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周氏打秋风
五六天后,林康平正领了周掌柜带来的人在地里挑西瓜,这是今年卖的第二批瓜,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炎热,两家的西瓜也卖了个好价,好几年没给到十二文一斤了,这两批瓜都给到了十二文,毛桃也给到了六文一斤,林安正带着家里的下人摘毛桃,周氏过来了。
子晴正带着孩子坐在闻香亭里,只见五六个小水塘的荷叶围了一朵绿色的大花瓣,看了很是清爽,微风徐徐吹来,送来阵阵荷叶的清香,最是惬意不过了。
刚上浮桥,周氏就喊上了:“子晴啊,大娘过来找你有点事,家里有鸡蛋鸭蛋先借我点么?我家攒的鸡蛋都吃了个精光,等盖完了房子,我再攒些还你,园子里有什么青菜给我摘些也使得。”
“大娘,我家要养这么多人,就这么几分菜地,哪里还有多余的青菜,就是有也拿去喂鸭喂鹅了。我这园子里哪有几只鸡,还不够这些人吃的,鸭蛋可能有个二三十个,是昨天剩下的。”
说话间周氏就到了跟前,四处一看,说道:“哟,摘桃子呢,我刚才那边过来,说你在凉亭。啧啧,这一片桃林,得有四五十棵树吧,一年也能卖十好几两银子吧?有钱还是好,这么大的园子,有菜地、有果树、还有竹林,对了,子晴,你家有竹笋,我去挖点,给他们添个菜。等上梁的时候,让你大爹过来抓十几条鱼。”
“大娘,竹笋,现在也不是季节,都长成竹子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吧。还有,旧年把大鱼都捞了卖掉,有的也是半大不大的,你上梁时酒席上端出来也不好看。”
“怎么今天跟你要点东西就推三阻四的?对了,那你娘那边应该有鸡蛋吧?不是听说你养了好多鸡,往常见你回礼都是一篮子一篮子的鸡蛋,这会怎么又没了?我又不是问你要,将来再还你就是了。”
“我娘没在家,家里的鸡蛋给我二嫂送去,她的饭馆里都包了,我不好做主,你等我娘回来了再说。”子晴说完自己先带了她去灶房捡了二十来个鸭蛋,周氏的眼睛四处寻摸,见子晴真就给了二十来个鸭蛋,周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估计是比她预计的差太多,边往外走时边说道:“子晴呀,这鱼还是让你大爹来抓几条,你大娘也只做这一回房子,也只跟你张这一回口,大不大的有什么打紧,你就帮你大娘省点吧,好歹就当你心疼你小弟了。”
这一说,子晴也只得答应,出门时正好碰到田氏、夏玉娘俩。
“子晴,我的卦没错吧,我就知道她不舍得花钱,花一文钱都跟割她的肉似的,在安州城里的时候,有时候没菜吃了,都是下午卖菜的走了后,她去捡些烂菜挑挑吃,大多数时候,她娘家弟弟给她送点。”夏玉等周氏走了说道。
“谁叫她放着好好的家不待,非要去什么城里,家里的田地好好拾掇还能养不活他三口人?老大的银子也能干攒着,将来子全也有点家底傍身。我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年轻的时候就笨,说什么也不听,一家子牛脾气。”田氏埋怨道。
子晴听了也不好接言,田氏自己带了夏玉坐到厅堂,说:“还是这里凉快些,这房子到底高一些,还是不一样。”
“阿婆,我这也有绿豆腐,一直在井里凉着,你和二姑来一碗吧,凉快凉快。”子晴说完就要推着孩子出去。
“子晴,把孩子放在这吧,别推来推去的了,我看着,你放心吧。”夏玉说道,子晴听了自去灶房忙乎。
“子晴现在真是过的舒服,跟地主老财似的。还是她会享福啊,也舍得花钱,你看看,连个孩子的推车都这么好,我们都没见过,不知她从哪里寻来的,只怕也不便宜。”夏玉一边接过孩子的推车一边说道。
“谁知道呢?康平成天在外头跑。差不多的地主老财也没她舒服,咱村子里的地主家也才雇了二个长工干活,她这大大小小买了十个,哪来的那些银子?你大姐家要借一百两,好说歹说就是不行,也不知道你大姐家怎得罪了他们,这么不入眼?就算大毛当年对不起她,可大毛也没了一根手指,而且也没大影响到她,康平还不是娶了她,村子里的人也就刚开始还有人说几句闲话,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又见他俩过的这般好,谁还能想起那些?你说,他们从哪里不拘省一点,这银子不就够了?一件衣裳就够你大姐家过一年的了,怎么说也是她大姑呀,就是不给面,谁说也不好使。”田氏颇为头疼。
“娘,你还想着这事,大嫂以为你能从二哥和子晴那借到银子,哄着你们同意大毛和子萍他们合伙,好了几天,一看借不成银子了,现在。。。”夏玉还想说什么,看见子晴端了个托盘走来,便把话咽了回去。
“子晴,你大娘上梁你准备送些什么?”夏玉问道。
“我还没想过呢,还早着呢吧,你们送什么,我减一等就是了。”子晴说道,都打了这么多次秋风了,能给个几十文的礼金就不错了,子晴暗想。
“要说也快,地基不用挖,后面的房子先盖起来了,前面的房子不过拆了做院子,再盖二间厢房,再有个七八天就差不多了。我这不等着吃完上梁酒再回家。”夏玉说道。
正说着,小书睿醒了,小家伙半岁了,子晴给孩子就穿了件小背心短裤的,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见了子晴就张手要抱,子晴抱起孩子,孩子直往子晴的胸前拱,夏玉笑道:“孩子这是饿了,要吃奶了,你看这孩子你带的多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子晴忙抱了孩子到隔壁喂奶,还听见夏玉笑道:“这子晴,孩子都半岁了,还是抹不开面子当别人的面喂奶,我们也不是外人。好了,我们也没什么事情,该走了。”
田氏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门口,正要说什么,瞧见林康平抱了个西瓜进门,林康平忙招呼两人进屋吃西瓜。
田氏说道:“家里还有你阿公和小姑他们,这天热,你阿公也吃不进东西,正愁没有什么清凉的,不如我带了家去给他们一块分了吃。”
林康平听了只得抱着西瓜送她们回去。回来后问子晴:“你阿婆她们来干什么了?你阿婆一劲问我西瓜卖多少一斤,卖了多少银子,问完咱家又问爹那边,我说不知道。她立刻把脸拉长了,说我哄她呢。”
“谁知道干什么来,也没什么正事,才刚我大娘来了,要借鸡蛋鸭蛋,我给了她二十个鸭蛋,还要去娘那边拿,我没同意。亏的她不知道咱们橙园那养着鸡,只纳闷咱家哪来那些鸡蛋回礼。还说过几天来捞鱼,张口就要十几条呢,不知道还相中了什么?”子晴说道。
“前天碰到工头罗师傅,抱怨了半天你大娘苛刻,饭不给管饱,还掺杂粮,菜也是糊弄,要不是看在娘家婆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份上,早撂挑子了,还盖房呢。以前只觉得你大姑差劲,怎么你大娘也是一个德性?”
子晴叹了口气,问他西瓜卖的怎样?
“还不错,不过周掌柜说了,下次来就只能十文一斤了,到六月中旬以后也就七八文五六文一斤了,就这前十来天能卖上价。还是靠你的法子挣了个时间差。荒地那边的绿豆可以点了,过几天还要雇人,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天太热了,你也别出门,小心中了暑。”
子晴点头答应了,每日穿上吊带裙子,把头发高高挽个髻,躲在内院逗弄孩子,小青小蓝轮流在二门上守着,除了林康平谁也不让进。
如此过了七八天,周氏过来说,上梁酒定在了六月初八,搬家日定在六月十六,“我就不等你娘他们了,村里的人都着急等着割稻子,你们到时都早点过来,帮我张罗张罗。搬迁日他们应该能回来,咱们自己家人再吃顿饭好了。”
子晴答应了,一看日子也没几天,吃饭时问曾瑞祥:“爹,大娘上梁你准备送什么礼?我记得咱们那时大姑好像给了二十文,别的没印象了。”
“我们是自己家人不用给,村民也不用给,你嫁出去的女儿要随一份礼,你看你三个姑姑给多少,别高于她们就行了,搬家时你愿意送就送对摆厅堂的花瓶,买便宜点的就行。”
“二姑说她们给一百文,我给八十好了,横竖我家的东西也值了好几百文了,说是还要来捞鱼,我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左右她也就盖这一次房子,还说让我们早点去帮着张罗。”子晴说道。
“对了,你大娘跟我要了一百个鸡蛋,我答应了,康平早点给她送去。你带着子雨去帮帮忙。”曾瑞祥说道。
“凭什么呀,咱家有事从来不见他们伸把手,他们一有事就知道使唤咱们。”子雨嘀咕道。
子晴则是哀叹这一百个鸡蛋到底没省下,还是没算计过她。
第二百三十章、周氏办酒(一)
初八一早,子晴吃过早饭,打点好书睿,换了一身家常棉布旧衣服,和林康平、子雨一同过去新房那边,子晴见院门正上方还写了四个字,“庆园福居”,敢情是从曾瑞祥的“祥园福居”套来的,曾瑞祥在福苑和禄苑后,见到林康平的晴园,说自己好歹也是一个秀才,怎么能门上连一块匾额也没有呢,于是,自己提笔写了“祥园福居”四个字,让子寿给刻了挂起来。
曾瑞庆见子晴在打量院门上的匾额,说道:“这几个字还是你爹写的,这一看我们两兄弟就亲近,你阿公见了也说好,走出去谁不夸几句老爷子养了两个好儿子。”
子晴看着曾瑞庆脸上难得的笑意,估计一方面是自己如愿住进了新房,另一方面没准就是总算把老爷子和田氏这两个碍眼的打发走了,自己一家三口过日子,怎么想怎么舒心,双喜临门怎么能不开心?哦,不对,应该是三喜,还有一喜是霸占了整个老房的产权,在镇里占了这一大块地,升值的潜力还是蛮大的。
进门右边三间厢房,灶房有帮厨的在忙着,左边摆了四张桌子。正房是普通的当地民居,中间是厅堂,左右各三间屋子。厅里摆了六张桌子,坐了一堆男客,喝茶的,抽旱烟的,子晴大都不认识,从小到大,子晴一直都很少出门。
女眷们在旁边屋子里坐着,秋玉看见子晴忙出来拉着子晴和子雨进去说话,跟子晴咬着耳朵说:“就这坐着吧,你平常也不怎么做事了,子雨还穿的这么干净。她娘家来了一堆人,在旁边屋子里闲坐呢。还有子萍,你俩就别跟着添乱了。要啥没啥,你小姑爹帮着做了会事生气了,发了一顿火。”
子晴听了拉着子雨找个角落坐下了,见屋子里有田氏、春玉的儿媳和两个女儿以及四毛五毛,夏玉和子萍在说话。
看见林康平,周氏麻烦他去村子里借碗筷,说道:“林女婿,还是你个高力气大,你帮你大娘用牛车给拉一下来,我娘家侄子陪着你去,他知道地方。”
碗筷拉来了,因好久没用都是灰尘,周氏找了一圈人刷碗,谁也不爱干,子萍抱着个孩子坐着。周氏只好来叫子晴子雨,“好侄女,帮帮你大娘,把这些碗筷刷一下,大娘实在找不着人,你大姐手里有个孩子离不了身。”
子晴还没说话,秋玉听了忙说:“大嫂,还是找别人吧,你看子雨还小,她的衣服是上好的纱料,也不是干活的衣服,还有,子晴可不是几年前的子晴了,家里一大堆人侍候着,饶这样,林姑爷还怕她中暑,什么都不让做,当千金小姐似的养着,你让人家在这大太阳底下帮你洗碗,不说子晴愿不愿意,林姑爷肯定不干,趁早歇了这份心吧。”
周氏听了一恼,说道:“好不好的,子晴还没说什么,你又在这充什么好人?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也晓得。好歹子晴小时候我还给她做了几年饭,你又给她做了什么?这会见人家好了就使劲贴过去了,打量我不知道呢?”
“我贴什么贴,我家木木他爹在子晴家做事的时候你一家子还在安州城里呢,我还用着现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理?”秋玉也急了,说话声音大了些。
田氏见了低声训道:“要不怕别人笑话就你俩尽管吵。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子萍确实要带孩子,子晴和你妹妹一起去帮你大娘洗碗,也不是没做过,这会充什么小姐,子晴的衣服本就是做事的衣服。”田氏的心里正不痛快,话也没深思就脱口而出。
“阿婆,去哪里洗?家里也没有水井,要洗碗也不能只是我俩,我们连碗也拿不动,家里的闲人那么多,叫几个男的去挑水在院子里洗总行吧。”子晴笑着说道。
“别人都是客人,怎么好使唤,叫林康平去挑水吧。”田氏说道,看了一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使唤的人,三毛几个也是懒惯了,况且一向和周氏也不亲和,肯定使唤不动,田氏一着急就忘了子晴不是她可以随意揉捏的了。
“阿婆,好像我也是客人,我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我家康平也是姑爷。子雨还小,也干不了。”子晴慢悠悠地笑着说道。
“你个臭丫头,没大没小的,谁教你大人说话这么犟嘴的?”田氏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指着子晴骂道,心里且气不顺,看着大儿子翻盖了这么大的院子和房子,而她却被迫从住了几十年的老宅搬了出去,在街坊邻居面前失了脸面。儿子不听她的,孙女也不听她的,这火一下就拱了出来,子晴正好做了炮灰。
“阿婆,晴儿说的也没错,我们也是客人呢,来这是吃饭来的,可不是洗碗来的,在家我都不舍得让晴儿动一根手指的,才刚我已跑了村子里好几趟拉东西,轮也该轮着别人了。凭什么我们既要出钱还要出力,柿子也不能总捡软的捏,要这样的话,我立马带了晴儿就走。”林康平在门口听见了前面的话,赶紧进来替子晴分辨。
“就是,大姑家还有许多表哥表姐的,总不能既不出钱又不出力,什么都指着我们吧。”子雨也说道。
“又不是我们家办好事,凭什么让我们去干活?子晴家不是有下人吗?有下人不用是蠢子。”春玉说道。
周氏听了忙说:“我也就这么一说,林姑爷你可别生气。好生陪子晴坐一会吧。你大姑奶奶家的人我可使唤不动,我找我娘家弟弟他们挑到井边去洗。子晴确实也搬不动,才刚也是我糊涂了。”
林康平见周氏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见做事的人确实是少,自己好歹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了,村民看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不伸把手的话,也的确说不过去,便嘱咐子晴好生坐着,自己出去帮忙了。
子晴和子雨坐在角落里说话,秋玉过来问道:“子晴,你大娘今日用的鱼听说是从你家水塘里捞的,等我家要用的时候也从你家捞几条啊,玉米我就不要了,你小姑也是穷人。”
“小姑,你还是穷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要不要我给你算算这几年的帐?”子晴笑着回了一句。
“啊哟,我这点银子哪够扒拉的了,你爹说木木念书还不错,过一个一年半载的要进县学,那可得多少银子?我不得提前预备点?省的到时抓瞎。”秋玉说道。
“行行,你不就做这一回房子么,小姑,你就别跟我哭穷了。”几条鱼,子晴还真没看在眼里,一屋子的人看着呢,也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太过于吝啬了。毕竟自己家的条件在这摆着,不可能一点也不顾念亲情,何况,周氏刚捞过了,也不能因此伤了秋玉。
“子晴,你大姑家盖房子你一分力都没出,是不是给你大姑补点?这些人里头就你大姑日子最艰难。”春玉听了秋玉的话忙凑上来问道。
“大姐,你盖房时子晴才多大?哪里有这样为难人的?二哥一家这些年帮了我们不少,人要知足。”夏玉怕子晴为难赶紧说道。
“那是帮了你不少,我可没捞着什么好处。我家房子是二毛出银子盖的,为此我家二毛还在大牢蹲着呢。秋玉那三妹夫一直在帮着子晴做事,大嫂家这次盖房从二哥和子晴那也占了多大的便宜,说起来就我家最亏。子晴,我家三毛要成亲的鱼也从你那捞,这总成吧,难不成他们都捞得我捞不得,我也不多要,一桌一条,再打点富余的,要三十条。”春玉说道。
子晴没回话,倒是没听见说三毛说亲了,怎么一下子就要成亲了?子晴一大家如今跟春玉基本没走动,有点消息有时还是从老房这边听来的,可这一次,还真没听到什么,倒是听说了春玉四处给桂花寻摸人家。
“三十条,一条二三斤,就一两银子了,大姐你可真够狠的了,还不多要,再多要你打算要什么?”秋玉见子晴没吱声,便说道。
“这有什么,大嫂家不也划拉了一两银子了?我也没多要,我家以前从来没占过子晴的便宜,子晴,你说对不对?”春玉满不在乎地说道。
“凭什么呀,我姐又不该你们的,你们一个个都欺负人。”子雨生气地朝她们嚷道。
“看看,小孩子家家的一点教养也没有,胡说八道什么呀?大人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也不知你爹娘平日都忙些什么?”田氏气的指着子雨嚷道。
“算了,子雨,别再说了,仔细别人听了笑话,不知道还以为咱做错了事呢。有姐在呢,你放心。”子晴劝子雨道,毕竟子雨还是个小孩,还没有说亲,这要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碍。
子晴劝完子雨,便抬头笑盈盈地对田氏说道:“阿婆,我们是没教养,可是我爹娘再怎么忙,至少也教过我们,别人家的东西是别人家辛苦挣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我们从来不惦着别人家的东西,想要什么,自己挣去。”
此时,有几个后生把碗筷洗干净抬过来了,子晴忙拉着子雨出去帮着摆桌子,没有回头看一眼田氏狼狈气恼的表情和别人鄙视田氏春玉几个的神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周氏办酒(二)
子晴帮着摆好桌子,也没有进去看田氏和春玉几个热闹,找了个角落和子雨坐下,期间也有几个不认识的妇人过来搭讪,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诸如子晴家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子晴家里有多少亩水田,子晴身上的衣裳,子晴胡乱应付了几句。
酒宴开始,草草吃了口饭,子晴就带着子雨回家了,说孩子等着喂奶,周氏他们也不好强留。
“姐,吃的什么鬼东西呀,还没咱家常做的饭菜好,亏咱们一大早就过来帮忙。我发现阿婆跟我们说话就没有和气的时候,凭什么大家都不做事就得咱们做,连萍姐自己都不做,为什么呀?大姑她们也太过分了,阿婆从来都不说她们不对,每次都是咱们不对,东西从来没少要,什么人嘛?”子雨想起刚才的事情就生气。
“这有什么,爹娘对你好,哥哥姐姐对你就行了,哪能人人都喜欢你?你又不是银子。”
“人人喜欢我跟银子有什么关系啊?”
“笨蛋,有不喜欢银子的人吗?”
“姐,你这话还蛮有道理的,除了和尚尼姑,还真找不到不喜欢银子的人。”
“谁说和尚尼姑就不喜欢银子了,那他们出去化缘为的什么?还有,香客的香火钱又拿来干什么?没有银子,他们吃什么?庙宇怎么维修?”林康平进门听见子雨的话答道。
“姐夫,你刚没瞧见,我阿婆和大姑她们欺负我姐,都跟我姐要这要那,看她们一脸的贪婪样,恨不得把我姐吃了。最可笑的是我大姑,说三毛要成亲了,也要这要那的。”子雨撅着嘴说道。
子晴点了点她的前额,说道:“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外婆去,也不知外婆吃好了没有。”
“爹跟我一块回来的,只怕也没吃好,说可惜了那大活鱼,居然片了鱼肉裹面粉炸,吃到嘴里都不知是鱼还是面粉,倒是出息了,剩下的鱼也不知干什么了。晚上做点好吃的吧。累了一上午了,赶紧洗个澡凉快凉快,我要睡一觉了。”林康平说道。
“能干什么了?没准又是卖了,要不,就是留着下次乔迁的时候再吃一顿,你没听见还有再请一顿吗?”子晴说道。
“再请也不给随礼,图什么呀?就咱一家和你三个姑姑,能给多少?对了,三毛定亲了?”
“谁知道呢?没听说过,横竖跟咱没关系。”子晴低头看孩子呢,没注意到林康平若有所思的神色。
没两天,子禄一家和子寿回来了,子晴在晴园给接了风,子禄问及曾瑞庆那边新房的情况。
“上梁酒前天才办的,幸好你们没在家,不然,都是好劳力,你没见使唤我和康平呢,连子雨都不放过,居然让我和子雨端着大盆去洗碗,后来还跟阿婆别扭上了。”子晴说道。
“你这孩子也是,非要在外人面前让你阿婆难看,以后,这种场合,你就走开一些,别跟她硬碰硬的。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毕竟外人太多了。”曾瑞祥说道。
“爹爹,大娘也不舍得花钱,怎么还非要请一顿乔迁饭?我们不是已经送过礼了吗?”子晴问道,特意忽略了曾瑞祥的话。
“乔迁看个人意思,一般是要送点贺礼的,这个不请全村,只请相好的亲友或本家。咱家也应该备点东西才好。”曾瑞祥说道。
“难怪,我说以他们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怎么还非要请咱们去恭贺乔迁之喜?”林康平说道。
子禄听了也问明白了,他们已分家,也需单备一份礼物,子寿笑着说道:“二哥,不如你去买一套茶具,咱们县学旁边不是有一个永和窑场吗?又不用多好的,有个百十文也就打发了。爹爹买一套碗碟,大姐买两个花瓶,一共也用不了半吊钱。”
“半吊就不少了,我还一文不想送呢?要是可以不去,我倒宁可在家睡大觉。”子晴说道。
“那咱就一文不送,没听爹说吗?一般是要送点贺礼的,咱就不在这一般里,横竖咱钱也没少花。”林康平说道。
子晴一听,见曾瑞祥也没反对,忙问子禄的意见,子禄笑道:“我自然和你是一体的,兄妹齐心,不送就不送,我倒要看看,大娘还能给我们撵了出来?”
“撵了也好,横竖也吃不饱。”子雨笑道。
子晴见陈氏在一旁也没怎么吃东西,孩子也是小桔抱着在喂,问道:“二嫂,东西不对胃口吗?”
陈氏一听居然有些脸红了,子禄笑着说道:“你二嫂这几天有点不大舒服,吃不进东西。”
子晴一看子禄的神色,既高兴又担忧,也就明白了,陈氏这是又有孩子了,忙说了句“恭喜”,何氏一听可开心了,暮年之人最喜闻乐见的莫不过于看着自己的后人添丁,喜的忙问陈氏想吃什么,只管说出来,围绕着陈氏的怀孕,大家说笑间也就忘了周氏那边带来的不愉快了。
六月十五这日,周氏还特地过来打招呼,尤其是对子禄和陈氏说道:“明日是大娘搬进新居的日子,你们一定要早些过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上梁酒你们也没赶上,就当大娘明日一块补上。”
子雨听了暗自撇嘴,等周氏走了之后嘀咕,“还不是想让我们早些去做事,二哥二嫂,千万别上当。我倒要看看,明日见了我们空手去,大娘的神情。”
次日,曾瑞祥说要带着林康平和子禄子寿他们过去帮忙,好歹也是一个搬家,邻居们都看着呢。可是正经大夏天,谁也不愿出门。
十一点来钟,周氏打发子萍来叫子晴她们过去吃饭,子晴实在不爱出门,歪在贵妃榻上看外头的大太阳明晃晃地直射下来,就是不想动,何氏拍着她说道:“还不赶紧换衣服,越大越不懂事,谁不知道家里舒服?你二嫂还有子雨都等着你呢,你以为她们想去呢?”
子禄走后,陈氏和子雨她们都过子晴这边来了,大家歪在罗汉床说话闲聊,都说子晴这边还是凉快一些,想弄点什么吃的也方便。
“那就别去了,横竖也没什么好吃的,估计一看我们空手去,大娘还不知说些什么呢?这不正好还给她省了粮食,她不会把上次的剩菜留在这一次吧,康平就说她上次的鱼明显少了好多,一会要有那个炸鱼大家可千万别吃,仔细吃坏了肚子。”子晴回道。
“那就不去吧,横竖我家已经派代表了,我就觉得歪在这哪里也不想去了,你大娘那里,备不住还真给咱们吃点剩菜什么的?”陈氏也伸了个懒腰说道。
“乱嚼什么呢?现在是夏天,都过去七八天了,还不早生蛆了。赶紧收拾吧,少废话,一家子都等着呢,去晚了小心你阿婆骂你,自找不痛快。”何氏拍了拍陈氏。
“着什么急,去早了还得做事呢。可笑阿婆和大娘她们使唤不动别人,也不舍得使唤别人,居然叫我洗碗,阿婆还说什么想做小姐回家做去,我家康平说了柿子不能总捡软的捏,拉了我就要回家,我大娘才急了。”子晴笑道。
“这会可不早了,你们去那也差不多该开饭了,好孩子,听外婆一句劝。”
子晴见何氏真的着急了,只好稍微打点了下自己,仍是一身棉布旧衣服,跟着出来了。
这次干活的人多,零碎的东西周氏他们自己一点点已搬的差不多了,子晴她们过去的时候,已摆好桌子准备开饭了,子晴见一共就自己一家和老爷子田氏,并无外人。夏玉因为家里要夏收,那天吃完上梁酒子晴让林安送回去了,秋玉一家倒是还在。
周氏笑眯眯地上前迎子晴几个,眼睛一扫,几个手里都是空的,眼里就掩饰不住,有些狐疑,后来一想,不是礼物难不成是红包?这子晴的红包肯定不能少了,怎么也要包一块银子,陈氏也不能比子晴少了,周氏心里暗道。
想到这,周氏重打起笑意,越发热情地让子晴几个落座,殷勤地备好茶水,热切地看着子晴子晴和陈氏,茶也喝过了,还是没动静,周氏有些沉不住气了,特地指着厅堂的一对小花瓶说道:“这是你小姑送的,我们还说,一个搬家,大家一起吃顿饭,她还非说什么乔迁之喜,不能空手,哪来的这些讲究?”
子晴扫了一眼那对花瓶,胎质太粗糙,花色模糊,估计也就花了几十文钱买的,便笑嘻嘻地对周氏说道:“可不,还是大娘说的对,本来我二嫂也说要买点什么贺礼来,我说,就是大爹大娘想请他们一家吃个饭,上次没赶上,这次补上,还用送什么礼。我呢,跟着来热闹一下,我那的东西,也没少偏了大娘,大娘早就说过我不用送了,是不是呀,大娘?”
周氏一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住,嘴巴半张着,眼睛瞪着子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她听到的话。陈氏和子雨在一旁抿着嘴偷笑。
等周氏明白过来了,黑着脸说道:“你们上桌准备吃饭吧,我去灶房忙去了。”说完拂袖而去。
子晴几个在周氏刚出门,忍不住弯腰哈哈大笑,周氏在门外听了气的脚一趔趄,被地上的鸡食小木桶绊了一下,使劲一踢,小桶滚了好几圈,砸疼了地上趴着的猫,猫一生气,一窜一跳,打翻了窗台的好几个瓷碗,还带动了院子里的鸡飞窜,周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偏生脚还踢疼了,木桶是同铁丝固定的,铁丝的一端露了个头,偏生周氏就踢到了铁丝上,单腿跳着,一只手捂着脚丫,“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子萍还有曾瑞庆都跑到周氏的身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大嫂练连环腿呢,没看满院子鸡飞猫跳的。”秋玉笑道,看到周氏吃瘪,真是心情大好。
“哎呀,怎么还见血了?还不赶紧坐下来,好好的日子蹦达什么呀?子全,屋子的窗台上有止血的草药,捣碎了给你娘敷上。”曾瑞庆黑着脸吩咐道。
“都几十岁的人,怎么走路还不好好看着?”田氏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子晴几个更在屋子里闷笑,好半天才忍住了笑意。及至子晴几个上了桌,桌上还真有道炸鱼,咸的要命,秋玉问过了,原来真是上次剩下的鱼腌了,晒成鱼干炸的,最后都给剩下了。
“大嫂,这大热天的,你还真敢弄点这剩菜给我们吃,你要不舍得银钱,地里的小菜可有的是,也比吃这个强呀。”秋玉说道,本来就对曾瑞庆和周氏一肚子意见,好容易抓着个机会,秋玉还不挤兑他们几句?
“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倒是要瞧瞧,等你盖房子做酒时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给大家吃?”周氏边往碗里划拉菜边说道,周氏早就因刚才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
子晴见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也懒得听她们掰扯这些,翻来覆去总是这些话。便用空心菜送了几口米饭,说是要回家给孩子喂奶,陈氏也说这么长时间没回家,要好好收拾,秋玉要回去准备割稻子,于是众人很快告辞各自回家。
子晴出了大门还听见周氏抱怨说:“一文钱没花,还挑三拣四的。这么多好菜,还是荤菜呢,居然都没怎么动筷子,也不知他们成日里都吃些什么,造孽哟,还是给我娘家弟弟送些去吧。”
子晴几个听了窃笑,到家后,子晴往榻上一躺,说道:“今天的事情太爽了。”原来让别人吃瘪真是件这么痛快的事情,难怪他们一个个都爱上门来占便宜。
“可不是,以后,他们谁家有事,出点银子还行,受气是绝对不行的。”林康平说道。
“出什么出,连银子也不出,出几个铜板打发他们得了,谁让他们一个个的先算计咱的?”子晴给孩子边喂奶说道。
林康平见子晴把儿子哄着了,抱过子晴说道:“晴儿辛苦了,这笑也该笑够了,我侍候你沐浴吧。你二嫂又有了,咱们也该给儿子再添一个妹妹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廪生子喜
六月下旬,沈氏带着子喜回家,是林康平亲自去接回来的,林康平年初的时候,在安州府和昌州府之间的丰县买了一百亩的水田,这次带着林福一块去收的租子。这段时间,曾瑞祥也带着子禄和子寿忙着收了几天的租子,陈氏和子雨以及何氏倒是经常在晴园这边。
沈氏和子喜一回来,家里又热闹起来,子晴可是好好的在晴园备了一桌饭菜,给沈氏和子喜接风。席间,子雨笑着细细地跟沈氏学了周氏家做上梁和搬家那天的事,沈氏也忍不住心情大好。
子晴也补充了周氏几次前来要东西的事,沈氏笑着看向曾瑞祥说道:“算了,看你爹的面子吧,不要让他为难。横竖你们已经出了一口气。”
“娘,咱们每次都是这一句话,怕爹为难,他们是不是也抓住了我们的这个弱点,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其实爹爹已经不为难了,通过那天的事情,我也想明白了,我会仔细掂量的。谁爱生气谁生去,我不能因为他们委屈了我自己。爹,你也站在我这一边吧?”子晴问道。
“听你娘胡说呢,我什么时候为难了,你们也不用看我的面子,都看了十几年了,也没看出什么好处来,反倒是一大堆的麻烦,以后谁也不用再看了,怎么舒心怎么来,只要不是太过分,大面能过得去就成。”曾瑞祥看了一眼沈氏说道,其实,那日几个孩子的胡闹,他心里也是很爽的。
“就是,我早瞅他们心里不痛快了,我们早该这样做了。”子雨欢呼道。
“我们早这样做了,也许他们还会收敛些,这下可好,升米恩,斗米仇的,想要改过来,难哦。大姑不就是一个例子?”
子寿说道。
“哎,你们一个个的,我刚从考场出来,也没一个人关心下,问候一下,尽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太不像话了。”子喜见没人关注他,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四弟这么聪明,你二哥还常说爹夸你念书有悟性呢,一个区区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们不用问,也知道你能过的。”陈氏笑着说道。
“能过算什么,小四,你可别说姐没提醒你,你要不中个廪生,你都白费我这些年的教导。”子晴说道。
曾瑞祥听了子晴的话,盯着子晴看了半天,子晴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了,忙道:“不是白费我这些年的教导,而是白费爹这些年对你孜孜不倦地教导。”
曾瑞祥听了这话,这才捋了捋胡须,笑了,说道:“还算你反应机灵,我这当爹辛辛苦苦地教了他这么多年,还没发话呢,你倒想在一旁捡现成的,你还能大过爹娘的养育之恩不成?”
“哪能呢,爹,自然是您老人家功劳大,我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子晴忙给曾瑞祥倒上了一杯酒。
众人见了纷纷笑了,沈氏说道:“偏生你惯会拿大,这会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狗腿模样?”
沈氏的话一说完,大家笑的更厉害了,连三岁的永松也会拍着桌子喊:“狗腿,狗腿。”边喊嘴角还边留着口水,这下大家更撑不住笑倒了。
子喜闲了下来,几乎长在了晴园,因为子禄和子寿明年又逢乡试之年,两人每日都要花一定的时间来苦读,子喜刚从考场出来,自是不愿再拿书本,故而,每日早饭后,都跑到晴园来找子晴,有时,也跟着康平去康庄那转一圈,回来说这绿豆苗长得可比旧年的黄豆苗强多了,可见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姐,我发现这种地也是一门学问,好像不比念书轻巧,既劳心又劳力的,一年的收益还小,什么朝代都是过的最苦的,士农工商,可实际上,他们甚至不如大户人家的奴才舒心,除了有一个自由的身份。”子喜叹道。
“这说明你这段日子没有白跑,也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站在农民的立场考虑问题,这对你将来做策论和出仕应该有些帮助。”子晴摸了摸子喜的头,颇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
十来天后,林康平早饭后从康庄转了一圈回来,说外面的天气太热,冲个凉后,见子晴穿着短袖短裙在卧房里陪着书睿玩,便也只穿着背心短裤的,刚坐下来没说几句话,子喜一路冲了进来,小青一下没拦住,子喜就冲进了内堂,喊道:“姐,我中了,真的中了廪生,整个安州第二名。”
“真的呀,太好了,小四,你县试第二,府试第二,没想到你院试也能拿个第二,等将来你乡试和会试的时候,要是还能拿个第二,就厉害了。”子晴一听忙迎了上去。
谁知林康平快速把子晴拽了回来,推到了隔壁的屋子,子晴还没明白过来,林康平丢给她一套衣裙,然后黑着脸出去了,子晴低头一看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短衣短裙的,虽过膝盖了,毕竟还是漏了点小腿和胳膊,忙套上了外面的长裙。
这时,子晴听见他对子喜说道:“都成秀才了,不知道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卧房,以后,须等丫鬟问过了才能进来,记住了没?”
子喜没见过林康平这么严肃跟他讲话,一下子有些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子晴套上衣裙出来,子喜还偷偷地问道:“姐,我姐夫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也没干什么呀?”
“没什么,你姐夫刚出去一趟,有点中暑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回家吧,爹娘肯定高兴,大哥上次还没中廪生呢,走,回家看看爹娘去。”子晴抱起孩子放在了推车里,让子喜先推了出去。
子晴找好林康平的衣服,亲自侍候林康平更衣,见林康平还板着脸,说道:“这不第一次吗?他也是太高兴了,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他什么都不懂,被你吓坏了呢。”
“还好咱们没做什么,这要做什么,他这样冲了进来,咱们的脸往哪放,这个毛病可不能惯他,你也提醒着他点。”
子晴掐一把林康平的腰,说道:“知道了,真小气。”
子晴赶回娘家时,正好三婆婆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媳妇以及两个孙子,也进了厅堂,子军和子新正在给曾瑞祥磕头,三婆婆在一旁抹眼泪。
“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祖宗显灵,老曾家的造化大了,这一下,全村都轰动了,今年老曾家一下中了三个秀才,我这老婆子这下可有脸面去见老曾家的列祖列宗了,说什么也摆几桌酒,少不得热闹热闹一天,到时候,你们全家都得来,一个不到我是不依的。”三婆婆一会哭一会笑地说道。
“应该的,要没有二哥,哪有这两个兔崽子的今天?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乐意。”曾瑞发拍手说道。
“大堂叔,子军都是秀才老爷了,哪能还叫兔崽子?”子晴笑道。
“啊,哦,是不能叫兔崽子了,以后叫什么呢?”曾瑞发摸着自己的头问道。
“你又吹上了,当初是谁说不让孩子念了,嫌孩子花费太大了,这会倒是能说了。还倾家荡产的,孩子们还等着银子进州学呢。”曾瑞乐推了他大哥一把,见他大哥似乎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说好了,三天后摆酒,我们还要去通知下别人,就不打扰你们了,子晴,你一家也得来,记住了?”三婆婆说道。
等他们一走,子晴问道:“娘,小四这个咱家还摆酒吗?”
“不摆了,几个哥哥都没摆,单我摆,有什么意思?等我中了进士再摆也不迟。”子喜抢先说道。
曾瑞祥一想,也的确如此,总不能厚此薄彼的,当年子福中了秀才也说了一番和子喜类似的话,想到此,曾瑞祥看向小儿子的眼光不禁多了几分欣慰,只怕子喜将来的成就还要高于子福,曾瑞祥喜滋滋地想道。
“这有什么打紧,你是廪生,和我们不一样,值得庆贺,是咱家的头一份呢。”子禄忙说道、
“即便不摆酒,咱自己人还是要庆贺一番的,今天我预备一桌好菜,咱好好闹一天。”沈氏说道。
“那也行,明天我摆酒给小四庆贺。今天就在娘这边叨扰了。”子晴也笑道。
说到这个,曾瑞祥才想起来,还没去通知老爷子一声,沈氏带人准备饭菜,曾瑞祥亲自带着子喜去学堂了,没想到回来时老爷子和田氏都跟着过来了。
老爷子一直坐在子喜的旁边,笑不拢嘴,又是夸沈氏和曾瑞祥对孩子教导有方,又是夸子喜懂事知道用功,忽然又想到春玉家的五个儿子,如今还没一个懂事挑大梁的,老爷子不得不承认,沈氏对几个孩子一直教育得很好,每个孩子都知道上进。
“老二媳妇,爹今日说一句心里话,爹打心眼里感谢你,谢谢你把曾家的这几个孩子教养得这么出色,我知道是你的功劳大过老二的,老二回家时除了子雨,几个孩子也长大了,爹以前糊涂,有不到的地方,你就看在我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的份上,就忘了吧。”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的话很突兀,大家一下愣住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分菜的尴尬
“可是,阿公,我阿婆不是骂我们,说我爹娘不知忙些什么,都没功夫教导我们,说我们一个个的都不懂事?”子雨突然问道。
子雨的话刚说完,田氏就气的把筷子一拍,说道:“我是你阿婆,难不成还不能说你几句?你还非要梆梆地顶嘴,我说错什么了?”
田氏还待说几句,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田氏瞅瞅老爷子,想到了子晴几个那天把周氏气得那样,又拿起筷子吃饭了。
“你阿婆也过六十了,有些老糊涂,子雨就不要跟她计较,听你娘的,你娘的教导,准错不了。看看你几个哥哥姐姐就知道了。”老爷子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子雨说话,子雨还真有些不适应。
老爷子只顾夸沈氏,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田氏,田氏拉着一个大长脸,有心想刮刺几句,一想到自己家的日子,只怕将来都得依仗这几个孙子孙女的,也就把心里的这份不满压了下去,说道:“可不,还是二媳妇有能耐,这不光孩子教的好,还能搂钱呢,刚分家不到一年,就能盖起这大青砖瓦房,还带一个大院子,早知道二媳妇有这份能耐,当年就不分家了,何苦来今日受这份罪。”
田氏的话入了老爷子的耳朵,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沈氏自私,只顾自己的小家,大家一起过日子时装傻,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分家就开始倒腾致富,这可不正对了老爷子的心思,怎么说也不肯提携春玉一家,这顿饭老爷子就有些吃的不知所味了。不过,老爷子也知道再闹下去也收不回小儿子的心,不如就势丢开手,几个孙子孙女一年好歹还能孝敬些,指望别人是不行的,所以,倒也没有接田氏的话茬。反倒开口训斥了田氏一顿。
曾瑞祥和沈氏都有几分纳闷,田氏是有些气恼,没想到老爷子这么不给她面子,当着几个小辈就给她没脸,有心想撒泼吧,也怕真跟几个孙子孙女搞僵了,什么好处也得不到,这一顿饭就吃的各怀心思,老爷子也怕田氏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草草散了。
三天后,子晴跟着家人去了三婆婆的祖宅那边,三婆婆家的几个儿子如今也都翻盖了新房,在祖宅旁边还加盖了一个小院子,离祖宅十米处前后各盖了一栋,酒席就摆在这三个屋子里,两家合办的,为此,曾瑞发还特地杀了一头猪,他们家兄弟五个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帮忙做事的人很多。
三婆婆穿了一件藏蓝的新衣,站在门口迎客,她这一辈的妯娌关系近些的只有田氏和四婆婆,不过这小街上的周婆婆刘婶子、还有一个周大娘一向走的比较近,这会聚在门口互相打趣。
“老嫂子,你孙子这会也出息了,你几个儿子也都翻盖了新房,你瞧你这合不拢嘴的笑模样,舒心吧?也不知你这几年走了什么狗屎运?”周婆婆笑道。
“我一个寡妇家家的,能有今天也实属不易,这回,也有脸去见这死老头子了,给我扔了一个这大烂摊子。”三婆婆笑着抹了下眼泪,这笑容充满了自豪和喜悦,令子晴很是动容。
“可不,我还记得你家的两个大女儿,为了帮你拉扯这帮弟弟,成亲都晚了两年,二个丫头片子,生生地当成了儿子使唤,好在这几个弟弟也争气,早早就学会了下田,还得说是你三婶子教的好。”周大娘说道。
“要说有福气,还得是人家曾秀才家的几个妹子,哪个也没下过田,田婶子可护得紧。”刘婶子说完看了一眼田氏。
“这可没法比,我弟妹是养了二个好儿子,儿子大,自然是要多付出些了,照看下几个妹子也是应该的。我这几个儿子如今我是不愁了,就二个女儿日子还差了些,以前困难时,全仗着两个女儿接济一下底下的几个弟弟,如今,我也常说这哥几个不能忘了本。”三婆婆说道。
“可不,这做老人的就该如此,一碗水尽量端平。说到这街上的几家,不是我夸,真真是田妹子家的曾秀才是个好的,既听话又孝顺,养的这几个儿子和女儿也随了他。你说咱几个谁的福气能比过田妹子?你看看人家这几个孙子孙女,哪回来都没空过手,这节礼年礼的就更不必说了,田妹子,你说是也不是?”周婆婆问道。
田氏听了有心想说是吧,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说不是吧,大家的唾沫还不得把她淹了,只得虚笑两声。
好在这时周氏过来了,大家就着她家的新房子说了几句,刘婶子跟她关系较近,以前曾总在一处玩刮牌,笑道:“大嫂子这回可是称心如意了?”
周氏心里头有鬼,一听这个忙道:“称什么心如什么意?我家的日子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虽强巴着盖了这房子,可是手里也空了,我们以后每年还要负担爹娘好几两银子的花销呢?哪像三娘这,还能出银子帮衬着两个孙子做顿酒席?我们是没这福气的了。”
子晴听了这才知道,原来这酒席是三婆婆出银子帮衬的,周氏的话刮进田氏的耳朵里,田氏着恼了,两手一直拧着帕子,有心想回几句,又怕跌股,跟周氏吵架她不是对手,有心想走吧,又抹不开面子。
子晴发现,自从周氏回来后,田氏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先是被曾瑞祥打包送到周氏这,而后,周氏克扣她的东西,田氏忍了两年,这回,更干脆,直接扫地出门。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说这些,鞭炮响过,子军和子新又正式给曾瑞祥磕了三个头,酒席才开始,沈氏给子军和子新各送了一套天青色的细棉布长衫,连夜赶出来的,进州学正好穿上,子禄是一套笔墨纸砚,子晴是一家一匹粉蓝色厚棉布,做一身冬衣富富有余。
周氏和田氏盯着子晴几个送上的礼物,实在不能理解怎么对外人能做到这么大方,他们要点东西就推三阻四的。
今儿沈氏被安排在主位,子晴只好自己找了一个位置,陈氏因为怕孕期反应大,就没出来,子雨已经过十岁了,沈氏也没让她出来。
不像上次周氏做上梁酒,能和自己相熟的家人坐一块,这回,旁边的都是村子里的妇人。还好,子晴知道不能太脱节,特地也换了身家常农家衣裳,坐在人堆里,倒也不显突兀。
谁知好巧不巧的,子晴的旁边坐了里正家的媳妇,大概二十五六岁,一身上好的薄棉布衣衫,头上还插了根雕花银步摇,眉眼还算秀气,就是有些倨傲。
众媳妇围着她凑趣,平常子晴不大出门和她们在一块串门子聊天,所以,村子里的妇人基本不认识子晴。
子晴对面的一个新媳妇看了一眼子晴,笑道:“你是谁家的媳妇,我瞅着你面生,不过,你的脸可真是好看,细皮嫩肉的,倒不像我们庄户人家。”
里正家的媳妇冷眼一瞧子晴,也是一身棉布衣服,发髻上还是一根木簪子,便哼了一声,说道:“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光脸长得好,可有什么用?有本事嫁的好才是好。”
子晴听了笑笑,说道:“还是这位大嫂说的对,女人可不是就图能嫁个好男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个好男人,这辈子就省心了。”
“说到这个,我听说,咱村最有福气的是曾秀才家的大女儿,就是围了一大片地建了个什么晴园的那个,听说,她家的男人对她可不是一般的疼爱,可惜,我没亲眼进去过瞧瞧,他家的房子上梁的时候,是我家当家的去的,说是家里跟个大花园似的,可漂亮了。”
“那个是没法比的,人家曾秀才家的几个儿子哪个不是秀才,老大还是什么进士,听说要做大官的,那是咱们村子里的头一份。好了,上菜了,咱先把菜分分吧。对了,这妹子,你的碗呢?”一个年岁大点的妇人说道。
子晴这才想起来,村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妇人吃饭都是先把荤菜分了,带回家给孩子大人吃,对面的新媳妇笑道:“只怕是不知道规矩吧,头一次来也是难免的,不如我去帮你借一个,周嫂子你等会再分。”
“谢谢你了,不用了,我家儿子还小,才刚半岁,也吃不了什么,我家的男人也过来了。”子晴回道,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这新媳妇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
“哼,人家不稀罕,你又乱充什么好人?你不知道有的人就是爱死要面子活受罪吗?我分了啊,一会菜该凉了,咱们也该开动了。”周嫂子原来就是里正家媳妇,子晴想起了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少年,如今只怕也是有了妻小了。不过,旁边的这个明显年龄不对。
周家媳妇把荤菜全分了,也没给子晴留一点,等众人把自己的碗都端到面前,新媳妇说道:“周嫂子,你忘了给这位妹子留点吃的。”
“呀,我给忘了,每次都是把碗放一块,谁知道今天少了一个碗,这位妹子,你不会怪我吧,你看,这多不好意思,不然,你从我碗里夹一点去吃吧,好容易来一趟。”周家媳妇故意笑着说道。
“周嫂子客气了,还真不用,我随便吃点就行了。”子晴看了一眼对方的神情,暗自好笑。
这时,对面的新媳妇站了起来,非要把碗里的菜分给子晴一些。
第二百三十四章、骗婚挨揍
“真的不用了,不过,我能问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吗?”子晴问道。
“子晴,你怎么坐这了,没跟你娘坐一块?”子军的娘和子新的娘过来敬酒,问道。
“我娘不是和几位婶娘在一块吗?我不拘哪里找个位置就成了,刚好我也能认识下村子里的人,婶娘也知道,我平日很少出来的。”子晴说道。
“那也成,你自己随意。”两位婶娘敬过酒就到下一桌了。
子晴见婶娘已经敬过酒,胡乱吃了两口饭,便下了桌子,,后面有人低声议论,说道:“她到底是谁家的婆娘,看着她吃东西细嚼慢咽的,倒像有钱人家出来的,可是穿着又不像,还有,头上也是光秃秃的,只用了根木头簪子。”
“我觉得她真的好漂亮,脾气看着也好。她刚才还问我名字,我还没告诉她呢。”新媳妇说道。
“好看什么,不过仗着年轻了几岁,我那会刚嫁过来时也不差。好了,好了,我们快吃吧,孩子们在家该等着急了。”周家媳妇说道。
子晴刚从院子里出来,林康平正站在门口张望,笑道:“再留下来只怕要拼酒,村民们太热情了,我还真招架不住。”林康平常和雇工打交道,自是相熟。
“我可是一个人也不认识呢,她们还问我怎么没带碗来分菜?倒是有一个小媳妇挺面善的,可惜,她也不认识我。”两人一同进屋来给三婆婆打个招呼,告辞回家。
二日后,子喜收到了白鹭书院的信函,可以直接进白鹭书院就读,曾家因为此事又高兴了好几天,沈氏说要把子喜名下的田产先分给他,这样一来,就可以免税,子喜过完户回来,笑着说道:“咱也是有产业的人了。可惜,要是能多带一些就好了,把咱家的田产都带上,能省不少吧?”
“可不,一百亩水田差不多能省十两银子呢。”子禄说道。
子晴这才知道,为了防止读书人钻空子,一个秀才能免五十亩地的税收,一个廪生能免一百亩,一个举人能免五百亩,一个同进士能免一千亩地的税收,最多是一万亩田地,那可是要官居一品了吧。
“可是,大哥手里也没有一千亩的水田?”子晴问道。
“留着他慢慢置去。”沈氏说道。
子晴一想也是,个人名下的指标都有定数,一千亩其实也不多,子晴名下的土地加一块也有六百多亩了,这才刚成亲一年多。
快乐的时光总是眨眼就过,子晴觉得子喜他们几个刚回来没几天,又要开学了,子晴打点送给子喜开学用品,陈氏这次没有跟去安州府,主要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子禄不放心她,毕竟饭馆里人多眼杂的。
子禄他们刚走,林康平也带着林福和沈宝福出门了,子晴又回复了冷清的日子,好在天气渐渐凉爽,小青小蓝又开始织毛衣了,林安仍负责收鸭毛,子晴主要是看孩子。
这大半年,小红的女红进步了不少,家里下人的衣服基本能独自做完,裁剪还是要子晴亲自动手。小紫则每日由王婆子训练洗菜,切菜,一应打杂的活基本都接手了。可是,子晴仍是觉得人不太够用,桃林那的篱笆茅屋有一个单独的灶房,原是给小厮们预备的,可还是没请到人。
这日,午睡醒来,子晴照例推了孩子回娘家看看,秋玉正和沈氏在说什么,子晴一看秋玉的眼睛都红了,便坐到一旁,一边跟陈氏闲聊几句,一边听着秋玉的话。
“真是没见过她这样养孩子的,只会生,从来不好生管,谁说也听不进去,出了事情,就知道回娘家来哭诉,咱娘就是心软,见不得她吃一点苦,流一点泪,我是招谁惹谁了,娘还要我借银子给她,明知道我家的房子就要动工了,我哪里来的银子给她?我是不管了,爱怎么地就怎么地。”秋玉哭道。
见了子晴,秋玉把眼泪一擦,说道:“子晴,你也评评这理,你大姑家的三毛出事了,你知道吗?对了,说起来还跟你有些关联。”
子晴这才知道,周氏做上梁酒那天,春玉说三毛要成亲,还真是八字有一撇,三毛是相看了一户人家,女方家在子晴二嫂的娘家,陈村,同时也是周氏的姐姐嫁过去的村子。
三毛吹嘘是曾家的外甥,大表哥是进士,就要做官,二表哥三表弟都是秀才,还有个表姐是村子里的首富,只怕也是梧桐镇的首富。三毛的话一传出来,女方家动心了,毕竟子晴的二嫂陈氏的娘家这两年的变化谁不看在眼里,还有成亲时的聘礼和嫁妆,可是有好几十抬,还都是值钱东西。
这事本来说的女方心动了,也去春玉家相看了,一看大新房子,又听着三毛也念过几年书,还在城里找了份事做,成亲后也可以分家单过,哪有不愿意的?就等着媒婆上门了,两家刚换了八字,准备找人算算合不合,这日,春玉一家就上周氏这边吃上梁酒了。
周氏的姐姐自然也在,当时,子晴穿一身家常乡下衣服,被周氏和田氏呼来喝去地干活,还有,春玉张口跟子晴要东西,子晴没同意,周氏的大姐一看,也不像传说的那有钱,拉着子晴旁敲侧击了几句,周氏大姐家的媳妇又是个嘴快的,回家就把这事传了出去。
女方家听了一细打听,知道春玉家根本就不招娘家人待见,尤其是和这有钱有势的二哥家,除了孩子成亲,基本没来往。不光这些,还打听出来,二毛因为偷盗进了牢房,这样一来,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三毛知道了不干,他还真一眼相上了那个姑娘,也知道如果这个不成,下一个不定要到猴年马月了,便偷偷地来找这姑娘,三天两头送些吃食,尺头,小首饰,谁知这姑娘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又懒又馋,见三毛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听的三毛吹的天花乱坠,哄得这女孩子心花怒放的,哪里知道他只是有一副空皮囊。一来二去的,两人在野地里成就了好事。
这事不知被谁偷偷地通知了女方家的哥哥,当场捉奸,女方没敢声张,倒是把三毛打了个半死,如今还不能下地呢。
“你大姑有了仗持,还拿捏上了,说是爱嫁不嫁的,不嫁,就等着浸猪笼或沉塘,你说,这说的是人话吗?女方家也有三个哥哥,扬言说就是浸猪笼,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把三毛直接打死了陪葬。”秋玉说道。
“这事不挺好的,大姑不是一直愁找不到好人家,这白捡一媳妇,你哭什么呀?”子晴问道。
原来女方说成亲也行,提的条件是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一开始说的是五十两,燕仁达砍了好几天的价,砍到二十两,这不,回娘家借银子来了。
“你阿婆哪里还有银子给她,你大姑哭了半日了,我看着就嫌烦,就跑到你家躲清静来了。这都办的什么事呀?这纸哪里能包住火,桂花的亲事更难了,你大姑还抱怨说,桂英的亲事没说好,日子艰难,如今有了身孕,还要下地做活。所以,桂花那,要早些寻摸,找一户好人家,这样子家庭教出来的人,谁能看得上?桂花今年已经十五了。”秋玉说道。
沈氏听了没接言,她对春玉家的事情,早就当是闲话听听,不往心里去了,还有,曾瑞祥那也早明白过来,绝对不会再对春玉心慈手软了。
秋玉见说了半日,沈氏和子晴都不接话,心知是不可能借出来银子了,看上次子晴几个对周氏就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也不过是趟趟路,不过,她也烦恼,如果这银子没人掏,逼急了,只怕她要出一点血,不过,她也不相信,春玉家连二十两银子也拿不出。
沈氏和子晴也不相信,就他们家这过日子的小气程度,只怕也是借机哭穷,能从娘家套出来一文是一文。
秋玉哭了会,说道:“二嫂,我家定在八月初八破土动工,到时只怕要在娘这边住一段日子,学堂那还有一间空屋子,我先跟二嫂打个招呼。”
“你跟你二哥说一声,孩子们上课时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就行,我们是没事的。”沈氏忙道。
秋玉刚走,子晴说道:“只怕阿婆在学堂就跟爹哭诉上了,一会爹回来,看他怎么说?娘,爹手里有银子吗?”
“三毛说的那户人家我也认识,她家本就是个难缠的,那女孩比我小三岁,今年应该十六了,这事,只怕不好了结,大姑家这二十两银子可省不下来,他们家仗着女孩子长得标致,想找户好人家,多要点聘礼。这要进了大姑家,以后两家有的打了。”陈氏说道。
正说着,曾瑞祥进来了,一脸怒容,想必也是为了三毛的事情生气。
曾瑞祥见子晴也在,说道:“子晴,你小姑或阿婆来跟你借银子,别答应他们。”
“娘去找过你了?”沈氏问道。
子晴一想,田氏只怕早就打算好了搬进学堂吧,离曾瑞祥近一些,有事也方便,随喊随到,毕竟曾瑞祥再怎么转变,比起曾瑞庆来说还是要好说话一些,天性在这摆着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两个小广东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把人家姑娘祸害了,一点银子不想出,就想坏了人家的名声,进门好拿捏人家,她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底下的几个孩子还要不要成亲?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眼睛里除了银子看不到别的,居然还想让我出面说和,我可丢不起这人,趁早有多远滚多远。”曾瑞祥的气还没消,沈氏站起来侍候他更衣,顺便帮他平复了好几下胸口。
子晴等见状忙告辞出来,顺脚跟着陈氏到禄苑坐了会,一进门就见厅堂里挂了一幅子禄写的字,苏轼的《定风波》,这首词子晴还是比较喜欢的,“一衰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也是子晴想要追求的人生境界。
拐过厅堂,就是书房,一整面的墙都是王勃的《滕王阁序》,子晴最熟的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一句。说来也是惭愧,大学几年没少和同学们去滕王阁,看赣江的落霞与秋水,以及远处的山峦重叠的青翠,这一刻看到了王勃的《滕王阁序》,难免勾起了子晴对往事的怀念,怀念亲人,怀念朋友,怀念年少激情飞扬的青葱岁月。
如今的子晴虽说比那会还小几岁,可成亲做母亲了,被圈在一方狭小的晴园,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没有恣意挥洒的青春年少,又经历了离丧之苦,这心境自然有了千差万别。子晴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陈氏唬了一跳,忙问:“好好的,妹妹这是怎么了?”
子晴这才惊觉自己失了态,忙抽出手帕拭了泪,强笑了一下,打起精神,装作仔细研究子禄的字体来,这一看倒是也看出点门道来了。
子禄的字练的是柳体,这个子晴是见过他临摹的字帖才知道的,子福就常说子禄的字比他的要好,子晴不会看字的人也觉得子禄的字看起来刚劲有力,骨架很美,便说道:“二哥的字越发写得好了,什么时候也帮我写一幅,我也找人装裱下,在书房里挂起来。”
“别人我是不知道,只要是妹妹开口了,相公定有所应。”陈氏忙回道,见子晴开口说话,脸色的哀戚之色好了些许,总算松了口气。
这禄苑还是子禄成亲时来过一趟,当时也就是一般新房的布置,这会子晴有功夫细打量下,书房除了这一幅字,还有几幅山水画,画上还都有题字,墙角的大肚子青花瓶还插了几支桂花,书桌上还摆着子禄常看的书籍,翡翠镇纸,这样一看,整个书房显得颇为雅致,至少比子晴那的书房强多了,读书人和不读书的果然是有差距的,子晴暗想。
“二哥的字画再好好练练,将来只怕会一字千金,二嫂是不用愁的了。”子晴笑道。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大哥倒是也夸过,可相公自己还不是特满意,他一写起字来,总是特别的专注,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喜欢在他写字的时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觉得肚子是饱的。”陈氏的脸色闪过一丝羞涩的幸福。
子晴一看陈氏的表情,俨然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人模样,看这书房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应该是用了不少的心思。这几年的婚姻生活,两人应该磨合的差不多了,陈氏的起点虽低了些,难得是肯用心。
“大哥写字的时候,没叫你帮他磨墨?”子晴打趣道,不是说文人都爱红袖添香。
“没有,我怕打扰到他。他倒是指点过我写字,说我写的跟鸡扒似的。”说到这个,陈氏低下了头。
子晴一听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道:“他不记得他小的时候跟小鸡一块学写字,比鸡扒还难看。二嫂不用往心里去,我也写不大好,他们也常常笑话我,咱们不是他们,一天到晚练这个,咱一天又是孩子又是家务的,哪里顾得过来?要我说,会认会写就不错了。”
看着陈氏守着一屋子的寂寞,子晴想了想说道:“二嫂,不如中秋后,你还是回安州住吧,至少,中午的时候你还能给我二哥做顿饭吃。”
陈氏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非说我怀了孩子,怕一个人在那边不方便。”
“其实有什么不方便,小桔跟着你,还有你爹娘不就在旁边,对了,你弟弟也该说亲了吧?”
“已经说了一个,家是白江镇那边的,她爹常来安州城里卖菜,我爹娘他们跟她家熟了后,直接把菜送到馆子里来,就这么定下了这门亲事。”
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子晴从禄苑出来,直接回了家。把孩子交给了小蓝,自己回房歪着了,小蓝见子晴神色不似往常,低声问小青:“奶奶今日为何情绪有些低沉?出什么事情了?”
小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偏生今天没跟着奶奶一块出门,只怕是亲家老爷的亲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老太太也是,放着我们奶奶这么好的一家人看不见,非要去管那么坏的大女儿一家。以后,奶奶的身边还是不能离开人,不然,爷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不说两个小丫鬟在这里揣测子晴的心思,子晴躺在炕上,也是前世今生地轮番煎熬,往事一幕幕,点点又滴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问子晴,“如果给你个机会,你回不回去?”
这一刻的子晴有些迷失了自己,纠结在自己的臆念中,特盼望林康平能在她身边,能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他就是她这一辈子坚定的依靠。
迷迷糊糊中,子晴睡了过去,连饭也没起来吃,还是小蓝察觉到了子晴的不对劲,进房一看,子晴居然就和衣歪在炕上睡着了,这八月初的天说凉不凉的,可也不能这样睡觉。忙推了子晴醒来,果然觉得头疼鼻塞的。
小蓝小青慌了神,忙报给了灶房的王婆子,端了一碗姜糖水进来,子晴只是喝不进去,及至见了小青小蓝的眼泪,才勉强灌了进去。
子晴这一病,倒也说不上多厉害,不过,晴园里的人可都紧张上了,请了大夫,说是无碍,只好轮番地围着子晴,灌了好几天的姜糖水发汗。子晴两天没回娘家,沈氏还特地过来瞧了瞧。
好在没几天,林康平就回来了,此时,子晴的病也好了,只是仍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林康平一进园子门就听林安说了子晴生病的事情,忙丢下人和东西,飞跑了进来。
子晴一见林康平,从没有过如此深切的想念,眼泪夺眶而出,林康平也顾不得洗漱,忙抱住了子晴,说道:“都是我不好,害晴儿生病了,乖,别怕,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
子晴痛哭一场,心里舒畅了些,又见康平一直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几天的疲倦席卷而来,子晴睡着了。
林康平轻轻地放好子晴,自去找小青小蓝问清楚,小青小蓝自是一头雾水,只说是那日下午睡觉着了凉,林康平见问不出什么来,洗漱后,便上床抱着子晴沉沉睡去,这些天出门在外,他也是一直记挂着家里,吃不好睡不好的。
两人一觉酣眠,已是次日清晨了,子晴清爽了好些,看到康平,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矫情了。夫妻两个腻歪够了,从屋子里出来,小青在二门上笑道:“奶奶,小少爷饿了,我们才给喂了些米糊和蛋羹,这会玩得可好了。”
子晴才想起来居然把孩子忘了,不觉有些红了脸,好在这时,小蓝笑道:“奶奶,快来看爷带回来的两人,叽里呱啦的,我们可是一句也听不懂,笑了一早上了。”
林康平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从粤城带了两个人回来,家里都是孤儿,才十岁的孩子在码头帮着搬点东西,我见到他们的时候,正被货主打得半死,说是摔坏了主家的东西,我见两人可怜,想着咱家的门房该换人了。”
“啊,爷,林安犯错了?”小蓝问道,问完就后悔了,忙低下了头,主子们谈事,哪是一个奴才能插嘴的?
子晴抬眼看小蓝的紧张模样,心里一动,想到以前的事情,难不成这两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什么故事来了?
“林安林福也大了,能帮着我做点别的事情,就看这小子的本事了,要是能拿得起,我也能省好些心。”林康平说道,倒是没有注意到小蓝的问话。
子晴见到了这两个小孩,十来岁的孩子,典型的广东人特色,前额饱满突出,单眼皮小眼睛,已经清洗干净,换上了林山林风的旧衣,只是空荡荡的,越发显得孩子干瘦干瘦的,见到林康平扶着的子晴,忙跪了下来,说道:“neihou,daiyacigenmian,duohai,edihouzhongyineidou,”(你好,第一次见面,多谢了,我们很喜欢这里。)
子晴看向了康平,“你好,多谢”子晴还是听出来了,别的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林康平也摇摇头,他也只会几句简单的问候语。
“这下可好,找了这两个门房来,谁进咱家来也得给拦在门外。让林安先带着几天吧,怎么也要能听懂咱们的话才好?”子晴笑道。
大家笑够了,林安把人带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生日礼物
“呀,这两人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吧?”子晴突然想起来。
“奶奶,他们能听懂一下简单的官话,我们爷问了半天,才知道一个叫阿土,一个叫阿水。”林福说道。
“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沟通?鸡同鸭讲的也蛮有趣的。”子晴笑道。
“没关系的,我刚来这边时也听不懂你们说话,后来慢慢也就学会了,用不了半年,应该就能听懂了。”林康平说道。
饭后,林康平要去康庄和橙园看看,说是康庄的绿豆该收摘了,还得到村子里雇人,便带了林福出门,子晴则抱过孩子,回了娘家。
沈氏见了子晴,忙问:“可是好透了,好好的这八月天,你也能着了凉?康平哪天能回来?”
“娘,康平昨晚回来了,今天先去地里了,说晚上叫大家过去吃饭。”
“娘,你看妹夫一回来,妹子的病就大好了,可见是妹夫没在家,没人照顾妹子的缘故。”陈氏笑道。
“二嫂,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城里给我二哥做饭去?不知道我二哥在学堂里吃不好呢?”子晴笑着回了一句。
沈氏见子晴的精神的确是大好了,看来还是林康平的功劳,看着子晴的小儿女样,沈氏也不由得裂了嘴。
中秋之前,老爷子陪着春玉来送信,三毛定在九月二十八成亲,子晴还有些纳闷,有些不合常理,两家刚打的不可开交,连聘礼都没凑齐,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只怕是有了孩子,不然,女方哪这么轻易能让步,三毛还没大好呢,也不知你大姑凑了多少聘礼过去,后来你在病中,你小姑也没好意思去找你,你爹是没掏一文。”沈氏说道。
“啊?这要村里人知道了,还不得要沉塘了,难怪急匆匆地要成亲,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难怪大姑那日来,心里有底气,原来是拿住了对方的短。”陈氏说道。
“先别说去,我也只是这么一猜,没有根据的,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不过她家的事,我也不想知道。”沈氏说道。
“我肯定是不去参加婚礼了,以后大姑家的事情我都不参与,不如娘帮我带五十文礼金去,省得阿婆挑我的刺。”子晴说道。
“那天还是你的生日呢,你打算怎么过?”沈氏问道。
“还能怎么过,跟往年一样,左右也不过多一碗寿面,又不是小的时候,吃不到好东西,巴巴地等着娘给煮一个荷包蛋。倒是你和爹,从来不见你们过生日。”子晴说道。
“我们那时候也没那条件,老一辈人说了,从来不过生日的,还是等着六十大寿再做。”沈氏笑道。
正说着,子雨和何氏从后山回来,子晴忙迎了上去,扶着何氏说道:“外婆的身子越发好了,每日还都从后山转一大圈,要我说,不如搬到我那边去,每日在园子里走一大圈,也就蛮够了。”
“康平回来了吧?住这边和你那边也没多大区别,你每天抱着小东西过来看看外婆就成,外婆要真想你了,抬脚也就过去了。”何氏笑着到小推车的跟前逗弄书睿了,每次只要看见小书睿冲她一笑,何氏的脸也成了一朵花,说是还能好好活一年。
中秋前后,林康平着实忙了好几天,秋玉家的房子动工了,周云江顾不过来给康庄送猪食,林康平正好让他回家了,林安先接过了这活,林康平见他做事还算稳当,一个月后,提了他做内管事,主要负责康庄和晴园的事务,月钱提到了八百铜钱一个月,林福是跟着林康平跑外边的,各处田产租子和铺子租金,算外管事,月钱和林安一样,这样一来,林康平和子晴也省了不少事。
原本,秋玉还想让林康平帮着他跑跑外头的事情,以康庄忙着收绿豆为由被林康平拒绝了。不过,秋玉的上梁酒,子晴倒是备了一份薄礼送过去了,房子盖得比曾瑞庆的还大一些,院子倒是差不了多少,周氏和春玉似乎都有些不平衡,不过,秋玉倒是接了老爷子和田氏过去住了几天。
秋玉的乔迁之喜刚完,也就到了九月下旬,这日,曾瑞祥有事出门了,沈氏带着何氏和子雨在晴园吃饭,陈氏在中秋后带着永松和小桔回安州了。
小书睿也有十个月大了,会发简单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常弄了子晴一脸的口水,扶着子晴的手,也能站一会。
“孩子十个月断奶最好,把孩子抱到我那去住两天吧,孩子看不到你,自然就想不起来吃奶了。”沈氏突然说道。
“娘,不用了,正好等子晴过生日时,我带她去一个地方住两天,书睿就交给小蓝和小青,还有王婆婆几个,娘要不放心,可以替我来看看。”林康平说道。
子晴听了忙问道:“怎么没听你说,你要带我出门?孩子还小,要哭闹起来怎么办?”
“你们几个都是十个月断的奶,放心吧,我都养大了你们六个。”沈氏说道。
“不是出远门,再说,还有娘和外婆呢。”林康平摸着子晴的头说道。
“姐夫,你们去哪?能带我去吗?”子雨眼巴巴地问道。
沈氏正好坐在子雨的身边,就手戳了子雨的头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惦着往外跑?也不看看什么事情,张嘴就来。”
“这回可真不能答应你,好容易找了个清静地方要陪你姐两天,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林康平笑道。
九月二十七日晚饭后,林康平就带了子晴出来,说道:“现在出发,明日你还能睡个懒觉,不然,明日一早,你阿公阿婆他们没准会上门找咱们来,让林安的马车送他们一趟,咱们正好躲过他们。我已叮嘱了阿土和阿水两个。”
子晴要挑两件换洗衣服和内衣,这个时候出门,子晴以为林康平带她去康庄住两天,康庄在西边的山脚下新盖了两栋房子,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林康平打算最近去找几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来收留,既给他们一个家,也给自己的庄子找几个人来做事。
上了马车,林康平把子晴的眼睛蒙住了,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林康平抱着子晴下了车,吩咐林福后日一早来接,感觉没走几步,上了几层台阶,进了一个屋子,林康平把子晴放下,解开蒙布,子晴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显然是一栋新盖好的屋子,墙全是石头的,地全是木地板,开着大大的窗户,紫纱的落地窗帘,子晴转了一圈,是回型的结构,里面是一个小型的花园,不过,天黑了,子晴看不清有什么花草。
“喜欢吗?晴儿,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别致点的屋子平日来度度假,换换心情。这里,以后只我俩来,好吗?”林康平从背后抱住了子晴。
“好。”
“走,带你看看咱俩今晚住的地方,还有净房。”林康平牵着子晴的手,进了中间一间点着大红蜡烛的屋子,床是新的,楠木垂花式立柱拔步床,前面围栏和周围的挡板雕的是凤凰与牡丹图样,大红的撒花帐子,大红的锦被,一应铺陈全照着新婚准备的。
“晴儿,还记得吗?我说过,你是我一辈子的新娘。”林康平搬着子晴的脸说道,热辣辣的眼神传递的信息令子晴低下了头。
“我要先沐浴。”
“好,我陪你。”
拐过门,就是净房,一个大大的木桶,还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好多的玫瑰花瓣,子晴赤足走过去,说什么也不要林康平相陪。
沐浴过后,林康平用大手巾包着子晴,直接抱到了床上,被窝很柔软,子晴掀开一看,居然垫了三床棉被。
林康平洗漱回来,子晴正呆呆地不知想什么呢,猛然被林康平欺身过来,正要说话,林康平在她的唇上先点了一下,咬住了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道:“今晚我的新娘只能想着我。”
激情过后,子晴一夜好眠到自然醒,这拔步床就是这点不好,本来床帐就够封闭的,加上周围的床板,就像一个小小的屋子,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子晴一动,林康平也睁开了眼,说道:“不着急起床的,今天咱们不回家,有一天的时间呢。”
子晴听了,靠在林康平的胸前,心里无限满足。
“晴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再生病。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挂念你,挂念孩子。回来看到你生病消瘦的样子,真的说不出的心疼。”林康平紧紧地抱着子晴说道。
“好。”
“还有,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不要钻牛角尖,处理不了的,一切有我呢。咱们一直顾念着你爹这边的人,咱不亏欠他们的,要说亏欠,也是他们亏欠咱们的,所以,咱不能受气。”
子晴知道林康平应该是为了上次子晴生病的事,特地来开解她的,他不知道子晴的心结,所以误以为这次也是为了春玉这边的事情生气。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委屈自己了。”子晴在林康平的胸前蹭了蹭。
第二百三十七、二人世界
两人起来后,林康平打开门,打开窗户,刚洗漱完,王铁山家的李氏拎了个食盒过来,几样清淡的小菜和点心,一人一碗热粥,饭后,林康平拉着子晴转了一圈房子,还真是一栋纯是大块石头盖的房子,“你什么时候盖好的房子?我记得那回和我阿婆她们过来的时候还没开始盖?”
“端午后开始盖的,这石头还不大好找,费了些时间,原本想盖木头的,想着你以前就住在小木屋里,没什么好稀奇的,这就给你换了个石头的。”
小花园内还挖了个小水池,就像一个天井,旁边有一棵桂花树,树下一套石桌椅,鹅卵石的甬道,稀稀拉拉地种了几丛玫瑰,不过,这会叶子都黄了。
林康平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衣裤,裤子腿是紧身的,让子晴换上,“成日里把你圈在家里,今儿我带你进山玩玩去,也不走远了,就在这后面。”
话说子晴来这十多年了,还没进过几次山里,只是在村子后面的山脚打过松塔搂过松毛,这回听康平说要带她去玩,子晴的心还真有几分雀跃。
两人换好衣服,林康平带了几块点心,往橙园的小门走去,一路上随处可见鸡在草丛里找虫子吃,羊在一旁慢悠悠地吃着草,偶尔有几只兔子窜出来,飞快地不见了。
“这橙园里不仅是个果园,还弄成了个打猎的所在,这倒是意料之外了。”子晴笑道。
“是呀,这都是我们晴儿的功劳,不如,咱们把后面的荒山一块买了,干脆也弄个林苑,多弄点小动物进来,你说怎么样?”
“要我说,不如买康庄那边,可着康庄往大一点做,做出点规模来,咱们目前的精力有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子晴想了想说道。摊子铺得太大,劳心的事情可就不少,子晴一时还不想刻意弄个林苑来打猎,毕竟这一片就是群山环绕的,没必要。
出了小门,就是那一片荒山,只有矮小的松树和不知名的野荆棘,茅草没过子晴的膝盖,林康平一手拉着子晴,沿着羊肠小道,翻过这片荒山,就进入一片松树林,子晴也有些走不动了,毕竟这副身子实在太缺乏锻炼。
稍事歇息了一会,两人穿过这片松树,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子晴看见了一条小溪,两人沿溪而上,溪边茅草荆棘茂密,林康平说道:“咱们就在这歇息吧,不往里走了,一则太远了不安全,二则你身体也吃不消。”
子晴点头答应了,已经出了一身汗,黏黏的,两人找了一块岩石坐了下来,子晴把手往溪水一探,冰凉的,有些刺骨,林康平说道:“应该春天的时候带你过来,漫山遍野的开满了映山红了,你肯定喜欢。”
子晴好像有些印象,自己在老家的时候,南方的山里面有一种树,好像叫什么栎树,果实叫橡子,可以磨粉,做橡子粉豆腐,灰不叽叽的,放点香葱和辣椒粉,味道还不错。不知这里有没有,子晴有点模糊的印象,橡子不大,外皮好像是棕红色,便拉了林康平起身,说道:“咱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野果吃,还有,记得小的时候二哥出去搂松毛,总能捡些野鸡蛋回来,不如咱们也试试。”
说着子晴就把橡子的大小形状用途说了出来,林康平说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豆腐是有的,我吃过,当墟的时候有的卖,你没在意,你说的那栎树,可就要往深山里走,这边缘肯定是没有的。不过,你说的野鸡蛋咱们倒是可以试试运气。”
两人各拿了一根棍子,主要是打草惊蛇,还别说,两人找遍了溪边的草丛,还真找到几处野鸡窝,最令子晴不可思议的是,有野鸡从窝里飞出来,林康平居然用手里的棍子直接扔过去,逮了两只大野鸡。
喜的子晴颠颠地跑过去,捡了起来,有一只还活着,只是蹦达了几下还是死了,“成日里总说你有几分功夫,今日才真见识到了,居然能用一根小木棍就把野鸡解决了,这要碰到兔子呢?”
“一会要有兔子跑来,我就让你看看。”林康平见子晴开心,不介意杀鸡用牛刀。
林康平找了几根小树枝拿在手里,一手牵了子晴,往山上走去,深秋的山里还是有几分凉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了进来,枫树的叶子红了,闪着金红色的光芒,到处有飘落的红叶,都说红叶代表着相思代表了浓浓的思念,子晴以前就收集过枫叶夹在信里给刘岑寄过,如今时过境迁,子晴的心里再无遗憾,林康平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子晴抬头冲林康平笑了笑。
到了半山腰,林康平抬头看了看日头的位置,不再往上走了,说道:“我们就在这歇会,也来个守株待兔,一会该下山了。”
两人席地而坐,子晴靠在林康平身上,林康平用手抱着子晴,让子晴靠着更舒服些,子晴闲着扳着林康平的手,手上都是厚厚的茧,新的旧的,子晴问道:“你手上的茧从哪里来的,也没见你拿过什么东西?”
“没什么,练功练得。”
正说着,林康平从子晴手里迅速抽出,拿起手边的小石头弹了过去,还真打中了一只兔子,子晴笑道:“这招是扔暗器的吧。”
子晴对这毛毛的东西不感兴趣,林康平自己亲自去捡了回来,说道:“好了,野鸡有了,兔子也抓了,今天的收获也可以了,咱们下山吧。”
子晴捡了几粒石头,见林康平含笑看着她,笑道:“嗯,兴许下山的时候,咱们还能有别的收获,所以,我要先给你备好武器。”
可惜出了松树林也没见到野兔,倒是又抓了二只野鸡,没白费子晴的石头。
“康平,如果咱们有一天过不下去了,你打猎也能养活咱们全家。”子晴满脸崇拜地看着林康平。
林康平宠溺地捏了捏子晴的鼻子,笑了笑。
两人在黄昏时分回到了橙园,子晴的意思干脆直接回晴园,有这么多的东西呢。可惜,林康平不答应。
李嫂见这边有了动静,便送饭过来,说道:“东家,这树上的广柑也红了,是不是该摘下来了。”
“对了,咱家的果园第一批广柑,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子晴说风就是雨,拉了康平就往外走,李嫂在前面带路。
子晴上次来的时候记得大约有百十来棵橙树开花,这回在夕阳中一看,一排排的果树,枝头挂满了橙子,黄绿相间的,煞是好看,子晴喜的眉开眼笑的,可惜,子晴的个子有些低,够不着果树。
林康平探手从不同的树上各摘了几个,子晴用衣服兜着,分了几个给李嫂,李嫂自去忙了。
晚饭后,子晴尝了尝橙子,感觉与上辈子的赣南脐橙的差距还是较大的,稍微有些酸,不过比子晴在娘家做姑娘时,在后山弄的那个要好吃些,在这个时代也算难得了,过年的时候拿出来解油腻还是不错的。
“明儿找林安他们来摘橙子,还要挖一个地窖。”子晴说道。
“放心吧,有我呢。我只想问问你,今天过得开心吗?”林康平抱着子晴坐在了房间的小塌上。
“开心,就是不知道睿儿怎么样了?”子晴想起来还是有些不舍。
“嗯?不是说了,就咱俩过一天,你只能想着我。一会儿水好了,我侍候你沐浴。”林康平搬着子晴的脸摩挲。
话说两人在这边浓情蜜意的,老爷子他们从燕村回来,田氏和老爷子拉着长脸,周氏是忍不住的笑意。
“两个儿子,一个是安州的衙门口做事,一个是秀才,家里的儿子还在京城等着派官,哪个说起来也能吓到那几个蛮横不讲理的穷汉,偏你们谁都不出头。”田氏有些埋怨曾瑞庆曾瑞祥不帮忙,念叨起来。
“娘,不是我不出头,而是这事本就是春玉和大妹夫的不对,我怎么出头?我凭什么出头?”曾瑞祥此时也很不是滋味,自己家的亲妹子为了几两银钱还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看来,以后,真要离他们远一些,能不来往最好。
“就是,娘,相公可是一介书生,上去也只是挨打的份。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冷静下来听你辩说?难不成你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白白被揍。”沈氏听着田氏的话有些不中听,便附和了相公几句。
曾瑞祥对春玉仅有的一点忍耐和怜惜这会也被他们自己折腾光了。还有老爷子和田氏,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去追究春玉的错,还在责怪两个儿子没有及时出面,曾瑞祥的心真的凉了。当然,老爷子和田氏此时还不知曾瑞祥心里的想法,等到后来知道时,也是悔之晚矣了。
彼时,田氏听了沈氏的话,倒是想到要是林康平在就好了,林康平人高马大的,听说,他可是会武功的,却做梦也想不到今天的风波是因为谁来的。
田氏心里想着林康平的时候,林康平正抱着子晴上了拔步床,放下了帐幔。
第二百三十八章、婚宴被砸
次日,林康平带着子晴回晴园,书睿一见到子晴,嘴一撇,立时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往子晴胸前拱,子晴之前已经喝了回奶药,孩子见拱了半天也不似往常,又哭了起来,子晴只好端起小蓝预备好的羊奶,喂了孩子几口。
林康平打发林安去请沈氏他们过来吃野鸡和野兔,林安笑嘻嘻说道:“爷,奶奶,昨日大姑太太家的婚礼果真办砸了,你们不晓得有多热闹,新娘家的几个哥哥太彪悍了,大姑太太家也算遇到了对手。”
林安跟着子晴也两年了,自然知道春玉一家的为人,加上林康平还特意叮嘱过他们,春玉一家来了不用报,直接想法打发走。所以,才会破天荒地跟子晴说起主家的事情。可惜,子晴一心在孩子身上,没注意到林安的措辞,“果真办砸”是什么意思。
林康平看了林安一眼,也没说什么,林安一抓脑袋,明白过来,忙跑了。
这里子晴瞋了林康平一眼,笑道:“还是一个孩子呢,你何苦吓唬他?”
“已经不小了,做下人的最忌讳的就是议论主家的事情,说习惯了难保不到外头说,保不齐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倒。家里以后还要买人,没点规矩怎么成?”
子晴一想也是,便放下了这个话题,倒是对林安说的事情有了几分兴趣,不管怎么说,能看到春玉一家吃亏,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好在没一会沈氏就和何氏还有子雨过来了,沈氏进门还有几分气恼之色,子晴忙接了她们进了西边屋子的罗汉床,一边歪着一边吃些茶水,打发子雨出去做点别的事情,沈氏才把昨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昨日春玉家的婚礼只是曾瑞祥和沈氏两人去了。打年初开始,沈氏拘着子雨不让轻易出门,一则子雨年岁大了,二则孩子长得不错,比子晴差不了几分,怕外人看见了有那不怀好意的惦记了去。
原来,三毛的媳妇果真是有了身孕,燕仁达和春玉认为女方也只能嫁给三毛了,不然就等着身败名裂和家族蒙羞,所以,原来说好的二十两银子的聘礼,燕仁达自然不肯掏了,草草凑了五六两银子的东西上门,以为女方不论如何也是丢不起这个脸面,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谁知,女方根本不买账,打定了主意不上花轿,要丢脸两家一块丢好了,横竖燕家还有好几个没有成亲的弟弟妹妹,如果不怕底下的孩子说不上亲事,就两家一块拖着,看谁能耗过谁。
好在两个村子隔得不远,四毛跑回家求救,燕仁达死活不同意拿出东西来,嚷道:“有本事她就别嫁,看谁吃亏。”四毛只好跑回陈村,传达了燕仁达的意思。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四毛又跑回家来,说女方的哥哥放话了,聘礼轻了,女方绝对不上轿子,不信就等着瞧。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再不上花轿,就等着天黑拜堂了。还是田氏看不过眼,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子,做寿时秋玉送的那支,还有子晴送的那只白玉镯子,以及陈氏送的那只翡翠戒面的金戒指,都是田氏好容易戴在身上撑门面的,全撸了下来。四毛拿回去好容易哄的女方上了轿子。
结果,婚宴的菜实在太次了,没一个拿出手的大菜,燕仁达又觉得自己吃了亏,做了让步,便特意地怠慢女方,一气之下,女方的几个送亲哥哥就把桌子掀了,当场打起来。
村里人本来就对燕仁达一家不满,也没几个正经上前帮忙劝架的,女方的几个哥哥恼怒三毛欺骗了他们的妹子,把怒气发到了三毛身上,可笑三毛的腿还没大好,本就一瘸一拐地去接的新娘,这下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这新郎官做的也够窝火的。
闹了足足差不多一个时辰,到底还是燕村的里正看不过去,叫了村子里的后生,把场面撑了起来,安抚住了女方的情绪,等这混乱的局面安定下来,曾瑞祥和曾瑞庆都张罗回家。
“可笑我们回家了,你阿婆居然还在车上念叨你爹和大爹不出面。亏得你俩没去,不然,只怕还会让康平出面制止他们的打闹。”沈氏说道。
“春玉可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可不人家说的对,底下还几个孩子没说亲,这传出去,谁家敢进她家的门,她家的女娃谁家敢要?我活了这七十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他们这般行事的,要我说,姑爷还是少跟他们来往些,没得把咱家的名声搞臭了。”何氏说道。
“可不,外婆这话我爱听,以后,咱家就跟大姑断了吧,反正康平也说了,他们家的门我们绝对不登的,以后,他们来我家,我也不打算让他们进门,真有什么喜事,不行,就托人捎一份礼去,横竖礼节上错不了就成。”子晴说道。
“这个不用我劝,只怕你爹心里已经想明白了。”沈氏想到昨日曾瑞祥的神情,说道。
娘几个说了会话,也就到中午了,曾瑞祥进门就说道:“子晴,你家请的什么人?去学堂叫我吃饭,说了半天,食饭食饭的。搞的我莫名其妙的,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捣乱呢。还是他身上的衣服提醒了我。”
曾瑞祥一说,沈氏也笑着说道:“可不,昨天一早,爹和娘过来找子晴,这个叫什么阿土还是阿水的,就是不肯让他们进门,说了半天,爹娘也没听懂说的是什么,只听了半天的什么母鸡母鸡的,娘冲着这孩子骂了半天,这孩子也听不懂,只是摆手。后来还是林安出来帮着解释了几句。”
“我看这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学堂里的孩子,想必也想学着认几个字,不如,你让林安几个没事教教他们几个小的。能学得认几个字,将来做事也方便,没准有一天还能用的上。”曾瑞祥说道。
这个问题子晴还真没想过,这几个小厮也不可能总当门房,就像林安林福,大了,如果忠心可靠,自然能派上别的用场,何况自己一家将来的家业只能是越做越大,需要的左右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曾瑞祥一说,林康平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笑道:“还是爹提醒的对,我们一时还真没想到这里。以后,每天让他们学着认十个字。”
饭后,曾瑞祥他们告辞,林康平带着林安林福几个都过橙园去采摘橙子,挖地窖,定竹篓,一直忙了两三天才好,连带沈氏这边的橙子也一并收拾好了,只等着再过一个月送往京城。
康庄那边的绿豆也收拾干净了,子晴核算了一下,大概亩产在一百五十斤左右,一斤绿豆能卖到七文,加上春天的那一茬玉米,毛豆,这二百多亩的荒地今年的收入达到了将近三百两银子,明年再做一年,就应该可以收回成本。
曾瑞玉也说过,好一些的旱地绿豆能达到三百斤以上,子晴这个荒地经过一年多的打理,能达到这个水平,也算是不错了。
“今年再种一冬的油菜,明年开春了,直接翻地,然后多施点粪肥,好好种一季玉米,看看玉米的产量能提高多少,明年冬天,估计咱们就可以种小麦了。”子晴说道。
“嗯,橙园的橙子大概收了七八十篓,一篓能卖到六百文,大概能收到五十两银子。”林康平说道。
夫妻两个核算了一下,这个买地还是有赚头的,尤其是买荒地,投入的成本还不高,三年就差不多可以收回成本,不然,好一点的地方都被别人开垦了,子晴买的地只能靠着山脚了。
这几天,林康平闲了总往安州城里跑,每天,都能从安州城里带回来一两个小叫花子,直接送到康庄那边。又从牙婆那买了两个婆子,四十来岁的年纪,没儿没女的,一个负责康庄的饭食,一个负责给康庄的人做衣服。
一个月下来,林康平带回来十个男孩,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七岁,另外还有六个小丫头,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四岁,这样一来,康庄这边开始热闹起来,新盖的两栋房子住满了人。
子晴没有出门,倒是拟定了一份康庄居民契约。
一、和睦相处,亲如一家。
二、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尊老爱幼。
三、每日跟着下地劳作,学会种地,一年后每人分片管理,谁的亩产最高,奖励一吊钱,第二名八百文,第三名五百文。
四、严禁偷懒耍滑,干活互相攀比。经警告不改者,即刻撵出。
五、严禁鸡鸣狗盗,一惊发现,即刻撵出。
林康平见了说道:“还是这样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先把契约签好,不听话的不能留,也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这一锅粥。以后咱家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一开始要是没有管好,以后的人不听话闹僵起来,咱还一个个地受他们的闲气不成?”
这份契约由林康平亲自带了去康庄,念了三遍,贴在门上,林康平找来的人全是无家可归的,在外头流浪了这些年,一到康庄,不仅能吃饱饭,主家还给发了新衣服,所以全都没有意见的就签了卖身契和居民契约双重契约,欢欢喜喜地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帐房
康庄的事情安定下来,林安做了康庄的总管,每天大事小情的总要去好几趟,不过,林安的心里还是臭美的,十七岁做了总管,干劲还不是一般的足。
时间一晃就到年底,林安每日来报账,康庄这边新添的农具,牛、箩筐等,个人的新衣,月钱,每日的吃食花销等,事情实在是太琐碎了。
子晴和林康平商量这事,林康平瞧着子晴拧着的眉头,想了想,说道:“不如咱们单给康庄设一个帐房,单独核算,以前文家有一个总帐房,有十来个帐房先生管事,咱家没那大的家产,不过,在康庄设一个帐房还是可以考虑的,今后来的人多,花钱的地方也多,总不能事事花点银子都来找咱们。你说呢?”
子晴一听,立刻笑道:“可是我糊涂了,将来种麦子、种番薯、洋薯的,兴许咱家还要开个作坊做点什么,可不要单设一个帐房,用康庄的出产养着康庄,年底一核算就成。”
等种了好几百亩的麦子,子晴就可以开一个面条加工厂,等自己种了好几百亩的番薯和洋薯,子晴就可以开一个粉条加工厂,这粉条这个朝代可是没有的,一想到这些,设个帐房是太有必要了,可是,这帐房的人选子晴可发了愁,一要可靠二要嘴紧,小姑爹周云江肯定是不能要了,好容易打发走了。
林康平也是发愁人选,说道:“我看李嫂的儿子王喜德倒是会一点算术,我看过他做的橙园的账面,就是年龄小了些,大事提不起来。”
子晴一想,可不要两个人,现代会计不都是一个管账一个管现金,两人还能互相牵制互相监督,如此一想,子晴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说道:“我二舅家的新福表哥,好像在哪里做帐房,你找一趟他,让他辞了那边的活,咱家的工钱肯定高出那边一成,好像辞工要提前点时间,跟他说说,对了,康庄再盖两栋房子,让他带着我表嫂和孩子一块过来,包吃包住的,条件够优厚了。”
“可不是把他忘了,你舅家的人还是比较靠谱的,我先从侧面打听点他的事情再说也不迟,这个帐房先生的人品最重要了。”林康平说道。
不说夫妻两个在这里商量帐房的事情,秋玉一家搬进新家也有些日子了,迟迟不见林康平来找周云江去做事,周云江又打听的康庄新雇来了十多个人,既有做饭的婆子又有针线房的人,周云江说康庄新设了林安做管事,只怕更需要一个记账的。
秋玉一听,哪里在家还能坐的住,忙带了宛晴进了晴园。
子晴正好带了晴园的人在晒被子,好容易天放晴了,东西都要拿出来翻晒,尤其是棉袄、披风,地毯等,花花绿绿的弄了一大院子,书睿见了喜的两手不停地拍着,伸手就要扯要摸,逗得小青小蓝不停地笑。
这时,阿土进来了,说秋玉进门,子晴忙带了书睿到了外院,直接把秋玉迎进了西屋,把书睿放在罗汉床上玩耍,宛晴比书睿大三四个月,已学会了走路,两个孩子自己在一旁玩耍,子晴不得不承认,秋玉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教的比较好,这么小的孩子不闹,也不打人,还知道把手里的东西让给书睿。
秋玉笑着说道:“子晴,几个月没来你家,什么时候换的门房,说话听得可费劲了,哪里的口音?以前的林安林福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子晴猜到了秋玉的来意,也笑嘻嘻地回道:“不是买来的,是康平从粤城捡来的,正好林安林福也大了,我家康平说让他们做点别的,提了林安做康庄的管事,省了我们不少事情,也省了小姑爹每日再跑一趟了,安生在家种地做事,小姑你不是说早就想买几亩荒地也开来种种,这回正好,省的耽误姑爹的事情了,一年也没几两银子。”
秋玉听了刚张口的嘴,又合上了,想了想说道:“康庄这么大的一片地,你又买了这些人,一天天的琐事也不少吧,要我说,你不如雇了你姑爹专门做帐,你既省心还放心,何苦来自己事事操心,晴园还这么大摊子的事呢?康平一年还要往外跑,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你。”
子晴笑了笑,说道:“小姑,这话可错了,康平说了,已经请了王铁山的儿子做帐,他也念了几年书,是该出来历练历练了,我是不操心了,他说不让我管康庄的事情了,帐房和管事他都安排好了,我呀,晴园的事情就够我忙乎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我是顾不过来别的了。”子晴说完还特意伸了个懒腰。
秋玉听了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小青端了茶和茶点上来,上过茶水,也不走,就在一旁一个劲地逗弄孩子,逗得两个孩子咯咯大笑,宛晴和书睿甚至拿手去抓小青。
小青一不小心就把书睿和宛晴的衣袖弄湿了些,忙大惊小怪地喊道:“奶奶,奴婢该死,居然给小少爷和表姑娘的衣服弄湿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冷的天,要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不如,奴婢先去把小少爷的衣服换换。”
子晴忍着笑,说道:“小姑不如也先带了宛晴回家换一身衣服,这么小的孩子,着凉可的确是麻烦。”
秋玉见了只得告辞,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走了。秋玉一走,小青就赶紧抱着书睿去换衣服,子晴跟过去笑道:“你装神弄鬼的,我都猜出来了,你以为我小姑不知道啊?当心哪天她寻个由头排喧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哪能呢?我又不是她的人,我是奶奶的人,爷早就说过了,不拘是谁敢给奶奶气受,我们谁都可以想辙撵人,有什么事情有爷担着呢。”小青晃着脑袋笑道。
子晴扑哧笑出了声,说道:“你们爷叫你们去杀人也去呗?”
“爷才不会呢,你看,阿土阿水这回也机灵了,知道不能随便把人放进来,如果是爷交代好了的不让进的,就直接用粤城话答,就是一问三不知,爷没交代清楚的,也知道来回一声,给咱们点时间,不然,姑太太进了二门,看着满院子的好衣裳,指不定又要说点什么呢?”小青笑道。
小蓝正好走了进来,说道:“让你做这么点事,你倒掰扯了这一大堆,仔细爷知道收拾你一顿,有功夫磨牙,还不赶紧来帮我,库房里还没整理完呢。”
子晴一听这话不对了,说道:“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爷说什么是什么?合着我的话就一点也不好使?我就是个摆设?”
“奶奶,您怎么会是摆设,您就是我们的天,您要少了根头发,爷都要心疼半天,您要有了闪失,爷还不把我们拆了?”小青和小蓝同时笑道。
“好呀,没事敢拿我取笑,今儿要是不收拾你们两个小蹄子,我就白做你们的主子了。”子晴刚说完,林康平进门了。
“你要收拾谁?谁敢不听的话,直接告诉我,打发人卖了。”林康平问道。
子晴一听乐了,拍手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两个奸细,看你舍得发卖了吗?”
小青小蓝一听,忙做出一脸苦相,小青说道:“爷,奶奶是说着玩的,我们哪敢不听奶奶的话?呃,小少爷饿了,我们带小少爷出去吃点东西。”说完两人抱了孩子飞跑了。
这边林康平抱着子晴戏谑道:“我可真的把她俩卖了,到时你可别哭鼻子,说舍不得,我可找不回来一样的。”
子晴听了掐着林康平的腰说道:“谁说我会哭鼻子,到时我连你一块发卖了,就是不知能卖多少银子?”
“媳妇儿,你可真狠,仔细手疼,我还是别卖了,好歹还留着有点用,你看,能挣钱,能管家,能哄你开心,还能侍候你。”
子晴听了脸都红了,林康平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见子晴薄怒微瞋,脸若桃花,倒真有了几分心思,抱了子晴上炕。哄了半天,才得了手。
等两人收拾好了出去,子晴说起秋玉来的事情,“小姑爹不知从哪知道咱们的康庄来了好多人,说肯定需要一个帐房,我没答应。”
林康平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被你们主仆三个逗弄了半天,居然忘了说正事,帐房我已定你新福表哥,我已打听清楚了,他做了这些年,口碑一直不错,我带了他来见见你,林安先带他去康庄看看了,这不忘了?”
子晴这下可真觉得丢脸了,拧了林康平好几下,忙走到外院,沈新福正在书房欣赏墙上的字画,子晴见了忙道:“表哥,真对不起,才刚有点事耽搁了,他们也没跟我说你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也刚到,去你的庄子看过了,不过,妹妹,你觉得这个庄子目前真的有必要单设一个帐房吗?这可是要增加你不少的开支呢?”沈新福问道。
子晴看向林康平。
第二百四十章、书睿周岁
林康平说道:“这些细节我还没跟表哥谈,我只是跟他提了提康庄的事情,他今天正好轮休,就过来看看咱们的庄子了。不如,你去灶房吩咐下,留表哥吃顿饭,我和表哥就具体的细节说说。”
子晴答应着去了。从书房出来,沈新福倒是神色愉悦,想必两人沟通的不错,子晴也就不过问了,特地吩咐小青去请何氏他们过来。
沈新福忙道:“哪有老人家先来看我的道理?理应我先过去请安问好的。”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跟着小青走了。
子晴倒是感概,还是沈家的人懂礼节,记得上次沈宝福在这,也是亲自去请了何氏,这家教好不好,随处能体现出来,就老爷子和田氏的教育方式,曾瑞祥能有今天,还多亏了老阿婆。
沈新福走时商定了,回去提前一个月辞工,这边最早也要明年正月来上工,何氏又嘱咐他好多话。
晚上,林康平和子晴上了炕,子晴问起沈新福来,林康平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担心咱们给不了他这么高的工钱,没想到他还真是为咱家着想,给我指点了一些账目上的事情,让我自己做,也能省一份家用,后来还是我说了,康庄还要往大做,我每年又要出两个月的门,不希望你太劳累,一听这个,又许了他房子,带着老婆孩子,他也就接受了,不过说了,工钱和以前一样就成,毕竟还有房子,让他省了份租金。我一听他说这话,可见是个难得的。”
“这倒也罢了,只怕他一来,我小姑他们知道了,怕是要失望了,那天来找我,我没答应她。”子晴说道。
“放心吧,有我呢。她要是说什么就往我身上推,这些年咱们也够照顾她一家了。对了,刚才娘跟你说什么呢,说了好半天,我看你好像很高兴的。”
“啊?哦,我还想着来告诉你一声,我娘去安州城里看我二嫂了,我二嫂的爹娘回陈村,就是那个三毛娶的那个女人的娘家,听说,是有人特意地告诉女方的哥哥,跑去野地里抓奸,把这事捅了出来,后来,又是有人教了他们聘礼不够不上轿,燕家还有好几个小的等着说亲,大不了两败俱伤也好过他们一家独自吃闷亏,我一听就笑了,你说说,看来,有的是人跟他们过不去,这回,桂花又得耽误了,你说,我大姑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你大姑那样,没完没了的,别指着她自己改好,只能来硬的,没看大毛一回就彻底老实了,我看这回呀,可是彻底身败名裂了,只怕正忙不迭地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有闲情跟咱们来掰扯?”林康平说道。
可惜,子晴对他的话没有深想。
日子一晃就进入腊月,家里的橙子、羽绒衣和毛衣都送走了,文家还拉走了两千斤的莲藕,晴园开始备年货了,腊肉、火腿、腊鸡、腊鸭什么的在十一月就备好了,是康庄和橙园送过来的。麻子(一种米糕,可炒可蒸,做好了放水里,每天换水能放一个多月)、糍粑、兰花根,玉兰片,花生糖,芝麻糖,炒瓜子,这些都是子晴小的时候看着沈氏做过的,去年就是从娘家打包来的,今年子晴说什么也要自己试试,这样才能充分享受到过年的乐趣。
沈氏听了也没当一回事,仍是玉兰片送了过来,原来这个要在十一月份晒好。
从腊八开始,子晴就开始忙不迭地预备接风的客饭,先是子喜,子喜自从进了白鹭书院,还是头一次放假回家,这份想念自是不同于子禄和子寿,直嚷嚷说自己瘦了,要好好补补。子喜回家后的第二天,子寿也进门了,随后是子禄一家子,因为陈氏要回家待产,收拾了不少东西回家,所以就比子寿晚了两天,最后是子福一家,腊月十四进的门,子晴一想,干脆等着次日书睿一周岁的时候再请娘家人聚聚,正好人都齐全了。
这次周岁宴,子晴也没打算请外人,就自己一家人小范围地聚聚,正好说些别后情景,谁知老爷子偏生和田氏还有秋玉一家过来了,田氏还特地给书睿做了一身衣服,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子晴对田氏的示好有几分狐疑,不过,田氏倒也没说什么。
书睿抓周的时候,子福送了一支上好的狼毫,子禄送了把小刀剑,子寿自己刻了个小巧的玉石算盘,子喜则送了个金子铸成的小官印,一块扔进了盘子里,没想到书睿一把就抓住了小官印。
老爷子笑道:“子喜小的时候就抓了个官印,没想到这小子今儿也抓了个官印,难道家里还要出一个大官不成?不过这小子看着还真有几分像子喜,记得子喜那会也是一身大红的新衣,白白胖胖的,一晃就过去十多年了,老了,不中用了。”
“阿公,哪里真有真没灵验,也就是应个景,凑个热闹而已,哪能当了真?我只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将来能养活他一家大小,我和晴儿就知足了。”林康平忙道。
“可不是这理,谁能当了真?开饭吧。”曾瑞祥说道,不过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毕竟子福和子喜当年抓周可是都应验了。
“我可当真了,不是说外甥像舅,书睿准随了我,姐,你放心,书睿将来就跟着我,我一定带好他。”子喜拍着自己胸脯一脸豪气地说道,子晴在子喜心里的位置不亚于曾瑞祥和沈氏,那会正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沈氏每天忙里忙外的,子喜可是子晴一点点带大的,走路、说话、认字哪样不是子晴教的?
“我和你二哥三哥都没做声,你倒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轮也要先轮到我,不知道长幼有序?”子福笑着说完又弯腰对着书睿笑道:“书睿,喜欢大舅舅吗?说,大舅舅好不好?”
“你看你们几个,外甥还不会说话,你们倒先打上了,妹妹呀,我看你还是多生几个儿子,最好是一个舅舅一个,省得他们抢了。”刘氏笑道。
刘氏的大女儿永莲已有了三周岁,听了忙抱住子福的小腿喊道:“爹爹,你不是说永莲最乖,最喜欢永莲吗?”小丫头泪眼盈盈地看着子福,生怕子福说出别的来。
永莲一抱子福的小腿,永松也蹬蹬几步上前,紧抱着子禄的小腿了,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笑了,子寿笑道:“打翻了两个小醋坛子啰,可不好哄了。”
子福忙一把抱住永莲,低声哄道:“爹爹当然最喜欢永莲了,可是,小弟弟也是永莲的弟弟啊,就跟永蓉一样的,永莲不喜欢吗?姑姑不是也特喜欢我们小永莲的吗?永莲都忘了吗?”
永莲摇了摇头,一双泪眼委屈地看看书睿,生怕书睿上前来抢她的爹爹,众人又都笑了,子喜一把抱住了小书睿,说道:“还是小舅舅好吧?以后就跟小舅舅混了。”
因着子福等人的回归,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所以,子晴基本上每天吃完早饭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至晚方回。小青和小紫跟着帮刘氏在灶房打下手,陈氏的肚子太大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灶房基本是刘氏主厨,小紫已经能帮着做不少简单的菜式了。
老爷子和田氏偶尔也会过来,子晴也看出来了,老爷子对这几个孙子还是有些感情的,只不过这种感情对他来说有几分陌生,毕竟一直忽略了这么多年,猛然一下改变过来是不可能的。孙子们有出息了,他的脸上有光,可孙子们对他的排斥又让他心里有几分黯然,也有几分歉疚。
子福毕竟大几岁,看出来老爷子的矛盾心理,倒是还经常拉着老爷子说说话,留他们下来吃顿饭,让曾瑞祥倍感欣慰,不管怎样,那是他的爹娘,如果不牵涉到别的,曾瑞祥还是愿意让自己的爹娘过的好一些,安度晚年。
小年过后,两边都忙着备年货,子晴也就没有时间再过去了,这日,炒完了花生瓜子,也用沙子炒了些玉兰片,剩下的就是花生糖和芝麻糖以及二样了,这二样都是用麦芽糖炒到一定火候,才把花生芝麻放进去搅拌,而出锅后放到一个特制的木盒子里,压平了趁热切块。
说着容易看着容易,可真做起来就不一定了。子晴亲自来操刀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麦芽糖的火候掌握不好,王婆子也没做过这些东西,文家有专门做点心的,每人的分工都不一样。王婆婆、小青、小蓝还有小红、小紫等都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瞎指挥,倒是闹了好多笑话,花生和芝麻怎么也粘不到一块,还弄了子晴一脸,还是小蓝去请了沈氏来,才没把东西都浪费了。
这日,子晴带着书睿在地毯上爬着玩,林康平正在炕桌上核帐。子晴忽然想到,应该给孩子弄一个儿童室,给孩子准备些益智的玩具,子晴走到林康平身边商量这事,正说着,书睿自己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而且,叫出了第一声:“娘”,子晴一开始还有些不可置信,天天逗弄孩子叫娘,孩子就是不开口,子晴忙乎了好几天,忘了这岔,没想到孩子反倒主动开口了。而且还是自己走过来的,子晴激动得抱着孩子狂亲。书睿也是弄了子晴一脸的口水,母子两个玩的不亦乐乎。
第二百四十一章、康平释疑
今年的春节沈氏省事多了,不用请几家姑奶奶。而且,头年就定好了,初二去曾瑞庆家,初三是夏玉家,今年当夏玉家待客,所以,初二她就不过来,单打发她丈夫带着儿子过来。等初三这边的子寿和春玉他们家的孩子过去,再跟子寿他们回来。初六定了秋玉家,秋玉去年夸了口,盖了新房一定要请大家过去吃饭,要暖房。
谁知曾瑞庆今年非要请子福哥几个吃饭,知道子福几个初二上午去舅家下午还要回丈母娘家,特地把聚餐改在了大年初一的中午,说本来就是一家人,理应一起过年,就不跟几位姑奶奶搀和了。
曾瑞祥和子福他们自然知道曾瑞庆的用意,眼瞅着子福还有一年就要派官了,子喜又考上了廪生,比子福当年还厉害,将来的前途更不可限量,最不济的子禄和子寿也是秀才,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这不,想跟子福几个走近些,将来子全还有个照应。可是,他却不想想,这么多年了,曾瑞祥和子福几个的心都哇凉哇凉的了,哪里这么好补救?
原本,曾瑞庆打算让子全过来邀请子晴一家,毕竟子晴家的条件在这摆着,关系近了没坏处。
曾瑞祥忙道:“子晴已是嫁出的女儿,没个大年初一回娘家的理。”曾瑞庆听了只得作罢。
初二一早,子晴和林康平就带了孩子回娘家,子福几个还没出门,子喜先嚷道:“姐,不如你从今天开始就搬回来住吧,我们还是喜欢你在家里住,好容易我们回来了,你也不说陪陪我们。”
子晴看了一眼林康平,林康平说道:“我们以后每天一早就过来,晚上睡觉才回去,不也一样的?”林康平还是不习惯和子晴分房睡。
刘氏和陈氏听了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子喜也不知什么意思,问道:“大嫂,二嫂,你们笑什么?”
子晴倒是脸红了,沈氏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忙道:“趁这点时间,康平不如带了子晴先去你大爹的新房那,你阿公阿婆在那过的年,你们磕个头就回来。”
子晴听了有些奇怪,子福解释道:“昨儿我们都去过了,饭也吃过了,大爹今天招待三位姑姑,子萍也会回家,康平和我们去外婆家,你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
“不过,还别说,大爹家的饭菜还真是不错,以前可是没发现,有好几道卤菜正经不错,咱娘还不会做卤菜呢?姐,不如哪天问问你家的王婆婆会不会?”子喜说道。
“看你这点出息,几个卤菜就把你收买了,这菜说是大爹以前就学会的,他在食馆做过跑堂什么的,有二十多年了。”子禄说道。
子晴一听不用留在那吃饭,正合心意,哪管什么卤菜不卤菜的,忙打点好了东西,康平抱着孩子出了门,子晴是拎了两个点心盒子,到祖宅那边,果真见田氏一身新衣地在门口溜达,不时和路过的街坊邻居说笑,今天的天气难得的好,田氏脸上的笑容也难得的灿烂,小街上的妇人们基本都出来晒太阳了,田氏正和她们扯着衣角,说着自己的新衣,大概是显摆自己就是比邻居们过的体面,儿子孙子都有出息。
子晴和众街坊拜过年,街坊们看着子晴手里的东西,都是满脸羡慕地看着田氏笑道:“咱们这街上,谁也不如曾家婶子的命好,这孙女哪回来,也不空手。啧啧,头年这孙字孙女的刚送零花钱,这会又是大包小包的。这一年,光几个孙子孙女的孝敬也够曾家婶子一年的花销了。”
这一夸,子晴见田氏的笑就明显僵了一下,子晴暗笑了一下,随田氏进屋磕过了头,田氏给了书睿一个红包,大概是六个铜板吧,周氏也是同样,说取个好意头。
稍后,秋玉一家子来了,见子晴要走,忙拉了子晴嘱咐道:“我不管,跟你爹娘他们都说好了,初六一定来我家,不然,我是会打上门的。”
周氏也苦留子晴一家,康平说道:“大哥他们还等着我去外婆家,子晴一人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今儿丫鬟也没跟来,她一个人也摆弄不了孩子。”
林康平一开口,周氏不好说什么了,从曾瑞庆家出来,子晴就便去了趟三婆婆家,也是匆匆忙忙磕了个头,就回家了。一进门,子晴就笑道:“哪里也不去了,就是没给外婆磕个头,她老人家不会怪我吧?”
子喜笑道:“不如姐跟我们去一趟,横竖舅舅们也想你。”
“我可不去了,孩子小,抱来抱去的不方便,你们早点回家,晚上等你们打麻将。”子晴说道。
子福他们一走,沈氏忙着烧水,春玉他们虽然不过来吃饭,还是要上门来拜一个年,茶水是要预备的。
谁知今年春玉一家只来了燕仁达、四毛、五毛和桂花四人,大毛和三毛分别回丈母娘家了,春玉留在家里招待桂英一家。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连沈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晚上回家,子晴和林康平一说,林康平想了想,说道:“这有什么,你大姑一家的名声都臭成那样,还不得老实在家呆着,你姑爹家总还有亲戚来拜年吧,再则,大毛、三毛的丈母娘家不还要过去走动,就像咱家,你大嫂二嫂的娘家弟弟不是也会过来吃顿饭,往年,你大姑他们都省了,这回,几个孩子也不好说亲,怎么也要装装,传出去也好听些。”
子晴一听,这下可好了,省了不少事情,笑道:“也不知谁跟他们家有这么大的仇,该!这走多了夜路总能碰见鬼。这下倒让咱们痛快了,我呀,可真要好好谢谢这个通风报信的,怎么能把火候掐的这么好呢?”
“你真觉得高兴?”
“那当然了。难道你不觉得高兴?谁叫他们一天到晚总想着算计咱们,这回也栽阴沟里了吧。”
“好吧。那我告诉你,就是我让林福找人通风报信的。”林康平说道。
子晴有些不相信,林康平拧了拧子晴的脸颊,说道:“原本这事我没打算告诉你,怕你说我损,既然你这么开心,我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林康平见春玉一家没完没了地找子晴一家的麻烦,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谁知周氏做上梁酒的那天,刚好听到春玉吹嘘三毛要成亲,林康平想着怎么也要搅黄了。可是还没等他出手,女方家就不干了,原本以为没戏,正想整点别的事情。
林康平找了林安林福打探燕家的消息,知道了三毛不舍得放手,两人有了首尾。这天碰上两人私会,刚进甘蔗地里,林福用了几文钱买通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特地去女方家里送信,说他们的妹妹在甘蔗地里,让她的几个哥哥来一趟,就这样抓了个现行,把三毛打了个半死。
这事如果春玉一家肯花点银子息事宁人的话,也不会走到后来的地步,偏生一掏银子就跟挖心挖肝的燕仁达和春玉两口子,以为女方不敢把这事张扬开来,及至后来知道女方怀孕了,更是有恃无恐的,就是不掏银子,才有了上花轿那一幕。
其实,林康平也早算到了这些,他们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在官道旁开了家小食馆,林福没事就过去溜达,正好碰到了女方的哥哥喝闷酒,林福过去一套话,再挑拨几句,一来二去的对方也就上了套,明白过来了。毕竟,谁也不愿意闷声吃一个这么大的亏,对他们家来说,这个妹子就最小的,一直当宝似的养着,可燕家就不同了,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没有说亲,而且,年龄也都不小了,到时候,损失最大的是燕家,所以,这事,也就发展成了后来的样子。
既然上花轿撕破了脸,送亲上门时又受了慢待,这几个哥哥也是血性汉子,哪里还在乎把事情闹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桌子掀了,又把三毛揍了一顿出气,他们也想明白了,实在过不下去,可以和离,这样一来,他们的妹子也不用担心沉塘了。
子晴听的目瞪口呆的,林康平以为她吓到了,忙搂着她说道:“晴儿放心,我就是瞅他们做事太过分,才出了这个主意,以后我再也不会瞒着你做什么了,乖啊,别怕。”
子晴扑哧一声笑了,掐着林康平的腰说道:“我可不生气了?早告诉我,我还早开心呢。”
林康平小心翼翼地盯着子晴问道:“你真的不生气?不怪我这事做的太损?”
“这有什么?你不是说了,我大姑他们要不是这么坏,总想拿捏人家,哪有后面的这些事情,这都是因果报应。但愿以后他们能接受这个教训,我看这个桂花也不是个省事的,看来这回也要耽误下去了,今年就十六了。”
林康平见子晴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忙抱着子晴转了几个圈,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就是担心你责怪我。”
“那你以后有事还瞒着我吗?”子晴咬了一口林康平的耳朵。
“不瞒了,夫妻本就一体的,我的晴儿最好了。不如,今晚上也依了我,随我怎么摆弄?”就是有,林康平此刻也顾不上说了,更何况还是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好,休想。。。”后面只听见吞口水的声音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一场好戏(一)
接下来的几天,子晴果真每天吃完早饭就回娘家,其实,依子晴的意思是大家来晴园,地方大,做事的人也多,可子福他们说,都是拖家带口的,哪里有子晴一家三口便利?再则,家里还时常零星地来几个客人。
于是子晴只好时常带了小青和小蓝过去帮着做点事情,园子里的鸭子和鹅,以及板鸭、还有橙园的兔子,沈氏这边没有的东西,子晴没少倒腾过去。
子喜直呼吃的过瘾,比在白鹭书院强太多了,陈氏的肚子也有九个月了,也不是一般的能吃,不光如此,一上牌桌,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从来没有输过,经常是一家吃三家,惹得刘氏总说:“敢情你家这个是个财神看顾的,也不带这样玩我们。”
其他人都不服气,一个个地叫嚣着挑战陈氏,可惜没有一次成功,倒是闹了不少笑话,惹得子禄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道:“永松他娘,好好赢,给孩子将来念书的费用赢过来。”换来众人的鄙视和白眼。
家里天天欢声笑语的,只恨时间过得太快。大家基本都不出门,子福也是很想念家里的弟弟妹妹欢聚一堂的氛围,所以也是可着劲地带着大家闹。
没两天就到初六,这日一早,秋玉打发了木木过来,再三说了务必请大家都去,曾瑞祥也说了,好歹秋玉是盖完新房的第一个春节,帮着她好好热闹热闹,暖暖房。
子福带了一大挂鞭炮,子禄拎了个猪头,林康平拎了个羊头、兔头,没有牛头,只好用兔头代替,子寿、子喜是鸡鸭鹅三禽,曾家连子晴一家在内,大大小小的一共有十五个人,因路不远,而且,从小街那插过去也走不了马车,步行反而方便些。
这一众人走出来,还真有个旅行团的意思,路上的熟人谁碰到了,都会主动打过招呼,羡慕地看向大家手里拎的东西。
子晴忽然问沈氏:“大爹那暖房咱家也没备这些东西,今日咱们这么齐全,大爹大娘会不会借故又找咱们麻烦?”
“这个他们可怪不到咱们头上,要怪只能怪你大娘的娘家兄弟,这暖房本来就是娘家的事情,咱们预备得齐全的,没攀扯你大爹掏一份钱就不错。”沈氏说道。
子晴他们先到的学堂,老爷子他们已经过去了,到曾瑞庆家的时候,邻居也说前脚刚走。
大家说说笑笑的刚到周云江他们村口的大樟树,就看见木木正在张望,子福让木木找了根长长的竹竿,把鞭炮绑在了竹竿的尾端,点燃了一直拖着进了秋玉的院门,引来了不少大人小孩的围观。
子晴一进院门,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正倚在门框嗑瓜子,边嗑边往地上吐皮,仔细一看,倒也细皮嫩肉的,唇红齿白,颇有几分姿色,难怪三毛不肯撒手,大红的棉袄,翠绿的马面裙,头上的银步摇和耳朵上的大银圈随着她乱晃,看起来很是张扬。
这女人打量了子晴一群人,忙换了笑脸迎了上来,“哟,这就是小舅舅一家吧,这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什么的也没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子福等几个笑笑,也没答言,秋玉忙着接过众人手里的东西,喜的眉开眼笑的,东西事小,关键是今日曾瑞祥一家给足了她面子,谁不知道曾家如今的富贵权势是指日可待了,就是将来她的儿子木木至少也能借光说到一门好亲事,她可不像春玉这样傻。
春玉在门口看见了,冷笑了几声。
三毛的老婆听见了,说道:“娘,你冷笑什么,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人家小姨娘,就比你懂得做人,你还是她大姐呢。一大年也没见哪个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的来咱家窜个门,你别嫌媳妇说话不好听,你和爹素日的为人也太小气了些,只知道吃别人。我可听你儿子说过,以前,你们一大家的从初二就开始留在外婆这边,直到过完了元宵节才回家,难怪亲友们一惯不来往?今年还亏得是我要求你老人家留在家里,可你老人家也该主动些把这些亲戚们请一请,别房顶上开门,六亲不认。”
一番话说的春玉哑口无言,紫胀了脸,桂花见了上前嚷道:“你一天到晚在家里闹还嫌不够,跑到亲戚家来还不收敛些,你就是故意想让别人看我娘的笑话。”
“哟,小妹,这话我可不敢当,谁笑话谁还不一定呢?我不就是个笑话,被你家人哄的上了手,就一心想着拿捏我。要我说,既不舍得花钱娶媳妇,何苦来,我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们作践成这样,我招谁惹谁了,这破日子过的,连猪狗还不如呢?”这女人说着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曾瑞祥和沈氏几个见了十分称奇,还真是没想到三毛家的女人是这个性子,皱了皱眉头。木木忙把大家单领到厅堂喝茶,彼时曾瑞庆几个正在厅堂坐着呢。
周氏一脸笑意地说道:“不用管红秀,才刚已经闹过一场了,一会三毛哄哄就好了。”子晴这才知道这女子叫什么红秀。
果真,只见三毛从厢房里跑出来,搂着红秀轻言轻语的,红秀不停地扭着身子,也不知道三毛许了什么愿,才不情愿地抽出了帕子,擦了擦眼泪。
这边,春玉和燕仁达只顾低头叹气,春玉和田氏说道:“也不知哪里来的磨人精,竟是没见过这样的。我以为她这么闹是想分家,我巴不得赶紧把他们分了出去,谁知我们一提这茬,她反倒哭个没完,说我们既嫌弃她,又娶来做什么?还不如让她自己沉塘算了,横竖也是一死。可不分家吧,横针不动竖线不拿,油罐子倒了也不带扶一下,不光如此,还天天挑三拣四的,嫌家里吃的不好,哄的三毛这点银钱全进了她肚子,饶是如此,稍有点不满,就闹个家宅不宁,我哪里是娶了个媳妇,竟是娶了个家婆。”
偏生红秀在门口听见了这番话,张嘴就回道:“娘,你老人家可别这样说,要不是你们三番两次地折腾我,想把拿捏住了,我是那不讲理的人么?我娘从小就教导我,对我不好的人,我只能对他百倍的不好。休想拿我当软柿子捏,由得你们好使唤,谁家的女儿在家不是当宝来着?”
子晴一听,暗道惭愧,亏了自己还是个穿越来的女子呢,还真没人家这份魄力,“对我不好的人,我只能百倍地对他不好。”这份真性情子晴还真没做到,一路走来,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很多时候,越顾虑的多,就越被别人拿捏住了。看来,以后可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田氏听了一恼,说道:“哪家的规矩,长辈这正说着话呢,媳妇在一旁偷听也就罢了,还敢回嘴?难道你爹娘没教你怎么做媳妇吗?”
“外婆,你老人家也别恼,要不是你老人家惯的毛病,你女儿也不会养成只进不出贪便宜的性子,要不是你老人家非要拿了这簪子和戒指来,我还不上花轿了呢?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都火烧眉毛了,还在算计你老人家。不过,也对,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见过谁家嫁出去的女儿拖家带口的在娘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的,说出来狗都会耻笑的。难怪我二个舅舅舅娘不肯上门?”小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田氏真气了个倒仰。
田氏一屁股坐了下来,捂着胸口喘了半天的气,颤抖着喊道:“三毛呢?叫他过来。”
夏玉忙上前拍着田氏的胸口,劝道:“娘也是,你出什么头?没得找气生?”
三毛跑了进来,弯腰低头问道:“外婆,叫我何事?”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外婆,你就把她休了,你看看她把你外婆气成什么样?你就由得她一天到晚地闹,早晚你爹娘要被她气死。”田氏拉着三毛的手说道。
“外婆,要休了她,我哪里还有银钱娶婆娘,不如,你老人家先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再休了她?”三毛试探地问道。
“滚,你也是个养不熟的白养狼,外婆这点家底都可着你们了,你还要吸干你外婆的血。不休了她也成,以后别在我面前晃悠,我眼不见为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田氏无奈地叹气。
“外婆,你老人家岁数大了,就别跟着搀和了,真要把你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我这心里也怪不落忍的,我不是那不讲理的性子,只是你女儿女婿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跌股了,在家里的人缘我就不说了,你看看可有哪个亲戚上门?在村子里也是,不然,我成亲那日,我娘家哥哥掀了桌子,也不会没人来劝解,做人都到这份上了,我都替他们操心难过,桂花妹子今年都十六了,你看有哪个媒婆上门?桂英姐姐也是十八才出的门子吧,我就不说什么了。外婆你老人家细寻思去吧。”红秀说道。
“我爹娘做人做到什么份上,也没像你似的,还没成亲就怀了孩子,要不是我爹娘做人厚道,让三毛娶了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呢,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桂英听见红秀提到了她,从房间里忍不住出来反驳了几句。
谁知她这一说完,红秀不但没气馁,反倒像好斗的大公鸡,精神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场好戏(二)
“哟,大姐,你可别招我说出什么好话来,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能进你家的门,还不是拜你家门风所赐,这可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鸹落在了猪身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真是笑死我了。”红秀甩着帕子扭着身子还真笑的花枝乱颤的。
“老鸹我是没看见,花母鸡倒是见了一只,咯咯咯的,烦死人。”桂英的话彻底激怒了红秀。
“哼,打量爹娘当年做的好事神不知鬼不觉呢?我什么不知道?只不过给大家留点脸面罢了,别招我把话说绝了,到时难看的可不就是我一人了。我可不是有的人,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我既然敢做了就敢当,我是失了足行错了路,可好歹我没害别人,好歹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怕什么?”红秀挺胸说道。
“弟妹,休得胡说,没根没影的话也能拿来混说,你不能因为你失了脸面,就把屎盆子乱扣到别人的头上,逮谁咬谁,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等着说亲呢。”大毛的媳妇也从屋子出来劝道。
子晴不得不说,大毛的媳妇也不是个简单的,这暗地里拨火架桥的功夫做的是滴水不漏,这会,就算春玉田氏有心想拦也拦不住了。
果然,大毛老婆一说完,红秀立马嚷道:“谁说是没根没影的事?你问问咱爹,当年怎么娶的咱娘?爹,我那可怜的大娘如今可是过的好好的,还生了好几个儿女,要不要找来问问?”
燕仁达一听急怒攻心,骂道:“混说什么的?哪里来的大娘?从哪里听来的浑话也能瞎说,长辈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回家就给你俩分家,你俩自己单过去。”
“分家也行,不知给多少亩的水田多少亩的旱地,休想把我们扫地出门,我总得养活肚子里的孩子。”红秀笑嘻嘻地看着燕仁达又看看春玉。
“你想得倒美,还想要水田还想要旱地,家里拢共就这么几亩地,四毛五毛他们还小,你想让大家喝西北风去?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家里娶了你就开始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今天要吃鸡明天要吃鸭的,我儿子挣的这点血汗钱全进了你的肚子,我们老燕家没休你就偷着烧高香去吧。就你这样恶名远扬的毒妇,要是被休了,也只配给叫花子提鞋去。”春玉气急了眼,骂了出来,燕仁达要拦,被她拍开了。
“娘,这可是你招我的,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蛇蝎心肠。爹,当年你娶的大娘,和离时肚子里只怕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吧?那孩子如今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一包毒药哄的人家落了胎,差点一死两命。爹,你这才叫蛇蝎心肠吧,为了迎娶咱娘,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想攀上曾家这一门富贵,富贵虽然没攀着,可也到底哄人家帮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啧啧,爹娘,你们可真是好算计。可怜我那大娘知道你的蛇蝎心肠,连身子都没养好,就赶紧同意和离回了娘家,如今可是儿女双全日子过的好着呢!”红秀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厅堂里有好几分钟的静默时间。
人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眼睛全都看向了燕仁达,燕仁达这会也是目瞪口呆的,满脸紫红。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什么?我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开的药,根本就没有小孩,你胡说。”燕仁达语无伦次了。
老爷子这一刻也是无比的震惊,等回味过来红秀的话里意思,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来岁,瘫坐在竹椅上。田氏一下晕了过去,子福忙去请大夫,来的不是周大夫,是周大夫的儿子,周大夫说是有些不舒服,年岁也大了,都过八十了,便打发他儿子出来了。
小周大夫给田氏扎了针灸,田氏倒是很快醒了过来,只是嘴角有些合不上,往外流口水,小周大夫说是受了什么刺激,还要针灸几次才能见效。
送走小周大夫,秋玉把院门关上。老爷子沉着脸坐在厅堂,燕仁达跪在老爷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岳丈,你千万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了孩子,成亲三年都无所出,怎么可能我一说要和离就有了孩子呢?还有,那药,也是见天的喝呀,那是为了怀孩子抓的,要不,我能一点家底也没有了?不就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弄的我倾家荡产的?我真的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呀,岳丈,你一定要相信我,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盼了三年的孩子下手?三媳妇不知哪里听来的,这是谁恶意造谣,故意坏我家的名声,三媳妇年轻不晓事,不知轻重,一时气盛就胡说八道了,岳丈,你可不能信了她呀?”
老爷子听了不做声,心内却是翻江倒海的,都这么多年了,如今翻出这些事情来,且不论真假,到底是谁跟他家过不去呢?即便这事是真的,可如今孙子孙女都有了,难道能叫春玉和离了不成?可是,今天这么多人听见了,能堵得住众人之口?老爷子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燕仁达,看了看傻呆呆的春玉和哭成泪眼的斜着嘴角的田氏,以及面无表情的曾瑞庆和幸灾乐祸的周氏,以及担忧地看着他的曾瑞祥和夏玉秋玉,老爷子开口了。
“三毛家的,这些事情,你听谁说的?”老爷子问道。
子晴看了一眼林康平,林康平微摇了摇头。
红秀说道:“外公,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要早知道了,我就不嫁进你们家了。”
老爷子瞅了瞅几个外孙,外孙媳妇以及桂英的丈夫,缓缓说道:“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追究起来也没有意义了。你们家的事情,你们家去关起门来商量,不过有一点,把你们家的名声败坏了,与你们也没什么好处,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你们也不小了,自己掂量着办。”
“呜呜呜,呜呜。。。”田氏开口说话,可惜,嘴角斜耷拉着,含含混混的,听不出什么来。
“这叫什么事?好好的来我家吃顿饭,暖暖房,弄得乌七八糟的。”秋玉拍手说道。
“还好,相公带我进城了,不然以后我家的孩子还要受牵连,三弟妹说的事情太可怕了,咱爹居然是这样狠毒的人。”大毛的老婆张氏嘀咕道。
春玉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对大毛骂道:“你就由着你家婆娘作践你爹你娘,一个个的成了亲,眼里只有老婆孩子,爹娘都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想想,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长大的?”
“你老人家心里有火冲三毛两口子发呀,何苦来拿我俩垫背,我俩够老实厚道的,分家了什么也没要,你老人家还时不时地拿我们刮刺。”大毛冲春玉嘟囔道。
“大哥,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当年要不是你做错了事情,咱家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吗?”三毛冲大毛嚷道。
“哪能怪我,要不是爹娘鼓动我,我那会年纪还小,知道什么呀?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还不知到哪里诉冤呢?”大毛看着自己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说道。
燕仁达上来就给了大毛一个耳光,骂道:“混账东西,连你也来混吣,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了好处你就抓挠着上,有了不是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的。”
燕仁达打完了大毛,弯腰冲曾瑞祥说道:“二哥,你别信他胡说,发了昏的东西,只想着把他自己撇干净,我和春玉怎么可能。。。”
“大姑爹,管好你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说我没提醒你。”林康平猜到了燕仁达后面的话,忙拦着了,含笑盯着燕仁达。
燕仁达想到了大毛,一哆嗦,闭嘴了。
“我今天当作爹娘的面郑重声明,你这样的妹夫我不认,以后,我家的门你姓燕的不用进了,我曾家清清白白的好名声,没得被你们牵连了。”曾瑞祥对燕仁达说道。
“二弟说的很是,我家的门也不用进,来一次我打一次,什么东西。”曾瑞庆往地上吐了口痰。
“其实早在三毛成亲时这话我就憋了一肚子火,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实在看不入眼,说出去真丢我曾家的面子,今天借这个机会说了出来,以后,你家的孩子婚嫁不用通知我了,我不会去的。我们两家,从此再无瓜葛。”曾瑞祥补了一句。
“呜呜呜,呜呜。。。”田氏急的直拍自己的大腿。
“秋玉,还不做饭去,给我们单准备一间屋子,要不是怕你难看,我们就直接回家了。”曾瑞祥对秋玉说道。
“好,马上就好,大的菜都是昨天预备好的,一会就可以吃了。”秋玉忙拉了周云江去灶房。
这边永莲到底大一些,见大人之间神色不对,吓得嘴一撇,哭了,永莲一哭,永蓉也跟着哭了,刘氏抱着永蓉,腾不出手了,沈氏忙抱起了孩子到一旁哄着。这一哭,宛晴和子萍的女儿欢欢也跟着大哭起来,还有大毛的两个孩子,桂英手里抱着的,整个屋子里只听见孩子的哭喊,此起彼伏的。怎一个乱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