用巴着别人?”子雨愤然之下忘了忌讳,把家底抖露出来了
“什么?你娘能给你这些东西?我的乖乖,一百亩水田就值一千五百两银子,两个铺子也值一千两,我的娘诶,想必压箱底的银子也少不了,不也得上千?二嫂,你居然不声不响攒下这么厚的家底了。子雨出嫁就有四五千两银子这么多,子福他们分家也少不了吧?”秋玉习惯性地算道,也是太惊讶了,没有想到这么说出来的后果。
果然,秋玉的话一说完,一直没吭声的田氏说话了,“好啊,老二家的,这些年你可是瞒得不透点风,当年春玉他们指着你们拉一把,就一百两银子,你死活不愿意,害得春玉一家也不像个家了,四毛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吃苦?二毛也不走个正道,还有老大那,现有了难处,你们还为几两养老的银子计较来计较去,他可是你嫡亲的兄长啊?你可倒好,自己嫁个女儿,陪嫁就是好几千两银子,我可是见都没见过啊,老曾家这份家当还不让你赔光了,为了个赔钱货,你们宁可不要父母,不要兄妹,可真够无情无义的了。”
田氏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她这会也是太震惊了,曾经猜想了好多年,老二的家底有多厚?这家底也不是一年两年能攒下的,可真是瞒得他们好苦啊。到底是什么时候,老二开始变的心硬的呢?
田氏这样的人永远不懂得检讨自己,错的永远是别人,她从来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把曾瑞祥推远了。
子雨这时才恍然觉得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眼泪也在打转,正要开口,沈氏先开口了:“娘,你要这么说,咱今天就好好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们的,怎么对几位妹子的?”
“我一个做家婆的做什么,还要你一个做媳妇的来说三道四?到什么时候,你也是我的媳妇,我说话,你还能犟嘴?我倒要问问,是不是做了什么诰命夫人,就可以跟家婆犟嘴了?”田氏哭着问道。
“阿婆,你要这么的话,我替我娘跟你掰扯掰扯。你好歹也生了三个姑姑,比我娘生的还多,而且,你也一直疼姑姑她们比疼我爹他们多得多,今天两个姑姑在此,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是实话。不光如此,你疼这些外孙外孙女也比疼这些孙子孙女多得多,这么多年,你就几乎从来没考虑过我们的难处,张口闭口就是大姑家如何,二姑家如何,小姑家如何,大爹家如何,我们吃不饱饭,我们穿的破破烂烂的,这些你都看不到,我们也不计较,因为那时还没分家。只是,如今我爹娘给我们多少陪嫁,那是我爹娘自己挣出来的,当年分家时你们给过我爹娘什么,你们也清楚。凭什么你要处处替几个姑姑着想,我爹娘就不能替我们打算?一样的都是做父母的,我可记得我爹说过,我也是他手心里的宝。”
“就是,要没有我姐,我们家还没有今天的好日子呢,我爹娘说了,我们家能有今天全靠着我姐,我姐给挣的银子,我爹娘想怎么花还不成么?”子雨接过子晴的话说道。
“子雨,你跟谁说话嚷嚷呢,听姐夫的,先回家去吧。”林康平在外头听见子晴、子雨的话怕她们挨骂,赶紧进来找个理由打发了子雨出去,然后坐在子晴身边,一副我媳妇有我护着的架势。
“瞧瞧,还真是有钱腰杆子硬了,听听这满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真是白疼你们了,好歹也养了你们几年,就这样眼里没人,连我都敢当面顶撞了,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嚼蛆呢?老头子,你也不管管?”田氏转向老爷子抱屈。
“这本来就是分家了,各家管各家的事,老二家有钱,愿意陪嫁一万两,也跟咱没关系。横竖短不了咱俩的吃喝,这些年,你怎么还看不透,何苦还替他们操那些心,你还没生够气么?”老爷子说道。
“是没亏待,可咱们也没享多大的福,他们穿金戴银,天天山珍海味的,家里丫鬟婆子侍候的人一大堆,就像打发花子似的打发咱们一年十来两银子。够干什么?咱们还蠢子似的笑呢,自以为得了便宜。”田氏说道。
“阿婆,这您可冤枉我娘了,我娘哪来的婆子?那一个婆子还是我娘买来孝敬你老人家的,你老人家还不知足?那几个丫鬟是她们几个兄弟媳妇的。”林康平说道。
“买什么婆子?怎么一进院子就听见你们吵闹,又怎么了?”曾瑞祥进来问道,后面跟着书睿。
“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金贵,陪嫁就要好几千两银子,你一年就当打发叫花子似的几两银子打发了我们,为了这点银子,还三番几次地为难你大哥。”田氏哭道。
子晴见曾瑞祥听了脸一沉,田氏在老爷子的拉扯下不大情愿地扭了扭身子,站了起来。可巧子寿和杨氏抱着小孩进了院门,田氏忙叫道:“孙媳妇还是坐我这边来,我瞧瞧老曾家的曾孙子,小永樟,我是老阿婆,叫一声老阿婆来听听。”
子晴和沈氏对了一下眼,不知田氏这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果然没一会,就听见田氏问杨氏:“孙媳妇,你们分家时你爹娘都给了你们些什么?”
杨氏看着沈氏,不知怎么回答,子寿接过话说道:“我爹娘给每个子女家产都是一样的,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是开家庭会议一致通过的,我们谁都没有意见。原本大哥还说要给姐姐多一份的,姐姐不要。”
“你看你,孩子们都没什么意见,你何苦操这心,放着省心的日子不过。”老爷子劝田氏道。
“我有什么意见?我哪敢有意见?我如今还指着人家养活呢,指不定人家一个不高兴,连爹娘也不要了,我们算什么?连子福外婆的脚后跟都不如。说出去让大家评评这理,谁家儿子一年挣上千两银子,给父母十来两银子,是不是打发叫花子?家里的兄弟姐妹一个个穷的跟花子似的,人家谁看见眼里?为了区区二三两银子,今日跟这个断交,明日跟那个不来往。他们不拘从哪里省一些,春玉家和老大家能是今天这个样子吗?”田氏越想心里越不平衡,这几年的委屈一下涌了出来,秋玉和夏玉也劝不住。
“还要怎么帮,春玉那几个孩子在这念书,哪个不是老二养着,夏玉秋玉要没有老二一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做人要懂得知足,老大和春玉他们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老爷子正色对田氏说道。
“娘,说这话,我倒想问问,分家前,我一年十八两银子养家,我家的几个孩子都吃不饱,谁看在眼里?要分家,你们明知道我手里一点积蓄也没有,大哥手里存了那些私房,可还是什么都可大哥先来,你们谁看在眼里?刚分家,一粒口粮也没有,爹娘张嘴就要一石麦子做节礼,谁看在眼里?子福他娘养大的猪,你们杀了,我带着孩子们去送节礼,连点猪血也没给孩子们尝一口,谁看在眼里?明知道春玉要算计子晴,你们知道了,不但不提醒,还帮着一块算计,谁看在眼里?”曾瑞祥还待说下去,沈氏劝住了他。
“他爹,都过去的事情了,翻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想说的是,我们不欠谁的,要欠,也是别人欠我们的。银子是我和孩子们自己挣的,自然就该我的孩子们花,爹娘那,我们该尽的孝道也没短一分,别的,还是那句话,别再想算计拿捏我们了。”沈氏说道。
田氏还要张口说话,老爷子喝道:“闭嘴,说什么说,能说的明白吗?你从来就没替祥儿考虑过,你回家好好寻思去吧。这事以后谁也不许提了,更不许往外说去。”老爷子横了田氏一眼说道,走了出去。
夏玉秋玉忙答应一声“是。”两人忙扶着田氏出去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子雨出嫁
转眼就到腊月,子喜一家特地早早回来准备给子雨接聘礼送亲,在回来的路上顺便把刘氏和四个孩子接了回来,子福还要等几天。
接聘礼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六。前一天,子禄带着家人也回来了。初六一早,子晴见沈氏忙不过来,便打发小紫过去帮着做饭,小绿和小粉他们都喊过去帮忙,夏玉还有秋玉几家也早早到了。没想到的,周氏也跟着田氏进门了,曾瑞庆倒是没有跟来。
其实,曾瑞庆也知道曾瑞祥的个性变了,两家的关系不可能恢复到从前,曾瑞庆的意思是尽量维持一点表面的平和,只要两家的喜事互相走动下,别让外人挑了礼数,这样外面不知情的人也会高看他们一眼,说白了,还是想跟着借点光,不想交恶。可曾瑞庆放不下面子,只有打发周氏出面。
因而周氏见了沈氏和子晴,说道:“多谢弟妹和子晴,辉辉他爹的腿好多了,大夫说,再将养些日子,就能出去找事做了。”
沈氏皱了皱眉,没有接言。这时,傅夫人进门了,沈氏忙迎了上去,傅氏回来已经回过娘家了,成亲一年,肚子还没消息,傅夫人有些着急了,故而,这次见到沈氏,一则给子雨添份妆,二则,主要想探探沈氏的口风。
傅夫人拉着沈氏笑道:“亲家嫂子这回可省心了,最小的女儿也要送出门了。”
“说的也是,生她的时候还像昨天的事情,一眨眼就要出阁了,这当娘的,心里抓心挠肝的。”
“嫂子这话可真说我心坎了,这不,这两孩子一走这么远,我这心里牵肠挂肚的,哪天不要念叨几遍?你说这两孩子,成亲也一年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别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傅夫人还是把话直接问了出来。
“不着急,才刚一年的时间,咱可别逼着孩子,越逼,只怕越难怀上,我可听说不少这样的事情。”沈氏正色说道。
傅夫人一听,松了口气,忙笑道:“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我心也放肚子里了,你说咱这当娘的容易吗?孩子生下来咱受的罪不说,好容易长大了,要寻一门好亲,可寻到了,还要操心她生不生孩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傅夫人边说边跟着沈氏去见子雨。
这时,前头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送聘礼的来了,准备鞭炮。”
“看看真正的城里大户人家有些什么好东西?我们也长长见识。”秋玉拉着夏玉走到了园子里。
“傅家的嫁妆你又不是没见过?还长什么见识?宁可老实些吧。”夏玉说道。
“就是,长见识没错,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要又说错话。”周云江也对秋玉说道。那日回去后,秋玉很是后悔,觉得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原本好容易缓和点的关系,又搞僵了。
其实,缓和点也是秋玉的想法,曾瑞祥和沈氏可没这么想过,这么多年的习惯,哪能一时改的了?这不,前些天一听子雨的嫁妆,田氏又闹腾起来。
“少放屁,我知道了,还用你一再嘱咐?管好你自己就成。”秋玉对自己丈夫说道。
“小姑,你又欺负我姑爹了。”刘氏听了打趣道。
“那可冤枉死我,我嫌他啰嗦,才说一句偏被你听去了。”秋玉笑着对刘氏回道。
杨氏抱着永樟站在一旁,头上插着子晴送的纯金镶着红宝石的步摇和花钿,秋玉一眼看见了问道:“三侄媳妇,你这支步摇和花钿要不少银子吧?还真好看,谁给你买的?”
秋玉还是改不了这个老毛病,看见好东西就想问问价,看见好东西就想摸摸。
“我不知道多少银子,是姐姐给的,相公让我戴,我就戴上了。”杨氏说道。
秋玉听了看向子晴,子晴拍手说道:“我这可没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见识。”
“得了吧,你头上的宝石更好看,还有你手上的戒指,是不是传说中的祖母绿?”秋玉拉着子晴的手问道。
正说着呢,第一抬聘礼进门了,子晴趁机把手缩回来。
聘礼是三十八抬,其中首饰头面八抬,四季布料八抬,金玉如意四抬,不过,夏家准备的礼金是六百六十六两,还有十块土坷垃,意味着田地一百亩。
“才这些呀,也没什么稀奇的,礼金倒还不少。不要说傅家,我看子晴的聘礼似乎比这还要好一些。”秋玉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懂什么?那不一样,子雨有田地,那得值上千两银子呢。礼金也多,啧啧,你二嫂这回可发了。”周氏说道。
“这有什么?二嫂也不会要,子雨的陪嫁也差不了,几个哥哥姐姐的添妆也不会少。”秋玉说道。
“我说你们不会到前头帮着招呼客人,在这嚼什么蛆?”老爷子听见二人的对话,知道依周氏的性子定会没完没了的打听然后传播出去,赶紧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并狠狠地瞪了秋玉一眼。
周氏听了秋玉的话半信半疑,想要再问些什么,秋玉这时已想到老爷子的交代,赶紧找个机会远离了周氏。
晚上周氏回家后,跟曾瑞庆说了白天秋玉的话,疑惑老二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又说着自己的女儿子荷如果活着,不也该谈婚论嫁了,指不定还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呢?未必就比子雨差了,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
曾瑞庆听了不耐烦地说道:“别人家的穷富关我们屁事,人家已经是正经的官家夫人了,我可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又胡说八道冲撞了她。你安生些管好自己就行,咱家就子全一个了,过两年也该下场子考秀才了,你好好叮嘱他上学念书才是正经。”周氏听了只好暂时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少不得应了丈夫的话。
子雨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子福也在前一天赶回来了。因着子雨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如今的日子都过的不错,所以添妆都不小气,明面上仍是一人一百银子给子雨压箱底,剩下的就看各自的心意,子晴和子雨相处的时间最多,感情自是不同,私底下除了那一套宝石首饰,还给了不少绫罗绸缎和精致的玉器、瓷器。
这样一来子雨的嫁妆就有了五十二抬,曾家不仅把男方的一百亩水田聘礼还了回去,而且把一百亩的水田和二个铺子的陪嫁也摆在了明面,八抬金银首饰先晃花了众人的眼,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好几抬上好的瓷器,另外各色家具也是上好的木料,大大小小的铜盆就有八个,一抬一抬出去时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
“看这家底,曾家的丫头也算不上高攀,只不过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乡下丫头能嫁进城里的官家做少奶奶,可真是享福了。”村民甲说道。
“那有什么?曾家不是还娶了一个官家小姐,人官家小姐能嫁进曾家,曾家的丫头凭什么不能嫁进城里?”村民乙说道。
“谁说曾家高攀?曾家是什么人家?家里四个儿子出了二个进士做官,还有两个也是秀才,唯一的一个白丁女婿还是村子里的首富。说不定还是男方高攀了曾家了呢?”村民丙说道。
“你们忘了?人家秀才的娘子可是五品夫人了,曾家可有二块皇帝御赐的门匾,据说整个安州府都找不到第二家。人家还有一个儿子在省城做官,一个儿子京城做官,哪能是曾家高攀?要说高攀也是男方高攀。”村民丁说道。
“也对,我怎么把御赐这茬忘了。”
夏家来迎娶的亲友也有不少在人群中观看,本来带一点轻视的眼神这下也放正了,曾家的陪嫁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是曾家小农之家,又供出了四个读书人,哪里会有什么家底做嫁妆?所以夏家才会给出六百多两的银子作为聘金,一为贴补二为显摆,谁知人家曾家根本就不需要。曾家兄妹几人听了这些议论,相互笑笑,目的达到了。
田氏拄着拐棍,和周氏看着一抬抬嫁妆出了门,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心疼的无以复加。
周氏是第一次知道子雨的陪嫁居然值好几千两银子,拉着田氏刚想抱怨几句,忽然想起曾瑞庆的话,只得咬牙忍着。曾瑞庆今日没有过来,因为上次子喜成亲时他过来了,曾瑞祥没有接待他,也没有为他引见任何人,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思前想后的,还是打发了周氏过来。
周氏没敢和田氏抱怨,只是自己在心底纳闷,也没见沈氏如何折腾,曾瑞祥的学馆自己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确实没什么赚头,一年到头撑死也就几十两银子不到,怎地就攒出这么厚的一份家底来?
沈氏见今天田氏和周氏还算安分,倒也有几分诧异,不过,沈氏也没花心思去琢磨她们,忙着招呼傅夫人和几位年岁大的长辈,还有几位镇里的乡绅太太。傅夫人今天也给面子,陪着沈氏和这些乡妇闲聊。
不管怎么说,傅夫人的到来绝对给曾家挣了几分薄面,好些村妇特地挤了进来,只想看看真正官家夫人的风采,平时,他们哪里有这机会?
第三百二十三章、子喜的想法
晚上回到家,子晴跟林康平说道:“幸好咱家还没有女儿,这要是嫁到离家远一点的地方,当爹娘的还不得天天牵肠挂肚的,看这几日我娘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是啊,你看这样,不如咱俩不要孩子了,横竖已经有四个儿子,我不希望你太辛苦,每次你怀孕生孩子得遭多少罪,我虽然心疼,可也不能替你。”林康平趁机劝道。
子晴听了想了想才说道:“我答应你再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认了,再生一个我一定不生了。”
“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到时可不许反悔。”林康平说完一把抱起子晴,“走啰,生女儿去,看来为夫我还要好好卖力才行。”
子雨回门第二天,子晴请新姑爷和娘家一大家子吃了顿饭,小聚了半天。
没几天就到小年了,子晴这几日非常忙,也没像往常那样回娘家一呆就是半天,家里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好在腊肠、火腿以及粉条、羽绒衣、毛衣以及好几十万斤的橙子在上月底的时候让文家直接拉走了,现在要把一年各处的帐归拢,一大家人过年的衣服要打点,下人的月钱和年底的红包要准备。
林康平也是忙,因为过年,安州府衙从康庄买了一大批的东西作为福利发给大家,米面油粮,猪肉、羊肉、鱼、鸡和鸡蛋等物,倒是解决了康庄大部分的出产,橙园的鸡、羊、兔子和鸡蛋,晴园的莲藕、鱼、鸭、鹅等也要卖。还有傅家和府衙里好几家的年礼要好好打点。
各色糕点,什么花生糖、芝麻糖、兰花根、玉兰片、麻花等小吃食子晴都交给了康庄去做。横竖庄里也是要预备一大份的。好不容易忙了七八天,总算可以歇口气。
“姐,总算见你停下来了,我好容易才回来,也没见你来陪陪我,每次来看你,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也不见你安生停下来坐一会,害得我每次想找你好好说说话,都被打断了,你不是买了那么多人,怎么还不得清闲?”子喜问道。
“家里人多了,杂事自然也多,虽不用自己动手,可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操心的事还真不少,再说了,年底了,肯定忙,忙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平常也不这样。这会清闲了,我带你去闻香亭赏梅吧,咱们好好坐坐,说说闲话。”子晴说完就吩咐小绿去安排好。
一刻钟之后,子晴和子喜坐在亭里品茶,虽是雪后初晴,南方的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有一股暖意,“说吧,这会没人,想说什么就尽情地说。”子晴说道。
“姐,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说?”
“你的脸上写着呢,我有话说。都这么大的人了,眼瞅着做了大半年官的人,心里还存不住事,亏得你现在的地方还清闲些,不然,你的政敌要抓你的把柄岂不太容易了些?多跟大哥学学吧。”
“姐,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去做官,官场太复杂,咱家的家底也不厚,我觉得我未必能走多远。看着咱家的日子在村子里是不错,甚至在镇里也不错,可是到了京城,咱家什么也不是,既没钱也没权的,在官场来说,咱们就是别人的垫脚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的棋子或弃子,所以,姐,我想挣钱,挣大钱,但是我又不想专门从商,虽说自前朝开始,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不像宋朝那样低贱,可毕竟这么多年的传统习俗摆在那里,我要真弃士去从商,爹娘还不知得多伤心,没准还会打断我的腿。再说我自己也没这么大的勇气,怕我将来从商后又会后悔,所以我很是苦恼,不知自己该怎么做?”
子喜经过这半年的思考,知道了自己的差距还很大,在安州府,曾家可能有一点地位,因为有傅家,有子福,可是,在京城这个富贵圈里,不要说曾家,傅家都排不上号,还得是文家那样的大家族,所以,子喜郁闷了。
子晴听了子喜的话,沉思了好一会,问道:“那你能一边做官一边管着自己的产业吗?别人做官多半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说实在的,真正从贫苦人家寒窗苦读出来的读书人毕竟是少数,穷人有几家能负担得起那些束脩,要不,圣上也不能单给咱娘的恩典封诰。大多数的读书人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根基深一些的,自然能派一个好位置,比如大哥这次就借文家的光了,根基浅点的,多半是那穷山恶水的地方,那倒还不怕,就怕到时有点什么担责的事情,自己手里又没钱打点,只能忍气吞声。我和大哥也不是那种能不顾百姓死活一味敛财的性子,真要那样了,且不说良心能否过得去,有的是眼睛盯着呢,肯定会出事。”
“等等,你刚才说,大哥借了文家的光是怎么一回事?”子晴楞道。
“也没什么,文三少爷在吏部,知道了大哥的业绩,考核的时候自然占了点便宜,不是什么大事。”
“哦,那你接着说吧。”子晴听了松了口气。
“所以大多的人会让家里人出面置一些产业,或铺子或庄子,我觉得我手头的这二千两银子也不够干什么的,她手里虽有点嫁妆,也不过是几千两银子。我的意思,不如咱们一大家子合起来做点什么事,可我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姐,我知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不如你说说能干什么?”
“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娘一直担心你三哥那没个什么好营生,想让他也买点田地。我原来是有个打算,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再则我手头的事情也不少,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去,你姐夫也一直忙,就一直拖着。你既这样说了,我实话对你说了,我手头有做玻璃和水泥的方子,你对外就说你姐夫从西洋人手里买来的方子,千万不要说别的。咱们一大家子合伙开个玻璃水泥厂,这个东西成本不高,咱们把价钱降低一些,生意肯定要好。我想过了,咱们只管生产,卖玻璃的事就交给文家,他们家大业大,想惹事的人也惹不起。”
“姐,玻璃我知道,可是水泥是什么东西?”
子晴跟子喜细细讲解了水泥的用处,子喜一听就明白了,也觉得做这个比较好,主要是因为原材料好找,还便宜,整个投入也不须太多,关键是做这个还少,自己有独家技术,不愁挣不到银子。
“姐,既然这个玻璃成本不高,他们怎么卖那么贵?是不是模子贵?我听说玻璃不好划开,一划就碎,所以不同的样子大小要不同的模子,很是费事,这才卖的贵的。”
“没关系,姐有办法,用金刚石划就可以了,等你技术成熟了,你还可以添加点别的东西,做成不同的颜色,还可以做各式各样的酒杯,有钱人喝葡萄酒用玻璃杯最合适了,这些以后再说,你先跟大哥商量一下,然后一家子坐下来商谈细节,最主要的是先把买地、盖房子、雇多少人,谁负责等具体各项事宜写在纸上,这个就叫计划书,你姐夫都会弄了,外面的行情他比我了解,你可以先找他谈谈。把计划书准备好了之后,才知道大概要投入多少银子,每年大概能挣多少银子,投入的银子大概多长时间能收回,这样你才能对大家有个交代,别人才能放心把银子交给你。”
“那行,我先回家和大哥说说,晚上过来找姐夫。你让姐夫把晚上空闲时间留给我。还有,我第一次做事,不懂的地方有很多,我拉大哥一块来商量,你也要在旁边出主意,我知道你比姐夫懂得多,你一定要在一旁教我。我学会了自然就不会总过来打扰你。”子喜说完就跑着出去了。
子喜一走,子晴仍坐在亭子里,子晴犯难了,怎么跟林康平交代这些事情?还有子福,上次的脱粒机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玻璃虽不是第一家,可自己毕竟是一个大门不出的乡下村妇,从哪里知道这些呢?
子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知林康平在浮桥边观察了她足足有好几分钟,直到林康平走到她身边,弯下身子,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毛,并开口问她:“什么事让我的晴儿这么为难,能不能说出来,我替你排解排解。”
“子喜才刚来了,说要大家合股做一点事情挣钱,家里底子太薄,还有小三也找不到合适的营生,我让他开个玻璃厂,今晚他会和大哥过来,找你做计划书,你帮帮他,买地盖房雇人什么的你比我在行。”
“这点事情值得你坐这半天,这是好事啊,小四想做就做呗,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做玻璃?请到师傅了?”
“没有,我跟他说你从洋人那买来的方子,你可别说漏了,我回头教你。”
子晴见林康平挑着眉一脸的疑问,心里慌了起来,低头沉思了好一会。
第三百二十四章、说出身世
子晴想了好一会,看了看四周,并无旁人,说道:“方子我会,只是不好拿出来,所以才找了你做借口。以前也想过咱们自己做,可这几年家里的日子过得还行,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就搁置了。今日他说想挣点大钱,根基太浅,在官场也走不了多远,所以我才想起了这个,刚好大家合股,带着大哥他们一起挣点钱,大哥他们有了银子,官场上能多走一步自然更好,再不济家里的日子过的好了,对孩子们也是好的。你不要不高兴,我不会一味地偏着娘家,咱家也有份的,既然决定做,就做大一点,有他们管着,咱们也能省一些心。”
林康平听了叹口气,什么也不说地直瞅着她,子晴忙起身拉着林康平,说道:“先别气了,回去先吃饭吧,出来半天了,书玮该醒了,他找不到我会哭的。”
“你知我气什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气你偏着娘家?亏你能想得出来,你明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信任我?”林康平明显受伤的神情让子晴的心一下揪紧了,
子晴想了想两人相识至今,林康平对她的情意应该值得自己信任,可这事又委实太过诡异,实在不好开口,便说道:“你别生气,咱们先把孩子打点好了,一会他们该来找咱们了。吃过饭我好好跟你说说,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会完完全全地告诉你的。”
林康平听了也只得牵着子晴的手先回来吃饭。把孩子们都安排好了,林康平吩咐小绿看着二门,说道:“你们奶奶有些着凉了,我带她休息一会儿,不管谁来了要回话让他先等着。一律不许过来打扰。”
小绿见林康平板着脸,吓得忙点头答应,又担忧地看了看子晴,子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回到热炕上,子晴躺在林康平的怀里,看着林康平慢慢说道:“我不是不知道你心底的疑惑,早在做脱粒机的时候,我看着你怀疑的眼神,我就想告诉你我的一切,可我好怕,怕我说了之后,你会害怕,会嫌弃我,更有甚者,会危及我的性命,我实在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怕失去你,失去儿子,康平,你能答应我,不管我说了什么,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会离开你,但是你不能把我今日所说的宣扬出去,否则,我真的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放心,不论你说什么,你都是我的晴儿,我唯一的妻。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别勉强你自己。”林康平说完紧紧地抱住子晴。
子晴听了眼泪夺眶而出,这次再不说,只怕林康平心里始终会有一个阴影,况且他也说了,无论自己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子晴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世界的人,我只是一缕来自几百年后的魂魄,我在上学的路上发生了车祸,醒来就在曾家的猪圈里,身体是五岁的曾子晴,可我并没有她的记忆,我一直保留着我前世的记忆,凭着我前世的记忆种西瓜,种果树,养鸡等使曾家富裕起来。因为小,一直不敢做多出格的事,害怕爹娘怀疑我,既然我回不去了,我就得代替曾子晴好好活下去,孝敬她的父母,所以我在使曾家摆脱困境,进入小地主的生活状况后,便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以为我会带着这些秘密直至我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我见这里的人们劳作实在辛苦,不得已拿出了脱粒机的草图,觉得我可以糊弄过去。其实我们那个世界比现在发达多了,你发现我会好多你们不会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我都曾经学过,或者经历过。”
林康平听了抱着子晴说道:“你一直不肯说,害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狐狸精变的,或是什么别的什么异类,原来还是人,没想到我还真捡到宝了,居然捡到一个来自几百年后的仙女,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也不会说出去,以后,你有什么不好推辞的想法,都可以推到我身上,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跟大卫打交道,我可以推到洋人身上去。”
“什么狐狸精,什么异类,亏你想得出来,难道你不怕我吃了你去,你还敢跟我一起生活?你真的不害怕?”
“害怕什么,你要是狐狸精,准是一只善良的狐狸,你就是吃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地被你吃了,何况,我是真心地喜欢你,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你准是在山洞里修炼的时候耐不住山里的清冷,跑到人世间来游玩,然后贪恋人世的繁华,留了下来,正好遇到了老实厚道的我,可供你差遣,便瞬间变成了一个相貌清秀口齿伶俐的小丫头,网住了我的心。”林康平边说边瞅着子晴,见子晴当了真,一个没忍住,破了功,开怀大笑。
子晴方明白自己受了戏弄,两手使劲地在林康平的身上乱掐,边掐边嘟囔,“我让你编排我,我让你戏弄我,人家心里正害怕呢,你不说安慰,反倒说了这大堆有的没的,我倒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老实厚道的,从今后我倒要好好的差遣差遣你。”
“好了,晴儿,别恼,我只是见你方才太沉重了,想让你笑笑,谁知你竟当了真,你也不想想,这世上哪来的狐狸精,真有这样法力无边的狐狸精,你还至于从小吃那么多的苦?不过,说真的,你的身世再也不可告诉旁人了,总有言多必失的时候。其实,我也好怕失去你,害怕你突然消失不见。我还真没想到你说的这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也就以为你有什么别的奇遇,凭着咱俩的关系,不应该瞒着我,我真是没想到是这个惊天大秘密。对不起了,晴儿,我不应该逼你。你给我讲讲你的前世吧,你多大过来的,没成亲吧?你还想着回去吗?”
“我过来时是二十二周岁,也就是我现在的年龄,还没有成亲,我们那里成亲比较晚,国家规定女子成亲年龄不得低于二十周岁,一般女子成亲年龄都在二十五岁左右才算正常,哪像我,如今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我在那边时还在学校念书,对了,我们那男女平等,实行一夫一妻制,都可以出来念书。我有一个哥哥,比我大六岁,我小的时候也在农村生活过,家里种过西瓜,我老家也是南方的,主要种水稻,一亩水稻能收到上千斤的稻谷。不仅如此,我们那基本不用马车,出门有地上跑的汽车、火车,比马车的速度快多了,还有天上飞的飞机,那个更快,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从咱们这里去京城,坐汽车要不到十个时辰,火车要八个时辰,可是飞机呢,只需一个时辰就到了。”
“真的?有跑这么快的东西,那它们都吃什么呀?还能在天上飞?”
“那不是动物,是一种机器,我们那里大多数的活计都是机器操作。我一直不明白的是根据我们书上的历史,一直到宋朝还是一样的,元朝也是成吉思汗建立的,不过只存在了八九十年,而不是你们这里的四百多年。在我们那个世界元朝被一个叫朱元璋的人灭了,建立了明朝,历经二百多年,又被金人灭了,建立清朝,也历经二百多年,后来就建立一个相对民主平等的国家,取消了皇帝。按时间推算,你们这应该相对我们那清朝早期,不过经济上稍微发达一些。”
“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也想像不出来,我只想知道,你在那边没有成亲就好,我好怕你在那边有了牵挂,不能一心一意地对我,这下我放心了,你在这里已经有四个儿子了,也生活了十多年,你一定不要抛开我们回去,就算你要回去,也要带着我。你爹娘有你哥照顾,会生活无忧的,上天既然安排你来这,就是为了成全我的。你放心,以后我只会更疼你,因为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晴儿。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我抱着你好好睡一会。”
“可是,你真的不害怕,不嫌弃我吗?我的身体里毕竟住着一缕后世的魂魄。”林康平接受速度之快,让子晴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她总以为林康平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惊人的内幕,而不是现在这么平淡的反应。
“我为什么要害怕,要嫌弃?我喜欢的原本就是你这缕后世的魂魄,这么多年,我也不是没有看到你的真心,你对我,对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还能感觉不到?相反的,我还要感谢老天爷让你来了这,让我遇到了你,并娶了你,给了一个我梦寐以求的家,还有四个乖巧可爱的儿子,还陪我创下这一份家业,我还能信不过你吗?如果你不想睡,不如我们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五章、筹划建厂
“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子晴开口问道。
“当然是生女大事了。”林康平说完也不等子晴回答,直接用嘴堵住了她,不一会儿,子晴的衣物就全到了地上,乌黑发亮的长发铺散了开来,仍旧如婴儿般光滑白嫩的皮肤变得粉红,这一视觉的冲击,林康平百看不厌。
一场激情过后,昏昏沉沉的子晴被林康平抱着进入浴盆,一觉醒来已是天黑了。
子晴不知道林康平在她睡着时一直看着她,很久以来,林康平就喜欢在子晴睡着时看着她,说实在的,能娶到子晴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一直知道子晴有事瞒着他,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子晴心里的秘密,他知道子晴并没有全然的相信他,总担心子晴会不会有一天离开他,一直到生了好几个孩子这种感觉才稍好一些,直到今天他才明了他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不过说实在的,得知了子晴的身世后,他反而有种石头落地之感,子晴总算敞开了心胸,他也总算踏实下来,如今的晴儿是从由外而内地完完全全接受了他。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子晴伸手摸了摸林康平。
“我在想,我的晴儿终于是我的了,是我一个人的了。”林康平回了子晴一个拥抱。
“什么话?难不成我以前还是别人的?你这吃的又是什么飞醋?”子晴瞋了他一眼。
“不是飞醋,是真的吃醋,我总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么好的女子居然做了我的娘子?我林康平何德何能,居然把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娘子娶到手了,还替我生了四个这么聪明的儿子,晴儿,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当然了,我会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守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我还要替你生一个女儿呢,然后看着她出嫁,然后牵着你的手慢慢老去。”
子晴知道林康平知道她的身世后多少会有些不安,所以也回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好,等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就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们,然后我陪着你,守着你,我们一起去各处旅行,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河流山川,弥补你上辈子的缺憾。”
两人说了一番私房话才收拾好了到前面,几个孩子已经吃完晚饭了,子福子喜在书房等着他们。
两人刚走进书房,子喜忙走上来问道:“姐,你真的着凉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非要拉着你在亭子里坐太久。”
子晴抬头一看子福探究的目光,不知怎么脸就有些红了,忙说道:“休息了半天已无妨,大家还是先说正事吧。”
“晴儿,你真的有造玻璃的方子?小四回家跟我说了,我还不大相信,妹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遇?”子福问道。
“大哥,这有什么?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我们早就买了方子,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做,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去,怕太扎眼引起别人的嫉恨,所以就一直放着,想等着你们官做大点了,咱家的势力大了能护着我们了再做,这不机会就来了?”林康平抢在子晴之前回道。
林康平想好了,从此以后,子晴脑子里所有不合时代的东西,林康平都要揽过来,只说从西洋人那里学来的。而且,林康平也打算好了,子晴想做什么,先让子晴教会了他,这样,有了出处和借口,人们自然不会去怀疑一个足不出门的村姑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护子晴一个周全。
“康平,晴儿,你们可想好了,这可不是小钱,难道你们不想留给孩子?”子福问道。
“大哥,你放心吧,都是一家人,我家里的条件你们也大致知道,横竖也亏不了几个小的。我们有技术,晴儿说我们多占一些股份,一共分成十分,你们看怎么分配合适?”林康平问道。
“我的意思是一家先出二千两银子,我们再用方子入股,我们占三成,我们负责计划书、以及将来生产时候的技术,小四投入精力总负责,不若也占三成,剩下的你们一人一成,不参与经营,只等着分红,小四这一段时间要每晚过来,我们教你怎么做计划书,还有要教一些别的东西,你们看看合适吗?”子晴说道。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你们先把那个什么计划书详细做了,等过完年,咱们兄妹几个好好坐在一起,把这事定下来,我再跟他们好好谈谈,这是天大的好事,要不是晴儿厚道,想拉扯大家一把,估计以你们自己的实力,这一万多两银子还不是小意思,完全可以自己做。”子福说道。去年林康平想帮他升迁送礼,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票,着实让子福感动了一把。
“大哥,那爹娘那里怎么说,我们用给爹娘留点股份吗?”子晴问道。
“这个我去谈,每年分红的时候我们每人给爹娘点零花银子估计就差不多了。你们做正事吧,我先回去找他们谈谈。”子福说道。
“大哥,最主要的,这玻璃厂要建在哪里?小四只怕要一直留在京城,就在京城建了?我的意思京城的需求毕竟大一些,等以后技术稳定下来了,想在哪建分厂再说。也许两年后在这附近也开一个。”子晴说道。
“这个你们先商量着,我也觉得京城不错,毕竟那里的富人还是多一些的。”子福说完就走了。
子福走后,子晴开始给林康平和子喜讲计划书的内容,讲玻璃生产的主要流程,讲现代企业负责人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其实子晴也不是很懂,只是在玻璃厂、水泥厂做过社会调查。总之,从那以后,每晚子晴都在给子喜和林康平上课,边讲边做计划书,边做边改,一个新年很快就过去了。
正月十二,过年该走的亲戚都走过了,子晴在晴园请曾家一大家子吃饭,饭后,子福把曾家六兄妹和曾瑞祥沈氏两人聚集在子晴家的大书房里,先说了子喜的打算,再把子晴和子喜做的差不多的计划书拿了出来,子福先前都跟大家谈过了,倒是很快就通过了出钱的提议。
曾瑞祥说道:“既如此,把媳妇和女婿都请进来,大家一块商议,要是没什么意见,就拟定一份契约,亲兄弟之间也要明算账,将来别有什么牵扯不清的事,毕竟你们已分家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你们今日能这样相互扶持,爹已心怀大慰。”
“我们都还没什么事,小妹,你刚新婚,你就用你的嫁妆银子出份子,将来就算你的私房,你怎么看?夏家也不缺这点银子,大哥觉得你手里要是没点银子,怕你在他们家站不住脚,你自己掂量着办。”子福说道。
“好,我听大哥的,姐姐也跟我说过,可以告诉相公一声,叫他一起进来,但是嫁妆银子归我自己支配,还说了我们不要到处声张。”子雨说道。
一个时辰后,曾家的家庭会议就在子晴家的书房圆满结束了,古代的女子一般以夫为天,再加上几兄弟的银子都是分家时婆家给的,又没有动她们的私房银子,所以无一例外几位嫂子都痛快地答应了。
“晴儿,你五岁就会教我们卖对联挣银子,后来的西瓜、果树、玉石,你每次的折腾都能带给我们惊喜,大哥知道你现在的日子也很是红火,所以大哥期待这次你能带给我们更大的惊喜。”等大家都走后,子福揉了揉子晴的头发说道。
这个动作子福很久没做了,自己常年出门在外,每年的春节都是聚散匆匆,昔日那个无比乖巧伶俐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唯一没变的还是这份血浓于水的兄妹亲情,对金钱的追求并没有迷失她的本性,这点让子福尤为感动,因为他看了自己阿公阿婆大爹和姑姑他们之间太多的算计和锱铢必较。
子福正在感概往事,子晴也想起了曾经一家人齐心合力,辛苦劳作的日子,那时子福高兴了总爱揉揉子晴的头发,故意地惹恼子晴,其实子福每次看到子晴跳脚,懊恼,撅嘴撒娇的动作,心情无端地会好很多。
其实要说心情最好的是曾瑞祥和沈氏,毕竟对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了,而且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地亲如一家。
子晴把自己所知道关于玻璃的知识全教给了林康平和子喜,子喜在元宵节后怀揣一万多两银票,带着一大家子的希望离家进京了。
子晴怕他一开始涉足商业,处理问题肯定会有很多不足之处,还是让林康平过去帮他几个月,林康平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做事怎么也比子喜圆滑世故些。而且,京城这块地他也算熟。
再说了,这大半个月林康平一直跟着子晴学习,只怕懂得比子喜还要多一些。到了京城,和子喜在一起还是可以相互商量,原本子喜希望子晴也跟着去,林康平没有同意,子晴也放不下这一大家子,只能叮嘱林康平早去早回。
第三百二十六章、买矿山
早春的气候还是有些寒冷,尤其是天天细雨蒙蒙的,到处潮乎乎的,林康平不在身边,庄里的大事小情都要问子晴的意见,子晴的心情是越来越糟。偏生这时三弟妹杨氏怀孕了,沈氏也挪不出更多时间来陪子晴。
一个月后,子晴收到了林康平的来信,知道他们已安全抵京,林康平先去巡视了各处产业,就便又在京城买了两个铺子,一个庄子。两人天天出去城外寻找合适的地方建厂,已看中了几处地方,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半个月后再收到来信,厂址已选好了,已开始动土建厂,因为手头资金并不多,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弄很大规模,子晴的意思先做起来,要是效益好了,可以做二期三期工程,所以子晴估计建厂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加上林康平总惦记着家里,应该还会提前赶工。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子喜的妻子怀孕了。子晴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
这下沈氏可真开心了,说实在的,一年多不开怀,沈氏心里哪能不着急,只是不好表露出来罢了。傅家同时也接到了信,傅夫人心里也放下了这块大石头,说真的,再等下去,她还真怕子喜要娶小。
因着这件喜事,傅夫人特地来了一趟曾家,还特地来看了看子晴,是沈氏带着她走的小门进来的,彼时子晴正在看着林兴在晴园的桃林安蜂箱。
春天来了,满园子的鲜花开的到处都是,果树经过一冬天的修剪,似乎花开得更艳了,子晴见康庄那边收集的蜂蜜不错,想着晴园的花总不能浪费了。想收集点蜂蜜自己吃,看着满地的落英,子晴让丫鬟们收集点干净的花瓣,留着自己淘澄胭脂膏子。
傅夫人进门时,看着满园子的鲜花笑道:“旧年来晚了,就想着今年可不能错过了,果真赶上了,处处花香,处处飞蝶,可真漂亮。”
子晴一听笑了,没有女人不喜欢花的,问道:“夫人看哪支好,我给夫人剪一支牡丹簪发上如何?”
“算了,我们这老皮老脸的,没得辱没了这好花,还是给你们年轻人留着吧。”傅夫人笑道。
傅夫人说完携了子晴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大家的行事方式,跟你说多少遍了,没事上我家陪我坐坐,就是不肯,还非要等着我这做长辈的来看你。”
说真的,当听到自家女儿说要在京城开玻璃厂时,傅家可真是大吃了一惊,谁不知道那是个挣钱的好路子,可谁家也弄不来配方。还真没想到曾家手里有配方,难得是配方在子晴手里,子晴居然奉献了出来,子喜还占了大股,傅家可真是喜出望外,傅大人直夸自己好眼力相中了子喜,才财兼备,子喜将来的前程才能走得更远,上哪找这么好的美事?
傅夫人有些纳闷,子晴一家为何不自己开厂,拿个挣钱的方子在手里荒废了多年,还是傅大人一语道破,说道:“糊涂,就凭他一介白丁,能守住这大一份家业?早被人惦记上了,留得住留不住命还难说呢?这林康平办事就是稳重,考虑的周全,别看出身低,到底是从大家出来的,见识可不低,我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傅夫人听了傅大人的话,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晴园哪里不对劲,就是傅大人说的,是一种低调、自然的奢华。原本她就相中了子晴的性子,这下更偏爱了几分。
傅夫人留在晴园吃了顿饭,更是暗自感概,子晴的生活一点也不比他们差,相反还更轻松自在。也不明白那个夏太太如何有眼无珠,竟然还有几分看不上子晴,不就缺了个读书人的身份吗?
四月中旬的时候,林康平终于回来了,说是厂子已建好了,就等着点火试验了,自己趁机抓紧回来去一趟粤城,如果试验成功了,自己就不再去京城了,试验没有成功,自己从粤城回来还要去一趟京城。
林康平到底还是又去了一趟京城,这次走的水路,顺便把庄里的粉丝粉条都带到京城去了。再次回来时已过了夏收,书玮的周岁生日已过。
京城的玻璃厂已转入正轨,第一批的玻璃已出来了,子喜在京城买了一个铺子,专门卖玻璃,以后还有各种玻璃制品,有一个专门的铺子还是必要的。因为价钱不高,随买随割,所以生意还是不错,林康平派了王财过去主管铺子。
林康平回来没几天,已是七月初了,沈宝福已带着一大车的茶叶和山货过来了,这两年林康平不用亲自去林山县收货了,都交给了沈宝福。
子晴知道他们这又是要去粤城,晚上帮他打点着衣裳行李,林康平抱着子晴说道:“晴儿,这大半年我一直在外头跑,也没好好陪你,好在京城的玻璃厂已经步入正常,听说玻璃开始不够卖了,小四的意思要开始做二期了,开发新的玻璃产品,不过这就不需要我过去了,你给他出点主意,送点图纸过去。我从粤城回来就不打算出去了,我要好好陪着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这段时间你受累了,家里家外的都是你在操心。对了,庄里的针线房的赵婆子昨日生了个儿子,你看着打发人去送份下奶礼。”
“赵婆子?就是那个嫁钱铜匠的那个?”子晴问道。
“可不是他,得知自己抱了个儿子,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今天,死活要来给你磕头,被我拦着了。当初你收留了他,还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这下,这爷俩还不得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的?”
“对了,我说有一件大事没做,以前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你,这下,你也知道了我的来历,我跟你实说吧。咱们国家目前对矿山是如何规定的?个人允许买铜矿吗?”
林康平看着子晴有几分惊喜,问道:“能买,只是炼的铜只能卖给国家。你知道哪里有铜矿?”
子晴点点头,便把前世知道的那个铜矿的大概位置说了出来,“那是一个储存相当大的铜矿,更重要的是,里面的金银含量还很高,我以前去实习过,记得那时好像说过,炼完铜后的铜泥里的含金量达到了20%多,也就是你们说的二成还多。”
“好事是好事,那方位我也大概知道,只是,咱家现在开发的话,动静有些太大,刚建了玻璃厂,这会又买个大铜矿。容易招来外人的嫉恨,大哥的势力目前还小了些,小四更够不上,离得太远。”林康平沉吟道。
“要我说,趁现在,找个机会把那几座山头买下来,先不开发。以后,咱家孩子要是出息了,能护住这份家业,咱再打算。你趁这次出去的机会,带着老钱头,听说,他会选矿,嗯,对外就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了这个地方的风水好,横竖那里也是山山水水的。”
“这个好说,就依你的主意,我明日推迟一会走,先找老钱头谈谈,还有,你看看咱家还有多少银票?”林康平想了会说道。本来,他打算早去早回呢。
子晴听了从暗格里抱出那个小箱子,林家这几年经济又上了一个台阶,林康平每年跑两趟粤城,能带回来小三千两银子收益,子晴的橙园一年收入也有小两千,康庄,因每日往安州衙门送菜,现在一年出产也有三千多两,另外毛衣、羽绒衣服一年也能带来二百多两银子进项。晴园的出产的东西负责一年一家子的开销还略有剩余。
林康平在京城、昌州、安州等地共买了二十多个铺子,水田六百亩,一年租金差不多有三千余两,加上京城那个铺子和做香皂的收益也能上千,刨去这些,子晴手里还有三万多两银子,算一个不小的富婆了。这以后,每年的进项差不多有一万三千两,子晴的心里还是颇有些成就感的,就是家里的田地并不多,还要继续努力呀。
林康平一看子晴眉眼弯弯地数着银票和房产地产,心痒难耐,一把抱住了子晴,摸着子晴的肚子说道:“怎么还没动静?这大半年,都是小四闹得,耽误咱们的女儿还没消息。银子留着你明日再数吧,女儿最大,今晚我再卖卖力。”说完就抱着子晴就要上床。
桌上和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银票和房契、地契,子晴说道:“总得容我把东西归置了。”
“放心,小财迷,丢不了,明日你再慢慢捡拾吧。我可明日就要出门了。”
次日,林康平从康庄回来,一脸笑意,显然已经说动了老钱头,林康平没有时间陪着老钱头在那里找矿,另找了两个嘴严的小子跟着,顺便好照顾老钱。
“已经说好了,一个时辰后出发。等我从粤城回来时,我再去找他们。不管这趟顺不顺,你不许挂心,横竖咱家日子也差不了。好好的在家等着我,剩下的事情一切有我呢。”林康平摸着子晴的脸,依依不舍地说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姐妹同喜
林康平一走,子晴把精力转到几个孩子身上,书彦也开始进学了,每天上午跟着书睿一块去曾瑞祥的学堂,下午两个孩子在家跟子晴学半个时辰的数学和一些基础自然知识,再用半个时辰练练字,复习一下上午的内容。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随便玩,晚上仍是四个孩子的亲子时间,子晴一般都会陪着孩子玩会游戏,下会棋,讲一些益智故事,借以培养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可惜子晴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犯困,哈欠连天。
这日,子晴午睡醒来,沈氏笑嘻嘻地过来,说道:“咱家今年可真是好事连连,才刚你妹夫过来送节礼,说你小妹也有喜了,有两个多月了。”
“是吗?今年咱家就要添两口人,明年还要添,娘,你可真是子孙满堂了。”
“傻孩子,这是夏家的子孙。”沈氏笑道。
“还不一样的,也是有子雨一半的骨血,夏家该高兴坏了吧?”
“可不,毕竟成亲大半年了,婆家就那一个宝贝儿子,肯定着急要孩子,这下总算如愿了,我也松了口气。”沈氏这会也体会到傅夫人的心情了,这做娘的,比做家婆还担心自己孩子怀不上,被男方嫌弃。因为男方到时可以娶小,女方只能干看着,这一有了小,日子还能顺心吗?
“夏太太没亲自来送信?人家傅夫人还特地上咱家来了呢?”子晴问道。
“说是没空,要看着子雨呢。对了,雨儿爱吃些海里的东西,你看看你这有什么,打点些给她送去。”
子晴应了,自己亲自去库房找了些干墨鱼、海参、瑶柱等打了一包,嘱咐林旺带着小绿送去夏家。
夏太太接到这包东西,心里也有几分讶异,安州属于内陆地区,一般的干海货只有海带常见,子晴带去的都是些精贵的,连夏家都很少吃的,关键是卖的少,会吃的也少。
夏太太想起了傅夫人好像对子晴颇为喜欢,一直有些想不明白,如今看来,子晴的家底恐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单薄,会拖子雨的后腿。有机会,也去子晴家的园子逛逛,看看到底有什么值得傅夫人称赞的,夏太太暗道。
子晴自然不知一包海货引起了夏太太的兴趣,这会,子晴正扶着小粉吐得一塌糊涂,刚闻到菜里的腥味,胃里的东西就止不住往外涌,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联想到这段时间的犯困,子晴觉得自己八成又怀孕了,这次的反应比前几个都强烈的多,子晴从没有这么吐过。一念至此,子晴感觉应该是个女孩了,毕竟这是自己打算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子晴还是希望能儿女双全。
王婆子见子晴吐得厉害,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为稳妥起见,还是要打发林兴去请周大夫来,子晴忙拦住了。说道:“婆婆先别去了,现在还早,多半还把不出喜脉来,横竖我自己心里有数,小心点就是了。”
王婆婆一想也的确如此,只得吩咐小绿和小粉多尽心些,又问子晴想吃些什么。
子晴还没来得及享受再孕的喜悦,就被这次怀孕的反应弄得筋疲力尽了,吃什么吐什么,严重时只能喝点水,吃点干饭,沈氏见了急的不行,说道:“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大喜事,偏生弄成这样,才几天,你的小脸就瘦下去了。”
“娘,我觉得肯定是女儿,真的,以前那四个从没有这样过,真的,娘,生完这个我打算不生了,没想到老天还是怜我,真的给我送来一个女儿。”子晴的心里满是感恩,哪里还顾忌到自己的孕吐。
“都说女儿贴心,这可好,这小东西真能折腾你,什么了不得的女儿,精贵成这样。出来可得好好收拾她,你家康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家,都过一个月了,还不见人影,回来又该心疼了。”沈氏碎碎念道。
每次看着子晴强往下咽点东西,没几分钟就吐出来,沈氏心疼不已,偏生林康平还没在家,只得自己到处寻摸一些偏方和各种吃食,可惜都不见效。
中秋前夕林康平终于回来了,这一趟出去了一个多月,买铜矿耽误了些时间,林康平早就急的不行。故而半夜进的家,守门的小绿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爷一阵风似的进去了。
林康平猛一看到子晴消瘦的小脸,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疼爱。小绿悄声过来说已备好洗浴热水时,林康平已在子晴的床前坐了至少两刻钟。
得知子晴再孕,林康平的反应很平淡,毕竟对他来说,已有了四个儿子,再没有什么比子晴的健康更让他上心了。知道子晴因为孕吐折磨吃不好,才弄得如此消瘦,林康平更是坚定了自己再也不让子晴生孩子的决心。
林康平清洗干净后上床小心翼翼地抱着子晴,这一刻心里是无比的满足,唯有抱着子晴,他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好好的一个中秋,因为子晴的孕吐,林康平的焦急,大家都没有过好,见子晴吐的难受,林康平时时抱着她,哄着她,还别说,在林康平的怀里,子晴还能偶尔吃点凉凉的酸辣的东西,比如酸辣粉丝,酸辣咸菜,倒是成全了陈氏的饭馆多了一道酸辣粉丝的小吃。
这下林康平哪也不去了,天天在家抱着子晴喂食,要不就是抱着子晴睡觉,园子里的人已见怪不怪了,都知道自家爷疼奶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回事的人来,也是先在外书房候着,等他放下子晴再去。
沈氏知道了笑着说道:“你就可劲地折腾康平吧。你这孕吐反应也稀奇,我倒要瞧瞧你生出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出来。还别说,这一看,你还真是个有福的,女婿对你真真不错,一个女人,做到你这份上,孩子乖巧,丈夫疼爱,家境富裕,你又自己当家,还真是天大的福分,所以你要知足,好好待他。”
“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妹妹那怎么样了,过了三个月,可以接回来住几天吧,我有些想她了。”
“我试试吧,只怕夏家不放,万一有什么事,咱们还真不好担待,生了孩子再接也是一样的。她如今也正是受宠的时候,家婆对她还真不错,要是能一举得男就更好了。”
古代的女人,要是没有儿子傍身还真是难以立足,连女人自己都这么想,这个几千年的陋习可真不容易改过来,子晴暗想。
沈氏走后,子晴歪在林康平怀里,说道:“康平,这次怀孕我才觉得你真的疼我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抱着我。我感觉这次怀孕跟以前不同,肯定是女儿,真的,我有预感。可是,这女儿跟你好亲,你一抱着我,她就不折腾了,以后,只怕你只会疼她超过我的。娘还说要看看我能生出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孩子出来呢。”
“又胡说了,我怎么可能会疼她超过你,我能疼她的时间也就十多年,还是疼你的时间多。晴儿,答应我,生完这个咱真不生了。”
两人正腻味着,秋玉带着小儿子过来了,送了点自己做的酸菜,用大菜叶子腌制的,就是做酸菜鱼的那种酸菜,只不过这时的人们只会用来做汤,倒也开胃。
“听说你又怀上了,反应还厉害,我看不是孩子折腾人,是你故意折腾你家康平吧?也见你生了好几个,没这样难伺候呀?”秋玉笑道。
看着秋玉拿来的酸菜,子晴说道:“糟糕,我忽然想吃二姑做的蕹菜梗和霉豆腐晒的小菜,旧年二姑爹给我送了些来,还蛮开胃的。”
林康平听了忙吩咐林旺取一趟。
“为了点蕹菜梗,这么远特特跑一趟,也不值当的,昨日刚听你阿婆说,想把你二姑接来住一段时间。秋收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身体也不能操劳。再则子寿他媳妇这几天也该生了,横竖她也该来一趟。”秋玉说道。
林旺看看子晴,子晴点点头,林旺才走了。
八月二十五,杨氏生了个女儿,取名永芩,芩是一种淡紫色的花,根可入药,可把子寿高兴坏了,故意对子晴说道:“看看咱们,两个孩子就儿女双全,不像有的人,生了四个五个的干着急。”
子晴气得就去拧子寿的耳朵,说道:“我让你气我,你宝贝女儿的见面礼没了,这可不怪我。”
“姐,姐,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这可不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子寿忙摆手求饶。
这时,陈氏得知消息也赶了回来,笑道:“还没进门就听见妹妹的笑声,看你们这样热闹,不如我也再生一个,也能多要一份见面礼。”
“二嫂,不带这样的吧?你生孩子竟然只为了多要一份见面礼?”子寿问道。
“那可不,你姐都有第五个了,我才三个,不说见面礼,每年的压岁钱,将来孩子们成亲的随份子,我都收不回来,可不吃大亏了。”陈氏笑道。
“好,二嫂,只要你肯生,我就肯给,咱们试试谁叫苦?”子晴也笑道。
众人听了大笑,连沈氏和曾瑞祥也没撑住。
第三百二十八章、寿材事件
陈氏没留下来住一晚就回去了,说是子禄一人在家还有几个孩子她不放心,子晴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她。曾家四个媳妇,子晴还是跟刘氏陈氏相处得更随便些,杨氏个性拘谨,不会开玩笑,傅氏个性倒也算随和,没什么架子,偶尔也会跟着大家说笑,可惜相处半年就走了。
这日,子晴正陪夏玉说着话,沈氏气呼呼地过来了,夏玉见了忙起身要走,沈氏说:“妹妹先别着急离开,你也评评理,有你大哥大嫂这么办事的么?”
子晴一听忙问:“又怎么了,娘?”
原来这两年老爷子觉得自己岁数渐大,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那样东西还没有备好,乡下规矩,一般过了花甲之年就开始预备,这不,老爷子今年都六十八了,心里着急,可这事一般都是长子张罗,可曾瑞庆一直不见动静。前些日子老爷子暗示了曾瑞庆一番后,曾瑞庆直接买了一人的寿材,正要找木匠开做,木匠是徐师傅的徒弟,跟沈氏这边的关系一直不错,便对曾瑞庆说这东西一般都是两个老人的同时预备,没有说父母双全的还分着单做,不吉利。
曾瑞庆听了说道:“你就做你的吧。人家现在门槛高了,我也进不去,何苦来上门讨人家的嫌。”
子雨成亲,曾瑞庆打发周氏来了,可沈氏并没有拿周氏当大嫂看,傅夫人来的时候,也没给周氏引见,再则,听田氏和周氏说了子雨的嫁妆,知道了曾瑞祥的家底,曾瑞庆的心态又不平衡了。
曾瑞庆的认知和田氏如出一辙,就是曾瑞祥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斤斤计较那点小钱,太不厚道太不讲亲情了,亏他们还一直拿曾瑞祥当老实人看待,谁知自己反被曾瑞祥耍了。因而,曾瑞庆又想给曾瑞祥找茬了。
所以说,自私的人从来不会检讨自己,错的永远是别人,他们关注的就是自己的利益,却从来不想,自己没有付出过,别人凭什么要对自己百依百顺,感恩戴德的。
老爷子知道了这事气的在家跳脚,可已经做上了,也拿自己大儿子没办法,直接跑去把曾瑞庆骂一顿。
“你个蠢子,你让爹说你什么好?你只知道说老二不给你台阶下,你看看你做的事,不说老二,你让人家外人知道怎么想?还有木匠师傅呢?传出去你还有脸出门吗?”老爷子此时对曾瑞庆可是真失望透顶了,心哇凉哇凉的。
曾瑞庆此时也有些悔意了,只因当时一念之差,想给曾瑞祥出难题,最后还是害了自己,只怕还有爹娘那,也不好交代。每每想意气用事时,总是做错,可见,冲动是魔鬼。
曾瑞庆想了想,便说道:“那爹你去找老二吧,你跟他说,‘我寻思你家最近好事挺多的,都是添丁进口的,怕这东西冲撞了,你还要找我吵架来。’”
老爷子听了黯然不语,不管怎么说,曾瑞庆都是他的长子,他要维护他长子的脸面。
老爷子来找曾瑞祥商量,可曾瑞庆买的是杉木,偏生徐师傅那一时还没有杉木,沈氏只得过来找林康平想办法。
“你说,我又不是不给他银子,前些年也没亏过他们,两副寿材才多少银子,一块买了我还承他一份情,爹娘心里也高兴。如今,爹娘心里怎么想?”
这事本来可大可小的,要是万一两位老人有什么,曾瑞庆可得被人诟病,相当于诅咒自己的爹娘了,故而,老爷子和田氏心里为这事还犯画魂,可又不好嚷嚷出来。
夏玉听了也是心里一惊,她自然知道这些说法的,也想不通曾瑞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大哥做事越来越偏激了,真真让人说不出话来。
“二嫂,兴许是他不好意思上门来找你们商量,就自作主张了。你们两家的关系走成这样,大哥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二嫂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还是想个法子弥补吧。”
“他不愿上门,跟爹娘说一声不行吗?大嫂也不是没来过我家,子雨成亲时还上门了呢。算了,这么多年,他们就没一件事办得让人心里痛快的。爹说了,说他们是担心我家今年添丁进口的,怕冲撞了,听听,这什么话?既如此,为什么非要赶在这时,不能再等等?我看他们就是存心的。”沈氏想到曾瑞庆的为人,这事,他还真不是做不出来。
“二嫂,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先跟爹商量商量,让大哥慢着做,去青原庙找个高僧问问,最好有个法子破解下。万一冲撞了孩子也不好,爹娘那也不是急用,缓缓也不是不行。”夏玉有些焦急地说道
“娘,杉木倒好说,这里没有别处总归能寻来的。还是听二姑的,先去问问高僧,挑个好日子,破解破解,回头再跟阿公阿婆说说。”子晴说道。
“也行,我也是被他们给气糊涂了,处了三十年,就没一件事顺心过。算了,不说他们,不如你们明天也去吧,出去松快松快,正好天气还不冷,子晴还没去过青原庙呢?去烧烧香,添点香油钱,给肚子里的孩子求点福气。自打成亲那年从京城回来后,这么多年只见你去过一趟花莲和昌州,平时也没见你出门逛过,听娘的话,一起去。最好你小妹也能跟去求个平安。”沈氏说道。
“娘,要这样说,不如我们明天接了妹妹一同去,正好从夏家门口过,不如今天先打发人送个口信去,想必夏家人听说去给孩子祈福,不会不同意的,顶不济让妹夫跟着就是了,反正康平肯定要跟着的。”子晴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虽说怀孕了,可过了三个月,胎儿也稳定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就这么办吧,你打发人去送信吧。我先回家打点明日出门的东西,顺便给你妹妹捎点她爱吃的。”沈氏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沈氏刚走,子晴见夏玉一脸的担忧,便问道:“二姑,你怎么了?发什么愁?”
夏玉看了看子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烦忧说了出来,“我总觉得这是不吉之兆,只怕你阿公阿婆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说不出口,你说,你大爹这几年是怎么了?做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那不是别人呀?好歹是自己的爹娘呀,哪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些东西,子晴不是很懂,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倒是对老爷子和田氏有些同情,他们一直看重的大女儿大儿子,总是不断地给两人添堵。老人的心里还有苦说不出,这是不是也叫自食其果了?
两人正感叹,秋玉也气呼呼地来找夏玉了,进门就问夏玉:“大哥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二嫂才刚来说的,我正和子晴说这事呢。”
秋玉听了拍拍手,骂道:“我从大哥那来,刚跟他们吵了一架,气死我了,这样的儿子,养了有什么用?他跟大姐的性子可真像,从来只想到自己,一点也不为别人考虑,我也不想跟他们走动了,一点意思没有。”
“你一个人跑去跟大爹吵架,小姑,我还蛮佩服你的。我大爹说了些什么?”子晴问道。
“他能说什么?说关我屁事,你说,你阿公阿婆的事,能跟我没关系吗?”秋玉还是忿忿不平。
子晴刚要说话,林康平走了进来,夏玉和秋玉告辞要走,子晴留她们吃饭,两人都没有心思,要回去安慰安慰老爷子和田氏。
林康平刚从外头回来,还不知道反生了什么事情,子晴只得告诉了他,又问杉木的事情。
“杉木好说,咱家庄里只怕还有些,原是我留着急用的。要打发人去取就是了。”
子晴听了,唤来小粉,说道:“去告诉我娘一声,庄里有现成的杉木,想什么用,说一声,立刻可取。”
小粉走后,林康平说道:“林安林福的孩子要百日了,你看看送点什么合适?还有,我瞧着你这些日子吐得好些了,应该可以吃点东西了,打发他们给你抓了只老甲鱼,一会好生把汤喝了。”
小青小蓝先后生了个儿子和女儿,满月那日,两家闹着要定娃娃亲,被子晴给打岔了,孩子们那么小,将来的事情哪里说的准,庄里已有五六个新生儿了,难保长大后没有看对眼的?
“对了,说到这个甲鱼,不如再抓一条,给我外婆送去,她老人家常说吃了这个一冬不怎么生病。”
何氏这一年基本和沈建仁一家在一起生活,暮年之人能和自己分开多年的儿子团圆,老人笑话说要把过去的时间补回来。沈氏也就不强求了,侍奉了自己的母亲快二十年,沈氏也无憾了。
“不用你说,我已经送去了,前些日子有些干旱,晚稻正是较劲的时候,我把水塘里的水车了,救救急,就把塘里的大鱼网了卖了,亏得咱家有了这个大水库,不然,今年的秋收只怕要减产。”
子晴一想,可不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只怕今年的粮食要涨价,尤其是晚稻,条件好些的家庭一般都吃晚稻米,便和林康平商量,近处的佃户,晚稻收了不急着卖,先看看再说。
第三百二十九章、青原一行
次日一早,子晴刚梳洗完毕,沈氏便过来了。看了看子晴的穿戴,笑着说道:“我家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哪里像是农家出来的,说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也不为过了。”
沈氏见识了傅夫人和夏太太,觉得大户人家的当家奶奶衣着打扮也不过如此,没比子晴强多少,何况在母亲的眼里,自家的女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子晴还没开口,林康平回道:“娘,我家晴儿本来就是当家奶奶。”
“可不是怎地,好歹你家如今也是奴仆成群了,出门也是丫鬟小厮地跟着,是娘我糊涂了。”沈氏拍手笑道。
林旺赶车,子晴带了小绿小白,几人出门接了夏玉,谁知秋玉也在,昨日听夏玉说要去青原庙,她也要跟去,她也想当面听听,这寿材的事情可有法子转圜,另外,也想给木木求个前程。这一来,子晴只好让小白回去。
子晴是第一次来夏家,不过夏太太骨子里的那一种优越感,子晴可没忘记,说白了不就嫌林康平没有功名吗?让子晴很不喜,所以这次子晴盛装而来,大红的芙蓉鲤鱼图蜀锦上衣,翠绿的撒花云罗皱裙,加上子晴自己编织的米黄开司米大披肩,头上的花钿和步摇是林康平从京城新打的,黄金镶祖母绿的,这祖母绿还是林康平去年买的那些,子晴挑了些做了几样首饰送给子雨和杨氏了,剩下些是自己最喜欢的,让林康平特意带到了京城,找了文家的银楼订做了一整套最新款的首饰,无一不透着精致和奢华。
子晴一进门见了夏家太太,看见她一脸的讶异和一闪而过的疑惑,子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大多数的女人总爱看那些表面的东西,看见总以为不如自己的人,突然衣着光鲜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对方抢走了自己的富贵荣华一般,既酸涩羡慕又忿忿不平。
秋玉在子晴耳边嘀咕:“子晴,你这通身的气派可是比她强多了。你是故意的吧,给子雨撑腰呢。我看她家也不过如此。你看看她,还不如子喜的丈母娘呢,人家可比她随和多了,她就没正经给过我们一个好脸子,好像我们是上门打秋风的,好歹我们还是子雨的姑姑呢。这回可走眼了。”
其实秋玉这话有些过了,夏太太自从子晴上次送了那些海货过来,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特地拉着子雨问了些子晴的事情,子雨经过了那次说漏嘴的教训,哪里还会轻易把子晴的家底泄了。再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她估算子晴一年至少有五六千两银子的收入,没弄清家婆的用意,子雨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子晴有个庄子和果园,这是明面的东西。
夏太太暗自一估摸,又从夏甘永那打探了些晴园的事情,估摸着子晴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地主。大富大贵没有,上门打秋千倒也不至于。
今日见了子晴的一身装扮,夏太太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她每次去曾家,从来没见子晴盛装过。她却不曾想过,子晴在自己家里居家过日子,用得着盛装吗?子喜成亲那日,子晴怀孕不能出席,子雨成亲那日,子晴倒是盛装了,可夏太太也没机会见到。
“小姑姑,你不要瞎说了,正经的大户人家咱还没见过呢。她家还算不上。”子晴低声回了一句。一个八品的县丞还真说不上真正的大户吧?
夏太太热情地拉着沈氏寒暄了几句,知道沈氏赶着去进香,也没强留。夏甘永知道子雨今日要去进香,还特地请了一天的假陪着。沈氏好几个月没看到子雨,自是惦记不已,林康平也知趣地上了夏家的马车,把地方腾出来给子雨。
从安州到青原山的这一段路并非官道,车上又坐了两个孕妇,所以马车走的很慢。倒是方便了沈氏母女几个说点私房话。沈氏拉着子雨的手,问个不停,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问夏家对她好不好,怀孕的反应大不大等等诸如此类。
马车只能到青原山下,因为不是初一十五,所以香客并不多。青原庙在半山腰,子晴他们刚走上庙前广场的台阶,只见一位老和尚领着七八个小和尚迎了出来。
“老衲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特地扫尘以待,请各位施主烧过香拜过佛之后,偏殿稍事歇息一会,用点斋饭。不知各位施主今日所来是为何事?”说完看了一圈,然后走到子晴面前纳了一个福。
子晴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沈氏她们一眼,谁知沈氏和二位姑姑比子晴还吃惊。子晴不得不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老和尚,一身土黄色的僧衣,和小和尚的灰色僧衣明显区分开来,倒是看着慈眉善目的,自有一种方外之人的悲悯和洒脱,按说,这悲悯和洒脱二者是相互矛盾的,可就是奇怪,让子晴从他眼中读到了这二个词语。
“慧光大师亲自迎接,愧不敢当,只是大师今日的举动令我们委实有些不解,还望大师指点一二。”沈氏问道。沈氏这几年跟着傅夫人和夏太太打交代,也学会了几句场面上的话,而且还是官话。
“无妨,无妨,应该的。各位请随老衲来。”
众人在大殿烧香拜佛,子晴心内忐忑不安,总担心刚才的老和尚如果真是世外高人的话,会看出什么来,所以跪拜的无比虔诚,所求不过是一家人的健康平安罢了,添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本来想多添一些,一怕太过扎眼,二则沈氏也只添了十两。饶是这样,也令夏玉和秋玉咂舌,只怕回去田氏要知道了又得不高兴。
稍后,偏殿之中,沈氏先说了今日所求之事,慧光大师闭目手指一掐,“九月十九日动工即可,动工前向西边放一挂鞭炮,在这期间,在孩子的香囊内放一枚古钱,几十粒大米,另外,孩子睡觉的床头四周各摆一枚古钱,过了除夕子时再撤。”
沈氏听了起身合掌深鞠一躬表示感谢,秋玉听了忙问道:“这样一来,我爹娘应该可以躲过这一劫吧?”
“是劫不是劫,皆在人的一念之间。”慧光大师合掌说道。
秋玉听了还想问,显然慧光大师不想再说下去,“施主们不如抽支签吧?”
夏玉听了便拦住了秋玉、两人和子雨分别抽了一支签,子晴有些不敢抽,可是架不住大家的鼓动,加上自己也是有几分好奇的,便闭着眼睛抽了一支,夏玉和秋玉求的是两个孩子明年的科考。
四人拿着签来找慧光大师求解,慧光大师看了夏玉和秋玉二人,说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至少是一生衣食无忧。”说完也不看子雨手中的签,直接说了一句:“这位小施主所求定会心想事成的。”
沈氏和子雨听了均是一喜,说道:“果真如此,等孩子满月了定来还愿。”
子晴拿着自己手里的那支签,画面是一朵大红牡丹,写着“花中之王,富贵至极”。红牡丹,岂不是说自己这胎果真是女娃,而且还是富贵命的女娃?
子晴看着慧光大师,也没递过去自己的签,只听大师说道:“这支签施主留在身边做一个纪念吧,有史以来,施主还是第一个抽这支签的人,以后,只怕也不会有人再抽它了。老衲还有一物相赠,这块玉佩,已在佛前供奉多日,今日就送给有缘人,希望施主在孩子出世三天后,贴身给孩子戴上,也是老衲的一点心意。”
子晴接过红布包着的玉佩一看,狐疑地看着慧光大师,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子晴手里的玉佩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令子晴害怕的倒不是这玉有多贵重,而是玉佩上刻的居然是一只凤凰,一只展翅的凤凰,联系到刚才抽的签,子晴深感惶恐不安。
子晴低头想了一会,看向慧光大师,问道:“不知大师可否与小女子单独说几句,小女子心内实在惶惑不安。”
“施主不必如此,玉佩是送给施主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已在佛前开过光了。”
“这怎么好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拿了也不会心安,不如我另送大师点什么俗物。”子晴说道。
“既说是有缘,施主请坦然收下,出家人眼里也没有什么贵重不贵重,身外之物只认有缘无缘。我知施主有心向善,这些年也结了不少善缘,只是他日若有机会,施主请记得老衲今日的话,黄白之物,该舍还要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孩子他日必有一颗大爱之心,那才是福泽天下。”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子晴的耳朵说的。
最后四个字“福泽天下”一下把子晴砸蒙了,她的女儿,凭什么去福泽天下?
沈氏听了忙推了发愣的子晴一把,说:“大师既如此说了,晴儿你就不必再推辞了,长者赐,不可辞。大师是不轻易出来的,今日如此,我们已是天大的福分了。我们就不要耽误大师的时间了,记住大师的话就行了。”
第三百三十章、子晴的担忧
子晴原本就是个通透的人,尽管心内巨浪翻滚,因此刻还有外人在,也容不得子晴多问什么,面上还是尽量装着平静,合掌弯腰说道:“倒是小女子愚钝了,谢大师指点。”
慧光大师点点头,便离开了偏殿,换了别的小和尚带了子晴他们去用些素斋。
用饭时,众人一直追着要看子晴的玉佩,又问慧光大师和子晴说的是什么。唯有夏甘永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林康平和子晴,大师最后一句话他没听到,但是那句黄白之物,该舍要舍,他还是听明白了,意味着子晴一家要破财,还不是一笔小财。不过,对于慧光大师能亲自出来迎接子晴,并送了玉佩之事,他也很是费解,只能说,子晴将来生的孩子,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大师说了,这玉佩现在还不能拿出来随便给你们看,要不佛祖怪罪下来,就不灵了。”子晴随口一诌。
“大师既然这样说了,晴儿你好生收着,千万别辜负了大师的一番心意。我这外孙女呀,将来准是个富贵命,连慧光大师都说了。”沈氏喜道。今日这趟出门,沈氏可是万分欣喜,心中所求的有了满意的答案,子雨能生子,子晴能生女,各取所求,重要的是连轻易不露面的慧光大师都出来亲迎,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耀。
“看二嫂说的,托生在子晴的肚子里,那还能不是个富贵命?将来的陪嫁还不得上万两银子。康平和子晴都是能挣的,将来的家底错不了。”夏玉说道。
“就是,子晴一年的进项可不少,康平做着买卖,家里又是田地又是果园,那康庄里面更是齐全,除了地,还有那么多的猪和鸡鸭鹅,鱼塘,莲藕,还有铺子和水田的租金,随便倒腾点什么都是可以卖钱的,那个鸭绒衣服和腊肠也没少卖钱吧?子晴数银子都数不过来了吧?要不要小姑帮你们数。”秋玉见此刻没有外人,子雨和夏甘永不算,因而很随意地开起了玩笑。
子晴一心还想着刚才的慧光大师的话,也没听清大家说的是什么,林康平见她失神的样子,低声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他也在为最后一句大师贴着子晴的耳朵说的话担忧,不知到底说的是什么。黄白之物,该舍就舍,林康平也不是很放在心里。他所求的不过是一家人的平安快乐,银子失去了,毕竟还是可以挣来的,何况,如今守着好几座矿山,还怕什么?
子晴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谈论什么,捏了下林康平的手,林康平也就没再问下去,子晴也强打精神和众人说笑。
回到家里后,子晴把那支签和玉给林康平看了,林康平看了半响,问道:“我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不就是咱家孩子将来有个富贵命。凭咱家的家底,还怕给不了孩子将来一份丰厚的嫁妆?”
“咱家顶不济只是个乡野的小财主,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小富,大富还远着呢,当然,那铜矿目前还不算,那只是咱家的秘密财产,外人谁也不知道。贵,咱却一点边也靠不上,咱俩的出身在这摆着呢。虽说嫁女嫁高,可我并不想两家的门户相差太多,让别人小瞧了我们去,远的不说,就说子雨的夫家,夏家还不是什么真正的富贵之家呢,虽说夏老爷和夏老太太随意和气,可你看夏家太太摆的谱,就没正眼看过我两个姑姑,要不是有大哥和小弟,夏家太太还指不定能不能同意这门婚事,能不能善待子雨呢?”
“你说的也是,大户人家的是非多,表面看着光鲜,日子也未必就如意。尤其是后宅,乌七八糟的脏事多了去,你想都想不到。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上次少爷来的时候,说了,如果咱家有女儿,要跟咱们成为儿女亲家,我当时没答应他,只说要你做主。难不成是这件事要应验?咱家女儿果真要嫁入文家?”
“还有这事,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事情一多,我就忘了,再说咱家还没女儿呢。也就是今天看到这支签,我才想起来的。这么说,你肚子里八九不离十是个女娃了?”
子晴想了想,问道:“你曾经是文家的下人,虽说你脱籍了,可你注定是不能考取功名的,文家怎么可能会娶咱家的女儿进门?我当年都不会委屈自己去做小,更不会同意我的女儿做小,你可别糊涂啊?”
“我是那样糊涂人么?少爷只是那样一说,他可做不了老爷夫人的主,再说了十多年以后的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当时我既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不清楚么?后面这话林康平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真要说出来,怕子晴听了不高兴,有心里负担。
林康平是一万个不愿意子晴有任何的心理压力,故而,文三对子福的帮助,他也隐瞒了下来。当然,他没想到子晴从子喜的嘴里知道了个大概,不过,子晴没怎么深想。
“康平,文家虽好,但还不是富贵至极,我担心的并不是文家。算了,咱家说到底还只是在这乡野呆着,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我只希望女儿能够像我似的,找到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平平安安的过这一辈子,我就知足了。”
子晴到底还是把那句“福泽天下”吞了回去,她不想林康平和她一样的担忧,毕竟在她看来,目前的乡野生活她还是很知足的,也没有搬到城里的打算,只要不把孩子带出去,哪来的机会去认识什么皇家贵人?
“晴儿这话我爱听,我只想这样陪着你,咱家的日子还是很逍遥自在的,连小四都羡慕呢。不过,晴儿,你说的文家还不是富贵至极,难不成咱家的孩子还有更大的造化?不就一牡丹和凤凰,看给你吓的,等等,凤凰,凤凰,不会吧,咱家女儿是凤凰,那不是说有可能是宫里的贵人什么?不会吧,咱可不把女儿送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谁说不是?看来,咱家女儿以后少带她出去露面,尤其是京城什么的,出嫁前绝对不能去。这事就咱俩说说算了,到外面可不能说一个字,否则,大祸临头还会连累一大家人。对了,今日慧光大师的意思说黄白之物该舍要舍,是让咱们再多做点善事吗?”
“也不尽然吧,他说的是以后,横竖咱们记住了就行,以后,有遇到该选择破财的时候,就不用犹豫,银子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没了,可是多少金山也买不回来的。”林康平说道。
“这话倒也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想,庄里这一二年的进项多了些,几个男孩子也大了,不如你有机会去安州,看看有合适的女娃捡些回来,实在不行,还要从外头找一些给他们凑对。咱庄里的名声不错,周围的村子应该有愿意嫁进来的吧?”
“这些我知道怎么做,我已经嘱咐别人替我留意了,已经带回来两个。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胎是正经。”
夫妻两个说了许久,可子晴的心里并没有轻松下来,以前没女儿发愁,这如今有女儿也发愁,辗转半日仍是难以入眠,林康平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女儿还没生出来,还有十几年的事,你现在就开始发愁,且把心思放宽了,我不是说了,十几年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难道你预备一直这么愁下去?”
子晴一听,倒是自己钻牛角尖了,可不,十几年后的事情谁知有什么变数,兴许将来儿子有了好前程,也能带动家里的地位升高了,没准自己也能弄个诰命当当,女儿也能嫁到一门好人家。
这样一想,有现在愁的,不如自己好生把女儿教养一番,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真的有那一天,命运无法抗拒,也能让她有那个本事在那里立足。
接下来的日子,庄里忙着秋收,先是晚稻,然后花生、番薯、洋薯、芝麻、绿豆、黄豆、玉米等,一直没闲下来,林康平也每天必过去巡视一番。
晚稻入库,林康平回来对子晴说道:“庄里还好,外头的地果真减产了,这些晚稻,还是留着给安州衙门里送去吧,他们不怕花银子,只求能入口。”晚稻口感好,精米要比早稻精米一斤贵一文钱。
“听你的,还能多卖些银子。不过,那些佃户有没有要求减租的?我觉得要是明面上减租了,只怕对别的地主有影响,真要闹起事来,都会埋怨咱们先开的头,不如,你想个法子,怎么暗地里弥补他们一些。”子晴想了想说道。
林康平听了暗自点头,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外面的佃户不比庄里,有的人佃了好几家的地,或是一村子的人佃了好几家的地,肯定会互相攀比的,如今这小灾还不显,咬咬牙就能捱过去,真要遇到大的灾年,只怕会引起大的动乱。
第三百三十一章、谣言
子晴好容易才放下心里的担忧,谁知没几日,就掀起了波澜。
这日,永芩满月,沈氏办了十桌酒席,请了家里的亲友族人,以及杨家的一干近亲。子雨带着阿兰和一个婆子回娘家来了,说是夏太太临时有事,不然也跟着过来,只送了份不厚不薄的礼物。不过,子晴猜想,夏太太是不想和一群乡下村妇坐在一起吃饭。
傅夫人人没过来,打发人送了份礼物来。这倒是令杨氏十分意外和感激,因为刘家和陈家都不走动这些,故而,沈氏也没给傅家送信,夏家是因为子雨在,总得跟子雨说一声,因而夏太太也随着子雨随了份礼。
席间大家抓着子晴打听那日在青原庙的事。
“子晴,听说你第一次去青原庙,连慧光大师都惊动了,还主动送了一个玉佩,能让我看看那玉佩吗?可惜我那天没跟你们去,这二年我也常去青原庙进香,我还没见到过慧光大师呢?”子晴的小舅娘萧氏先问道。
子晴刚想回话,秋玉说道:“大表姐,你搞错了,是子晴肚子里的娃命好,听说是大富大贵的,所以慧光大师才出来迎接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呢?不过听大师的语气应该是女娃,将来也不知是谁有福得了去?如今子晴都成了大财主了,她家的孩子,还不得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
“是啊,将来也跟子雨小姐似的,嫁到城里官家当少奶奶,你们看看子雨,出入都有丫鬟婆子伺候着,啧啧,哪像我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才混个半饱。”说话的是杨氏家的那个姨娘,就是上次小橙撵走的那个,这回见了子雨,忙满脸堆笑。
子雨听了没答话,她对这个姨娘也没好心气。杨氏的母亲知道她姐姐来闹过,忙拉过她在一旁好生坐下,说道:“我们子雨小姐本就是个有福的,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聪明能干,又有这么好的哥哥姐姐们撑腰,家里境况也不差,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姑娘呢。”
“这话还中听,不是我夸自己家的外孙女,我这外孙女,模样品性都不错,谁娶了谁偷着乐去吧。”何氏也笑道。
“那可不,要不说要会投生呢?这晓彤的大姑姐肚子里的孩子,不就个会托生的,还没出来,整个安州城里就传遍了,是个大富大贵的好命呢。”杨氏的另一个什么姨娘舅娘说道。
子晴一听,心下一愣,这事,怎么安州城里就知道了?还是夏家传出去的?那日,可是有夏家的丫鬟和婆子在。
子晴心不在焉地吃了这顿饭,杨家的人吃完自去杨氏的院子里坐着,曾家的客人坐到了厅堂,子晴吩咐小粉帮着泡茶。
“这么多人闹了半天,子晴也该回去休息会,本来子晴这胎的反应就大。”夏玉提议道。
沈氏听了也劝子晴去休息,子晴正想找借口离开,忙跟几位客人告罪,拉着子雨过去陪她,主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雨,你跟姐姐好生说说,你回去后,到底跟谁说了青原庙里的事情?”
子雨一见子晴的脸色,忙说道:“姐,我回家去,我家婆问了,我只说了几句,没详说,可是,我忘了叮嘱相公还有那个婆子,我家婆知道了慧光大师的事,我没想到她会出去吹嘘,这事,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有好多人上门来打听,我相公那也听到了不少,更有的人。。。”子雨说了一半,看着子晴和林康平,不知怎么往下说。
“你倒是把话说全了呀?你想要急死我?都什么时候,你不说明白了,我怎么想辄?”子晴问道。
林康平见此忙一把抱住子晴,帮她顺了顺胸口,劝道:“乖,不气,不气,别忘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有我呢,不怕的。”
“姐,你别生气。我说我说。有人听说了孩子是个富贵命,说谁娶了就能保夫家富贵之极,一步登天,居然就想上门求亲,你说怎么办?”
子晴听了一愣,看了看林康平,这事倒是有些麻烦了,只怕安州城里不知传成几个版本了,安州如此,这附近村子,估计也都知道,还不知说成什么了?
等子雨走后,子晴问林康平听到什么了。
“这回,你小姑倒还好,只是你阿婆知道了,你阿婆不知怎么跟你大娘说了,你那大娘是个可恶的,现在村子里都说咱家孩子要嫁到大户人家,要攀龙附凤,我怕你听了不高兴,就没告诉你。我看咱也别辩解了,越辩解流传得越广,咱们不理会,等过几个月,自然就平息了。”
子晴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目前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林康平担心子晴丢不开这个念头,便主动说了些庄子的收成,冬天准备种些什么,子晴恹恹地听着。
“对了,今年的橙子味道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收?这个冬天,也该找人把果树修枝,旧年给桃树修了,我看今年的桃子倒像大了些,也甜了些。”子晴突然问道,想起下个月该收的橙子,问了一句。
“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庄子上我特地找了几个跟着老赵修剪树枝的,把桂花树已修一遍。还有,咱家培养的杏树苗也长大了不少。你就好生在家安胎,给咱们生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儿。如今好不容易能吃进点东西了,还不如好生想想,你还想吃些什么?”
“好,我就听你的,安安心心做我的米虫,没事数数银子,睡睡觉,再生个聪明乖巧的女儿我就知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子晴说完就爬上了床。
话说子雨回去,沈氏好容易有空拉着子雨说几句话,问了些子雨在婆家的事情,沈氏扒拉着子雨前额的一绺头发说道:“你也跟你姐学学,好生和女婿过日子。你现在也当不了家,别的事少操心。目前最大的事是把孩子生下来,听大师的话,你这胎是个男娃,你在夏家也就站住脚了。”
“娘,我知道,我倒不担心我自己。娘,姐姐那,恐怕有点别的麻烦。”
“什么麻烦,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说一半留一半的,你姐那还有什么事情你没说?你可别瞒我?趁早说了,好有个商量。”
子雨于是把安州城里传的谣言跟沈氏学了一遍,沈氏寻思了好久,方才说道:“这事还真有些麻烦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叮嘱你几句,还有你那个小姑,也是一个嘴快的,这事还得容我跟你爹商量一下。”
其实,这次,沈氏还真有些冤枉秋玉了,秋玉只是跟田氏念叨了几句,谁知周氏会去看田氏,周氏知道了,心里还能按捺住?这话不就这样,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沈氏和子雨正说着,子晴过来了,一进门,沈氏便问道:“你不好好在家休息,又过来干什么?”
“没什么,来叫三个舅舅和舅娘过去吃顿饭。刚才人多,不好说。”子晴回道。
“有这份心意就行了,在哪吃还不一样的?你爹送你阿公回去了,今天看你阿公的精神好像不大好,吃的也不多,你姑他们非要拉了你爹跟过去,怕真有什么事好让你爹去请大夫。”沈氏说道。
“啊,我阿公没事吧?我还真没仔细注意他。”子晴问道。
“听你二姑说,这一段时间心里都不痛快,怕是存了心病,一时半会只怕过不去,等转年了只怕才会好些。”
“为什么要等过年?”子雨问道。
“你们不懂,老人们的说法,这一年的晦气,等过年了才会冲去,才会有新的运气。”沈氏解释道,
这古代的人迷信,还真不是一般的迷信,就为了做个寿材,老爷子就把自己的健康搭了进去,不知曾瑞庆心里做何感想?
最后,子晴饭没请成,因为老爷子确实有些不舒服,曾瑞祥一直在学堂那边请医问药的,派了石婆子过来送信。几位舅舅听了不好意思留下来打扰,子晴到底给各家备了一份礼,送了过去,也算全了一份心意。
晚上曾瑞祥回来,沈氏先问过了老爷子的情况,得知应该问题不大时,沈氏转而说到子晴肚子里孩子的谣言,“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孩子还没生出来,倒被很多人惦记上了,怕就怕很多别有用心的人,存了不良的心思,白天我都没敢问子晴,怕她担心,万一有个好歹我还不得心疼死。”
曾瑞祥想了一会说道:“这事可大可小的,不如还是打发人叫了子晴和康平来,一块商量个对策,你放心,那孩子果真是个有福的,怎么会连这点关口还过不去?”
后来到底还是曾瑞祥和沈氏到的晴园,因为沈氏说了,大晚上的,子晴还怀着身孕,摔了可不是玩的。
子晴和林康平听了曾瑞祥和沈氏说的话,才发现自己原先的考虑还是太简单了。这世上毕竟有一种贪婪的人,对某样事物过于执着时,求而不得,只怕会宁可毁了这样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了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初露病因
子晴想通透了这厉害关系,说道:“爹,娘,解铃还需系铃人,不若我们再找找慧光大师,让他散布点别的什么谣言出来,比如,就说我肚子里的孩子虽说是个富贵命,但是命硬,八字不合的人求了去,只怕会殃及全家,祸及全家,这样,他们就会掂量掂量了。”
“晴儿这法子不错,其实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没想到我们还想到一块去了,这样更好,明儿就让你娘上一趟青原山,你就别去了,你的目标还是太大。”曾瑞祥说道。
子晴点点头。沈氏拉着子晴的手很是劝慰了一番,最后说道:“你也不要太过伤神,咱家如今也不是那没名没分的小户人家,好歹还有两块御赐的门匾呢。谁打咱家的主意不得掂量掂量?真跟咱家过不去,岂不就是跟皇家过不去?远的那京城,小四那跟皇帝还能说上话呢。在安州还有傅家,省里有你大哥呢,好生养着胎是正经。”
沈氏的话让子晴有几分意外,记得那年要跟傅家说亲那会,沈氏心里可是一点也没底,担心自家高攀了,子喜要受气,这才几年,沈氏说话硬气多了,看来,这几年跟着傅家和夏家,这眼界还真开阔了不少。
曾瑞祥和沈氏离开后,林康平也笑道:“咱娘说话,有点像官家夫人的气势了,看来,有依仗和没依仗,可是大不相同。”
谁知沈氏第二日到青原庙并没有见到慧光大师,慧光大师倒是留了口信,八个字,“人言如风,刮过无痕。”
子晴听了沈氏的话,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暗道这慧光大师还真有点道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看来这世上还真是有所谓的高人。子晴不禁好奇,他能看破自己的身世吗?
子晴安下心来养胎,常过去陪沈氏说说话,子雨嫁了,何氏也不在身边,曾瑞祥的学堂如今人也多了,曾瑞祥有时忙不过来,还要子寿去代课呢。沈氏的身边如今只剩了一个杨氏,杨氏还是一个话少的,永樟和永芩又太小,这一来,也只能是子晴常陪着沈氏,沈氏越发感念身边有个女儿还是好。
这日,林康平刚给子晴送来子喜的信件,子晴还没来得及拆看,沈氏笑嘻嘻地进来了,她也接到子喜的来信,傅氏已于九月二十日生了个儿子,曾瑞祥说取名永枫。
“这回呀,我可真把心放肚子里了,你们几个都成亲了,都有儿子傍身,我呀,什么心都不操了,好好享几年清福是真的。”
“娘,小妹那孩子还没生呢,你这么相信慧光大师的话?”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怎么能怀疑慧光大师呢?慧光大师轻易不开口的。你能得他一见,并且还送了件礼物,可是天大的福分,咱们安州城,这些年来,去青原庙的有多少,可有几个能得大师亲迎的?”
子晴听了默默不语,沈氏在一旁又絮叨了些该给小孙子准备的见面礼等,子晴听了也没大在意,沈氏见此,便以为子晴有些累了,自行告辞而去。
沈氏走后,林康平抱着子晴问道:“想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我怎么觉得有些害怕,万一,这慧光大师知道我的来历,会不会引发什么祸事?”
“不会的,你放心吧,大师是方外高人,即便看出来了,他也不能说出来,要说出来,上次他就该暗示你了。咱们一心向善,也没做什么坏事,大师何苦为难咱们?再说了,大师不是还送了一块玉佩给咱孩子吗?那说明大师肯定会护着咱们的。”
子晴一听,心下安了几分,想起手里拿着的子喜的信件,子喜在信里说,二期工程已开始了,子喜打算盖一个大一点的车间,专门生产各种玻璃镜子,玻璃酒杯,玻璃摆件。子晴想起一次和同学出门逛街,见到用玻璃管现场烧制玻璃生肖动物,自己还买了一个,于是把这建议一并告诉了子喜。
老爷子和田氏的寿材花了一个多月总算完工,依规矩,这事还要请村子里的年高的人和后生小伙吃饭。这下,曾瑞庆有正当理由把曾瑞祥叫了过去,依曾瑞庆的意思,不如好好热闹一番,冲冲晦气。曾瑞祥自然做不了主,一切由曾瑞庆操持。
谁知老爷子听了,默想了好久,竟然没同意,说是要等子福和子喜回来再办。曾瑞庆听了自然不乐意,问道:“凭什么?长子长孙都在,难道说了都不算,非要等你那两个有出息的孙子来给你挣脸面?难道我和子全不是你的儿子孙子,你要这么处事的话,爹,以后你老的事情我还不管了,横竖你有老二一家就够了。”曾瑞庆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曾瑞庆的话让老爷子原本灰暗的脸更悲凉了,想说什么,蠕动了几下嘴,还是没有说出口。话说老爷子自打开始做这个寿材,心里总觉得憋着一股气,不顺畅,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拉扯大了五个孩子,没想到这五个孩子如此走极端,发达的也太发达了,苦的也太苦了些,不争气的也太不争气了,而且是他几乎没怎么花心思放心上的曾瑞祥一家反而过的最好,最看重的儿女反而时常往他们心窝里扎刀子,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呀。
曾瑞祥不忍见老爷子伤心,追出去对曾瑞庆说道:“大哥,你这话有些过了,这么多年,爹和娘哪件事情不是先依着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爹娘对你和对我,是一样的吗?爹如今都这个岁数了,他想做什么,你依着他,说句诛心的话,能几年?”
“老二,你也看见了,我好好的想弥补一下爹,谁知爹一点也不领情,我何苦拿我的热脸去贴爹的冷屁股,爹心里如今只有你一家,我是不管了。”
“大哥,说话要凭良心,爹心里看重谁你能不清楚?你要这样的话,有本事你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不要爹,要出了曾家的门户,以后,爹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来找你,我一人全管了。”曾瑞祥看着曾瑞庆说道。
兴许是曾瑞祥的气势一下震住了曾瑞庆,曾瑞庆这下没有冲动地说要出曾家门户的话,当然,他也不可能这样做,除非他和子全不打算在这立足了。
曾瑞庆看了曾瑞祥半响,脑子里闪了好几个念头,无论哪种念头都告诉他,不能得罪曾瑞祥了,要哄好曾瑞祥,肯定要先哄好老爷子。一念至此,曾瑞庆自行进屋找老爷子赔礼去了。
曾瑞祥总算松了口气,见曾瑞庆跪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搂着曾瑞庆老泪纵横的,曾瑞祥默默地回家了。
沈氏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想着哪天去傅家和夏家拜访一下,正发愁送些什么东西呢,库房里倒是有不少,可是,那些衣料、瓷器、玉石等傅家和夏家也不缺,沈氏挑来挑去的花了眼,正犯愁呢,猛然见曾瑞祥满脸哀伤的神色,忙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侍候曾瑞祥宽衣,洗脸。
曾瑞祥一把抱住了沈氏,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做,还是比不上他们?”
沈氏听了,知道曾瑞祥又是在老爷子那伤了心,也不问缘由,只是拍着曾瑞祥的后背说道:“没事的,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们。”
曾瑞祥失了会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拉着沈氏坐下来,说了等子福几个回家再摆酒的事情,沈氏听了也不置可否。说实在的,对老爷子和田氏的事情,除了出点银子,别的,沈氏基本不过心。
谁知没等曾瑞祥缓过劲来,石婆子跑来了,说道:“老爷,大姑奶奶家来人了,大姑奶奶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说是离家几年的四毛,我没见过,老爷子和老太太正抱着孩子哭呢。”
曾瑞祥和沈氏听了一愣,四毛,离家五六年的四毛回家了?以前,可是一点音信也没有的,谁也不知这孩子到底在哪里,突然间就说回家了?
沈氏问道:“你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孩子回家了,这些年好像挣了点银子,好像要回家成亲还是怎么,我没大听清。”石婆子说道。
曾瑞祥想了下,说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来回一声,注意老人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了。”石婆子听了答应着走了。
这里曾瑞祥和沈氏也摸不着头脑,正好子晴这时走了进来,见曾瑞祥在家,还有几分讶异,问道:“爹今日如何有空?小三替你上课去了?”
“嗯,你阿公那有点事情,我就打发小三去了。”
沈氏看了眼曾瑞祥,拉着子晴坐下来,说道:“才刚石婆子来送信,说是你大姑家的四毛回来了,好像挣了些银子,正和你阿公阿婆他们抱着哭呢。”
子晴的反应倒比较平静,四毛出门这么多年,要回来,肯定是衣锦还乡。说实在的,子晴对四毛的印象还算可以,小小年纪看不惯家里父母兄长的作为,无力改变现状,也看不到希望,只能离家出走。春玉和燕仁达这两棵歹竹,还就出了这一棵好笋。就是不知这几年在外头有没有长偏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四毛上门
“一会,只怕他会上咱家来,爹爹养了他好几年,也教了他好几年,于情于理也要上门来看看。就是不知大姑会不会借机跟来?”子晴问道。
沈氏听了子晴的话,看向曾瑞祥,曾瑞祥说道:“他要自己过来,我就见见,要是和你大姑一块过来,不见也罢。你大姑不可能不说这些事,好容易儿子有了出息,能有银子傍身了,还不得把以前的丑事抖抖,摆摆脸?就看四毛怎么想了,若是个懂事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子晴听了也是这意思,估计老爷子会因为四毛的回归精神大好吧?毕竟,四毛如今是春玉一家所有的希望了。
子晴陪着沈氏和曾瑞祥坐了好一会,也没见四毛上门,倒是见林康平过来接他了,子晴失望地起身,正要出门,门铃响了,子晴拉着林康平说道:“我们去看看谁来了。”
林康平看着子晴说道:“有谁要来?我怎么瞧你有些古怪?”
“听说我大姑家的四毛回家了,我想看看,他如今是个什么模样?走吧。”子晴推着林康平往外走去。
子晴从门上的小窗一看,外头果真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身薄棉袄的高个男子,头发用一根玉簪别住了,手里还拎着个小礼盒,子晴猛一看还愣住了,这要走在大街上,子晴说什么也不敢相认的,哪里能看出以前那个乡下土孩子的模样来?
四毛从窗口看见子晴,笑着招呼了一声:“表姐好,表姐还是这样年轻。”
子晴把门打开了,春玉两口子还真没跟来,四毛跟林康平问过好,随着子晴进了正堂,见了曾瑞祥和沈氏,忙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说道:“二舅,二舅娘,四毛来看你们了,这些年在外头,无时无刻不想着二舅舅,四毛没敢忘,四毛是因为什么出去的,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回家,给舅舅磕几个头,说四毛没有辜负舅舅的教导。”
曾瑞祥听了也有几分心酸,要扶起四毛,四毛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说道:“这三个头,是代我爹娘磕的,不敢说请舅舅舅娘原谅,既往不咎,只是为了这些年,对舅舅一家的伤害,四毛替他们说声对不起,四毛没别的想法,只是想真心地替他们认个错。”
曾瑞祥听了说道:“起来吧,孩子。那些事不说也罢。跟舅舅说说,这几年你做什么了?吃了不少苦吧?在哪里落脚的?成亲没有?还走不走?以后有什么打算?”
曾瑞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看得出来,他对四毛还是有几分关心的,没有一棍子打死春玉一家。
四毛听了并没有站起来,反倒抱着曾瑞祥的腿哭了起来,沈氏见了也不好劝,四毛哭了一会,没有接曾瑞祥的帕子,抽出了自己的,把眼泪擦了,平复了下心情,说道:“没有吓着舅舅舅娘吧?这些年在外头,天南地北地跑,很少听到这么窝心的话,我一激动,就忍不住了,多谢舅舅挂念。”
四毛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经历,当年他离开家,并没有目标,在安州码头搬了几天的东西,搭着船辗转到了粤城,在粤城找学徒做没有人敢收,仍是在码头搬运东西,大概干了有两三个月,有一个货仓的老板见他还算老实,就雇了他和别人一块看仓库,得了几月工钱,四毛也是个活泛的,见码头有什么新奇的小东西,便买了下来,积攒了等休假再到城里卖去,就这样过了一年,手里有了十多两银子。
有了这十多两银子,四毛辞了仓库的活,专职倒腾起东西来,二年后,听别人说,这些东西要到北方,更能卖上价,便堵上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不到一百两银子,带着东西到了杭城,东西脱手了,从杭城买了布匹,跟着别人的车队,去了西北,到了兰州,从兰州把布卸了,挣了笔钱,从兰州倒腾点东西想往东北去,想到东北贩卖动物皮毛,却在回来的路上被劫了大部分财物。
还好没失了性命,一路倒腾一路回家,途经杭城,四毛还是选择了杭城,在杭城留了下来,又做了两年。
“我想着自己的年岁也一天天大了,这么些年没回来,爹娘也不知怎样?外公外婆只怕也老了,再不回家,只怕,万一将来有什么,我也愧对这些年外公外婆的疼爱。不如回家来,娶个老婆,留在安州城里开个小店,或是再图别的什么打算,我一时也没想好。”四毛唏嘘道。
子晴听得惊奇不已,没想到这些年,他居然把这个大风国绕了个大圈,其中的艰辛,自然不是子晴能体会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好做正事。”只是这个说亲,曾瑞祥还真不好开口,以燕家目前的名声,还真说不上什么亲事,五毛今年也十八九了,至今无人问津。
四毛坐了会,就要告辞,临走,才把盒子拿出来,说道:“舅舅,舅娘,这是我特地从东北给你们买的一支人参,还好,没被抢去,留着补补身子吧。”
“你这孩子,挺精贵的东西,你如今也不富裕,还是拿去卖了吧,也能换点银两。”沈氏推辞道。
“舅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舅舅好歹教了我这些年,我也回报不了,可我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舅娘就好生留着吧,我原也是单给你们预备出来的,才五十年的,太好的我也买不起。”
沈氏听了不好再说什么,看着曾瑞祥,曾瑞祥说道:“既如此,就收下吧。以后有空,常来坐坐。”
四毛恭谨地应了,临走时,看看院门上的门匾,说道:“子喜表弟真厉害,想当年我们还一块在学堂念书来着,才几年,就为舅舅一家的挣来这么大的荣耀,真是好生羡慕。在外头奔波时,偶尔我也想,我若托生在舅舅家,又是个什么光景呢?肯定也能跟子喜表弟似的,好生念书做人。可惜,人生是没有如果的,父母也是没法选择的。”四毛叹道。
“父母虽然没法选择,但是,你自己要走的路,却是可以选择的,至少,你目前就做的很不错。”子晴说道。
四毛听了子晴的话,想了会,说道:“多谢表姐提点。是我执拗了。”
四毛笑着挥手告别。曾瑞祥感概道:“总算有个懂事的,将来春玉有一天,还得依靠四毛养老,别的呀,都靠不住,那个二毛,还不知走正道,只怕,还有她哭的时候,别看现在有了几个银子,谁知道怎么来的?”
子晴总也没秋玉说起春玉家的事情,还真不知这家人最近又有什么新闻了。
沈氏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对子晴说道:“我要去一趟夏家和傅家,傅夫人送了好几次帖子,我总也没去,还有,我既出去一回,就看看雨儿去,还有你三舅家,你来帮我挑挑看,送点什么合适?”
子晴看看林康平,林康平说道:“娘,不如挑两匹好一些的织锦,还有,傅家那,我从庄里抓一只老甲鱼来吧,傅老太太上了年纪,准喜欢,有了银子也没处买去。”
沈氏听了问道:“晴儿不如和我一块去一趟?”
“娘,我这样子出门怎么行?以后吧。”
沈氏看了看子晴,也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
子晴听了笑笑,从正院出来,子晴刚要拐去看看杨氏,杨氏抱着孩子出来了,笑道:“姐姐是来看我么?”
“想看看小永芩,没想到你还抱出来了。”
“娘说的,天气好的时候,抱出来晒晒日头,我正想着找娘和姐姐说说话。”杨氏笑道。
子晴看看林康平,杨氏忙道:“姐姐有事先回吧。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只是想问问你,听说娘要去傅家和夏家,我想着他们两家还给永芩随了一份礼。我想着是不是托娘给回一份礼,可不知道回什么合适,想问问姐姐。夏家还好说,左右小妹生的时候回一份,可傅家,我还真有些为难。”
子晴听了看着杨氏,说实在的,目前,子寿在几人当中的条件是最差的,可难得杨氏的性子好,一点也没有攀比的意思,知足,感恩。从这一点来说,子寿还是有些眼光的。不然,要找了个要强爱攀比的,子寿早晚要和几个兄弟离心。
“弟妹,傅家给你送礼,自有娘去打点回礼,本来她也是冲着娘给你。才刚我从娘那来,娘已经打点好了东西,你就别操心了。等小四回来,你补一份礼不就成了,其实也不用补,永芩出生他们也没赶上,你们送来送去的,还不够麻烦。”子晴劝道。
“这样也行吗?”杨氏小声问道。
“当然。”子晴肯定地答道。
杨氏抱着孩子找沈氏去了。
次日天黑了,沈氏才从安州回来,子晴刚吃完饭,沈氏陪坐着,说道:“今日可是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安州城里又有谁家丢了小孩,你说说,能好了几年?怎么又有这丧尽天良的拐子?我听了唬了一跳,忙去找你二嫂叮嘱了几句。”
林康平听了问道:“娘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