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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的田园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千年书一桐     晴儿的田园生活txt下载     晴儿的田园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四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子晴刚刚把事情安排好,老爷子和田氏过来了,见曾瑞祥和沈氏都不在,田氏劈头就问子晴:“不是和你说了吗?给三毛他们找些事做,我说的话不管用,你爹的话也不管用?现成的家人你不派,却派了八竿子远的外人。再怎么着,你爹和你大姑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不比外人近多了?我不管,给你爹叫来,今日要不把此事说清楚了,我就不走了。”田氏说完就坐在了厅堂的圈椅上。

    老爷子瞪了一眼田氏,说道:“有话不会好好说,每次非要被你弄得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就冲你这语气,孩子能心里愿意吗?”

    老爷子说完又对着子晴说道:“子晴,不是阿公不向着你,三毛确实和大毛桂英不一样,他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你大姑家的日子也确实艰难了些,不如,你听阿公的话,让他在你这试试,要不好,你再撵他。”

    子晴见老爷子看着他,想了想,有了主意,说道:“阿公,阿婆,不是我不想着三毛,只是小姑先说在先,再则,小姑爹以前做记账的,这些事做起来就顺手。三堂叔也不是什么外人,这么多年一直帮着我们忙乎,我这里里外外还真离不开人家。要不,就让三毛过来帮着清理芦苇,也就这个还需要人,我还要跟罗师傅他们打声招呼。”

    “清理芦苇很累人的,他还是一个孩子,做不了那重的活,就让他跟在你小姑爹身边做做跑腿的事,跟着历练历练,以后出去也能学点东西。”田氏说道。

    子晴知道今日这事再不答应了,自己爹娘那日子只怕也不好过,田氏还不得三天两头地闹,好歹三毛至今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如自己就给他个机会试试,看他能不能吃了苦,烂竹子到底能不能长出好笋,如果真是个好的,也就罢了,要和大毛几个一样的偷懒耍滑,子晴也想好了法子对付他。

    想到这,子晴说道:“这可不成,要做事,只能去清理芦苇地,小姑爹身边也不缺跑腿的,三毛也没有一点经验,我凭什么相信他,我总不能白送银子给他吧。何况当初你们也答应了,大姑一家不能再来算计我们,这又算什么?”

    老爷子一见子晴生气,忙说:“芦苇地就芦苇地。”

    “那我丑话说前头,要是偷懒耍滑或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二话不说就辞了,也没有一文钱的工钱,为了让你们以后不埋怨我。三毛要做,我们就签个契约,契约上注明三毛每天要干完罗师傅他们规定的活,罗师傅他们做多少,三毛只需做一半,领三十文工钱,要知道罗师傅他们那样的大劳力一日才四十文的工钱。如果做不完,就不要回家,接着做,或者第二天辛苦点多做出来,如果连续一个月都干不完活,不好意思,没有一文钱工钱,我这不养闲人,阿婆你也说了,我花钱雇谁不是雇,我就给三毛一个机会,别想着光拿钱不干活,先把契约签好了。”

    “都是自家人,还签什么契约,不签不行吗?”田氏问道。

    “不行,到时我怕你们反悔,又来闹事,我这是先小人后君子。说句实话,就冲以前的事情,我本来就没想和大姑家打交道,可是阿公也说了,三毛是三毛,不要一竿子打死,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老爷子一听犹豫了,不过,他倒也想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值得拉一把,所以就默许了,而田氏见老爷子默许了,以为到时不管怎样,子晴还能当真不给工钱?见老爷子都默许了,便也答应了。

    “另外,我那没地方住,也不管吃。所有的工人都自己回家吃饭。家里的事情多,我们顾不过来。”子晴补了一条。

    田氏也知道,以前三毛他们念书的时候,沈氏就不待见他们,更何况后来又出了大毛和桂英的事,基本两家连话都不说,甚至连表面的平和也难以维持了。再说了,沈氏如今忙着准备子禄成亲的事宜,家里还养着木匠和油漆匠,里里外外的事情一大堆,让她接管三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今日的目的主要是给孩子找个活计,虽然不是什么好活,不过田氏想的是,三毛做做样子便成,都是亲戚,谁好意思管他,到时一样领工钱,田氏的目的达到了,别的也就不计较了,所以很痛快地应了,哪里知道子晴存的心思。

    送老爷子和田氏走时,子晴刚打开门,远远地看见有人骑着快马直奔而来,一阵风似的到眼前,利落地下马,笑着走向子晴,过来牵着子晴的手。老爷子在一旁咳嗽了一声,田氏哼了一声,林康平忙放开子晴的手,恭恭敬敬地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老爷子还记挂着林康平当时给他甩脸子,所以不是很热乎,田氏就更不用提了,大毛的残手就如同一根刺,要不是老爷子已经跟她说了千遍万遍,不准找林康平说理,因为本来就是春玉一家亏欠子晴。不然的话她早就质问林康平了,所以她见了林康平也没好脸色。

    林康平根本就没在乎这个,子晴眼珠子一转,说道:“康平,才刚阿公阿婆说要让三毛过来做事,我答应了,你先别急,听我说。”子晴见林康平变脸,忙把刚才和老爷子的谈的条件说了出来,“康平,我阿公说的没错,三毛是三毛,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正好,你是正主,你去跟他签这契约吧。”

    林康平是什么人,子晴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还能不知道子晴是什么心思。“阿公,既然晴儿这么说了,明日让三毛过来找我吧,签契约之前,我把他要做的事情讲明白了,放心,我不会故意为难他,只是,也不能因为他坏了规矩,所以,就依子晴的话,做罗师傅他们一半的活,要是他没意见的话再签,你们可看使得?”

    老爷子和田氏愣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们走后,子晴才带着林康平回屋,烧点热水,预备他梳洗,本想再随便打点些吃食,林康平握住了她的手,说不饿。

    “你又动什么心思呢?幸亏我回来了,赶上了,不然,你以后不给他工钱了,还不得被你阿公阿婆他们磨死?依我说,直接打出去了才好呢,我不想看到他家人,一看到他们就恨不得踹两脚,你又要拦着,没得影响我的心情。”

    “谁叫我大姑他们只想着算计别人呢,这回咱也给他们上一课,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呢。”

    “那三毛要是好好干了,你还预备给他工钱吗?”

    “那是自然,我估计我阿公也存了这样的心思,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拉一把。不过,我并不看好他。”

    等林康平洗漱好了,两人坐下来,子晴才知道,这趟他着急回来是为了看看房子的进度,然后从这边买些茶叶和瓷器去粤城。

    “我已经和文三说好了,他十月份成亲,成亲后就有人接管铺子,我在京城买了一个铺子,花了一千两,我想让那跟着我的两个小厮留下来打理,准备卖一些干海货和洋货。我每年要去两次粤城送茶叶和瓷器,就便带些干海货和洋货回来,他们在京城做熟惯了,又比较可靠。对了,我急着回来是怕你手里的银两不够,咱俩的家底还有三千三百多两现银,我给你留五百两家用,盖房子和院子应该是够了,家具等我下次回来再说,我这些年每次进山收购茶叶,陆续找到些好木料,等房子盖好了我再拉回来,木工师傅我已经找好了,他会随我过来。”

    “那你这次还带三千两银子出门吧,我手里还有你旧年给的银两,年初你走时又把铺子租金给我留下了,我手里拢共有二百多两呢。你留下三百两给我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带着,遇到上等精致的瓷器摆件也捎些回来。”子晴说道。

    林康平想了想,说:“那也成,横竖我秋天就回来了,回来我就不走了。”

    “对了,你刚才说进山收购茶叶,进深山吗?有没有危险?”

    林康平握着她的手说道:“没事,我有些武功,深山的茶叶不仅质量好,还便宜,再则,他们出来一趟也不易,如今我进山收购,对咱们对他们都是好事。有时也顺带帮他们带一些干山货出来,我都倒腾到粤城那边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林康平要去工地看看,子晴也想跟着,无奈林康平不答应,说工地上乱糟糟的,又都是男人,子晴只好作罢,丢开手,做自己的事情了。反正这个男人很能干,处处想在前面,子晴也乐得省心。

    晚上回来,曾瑞祥和沈氏听说林康平要请三毛过来做事,都有些不解,曾瑞祥说道:“晴儿,康平,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顾忌我,我已经拒绝了你阿婆,她怎么还没死心,直接找到了你们,嗐,找个什么理由,辞了他吧。”

    “岳丈,这事已经定了,您就不要参与了,横竖一切有我呢,我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他要好便罢,否则,我有办法让他自己回去。”

    林康平待了几天,每天都过去看看进度,说看样子,要一个月的时间完成整个清理工作,因为清理完芦苇还要清理淤泥,淤泥要堆在一块晒干了做肥料,水池子有要扩大的,也有要填坑的,还有一处小岛要堆出来,总之比较繁琐。

    子晴听了咂舌,说道:“怪道爹爹不让咱们买,敢情这清理的费用比买地的银子还多,难怪没人会去买的,太不划算了。”

    “其实要清理出来了,规划好了,到时咱们还可以养鱼,种荷花,养你爱吃的黄鳝,也就不亏了。”林康平笑着捏捏子晴的脸颊。

    两人正说着,沈氏领着两人进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再见子萍

    话说沈氏领着一大一小两人进来,子晴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年没见的子萍,旁边站着的该是她的儿子,今年虚岁该四岁了,长得倒是眉是眉眼是眼的,双眼皮,眼睫毛还挺长的,有点萌,头发在中间画了个圈,梳了根朝天辫子,剩下的才到耳根,衣服有些旧了,看不出颜色,刚刚二十岁的子萍,蓬头垢面的,头发像一堆乱草用一根木簪子胡乱绾了起来,面色黄黄的,衣服也看不出颜色,裤子倒是黑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死气沉沉,说三十岁也有人信,子晴可是费了点劲才相信面前的人就是子萍。

    子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氏一脸的怒气,让林康平去老房把老爷子和田氏都请来,“你小姑要在,也一并请来,就说子萍回来了。”

    林康平答应着去了,他没有见过子萍,只是定亲时听春玉叫过,好像是很不光彩的存在,就因为她,春玉他们才敢算计子晴,后来他忘了问,子晴也没有提及过子萍的事情,所以他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子萍两眼。

    老爷子带着田氏和秋玉很快到了,秋玉手里还抱着说是三岁,实则刚一岁半的木木,等大家落座了,沈氏才把子萍的事抖落出来,子萍只是在一旁嚎哭,感叹自己的命苦。

    原来沈氏今日去安州,采买些东西,谁知在街边看到子萍正在清扫大街,翻检垃圾堆。一开始沈氏还有些不大相信,仔细打量了半天才上前相认。沈氏逼着子萍带着回家去看看,家里收拾的倒还齐整,只是破旧不堪,她的丈夫正在家里喝着小酒,看到子萍回家,便破口大骂,问为何今日如此早回,定是被解雇了。

    沈氏听了一怒,也懒得辩解,带着子萍抱起孩子就走,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胡柏松独自发呆。一路上沈氏逼问了许久,才知自打子萍生完孩子,月子里还好些,沈氏去看过几次,后来跟曾瑞庆和周氏闹僵了,也就再没去过子萍那。子萍的丈夫见这边娘家再无去人,也没有一丁点的好处了,便开始渐渐露出本来的面目,好吃懒做,手里有点钱,就一味吃酒耍脾气,逼着子萍去外面帮工,自己在家闲逛找乐子,偶尔也赌点小钱。

    田氏听了一直垂泪,哭着说:“乖女啊,这都是命啊,当年你非要哭着喊着嫁她,谁劝也不听,你那个爹也不是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家也不回了,爹娘,女儿都不要了,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也不知他随了谁,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房顶上开窗,六亲不认的东西。”田氏说着说着也大哭起来。

    “我说呢,当初他的媳妇这么容易就跟他和离了,敢情也是受够了他,也就你蠢,蠢得自己往火坑里跳,十头牛拉都拉不住。跟你爹一样的鬼脾气。”秋玉骂道。

    “行了,嚼那些没用的东西扯淡呢?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老爷子说道。

    “怎么解决,难不成咱也和离算了?这不给曾家的列祖列宗抹黑吗?”田氏说道。

    “抹什么黑,我二姑不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拆了人家家庭,我大姐不也一样,大姐夫不也是和离的,子萍这一个,算起来正好一代一个。要抹黑早抹黑了。”秋玉满不在乎地说道。

    子晴和子萍都莫名其妙,从未听说过这些,子晴的八卦因子乱串,问道:“小姑,二姑婆和大姑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呗。”

    “要死,你跟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些。”田氏拍了秋玉几下,又对子晴说道:“子晴,你也是,不说没听见,还非要打听,这也是你一个大姑娘能打听的事?你娘素日就这么教导你的。”

    “我娘素日教导的再不好,可也没让我去。。。”子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氏喝住了,田氏的脸阴沉沉的,正瞪着她呢。子晴只好乖乖住口,不过,这可是大新闻,原来春玉也是拆了人家的家,和离的,可自己居然一点也没听说过,当日她还好意思才嘲笑子萍和子晴,怎么没人骂她呢,看来自己老爹还是太厚道了。

    正在此时,曾瑞祥进门了,看见一大屋子的人,吓了一跳,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这是子萍?孩子你回来了?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田氏哭诉了一遍子萍的委屈,又问曾瑞祥此事该如何解决。

    曾瑞祥捋了许久的胡须,才问子萍:“子萍,你自己是如何想的,你想要和离还是想好好跟他过下去?”

    “他要好好的,我还是愿意过下去,毕竟,他有时也对我很好的,孩子没了爹,我一个人怎么把他养大?将来还不得恨死我,再说了,他也说过,不准我再嫁。当年我要找别人他都给搅和了,现在他更不会同意和离的,好歹我还能替他养着儿子呢。”子萍哭道。

    “既这样,你就在这多住几日,等他回头来接你,我们自有法子让他给你赔礼。”曾瑞祥说完就让沈氏给她安排住的地方。

    “我还是回我那原来的屋子住几天吧,我想回那里,和阿公阿婆说说话,婶娘这里事多,又有外人,我就不打搅了。”子萍说道。

    沈氏再留,无奈子萍心意已定,说要回自己的闺房看看。沈氏见此也不好再留,听了心里酸酸的,虽说如今和曾瑞庆没有了来往,可毕竟也是看着子萍长大的,当日也劝过周氏看紧些,没想到这孩子还是走错了路,为此,沈氏心里总有些负罪感,可是话又说回来,当时的事情也只能这样,依周氏的性子,自己要真把事说明了,周氏还不得把自己的脸挠花了。沈氏叹了口气,只得现找些子喜小时候的衣裳,子萍的身量比子晴高一些,沈氏想了想,扯了两块细花棉布,再扯一块细白棉布,一块淡青棉布。

    沈氏拿了东西出来对子萍说道:“婶娘急着带你过来,也没容你收拾点衣物,这是子喜小时候穿过的,先拿过去将就下,这两块花布你赶着做两身衣裳,这细白布做亵衣的,这淡青的给孩子做两身,你自己做一条裤子吧,婶娘忙,就不过去看你了,你没事过来陪婶娘说说话,好好安心住着。你小爹既说了,会帮你想辄的,只是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都闹到如此地步了,也不肯回家告诉我们一声,要不是婶娘今日撞见了你,还不知你要受多少罪呢?”

    子萍接过东西,哭着说道:“连我正经爹娘,如今都不肯见我,我哪敢来麻烦大家,没得给阿公阿婆添堵。况且阿公当年就说了,这是我选的路,不能埋怨别人。”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如此糟践你自己呀,你还如此年轻,做点什么事不行,非要去抛头露面的扫大街,捡破烂,跟叫花子有什么区别呢?好歹也让孩子爹找点正经事做,不然,将来孩子大了,也要埋怨你的。”

    “我有什么法子,总要吃饭呀,我说什么他不听,说如今我也没有娘家了,也就只能跟着他,他好心收留了我,我能怎么办?”

    众人听了只得叹气,沈氏送走他们,自己也是闷闷不乐,说道:“这孩子,一步错来,步步皆错,还不如她大姑呢。”

    子晴便问她大姑的事,沈氏横了她一眼,看看林康平,没搭理她。子晴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氏,问道:“娘,你就说了吧,我保证不说出去,我也就好奇,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问这些干什么?康平,把她带走,该干嘛干嘛去。”

    子晴这才意识到,有林康平在,沈氏也不能说这些的。只好按捺住好奇心,跟着林康平出来了。两人走到后山,林康平问子萍的事情,子晴才想到当年的事情,自己还欠林康平一个解释,便把子萍的事情一一道来,还有子荷和子雨的事情,以及这些年两家的恩怨。

    “当年就是因为堂姐的事情,我大爹他们一家才搬去了城里,我大爹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从此把堂姐赶出了门,再也没见过,并还不让我大娘去见。我娘一开始还去看过堂姐,后来因为我大爹,两家断了来往,我娘也就再也没去过了。”

    “其实也怪不了娘,你那个大爹做事也太霸道不讲理些,也就爹娘老实厚道,不然,早打闹起来了,我还奇怪,一直记得你好像有个大爹有个堂姐的,这些年一直没见,大哥成亲也不见他们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来往更好,我大娘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跟我大姑差不多,我家只有吃亏的份,分家时什么都可着他们先来,轮到赡养费时,就往后缩了,我倒宁愿他们一直别回来。”

    林康平叹了口气,把子晴拥进怀里。

    没两日,林康平进山了,子晴正在家里绣花,沈氏和子雨去后山捡鸡蛋了,子萍带着她家孩子,穿着新做的衣服,她丈夫陪着她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拒给工钱

    子萍等进门见沈氏不在,便问道:“子晴,婶娘呢?你姐夫过来接我了,我要家去了,过来和婶娘说一声,小爹还在学堂吧。”

    子晴本想留她一会,只不过,实在不喜那大姐夫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家里的摆设,以及时不时扫一眼自己的目光,便说道:“姐姐着什么急,我娘出去了,姐姐先回去,等我爹和我娘回来了,我让他们过去一趟。”

    子萍听了子晴的话,只好带着丈夫和孩子出了房门,看到园子里正在忙乎的徐师傅,便问道:“这是子福和子禄的新房?没想到子福也成亲了,我居然没赶上,小时候,我们俩岁数相当,比你们大一些,整天上山打柴搂松毛的,家里的柴火都是我们俩弄的,一晃我都几年没见到他了。”

    “对了,萍姐,我哥已经是举人了,你还不知道吧?十七岁就中举了,他如今在京城的国子监念书,今年过年会回来的,到时姐姐回家不是就可以看到他了吗?只怕到时我哥知道你这样,该生气你不好好爱惜自己了。姐姐没事该回家多走走。”子晴故意说道。

    “就是,还是妹妹说的对,常回家看看,也省的家里人惦记。我也劝过你姐姐多少次,只是你姐姐一直是个牛脾气,常说自己日子过得穷,怕大家嫌弃,不好意思见家人。不过,小妹,那个什么国子监,到底是干什么的?”胡柏松说道。

    “姐姐说什么话呢?一家人哪有计较这些的,一时照看不到也是有的,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谁不是从那时穷过来的,哪能像有的人,动不动的就不要亲人,六亲不认的?”

    子萍听了,默不作声,正好,沈氏和子雨一人拎了一篮子鸡蛋回来,见子萍便问道:“今儿有空过来走走了?这几日过得还好吧,婶娘还说今日过去看看你,给你拿些鸡蛋补补。”

    “婶娘,我要家去了,百松过来接我,说以后好好过日子,回去后就立刻出去找事做。我就不打搅婶娘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做,菜地也几天没整理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就是我的命。”子萍又哭着说道。

    沈氏听了心里酸酸的,无奈古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门亲,只好拉着子萍的手,叮嘱了好些,又给她带了一篮子鸡蛋,两条腊肉,两只腊鸡,一袋面粉,一袋大米,送走了他们。

    子晴好奇地问沈氏,怎么不给几吊钱或几两碎银。沈氏说道:“傻孩子,我当她丈夫的面,直接给了银子,没几天,他又会打发你堂姐回家来要的,而且,这银子指不定就落到谁的手里,八成就到不了你堂姐手里,还不如直接给点吃食,大人孩子还不至于挨饿。以后我没在的时候,她要来家了,你也记得让她拿些吃的走,银子就不必了。”

    子晴听了只得答应,正说着,秋玉过来了,问道:“子萍他们走了吧?爹娘的意思,是让子萍再住些日子,可她非要回去给那个男的做饭。什么好人?进门还气势汹汹的,一看到子萍和孩子身上的新衣,立刻变脸了。当着爹娘,说了好些好话、软话,好像不花钱似的,答应的好好的,一定会对子萍好,有什么用?子萍就是心软,一点也扶不起来。”

    “小姑,谁家说好话要花钱了?你气糊涂了吧。”子晴笑着问道。

    “可不是,我瞅她又气又恨,心疼也白瞎,将来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那男人不是好东西,那儿子也被她娇惯的,也是个不省心的,这几天闹腾死了,走了也好,你阿公阿婆还能歇几天,这几日那三毛来了,那个能吃。看得我都烦死了,没一个省心的。大毛说分家分出去了,带着媳妇在城里租房呢,一点也不顾念家里的几个小的,还不如二毛仗义,二毛说了,他成亲也分家,但是这新房子给他爹娘留着,他自己单盖去。”秋玉说道。

    沈氏听了问道:“二毛这些年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家里知道吗?”

    “谁知道,说是还去了邻省的什么海边大城市,去了才几个月,就拿回来三十两银子,大姐是个糊涂人,从来不操这些心,见了银子还能顾上别的?我看,准没什么好事。他一个断腿的,能干什么?就是雇人,谁会雇他,他又会做什么?只怕还是做了老本行。好赖要成亲了,成完亲谁知能安生些吗?”秋玉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千万别再惹出什么事来?这两人也真是糊涂,怎能不问问清楚孩子的银钱是不是从正道来的?心思都没用到正地方,家里家里没搞好,孩子孩子没管好。”

    秋玉听了回道:“可不是么。”两人又说了会话,秋玉才告辞了。

    又过了两天,林康平该回家的日子,却久不见人影,子晴很是着急,怕出了什么意外,一夜不得好眠。次日下午,林康平才瘸着腿进了家门,子晴见了唬一跳,忙上前摸摸这摸摸那,全身摸了个遍。

    林康平见了忙抓着子晴的手,说道:“晴儿,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脚崴了一下,我为了救个猎人,倒把自己给摔了一跤,谁知还因祸得福了,这猎人为了谢我,送了我几张好皮子,我又把他家的皮子全买下来,等运到京城去,那里的冬天冷,能卖上个好价,我把上好的给你留了些。”

    子晴见林康平的脚确实没什么大毛病,曾瑞祥还是不放心,到底找了周大夫来给揉了揉,两天后,虽没有十分大好,也好了八九分了,林康平又多待了一天,子晴才放他出门了。

    眨眼就到四月下旬,小麦要收割,罗师傅他们要停工三天,佟先生说出门游历几天,看看附近的山川河流,顺便看看有什么奇花异草的,好挪来装饰园子,子晴听了只好让曾瑞祥找个熟悉地形的陪着,谁知徐师傅听了很有兴趣,他每年都会进山转转,对这附近一片山熟的不得了。沈氏只好给他们备足了干粮,送他们出门。

    沈氏和子晴刚把人送走,三毛过来要工钱,这几日子晴一忙,几乎把他给忘了,也不知道他在工地做的怎样?想了想,子晴说道:“三毛,我记得你来做事好像还不到一个月吧,再说了,我们一般都是在工程结束后才给工钱的,哪有你这样中途就要工钱,我不能因为你一人坏了规矩,再说了,你的契约还在康平手里,当初可是说好了,没做完规定的活可是没有工钱的。”

    “表姐,你就把工钱给我结了吧,你也不缺这一点,你家的活太累人,我实在做不了,又苦又脏,不然,你给我找点轻巧的?”三毛问道。

    “那可不行,我这也没别的什么事情,你不想做了,你可以不做,当初是阿婆非要我留下你的,又不是我请你来的。”子晴不耐烦地说道,一听这口气,不用去打听,也知道不是个能吃苦耐劳的。

    三毛还待说什么,沈氏在一旁说道:“三毛,不是舅娘说你,子晴确实也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再说,你既然签了契约,我们就按契约来办,总不能你没做多少事,光打个花哨,我们还给你原有的工钱,这样一来,外面的工人谁还能好好做事?我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三毛一见连沈氏都开口了,这工钱今日肯定拿不到了,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沈氏有些担忧地说:“他肯定会去找你阿婆他们,要我说,当初就直接拒绝他算了,费这事干什么?”

    “我当初要直接拒绝了他,阿婆他们会一直不停地来磨,还不如让他做一阵子,合着就许他们算计咱们,咱们不能算计他们?又不是我们找上门去的,是他找上咱们的门,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随他们揉捏?”

    “那你可要拿住了,你阿公阿婆那只怕不是这么容易好打发的。”

    果然,三毛走后的第二天,田氏和老爷子上门了,还特意挑了曾瑞祥在家的时间,田氏一见子晴便问道:“子晴,你昨日怎么不把工钱算给三毛?”

    “阿公,阿婆,理由我昨日已跟三毛讲过了,他当初可是签过契约,事情没做完,哪里来的工钱?再说了,他说我家的事情又脏又累,打算不干了,昨儿我都问过了别人,三毛这些日子在工地就没怎么正经出过力,人家给他划定的事情,也才做了一半,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弄得罗师傅他们一肚子意见,你们说,我以后还怎么雇人做事,趁早回家吧,工钱是没有。”子晴说道。

    “老二,你看看,子晴就是这样跟我们说话的?连自己亲戚的几个工钱还打算省下来,有这么做事的?”田氏问着曾瑞祥。

    曾瑞祥抬眼看了看子晴,说道:“娘,你们当初怎么跟子晴说好的,就怎么办。没有规矩怎么成方圆?以后,子晴怎么去管别人做事?”

    “就是,阿婆,难不成当初你们答应签契约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打赖混过去,合着你们还是早就算计好我了?合着你们以前答应我爹娘的各家过各家的日子都是假的?合着我就活该被欺负了还要给人家送银子去?阿公,阿婆,你们不喜欢我就罢了,你们爱偏谁就偏谁,横竖你们从来也不拿我当孙女看,我只求你们不要再来算计我。”子晴说完就赌气回了里屋。

第一百五十七章、二毛被抓

    话说子晴一赌气回了屋子,田氏气的要跟过去,老爷子拉住了她,“你拉我干什么?你没听见她说的话,这是一个小辈该说的话?她以为她是谁?她爹娘都没敢这样开口跟我说话,反了她的,老二,还不过去教训她一顿,就干看着你娘受委屈?”

    “娘,晴儿说的没错,如果你们当初不是算计她,就不会让三毛签了那份契约,明明知道三毛也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吃不了这份苦,什么也做不了,你们还要让他去工地,不就是想混点工钱吗?幸而子晴早想到了这一点,不然,哪里说的清,娘,你也不要埋怨子晴,子晴能给三毛一个机会就不错了。”曾瑞祥辩道。

    “合着子晴这丫头早算计好了,在这等着我们呢?真是个坏心眼的丫头,连自家表弟都算计。这丫头也不知随了谁,真是,真是,真是气死我了。”田氏气的语无伦次了。

    “娘,说到算计,到底是谁算计谁?”曾瑞祥脸一沉,问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拉着田氏走了,曾瑞祥进屋看着子晴,摸着子晴的头,说道:“孩子,你尽量体谅些你阿婆吧,她这些年也不容易。”

    子晴问道:“爹,她还不容易?那我娘呢?我阿婆也太偏心了,她对几个姑姑也太过了一些,怎么说,也是咱们养着他们,合着咱们既出了银子,还要受气,上哪里说道理去?爹,既然我阿婆这么心疼几个姑姑,当初她怎么还会出银子让你和大爹念书呢?”子晴问出了心里纠结已久的疑问,为什么不直接把银子省下来给几个姑姑做嫁妆?

    “这事说来就话长,当初你老阿婆在世的时候,家里还是有一点底子的,老阿婆就你阿公一个儿子,你阿公也上过几天的私塾。后来娶了你阿婆,你阿婆的性子,在家也是娇养的,不爱做事,不会侍候公婆,也就不大招人喜欢,据说,那家底也就渐渐搬到了你姑婆家,你姑公渐渐地发达起来,可能跟你老阿婆也有一些关系。我和你大爹念书,那是因为你老阿婆还在世的时候让进的学堂,后来,见我有几分悟性,颇得老人家的喜欢,就送去了县学,也因此花光了家里所剩的银两,害得你二姑的病没有及时医治,留下了病根,你大爹就放弃了学业,开始在安州城里找了份工作。你老阿婆走后,还交代过你姑公给我出了点学费。你阿婆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性子自然就霸道了些。”

    曾瑞祥说的话很含蓄,不过,子晴倒是听出来了,合着田氏就是要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从媳妇那讨回来,她怪老阿婆把家底给了女儿,她没有家底可给,就使劲地压榨儿子,压榨老阿婆偏心的两个孙子,可惜,老大不搭理她。尼玛,这心态也太不正常了吧,连沈氏都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田氏可就彻底歪了,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子晴叹了口气,无语,幸好自己没有家婆。

    这日,正想着家里无事,沈氏要回娘家白塘村看看,曾瑞祥听了便说他陪着一同去,便留下子晴子雨看家,两人刚走了半个时辰,秋玉扶着田氏和春玉过来了,子晴见他们哭哭啼啼的,说二毛被抓了,想让曾瑞祥找人能不能把二毛赎出来?

    “阿婆,大姑,我爹娘这会只怕到我外婆家了,只怕要下午才得回来,不如你们先找别人?不过,二毛表哥是因为什么被抓的呀?”子晴问道。

    田氏这下也顾不上申斥子晴该问不该问了,只一味地怪罪曾瑞祥没事不好好在家呆着,跑什么丈母娘家,正经亲娘家里有了事,人影都找不着。

    “阿婆,我爹我娘轻易不出一趟门,只能说是太不巧了,打过年到现在,我爹还是头一次去我外婆家呢。要没别的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我肯定会转告的。”子晴听了田氏的抱怨很恼火,当场撵人了。

    田氏被噎了一句,正要发作,秋玉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二毛一伙人在赌场里输了银子,干起老本行,被当场抓获,又正值安州城里近日发生了好几起的盗窃事件,几下里一审,就水落石出了,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立刻下了大牢。

    子晴想着前几日还说到二毛不知干什么了,这才几天,就被抓了,正月里大姑还沾沾自喜,二毛给她挣银子盖新房了,却不知好好管教孩子,也不问银子的出处。真真小姑说的糊涂人,这会有哭的功夫,能怎么样呢?

    “阿婆,要不找大爹问问吧,大爹在衙门口当值,打听衙门的事,总比我爹熟惯些。”子晴说道。

    “他眼里连爹娘都没有,他能管我的事?我就是立马饿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下眼睛掉一滴泪的,他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春玉驳道。

    子晴听了也不再说什么,还是让她们回去了。谁知这日沈氏和曾瑞祥偏偏在白塘村多耽搁些时间,何氏的身体自年后就一直不太好,沈氏想接回家里来,何氏不依,沈氏只好经常买些吃食和补药过去,毕竟老人今年有六十八了。沈氏陪母亲待了好半天,看天要黑了,两人才回家来,哪曾想,进家凳子没坐热,春玉和田氏又过来了。

    “家里有事到处找不到人,你们一个个倒有闲心走亲串友的,你外甥都下大牢了,你们也没个人问一声。”田氏上来就开始哭着数落。

    曾瑞祥看看子晴,子晴才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们,曾瑞祥听了说:“娘,我们刚进家,还不知道呢。玉梅她娘身子不便,这不才回去看看。再说了,外甥下大牢,不是还有他爹娘么?妹夫难道没有托人打听下,看看怎么个情况?”

    “他哪里会这些,只会在家唉声叹气的,安州城的衙门口朝哪开,他都不知道,再说了,他哪里有银钱去打听这个?儿啊,不如你去一趟,实在不行,找找你大哥,你去找总比你妹夫去找强一些,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性子,从来就没正眼瞧过你妹夫一眼。”

    曾瑞祥听了皱眉,刚要说出拒绝的话,田氏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儿呀,都这时候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不肯看顾一下?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子和你娘伤心,你就听听娘的劝,先去打听一下吧?”

    “好吧,看在娘的面上,我明日去找大哥问问情况,至于别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去处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这一趟出门,肯定是有些花销的,衙门口的人不花钱打点肯定是不行的。春玉家既然没有银钱,就让妹夫和三毛接着在子晴那做工抵账吧。”

    田氏一开始听了忙点头,脸色才和缓了些,后又听到要大女婿去做事抵账,脸又开始阴了,说道:“又不是外人,自己的外甥出一点力,还不是应当应分的,要什么银钱?亏你想得出来,居然叫你妹夫和三毛去做苦工抵账,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去。”

    “娘,妹子当初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怕别人笑话了去?我不为别的,我是怕开了这个头,以后妹子家里有什么事情又开始三天两头的上门来求情,爹娘也说了,各过各的日子,这些年,我也对得起她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怪不得别人。我这也是为以后孩子们着想。”曾瑞祥解释道。

    春玉也把眼泪擦了,又开始说些家里过日子的艰难,二毛一出事,定亲的人家也上门要求退亲了,家里又要急着给桂英说亲,说来说去也说不到好人家,还得预备一份嫁妆。

    曾瑞祥心不在焉地听着,没有答言,见春玉越发地说的不堪了,说什么子晴请外人做活,一年十几两的银子,对夏玉那就更不用提了,连秋玉丈夫也能找到轻巧的事做,可怜她家的三毛做了快一个月,好几百的工钱,愣是不给一文,现在居然还要去做白工等等。

    曾瑞祥至此很不耐烦了,瞪了春玉一眼,说道:“子晴的事是康平的事,你们对这两个孩子做过什么,还好意思要活做?三毛都做什么了?给他的活还没做到一半呢,还想要工钱?我每年给爹娘十二两银子,四季衣服单算,米面单算,爹娘自己种着菜养的鸡,一年统共也用不了二三两银子,剩下这些银子有一大半到你家了吧。你还不知足,从来没见你给爹娘花过一个子,爹娘还要大包小包地往你家拉东西,连菜地的菜都摘好了给你送过去,你还想怎样?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拿不出一点银钱出来?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在这算计我吗?连自己的儿子出了事你们不想着赶紧托人打听,还想着怎么省钱,你不觉得羞愧吗?你嫂子这些年自己撑起一个家,也没花我半点银两,吃了多少苦,你们都看不见?我家的子晴子雨还要自己去地里做事,你们的孩子成天都干些什么?你要再这样叨叨没完,你家的破事我还就懒得管了,你爱找谁找谁?给句痛快话吧,到底做不做?不做就你们自己去打听。”

    春玉听了呆了,因为曾瑞祥很少发脾气,除了那次大毛做错事,几乎没有当面训斥这样给过她难堪,她一直以为曾瑞祥并不是一个太计较太精明的人,要不那些年她也不可能从娘家划拉这些东西。田氏见曾瑞祥发脾气了,一看讨不了好,忙把春玉拉走了。

    次日一早,刚吃过早饭,老爷子带着燕仁达和三毛过来了,燕仁达耷拉着脑袋,说道:“二哥,二毛的事还得仰仗二哥帮忙。家里也确实没有银钱,我和三毛去工地做几天事情吧。”

    曾瑞祥进屋和子晴商量了一下,子晴想了想,说道:“听佟先生说,现在还在清理淤泥,不过他们都回家割麦子去了。不如就找三堂叔划分一块小水塘,让姑爹和三毛两个包了,省的和别人搅和在一处,出工不出力的,这块水塘不清理出来,他们就别回家呗,让他们当着阿公的面答应下来,就说做不完横竖有林康平盯着。”

    曾瑞祥一想也是这理,省的到时纠缠不清的,几人谈妥了后,曾瑞祥带着燕仁达去了工地,交代好他们要做的事情,然后去学堂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想了想,还是立刻雇车去了城里,找到衙门口的人一打听,才知这回二毛是撞到枪口上了,新任的知府大人刚到没几天,就赶上了好几起的偷盗,正好拿着这几个毛贼做伐子,立立威,很快就升堂判决了,谁也不能说情了,二毛被判了五年,说是没被流放就不错了。

    曾瑞祥听了,想想还是找曾瑞庆问问清楚。谁知曾瑞祥在外面等了曾瑞庆半天,最后等来门房传话,说不见。

    曾瑞祥没有见到曾瑞庆的人影,气得只想闯进去,无奈门房拦着,曾瑞祥托门房进去传话,“我只问他一句话就走。他要不来,我就等到他下值。”

    曾瑞庆到底出来了,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离曾瑞祥三步远站住,看着曾瑞祥,说道:“想问什么就赶紧问,我还有事呢。”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你还认不认爹娘,你还认不认曾家?”

    “什么兄弟不兄弟,曾家不曾家的,我告诉你,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天下的百姓都是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曾瑞庆说完就自己先走了。

    “那爹娘呢?”曾瑞庆顿了顿,没有回答。

    曾瑞祥只得黯然转身。回到家一说,春玉又开始嚎哭,田氏也只能在一旁陪着垂泪,老爷子见了大喝一声:“够了,我和你娘还没死呢,嚎什么丧?有这会哭的功夫,早做什么了?打小这孩子就不走正路,让你们好好管管,你们谁听了?给你银子盖房时你不问问哪来的,这会倒有功夫哭了,五年出来他也才二十三岁,学好了不一样娶媳妇生孩子。家去吧,没几天就五月节了,桂英不是要说亲了吗?还不会去预备预备,把下面的几个孩子好好管管。”

    “那孩子他爹呢?还在工地做事呢?”春玉问道。

    老爷子看了看曾瑞祥,曾瑞祥说道:“我给他的活,两人好好做,辛苦点,端午前应该能做完。”

    曾瑞祥说完赶紧告辞回家。

第一百五十八章、晴园落成

    二毛的事情并没有对子晴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倒是子晴,白捡了两个劳力做了五天的活。沈氏甚至还和子晴说过,二毛的事,早就预料到的,走多了夜路,总有碰见鬼的时候,这不,碰上了吧。

    “娘,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幸灾乐祸呢。你就不担心爹爹,又被我阿婆逼着去管我大姑家的破事啊?”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就冲你大姑和大姑爹那样教育孩子,能不出事才是见鬼呢?正常的爹娘见了孩子拿出这些不明来路的银子还不得好好问问,他们可倒好,不仅不问,还到处显摆,好像自己的儿子有多大的能耐似的,眼里除了银子就看不见别的了。上次二毛已经被打断了一次腿,还不警醒些,这不,又出了大祸。我就烦他们这样,自己家的孩子出了事情,第一不是想着法子出钱给孩子解决事情,反倒是回娘家来算计别人掏钱,上次也是,二毛腿打折了不是立刻在安州城里找大夫,非要拉到你阿公家来,谁家的女儿嫁了出去,没完没了地回娘家打秋风?那呀,就是个无底洞,是填不满的。”

    “我还以为咱家这回要破费了呢,听见爹答应了去衙门口打探情况,我还有些着急,以为爹又要心软了,花钱帮大姑消灾,那才冤枉呢,没想到爹爹也有后招。”

    “哪能呢,你爹是看在你阿婆的面上应付了下,对你大姑,他还真是寒了心,这些年,也对得起她了。不过,这次去安州,见到你大爹,倒是让你爹真伤了心。”沈氏说完就把那天的情况学了一遍。

    “依我说,这样更好,以后都少来往些,都是些什么东西。”沈氏感叹道。

    子晴听了十分讶异,古代不是最讲究宗族观念的吗?曾瑞庆居然能讲出这样的话来,显见的没把曾家放在眼里,没把老爷子他们放在眼里,难不成他也是穿过来的?

    佟先生和徐师傅几天后回来了,佟先生说是挖了几株兰花,杜鹃,已移栽在晴园了。徐师傅也很高兴,说是从别人手里买了几根好木头。

    天渐渐的热起来,今年的年景好,桃子挂满枝头,西瓜也丰收了,端午过后没几天,桃子就红了,佟先生边咬着甜桃边说:“难怪你要在院子里栽桃树了,桃花好看,桃子也好吃,是不错。”

    周掌柜来拉桃子时,也笑着说:“这可比旧年的多多了。”五文钱一斤的桃子,居然卖了快八十两的银子。是往年的两倍还多,不过子晴也知道,桃树进入成熟期了。

    这日,子晴正在陪周掌柜挑瓜,王铁山过来了,拘谨地说,家里养的鸡下蛋了,第一批的八十多只鸡有五十多只母鸡,剩下的阉鸡有三四斤了,子晴想了想,对王铁山说:“这鸡蛋你家可随意吃,尤其是孩子,正长身体的,每天给孩子们各煮一个,剩下的当墟的日子让你媳妇去卖了,一文钱一个,每次卖多少,让你儿子记下来,银钱单放着,我下月初一给你们送月钱的时候查看。”

    王铁山可能没想到子晴如此信任他们,很是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子晴,不过,却很快答应下来了。

    子晴想,橙园已养了快两千只鸡,将来每天的鸡蛋又是一个麻烦,小地方肯定消化不了这么多的,还是要到安州城里,便问周掌柜那里还能接受多少,周掌柜倒是很爽快,说他的杂货铺子是要不了多少,不过可以找别家。他有相熟的人,子晴便约一个月以后再见面。

    五月底的时候,佟先生终于说,芦苇淀总算清理好了,子晴决定先把清理的工钱给大伙结了,毕竟大伙可是辛苦了一个多月了,罗师傅他们的工钱就达到了二十两,加上周云江,就超过了二十两,比买地的银子还要多。要不是子晴相中了这地方,的确是不合适的。

    佟先生选了六月初二那日动工挖地基,房子据说是什么二进三进的,子禄、子寿、子喜他们放假回来都去看过了,说比曾家现在住的宽敞多了,最后一排才是主卧,园子整的很不错,看不出来原来的荒凉。子寿和子喜见空就往那跑,子晴干脆把账簿交给子寿和子喜,教他们如何记账,如何分类,如何算账,以及在工地有临时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加注意。子喜尤其对这些有兴趣,乐滋滋地接了过去。

    子禄的新房终于在六月底完成了,子晴不知道的是,沈氏这次连她的嫁妆箱笼一并做好了。家里的西瓜今年收入有一千二百两的银子,早稻租子收了三百两,沈氏拿着到手的银票,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说要子禄陪她去一趟昌州,把成亲的聘礼首饰买齐。

    沈氏走了之后,曾瑞祥闲来无事,也常去晴园走走,那边的水塘已经注入新的活水,最大的水塘已放入了鱼苗。有时子晴也吩咐子寿把买来的小黄鳝放进去。

    七月初一的时候,子晴在子寿和子喜的陪同下,去了一趟橙园,果然如子晴所料,墟市上鸡蛋并不好卖,后买的母鸡也下蛋了,现在每天的鸡蛋都能稳定在二百个左右了,王铁山居然每天挑着箩筐去安州城里卖鸡蛋。

    子晴看着手里的五两银子和一吊钱,便让王铁山拿了五两银子去买一头驴,配一个驴车,以后每隔一日往城里牙行送鸡蛋,月底结账。

    这一日午后,天气异常闷热,子禄和子寿、子喜他们都已回学堂了,沈氏回娘家看望何氏去了。子晴做不了绣活,在书房正教子雨记账,这两年,子雨跟着子晴学了不少字,子晴也有意识培养她当家理财。子雨正学得用心时,门铃一响,子雨跑了出去,林康平进门了。

    子晴自是惊喜万分,起身时不小心把手边的墨汁弄洒了些,滴到了账簿上,林康平忙过来帮着收拾好,就势抓住了子晴的手,子晴抬眼一瞄,子雨没跟着进屋。

    原来是佟先生给他去信,房子该盖好了,回来主持上梁仪式的,这次还把木匠师傅带来了,“人我已送过去了,他们在那临时搭一个床住的,我让王铁山家的每日给他们做饭。我明日要进山拉木头,上梁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八,你说可好?”

    “房子要盖好了,我怎么不知道?”子晴瞪大眼睛问道。

    “傻瓜,我说过不用你操心的,自然就没人过来和你说这些。”林康平把手放到了子晴的脸上,强忍住把嘴唇附上子晴的眼睛上的冲动。

    “你不是要赶去粤城吗?定初八来的及吗?”子晴皱眉。

    “办完事初九就走,我带的人会在景德镇雇好船,买好瓷器和茶叶走水路,我从这边骑马抄近路过去,来的及。”林康平说道,嗓音似有些嘶哑。

    子晴见林康平很疲倦的样子,忙给他打水擦脸,得知他并不饿,便打发他上床歇息。自己把晴园的帐翻出来拢拢,青砖青瓦花了二百八十多两银子,石块二十多两,五位堂叔工钱十两,罗师傅他们工钱大概需二十多两,鱼苗十两,加上清理芦苇和买地的银子,大概是四百两左右。这花销,可比自家当年盖房子大多了,还只是一个房壳子。可惜子晴一次也没进去晴园瞧过,沈氏现在基本不允许子晴出门,而且林康平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子晴也不忍破坏他的兴致。

    正想着这些,沈氏和曾瑞祥回家了,子晴才知道是爹爹特意地去接的娘回来,外婆的身子也大好了,难怪沈氏一脸的笑意。

    晚饭后,林康平拉着子晴说是去消食,两人信步走到后山,此时,还有一抹晚霞的余晖挂在西天,绚烂无比,子晴看着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林康平,在晚霞的涂抹下,他的脸柔和了许多,子晴知道,她是幸运的,两人从相识、相交、相许和到今天的相恋,他一直都把她放在第一位考虑,而且无条件地信任她,尊重她。想到这些,子晴抱住了他,仰头问道:“康平,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自然是娶你了,然后守着你,陪着你,你呢?最想做的是什么?”林康平低头问道,眼前的眸子清亮如水。

    “我最想做的是,每天的每天都可以这样和你牵手看晚霞,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身边都有你的陪伴,直至我们慢慢老去。”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现在最想做的却是这个。”林康平说完,双手捧起子晴的脸,细细抚摸。

    子晴本就肤若凝脂,加上自己常用羊奶偷偷洗澡洗脸,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林康平犹如捧着一件精美的瓷器,正细细地鉴赏,子晴此刻在他深情的凝视下,心跳如鹿,羞红了脸,闭上眼睛,还能看见颤动的睫毛。

    林康平低头轻轻地把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少女的芬芳还带着一股奶香,清甜可口,林康平不能自已,不停地轻轻吮吸,一开始还有点笨拙,有点紧张,有点心怯,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还无师自通地把舌头伸进了子晴的嘴里嬉戏,两人浑然忘我,直吻到子晴喘不过气了,面色潮红,林康平才不得不放开。

    此刻,一股巨大的喜悦盈满了林康平的心间,从定亲到现在二年多的时间,他的晴儿总算从心里接受了他,他总算不是一个人了,林康平使劲地抱住了子晴,子晴则羞得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前,这一刻,她的心里真的只有他,子晴的心里满是感激。

第一百五十九章、参悟

    八月初八那日,曾瑞祥和沈氏早早过去晴园帮忙张罗,林康平请了王铁山夫妻过来忙了好几天,一共摆了十五桌,主要是村子的人和曾家近支的族人,沈家的二位舅舅也来了,当然还有秋玉,本来林康平没想通知子晴的姑姑们,秋玉是离得近,加上周云江恰好在晴园做事,她肯定是知道日子的,没有不去的道理。至于夏玉就没有通知。

    子晴没有过去,沈氏说哪有未过门的媳妇提前送上门去的道理?加上林康平也不同意,人来人往的,他可不愿子晴抛头露面,子晴只好作罢,嘟囔了几句,安心在家赶绣活,这次林康平回来带了好些布料给子晴,说想在明年春天成亲。子晴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同意,不过早些把东西备上,总是没错的,省的到时手忙脚乱的,也不齐全,因为她不光要做自己的衣服,还有林康平的全套。

    曾瑞祥和沈氏满脸笑容地回来了,尤其是沈氏,对子晴说:“没想到你爹还蛮有眼光的,挺会挑女婿的,这下我真的放心了,康平不仅人聪明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对你好,体贴,担心你想娘家,连你爹都反对,他愣是在隔壁把那破地买了,整理得有模有样,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园子,新房盖好了,连园子都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子晴听了一笑。

    八月初九一早,林康平就匆匆走了,佟先生留下来了,说是等秋天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移栽到位,这段时间和木匠师傅商议各屋的布局,家具门窗的样式等等,后来索性搬到晴园住了,说横竖那里有人打理饭食,都是男人也不拘束。沈氏听了自是愿意,不过倒是叮嘱了那边的饭食要精心些。

    这天,沈氏说要去一趟安州,一则要备一些中秋的节礼,二则也为就便看看子萍,送些吃食过去。虽则曾瑞庆做事不地道,不过沈氏说了,一码归一码,子萍太可怜了些。子晴撇撇嘴,她对这个堂姐的印象并不好,刚来时还因为子晴捡她的旧衣服很是嘲讽子晴,从这件事情看,子晴觉得她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曾瑞祥陪着沈氏去了,子雨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沈氏一并带着去了,留下子晴一人独自看家。

    子晴刚回屋没多一会,门铃就响了,子晴还以为是沈氏他们忘东西了,刚把门打开,笑着说:“又忘什么了?”抬头一看,居然是文三靠在门框上。

    自子晴定亲后文三来过那一次追问,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有两年多了吧。文三脱了几分年少的稚气,该有十七八了吧,一身粉紫色的绸子长衫和同色方巾,身条也长高了不少,随之不见的是年少的那份温润亲和,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眼神很深,颇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骨子里的凌厉和疏离。

    子晴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文三也是,惦记了好几年,每每说放手,总是有些不舍,这次两人都要各自成亲了,文三还是没管住自己,跑了这一趟。看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少女,眉眼清秀,巧笑嫣然,只是这笑容,自己今生是无缘拥有了,想到此,文三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几分。

    “我去晴园看过了,他对你果然很用心。他对我说了,你的愿望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断定我做不到,所以从来没考虑过我,如今想来,往日竟是我错了,我的确错看了你,一个在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迅速改变家里境况的女子,想要多少的财物得不到?是不为也,非不能为也。而我,居然以一颗世俗之心揣摩与你,我竟是大错了。”

    “文三,谢谢你,谢谢你终于理解了我。”子晴的眼圈红了。

    “我不知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后悔,但此刻,我的确有些悔了,我知道,一切都晚了。晴儿,我也想这样唤你一声,这两个字在我心里翻转了千百遍,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唤出口了,晴儿,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是否愿意等我,等我摆开家里的一切束缚,带你游走天涯,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忘却前尘往事,我们安静地过日子。你放心,我答应你,我的身边只会有一个你。”文三满怀希冀的眼神令子晴不禁想起从前,文三总爱用这样委屈,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似控诉似希望。

    这一刻,子晴的心里满是震惊,她从来没想到,文三居然用情至此,她拼命地摇头,泪如雨下,“不,文三,你叫我如何面对我的家人,面对康平,叫我情何以堪?你又怎么能如此对待生你养你的父母,对不起,文三,我不会选择那一条路。因为我知道,那不仅会害了你,害你的家人,也会害了我和我的家人。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和歉意中时光会磨灭所有美好的情感和记忆,到那时,又有什么能支撑住我们内心的心念让我们能够相守下去。”

    “你瞧,我早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结局,你说的真好,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一辈子生活在对父母的愧疚和歉意中时光会磨灭所有美好的情感和记忆,到那时,又有什么能支撑住我们内心的心念让我们能够相守下去。呵呵,从你嘴里说出的话还真好听,你还真是聪明,这会怎么不说你是个村姑了呢?这是村姑能说出来的话吗?这会怎么不藏拙了呢?怎么不妄自菲薄了呢?晴儿,别再劝我,年少的心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云淡风轻的话,若你真心付出过,你觉得会吗?”

    文三最后的话问住了子晴,子晴想起上世的种种过往,想到这辈子遇到的林康平,子晴突然明了,那时刘岑对自己的感情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地说再见,那么轻易地放手,想来还是不够深爱,如若深爱,怎么舍得放手?正因为不够深爱,才会觉得云淡风轻。比如林康平,事事把自己放在首位,情到深处无怨尤,无论做什么,他都是甘之如饴。这一刻,子晴终于不再纠结于往事,终于放下了刘岑,或许自己的潜意识里早就这样做了,但是今天,此时此刻,子晴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文三见子晴一直沉默,以为是自己令子晴为难了,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只是白日做梦,说说而已,未必有那个勇气。你也知道,我那个家族,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你放心,我只是来看看你的,家里已经替我安排好了一切。我要回京城成亲了,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了。晴儿,我会信守承诺的,等我成亲了,就放康平自由,你安心备嫁吧。可惜,我无法看见你穿嫁衣的样子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再见,晴儿”文三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以后,文三,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想康平一定会尽力而为。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样的,老天早安排好了,一定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在等着你,请你一定善待她。因为只有善待了她,你才能获得幸福。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再见,文三。”子晴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文三背对着子晴,站着不动,听子晴说完了,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上马扬尘而去。

    子晴回屋冥神了好久,心痛不已,子晴也不知为何心痛,缘之一字,谁能参悟?自己当时要知道卖个灯笼能让文家三少爷对自己另眼相看,陷入泥泽,说什么也不出那风头了,可是如此一来也不会认识林康平了。想到林康平,子晴的心里一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自己早就做了选择的,他才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良人。

    想到这里,子晴想起文三承诺林康平就要自由了,心里又开心起来,此时,子晴的心思已沉淀下来,文三是个善良的人,自己还是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的。

    子晴打算趁家里没人,赶做成亲时新郎的喜服。按理这是男方预备的,可林康平一个孤儿,自定亲以来,他的衣服鞋袜都是子晴打理的,子晴不愿意他穿着外边的女人给他做的衣服,成亲的喜服更是如此,子晴一定要亲手给他做好。

    中秋前王铁山的妻子李氏过来一趟,橙园的阉鸡出了一批,有五六百只,加上这半个月的鸡蛋钱,李氏送来了六十两的银子,子晴拿了五两银子递给她,说:“这五两银子你拿去,花四两银子买鸡仔,一样一半,母鸡要抱窝了就孵小鸡。剩下一两银子留给你过节使,给孩子们做一些好吃的,也做一身新衣裳。家里的阉鸡,挑一只过节杀吧。”

    李氏听了连连答应着去了。子晴翻开橙园的账本,橙园总投入约二百八十两,如今收回了八十两,扣除成本,应该能剩五十两,看来圈地养鸡就有的钱挣。最迟明年春天,子晴才能把橙园的果苗都移栽完,果树长成则还要两三年。明年,这些事都该不用子晴操心了吧。

第一百六十章、子晴笄年(一)

    中秋过后,日子一晃就到九月,何氏的身体好了许多,沈氏仍将她接了过来,细心地照料。这日,刚给子雨过完八岁的生日,沈氏跟何氏商量,说子晴今年十五了,笄年了,想好好办一次。

    何氏听了说道:“既如此,你请一个全乎人替她绾发别笄,你也算是个有福的人,你就替她捧盘吧,乡下人家也没那多规矩。把她几个舅舅和姑姑请来便是,咱家的女孩儿还都没有办过呢。”

    沈氏听了,说:“大哥二哥倒还好说,三哥太远,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子禄成亲他们还得回来呢。她姑那边我们也只打算通知她小姑。要不是怕孩子她阿公不高兴,他们家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请。”

    两人商议好了,沈氏跟曾瑞祥一说,曾瑞祥自是同意,说道:“我要亲自替女儿绾发,一眨眼的功夫,晴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我还记得她出生那会,我终于为生了个女儿兴奋得不能自已,我亲自为孩子取名为子晴,希望她这一辈子顺顺当当的,无风无雨,谁知这孩子偏生多灾多难,想来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愧对她,所以,我要亲自为晴儿绾发,希望晴儿以后的日子平安幸福。”

    沈氏听了曾瑞祥的话,也是唏嘘,一想,他也算父母儿女双全的,又是孩子的亲爹,意义自然不一般,就当全了曾瑞祥的一个念想吧。

    曾瑞祥亲自去通知老爷子和田氏,特意说道:“爹娘,我们打算给晴儿好好过个生日,孩子今年十五了,笄年了,我打算亲自给孩子绾发,请你们来观礼,不用准备礼物了,小妹我会自己去通知她的,别人就算了。”

    田氏听了自是不满,说道:“家里的女孩子谁都没有操办过,子晴多什么了?”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田氏转而想到儿子说的不用准备礼物,也就勉强答应了。想了想说道:“别人不通知也就罢了,只是你二妹那一向和子晴较好,上次康平的房子上梁没告诉夏玉,她还直埋怨我们。横竖她打算过来住一段日子,不如你雇车给她送个信,让她过来一趟。”

    “娘,算了吧,二妹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大老远的就不劳她费心了,还有大妹呢,我们都不预备通知了,小妹要不是离得近,我们也不预备通知的。爹和娘去了也一样的,孩子小,怕折腾动静太大了反倒损了孩子的福分。本来这孩子就够七灾八难的,再则,我们也不想让她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人。”曾瑞祥说完就走了。

    田氏听了气的直咬牙,心道:“你不就是不想让春玉一家来吗?我自己找人给春玉一家送信,不要钱的饭不吃白不吃,何况春玉一家肚子里原本就没什么油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田氏也给夏玉那送了信。当然,老爷子和曾瑞祥都不知道这一切。

    九月二十七日,天都擦黑了,子晴正陪着何氏在院里散步,没想到突然林康平出现在她面前,先是乖乖地叫了一声“外婆”,然后走到子晴身边,何氏见了笑着问:“是特地赶回来的吗?路上累不累?”

    林康平回说:“还好,也跑惯了。”

    何氏找了个借口先回屋了,不过仍是敲打了两人几句,说早些回房。

    何氏一走,林康平就拉着子晴往后山跑去,刚一拐过小门,子晴就落入他的怀抱,林康平把她抱得紧紧的,把头埋在子晴的脖子间磨蹭,下巴的胡须想是因为赶路几日没有收拾,蹭的子晴的皮肤有些疼痒。

    子晴刚想挣扎,就听见林康平的低语,“晴儿,我想你了,好想好想。”子晴的心一软,只能由得他了。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子晴担心父母着急,又担心林康平一路劳累,催着回房,林康平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次日上午,白塘村的两位舅舅和舅娘先到了,尽管沈氏已交代了无需送礼。两位舅舅仍是给子晴给买了一根雕花银簪,一根玉簪。十点来钟,三婆婆和几位堂叔和婶娘以及四婆婆都来了,还有村子里的几位岁数最大的长者和里正,十一点来钟,老爷子和姑姑们三家到齐了,春玉家除了大毛两口子和二毛,剩下的都来了。曾瑞祥和沈氏都没想到春玉一大家子还来了,曾瑞祥脸一沉,看向田氏,田氏则故意拉着两位妯娌说话,就是没看曾瑞祥,春玉也急忙上前和几位长辈打招呼。

    三婆婆也看出来了曾瑞祥和沈氏的心思,虽然她一直不喜春玉,倒也拉着沈氏低声劝了一句:“既这样,上门的客人也没有撵出去的道理,你心里有数就行。”

    好在预备的饭食还丰富。客人到齐了,都坐在厅堂,满满一屋,曾瑞祥招呼大家到院子的空地,已摆好了凳椅。

    沈氏在地上铺了一个大草席和几个蒲团,曾瑞祥说道:“今日小女年满十五,吾家有女初长成,我们夫妻俩感念小女这些年来成长的不易,今日特为她举办一个笄年礼,一则教育小女父母养育之恩不可忘,二则希望小女以后嫁入夫家相夫教子,恪守妇道。三则借此祷告上苍,愿吾儿从此一生幸福安康,衣食无忧。为此,我们夫妻要亲手给孩子绾发别笄。感谢各位亲友拨冗来参加小女的笄礼,下面就请小女出来。”

    子晴沐浴后换了一件的黑色上衣,大红的包边,黑色裤子,披散着头发从房里出来,面向宾客行完揖礼,盘腿跪坐在蒲团上,沈氏手里托了一个圆形的盏托,上面红布盖着一个长条的东西,应该就是发笄,底下是一套耦合色的衣裙,曾瑞祥拿了把梳子,一下一下轻柔地梳理子晴的长发,哽咽着说道:“我的晴儿终于长大了,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可以嫁人了,爹爹好不舍得。”子晴的眼泪这一刻夺眶而出。

    曾瑞祥把子晴中间的头发绾好发髻,前面是直直的刘海,后面的头发仍旧垂下来,笨拙地缠上丝带,沈氏打开红布,曾瑞祥给子晴插上一支翡翠发笄。子晴起身,女眷们纷纷对子晴说了一两句祝贺的话。

    稍后,子晴回了东屋,子晴的堂妹曾子华捧着那套耦合色衣裙随后跟进,子晴换了这身耦合色上衣和同色襦裙,出来向父母亲行跪拜礼,偶后,沈氏为子晴又捧来一个托盘,掀开红布,是一个金簪,下面是一套华丽的缕银百蝶穿花大红锦缎礼服。曾瑞祥为子晴去掉发笄,换上了金簪。

    子晴第三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换上了新的缕银百蝶穿花大红锦缎礼服,这还是林康平旧年送给子晴的衣料,子晴嫌过于华丽,今日倒正好派上用场。

    子晴款步行来,不意外地惊艳了全场,曾瑞祥正要为子晴换钗时,谁知林康平走过来,说道:“爹,娘,我来,我要亲自为我的晴儿别钗,我特意赶回来就是想亲手为晴儿插上我送的金钗,因为我想告诉晴儿,我对她,情比金坚,这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无论疾病、穷困、或者谣言,我都会始终如一地相信她,爱护她,守着她,敬请今天的各位来宾做个见证。”

    子晴的眼前一片模糊,这个男人,真是爱她到骨子里了,为了不让她遗憾,特地奔波上千里,只为了她的笄年生日,为了辟清谣言,维护她的名声,特地在村中的长者以及亲友面前坦言相告,这一辈子,他护定了她。

    林康平说着从怀里掏出只盒子来,一支黄澄澄的金钗,和一组红绿宝石相间的玫瑰花钿,金钗一端也雕了一朵玫瑰花,沈氏看了何氏一眼,何氏点点头,沈氏便让开了位置,林康平把金钗小心翼翼地插入子晴的发髻,只露出了末端的玫瑰花,又别上花钿,在子晴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我的晴儿终于可以嫁人了,我等着好辛苦啊。”子晴听了飞红了脸。

    “还是子晴命好啊,是吧,大姐,你看看康平多疼子晴,又舍得花钱,定亲以来衣料首饰都不知送了多少?还都是金的玉的,贵重的很,这衣料,啧啧,没有个十两银子下不来,我见都没见过。亏得没说给大毛,大毛能给子晴什么?”秋玉小声地和春玉嘀咕,春玉气得瞪了她一眼。

    “子晴啊,二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二姑给你做了一双鞋子,也是二姑的意思。”夏玉说道。

    两个舅娘也忙把礼物拿了出来,连三婆婆都给准备了一双绣花布鞋,几位堂婶这些年都在子晴手里接了不少活,这次自然都备了一份薄礼,或一套衣服或一套鞋袜,这会都拿了出来。秋玉是一套家常穿的衣服,细棉花布衣裙,倒也干净。子晴一一致谢,高兴地收了下来。

    田氏和春玉见大家都准备了礼物,独她俩没有,便有些尴尬,沈氏忙嗔道:“不是说了只给孩子撑个场面,不用备礼。来来,咱们吃饭去吧。”

    三婆婆看了一眼子晴,故意说道:“这么好的女娃,这么好的日子,哪能空手而来?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孙女,我做梦都会笑醒的。这孩子随你,也是善良念旧的,听今日这林后生的话,将来的福分不小。”

    田氏听了气的脸红一阵黑一阵,老爷子也瞪着她,心里直埋怨,这老婆子太不给脸了,居然真的什么礼物都没备,儿子还千叮嘱了不要通知春玉,她偏偏非要拧着来。太丢脸了,还有这么多的外人呢,居然带这么多的人过来白吃白喝。回去非要好好骂骂她们不可。

    沈氏准备了四桌,男女分席,秋玉一直拉着子晴,羡慕地说:“子晴,你手里的首饰有不少了吧,能值上百两银子了吧?老曾家的姑奶奶就属你命好,你小姑爹说你那个园子比这还大还好,足足有二十亩地大,房子也是,还是什么几进的?我都没听过,家具用的都是好木头,做的花样我们都没见过,等园子盖好了,要请我们好好参观参观,看看有钱人家都住什么样的屋子,再请我们好好吃几顿。以后,你小姑就指着你过日子了,有用剩的首饰,穿旧的衣服,我都不嫌弃的。”

    春玉听了也是一脸期盼,子晴则皱了一下眉。

第一百六十一章、子晴笄年(二)

    子晴听了秋玉的话,皱皱眉,说道:“小姑,他算什么有钱人家?不过比一般人略强了一些,哪里就说到有钱了?敢情我姑爹回家什么都跟你学啊?我都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我也没去过。”

    “这还不叫有钱人家,你看看你用的,穿的,戴的,哪样是我们见过的,家里所有的姑奶奶的聘礼加起来,还没你头上的一只簪子值钱,我们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也没你身上一件衣服值钱。你说你跟子萍俩,小时候都是你捡她的剩衣服穿,没有一件不是破的,如今,你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亏的她今日没来,这女人啊,还得是命好嫁的丈夫好才是真正的有福气。”秋玉说道,没看到旁边田氏和春玉越来越黑的脸。

    “小姑,你错了,我能娶子晴才是我的命好,子晴才是我命里的福星。”林康平在另一桌接过话说道。

    “这孩子,真会说话。康平,你姑爹做事还好吧。他记账什么最认真了,别看是男的,算的又精又细,一点也不浪费,我听说你那园子都是他在记账管账,怎么样?要我说,干脆让他给你当管家得了,我听说大户人家家里都请管家的。”秋玉趁机对林康平说道。

    “小姑,你可真能说笑,我那点家当还能请得起管家,没得让人知道了笑掉大牙。”林康平回道。

    “子晴,你看你那还能给三毛找点什么事做吗?这回就找点轻巧点的,也别签那个什么契约了,吃过这一次亏,他肯定会好好做的,以前的就算了。那次和你姑爹两人,挖了那一池塘泥,可也真吃了些苦,懂事了不少。他从你这回家后安州城里找了半个多月,也没什么合适的活。要不让桂花来给你做两年丫鬟也行,反正她还小,今年才十一岁,还有几年说亲呢。正好挣点嫁妆钱。那么大的园子,肯定要买人吧,自己家人不是更放心吗?三毛可以每天给你扫扫园子,桂花给你洗洗衣服收拾屋子什么的。四毛白天去你爹的学堂认几个字,下午回来和三毛一起帮你干点活,就不要工钱了,管吃管住就行。”春玉赶紧问道。

    “春玉,别又想着打子晴的主意,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我们说话不好听伤了亲戚的情面。”子晴还没说话,沈氏怕子晴不知深浅,忙拒绝道。

    “大姑,我家不是狼窝。”子晴说道。

    “什么意思,谁说你家是狼窝了?”秋玉问道。

    “那大姑怎么以为我们家专养白眼狼呢。都养了好几条了,被咬过了,怎么还傻乎乎地以为我们不吸取教训,还养?”子晴说道。

    春玉一听这话着实气恼,看看周围的族人长辈,辩解的话有些说不出口,田氏也是,狠瞪了子晴一眼,三婆婆家的大媳妇也是个能说会道,忙把话扯了过去,笑嘻嘻地对沈氏说道:“二嫂子真真的好命,这子晴我们看着长大的,谁见了不夸几句,五六岁的时候,二嫂子做月子,大冬天的,就会去水塘边洗衣服,那小手哟,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我们要帮她,她说什么婶娘帮了一次又不能帮二次三次,还是自己学会了的好,一晃十来年了,这孩子可总算熬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可不,我还碰到过好几次呢,我都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做事,伸把手的功夫就把事情做了,哪用着一个丁点的娃子去遭这罪,啧啧,真是造孽哟。”三婶娘说道。

    子晴看着田氏和三个姑姑的脸,又是红又是白又是黑的,实在不知接什么话好,只能讪讪地笑笑。

    那一桌,燕仁达隔着好几个座位跟林康平敬酒,说道:“侄女婿啊,子晴的三个姑姑,如今就剩我家日子过得最艰难了,你看看你大姑爹能帮你做点什么?你看看你,长的就带富贵相,出手这么大方,一看就是有钱人,你那个大园子,我家三毛说了,比我们村子里财主家还大,你稍微从指缝里漏一点,我们就能好好过一阵子了,俗语说的好,你拔根汗毛,也比我们的腰粗啊,看在我家侄女子晴的面上,你就拔根汗毛送我了吧。”

    林康平听了直皱眉,看着满座的客人,强忍着笑道:“那大姑爹去问问大毛可愿意来做点什么?”

    老爷子横了燕仁达一眼,骂道:“这黄汤又灌狗肚子里去了,吃两杯就不知混说些什么,还不好好下去喝杯浓茶。”骂完又对桌子上的几位老者陪笑说道:“让众位叔叔和哥哥们见笑了,今日是为我孙女的生日而来,大家务必要尽兴了,来,喝酒。”

    “上次小女的事情还多亏了几位的帮忙,瑞祥在此谢过大家,今日特备一杯薄酒,以示谢意,瑞祥敬各位。”曾瑞祥见其中一位长者脸色有些恼怒,忙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

    周云江这边忙说:“来,康平是吧,帮你做了好几个月的事,还就上次匆匆见过一面,你请的师傅都挺厉害的,做的家具样式我们都没见过,佟先生更厉害,那么破的芦苇淀让他这么一收拾,倒成一个漂亮的花园了。春天有桃花,夏天有荷花,秋玉有桂花,冬天还有梅花。园子里还有好多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这么一拾掇,住起来太享受了,佟先生肚子里真有学问。”

    “是吗?我家的房子今年春天刚盖好的,也有一个小院子,也请他瞧瞧给拾掇拾掇?”燕仁达还不开眼地问道。

    “好啊,他的价位银子是一次一百两银子,你先把银子送来。”林康平眼皮都没抬冷冷说道。

    “一百两?”好几个人都吃惊地问,也包括曾瑞祥。

    “那你这院子下来不得七八百两,再买点摆件,一千两银子也不见得够,怪道弄这么好,我的乖乖,我这辈子是不敢想了。”周云江说道。

    “小子,行啊,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家底,还蛮能折腾的,我这孙女还真不错,不错。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老爷子拍着林康平的肩膀说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年春天,阿公,您说呢?”林康平也换上了一副笑脸赶紧问道,心下却道:“这会怎么不继续装了,才一千两银子就换来一副笑脸?”

    “明年春天可不行,子禄年底成亲,子晴最快也要等到明年秋天。明年春天子寿要赶考,从二月份开始到六月份,哪里来的及准备?再说了,子晴也还小,我们还想多留一年呢。”曾瑞祥拒绝道。

    林康平听了可怜兮兮地瞅着老爷子,老爷子忍笑说道:“小子,就多等半年能咋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我孙女这条件,你再多挣半年银子,好好准备聘礼,让我这老头开开眼,也好显摆显摆。”

    “阿公,成亲的是我,你显摆什么?”林康平嘟囔。

    众人听了哄笑,林康平换来老爷子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这边女桌听见了子晴的园子要花一千两银子,都看向了子晴,子晴摆摆手说道:“别看我,我不知道。那是他的事,应该没那多吧。”

    桂英看向林康平的眼神充满了怨念,桂花则眼珠子死死盯在子晴的衣服首饰上。

    “子晴,成亲以后让二姑好好逛逛,二姑也住两天,跟着我侄女享享福,见识见识财主家的日子。”夏玉说道。

    “二姑,看您说的,什么时候想住了都可以来。”

    “为什么非要等成亲后,想看就现在去。”秋玉说道。

    沈氏怕子晴为难,忙说:“好了好了,不就一园子吗?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没谱,还没收拾好呢,吃饭。”

    饭后,三婆婆和村子里的几位客人先走,沈氏给每一家送了一篮子柑子和一篮子鸡蛋,田氏和春玉几家是最后走的,燕仁达还对着林康平陪笑,曾瑞祥板着脸说道:“春玉,看看你家男人是不是又灌多了,以后这种场合你们就不要过来了,没得丢人,又想趁着有外人在我抹不开情面,逼着康平和子晴答应你们的无理要求,你们仍旧以为事情过去了我会像以前似的,还拿你当妹子待,你就错打了算盘。这才几天,你们就忘了当初对我们的承诺,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这是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吗?合着这回不算计我们,改算计两个小辈了,我今天在这里再说一声,以后除了孩子们成亲,没事不要登我家的门。就是上门了我们也不会接待。”

    “二哥的意思不就是想关我们在门外,也不是没关过,上次我们好心来给你们送信,二嫂不也是连门都没让进?还不止一回两回呢。二哥说话也太过了些,我也是几十岁了有媳妇的人,你们不愿意,直说就是,何必又翻以前的旧账。今儿这事还真是娘让我们来的,我们以为兴许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大家以后好好相处,谁也别翻以前的老账。你家的子晴还真是会说话,我们怎么就成了白眼狼了,这也是做侄女应说的话?我们走,还不行吗?”春玉眼里还有些不忿,说话的语气有些高。

    “就是,祥儿,今天还真是我叫你妹子来的,你说的不用送礼,我寻思也不能独差了她一家,人多也热闹,有什么不好?”田氏说道。

    “你瞧你满嘴里说的是什么?今儿要真有个地洞,我都想钻了进去,你看看你们娘俩,都做了些什么?人家谁也没空手来,你一个孩子的亲大姑,一个孩子的亲阿婆,偏偏还空着手,还带了这么多人来白吃,偏偏脑袋还被驴踢了,说话不经过脑子,净让外人看笑话了,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摆去。赶紧家去吧,老二家的也累了一天。”老爷子叹道。

    田氏还想说什么,被老爷子拉着走了,春玉也扶着燕仁达走了,燕仁达还嘟嚷着说:“还没领回礼呢,别人都有回礼的。”被老爷子回身给踹了一脚。

第一百六十二章、十年光阴

    晚饭后,林康平找了个借口拉了子晴出来。两人信步走到后山消食,林康平在山顶找了一块干爽的草地坐了下来,说好好看看今天的晚霞。

    “晴儿,你说是今天的晚霞漂亮还是我的晴儿漂亮?”

    子晴此时已换了一身家常衣服,不过头饰什么的还是戴着,晚宴上都是自己家人,好玩似的,喝了两口米酒,此刻,眼眸若水,双颊酡红,可不是艳过晚霞了。林康平自是越看越喜欢。

    子晴瞋了他一眼,说了一些今天的烦恼事,“康平,我不打算请自己亲戚来做事,我一直以为我小姑爹老实,谁知他的嘴一点也不严实,这下大家都知道咱们花了一千两银子置一个家,以后还不定有什么事情呢?我不想将来在亲戚间毫无隐私可言,嗯,我的意思是家里的事情不想让外人都知道。还有我阿婆大姑他们,好好的一个生日宴会,他们居然只想着怎么占便宜,还真能空手来,结果,倒让外人笑话了去。”子晴靠在林康平的胳膊上,这一天好累啊。

    林康平笑着说:“可不是,你没见你阿公的脸,当时就阴了。今天可真是过分了,估计回家你阿公还要训斥他们,我看他们以后在村子里怎么抬头?好了,你不用操心了,以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说完林康平把子晴的头抱在了胸前。

    见子晴还有些郁闷,林康平低头轻啄了下,说道:“高兴些,别想着这些了,你难道没什么别的要对我说的?”

    “别的?别的还有什么?”子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康平笑了笑,倒是没再追问下去,而是拉着子晴看起了西边的晚霞。

    下山后,林康平背着子晴往回走,说:“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少爷来看过你了吧,他说想要一件贺礼,你亲手做的,等我们成亲时,他会回送一份大礼,你说,咱给他送什么好?”

    “你刚才想问的是不是就这个?你还不直接问,我哪里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一多,我也就忘了。他的确来看过我,就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嗯,我亲手做的也只有绣活了,要不,把给咱准备的双面绣屏风送他,别的也拿不出手了,我绣了一幅喜上眉梢,就先送他吧。咱们自己的我以后再绣。”

    “也只能这样了,我估计他也是想要一件绣品。我争取在他成亲后早点回来,你爹不同意咱们春天成亲,我再求求他去。晴儿,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看着摸着,可就是不让吃,哪天我要忍不住犯了错可怎么办?我想天天这么抱着你,背着你。”

    子晴敲了一下林康平的头,说道:“胡扯些什么,不知道我娘的心病呢?我才多大?再说,春天真的没时间,子寿考秀才,一路考到六月,八月份二哥还要去考举人,最快也要十月份了。再说了,该准备的我还没准备好,你的喜服我还没做完,帐子和被子我还没开始绣,我才刚把咱俩的里衣做完,四季衣服还缺好几套呢。”

    林康平一把把子晴抱到前面来,故作委屈地道:“疼,媳妇,敲傻了可怎办?好好,听你的,我等你。”

    两人一路磨蹭着回了家,进屋后,沈氏狐疑地看了子晴好久,子晴见此不禁有点心虚,因为她知道两人方才在山上耳鬓厮磨的,把头发弄乱了,是林康平临时帮她整理的,这会肯定被母亲发现了,于是,她上前摇着母亲的胳膊撒了几句娇,把母亲的注意力岔开了。

    果然,沈氏很快忘了要说什么,回屋去检查要捎给子福的东西了。

    林康平次日一早带着佟先生回去了,沈氏让他带了好些婴儿用物给子福,依沈氏的心情,恨不得跟着林康平进京去一趟,无奈子禄的婚事快到了,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呢。

    日子一天天凉了,子晴的手里有做不完的针线,这日,沈氏又给她一块枣红的绸子,说是给老爷子和田氏一人做一件棉袄罩衣,要在子禄成亲那日穿。

    “娘,那你和爹的呢?阿公阿婆去年不是做了这样的红衣服吗?”

    “你没看见那衣服穿到你大姑身上了,你大毛哥成亲那日,你大姑身上的衣服不就是你阿婆的吗?穿的紧绷绷的,一看就不合身,也亏了她不怕别人笑话。”

    “我哪里注意到那些,好像听说桂英要下定了,已经说好了人家,就在附近的村子里吧。”

    “嗐,听说又黄了,这回呀,你阿婆他们可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你笄年那日,咱不是请了村子里的长者来观礼吃饭吗?谁知其中一个跟桂英说亲的那户人家有些关联,人家一看,这样家庭的孩子谁敢要?没见大毛娶的那一个,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听说在家也是好吃懒做的,横针不拿竖针不动的,大概是打听有咱家这门亲戚,以为嫁过来可以吃香喝辣的,这不,一看不行,家里也没多大的油水,鼓动大毛分家,大毛也不是个好的,扔下一家子自己过小日子去了。桂英比你还大一岁,听说你大姑现在可着急了,四处寻摸呢。嗐,操心这些干嘛?做你的绣活吧,明年春天,我们晴儿也要开始做嫁衣了。”

    子晴听了不好意思,跺跺脚,抱着沈氏的胳膊撒娇,“娘,我不和你说了,又笑话我,谁说我要嫁了?”

    “不嫁?当真不嫁?可不要后悔,我可听说有人等不急了,巴巴地向你爹求情,还有的人,偷偷地预备四季新衣服,连亵衣都不知替人家做了多少了?我可告诉你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别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可饶不了你们两个。”

    子晴知道是那晚下山被沈氏发现不对劲的事,忙说道:“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你别听子雨多嘴胡说。”母女俩又说了些别的闲话,沈氏才满意地走了。

    十月二十那日,家里接到子福的来信,说刘氏已于十月初八生下了一个女娃,母女平安,他们决定等十一月底腊月初就和林康平一起回家,一定能赶上子禄的婚礼。

    沈氏听了自是高兴,虽说有些美中不足,不是个男孙,可毕竟也是第一个隔辈人,又是金锁,又是手镯子和脚镯子地预备齐全了,子晴也给孩子预备一套过年的新衣。一家子开始翘首以盼,子福出门都快一年了,沈氏尤其心重,见天气好转的时候,忙着打开福园,帮他们晾晒被褥,打扫卫生,开窗通风,曾瑞祥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得妻子折腾了。

    谁知今年的冬至前一日,曾瑞庆忽然带着周氏和孩子回家了,曾瑞祥也是从学堂出来后听说的,到家和沈氏一说,沈氏也是一脸的惊诧,不知曾瑞庆他们是何意思,记得那时明明说过是要等子全成亲后才可来往的,如今子全才五岁。

    “难不成又是子全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这回不能再赖在咱的头上了吧?你说这些都什么事呀,嫁到你们家,就没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好容易大哥一家走了,春玉一家又闹腾了几年,这回,春玉倒是不用费心了,他们又回家来了。就没个省心的时候,亏得咱是没住在一起,不然,还不知有多少闹心的事。”

    “你也别太着急了,还不知是因为什么呢?咱们倒先嘀咕上了,你放心,他若真回家了,我自有一番道理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爹娘那,也该他们尽尽心了。我娘这些年一直看不到咱们的好,不如就让大哥侍奉他们几年,咱们也省几年的心。”

    夫妻俩正揣摩时,子寿和子喜进家了,曾瑞祥打发了两人去一趟老房看看老爷子,顺便问问次日冬至祭祖的安排。

    等子寿和子喜一走,子晴才想起今天是十一月十八,不正是子喜的生日吗?忙提醒沈氏,沈氏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吗?这些日子都让我忙糊涂了,连我儿子的生日都忘了,可见是人老了。”说完就去灶房和面。

    子晴拿出自己预备的鞋子,坐在床头,想到自己来这里都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对前世的父母来说,失去女儿的那一份伤痛,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吧。十年了,大哥的孩子应该上小学了,父母想来已是白发早生了,身边不知有没有亲人的陪伴?身体可还康健?不知不觉,子晴的眼泪爬满了两颊,一阵尖锐的疼感向心脏袭来,子晴抚住了胸口。

    忽然,子雨进来了,发现子晴的异样,慌地忙问:“姐,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子晴一惊,忙掏出手帕擦了眼泪,说:“没什么,就是坐在这里想起了些往事,想到你小哥一晃这么大了,谁知一眨眼就十年过去了,十年啊,时间过的可真快。姐记得好像才昨天的事情,可对他们来说,兴许是度日如年了,不知道这种煎熬有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几分,我真是一个不孝女,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他们。”

    “姐,你今日怎么了,说的话我好像有些听不懂,姐,你到底怎么了?姐。”子雨摇着子晴呼喊道。

    子雨的呼喊声惊醒了子晴,忙收了心神,摸着子雨的头说道:“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姐姐只是想到了一些旧事而已,发了几句感慨,你可不许再告诉娘,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小叛徒。咱们出去吧,你小哥他们该回来了,你大爹他们回来做什么,咱们听听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母女相见

    等子寿他们进门,沈氏的长寿面也做好了,饭后,大家坐着说话,主要是问些周氏他们突然回来的缘由。

    原来是前些日子子全又大病了一场,很是凶险,周氏为了孩子又去了趟青原庙,庙里的大师说,这孩子自生下来就没有进过祠堂,拜过祖先,自然不受祖宗庇佑,还有,离近亲之人太远了,将来没有依靠,生活会很凄惨。周氏听了自是吓坏了,回家和丈夫一商量,大师的话还能有错?这些年听了那个鬼算命的话,日子也没见好过一分,而且在爹娘心里还落了个不孝顺的名声,可见那算命就是糊弄他们的银钱。两人此刻才幡然悔悟,这不,赶冬至之前,回来祭祖。

    “大爹说了,明日祭祖的事情他一应安排,咱们跟着去就行,大娘还说了,等安顿好了过来看看娘。还要留下来参加二哥的婚礼,今年要在家里过年,初一要给子全上家谱。”子寿说道。

    曾瑞祥听了半天不语,沈氏知道他心里难受,想必又想起了那日去安州找曾瑞庆的事情,沈氏想了想,问道:“大哥回家来,你还打算去看看他吗?”

    曾瑞祥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年我够对得起他了,两家关系僵成这样,我还替他看顾子萍,领情不领情的不说,好歹子萍还是他亲生女儿,还有爹娘那,这几年一直我一人侍奉,这些事,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

    “爹,要我说,你还是先不要去,横竖大娘也说了,要来家看看娘,应该是知道萍姐的事情了。再则,明日一同去祭祖,也就见到了大爹。大爹以前不就说爹的性子软吗?也许,他就吃准了你会过去看他,以前的事情也不会跟他计较。”子寿说道。

    “就是,大爹吃准了爹一定会原谅他,能和从前一样的兄友弟恭。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子晴补了一句。

    沈氏听了也说道:“要我说,你也不必去,我也看明白了,这些年就因为咱们做爹娘的性子软,连带孩子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听听,孩子们都一肚子的意见。子晴的事,换子萍那,你看春玉敢这样算计吗?大哥还不把大毛的腿打折了。这柿子,都是捡软的捏,再说了,以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咱们为了孩子,也不能再软弱下去了,总以为自己掏心掏肺对别人,什么都替别人考虑到了,别人应该也会这样对自己,真真糊涂透顶。”

    “可不是,那日康平对着咱爹就明说了,如果明事理就是要让自己的家人吃亏不反抗,那种明事理不要也罢。我这几十年念的书竟白念了,还不如一个孩子通透。”曾瑞祥感叹道。

    “爹娘,太好了,你们总算想明白了,我姐的事情,本来你们就做的不对,让我姐白受这屈辱,早就该把我大姑扫地出门了。那日我要在家的话,我肯定帮着大哥狠揍大毛了,就算打不过,我也要咬他几口。我是小了些,再等几年,这公道,总有一天,我还要替我姐找回来,休想随随便便地欺负了咱们他们倒没事人似的,听说我姐过生日那天我大姑还厚着脸皮求工作来着,依我说,姐姐你还是把他们雇了,还是不给钱,让他们白做活。”子喜说道。

    “你知道什么,家里看着几个这样的人不添堵,何况又不是以前挖塘泥了,家里什么也没有。等我正经过日子了,家里一屋子的东西,我要雇了他们,还要雇几个人看贼,我累不累呀?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子晴说道。

    “这倒也是。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子喜有些沮丧。

    子晴见此把给子喜做的鞋子拿了出来,摸摸子喜的头,欣慰地说:“好像又长个了,你都十一岁了,还真长大了,知道惦记姐姐,知道替姐姐讨回公道了,在学堂还习惯吗?有没有想家?”

    “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说话像娘的口气?你可别吓我啊。”子喜把手举起来挡住脸。

    “你个臭小子,关心你一下,你倒不知感激,反而编排我,我还特特地给做了鞋子,看我不拧你。”子晴听了气得就上前掐他。

    子喜见了忙躲,说道:“这个才像你啊,母夜叉似的。”说的大家都笑了,也就轻松了些,曾瑞祥也不再纠结了。

    次日,老爷子带着男丁去祭祖,周氏过来坐一会,一开始还有些讪讪的,说道:“弟妹啊,当日真不是我们的本意,都是那个该死的算命的,害我亏了一两银子不说,还害我们这几年都没回家,连爹娘都不敢回来看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不定怎么骂我们不孝顺,可谁知道我们的难处?我通共就剩了子全一个,哪里敢有半点闪失?”说完就呜呜哭了起来。

    沈氏见了只能拿话劝解,不一会,周氏又问道这些年可有子萍的消息。

    沈氏听了有些奇怪,问道:“难道爹娘没跟你说吗?还有秋玉,他们不都见到了子萍吗?”

    周氏听了有些不自然,解释说知道的不详细。沈氏也没在意,便把子萍的境况告诉了周氏。

    周氏听了叹道:“这短命鬼的,真不听话,当年就像被鬼迷了心窍,还真是个没福气的。竟然日子过的这样苦,真是没爹娘的孩子没人管。也罢,如今我好好劝劝你大哥,看看能不能先把孩子认下来,孩子今年四五岁了,可怜我好好的大外孙,一眼还没见过。”说着说着周氏又哭上了。

    子晴见了直皱眉,这大娘的眼泪怎么跟自来水似的,想开就开,又来骗取她娘的同情,怎么叫没人管,难不成自家那些东西都喂狗了吗?

    “你要想见,我明日给她送一个信,都五年了,大哥心里也该放下了,子萍这孩子,这些年还真是够苦的,心里只怕早就后悔当年没听你们的话。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说那些也没用,重要的是以后的日子能过好一些。”

    “也罢,明日让她先来你这,我先偷偷见一眼,今晚看看她爹的态度。要是好呢,我就带她回家,要还别扭着,只能等子禄成亲的时候,看在你家做喜事的份上,他不能吵闹出来,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

    沈氏听了只能答应,等曾瑞祥他们回来,周氏一走,沈氏让子寿去街里送信。

    次日上午,快十二点了,子萍才带着孩子过来,穿的衣服仍很破旧,沈氏打发了子寿去请周氏,这边又忙忙地找些子喜小时候的旧衣服,子萍的身材比子晴和沈氏都要高一些,骨架子也大一些,沈氏一时也找不到替换的衣服,便扯了两块花布,给子萍说带回去做两身衣服,一则是子禄成亲的时候要过来,二则过年了,要回娘家来。

    “如果你爹娘见你这样,不知多难过,好孩子,听婶娘的,回去做身新衣,辉辉他爹就暂时不要带过来了,总得你爹消了这口气,先原谅了你和孩子,再图其他吧。”子萍听了只是哭,正哭着呢,周氏带着子全过来了。

    周氏一进屋就听见子萍的哭声,跌跌撞撞地奔向子萍,上前就不停地捶打子萍,“叫你不听话,你个死孩子,你个短命鬼,你看看你过得是什么日子,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就为了陪他吃苦?给他做牛做马的,你个死孩子,你要听娘的话,把那孩子打了,哪里有今天的难处啊?”

    子萍抱着周氏只会哭着叫“娘”,子晴见了心里酸酸的,沈氏把自家孩子带出来,让她们一家人好好叙说叙说。沈氏自去灶房准备饭食。

    “娘,我萍姐也真是的,不是给过她布料吗?也不会换一身好点的衣服来?存心的吧?大娘看了还以为咱们从来没照看过她,那天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这个?”子晴问道。

    沈氏听了也叹一口气,说道:“才刚我也想问她几句,算了,我不是常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知道咱们的诚心就行了。”

    “还有那天,我大娘明明知道萍姐的情况,偏偏还要再问一遍,不就是装着不知道,不想领情吗?我看以后呀,萍姐那咱也不用管了,大娘不是说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怜见的,难不成咱们都白心疼她了,哪回不是大包小包的?连吃带穿的。”子晴嘟囔道。

    子寿和子喜都表示赞同,沈氏也沉默不语了。

    那日,周氏终是没敢带子萍回家,估计曾瑞庆仍没有松口,子萍只好眼泪汪汪地带着孩子走了。沈氏除了布料,又准备了一大堆的米面鸡蛋猪肉等,周氏见了自是感谢。

    子晴和子寿、子喜等都不高兴,沈氏说道:“你们放心,这就最后一回了,给你大娘看看,以后,她有自己的爹娘了,我倒要看看,她爹娘能做到哪一步?”

    子晴等听了只得无法,叮嘱了一句:“娘,你可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别忘了。”

    冬至过后没几日周掌柜就带人来拉走了家里的橙子和少量的桔子,今年的橙子收入有一千两出头,一个橙子的卖价仍是六文。家里的阉鸡也一并拉走了,有五六百只,这个有快五十两的银子,子晴的橙园也卖了六七百只,加上这几月的鸡蛋收入,也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了。

    子晴自是欢喜不已,这可是自己的银子了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兄妹谈心

    腊月初五,子禄提前请假回家了,子寿和子喜也如此,因为这一天要送聘礼到女方那边,家里的杂事自然就比较多。老爷子和田氏、周氏、秋玉他们都主动过来帮忙了,聘礼和子福成亲一样,也是二十二抬,周氏是第一次见,上次子福成亲她没有在,所以看到一抬抬的东西摆着,很是惊讶,大概她也是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沈氏的家底就这么厚了。乡下的人家成亲,一般只是两三抬就差不多了,还有的根本没抬,只是挑了副担子送过去,一共也花不了几两银子,哪里来的这些金银首饰和绸子衣料。

    “弟妹,你还真是有福气的,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个的都有出息,如今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的,这才几年,就攒了一份这么厚的家底。哪像我,一辈子要强,可一辈子要不出去,大的不听话,小的将来还不知怎样呢?少不得要麻烦他四个哥哥拉扯拉扯。”周氏拉过子全说道。

    秋玉听了直撇嘴,说道:“大嫂终于想起还有侄子们了,五年不见人影,我以为大哥大嫂准备房顶上开门,六亲不认了呢。”

    老爷子听了喝止秋玉。“少放屁,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谁要在这几天扯老婆子闲话,都给我滚回去。”

    秋玉和周氏只得住嘴,打发送聘礼的出门,沈氏留大家吃饭,周氏自又是一番感慨,不过沈氏没有怎么接言。

    晚上,子晴拉着子禄在书房里闲谈,左拉右扯了一会,子晴问道:“二哥,你就要成亲了,你告诉妹妹,你是不是因为妹妹才这么急匆匆地答应定亲成亲?论理,以你的条件,妹妹觉得你应该找个更好的,这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想问又不敢问的,二哥,你觉得委屈吗?听说二嫂家里很穷,也不识字,性子还要强。”

    子禄摸着子晴的头,说道:“晴儿想多了,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娘还算好的,让我们定亲前相看了一眼,你不用担心,娘都打听清楚了,虽则她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吃了不少苦,可家里毕竟只有她一个女娃,也受宠着呢。”

    子晴觉得子禄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道:“二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新嫂子的个性太过要强,你会生活的很累的,到时,你预备怎么办?”

    “晴儿,二哥说你可真能操这些闲心,放心吧,二哥知道你的意思,才刚你不是问我,说她没念过书吗?说实在的,一开始,我对这段婚姻的确有些抵触和埋怨,虽然我知道娘不会害我,可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也不想娶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将来成天为了点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事情斤斤计较,就像大爹和大娘似的,能干泼辣又有什么用?我也向往你和康平之间的那种心心相印的感情,不过,那需要时间的积累。如果做不到,至少也要像大哥大嫂一样,能琴瑟和谐吧?后来,定完亲后,娘逼着我去送年礼,我到了他们家之后才知道,她的父亲还是有些见识的,不像一般的农户,家里虽然贫苦了些,你嫂子的大弟弟倒是进了几年的私塾,后也是因为生活所迫,弃学帮着家里做农事。你嫂子偷偷跟我商量,想把咱家送的一些东西变卖了送她两个小弟弟去念几年书,因她爹娘不允,央我同意后,去跟她爹娘说。这一刻,我才对她有些新的认识。等端午我再去的时候,听说你嫂子把咱家送的好衣料以及一些用不着的节礼,都拿出来变卖了,换了银子送她两个小弟进了学堂,而她,也跟着弟弟们认了些许字,就像当年你似的。她家的大弟弟则在安州城里做跑堂,今年快十五了吧。”

    “二哥,听你这么一说,这嫂子倒也是知道个进退好歹的,那一日我听娘说她泼辣,还吓了我一跳,我可不喜欢那种太霸道不讲理的,我二哥可要找一个既漂亮能干又温柔体贴的好嫂子。”子晴笑道。

    “经过这几次送节礼的接触,我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粗俗无知的村姑,看着也有几分温婉的娴静,我想着娘还是看准人才决定下定的,不是随随便便地找个人把我打发了,我也过了心里的这一关。顶不济,就是将来贴补她娘家一些。”

    “我听你的意思,她爹娘倒也不是那不知深浅好歹的,至少还知道须经过你的同意才变卖咱家的东西,而且,二嫂既然知道要送弟弟们念书,只怕也是存了点心思,想拉近两家的距离,万一,她弟弟们保不齐也有个什么出息的呢?这总比那些只知道一味守着钱财,当守财奴的要强多了。二哥,你放心,有妹妹在,你将来肯定是穷不了的,我说到做到。”

    “二哥相信你。二哥还记得小的时候,你说过要送我去念书的,你果然做到了。只是,妹妹大可放心,有爹娘留的那些家产,也够我们过日子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你放心了吧?管家婆。”子禄戏谑道,子晴才想起这外号似乎很久没人叫了,掐着子禄闹了起来。

    子福和林康平他们是初十晚上才到家的,子喜开的门,高兴坏了,一路跑着嚷道:“爹,娘,大哥大嫂回家了。”

    曾瑞祥扶着沈氏出来,子福见到沈氏和曾瑞祥赶紧跪下了,“爹,娘,我们回来了。”

    刘氏忙抱着孩子跟着跪下,沈氏抱着子福哽咽不能语,子禄和子晴他们也在一旁陪着掉泪。

    “岳丈,娘,我也回来了,你们怎么都没人看到我呢?”林康平从后面赶了马车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问道。

    “好了,好了,高兴的日子,快扶孩子们起来吧。地上凉,走了一路,肯定又累又饿的,先洗洗吃点饭,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曾瑞祥说道。

    “是,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忘了孩子们还在地上跪着,快起来。”说完,沈氏就先把刘氏扶起,接过刘氏手里的孩子,一家子进屋了。

    子福带着刘氏拿了东西回福园自去洗漱,沈氏抱着孩子不撒手,子晴只好去打点吃食,子雨烧火。饭毕,曾瑞祥便打发大家各自休息。

    次日,快十点来钟,子福他们才过来,吃过早饭,曾瑞祥叫他们先过去老房请安。沈氏眼巴巴地瞅着儿子话还没说上几句又走了,气得横了曾瑞祥一眼,说道:“家里的打扫你带着子寿他们做,我不管了。我和子晴子雨只负责饭食。”

    曾瑞祥听了嘿嘿一笑,转身吩咐子寿、子喜道:“小三小四,还没听到你娘的话,还不赶紧把家里收拾出来,还真等着爹爹我亲自动手不成?”

    子寿、子喜认命地拿起了扫把,抹布,林康平则把年礼搬出来,赶着马车要去晴园。

    子寿喊道:“姐夫,你有些不厚道,看到我们干活,你就开溜了。”

    林康平笑着留了一句,“我真有正事,回头再来帮忙。”说完就要走。

    气的子喜举着扫把对子寿忙说道:“三哥,你真是笨,看我的。”说完就冲林康平喊道:“姐夫,你要不做了,我可就找我姐了,看你心不心疼?横竖我是做不了这么多的。”子喜说完就冲屋子里喊:“姐,大姐,拉小弟一把吧,你不是最疼我吗?你就忍心看着小弟我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

    林康平听了只得放下东西,回身笑道:“真真拿你没法,这点事情你还要攀扯你姐,还水深火热,不知道还以为你要上刀山下火海呢?亏你也好意思,我看素日你姐白疼你了。”

    林康平说完帮着打扫起来,惹得曾瑞祥和沈氏几个在屋子里暗笑了好久。看来,只要提到子晴,林康平就得无条件的投降。

    晚饭后,大家才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会话,沈氏是拉着子福和刘氏坐在身边,细问生孩子凶不凶险,奶水足不足,孩子晚上醒几次,爱不爱哭闹等等,以及这一年的家常事务。

    “小二,大哥还没给你礼物呢,你嫂子去挑了几样首饰衣料,我呢,就直接点,送银票了,我决定了,以后下面的弟弟妹妹成亲,不拘是谁,至少要送一百两银票的礼金,你们以后记住了,我是老大,我带头。”子福说完吩咐刘氏去取东西。

    “大哥,你可亏大了,还是我和小妹最合适了,我只需掏一百两,还能净剩三百两,小妹一文不用掏,大哥可是要掏五百两的呀,而且,还一份得不上,这便宜可占大了,哈哈,哈哈。”子喜开心地笑道。

    林康平坐在子晴旁边,偷握着子晴的手,子喜就倒跨在子晴后面的椅子上,仰身大笑时一个没注意,向后倒了下去,直接摔倒了地上去,幸亏有林康平反应快,拉了一把,少了点冲力,可还是摔到了地上,这下,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了,偏偏子福笑着补了一句:“小四,大哥要给你银子,还早着呢,现在就跪拜上了,仔细将来膝盖都要磕青了。”

    这下,众人的哄笑声不绝于耳,连沈氏都笑出眼泪来了,子晴更不用说了,直揉着喊肚子疼,这种家人欢聚的感觉真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救命恩人or引狼入室

    腊月十五,沈建仁一家人先过来了,沈建仁家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成亲,可惜这次沈文玉没有一同过来,子晴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了。沈氏安排他们在西厢房两个套间住下,子禄、子寿和子喜陪着林康平住在西屋,子晴和子雨以及何氏搬回了东屋。

    何氏暮年之人,得以和自己的小儿子一家团聚,自是欣喜异常。沈氏自不必说,从小,这小哥最疼她,及至嫁人后,知道她的窘况,没少贴补她,分家后,知道她困难,一下就给了五两银子,要知道,五两银子可够当时他们一家子过一年的了。虽说这些年,沈氏一直在找机会回报这份厚情,可再多的东西,也比不上这一刻,一家人团聚带来的愉悦和幸福。

    次日一早,大家早早起来忙碌,吃过早饭,曾瑞祥仍是带着子禄他们去祠堂,好些女眷都过来了,挤在厅堂里,院子里,好在外头有几位堂叔和堂弟,里头有大嫂刘氏和沈家的几个媳妇帮着沈氏张罗,子晴只在屋子里陪着上茶。夏玉和秋玉先过来了,也帮忙倒些茶水。

    不一会儿,子萍带着孩子出现了,听了沈氏的话,换了一身浅紫印花棉布新衣,黑色棉裤,头发也梳洗过了,绾成一个圆髻,仍旧用木簪子别好,五官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秋玉,只是没有秋玉精致,眼神仍旧灰暗,没有一点二十岁女子应有的朝气,孩子身上也换了一身新衣。

    夏玉和秋玉见了忙迎上前,夏玉拉着子萍,问起这些年的状况,也是唏嘘不已,“好了,回来就好了,如今你爹娘也回家了,以后的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哪有女人总放着娘家不认的道理,没有娘家依靠的女人,就像没根的孩子,还不让人随意欺负了去?这些年要不是你小爹和婶娘,我能有今日?你爹的个性虽强了些,到底你还是他亲生的女儿,少不得你姿态放软一些,多求着他点。”

    秋玉打量了下子萍,问道:“子萍,最近过的还不错吧?这身衣服是新的,好像不是你婶娘那次给你的,这细棉花布好像还不便宜,还不得十八文一尺?你老公来不来?”

    “这是前些日子我回来见我娘,婶娘又给的布做的,我如今哪有闲钱买这个。”子萍扯扯身上的衣服说道。

    “你婶娘对你还真不错,见一次面给一身衣服,这么多年也没给我做过一件新衣,也不知我哪里没入她的眼?”秋玉说道。

    子萍看了一眼秋玉,说道:“小姑,你还用着婶娘帮你,你自己的日子不比婶娘差吧,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还是绸子呢,我哪里能跟你比?我看着你比我还年轻呢,哪像我,人还没老,心就老了,这苦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子萍说到后面眼圈又红了。

    三人正说着,子福他们回来了,子福看到子萍自是高兴,这几天也听说了不少她的事,很是有些心疼,小时候他俩还是有几分姐弟之情的,经常在一起做事。

    子福对子萍说道:“姐,等忙完这几天,我去你家看看你去。”

    子萍听了眼圈一红,哽咽道:“那感情好。”又推着儿子说道:“辉辉,叫大舅,这是娘跟你说过,要做大官的大舅,以后,还得指着大舅拉扯你呢。”

    子福听了皱了一下眉,闪过一丝不虞,不过很快神色如常了,这时,老爷子、和曾瑞庆、春玉一家子同时进门了,子萍忙上前打招呼,曾瑞庆正眼没有瞧她,子萍站在那眼圈又红了。

    春玉见了子萍也是有些意外,忙道:“这不是子萍么?啧啧,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大姑都有些不敢认了,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外公外婆吧,你爹肯让你回家了?身上的衣服是新的,看来你男人对你还不错。”

    子萍还没说话,老爷子瞪着春玉说道:“闭嘴,乱嚼什么蛆?今天你要是再弄出什么乱子来,以后,你就不要再进你二哥的家门。老实找个地方坐着,管好你一家子,尤其是你男人那张破嘴,少灌点黄汤。”

    春玉听了只得闭嘴,果真找燕仁达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又对曾瑞庆说道:“五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也说了,怕将来子全没有依靠,你通共就这两孩子,总这样,还想怎么依靠?你气那个男人,恼他,不见他,我都没有意见,可子萍是咱自家的孩子,辉辉是自家外孙,你就听我一句,从今日开始,把那以前的事都丢开,好好过日子吧。尤其是今儿这日子,外人可都看着呢。”

    曾瑞庆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子萍见了忙把辉辉抱上前,让孩子叫曾瑞庆外公,孩子仍是有些认生,把头埋在子萍的胸前,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外公”,曾瑞庆也不好黑着脸斥责,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子萍喜极而泣,忙叫了声:“爹。”周氏远远地看到了,也是止不住地流泪,吩咐子全领着辉辉玩去了。

    陈村比较近,下午三时嫁妆就进门了,一大堆的客人围着品头论足的,其实和刘氏那会的嫁妆差不多,沈氏早在八月节送节礼的时候同样让子禄捎过去一百两银子让女方准备嫁妆。不过陈氏的少了两抬落地屏风,两个大铜盆,曾家抬去的聘礼头面抬回来了,布料减了一半,礼金自然也被留下来了。

    沈氏忙着打赏送亲的小孩,子福和刘氏帮着,每人十个铜板,女眷也出去看热闹了,子晴在屋里带小侄女永莲,沈氏和林康平不让她出去露面,说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姑娘了。忽然林康平进来看她,说了几句话,见左右无人,快速在子晴唇上啄了两下,还没等子晴发怒就跑出去了。

    女眷的酒席都摆在小院内,男客在外头园子里,不一会儿,新娘就被扶过来,要准备拜堂了。林康平在院门外准备了一个火盆,说是要子禄抱着新娘跨过火盆,以后的日子才会红红火火的,三婆婆家的十来个孙子一直跟着子禄,这会自然起哄,还有周围一圈的亲友都看着,子禄脸红了,问这是哪里的规矩。

    林康平笑道:“二哥,你管哪里的规矩,横竖你抱了二嫂过去,以后的日子就红火了。该不会是你抱不动吧?用不用大家伙帮忙呀?”

    子禄一听,把袖口一撸,打横抱起新娘一口气走到厅堂司仪前,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鼓掌凑趣。

    拜过堂,新娘子被送到禄院,众人也围了过去,等着看掀新娘子的盖头呢。子萍却在一旁黯然落泪,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不堪的过往吧,连一场婚礼都没有,枉做了一回女人。

    子晴忙把她拉了过来,找了一圈孩子,没见,说道:“萍姐,你快去园子里找找辉辉吧,五毛几个准跟村子里的孩子放炮,那可危险,仔细蹦了可不是玩的。”

    子萍一听,忙把泪收了,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沈氏赞许地看了子晴一眼,忙去了,秋玉说道:“外面那些女客见了子萍,准要问东问西,好几年没见,突然带了个大儿子回家来,怎么也交代不过去?我这脸都没处摆去,真是造孽了,怎么净出这些事?”

    子晴一见沈氏不在旁边,忙拉了秋玉到一旁,秋玉见了子晴的样子,笑道:“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你看你还两眼放光了,有什么好事?”

    “小姑,你那日说的,老曾家连着三代,一代出了一个姑奶奶,都跟萍姐似的,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我娘,我娘说不知道,还骂了我一顿,小姑,你告诉我,好不好?”

    “要死,你一个大姑娘问这个,仔细你阿婆和你娘知道了,骂死你去。我可不敢跟你说这个。”秋玉说完就要离开。

    “小姑,你可想好了,你今天要不说,你家的荷包我可不要了,小姑爹的工作我也要找别人替代,你可别说我没事先通知你。”子晴威胁道,实在是心里太好奇了。

    “你真是个磨人精,真真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可不许说是我说出去的,不然,你阿婆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秋玉咬牙瞪着子晴,摇了摇头。

    原来,子晴的二姑婆是因为看上了一个常来当墟卖东西的后生,那后生总上门来要水喝,长得倒还精神,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二姑婆同情心泛滥,相上了他,不管这后生家里还有久病不起的妻子,非要嫁过去,好在相持中,那边没熬住,先走了,倒成全了二姑婆,可惜,好好的黄花大姑娘偏偏要去做了人家的后娘,老阿婆心里这个呕。

    “至于你大姑,可就是因为你爹才认识的,为此,你爹,不知被你阿公阿婆埋怨了多少年,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大毛做了那样的事情,你爹还没有跟你大姑断交的主要原因。当年你爹在安州城里念书,有一天突发肚子痛,去医馆的路上晕倒在地,还吐了不少血,可巧你大姑爹,带着他以前的老婆去看病,看到了你爹躺在地上,送了你爹去医馆,你爹醒了之后,央你大姑爹给家里送个信。当时你阿公阿婆因为他是你爹的救命恩人,留了人家吃饭,后来,他来这边办事什么的,也会来家看看,你大姑和他两人不知怎么看对眼了。你大姑爹原本已成亲三年,对方没有孩子,这不痛快地和离了,可这边,你阿公阿婆死活不同意,架不住你大姑愿意,寻死觅活的,也不知相中了你大姑爹哪一点?还比你大姑大了六七岁。”

    “这有什么,大姑他们,说好听呢,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不好听呢,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子晴说道,子晴想起燕仁达的模样,中等个子,大双眼皮,有些像欧式眼似的陷进去,鼻梁挺高,颧骨突出,下巴尖尖的,大嘴巴,薄嘴唇,子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大姑倾心的地方。

    “可不对眼了,几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因为如此,你阿公阿婆怨恨了你爹半辈子,要不是因为他,你大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大姑爹?要是不嫁给你大姑爹,日子怎么会过的如此清苦?不然,你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养了大毛几个这么多年?还想替她家培养几个人出来,谁知没一个中用的。”秋玉叹道。

    这一刻,子晴终于明白,曾瑞祥为什么会闷声吃这么大的一个亏,每每看着子晴的眼神也充满了矛盾和愧疚,子晴还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软弱,谁知里面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可这么多年,这债,也该还得差不了吧。这路,可是大姑自己走出来的,兴许是大姑爹看中了爹爹这只潜力股,蓄意挖的坑,大姑还傻乎乎地往里跳。

    “难怪,我阿婆总逼着我爹照看大姑一家,难怪,我大姑他们每次上门要东西要工作都那么理直气壮,难怪,我爹对阿公阿婆基本是欲与欲求的。可阿公阿婆也太不讲理了,虽说是因为我爹,他们才认识的,可我爹也没逼着大姑嫁人还拆散别人的家庭啊?这路是大姑自己走出来的,难道家里当时没有一点迹象吗?我阿婆阿公就一点没看出来?他们可是一直守着大姑的,我爹在外头念书能知道些什么?”子晴说道,换来了秋玉的一个巴掌。

    “要死,你连你阿公阿婆都编排上了,这话可不许出去说去,被你阿公和阿婆知道了,可了不得,当年可是说好了,以后,这事,谁也不许再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秋玉再三叮嘱道。

    “还不许说去,这事还能瞒得住?大姑他们的作为本身就是在告诉别人,这些关系都是不正常的,人家一联想到以前的事情,还不都明白了?要不,桂英的亲事能不成?”

    “你阿公阿婆对外都说你大姑爹和离在先,毕竟谁也没看到他们在一起。大家也就信了。要不是你今天威胁我,我也不会说出来的,记得下次有什么好工作想着你小姑爹点。”

    子晴听了不置可否,正要再问问桂英的事情,周云江抱着木木进来了。子晴只好作罢。

一百六十六章、兄弟团聚

    次日一早,新媳妇早早起来准备一桌早饭,拜见各位长辈,沈建山兄弟三个仍给了见面礼,同福一样,饭毕,何氏跟着沈建山他们回白塘村,沈氏送了好些东西带走。//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送走所有的人,沈氏和晴忙着收拾东西,曾瑞祥带着福他们归还桌椅,打扫卫生。新妇陈氏也忙换了一身家常衣服过来帮忙,晴这才有机会好好观察她一下,毕竟昨日她一直画着妆,加上一身衣服头饰,也看不清眉眼。此刻抬眼一看,头发绾成一个利落的圆髻,插了一根亮亮的金步摇,头顶发髻的前端还插了一圈金的花钿,眉毛较浓,弯成柳叶,大双眼皮,水汪汪的,看人不躲闪,美中不足的是,皮肤不够细腻,鼻的两翼还有几粒小小的雀斑,显见的是长年做事没保养好。

    陈氏见晴有几分好奇地打量她,就冲着晴笑了笑,说道:“嫂是个村人,从小在外面野惯了,妹妹一看就是个雅致的,以后,嫂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妹妹看在你哥哥的面上多提点些。”

    晴不承望她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落落大方的,自己反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笑了笑,说道:“嫂可真气了,谁不是村人?以后相处久了,彼此熟惯些,嫂到时可别笑话我才是。”

    这日,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老爷过来想玩麻将,晴刚把桌摆好,喜端着个小木盒,可怜兮兮地说道:“化缘了化缘了啊,本人如今身无分文,哪位好心的大哥大姐可怜可怜小弟我,施舍一把,一文不嫌少,一吊不嫌多。上不封顶,他日小弟我定将涌泉相报。”

    众人一见他这架势,哄地一声都乐了,沈氏指着他笑着说不出话来。福第一个说道:“来来,小四,大哥疼你,先赞助你一个铜板。”

    喜接过铜板说道:“大哥,虽说一文不嫌少,可一吊我也不嫌多啊,你可是大哥啊。还是去京城见过世面的人,不怕我们几个笑话你。”

    刘氏笑的喘过气来后,推了福一把,说道:“就是,你也太小气了些。”

    禄也笑着说道:“也是,大哥太小气了些,二哥翻一番,给二个铜板。给,舀着,还是二哥大方吧。”换来喜的一个白眼。

    陈氏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也忍不住抿着嘴偷乐,只是不好意思说什么。

    晴也笑够了,说道:“看小四可怜见的,姐姐疼你,给四个铜板。”

    林康平刚要从晴的荷包里舀铜板,喜说道:“姐夫,姐夫,你可要想好了,你要给少了,明年娶我姐时。我可不开门,我让你进不来,我让你在外面干着急。”

    林康平听了笑着把整个荷包送了出去。引来大家的又一阵轰然大笑,刘氏笑道:“妹夫真是个实在人,生怕娶不上大妹妹,这下你可有短被我们捏在手里了。谁都可以敲你的竹杠了,大家快想好了,有要求尽管提。”

    轮到笀了,喜说道:“三哥,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穷人,明日我俩还是卖对联去吧,好歹挣个打麻将钱,这年头世态炎凉,哥哥姐姐什么的都靠不住,求人终是不如靠几呀。”

    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行。”

    晴听了上去就掐喜,“臭小四,我整个荷包都给你了,你还嫌世态炎凉,姐姐靠不住?”

    喜一边躲,一边回击,一边嚷道:“姐夫,姐夫,快把你家的主母领回去,有了闪失我可概不负责。”

    林康平生怕晴摔了碰了,忙拉着晴住手,大家嬉闹够了,也坐上了牌桌,刘氏抱着孩和陈氏坐在一起,两人不知在低语什么。

    第二天,笀、喜真去买红纸写对联,陈氏早早起来做饭,沈氏在一旁细心指导。饭后,陈氏和禄要回门,林康平送完他们,要直接去一趟橙园,本想让晴一块去,晴怕沈氏不高兴,拒绝了,让他把月钱和红包捎了去,橙园的果树还差个三四百棵,不过养鸡的数量增加了,有三千多只了吧,只是冬天这一阵下的蛋很少。

    腊月二十六日,笀他们上街,福和刘氏要回一趟娘家送年礼,也要去看看萍,就一同走了。这里沈氏也打发禄他们回去送年礼,除了点心,酒,一家还给了一只羊,还是宰杀好的。

    今年的年夜饭,老爷的意思是曾瑞庆一家五年没回来,如今好容易想明白了,回了家,不若就在曾瑞祥这边大家一起过,左右也不差他们三人,也好生热闹一番。再者,大家好好在一处,把这几年的话说开了。

    曾瑞祥听了一愣,想想自己正好有话要说,也就答应了下来。回头和沈氏一商量,沈氏有些不乐意,曾瑞祥说道:“我正好有些话要和他们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氏只好应了,合计了一下,自己家就十一口人,还没算小不点永莲,加上他们一共有十六人,正好两桌。

    沈氏让刘氏和陈氏二个媳妇商量定菜谱,刘氏经过一年的历炼,做起事来有条理多了,沈氏让陈氏跟着多学点,想必陈氏已知道了曾家的规矩,学起来很用心,加上本就要强的个性,学起来也很快。

    三十那日老爷他们过来挺早,曾瑞庆依旧板着脸,周氏看着沈氏只在一旁指点,刘氏和陈氏主厨,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股酸气涌了上来,便说道:“弟妹还真是命好福好,如今都有媳妇侍候了,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我呀,要等这一天,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什么侍候不侍候的,老大一家早早分出去了,出门一年了,这不才刚回家,老二一家年后我也让他们分出去单过,咱俩在一起过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哪个媳妇愿意在家婆面前立规矩,谁不愿意分出去单过?自己的小日,怎么愿意怎么来,个人凭本事吃饭,谁也不用攀扯谁,过年在一起大家聚聚,感情还融洽。”沈氏说道。

    这时,林康平进来了,他带喜去橙园和晴园贴对联刚回来,周氏说道:“这就是晴说亲的后生吧,禄成亲那日见过,还真是一个好后生。个高,又有能耐,长得也精神,对晴还好,可惜我家萍就没这好命。”

    沈氏让林康平打过招呼,林康平又忙着出去挂灯笼,福他们刚把对联贴好。全见了新奇,要跟出去,周氏不放心,也跟出去看看。

    年夜饭还是摆了一张大圆桌,图个团圆的喜气,倒也坐下了,老爷最高兴,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这一天,我盼了五年了,五年啊,终于一家团圆了,今天我可真是高兴,我老头说一句话,以往的事情不论谁对谁错,以后谁都不许再提,再提就是跟我过不去。我眼瞅就是六十岁的人了,拢共就你们两儿,我还能看着你们几年,你们兄弟俩好好的,我和你们娘还能多活几年。”

    “爹,大过年的,不兴说这些的。大哥回来了,就是高兴的事,咱们先喝酒吃菜。”曾瑞祥赶紧说道。

    周氏见了桌上很多不认识的吃食,一个一个地问,沈氏一一作答,周氏听了说道:“几年没见,二弟一家越发发达了,连山珍海味都吃上了。可怜我们这几年,连肉都很少吃。”

    “给你吃就吃,放那个多余的屁有什么用?”曾瑞庆横了一眼周氏,说道。

    “哪里,这都是康平从粤城那边带来的,他每年都要跑那边两趟,我们也是借光的。”沈氏赶紧解释。

    “对了,康平是吧,听说你小姑爹跟着你们一年,也挣了十多两银,还能顾上家,比他在新州还强一些。你小姑做的荷包也是给你们送来,一年也能有几两银,要不,我也做点荷包,闲着也是闲着,好歹能帮补一些,你们还能要吗?”周氏问道。

    “行啊,只要大娘做的荷包精巧、细致,我就要了,小姑的绣活不错,太粗糙的就不行了,因为我是要卖给外国人的,他们可挑剔了。”林康平说道。

    “哟,我可比不得你小姑,她在娘家时什么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就做那些个东西,我都多少年没练过了,手生的不行,那就算了,不让你为难。”

    田氏听了周氏的话,瞪了她一眼,正说着,刘氏把鲍鱼一人一小碗端上来了,周氏尝过一小口,不舍得吃,都给全喝了,全爱吃辣炒鱿鱼丝,和葱烧海参,周氏不停地往孩碗里夹菜,全不停地要这个要那个,老爷见了说道:“明年孩七岁了,可以送去开蒙了吧?该学些规矩。依我说,就在老二的学堂也不错,省了银钱不说,老大媳妇横竖也没什么事情,带着孩在家种点菜,也省得在城里租房,什么都要花钱。全转眼也长大了,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曾瑞庆听了点点头,说道:“先在家学两年也行。这些年光在外头,也没对爹娘尽点心,这回一并补上。”

    曾瑞祥听了站起来说道:“大哥这话说的极是,正好我有话要说。”

一百六十七、赡养问题(一)

    话说曾瑞祥站了起来,说有话说,而且还是一脸的郑重,老爷也不由得有些讶异,生怕曾瑞祥说出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来,像以往那样,又闹个不欢而散,忙拦道:“祥儿,今儿是团聚的日,大家都在,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

    “爹,正因为是团聚的日,人也齐全,我就和大哥大嫂一并说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爹,娘,才刚大哥也说了,这几年没对爹娘尽点心,大哥也承认了这一点。爹娘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爹娘,分家那几年,我一直出大头养着爹娘,小妹成亲前就不说了,小妹成亲后,我一年仍旧给爹娘十二两银,外带一年节礼和四季衣裳,算下来该有十五六两银,大哥只负责了二石大米。后来,因为萍的事情,大哥去了城里五年,爹娘是我一个人供养着。对吧,大哥?”曾瑞祥问向曾瑞庆。

    “这些我都知道,你想什么就直说,大哥是愧对爹娘。”

    “好,大哥,有你这句话就好,如今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一个人抚养了爹娘五年,以前的不算,这次,也理应由你来养爹娘五年,至于爹娘如今的花销,你们看着给吧,我就不参与了,横竖你们也饿不着爹娘。

    爹娘每年还种些菜,养些鸡鸭。我知道你可能说家里的境况差一些,这样吧,过年的衣裳我们还是会给爹娘预备。大哥,大嫂,你们看可行?”

    “行什么行?你不知道你大哥一年能拿出几两银来?够做什么的?啊,这才几年·你就厌烦了我们,就要把我们推出去,你这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地拉扯你长大,为了供你念书·连夏玉的病都耽误了,你可倒好,居然连爹娘也不要了,你眼里还有谁?”田氏嚷着上前捶了几下曾瑞祥的后背,被老爷拉走了。

    晴想,又是老一套,真没新意,更没创意·可怜自己的老爹·还要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走多久?

    “瞎咧咧什么呀?你懂什么呀?”老爷喝住了田氏·心想,老二也付出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你一天到晚地找事,老二能这样吗?这回可好,真的把这儿推出去了。想到这,老爷瞪了田氏一眼。

    沈氏和福他们都没料到今日曾瑞祥要说这个,这可是太意外,太惊喜了,总算是硬气了一次·不管结果如何,起码曾瑞祥今天的表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曾瑞庆沉默不语,不过,他本来就板着脸,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周氏听了则有些呆了,夹了一筷的肉刚到嘴边,还未送到嘴里,仿佛没听懂曾瑞祥的话·问道:“二弟,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爹娘以后要我们一家养了?凭什么呀?你不一直养的好好的吗?”

    “大嫂,我不是说以后一直由你们养,而是我们养了五年,轮也该轮到你们了,大哥还是长呢。大哥不也说,这些年愧对爹娘吗?这不,回家了正好弥补一下,你们也是有儿的人了,总不希望全以后也这样对你们吧?”

    “真是见鬼了,我说怎么好好的叫我们过来吃饭,打我们回家,这几个月就没给过我们一个好脸色,突然叫我们过来吃什么团圆饭,敢情在这等着我们呢,我们还不如不回家呢。”周氏把肉放进了全的碗里,嚷道。

    “大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叫你们来吃饭是爹的意思,况且,就是不来吃这顿饭,我也会找大哥说这事的,难不成大嫂为了不侍养爹娘,连家也不要了吗?你就不怕以后全长大后,被村里的人戳着脊梁骨骂?难不成你们打算一辈不回家了?全也不打算进族谱了,你们真的要孤老在外?”曾瑞祥问道。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用逼你大哥了,这事,说起来是你大哥不对,可你大哥那也是没法,我说过,以前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吃饭,总得给你大哥几天的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合适?”

    “想什么想,还和以前一样,老二家出十二两银,老大家出两石大米,这么多年过的好好的,谁在后面挑唆生事,坏心肝的东西,挑唆得你连爹娘都不养了,你还想干什么?把我们这些碍眼的都撇下了,你一家过安生日去,你可想的好,打得好算盘,门都没有,我以后还就赖你家了,你要不给银我就不走,你的书都念狗肚了,连爹娘你都不孝顺。”田氏哭诉道。

    “娘,我什么时候不孝顺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不是可着你先来?一年的束,我一个没落,宁可委屈了几个孩,也不肯屈你,这也就罢了,这么多年拿着我的银去贴补春玉一家也就罢了,要知道,分家后,福几个根本就花到我的银,全贴了给娘,可娘从来就没说过我一句好话,娘还不知足,还帮着春玉一家来算计我,儿也会伤心,这样的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虽然不是一手你带大的,好歹也是你亲生的呀?”

    “你个没良心的,那能怪我吗?要不是你去念的那个什么鬼书,咱家能穷吗?可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你不是非要听你阿婆的,你不是仗着老太婆喜欢你,养了你几年,就把我忘后脑勺了,你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撺掇我们生分这么多年,如今你虽出息了,好歹你也是从我肚出来的,春玉怎么嫁的你不知道?拉扯一下你妹妹有什么不行?”

    晴听了一愣,原来自己老爹不是阿婆带大,是老阿婆带大的,难怪阿婆对自己老爹的感情不深,可她每次生气吵架不都说是她拉扯大的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越说越离谱,陈谷烂芝麻的事情你们也好意思翻弄了出来,也不怕几个小辈笑话,都给我闭嘴。祥儿,

    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大哥刚回来,也没说不养家,你非要这样逼着我们,如果以后你老了后,福几个也推着你们往外轮,你要作何感想?”老爷说道。

    “阿公,这话有些不对了,我是长,我是家里的老大,分家时我就说过,我要担起家里的责任,可我爹娘说过,目前还用不上,给我们几个兄弟各自闯荡的机会,免得挤在一块反而生分了。以后,如果爹娘老了,需要我了,我肯定是责无旁贷的要先挑起侍奉的担,在座的弟弟妹妹都是见证。”福站起来说道。

    福刚说完,禄也站起来说道:“爹娘不是大哥一个人的,我们肯定要各尽自己的心,父母的养育之恩大于天,哪能撇下爹娘不管?”

    “论理,这话不是我一个晚辈可以说的,可是,这些年,我爹娘一直在付出,才刚我爹也说了,对阿公阿婆就不必说了,可阿婆从来就没说过我爹一点的好;对大爹,也算尽到做弟弟的义务了,我爹一年年地挑大头赡养阿公他们,不就是念着和大爹的兄弟之情吗?可大爹呢,我就不说了,就这样的关系下,我爹娘还想着照顾萍姐一家,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吃的穿的用的,都齐全了;对几个姑姑,就更不必说了,可是,就这样,也没一个人说我爹娘好,大家觉得我爹娘的付出都是应该应分的,不就是觉得我爹娘老实厚道,不爱计较吗?”福站起来说道。

    “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因为你爹,这家能这样吗?你老阿公走的早,你老阿婆在世时,非要把你爹抱过去,家里的好东西都可着你爹,那么紧巴的日,也非要送这两个孙去念书,……”

    “娘,这话就偏了,后来穷了,我也没用家里的银钱,若不是我姑爹贴补,我能考下秀才?”

    “你个没良心的,你姑爹的银钱哪来的,你不知道?你还有脸说这些?”田氏骂道。

    “都给我住嘴,越说越不像话。这事以后再说。”老爷站起来敲敲筷说道。

    “算了,你们都别说了,再说下去,还不定要轮到哪个小辈来刮刺我。

    老二说的是没错,我也该奉养爹娘了,就这么定了吧。只是,爹、娘,我可没有老二的财力,我只能做到一年给你们二石大米,三两银,要是你们觉得不够的话,就和我们一块吃,横竖我们也在一栋屋里,我们吃什么,你们也吃什么,温饱总能保证的。”曾瑞庆终于开口表态了,周氏听了气鼓鼓地瞪着他,刚要开口说话,被曾瑞庆拦住了。

    田氏听了急的看看老爷,见老爷不吱声,还是问了一句:“那这几年老二就不给我们花销了吗?这点银够干啥?那五年以后呢?”

    “五年以后我们再轮着养,这几年我们负责爹娘的过年衣服一套,还有,一年的三个节礼,加上大哥给的二石精米和三两银,也够你们过活的了。”曾瑞祥说道。

    “够什么够,你一家天天山珍海味的,你爹娘却要吃糠咽菜,你能吃的下去?”田氏心里还是不平衡。

一百六十八、赡养问题(二)

    “胡扯什么呢?怎么吃糠咽菜的了?这些银也够我们俩过活的了,米面菜蔬都不用买,衣服这些年老二也孝敬了不少,还都新着呢。//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你不就是爱喝个什么肉饼汤,三两银还不够你一年买肉吃的?要不是你成天闹腾,老二能这样吗?你还不知足?”老爷喝住了田氏的胡闹,怕给曾瑞庆难堪,到时候,两个儿一推诿,才没脸呢。

    “爹、娘,那就这样说好了,这五年,就由大儿我来奉养你们了。你们是要银单过还是和我们一块过日,你们自己挑,今天一并说好来,免得我被几个小辈逼着难看,你们放心,我说话绝对算数。”曾瑞庆说道。

    田氏看看老爷,老爷说道:“还是要银吧,我们自己想吃点什么,也方便。”

    “这三两破银够干什么?养大了二个儿有什么用?还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还是不同意。对了,当初,你们可是签了字的,一年要给我们多少银两?这才几年,你们就反悔了?”田氏突然想起了那契约,神色一喜,幸亏当初留了一手。

    曾瑞祥看看沈氏和几个孩,说道:“娘,当初是签了契约,可是大哥先反悔的,分家时大哥是长,什么都可着大哥先挑的,难不成大哥就不能奉养你们几年?娘,你这样做,大哥也会很难在村做人的。知道的是你心疼大哥的银,不知道还以为是大哥不肯尽长的责任?这不是给大哥的名声抹黑吗?将来全怎么办?”

    “就是,老婆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还是听两个儿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老爷拍着桌说道。

    晴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回老爹还说到了点上,大爹也真能接下这付担,自己一家可省了不少的事情。看以后阿婆还能不识好歹地压榨自己一家了吗?看这回她还有什么拿去贴补几个女儿了,不是一直说自己一家不好吗?这回找一个好的修理修理她。

    “全他爹,咱家以后真的要养爹娘了?那以后。咱的日可怎么过呀?”周氏苦着脸问道。

    “怎么过,总不会让你扎了脖上吊去。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吃你的饭就得了。”曾瑞庆喝道。

    一顿饭吃的是各有心思了,晴几个是吃的津津有味的,至于田氏他们几个,看样,应该是索然无味了。

    “那大年初二,你们还请不请客?几个妹好不容易回来聚在一起,难不成你们一顿饭也不舍得管?”田氏突然问道。

    “这一回的大年初二。我们仍旧请一家聚聚,估计大哥也没准备好东西,以后,就看大哥愿不愿意了?不然,我们也轮着来,就像二妹家一样,我看这样反而好,亲兄弟,把话说在明处,省的总说谁家吃亏谁家占便宜的。大哥。你说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我可说好了,有什么吃什么,还有,我就负责一天。别想着别的。”曾瑞庆闷声说道。

    “那行,我们说好了。爹、娘,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曾瑞祥问道。

    田氏像有些不认识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往日她说一绝对不敢说二的儿,今天不光把他们推了出去,连一年一顿的团圆饭也不舍得给几个妹吃了,就算他再不喜欢春玉,不是还有夏玉和秋玉吗?怎么忽然这么绝情了?依周氏那苛刻的性,这以后的日,可要怎么过?她对曾瑞庆实在是没有一点信心。她看看曾瑞祥,又看看老爷,老爷沉默不语,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想些什么。

    按惯例,老爷吃完饭是要打一会麻将的,这次,什么也没说,吃完饭就背着手要走,曾瑞庆自然也是要带着妻儿走的,曾瑞祥也不强留,横竖今天的目的已达到了,知道他们都需要时间去理顺消化这一切。

    曾瑞祥和福亲自送他们出的门,回来的路上,福说道:“爹,孩儿这几年真觉得你变了,要换以前,你绝对说不出这些话来。”

    曾瑞祥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儿会这么问,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说道:“以前,我总想着对所有的人好,爹娘的感受,兄弟姐妹的感受,我都要顾忌到,以至于我一直忽略了你娘的感受,自己孩的感受,我宁可亏着自己的孩,也不想让爹娘伤心,说我不孝顺,说我没良心。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越这样做,结果他们越认为理所当然,越得寸进尺,我呢,到最后,连自己的孩也护不住。晴儿的事,一直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你大爹不就一直骂我性软吗?所以,我也想明白了,我要这样一直下去,没准还会有遭殃的孩,我不能一错再错,让你娘和你们接着受委屈。”

    两人说话间已进了门,听见晴在问:“娘,我爹怎么不是阿婆带大的?什么意思?每次我阿婆不都念叨说是她辛辛苦苦地拉扯大了爹,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我三嫂说过,是因为老阿婆跟你阿婆没处好,你阿婆嫌你老阿婆只会偏着女儿,把家都搬了那边去,后来,……”

    “还是我来说吧,想来你们今天听了你阿婆的这番话,都会有些好奇,你们几个也大了,应该能明辨是非了,爹爹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你们吧,省的你们去问旁人。”曾瑞祥说道。

    原来曾瑞祥就跟晴说过,田氏和老阿婆的婆媳关系不好,是因为田氏在家娇养,在婆家也不做事,去一趟菜园回来,也总是说一身皮肤瘙痒,老爷心疼她,自然什么都不愿让她做,可老阿婆就一个儿,也是当宝似的捧在手心里,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吃苦受累,媳妇在一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矛盾自然越来越大,可田氏也有一个优点,她从不争吵,总是装柔弱,当然这是晴猜的,曾瑞祥的原话是身体不好,一激动就晕了。所以,老爷当然越来越偏心自己妻。

    老阿婆在老阿公在世时,倒还能说上几句话,见小孙乖巧可爱,就抱了过去,自己悉心教养了几年,并且,还想方设法地让二个孙进了学堂,家里的日自然更紧巴,田氏为此还掉了两个孩,那时,夏玉还没出身呢。曾瑞祥因此也的确享了几年福,有好东西自然先可着他,可惜,好景不长,老阿公没了以后,因着有丈夫的撑腰,田氏的日越来越好过了,老阿婆却只能依仗自己的女儿女婿接济一二。

    后来家里的孩多了,日更艰难了,田氏要曾瑞祥辍学,曾瑞祥和老阿婆都没同意,老阿婆从女婿那要了点银继续供着曾瑞祥,田氏和老阿婆的关系越发紧张了,连带着田氏看曾瑞祥也不喜了。

    曾瑞祥强巴着考中了秀才,刚去州学,可惜老阿婆没了,曾瑞祥在学堂里大病一场,据说是什么胃里出血,加上夏玉一病,给这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好在是晴的三舅娘一向和曾瑞祥交好,不仅贴补他看病,还把自己的小姑介绍嫁进了曾家。

    她总以为有一天曾瑞祥能考出去,所以,想让自己的小姑嫁过来帮着好好照顾曾瑞祥几年,因为她也知道沈氏有一身好绣活,能供养曾瑞祥上学。大概老爷和田氏也是看在了嫁妆的份上同意了这桩婚事吧,当然,这是晴的猜测。

    谁知后面的事情全脱离了他们预想的轨道,田氏自然不喜欢曾瑞祥和萧家走的近,非要让曾瑞祥出去找活做,好养活一家老小,于是,曾瑞祥的人生就进入了田氏设计的路线。只能说造化弄人了。

    “爹爹今天跟你们讲这些,也是希望你们不要太过责怪你们的阿婆,老一代的是是非非我们做小辈的也无法评判谁对谁错。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把你们阿婆阿公推出去,主要是这几年,你阿婆和你们大姑做事太昏聩了些,你们大姑为了银钱算计晴,有些丧尽天良了,你阿婆已经是是非不分,只会一味地护着她,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让你们阿婆好好反省一下,爹爹以前做的,难道真的还不够好?”

    “我看,只怕阿婆不知反省,只会抱怨咱们苛待了她。她的意识里只有一个认知,就是,咱家的日好过了,不缺这点银钱,怎么就不能拉大姑一把?你们不是兄妹吗?她不会去考虑大姑他们算计我们有什么不对,要说不对,也是我们没先给大姑银钱,非要等着大姑来算计,多累呀,咱们就应该拱手把银钱送给大姑。”晴说到后面有些撑不住笑了。

    “我也认同晴的看法。”林康平和福几个纷纷表态。

    曾瑞祥叹了口气,说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你大姑那,说起花来,我也不会掏钱了。”

    “对了,爹,今日怎么没趁势让大爹把契约签了,万一大爹后悔了可怎生是好?好不容易逼得大爹同意了赡养阿公他们。”晴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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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元宵节,非要对着月亮许愿,说自己喜欢轻松自在的田园生活,谁知月亮果真听到了她的心愿,把她送到古代农家,穿就穿吧,还非得穿到猪圈。什么?父亲是个秀才,可是挣的银子分文落不到,母亲只能抱着孩子痛哭。好吧,一切只能靠自己,躲在哥哥后面出出主意,把哥哥弟弟培养成才,自然也要为自己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好良人,欢欢喜喜过自己的田园生活,生几个包子,没事数数银子,一不小心居然成了个大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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