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分裂
越衡神情凝住，呆呆地看着让他感到陌生的无畏，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蠢话呢……”
一众军长也不乐意了。
“不是我们的话，你们早就死在这里了，连尸体都会荡然无存，现在居然说这种话！”
“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怀疑吴将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我们的军队一撤，这里就成了一座空城，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当初为了救援你们，吴将军命我等日夜兼程，拼命的赶路来救你，现在因为一封真伪不辨的信你就怀疑吴将军的品行了吗？”
……
叱喝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有人沉默不语，或不知道该相信谁，或不敢发声力挺无畏。
“我从来没有怀疑之前拼命赶路支援我们的吴将军，也没有怀疑收到第一封信前的吴将军，可后来的事，不是有目共睹吗？他以探底的名义拿将士性命不当回事，王辰后面的信，以及他的回信，我找遍了整座营寨，只在埋葬亡卒的名册的签名人那里看到他写的字，连我都在这里找了那么久，试问，王辰又怎么能伪造他的字迹？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为什么你们还要以那些事为理由去相信他？人是会变的，不是吗？难道非要他带着你们投降时你们才要说一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吗？”
话音落下，众人哑口无言。
大半数人低下头，不愿相信，却也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
就连越衡也不再反驳，只是怔怔地看着无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直沉默着的吴腾开口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串通敌人，今天这一切我本来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至少当初，我可以两耳不闻，不派什么人手来混进苏王奉送的奴隶中，这样，我的儿子也就不会死了，现在我也没有变，这两天确实只是为了探底而已，因为这是一场绝对不能输的仗，所以我需要尽可能的知己知彼，至于那封回信，我不知道王辰从哪弄来的，但那不是我写的，我怎么可能会写出那样的字呢？”
吴腾的话音句句轻淡，语气平和，没了之前的威严之气，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沧桑。
“可你，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你没有投敌对吗？这确实是绝对不能输的仗，但你是战在哪边的立场上说的呢？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要再假意打几次败仗来投降吗？”
无畏的话，同样轻淡，只是每一句都在咄咄逼人。
“证明？接着打下去不就知道了吗？就算是现在，我也不会收回给你的十五万士卒，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你就看着吧！这场仗我是无论如何都会赢的。”
“你当然能赢了，可这些弟兄还能赢吗？请回去吧！就算你要投身徐国也不该选在这场战争，也不该试图带走苏国的将士。就算你非要这么做的话，等我输了再来吧！再让生你养你的苏国多活几日，几十年都过来了，还差这几日吗？”
“不可能！没打败徐军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你相不相信我已经无所谓了，我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来的这里，我为的，是无数苏国百姓！”吴腾扯着嗓子喊道。
无畏毫不掩饰眼神里的鄙夷，讥笑道：“恐怕不止是苏国百姓吧！更是为这诸国的所有百姓吧！”
停顿片刻，无畏把目光移到吴腾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笑道：“如果吴将军坚持要祸害将士的话，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四目相对，似乎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众人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张口无言。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许久。
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吴腾说道：“我带兵去攻打叶思远，为了确保我的必胜，我给你留十万人去打王辰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无畏望着他，不言不语。
吴腾再轻声说道：“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就这样，散会！”
说完吴腾走出大营，穿过无畏身边也没有多余的眼神或者话语。
其余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便相继离开。
只留下无畏一个人在大营门口无声站立。
……
没多久，一个士卒悄悄的走出大营，来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一声口哨唤来一个鸽子，然后他把信塞到鸽子的信筒里，接着双手一托，信鸽朝着徐军方向飞去……
…………
徐军营寨里，士兵都在训练，大营内只有王辰和甘正两人。
看完手里信的内容后王辰大笑，然后把信递给了甘正。
甘正接过信，目光飞速流转。
两眼看完信的甘正谄笑道：“将军英明！他们果然如您所料的分裂了。这一招真是高！先是分裂他们，削弱他们的总体实力，让其中一支队伍去攻打叶思远，这边我们轻松的打消耗战，等那边打的两败俱伤我们再去坐收渔利，汇合了那些剩下的梁州骑兵，就能轻而易举把这边拿下。最后还能独占功劳，真是高明！”
王辰笑的轻快：“嘿嘿，还以为那个吴腾有多能耐呢？就这样还和我父亲齐名，真是可笑。也得亏他浪得虚名，我们的计划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现在需要我们对付的就只有十万人了。所以我打算先解决掉这十万人，再去作壁上观，等吴腾和叶思远打的差不多再去支援。”
“他会应战吗？”
“当然了，他还以为我们真的只有十万人呢。之前他打的都是以少打多的仗，同样的兵力，他自然更不会退缩了。”
甘正不禁给他竖起大拇指，谄笑道：“将军英明！比当年的三矛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辰表面没太大情绪波动，心里早已十分欣喜若狂。
他似乎看到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看到了亲自迎接他的徐王，看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正在向他招手，看到朝堂之上那些臣子满脸都是对他的敬佩神情，看到了已故父亲的笑容，看到了理想中的未来……
第七十七章 中计
次日一早，吴腾果然带着二十多万大军撤出了营寨，根据之前探知的情报往叶思远扎营的地方去了。
除了越衡临走前的一回眸，二十多万大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余下苏军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在无畏的带领下照常训练。
现在的苏军，除了卫珊以外，真正无畏的亲信也就是之前一路所剩下的几百个士卒了，那群被所有人看不上的平民军。
那件事，卫珊也没有多问，她做的，就是比平常更加严酷的训练。
出人意料的，和越衡一样十分敬佩吴腾的吴淼佟霖以及般南三人没有说什么，也没跟随吴腾而去，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这天晚上，无畏召开会议商讨战况。
最后商讨的结果是为避免再生事端，明天就要主动去进攻，正式较量一番。
毕竟，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结束会议后，无畏呆坐在大营里，目光呆滞的看着一无所有的地面，一直到深夜才回去睡觉。
次日一早，刚训练不久的徐军就被一阵整齐划一的吼声给提起了精神。
一人来到主营上报：“报！苏军主将率着所有士兵向我军赶来。现在离我们只有不到十里。”
王辰转头看向甘正，咧嘴一笑：“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来求死了，传我令，所有军队即刻整顿好，随我出发迎战苏军。”
“遵命！”
很快，二十万大军集结，声势浩荡远胜苏军。
没多久，两个队伍便碰上了面。
双军前排，无畏等人的面无表情和王辰等人的笑意盈盈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半句宣言，等徐军站稳脚步，无畏便下令开战。
于是乎两支队伍交战在一起。
刹那间，大地颤抖，天地被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笼罩。
一路上，无畏所遇上的对手全都在他之下，以至于他的实力没有得到提升，而这一战，他总算碰到了真正的对手。
两人第一击就使出了十分的气力，对劈的瞬间，两人脚下出现数道裂缝朝四周蔓延，武器碰撞所产生的气流也将两人百米见圆的范围内扫荡干净。
各个将领们的作战也丝毫不轻松，纷纷碰上对手，甩不开身顾其他人。
可能是作战刚开始的缘故，士兵们的厮杀倒不明朗，尖叫声此起彼伏，无处不断有血水飞溅。
许久没有作战的王辰状态极佳，每一击都要在地面上留下裂缝，再卷起漫天沙尘。
一边和无畏打一边嘴也不停歇：“哈哈哈哈，蠢材，没想到你还有点实力嘛！可惜啊，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就把你给骗得团团转。”
“你的吴将军从来就没有投敌，你中计了！”
“看看这四周吧！你以为我真的只有十万人吗？老实说，虽然我不认同你之前的愚蠢行为，但确实是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可惜还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之前再怎样的将领也败在你手上了。只不过这次就不同了，你不会有任何胜算了！”
“知道吗？你我两国的朝堂可是紧紧地关注着这场战役啊，你如此的轻率自负，害得你们苏军灭亡，苏国灭亡，估计到了地府，都不会有人放过你了！哈哈哈哈哈……”
王辰说的喋喋不休，无畏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以对。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冷静，是个大才啊。可惜，可惜。”
终于，无畏开口了：“你的嘴巴可比你的实力厉害多了。不过……”
话说一半，无畏话锋一转：“你真的以为我会中你那拙劣至极的离间计吗？”
王辰皱紧眉头，脸色骤变：“什么？”
轮到无畏笑了：“你真以为我会相信吴将军投敌这样的事吗？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有十万大军吗？你真的以为，我只有十万大军吗？你真的以为，死到临头的，是我吗？你真的认为，到了地府不被放过的，会是我吗？”
王辰脸色慌张了起来，扫视了四周一眼，恢复脸色，笑道：“哈哈哈哈，到这份上了，还不甘示弱的过两句嘴瘾，我还真是舍不得杀你了。”
无畏不改笑容：“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用在别人身上，真是十足阴毒。即便是用在我们身上，也让人不得不起疑心，以统一天下的由头拉拢吴将军，若他不是吴腾而是你的父亲王贾的话还真会随你归顺徐国，可惜啊，他是吴腾，我是无畏啊。”
王辰脸上不再有笑意，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你还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吴将军是怎么过来支援的吧！你以为真是苏王派来的吗？告诉你吧，他可是违令偷了兵符来支援的，想想也知道，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两句鬼话而投降呢？而我无畏虽然不才，却也是一路带着自己征招的兵一步步走来的，想让这样的两个人产生隔阂，不是不可能，只是用离间计，就确实是无比拙劣啊！”
王辰正色盯着无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从一开始，被骗的就是你，你派的内奸已经被我们五花大绑关进牢里了。不管你怎么定义我的所作所为，蚍蜉撼树也好，飞蛾扑火也罢，这场战役的赢家终归不是你们。”
不一会儿，大量苏军从战场的两边不断地涌入。
没有防备的徐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局势开始明朗了起来。
虽然王辰所率的是徐国的精锐士兵，不过这边苏国的也算是近年多次征战的军队，加上这些天的吴腾地狱级的训练，以及数量上的绝对压制，战况很快就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徐军伤亡不断成倍的增添。
随着两边涌入的苏军越来越多，徐军被掩杀的更加剧烈，越剧烈，人数越少，人数越少，越剧烈。
好一会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苏军支援总算见了头，十几个军长也策马冲进战场。
早就过了半百的吴腾亲自上阵挥矛相助无畏，不过三回合，王辰便退下阵来，转身慌乱逃跑。
“撤！撤！撤！！”
王辰的声音在战场回荡着。
于是乎，处于下风的徐军果断的转身向前方撒开脚丫拼死撤退。
第七十八章 王辰落败
时间回溯到几天前，收到第二封信的那天晚上。
在所有人都已入睡的晚上，无畏来到了同样还没睡觉的吴腾帐篷。
“来了。”
“大将军找我来，可是想到了什么对策？”
“我决定取消之前的战略，不用借着交战的名义派人混进敌方大营了。”
“为什么？”
“嘿……王辰的算盘我已经清楚了，记得上午那封信吗？”
“记得，那是他故意写来挑拨离间的吧！”
“对，这几个军官大多知道我的为人，他写这信就是给你看的，为了挑起你我的内讧，据我猜测，我们营地里肯定有内鬼把你我率兵数量的情报告诉了王辰，他才会这么做。”
“那将军打算……”
“他想看我们内讧，我们就起个‘内讧’给他们看看！不过这两封信的说服程度还不够，我再写一封回信，明天还得派一些人去深入敌营，让这个‘内讧’看起来更可信。然后明天晚上的会议，你晚一点来，理由是在营寨里找寻我的笔迹。然后我们当众大吵一架，吵给所有人看，我会和一些心腹事先交涉好。”
“好。”
吴腾坐下写信，一会儿的功夫写完信，然后把信递给无畏：“可惜了，前两封信被我烧了，如果他真想挑起我们的内讧应该还会有信送来的，到时候就拜托你帮我截断了。”
“没问题。”无畏接过信。
“吵完之后我们就假意分道扬镳，然后你直接率着比敌军少的兵力主动进攻，这样他必然应战，关键时刻我们就从两侧杀入，这样一来，王辰必败！”
“好。”无畏心里赞叹吴腾的计谋，但转念一想，想到一句话，心里斟酌一番还是决定说出来：“将军，容在下问一句很无礼的话。”
“什么话？”
“嗯……在下可以相信将军吗？”
吴腾闻言笑了笑：“当然了！你可以绝对的相信我，也可以绝对的放心，哪怕苏王不要这国家了，我也不会弃国投降的。”
“实在抱歉，将军，虽然十分无礼，但我还是得……”
吴腾摆了摆手：“嗨，我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吴公子能有这样的想法才算是合格的为将者啊。这只能说是王辰的计谋阴毒，嘿嘿，这阴毒的手段比他老子也不遑多让，如若不是我们的情况特殊，还真容易栽他手里。”
无畏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手里的信：“那，吴将军，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好。”
…………
次日深夜，送完信的使者转过身脸色当场凝住，只见十多张脸庞离他不到一米，纷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中一个目生双瞳的面庞向前一步，吓得他两脚一软，瘫坐在地。
…………
战场上，士气大振的苏军如同黑色的海浪，激流勇进，将一个个人仰马翻、不敢回头的徐军吞没在其中。
王辰运灵力拼命的逃窜，吴腾和无畏首当其冲，紧紧随在他身后，再后面是卫珊、祝沧海、以及越衡和佟霖。
追出好一段距离，吴腾用力挥矛划地面，借力凌空跃起，空中提矛刺向几步之遥的王辰。
长矛未到，强烈的杀气率先袭去，王辰不得已回身提剑相抗。
然而吴腾力量过强，将他击的飞出去。
他提剑插入地下，滑行数米，稳住了身形。
下一刻，几个主干都到了吴腾身边。
吴腾劝道：“投降吧！别做无用的抵抗了。
王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一抹鲜血，咧了咧嘴：“敢问将军，投降的话，有活路吗？”
吴腾回道：“当然，今日之事，只是各为其主，苏国永远不嫌能将多，只要你保证不走你父亲的路，依旧能被善待。”
王辰咧嘴笑道：“嘿嘿……我父亲的路，我父亲的路又何错之有啊？！”
吴腾抿了抿嘴：“时至今日，你还不能幡然醒悟吗？”
“哈哈哈哈哈……没有幡然醒悟的是你啊，吴叔父。我父亲挂念你的事我可没骗你，他说‘你要是不愚忠的话他下辈子也愿意跟你做兄弟’。可惜，你还是太迂腐了，就算我败给了你，就算徐国败给了你，那又如何？看着吧！你在那样的苏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那样的苏国也不可能会是一统诸国的霸主！”
渐渐地，逃窜的徐军见到主帅被围，全都来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死伤惨重，却也还剩下数万人。
苏军随后而到，他们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将徐军和众人团团围住。
作为行军参谋的甘正鼻涕眼泪乱流，他手脚并用，踉踉跄跄地来到了王辰身边。
他对他说道：“将……军，我们被包围了，没出路了……梁国公又在数百里之外……不如我们……”
王辰回头用锐利目光与他对视，后者咽下想说的话，把头埋到胸前。
王辰朝身后喊道：“现在除了投降以外，没有任何生路了，你们想降的就降吧！我治不了你们的罪了！”说完他转过身咧嘴一笑：“吴叔父，家父临终前说，希望能晚点在下面看到你！”
话语未落，王辰提剑横在脖颈前，用力一拉，鲜艳的红色涌出，很快就浸透王辰的战甲。
王辰无声倒下。
吴腾和无畏皱了皱眉头。
甘正脸色大变，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他丢下手里的武器并跪下：“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铿锵！”
随着甘正的下跪，不断有丢盔弃甲的声响从徐军的军队里发出。
许多徐兵也纷纷下跪。
还有少部分徐兵就地斩杀下跪的徐军，吴腾下令让越衡佟霖带兵上前制止。
到最后，数万人全都卸下战甲，下跪请降。
就这样，这场战争的第一个回合，以苏军大胜而终。
据后来统计，此战苏军伤亡三万余人，收获降卒四万余人，另外还缴获了大批的战马和粮饷辎重。
当这消息传出去后，苏国朝堂以及被关押到牢里的众人一片喝彩，徐国朝堂则是一片鸦雀无声，所有臣子纷纷低头听着大怒的徐王厉声叱喝。
唯有叶思远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似乎完全不在意王辰二十万大军的灭亡会让他遭遇什么麻烦。
“子元啊，看来这小子不如他老子啊！这些个新生将领，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开战前一样的狂妄，结果一样的遭临惨败。哼！他们死得好啊，要是他们现在不死，以后得是多大的祸害啊。”
第七十九章 劝回（上）
吴腾大败王辰的一战让苏王和一众臣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比起之前无畏的胜仗，这个胜仗显然更让人们对徐国的畏惧消减万分，也能让许多百姓回想起当年所向披靡的苏军。
在他们看来，此一战后，苏军不说胜券在握，至少也是有很大的赢面了。
不过这个绝大部分苏国人认为的好消息，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就不见得是好消息了。
这一天，官位仅次于丞相之下，与大将军吴腾并列的权臣司徒吕亨和司空刘梦炎来到了相府。
相府位于王宫的南边，地处繁华街道，正对着王宫正门。
比起将军府，相府气派了许多。
光是整个府宅就比将军府大了数倍。
院子里的精贵装饰无处不见，豪奢物品数不胜数。
光是下人居住的院子规模就远非寻常富家翁可比，大大小小的下人就有数百个。
来访的两人无心赏这些个华丽的风景，踏着小步一步紧随一步，急促的走着。
在下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高桧的书房。
高桧正挥毫洒墨捣弄着字帖。
年轻的高桧博学多才，在书法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奈于出身寒门，没有人引荐，以至于早年没有什么地位，后来被吴腾无意间发现他的才学，于是吴腾向前任苏王引荐，再后来，便是他一路披荆斩棘，登上如今的高座。
他发明了一种独特的字体，工整划一，简便易学。
一开始他用自己创造的新字体写奏折，后来被前任苏王注意到，前任苏王对其字体大加推崇，他下令高桧把写字模板发往全国各地，要求全国统一按模板字体写公文，到现在，他的字体已经遍布苏国的每个角落。
别的不论，但在苏国，书法这方面，确实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作为百官之首，哪能真没点一技之长呢。
吕亨和刘梦炎先是向他躬身作揖，见他不回应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高桧练书法时不喜欢被打扰，这几乎是整座苏国朝堂人尽皆知的事。
不一会儿，高桧头也不抬的说道：“两位想说什么？”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刘梦炎做了“请”的手势，吕亨深吸一口气：“丞相，我们这次来，为的是吴腾那场胜仗。”
高桧眼皮也不动，一边专心提笔，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哦？那场胜仗怎么了？”
吕亨抿了抿嘴：“他没耗到五万人就消灭了二十万人，徐国四十万大军半天之内就被他打成了二十万，这要是任他打下去的话……”
似乎早已料明来意，高桧的言语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打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刘梦炎开口了：“任他打下去的话，轻则重创徐国，重则，他能完成灭国壮举。不管是哪种，对我们都不妙啊，丞相。”
“有什么不妙的，他就是打再大的胜仗，那也是偷兵符打的，就这一点，就注定对我们造不成威胁。更何况，凭他那点粮饷，大王不加派供给的话，他能撑多久？”高桧一番话，仍然是轻描淡写。
“可……”刘梦炎微微皱眉，抿了抿嘴，“之前那些平民军一开始也什么都没有。下官担心，等他大胜而归时，大王不再有心思去追究这件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桧终于放下笔，嘿嘿一笑，“那说说吧！你们是想如何啊？”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说道：“下官是来请丞相召吴腾回京的。”
高桧冷笑道：“若他吴腾真有本事让这三十多万大军一路打一路赢，不需要国家的供给也能打下去的话，恐怕谁也召不回，就算是大王也一样。别忘了，他这趟出征可不是大王授意的。”
两人脸色变得难看。
刘梦炎说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要是让吴腾得了势，我们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高桧轻声说道：“不用太担心，吴腾冒犯大王也不是一两天了，就算他立下大功，也抵不了他在大王心里的过，本相也会去和大王交谈一番此战的利弊的，你们先回去吧。”
听到满意的答案，两人喜形于色，刘梦炎说道：“下官府上最近缴获了一批成色上好的古玩，下官一介粗俗之人，那些宝物放在府上实在是暴殄天物，本想送予丞相，碍于青天白日不方便，若是丞相哪天有空还请丞相不辞劳苦来下官府上取走。”
吕亨也说道：“下官府上也有一些足赤黄金和几个娇柔女子，若是丞相有空，下官随时恭迎。”
高桧轻扬嘴角，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下官告退。”两人躬身作揖，离开书房。
高桧目视着两人背影，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才收回目光。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喃喃道：“真是出人意料啊！”
……
夜晚，高桧进了王宫。
自从吴腾窃符后，苏王便时刻关注着他的消息，也因此，再也没有紧闭城门，这倒方便了奏折的百官们。
高桧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御书房。
高桧躬身拱手：“臣，拜见大王。”
苏王看上去精神焕发，眼神也不似之前的无力，而是炯炯有神。
此刻他正批改奏折，似乎心情不错。
瞧见高桧拜访，他问道：“高桧啊，你找寡人何事啊？”
高桧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道：“老臣想知道，大王对吴将军这次大胜作何看法！”
苏王微微抬头，嘿嘿一笑：“他这一仗打的漂亮啊！这些年我们吃了太多败仗，寡人都差点忘了，他以前就是胜利的‘代名词’啊！”
高桧也挂上笑容：“自然，自然，吴将军好歹是能和先王并称为‘三矛’的人。”
苏王没在意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问道：“你呢，你怎么看？”
虽然高桧也这么觉得，不过他实在不愿夸他的政敌，不过既然苏王问了，高桧就发动了他炉火纯青的曲意逢迎，蔼然笑道：“臣也以为，此仗，打的漂亮，经此一役，不仅徐国，恐怕周遭诸国也不敢再小瞧苏国。这样下去，定能恢复苏国往日之荣光。”
苏王扬起嘴角。
接着高桧话锋一转：“只是……”
第八十章 劝回（下）
高桧话锋一转：“只是……”
两个字说出口，高桧望了望苏王，不再说下去。
苏王微微皱眉：“只是？”
高桧皱了皱眉头：“只是……吴将军偷窃兵符，若是被天下百姓知道，会造成恶劣的影响，适时，恐怕……”
他又抬头看着苏王。
苏王不耐烦了：“你直说。”
“恐怕会让人质疑律法的严明性，可能会因此引得越来越多的人不把大王放眼里，越来越多的人以下犯上。严重的话，可能会使得朝堂崛起诸多党派，社稷四分五裂。”
苏王没有被这番言语唬住，而是镇静地说道：“嗯，这些寡人也想过。不过若是他拿了个大功回来，寡人不加以赏赐的话，更难以服众，更会导致无人肯为国家赴汤蹈火。寡人想的是，这一趟，当成是寡人派他去的，等他回来，寡人就放了他所有的亲眷。这样，他有名声，寡人也有名声。你觉得如何？”
“大王英明，如此甚好。只是大王这样想，但那吴将军未必也是这么想。”
“哦？”
“吴将军虽然能力强，但他一向傲上亲下，这些年也屡屡对大王表示不满，曾多次当众羞辱大王。这次大王宽宏大量，愿意不予追究，还加封赏赐，若他能明白大王的良苦用心，知晓天恩浩荡，然后知道改正还好，那便皆大欢喜。可若他依旧我行我素，自恃功高便肆意妄为的话，对大王、对朝堂，都无益处。”
苏王开始紧锁眉头。
“而实际上，这些都是较好的结果。臣最担心的是，若是他吴腾这一路走下去，以一己之力一举灭了徐国，届时，他还会回来吗，还肯认大王吗？或许会，毕竟他一向爱国，又或许不会，毕竟，他原来是那样一个忤逆的人。”
“你是说？他赢了的话可能会不顾那些家眷，在那边称王，然后和寡人分庭抗礼？似乎……不像是他的作风。如果他是这样的人的话，当时离开苏国的就不会只有王贾一家了。”
“大王又怎么知道他有没有为当年的事而后悔。亦或者，或许只是当年的他没这样想，现在却这样想了。现在国家的主力军尽握在他的手上，如果，万一，他一旦图谋不轨，那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朝中无人能够阻拦，到那时，无论大王做什么都晚了！以臣之见，用国家安危来赌他的人品，过于冒险，还请大王慎重。”
苏王眉头皱成一团，拿着奏折的手微微颤动。
高桧弯膝下跪，朗声道：“臣，恳请大王下旨召吴腾归京。”
苏王愣了愣，然后神情苦涩，脸上挂起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呵，寡人，还召得了他吗？”
“依臣之见，现在的吴腾应该还不敢不听从大王的旨意，只要大王的圣旨在三军将士前宣读，那他便不得不遵从。另外，出于没有粮饷的缘故，他也不敢轻易的冒险进攻。”
“如若三军将士愿意跟他打下去呢？寡人又当如何？”
“那他便是逆贼，那……”高桧顿了顿，“那大王的对手就是他了，那时大王就要快刀斩乱麻将吴腾亲眷交予徐国表示友好，再召集部队和徐国合力铲除逆贼。”
苏王闻言面露苦色，心中犹豫不决。
高桧接着说道：“现在吴腾和叶思远已经交战数日，随时都有可能决出胜负，一旦吴腾获胜，恐怕再难召回，如若要召回，此刻便是最佳时机，因此，还请大王早作决断。”
苏王沉默不语，脑海里好一阵思索。
大约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苏王苦笑道：“寡人明白了，好像，只能如此了。”
高桧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心里暗喜。
“高桧啊，依你看，这道圣旨，寡人该怎么写啊？”
高桧略微低头，思索片刻，缓缓道：“大王，臣方才没想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一道圣旨，恐怕难以服众，因此，臣建议，大王直接发布金字令牌。”
苏王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苦意愈发浓烈，无奈一笑：“嘿，倒是让我给用上金字令牌了。”
想了想，高桧又补充道：“大王，一块令牌或许也不够，须得多几块，还要一块一块分批送去。”
“来人啊！”
几个身穿重甲的士兵来到书房中央单膝跪地。
“找几个靠谱的人，备几条快马，给吴将军送金字令牌！”
“遵命！”
……
从王宫里出来的高桧没有回相府，而是朝着司空刘梦炎的府宅而去。
比起吕亨能负担得起的足赤黄金，高桧还是对古玩更感兴趣。
这便是他当百官之首的好处了，明明他只是去解决一件也会危害到自己的事，但他就是能让人拿出好处去向他献媚。
不过会说也是一种本事，这些年，他凭借自己这张嘴巴办成了何其多的事，又得到了何其多的好处！
这也是那两个官位不小的大臣非得找他去的原因。
轿子里的高桧闭目养神，心中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要说吴腾这仗打的确实是漂亮，这一仗过后，不管输赢，那徐国必然是不能在苏国面前放肆了。
也就意味着，外患算是告一段落了，也因此，他不得不考虑内忧了。
百姓本来就对苏王，对朝堂怨声载道，如果让吴腾他们凯旋而归的话，他们的威望恐怕再难被压制，到时候，时间一长，文武党派相争，自己这边包括他高桧在内，恐怕无人能安坐于位。
要是他被拉下了马的话，苏国翻身又有什么用？
至于吴腾会不会叛乱一事，高桧倒不敢打包票，不过在他看来，吴腾会叛乱的可能还真就是不到万分之一。
可惜啊，这么多年两个党派那样的“友好相处”，以至于现在他们很难化干戈为玉帛啊。
不知不觉，高桧已经来到了刘梦炎的府宅。
经过门丁的通报，很快，刘梦炎亲自出门口笑脸相迎。
一见到高桧面容，刘梦炎便猜想到事情已成，于是没有半句问言，两手搀着高桧一路走向自己用来摆放珍藏古玩的院子……
第八十一章 回京？
吴腾和叶思远已经交战多天，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
虽说互有胜负，不过还是吴腾所率领的苏军胜多败少。
说是没到分胜负的决战时刻也好，说是徐军故意为之也罢，总之这样的结果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比起只是因为早年多次救驾而成为徐国唯一公爵的梁国公，显然，战绩更漂亮的是三矛之一的吴腾。
这也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吴腾大败王辰军队后默认此战吴腾必胜的原因，不管是“唯一”也好，不管是“公爵”也好，听上去，总是不够三矛的名号响亮。
更何况，吴腾的军队几乎两倍于叶思远。
在叶思远赶到战场以前，吴腾就乘势夺下两座城，加上王辰二十万大军被打败，徐军的士气大大锐减。
徐王气的差点想披上战袍，亲自来战场厮杀一番，但在满朝文武的劝阻下只好作罢，不过他还是下令在各个城里征招士兵，以便随时应对于己方不太有利的局面。
叶思远也没了之前的谈笑风生，时刻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偶然想起叶达只能在心里呢喃一声“为父难以给你报仇了”。
苏军这边更是没有任何松懈，吴腾深知骄兵易败的道理，加上没有粮饷供给的原因，在打得胜仗后，他更是下令严酷训练，训练之艰苦，更甚于之前。
这个状态，持续到今天以前。
傍晚，太阳还没落山，月亮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天空。
日月同天，不失为一种好景色。
无畏手里拿着个令牌走到主营找从下午开始就不再亲自操练士兵的吴腾。
一进门，无畏把手里的令牌扔给吴腾，幽幽道：“嘿，这是第几个了？”
吴腾稳当地接住令牌，一脸无奈地说道：“第五个了，他还真是心急啊。”
无畏找了个座椅落座，轻声问道：“他怎么这么着急？等我们打个大胜仗回去不是更好吗？”
吴腾哼笑：“这手段，一看就是高桧那个狗贼教唆的，那个狗贼，成天不干正事，尽琢磨些惹人心烦的事。”说着说着，吴腾拿着令牌在手里玩弄，“唉~我征战这么些年，也是到今天才见到这玩意儿。”
吴腾手里的正是苏王下令送来的金字令牌。
对于出征在外的将士们，必要的时候，国王都会派人来联络，一般是让人带着自己贴身物件来传口谕或者圣旨，再要么写封亲笔信或派飞鸽，或派人快马加鞭，以此作为沟通的方式。
而如果有十分紧急的事，将士又远在千里之外，国王就会命人送金字令牌前去，就像代表紧急情况的信号弹一样，一般发一个就已经是不得了了，两三个就能代表十万火急了，就证明了事态之严重不逊于红色信号弹了。
而吴腾在一天内，连收到五个金字令牌，可见苏王是迫切到何种程度？
关键是，除了第一次送令牌的人还送了张写着“速回”的纸条以外，没有半点多余的话。
无畏对这个高桧略有耳闻，之前就听越衡说过这人是个奸相，谈及他的时候，越衡总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毫不留情的痛骂几句。
现在一看连这些日子从未见过有过不悦脸色的吴腾也不吝难听的词汇说道这人，加上上次从吴腾口中得知，柳凯歌入狱一事，这个高桧有着“大功劳”，种种事迹，让无畏心里对这个名字的主人有了个大概的模样。
无畏问道：“会不会是，宫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不会的，以苏王的秉性，如果宫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他是不会这么惜字如金的。”
“那，那个高桧为什么要这么做？”
“十有八九都是怕我们打了大胜仗，等我们回去了他就失宠了这样的无聊理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还真有几分道理。当然了，要是真把书读进去的人，怎么可能会负人心呢，就像你的朋友，那位柳公子。可惜，这世道，就是高桧这样，书没读进去的读书人在朝堂上占据着大多数位置，还个个都是位高权重的位置，你说说，多滑稽啊。”
“不是还有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
“你也觉得应该打下去？”
“打下的风险虽然很大，没有供给，不得不以战养战，之前我那几万人还好，现在几十万大军，须得每次都打下一块大地方，才能保证不断粮，不知道叶思远是不是知道这一点，他好像一直有意在打消耗战。但是不打下来的话，这可是好不容易能挫败徐国的机会，若是不乘机重创他们的话，等回去两国各自修养个几年，徐国国力军力必然恢复的比我们快，那时我们又会处于劣势。”
吴腾笑了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能看出来这些？”
“呵呵，我从小就喜欢历史，因此对以前的一些战争，了解过些许。”
“只是这金字令牌都送来了，就不好再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回绝了，打下去的话不仅要面临没有粮食供给的风险，还得承受违抗军令的代价。现在虽然数十万将士在这里，不过数十万的家眷在他们手上，就算他们不敢轻易动家眷，但也绝不可能对这次的违抗军令姑息，以我对那狗贼的了解，如果我们坚持和徐国开战的话，两者之间，他必然教唆苏王选择帮助徐国，这样一来，不说仗能不能打起来，军心肯定是散的七零八落了。”
“他……还能做出这种事？”
“当然了，不说他，朝堂上也没几个能赞成大逆之行的，除非是国王亲自率兵打仗，那就不会被任何人怀疑其的忠诚度，怀疑其的目的。可臣子就不同了，至少如今的朝堂，该是没人能完全信任我的忠诚，便是信任了，也不会让我去的，窃兵符已经是违抗君命，但那好歹没几个人知道，可如果连金字令牌都违抗了，那可就不一样了，那是绝对不被容忍的事啊。”
“这么说，我们不得不回去了？”
吴腾抿了抿嘴，嘿嘿笑道：“就算如此，我还是想，冒险试一下。”
第八十二章 豪杰
无畏皱了皱眉，把目光放到吴腾眼睛上。
吴腾笑道：“嘿嘿，毕竟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我有把握在粮饷耗尽前灭掉这二十万大军。”
“那，我们灭了他们再回去？”
话音刚落，两个士兵来到帐前，他们各持一个金字令牌来到吴腾的桌案前。
吴腾瞥了眼令牌无奈一笑，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等到确认离开两人听不见后，无畏问道：“他们知道送来了令牌，那他们还愿意跟你打吗？”
“能的，这里，兵符最大。”
“那我们何不……如果能打败叶思远的话不就意味着基本可以获取梁州的资源，那这件事岂不是很靠谱？还是说，将军怕在和叶思远交战的期间被他们派来的苏军联合对付。”
“从各个方面上看，他们要召集士兵再来与我们对抗，十分的不容易。”
“那将军是担心他会对您和将士们的家眷动手？”
“不无可能，但是，可能很小。就好像我来到这里，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我的家人。”
“那将军还顾虑什么？”
吴腾反问道：“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无畏愣住了，是啊，真的要这么做吗？后果他们真的担得起吗？
就算这些可能性小的事情不会发生，其他的未知因素呢？
就像吴腾先前说的，若是高桧用什么话来使军心涣散呢？毁灭可比创建容易多了啊。
再比如几方缠斗的时候，又有其他国家进来搅局，那又怎么办？
如此说来，似乎，风险还是不小。
想到这里，无畏又想起其师傅之前跟他说的某段历史，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我听说，历史上，也有一个人也曾遭遇过将军如今的处境。”
吴腾接过话茬：“我知道那位，不过他收到的金字令牌有足足十二个，一路上大败敌人，可惜因为那些金字令牌，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最后他选择回去，结果被冤枉陷害，下场很不好，临死前只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绝笔字。那位，真是个豪杰英雄啊！”
“对！十足的豪杰，可是他得到了不该属于他的结果，您说，是因为他选择了回去的原因吗？”
吴腾大笑：“哈哈哈哈……真是让人好生纠结啊！”
说话间，越衡佟霖来到了营帐，越衡把手里的令牌放到桌案上，幽幽道：“说是最后一个令牌了。”
吴腾嘿嘿笑道：“说说吧，你二位又是怎么想的啊？”
越衡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佟霖说：“一直，打下去。”
吴腾轻笑，没有言语。
此刻夜幕降临，按照吴腾说的，所有军队取消训练，于是，解散军队后的将领们纷纷来到了主营帐。
于是吴腾又听到了多个想法：
“将军，那十多个人都被扣留下来了，我们并非不回，而是没收到令牌，等我们打败了叶思远他们的令牌才送到，于是我们才回去。”
“之前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斗，他们不管不顾，现在打了胜仗了，倒是想起还有我们这帮臣子来了，想起来了也不是拨派粮饷，倒是让我们在这时候班师回朝，这这这这……”
“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只要拿下徐国最强的军队，徐国就是掌中之物了，之前他们打完胜仗可没留情，要不是他们打不下，我们苏国就被他们灭亡了，即便打不下，还索要了我们十座城池，数十万的百姓。现在我们占尽上风，要是就此回撤的话，等徐国修养好，我们恐怕难以招架。”
“打下去的风险太大，万一有个万一，我们就会落得满盘皆输的局面。既然我们这次能大败徐军，那就可以有第二次。回去的话，于将士，于大王，于朝堂，于百姓，于苏徐两国之间的关系，都有益处，还请将军三思。”
“可胜利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要等什么下次？下次就一定会是这么好的局面吗？与其等什么‘下次’，还不如好好把握住这次。况且，又不是不回，等打败了叶思远的军队再回不是对我们更有益处嘛？”
“等打败了叶思远还肯回吗？那会儿就该又是乘胜追击，拿下徐国了吧！”
……
自始至终，就只有吴腾、无畏和卫珊三个不发一语，静静地听着这些争论。
要说这番辩论还真是无畏目前见过最长最久最激烈的辩论，辩了个把时辰也没辩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相较之下，还是主张打下去的声音更多。
待到辩论声渐渐薄弱，无畏轻声说：“我们这趟回去，会被善待吗？回去后，会不会有下次征战徐国的机会了？”
整个大营沉寂数秒，然后有人说道：“那我们干脆就不回去了！那苏王本来就不是什么明君，打下徐国，将军就做新的徐王！我们的军队如此强大，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们家属做什么。要是敢的话，大不了我们就把苏国也打下！”
此话一出，大营顿时鸦雀无声。
虽说有那么些人会因为不满而明目张胆的说苏王的不是，但那毕竟都是和亲近之人说的，而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大逆之言，大家难免感到震惊，就连吴腾三人也感到意外。
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过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人附和道：“对！干脆就打下徐国，苏国已经被那些文人弄得乌烟瘴气，早就难以复兴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打下徐国，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度！”
“对！回去以后再想出征就得靠文人说了算了，既然如此，拳头才是硬道理，只要我们打下徐国，就能有话语权了，也就不需要再被压制了。”
“今天的一切也是拜那些佞臣所赐，不然苏国早就能有如今十倍的领地了，现在难得有复兴的机会他们又想来搅局，那群人根本就没救了，苏王还只听他们的话，等我们回去了就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那样我们这次的胜仗就毫无意义了！恳请将军带我们打下徐国，成立新的国家。”
“我等愿追随将军一举拿下徐国，建立新国家。”
一语说出，顿时惹来许多人附和。
“我等愿追随将军一举拿下徐国，建立新国家！”
“我等愿追随将军一举拿下徐国，建立新国家！”
……
声音越来越大，局面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吴腾怒目圆睁，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够了！说话越来越放肆了！你们以为我是王贾吗？！！”
起哄的声音戛然而止。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句‘难以复兴’就可以是造反的理由了吗？再让我听到这等忤逆之言，无论是谁，即刻问斩，本将军亲自行刑！”
“诸位刚刚的话，我明白了，本将军在心里考量了一番，决定，回京。诸位可还随我否？”
“可是将军……”
“不可啊。将军，这……”
仍有几个将领劝说着，吴腾抬手说道：“我意已决，还认我是将军的就随我回去，不认的，就此离开，我不会加以阻拦。”
出乎吴腾意料的，无一人离开，都选择随吴腾回京。
于是，这场进行了数个时辰的争论总算落下帷幕，将士们也缓缓离开大营。
无畏和卫珊是最后走的，走之前，吴腾对无畏说道：“吴公子，我想，就算重来一遍，那位将军也会选择回去的，他做的那个‘回去’的选择，也是豪杰所为啊！你说呢？”
无畏当场怔住，心里先是翻江倒海，再是五味杂陈。
吴腾的话似乎让无畏突然明白了他刚才勃然大怒的原因，也让他突然明白了历史上那位将军的一个能耐，一个他之前不能理解的能耐……
第八十三章 封赏
得知吴腾班师回朝的消息，徐国上下以及苏国朝堂上的苏王和一众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为了表示对军队的极大认可，在吴腾大军回京的那天，苏王亲自率一众大臣出城三里相迎。
接到吴腾后，苏王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他让吴腾和自己并行，高桧在他另一边。
一路上他的褒奖之词不绝于耳，听得无畏差点以为自己在心里刻画的‘苏王’模样是污蔑了他一般。
军队被暂时安置在了城外，吴腾和一些主要将领随着王宫的队伍走进了城内。
在这之前，无畏不经意地注意到城门前挂着十个人头，一个个蓬头垢面，血迹看上去也早已流干。
扫过两眼，无畏没有多想，紧紧跟着队伍。
小半天的功夫，众人来到了王宫大殿。
苏王坐上龙椅，咳了两声，然后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各位将军为大苏讨伐徐国，数次大败徐国，并夺回了大苏的十座城池，立下了大功，因此，寡人决定对你们依功行赏。吉公公，宣读吧！”
说完，在他身旁不远的吉公公摊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因吴将军奉命率大军数次重创徐国，特批吴腾恢复大将军之职位，另赐封号‘天武大将军’，赏灵金百万、绸缎百匹；无畏多次率兵败退徐国，为此战奠定优良的作战基础，因此，赐其封号‘开徐将军’，官居三品，可参议朝政，再赏灵金五十万、绸缎五十匹、豪宅一座，仆人若干。祝沧海于此役中协助吴腾，赐封号‘灵武将军’，赏灵金十万、绸缎三十匹……”
宦官吉公公一系列念了十几个名字，都是主要的将领获赏，而越衡几人除了越衡以外，其余几人名声不响，因此都没有获得格外赏赐。
“此役获胜，乃天下百姓之福，因此天下免税一年，休假三天，此外，士兵俸禄额外赏一半，准许解甲归田。钦此。”
一口气念完，吉公公收起圣旨转身退下。
众人跪拜：“谢主隆恩。”
“平身吧！”
无人起身。
苏王心平气和地说道：“吴将军啊，原本你所犯之罪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你立下大功也难以抵消，但念在你是一心为国，这次的事寡人就既往不咎了，不过可千万莫再有第二次了，今后可要好好地为国家效力啊。”
吴腾问道：“敢问大王，王后和公主可还安好？”
苏王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道：“放心吧！他们都很好。”
紧接着无畏又问道：“大王，之前被关押的军帐先生，可无恙？”
“寡人倒忘了，一会儿就把他也放了吧。你，就是无畏吗？可否抬头让寡人瞧瞧？”
无畏抬起头，他的目光放到苏王眼睛上时，苏王不禁心里一颤，只是表面上不见情绪波动，苏王笑了笑：“果然是少年英雄啊，长得好生俊俏。可有婚配啊？”
“嗯……未有。”
“若是寡人把安华公主许配给你如何？说起来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无畏无心交谈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禀大王，在此之前，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但说无妨。”
“草民无德无才，此战我的功劳都是运气使然，凑巧而成，比起城外将士以及在该战中牺牲的将士们，草民的‘功’，微不足道。因此，大王的封官一事，草民难以胜任，还请大王能收回成命。”
“你可知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也做不到三品官，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弃吗？”
“草民实非不想，而是不能。”
“哦？如何不能？”
“草民自幼学武，胸无点墨，从小闲云野鹤惯了，登入巍巍朝堂的话，恐有失体面。”
“那，府宅和灵金绸缎？”
“灵金在下愿厚面接受，其余草民受之有愧。”
苏王笑了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寡人就不强求你了。寡人待会派人带你去国库里领灵金吧！那，把安华公主许配给你一事？”
“公主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当配真英雄，草民乃一介匹夫，自然是万万配不上公主。”
苏王心想，虽然无畏有一定能力，但让他入朝堂未必会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人，因此苏王也不打算强求，说道：“好吧。好吧。诸位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
“对了，吴将军啊，该物归原主了。”
……
这是专门为封赏而开的封赏宴，因此在封赏完毕后，不一会儿便结束了朝会。
朝会结束后，吴腾原本是邀请无畏几人去家中做客的，不过无畏说想先接柳凯歌出来再去拜访，于是吴腾等人先行离开。
无畏和卫珊两人跟在按苏王旨意带他们去国库的宦官身后。
高桧也跟在两人身旁。
他一靠近两人身边，卫珊便从心里感到不适。
“恕我眼拙，这位大人是？”
“我是当今的丞相，名叫高桧。”
无畏转过头，看见一张和蔼可亲的面庞，无畏心里讥笑，这就是那个惹得诸多祸事的丞相，为军队里的人们所不喜，甚至是无比厌恶的丞相，也是害凯哥入狱的那个丞相。
长得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嘛。
无畏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热情地说道：“丞相？您就是丞相？！久仰久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您跟他们说的真是一模一样。”
高桧眯了眯眼：“哦？他们是怎么说的？”
无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他们说丞相面目慈祥，是个济世为怀的好人。”
高桧听出嘲讽之意，也不恼火，笑容不改的说道：“哈哈哈哈哈，他们说的不太准确。”
何止是“不太准确”，简直是和你完全不搭边的词汇，虽然无畏想这么说，但他还是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然后笑意盈盈地问道：“丞相找我可是有何赐教？”
高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阁下这双眼睛，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无畏嬉笑道：“您是说这双重瞳吗？”
“正是。”
“您想起的，可是什么‘圣人之相’亦或者是‘王者之相’的传说？”
“阁下也听过这个传说？”
“略有耳闻，不过我还听说，目生重瞳是一种影响视觉的病，这个病一旦发作就会失去光明，早期的模样便是两个眸子重叠在一起。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八十四章 出狱
高桧蔼然笑道：“也有这个说法，不过，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前者的说法，阁下不光眼睛像是传闻中的圣人之相，耳朵也似那佛陀一般。”
类似的说法无畏听过好几人说过了，本想一笑置之，想了想，又回道：“我家的军帐先生也曾这样说过。”
高桧顿时停住话语，片刻后，无畏问道：“丞相觉得我家的军帐先生如何？”
思索片刻，高桧答道：“柳公子富有血性，富有才华，是个可造之材。若是出仕为官，假以时日，或许能兴国安邦。”
“丞相当真这么想？”
“虽然我和他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不同，不过我还是否定不了他的才华。”
无畏哼笑一声，不再搭话。
不多时，几人来到国库取走一沓值百万灵币的钱币。
接下来无畏打算去天牢里，看着高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正好请他带路。
高桧似乎很有闲情逸致，去天牢的路上依旧不让嘴巴停歇。
“阁下家住何方，师承何人啊？”
“家啊，以前的家在乌龟山，更以前的家在松城，以后的家在这五湖四海之内，至于师傅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没告诉我，您要是有空去山上见到他，就知道他是谁了？”
“其实还挺让人好奇的，为什么要拒绝一个现成的三品官地位？还拒绝了能抱得公主归的机会，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嘿嘿，草民志不在此，这种事就交给‘多少人’去追求吧！”
“这场仗，显然是你的功劳最大，吴将军只不过是利用数量上的优势取得一次胜利而已，没有你之前的那一路连胜，以及你一开始的胆大妄为，也轮不到他吴腾建功立业。”
“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若是只有我的一路连胜，这个故事就结束在贴城门前了。建功立业什么的，草民也没看出来，除了一个响亮的封号，一点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军队还给人解散了。要我说，这功业，不立也罢。”
“哈哈哈哈，仗打完了，解散士兵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至于大将军，呵，虽然立了功，可毕竟他还是犯下偷窃兵符那样的大罪，违抗君命、意欲谋反，这都是掉几个脑袋也不够的！这样的事，无论是多么贤明的国王都容忍不得！实不相瞒，原本我等皆劝谏大王在城内埋伏数百刀斧手，等吴腾一进城，就将其拿下，然后满门抄斩的，再不济，也该是功过相抵嘛。还是大王仁义，不顾我等劝阻，不仅对窃符一事既往不咎，还要对他们加以赏赐。就冲这，吴腾还真得叩谢天恩。”
无畏无言以对，从君王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能施以这样的恩惠，看来苏王还没有昏庸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只是他若肯事先施以援手，而不是事后‘论功行赏’的话，吴腾也不必出此下策啊。
见无畏没回应，高桧又问道：“不知道阁下接下来是什么的打算。”
无畏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状，说道“当然是大肆挥霍一番啦，我从小到大见过的钱加起来也没有大王这次赏赐的多。”
“阁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多，给到你不想要为止。”
“您就是把天下所有的钱全摆在我面前，我都不嫌多。”
“阁下还是年轻，拿多少钱就得有多少钱的实力，没实力的话，便是给你全天下的钱，你又怎么能守得住？”
“哈哈哈哈，丞相就是丞相，看待问题总是这么透彻。”无畏心里已经不耐烦了，这样没意义的对话实在无聊，可又还指望他带路，只好表面上笑嘻嘻的应答。
走了许久，几人终于来到了天牢前。
高桧把从宦官手里拿来的苏王手令给他狱卒一看，狱卒立马开了大门。
进门没多久，各种尖叫哀嚎传出，震耳欲聋。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无畏几人，各种各样的诡谲笑容映入无畏的眼帘，时不时，还会有人从牢房里透过栏杆间隙伸出手掌。
狱卒长的吼叫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这些声响愈发剧烈，于是狱卒长派了几个士兵去一个个牢房里进行“教诲”，声音才慢慢淡了下来。
不多时，到了柳凯歌的牢房。
无畏注意到，柳凯歌的牢房区别于他人，四面都是墙壁，牢门也是一道铁门。
无畏心里哼笑，还搞特殊待遇，真是费心了！
狱卒开门后，无畏总算再次见到了下山以来结交的第二个朋友。
只见他蓬头垢面，一袭囚服也失去原本的色彩。
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的模样与无畏先前离别时见到的他的模样区别仅仅于此，全身上下的书生气质倒是分文未减。
见到无畏后柳凯歌没有放声大笑，而是嘴角轻扬，笑的和煦：“无兄台，卫姐，许久不见。你们果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无畏两人亦还以微笑：“是啊，凯哥，好久不见啊，让你受委屈了，我的军帐先生！我们这就接你回去。”
说完无畏转头问高桧：“丞相，我家先生的东西是不是要原物奉主了？”
高桧朝狱卒长扬了扬手，狱卒长立马离开了。
没等无畏两人的继续寒暄，高桧缓缓说道：“柳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柳凯歌拱了拱手，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丞相。”
“无畏和吴将军联手，大败徐军，旗开得胜。因此大王天恩浩荡，决定放了柳公子。柳公子可要念念大王的好啊。”
“大王做的好，大家自然就念他的好。”
“今日你得以出狱，你们又久别重逢，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多言了。我来就是为了和你说一句，以你的才能，若是肯为官，必然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因此，要是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向大王引荐你。”
无畏和卫珊两人感到错愕。
柳凯歌轻笑：“那就先行谢过丞相了。”
没有理会高桧的话，无畏两人走到柳凯歌身边，原本无畏想把这一路之后的情况都告知柳凯歌，碍于高桧在场只得作罢。
无畏告诉他吴腾准备了庆功宴的事，与他说道出狱之后三人就前往赴宴。
不多时，狱卒长抱着柳凯歌的衣服和羽扇来到众人身边。
柳凯歌换好衣物后，随着几人，踏出监狱大门，见到了久违的晴空。
一阵微风徐徐飘来，柳凯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第八十五章 庆功宴
离开王宫后，高桧就和无畏三人分道扬镳了。
三人来到了一家饭馆。
得了几十万灵金，无畏出手自然也阔绰了起来，大鱼大肉一样不落的点上了，然后再要了几坛酒。
菜还没上齐，他提起酒壶给卫珊和柳凯歌倒满酒，轻笑道：“之前光花你们的钱了，还没请你们吃顿像样的，千万别因为晚上还有庆功宴就不舍得填饱肚子，晚上吃不下了大不了咱吐了再吃嘛！”
第一碗酒三人对碰，然后各自饮尽。
随后，无畏和柳凯歌说起了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两人说的滔滔不绝，菜也渐渐上齐。
提到他们两万大败十万时，柳凯歌痛饮一碗；
提到贴城攻防战如何令人绝望，最后四万人出城迎死而战之时，柳凯歌连饮两碗；
提到那一战最后只剩几百人，吴腾及时赶到，救下众人时，柳凯歌面目沉重的饮尽三碗；
提到吴腾用反间计轻而易举歼灭王辰二十万大军时，柳凯歌与两人对碰两碗；
提到经过几个时辰的辩论，最后吴腾痛斥不忠之言，决定回来时，柳凯歌又是三碗下肚。
柳凯歌也不吝言辞，他提起当时回来后碰到的城门紧闭，朝堂之上百官的冷言冷语，也提起自己听说吴腾要窃符时的震撼，几人又是数碗入喉。
一来二去，两人光喝酒了，菜还剩大半，不会喝酒的无畏脸上已经面红耳赤了，柳凯歌的脸上也显现醉色。
好在有大胃王卫珊在，不然这一大桌的十几盘菜还真就浪费了。
这场小酒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喝到尽兴。
离开时，无畏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了，柳凯歌和他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卫珊站在两人身边，三个人缓缓地朝将军府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来到了将军府。
一到门前就见到了公主苏瑜在门前等候。
苏瑜瞥了眼勾肩搭背的无畏和柳凯歌，再看到一旁的卫珊，兴高采烈地打招呼：“珊珊，凯歌，无畏，好久不见！”
卫珊还以微笑，对着穿着一身华贵服饰的苏瑜调侃道：“还是不拿刀剑，不用灵力的公主更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苏瑜凑向前，闻见浓烈酒气，赶紧捏着鼻子，用手凭空扇了扇：“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晚上还喝的了吗？”
“喝得了，喝得了，多少都喝得了。”无畏的嗓音都变得拉长。
“公主，又漂亮了。”柳凯歌话音也变得缓慢。
他们一张口，酒气又扑入苏瑜的鼻腔中，苏瑜继续凭空扇了扇，捂紧口鼻说道：“好了，都别站着了，姑姑早就备好了房间，先进去休息吧。”
说罢，苏瑜带着三人来到一个房间，正是当时柳凯歌住过一晚的房间。
“这个就是你们两个的房间了，常用物品都在房间里，姑父姑姑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多住一段时间。洗澡水和衣物也叫人备好了，庆功宴晚上才开始，几位待会儿要是想去哪里游逛就叫下人带你们去吧！”
说完，苏瑜拉走卫珊，“珊珊，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各自洗完澡后，柳凯歌拿起房间里的书本看起来了，无畏也跟着拿了本书，没看多久就昏昏欲睡，于是他把书本放回书架，青天白日的躺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晚霞，月亮也挂了起来。
他和柳凯歌来到了院子里，看到许多下人来来往往，置办着酒宴。
不一会儿，被拉着去街上游玩的卫珊和苏瑜一同回到了院子里。
在苏瑜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厅堂，只见左右两侧摆满了桌案，桌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可见一向不喜豪奢阔绰的吴腾也是心情大好。
至少，现在的结果，确实算较好了嘛！
三人和吴腾打过招呼，就各自入座了。
很快，宾客陆陆续续到来，基本上都是无畏熟悉的面孔——之前征战的将领们。
无畏的身旁都是一众熟人，依次是卫珊、柳凯歌、越衡、佟霖、吴淼、般南，然后其余的都是军长和师长。
吴腾倒是想把钱全用来砸在酒宴上，以此宴请所有士兵，无奈钱币远远不够，况且大多士兵已经在回家的路途中了。
酒宴开始，吴腾举起酒盏，朗声说道：“今天邀请大家来，是为了庆祝我们这一次的胜利。正是有了各位的相助，这一战才能赢的这么轻松，大苏有各位在，乃国之大幸，我敬各位一盏。”
说完，吴腾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座众人也纷纷起身，伸酒盏向前，再倒入口中。
吴腾又倒满一杯，说道：“此战结束，下次再并肩作战不知是何时何月，希望我们下次作战时，能立下更大的战功，给得百姓更大的安全感。吴某再敬各位一杯。”
众人回应举杯下肚。
接着，他再倒满一杯，然后把目光放到无畏三人的身上：“这第三杯酒，我敬三位年轻人，苏国这次能扭转局势，归根结底，靠的是几个月前三位的出手，吴某敬你们。”
三人连忙起身回敬。
很快，吴腾倒满第四杯，目光落到吴淼身上，伸手掌轻轻动了动，吴淼见状立即起身。
然后吴腾说：“第四杯酒，吴某代表自己敬大家，这段时间来，感谢各位对犬子的照顾。”
吴腾饮尽，吴淼举酒对着众人转了转，然后把酒倒入嘴里。
众人回礼饮酒。
这一来二去，白天就喝了不少酒的无畏、柳凯歌脸上有泛起了一丝红润。
不过吴腾的敬酒还没完。
“再敬各位最后一杯，大家一定吃好喝好啊！”
第五杯酒喝完，酒宴开始热闹起来了。
虽然不似军队的庆功宴那般人声鼎沸，但也是热闹有余，包括越衡四人在内，好几个军长都来争相着和无畏敬酒，使得本就酒量不行的无畏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
柳凯歌也和吴腾喝得热火朝天。
这两人被疯狂敬酒，在场又只有卫珊一个女流之辈，碍于军中盛传卫珊和无畏有种亲密关系的原因，没人敢轻易敬这位美人酒，以至于卫珊觉得好生无趣，还好，酒宴的食物管够，让酒量和食量异于常人的她一饱口福。
酒宴持续了几个时辰，到最后，在场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第八十六章 留下和离开
庆功宴过后，这场历时几个月的战争算是真正结束了。
几个月的时间，无畏从一开始刚下山时的对世界只有个模糊概念到现在了解到了真实世界的冰山一角，卫珊对‘侠客’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至于柳凯歌也从只会空口谈说到现在真正目睹过战争的可怕，因此对儒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三个人都在这段经历中有所成长，然而这只是三人漫长人生的其中一段经历而已。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在吴腾家里待了一个月。
不用担心任何事，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睡就睡的日子实在让人安逸，不过太安逸了也不好。
柳凯歌还能用看书下棋来打发时间，卫珊在苏瑜的拉扯下把整座连城逛了几十遍，唯有无畏整日无所事事，一开始他还逼着自己看了几本兵书，亦或者找吴腾谈论历史，刚开始十多天还有点意思，久而久之，这种生活状态也让无畏感到乏味，毕竟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人生于天地间，还是得自己去走出一个故事来才好。
当然了，在他眼里，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每天担负着那么些人的生死还是要好上许多，不过也只是比那样好一点而已。
这一天，卫珊和苏瑜游玩累了打算休息几天，无畏趁着这机会来到了卫珊的房间。
无畏一进房间，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户，然后对着窗外的风景说道：“珊珊，这些天，玩得开不开心？”
卫珊蹙了蹙眉，疑惑地看着无畏，回道：“还好，就是有些逛腻了。”
无畏嘿嘿一笑：“之前吧，基本每天醒来都是一些糟心的事，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有的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要考虑这个，又要想那个，好像没完没了一样。现在那些日子倒是了了，但是这整天什么也不用想，光是吃喝玩乐的感觉，也挺糟心啊。”
有着同样感触的卫珊附和道：“是啊，都玩一个月了。”
无畏突然转过头，看着卫珊说道：“珊珊，我们离开这里吧！”
卫珊抿了抿嘴，轻声问道：“我们去哪里？”
“哪里都好，随便找个方向走下去，走到没路为止。其实，我们也打扰吴将军很久了，再待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随便找个方向走下去？没有目的地吗？”
无畏摸了摸下巴，好一会儿才回道：“嗯……或者，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万花海吗？咱们也可以把那里当成目的地走下去。”
卫珊微微侧头，思索了片刻：“听起来，不错，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几天吧！我找个时间和吴将军说一声。”无畏随口答道。
“你问过凯哥了吗？”
“还没，他去找吴将军下棋去了，等他回来我问下他。对了，说起来凯哥正好想传播儒学，我们跟着他行走天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卫珊点了点头：“嗯，跟着他，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珊珊，我听说，流浪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可不轻松！”
“没事，反正你还有那么多赏金，用完再说。”
无畏笑了笑：“嘿嘿，也确实休息够了，该活动活动了。”
“无兄台想去哪里活动啊？”声音先传到两人耳朵里，柳凯歌随后便出现在两人视线内。
无畏皱了皱眉：“凯哥？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凯歌轻摇羽扇，笑了笑：“我和吴将军原本都不擅棋，经过这些天的较量，各自也涨了点棋艺，只是……吴将军稍差我几筹，今天他状态好像又不怎么好，于是就……输的很惨，所以……我就被吴将军打发回来了。”
无畏发笑，幽幽道：“凯哥啊凯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怎么不知道让着点吴将军？”
柳凯歌轻笑：“毕竟都在学习，让了岂不是不太礼貌？”
无畏哈哈一笑。
柳凯歌继续问道：“对了，无兄台，你刚才说的活动是？”
无畏看了看卫珊，然后转头看着柳凯歌，抿了抿嘴，轻声道：“凯哥，你之前说要传播儒学，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们也想跟你一起去长长见识。”
柳凯歌停下摇羽扇的动作，和无畏对视着说道：“无畏，我决定留在这里。”
“嗯？？”无畏和卫珊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柳凯歌，“为什么？”
柳凯歌继续摇动羽扇：“记得我之前说过得的吗？我说考取功名去当官，最多不过能受益一国，因此还不如四处传播更能受益天下。经过这些天的事，我发觉，不然，古人有句话叫‘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就是说，一个家都治不好，更别说治天下国家了！弘扬儒学，也是同理啊，若是我说的自己不能做到，那我的传播又有什么说服力？所以，我决定，入朝当官，以身作则，先试着让这一国能够受益，再来说治天下的事。”
无畏和卫珊愣了愣，卫珊先回过神来，笑道：“现在的你比我们刚认识时的你又更有意思了。”
柳凯歌微笑：“这一路走来，我看到的你二位才是真的有意思啊，耐人寻味。”
似乎是想明白了的无畏轻声问道：“决定了？”
柳凯歌点了点头：“嗯。”
无畏上前拍了拍柳凯歌肩膀：“不愧是凯哥，越来越让人欣赏了。”
柳凯歌抿了抿嘴，轻摇羽扇：“你二位呢？怎么打算的？”
无畏想了想，说道：“这个地方，我们玩不来，之前那段日子就过得十分不轻松了，要是在朝堂上，怕是待不住几天就要跑路，我们想行走天下，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或许，能在路上想明白该怎么活。”
柳凯歌停住手中动作：“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这几天之内吧，总要跟大家告个别。”
“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
“哈哈，以你们的本事，要是只为一国服务，确实大材小用了。既然我们注定要分道扬镳的话，我就先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无畏和卫珊对视一眼，然后他笑着拍了拍柳凯歌的肩膀。
第八十七章 第四个帝国？
事情决定了，接下来就是付诸行动了。
这天夜里，三人一起找了吴腾。
在得知三人的想法后，吴腾紧锁眉头，半天不发一语，整个厅堂也因此陷入一阵沉寂。
终于在花草都要凋谢之时，吴腾开口问道：“这么说，两位去意已决？”
无畏抿了抿嘴：“嗯，这里，不适合我们。”
吴腾拿起茶杯一口饮尽，“竟然如此，老夫不便强留，只是，有一件事我要跟你们提个醒，毕竟外面的风浪，远非苏国的一点涟漪可相比。”
“什么事？”
“据说外面现在有诸多势力崛起，其中势力最大的有两个，一个是以一个名叫思昂布斯的人为首的势力，另一个是以一名叫克伦的人为首的势力，自从他们两个打出名头之后，大部分势力都投奔他们，从两个势力争斗的气势上看，他们争斗的结果隐隐有产生第四个帝国的可能。现在两个人正满天下的发布招兵告示，有人争相投奔，有人待价而沽，如果二位被卷进去，一定记得谨慎行事。”
听完吴腾的话三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们感到了有些诧异。
说起来，三人的相遇也是因为一张征兵告示而引起的。
只是，结果能产生第四个帝国的战斗规模，在无畏心里看来，似乎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凑热闹的。
于是无畏回道：“多谢吴将军提醒，我们会注意这些的。”
吴腾转而问柳凯歌：“柳公子呢？可需要我在大王面前引荐？”
柳凯歌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引荐一事，就不劳烦吴将军了。”
吴腾感到疑惑：“哦？难道柳公子要向大王自荐吗？”
柳凯歌轻笑：“非也，以苏王对小生的印象，只怕他不会任用我。而小生也并非不想让将军引荐，而是不能。将军打了胜仗，尽得人心，大王本就有意打压将军，因此更不会任用将军举荐的人了。”
吴腾更加疑惑了：“那你要怎么入朝为官？要去一点一点考取功名？那样被任用的可能更小吧！”
柳凯歌要了摇羽扇：“丞相高桧深得大王厚爱，他又是将军的政敌，要是由他引荐的话，入朝当官，应该十拿九稳。”
柳凯歌说完，无畏和卫珊同时下意识地皱紧眉头看着他，脸上大写的疑惑。
吴腾则是低下头，没一会儿，他抬起头回道：“是个好主意，但，他肯吗？”
柳凯歌轻声答道：“嗯，出狱之时，他说，小生愿意当官的话，他随时可以去引荐。”
“哈哈哈，那倒是正好，苏国朝堂有柳公子的加入，应该是能够改头换面了。”说完他转头对着无畏说道，“吴公子，你们二位有决定好那一天离开吗？”
无畏抿了抿嘴轻松地笑了笑：“后日一早吧！等明日珊珊和公主告个别就行了，将军这些天的款待，无畏多谢了。”
不多时，茶喝完，几人各自回房。
长公主苏灵从吴腾口中得知无畏两人要离开时，问道：“你就不怕，他们将来会是敌人？”
吴腾回道：“不会的，他们的话，不会的。”
想了想，苏灵又问道：“那，要不要让他们等几天，淼儿去越衡故乡了，让他们也来告个别。”
吴腾轻声说道：“没必要了，既然人家决定后天就走就说明了他们不喜欢大张旗鼓的告别。”
过了一会儿，苏灵叹了一口气：“唉~太可惜了，好不容易出现这样的人，却不愿留下。”
“毕竟，人各有志。总不能我们把一生时间都花在这里，也强求别人把时间都花在这里。柳公子肯入朝的话，对我们也是一个好消息啊。”
……
次日一早，卫珊便起身去王宫里邀苏瑜游逛，她打算在这天结束后再告诉她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无畏也不同往常那般睡到日上三竿，同样是一大早便起，随后就在书架上翻阅书籍，恶补一些那几个帝国的历史。
现在的世界上，一共有三个帝国，分别是东面的妖国、西面的希维丘帝国、以及南面的凡慕内森帝国。
整个大陆就像一面饼一样，由三个帝国的王分别割切一块，然后中间的一大块就由百来个规模不大的国家一家一块。
有意思的是，三大帝国各自奉行着一种思想主义。
东面妖国的居住的是清一色的兽人，是一个兽人的国度，因为数千年兽人不断被人类种族欺压的原因，因此该国对人类极度厌恨，可以说是唯兽人利益至上的主义；西面希维丘帝国是由一个名叫亚坦人的种族建立的帝国，因为该种族天生体质比其他人类种族强悍，造型特异，因此他们自诩为神，他们的帝国自然就奉行着神权主义；至于南面的凡慕内森帝国，则是由一个名叫乔华年的女人率着一众女人打下来的庞大帝国，因此那里奉行着女权主义。
自大陆诞生人类以来，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发生着战争，千百年的岁月，诞生过无数的雄君霸主，有许多让那史册熠熠生辉，也有许多湮灭在历史长河，而这三位帝国的君王无疑是大陆上近百年来仅有的霸主。
三个帝国里，不说已经镇压大陆七十多年的希维丘帝国，就连最晚建立的妖国也有了三十多年的历史。
虽说这期间，大陆上也没少有人疯狂发动战争试图建立第四个帝国，但这样一个规模的帝国显然不是靠人多就能管用的。
先不论要打败多少对手，打败之后如何去管理这样一个帝国就是一个极其费脑袋的活儿！
一定的追随者当然很重要，但若是领袖能力不够硬的话自然就像沙堆一样，风吹即散。
毕竟，那三位，可都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在一大帮追随者的前提下才能建立那样的庞大帝国。
由此可见，吴腾所说的能决定第四个帝国诞生的战争，该是何等的规模？
比起，前段日子和徐国最后一战的规模，怎么着，也要大个一百倍吧！无畏心想。
第八十八章 故友
看到傍晚，虽说这些书里对三大帝国的历史表述的实在不多，却也使得无畏看得百感交集。
不可知的未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知了。
自从那一战获胜后，苏王便下旨不再有宵禁，于是晚上的连城也是万紫千红，热闹非凡。
无畏原本想着，叫上卫珊，再找吴腾四个人再喝一场酒，不料等了很久不见卫珊的身影，吴腾也不在家。
于是无畏和柳凯歌决定不等他们，两人去街上找了个人少的酒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点了一桌酒菜，准备促膝长谈。
“凯哥，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说，战争的事，只有立场不同，没有对错之分。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错，没问题。”
“也就是说，你想学的是治一国的能力，至于这个国是哪个国都无所谓，就算是徐国也可以。”
“嗯，不错。”
“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不回去治自己的国，而选择苏国？”
“因为我想学的是治一国的能力，至于这个国是哪个国都无所谓，就算是徐国也可以。”
“嗯……额……”
“哈哈！我总得选择个舞台嘛，而苏国这个舞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这个国家如今的局面独特，在这里入仕，应该能受益匪浅。”
“是吧。不过，其实我和珊珊都挺希望你们跟我们一块的，这里的水太深了。你看这次是吴将军冒险窃符，才有了现在的皆大欢喜。要是没有呢？结果就是，故事会停在贴城，我们搭上那么多人的命，最后什么都换不到。他们说，我们这一路何等震慑人心，实际呢，我们是何等的幸运啊！我们一路打来，反倒是实力羸弱的百姓们敢于提兵作战，不论是最开始和我们一起送到塔康城的百姓，还是一路城池里征招的百姓，其中不缺有志之士，哪怕当时徐国派二十万大军的消息传来，我们还是招到了六万多人。反观朝廷呢，从征战期间我们不断发出求援的信给他们，从来就没有得到一封回信。即便在我们两万人击溃十万人之后，你在朝堂上给他分析利弊，他也没有半点要支援的意思。他们真的怕徐国怕到这种程度了吗？我觉得不然，他们更多的，是不想看到一支以少胜多、数次击败徐国的，由平民组建的军队，出现在朝野上，出现在天下百姓的眼中。这样一支队伍的出现，会让他们自惭形秽，会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拍打在他们那张一触即破的薄面皮上！”
说完无畏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柳凯歌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不见任何目光，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也饮尽碗里的酒。
横着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柳凯歌轻声说道：“是啊，就像当时大家到了塔康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拱手奉送的奴隶一样，他们总是能最大程度的维持那张薄面皮。在吴腾将军打了胜仗后，他传出金字令牌召你们回来，在百姓面前说是他自己派吴腾将军去支援的，说是避免影响不好，实际上，避免的是那张面皮在大家面前破裂。在战前，毫无策略，只会无脑树敌，然后束手请降；在战后，只会想方设法的粉饰太平，一心想着让百姓对其感恩戴德。所以说……苏国如今的模样，还真不完全是战之罪。”
“对，衰败的原因里，百姓的原因也占得不多，归根结底啊，还是那个深不见底的朝堂，你要去的那个朝堂。这样的朝堂，救得了吗？”
“就好像，当初塔康城的那个疑问，救得了吗？”
…………
连城的某个角落，有一座府宅叫陈府，也是以前的司徒府。
府宅的主人正是苏国的上一个司徒陈金帜。
厅堂上，一张桌案上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吴腾和陈金帜各坐一边。
相比其他官员的府宅，这个原来的司徒府实在是寒酸，宅子倒不算小，只是万家通明的此刻，陈府显得实在黯淡，大厅里，不少灯笼或者各种奇形怪状的灯，就连蜡烛也没有，只有几盏烧着灯芯的油灯，使得此刻的厅堂实在是不明亮。
知道陈金帜作风的吴腾并没有就此说什么，来到这里，两人都不吭声，直到两杯茶下肚，吴腾才张开嘴说话。
“最近几个月的事，有听说吗？”
陈金帜拿茶盖在茶杯上拨了拨，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率大军援助，是他派的吗？”
吴腾语气平和：“你说呢？”
“这么说，率大军回来，也不是你的意思咯？”
“也算我的意思。”
“那五万人，也不是去议和的吧？”
“嗯。这个说辞是不是，太拙劣了？”
“一路连败徐军的也是你的人？”
“不是，是一个年轻人，带着一群百姓打败的徐军。”
“这么说，倒是有能继承你的人了。”
“可惜，人家并不愿意留在这里，也是啊，乌烟瘴气的，有几个肯留在这啊！”
“找我就是来喝茶的？”
“你这茶……比我府上的……差远了。”
“……”
“在他们赢最后一战前，派了个使者来到宫里求援，一番慷慨陈词把那群老家伙说的哑口无言，我看着，有点你的味道。现在，他打算入朝当官了。”
“和我说这些作甚，怎样都行，与我何干？”
“他当官的话，该是能一番作为的，只是高桧的党羽太多了。毕竟我是武官，文官的事，我难以插手。我担心他独木难支，需要有个人去帮衬。”
“那你岂不是找错人了？”
“……说起来，王贾那个混账也死了，说是病死的，可惜啊，让他给好死了。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在战败后自尽了。”
“王贾……老家伙死了好啊，死了才好啊。”
“其实啊，经此一战后，虽说暗地里，他对我们这些人的戒备心更重了，但至少明面上，高桧那帮子人，也没什么理由敢轻易肆意妄为了，哪怕现在的我还是没半点兵权。所以说，局面并非不可逆转，我们还是有些许胜算的。”
第八十九章 出发
陈金帜沉默了一阵子，缓缓说道：“刚辞官的时候，石伟奇来找过我，这小子如今在人前的模样都是装的，他还是原来那个能为生民请命的谏官长。大隐隐于朝，就是他了。他那里有张名单，上面都是些有才学的后生，只是出身寒门，无力登上朝堂。你可以抽空找下他。”
吴腾竖耳静听。
“那些公子中，二公子能文善武，野心勃勃，诸公子中党羽最多的一个；四公子怀有仁心，是治国之才；九公子有雄才大略，有先帝风采，是我认为的最佳人选；十二公子霸道非凡，会是个好将帅。十三公子也是贤主，只是不受宠，不过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优势。”
“好，好。”
“至于你说的那个年轻人，若是他愿意的话，我这陈府可以为他敞开大门。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嗯，好。”
陈金帜端茶杯喝了一口：“喔，对了，老太婆做了点点心，带点回去给两个娃娃吧。”
吴腾抿了抿嘴，故作轻松地说道：“娃娃……只有一个了，小的，把命留在战场上了。”
陈金帜快速地眨动眼睛，叹了一口气，嗓音微颤：“好，好样的。”
…………
桌上的菜盘空了大半，无畏和柳凯歌也喝了不少。
两人的话音也变得拉长。
“凯哥，还没听你讲过，你的家乡在哪？说不定我以后能碰上呢？”
“我的家乡在宁国文城，我家很好认，有颗很大很大的槐树，我父亲长得就跟寺里的弥勒佛一样，我母亲乐善好施，为人们津津乐道。很好，认的。”
“凯哥，何谓梦想？”
“就是做梦都想，愿意为其奋斗一一生的想法。”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嘿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读书人的梦想，当如是啊！”
“开太平，哈哈哈哈，好一个开太平！”
两人举杯共饮。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家里的两位大人说，让我功成名就后大张旗鼓的回去。”
“你父母也是不平凡的人啊。”
柳凯歌轻笑。
“凯哥，再走一个，希望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这里在你的治理下，已经变得比从前还要好！”
“好，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们也能让人更加不可思议！”
……
好久，俩人终于是不胜酒力，柳凯哥说了句“明天……别吵醒我……”后便把头埋到桌子上。
无畏揉了揉眼睛，轻轻拍了拍已经通红的脸颊，然后靠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儿，不一会儿，看见了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珊珊……”
卫珊轻声说道：“你呀，明天要出发了还喝这么多，好了，回去了。”
说完卫珊搀起他，再把柳凯歌搀起，虽然无畏也喝得大醉，不过好歹他是修行之人，还能保证走路，只是有些许摇摇晃晃。
无畏和卫珊两人站两头，搀着中间的柳凯歌，一步一步，慢慢地回了家。
次日一早，还没睡饱的无畏就被卫珊叫醒。
卫珊看了看柳凯歌：“要把凯哥也叫醒吗？”
无畏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小声说道“不用，他昨天说，不要吵醒他。我们直接走吧。”
卫珊抿了抿嘴，郑重的问道：“留凯哥在这里，会不会很危险？”
无畏摸了摸下巴，说道：“或许吧，但，这是凯哥的志向，我们能做的只是尊重他的选择，况且，这里也不只是只有高桧那样的人嘛！”
出房间以后，无畏看到整个将军府寂静无声，于是也不打算打扰吴腾，两人背上早就备好干粮的行囊，直接向城门走去。
走到城门前，看到了似乎早就恭候多时的吴腾。
见到两人，吴腾笑的和煦，把一张地图递给无畏：“这是托人买来的十年前的地图，可能会有些变化，不过，十有八九的准确度应该是有的。”
无畏接过地图，粗略地看了两眼，回道：“谢谢将军。”
吴腾问道：“柳公子呢？”
无畏回道：“昨夜喝了不少，此刻他还在睡呢，我们不想打扰他。”
吴腾抿了抿嘴，说道：“淼儿和越衡他们不在城里，不然是要让他们也来送送的。”
无畏笑了笑：“我会记得这段经历的，送什么的就不用太多人了。只是劳烦将军与他们说一句，下一次见面，无畏必定好酒好菜招待一番。也祝将军能如愿以偿。苏国也能早日恢复往日之荣光。”
吴腾笑着点了点头：“外面很漂亮，也很危险，你们也千万记得小心行事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畏抿了抿嘴，“嗯……凯哥也要拜托将军多多关照了。”
吴腾回道：“自然，自然。比起朝堂上的那些嘴脸，柳公子的面目可是要顺眼多了，有他的帮助，复兴苏国，也是指日可待。”
无畏点了点头，躬身拱手：“那，将军，后会有期！”
吴腾拱手回礼：“后会有期！”
说完吴腾侧身让开路，无畏两人朝着城外而去。
无畏两人走出百步，吴腾摆了摆手，近百人的军队来到了城门外。
排列整齐，个个身着盔甲，紧紧握着长矛盾牌。
吴腾朗声道：“行注目礼！”
一声令下，百人直了直原本就直挺的腰杆，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两人的背影。
有所察觉的无畏没有回头，而是大幅度地摆了摆手。
吴腾轻声呢喃：“可惜那些士兵们回家了，百姓们还在睡觉，不然该是要更多的人为你们送行才是。”
直到两人完全消失在视线后许久，吴腾才下令所有人回城。
走出好一段路，卫珊突然发笑，无畏感到疑惑，皱起眉头转头看着她，幽幽道：“珊珊，你这笑可有点不应景啊，你可不会是要说什么‘早就想走了’的话吧？”
卫珊说道：“公主听说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一开始，她说也想和我们一起走。”
“那怎么没来？”无畏问道。
卫珊又笑了笑，“后来我说凯哥会留下来的时候，公主又说想留下来复兴国家，尽公主的职责。”
“嗯？！怎么个意思？”无畏眉头皱成一团，嘴角轻轻扬起，“他俩，是有什么吗？”
卫珊轻笑：“谁知道呢？”
…………
直到正午，柳凯歌才醒来，他晃了晃头，稍微清醒后，第一时间看向无畏的床，看见空荡荡时，心里不免生起落寞。
坐在床上，柳凯歌望着墙面发着呆。
好久好久，直到下人来喊其吃饭，他才清醒过来。
新的生活，该开始了。
第九十章 苏国篇 卷终
吃过饭，苏瑜来到将军府拜访。
苏瑜先是在苏灵房间谈论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来到了柳凯歌的房间。
柳凯歌正捧着本书翻阅着。
见到苏瑜来，柳凯歌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苏瑜也轻点头回应，就算是打招呼了。
对于这个相处以来从没架子的公主，柳凯歌也没有起身给她端椅子，而是打完招呼后便收回视线，继续把目光放在书籍上。
苏瑜也不在意，东张西望，扫视了几眼这个房间。
不一会儿，苏瑜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随意翻阅了几页，轻声说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柳凯歌目不转睛地说道：“不知，约莫是鸡鸣时分就离开了吧。”
苏瑜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柳凯歌没有回应。
苏瑜翻书都是这本翻几页，看两眼，再拿起那本翻两页，看两眼。
不多时，已经翻了十几本，翻书的声音也在这间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违和。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瑜的刻意，柳凯歌抿了抿嘴，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公主不必太感伤，无兄台和卫姐志向不止于一国，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若是有缘的话，也肯定能有再见之时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应当是朝前看啊。”
话音刚落，苏瑜回道：“这里多没趣啊，而且姑父和那么多从前的元老都没能改变这个局势，你一个文弱书生，又能怎么样？”
柳凯歌轻笑：“医生总不能对一个还有救治之法的人说‘你没救了’，然后就抛弃那个病人。也不能抛弃所有得了没有前例的病的人，对吗？该做的得是竭尽全力、想方设法的医治，再之后，再听天命。你说呢？公主。而且……小生不是文弱书生……”
沉默了一会儿，苏瑜再次张口，嗓音小了几分：“可你又不是医生……就算是医生，医生治病也是能治便治，实在治不了也没办法，至少医生不会因为别人的病而让自己陷入危险。”
柳凯歌回道：“这便是公主孤陋寡闻了，好的医生就是得不怕危险而去医治，有许多的疫病便是无数医生犯险接近病人，再由其他人去想法医治。好比将士攻城，总是需要有人做那必死的第一波先锋军，再好比古时的神农尝百草，也是这样。”
苏瑜听到这些，没好气地说道：“就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死脑筋！”
没等柳凯歌回应，她又鼓着腮帮愤愤道：“你还答应了本公主要带我去宁国玩呢！”
柳凯歌讪讪一笑：“小生……既然答应了，就会带公主去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就是死脑筋！”苏瑜不满地说道，“我怎么会…………哼！死脑筋！”
苏瑜说完把书扔回书架，转身愤愤地离开。
柳凯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不知所以。
晚饭时，柳凯歌向吴腾问了高桧的住址。
等到夜深人静时，柳凯歌离开将军府，来到了高桧的府宅相府。
对于柳凯歌的到来，高桧眼里绽放出不易察觉的异彩。
高桧问道：“柳公子来，所为何事啊？”
柳凯歌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说道：“丞相之前说，若是小生愿入朝为官，丞相愿意向大王引荐。小生正是为此事而来。”
高桧笑了笑：“哦？引荐你不找吴将军，来找我？”
柳凯歌直言不讳：“大王那里，将军说话断然没有丞相好使，而且既然丞相先前与小生说了，小生也不便打扰将军。”
高桧捋了捋全白的胡须：“这样啊，那我便帮你引荐吧！”
柳凯歌再拱手：“多谢丞相。”
接着高桧问道：“你那两位同伴，可是让将军引荐了？”
柳凯歌没有隐瞒：“他们，离开了苏国。想来，是不愿留在此处。”
高桧微微皱了眉：“那还挺可惜的。现如今没有多少空缺官位，给你引荐一个五品官，在京城之中，正好可以上朝。如何？”
柳凯歌摇了摇头：“小生不敢贪图五品官员，只求丞相给个地方县令便可知足。”
高桧愣了下，笑道：“你还要不上朝的。好吧，就如你所愿。我会向大王引荐的，不过大王采用与否，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柳凯歌轻摇羽扇：“谢过丞相。”
高桧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倒是很期望，你和我针锋相对的那一天。希望能等到那天，而不是等来你被现实践踏然后送礼来求着入我党派的一天。”
柳凯歌扬起嘴角，摇了摇羽扇：“小生不负丞相所望。”
…………
国公府
无人的深夜里，叶思远和他的师爷陈子元相对坐着。
叶思远声音低沉，脸上皮笑肉不笑：“这次入京，那位看起来似乎对我颇有意见啊。”
陈子元问道：“可是，王辰动兵，主公扎营一事？”
叶思远冷哼一声：“有部分原因吧！这次不光是王辰小看他们了，连我也小看他们了，那个吴腾，果然不是一般角色。”
陈子元轻声说道：“大王不也夺回了徐国的两座城吗？”
“那还不是在他们回去的情况下才夺回的，好在，他们的苏王一如既往的痴傻，情况依旧不算太糟糕。反倒是那位，似乎是有想找人取代我的意思了！”说到最后，叶思远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陈子元抿了抿嘴：“这些天，前前后后，徐国一共损失了数十万兵力，那个刚被我们压制的苏国又开始变成我们的对手，大王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说到底，梁州是主公的，多年以前，便是了。”
叶思远哼道：“当然了，我的地位，也不是那么好撼动的！满朝文武加上一个他又如何？真当我这梁州，是大风刮来的了！”
陈子元低声说道：“主公不必在意这种事，至少，目前来讲，苏国重新变成对手，这确是一个麻烦的事。因此，我建议主公厉兵秣马，预备几年内必有的苏徐之战。朝廷一向只看结果，主公打败仗，他们狺狺狂吠，若是主公打了胜仗，他们自然无话可说。至于取代一事，更是天方夜谭，大王绝不会真正实施行动。”
叶思远呼出一口气：“这些软蛋也是太久没打仗了，也是该好好磨练一番。我儿的仇，也得报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