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弹指歌TXT下载弹指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弹指歌全文阅读

作者:二踢脚     弹指歌txt下载     弹指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终得百草祛毒,只手传功。七十九

    眼看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唐逸怎不担心?此刻闻知终于可以将这毒解了,少年的欢喜溢于言表。

    唐怀也不耽搁,当下着唐逸端坐,右手食指点在唐逸的眉冲穴上,随即唐逸就觉得一股暖流自眉尖而入,顺着头往后,随即向下一路到自己的左手指尖,然后再绕回胸口转到右手指尖。双手绕过,再绕双脚,最后绕将回来完成一个循环。唐逸有唐冰打下的根基,内力虽然微弱,可总还有些,不多时便被唐怀的这股暖流由丹田带出,随他在经脉中绕来绕去。

    便如此,不快不慢的转了九个循环,唐逸将这真气运行的路线牢牢记住,随即就觉唐怀按在自己眉间的手指一撤,那股暖流也登时散了。

    唐逸驾御自己的那点真气回归,然后睁开眼来,就见唐怀的神色如常,显然这九个循环并没有消耗他什么体力。唐逸稍一思忖,暗道:“毕竟他方才只是引领我的真气运行而已,却不似唐冰前辈为我打根基那么吃力。”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唐怀终于打开那小盒子,自里面取了粒蜡丸出来,稍一用力,将那蜡丸捏碎,一股草木清香之气登时溢了出来,还未服用,只是嗅上一嗅,就已经大觉神清气爽。

    “不用说,这必然就是那百草丹了。”

    唐逸当下伸手接过,丢进口中,这百草丹入口即化,混着口舌津液滑落肚中。

    “我传你的那份内功非凡,按照方才的行功顺序,便能转化这股药力,凭添三年苦修。”指了指唐雪,唐怀再道:“你且安心炼化药力,这里有我侄女护法,自不会出什么大碍。”

    唐逸见了,方一点头,随即就觉一股沛然之力自腹中升起,显然是那百毒丸和百草丹的药力中和产生的效果,当下也顾不得再说,闭起眼来,按照方才的顺序,默运内功。

    也可能这功法当真如唐怀所说的不同凡响,真气一行,那肚中的沛然之力登时被吸引过来,虽然没有一次全被吸收,可一缕缕的真气在体内行转,就似抽丝剥茧一般,终会将那药力吸个干净。

    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识运行内功,唐逸心下欢喜难捺,就算明知不静下心来很容易走火入魔,可自己历经这许多艰险,终于在此刻得窥真正武学,少年又怎不欣喜异常?

    此刻的唐怀早便走了,只有唐雪一人守护唐逸,起先看着少年还算正常,可渐渐的,唐雪却是察觉出了不对来。就见唐逸的面色越来越红,身体也渐渐颤抖起来!

    “走火入魔?”

    唐雪一惊,双掌按在唐逸的心口,丝丝真气随即进到唐逸的体内。唐雪本意是想凭借自己的真气,去安抚少年渐渐混乱的真气,可这一探将进去,却是令她一怔。

    唐冷的书房。

    唐冷的书房不大,布置的也很是简单,不过就是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书房,整个唐门里能不经传报而进的,只有四个。此刻正坐在椅中的,唐怀便是其中之一。

    “伯父为那少年解毒也就罢了,可为何要传他内功?”

    唐冷眉头紧攥在一起,放下手中文书,摇头道:“那少年的天资之佳,连月儿都比不上,就算他当真失了聪,可若能习得武功,日后总是隐患。”

    唐怀闻言点头道:“这话在理,以那孩子之聪慧坚毅,一旦习了武功,不只进境定会惊人,就连那失聪,怕也会被他寻到替代之法。”

    听到唐怀这么一说,唐冷眉宇间反是一舒,眼前的这位伯父智计绝不在自己之下,更是老谋深算,既然他明白这一点,那还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就听唐怀道:“那孩子携信远来,虽然并非众所周知,可在门中终究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们不能太过苛待了他,免的伤了人心。更何况过些时候去寻唐冰,他若能同去,总是个助力。”

    唐冷闻言沉吟道:“伯父怕不只是因为这点原因吧。”

    唐怀点头道:“那是自然。”指了指书案,唐怀忽是问道:“那上面的书信,想来都与崆峒有关吧?”

    唐冷拍了拍那厚厚一叠文书道:“崆峒被袭,比前些年天山剑派的消失更加令人震骇,毕竟那天山剑派远离中原,实力更不能与崆峒相比。万马堂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崆峒,实是公然落我中原武林的脸,也是落我名门大派的脸。”

    瞥了一眼放在角落里,唐冰的那封密信,唐冷再道:“更何况四个月后,嵩山之盟便要召开,若依三弟信中所言,这次嵩山之盟可不会简单的了,我唐门自然要早做准备。”

    唐怀点头道:“不错,所以这少年留下还有大用。嵩山之盟,我们还需要以他传声,所以如今不仅要留下他这个人,还要让那孩子对我们不起异心。如此一来,武功是必然要传的,而且这内功的进展还要快,要让他觉得满意。”顿了一顿,唐怀再道:“不过那功夫真要练将下去,却又对他全无益处。”

    唐冷闻言,眉头一皱,奇道:“本门内功中,似乎没有哪个能有如此效果。”

    唐怀道:“那是自然,我也没有传他本门内功的打算。”说到这里,唐怀古井不波的脸上,似是泛起一阵涟漪,不过转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道:“我传他的那套功法得自一位奇人,不过那套功法并不完整,只有乾坤两字诀中的乾字诀而已。正所谓乾刚坤柔,那门内功的本意是这乾坤两字诀正合阴阳,互滋互养。可如今只有乾字诀,走的俱是六阳经,至刚至阳。如此一来,初练时可能会觉得进展神速,威势惊人。但日久功深之后,内火难宣之下,必然伤其经脉。那孩子的天赋之所以满目血红,想来便与那气血汹涌至眼有关,步衡的一份明目经为其做了疏导,可若长练此功,终有一日,他那眼睛会被这乾元赤火焚毁,如此一来,便再无后患了。”

    唐怀说到这里,有些意兴阑珊:“今日见那孩子,就觉他气脉平稳,一呼一吸与往日无异,可想想他昨日才刚失聪,一夜的功夫便能平静下来,这份定力,怎不令人赞叹?只可惜造化弄人,怪只怪他运道不好,生错了人家,要是生于我唐门,这江湖年轻一代怎也不会只有那行云一人独领风骚。”

    唐怀少有的叹了口气,唐冷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只是计算道:“距离嵩山之盟还有四个月左右,若一切安排妥当,出关去寻三弟也不过是一二年内的事,如此说来,足可以赶在他功毁之前。”

    唐怀点头道:“就算有那百毒百草所增的三年功力,时间上也是足够了。只是在这期间最好先将种子留下,功毁之后虽然有我在,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终不如现在来的这般精神。”

    说到这里,唐怀问道:“那女孩家可是寻好了?只可惜月儿的年纪大了,要不正好父母资质皆是过人,那孩子的前途无可限量!”

    唐冷闻言,摇头道:“月儿的婚事虽然耽搁了,但怎也不能让她和个注定的废人在一起。至于那女孩家,伯父且放心,人选正有一个,很是合适,说不定过上几日,他自己便会寻去。”

    唐怀听了,转瞬便是明了,当下点了点头道:“也好。”

终得百草祛毒,只手传功。八十

    唐逸的确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修习内功最讲平心静气,否则真气一个岔行,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好在唐逸如今的真气实在是太少,又在征兆刚起之时便被唐雪控制住,所以只不过虚惊一场。但虽然只是场虚惊,唐逸的心下仍后怕不已,哪还敢再分神?当下强要自己静下心来,引着体内真气按部就班的运行。

    唐雪收了回手,暗点了点头,眼前这少年虽然一时心境不稳,差点走火入魔,可毕竟见机的快,转瞬便能配合自己安稳下来,竟全不似是初修内力的新手。

    “不过伯父传给这孩子的武功恁地古怪,怎么竟全走的阳经?”

    唐雪方才为了保护唐逸,将自己的真气输了进去,走了半段经脉后,已是察觉出不对来,只不过这门内功循路精奥,她一时倒不好评断,所以虽然奇怪,却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唐逸静下心来修习内功,暗觉着内力增长,一直等到那药力全都被炼化,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出口气,此刻骤得三年苦修的内力,再加上本就有的基础,唐逸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澎湃,忍不住想要长啸出声!可方一抬头,却见窗外日影已是西斜,而唐雪仍然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护法,少年一怔,随即歉道:“唐逸贪练,却是耽误了前辈饮食。”

    晌午早过,距离晚饭也都近了,不过以唐雪的修为,自不会在意这一餐两餐,当下笑道:“第一次修习内功,做师父的都要在旁守护,伯父年岁大了,自然就由我来。”

    唐逸见唐雪说到师父一词,心下猛地一动,暗道:“唐怀传了我内功,那我算不算他的弟子?”不过转念一想,那唐怀可没提起,显然老人并没有那份意思。

    “想想也是,以唐门一贯的传内不传外,我不入赘,那是休想拜成师的。”想到这里,唐逸再是暗道:“如今这套内功,那唐怀说是不凡,可他这么容易便传与我,想来也绝不会是多高深的功夫。”

    唐逸初习内功所带来的喜悦一过,心下已经开始计较起来:“我不仅要学习高深的内功,还要学习轻功,暗器,若不学的全了,如何能杀的了罗志?毕竟那罗志的武功也不低,而且我在苦练,他也未必会停下来,更何况他还有那崆峒相护。”

    念起崆峒,唐逸不禁暗攥了攥拳头,在这江湖中,一人武功再高,也是势单力薄,身后若无名门大派依仗,行起事来掣肘太多,更何况自己武功也低的一塌糊涂。

    “学武功!不论如何,我都要学武功,绝不能守着唐门却虚度光阴!”

    只是唐门的规矩如此,自己要如何才能学到武功呢?心念电转之下,唐逸忽然忆起那唐怀测试自己目力时的一弹,自己当时可是看了个清楚,如果再配合自己这内功施展的话……

    想到这里,唐逸忍不住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唐雪掩口一笑,随即慢道:“莫要前辈前辈的叫,不瞒你说,看过我那妹夫和月儿带来的书信,我是自心里喜欢你这孩子,不如你也随了月儿叫我一声姑姑,至于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唐逸一怔,虽然唐雪放慢了速度,可这话说的长了些,却是有些难认,唐雪倒也不介意,当下再说了一遍,唐逸看明白,心下有些感动。自打自己进了唐门,这唐雪就对自己很是和善,虽说唐逸的阅历并不多深,可这妇人看待自己的眼神倒是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这姑姑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并非是当真有这层关系。”唐逸稍一犹豫,却也没有推掉这分善意,当下唤了声唐姑姑。

    见唐雪笑着受了,唐逸这才实话实说道:“唐姑姑应该知道晚辈与那崆峒有怨,所以必须习得上乘功夫,才能报仇。”

    唐雪闻言点了点头,唐逸再道:“可晚辈却也没有入赘之心。”

    唐雪眉头微皱,心道:“这孩子要说什么?莫非是想让我传他武艺?”当下沉吟道:“唐门的武功,我是不能做主的,不过姑姑手里也还有些门外的小玩意,你若想学,却是尽可传得。”

    唐逸见了摇头道:“崆峒身为名门大派,他门下的武功必定也是江湖中的一流,我若要学,便不能去学那些小门派的武功,否则凭白浪费了时间。”

    这道理唐雪怎不明白?只是门中的规矩,就算是她也要遵守,正不知要如何劝慰这少年,就见唐逸忽是问道:“前几日晚辈去过那演武场,离开时,见有许多唐门弟子在那里练习,似乎彼此间并不避讳?”

    一个门派里,武功也分许多种,有低有高,所以就算是同门,彼此除了门内的比武较技,平日里也是分开修习,这也算是常识,在回唐门的船上,唐逸曾是听刘步衡提起过。

    唐雪闻言解释道:“本门武功以暗器为主,暗器的强弱,除了内力耳眼之外,所区别的就是发射时的手法,手指间的细微不同,所射出的暗器便天差地别。而其他门派都是使剑,就算剑诀不同,可那剑法使将起来,总有套路可寻,同门看的久了,可以学去,敌人看的久了,可以想出破法。”顿了一顿,唐雪笑道:“而且唐家堡建的紧凑,能供练习的地方却也不多,尤其许多暗器手法的练习需要借助器械,这也是条件所限。”

    唐逸其实早便明白这里的原因,所以也不去细辨唐雪的解释,当下再道:“若晚辈只是在旁观看,不知那几位前辈可会同意?”

    这才是唐逸的目的所在!前几日唐怀使旋劲弹出飞蝗石时,唐逸便已有所悟,虽然暗器手法远比剑法隐蔽的多,旁人难以学去,但那是在普通人的眼中。可对于唐逸来说,就连那唐怀的手法都不是秘密!

    唐雪闻言,想了想,哪会不明白唐逸的目的?不过看着唐逸,她心下却有些不忍,沉吟道:“说将起来,你并非本门弟子,而是我唐门的贵客,而门中又并无规定贵客行止的规矩。”

    唐逸闻言一喜,对他来说,想要明师完全是奢望,眼下能旁观唐门弟子的练功,就已经是难得了。唐雪却是暗里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将暗器一道看的简单了,就算他的目力超人,看明白了手法,可要真正练成,也不会简单。没有明师在旁,只凭摸索,那进境可就慢的多了。”

    不过唐雪也不想点破,眼前的少年已经失聪,若再泼他一盆冷水,毁了这分志向,她怎也做不出来。再者,唐雪的心下却还另有想法:“这孩子真要是在唐门住的习惯了,日后练武再遇到难处,说不定到时他的想法会有所转变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唐雪便不再多言,看看日头不早,起身嘱咐道:“内功要勤加练习,不过务必要使心境平和,有什么难处便来寻我。”

    唐逸当下谢过,起身将唐雪送了出来,那守门的两个唐门弟子见到唐雪忙是行礼,随即互相看了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这个唐逸究竟是什么人?他当真如门中传闻所说只是个信使?可什么样的信使能让门中长辈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

    唐逸并没有去注意那两个唐门弟子的异样,他如今毒也解了,又得了内功,唐门对他的戒心暂时也小了许多,可说终于可以喘口气下来,所以他正在思索着要去完成一件之前一直来不及去做的事。

终得百草祛毒,只手传功。八十一

    “不知刘神医住在堡内还是堡外?”

    趁唐雪还没有离开,唐逸问道。

    自前几日唐门来医自己的耳朵开始,刘步衡便再没有出现过,自己承他这么多的恩情,总要再去见见,更何况还有一件事要当面向他问清。

    唐雪闻言,停下道:“我那妹夫的家在堡外,怎么,你要去?”

    唐逸点了点头道:“自到唐门之后,诸事繁忙,一直都未得机会相谢,如今总算有些闲暇,怎也要去拜会一番。”

    刘步衡和这少年的关系,唐雪清楚的很,以唐逸的性子对刘步衡的离开不闻不问,才是不妥。所以唐雪也不以为异,当下点头道:“我眼下也无事,不如送你一程。”

    唐逸摆手道:“天色已晚,出堡入堡都是不便,可不再麻烦前辈了。”

    唐雪掩口一笑,心道:“这孩子倒是肯为人着想。”当下也不多说,只道明日接他,随即走的远了。

    唐逸目送唐雪离开后,随即回了住处。之前他在冯家,只是纯以指力弹射飞蝗石,威力极其有限,不过是在近处射昏普通人而已。可等见了唐月那惊人的轮指飞蝗,唐怀三十丈外轰破石墙的惊人技艺,唐逸怎不心动?如今又得了方许多内力,自然要先试上一试,看看究竟有多少的威力。

    石子俯首皆是,随意拾起些趁手的,唐逸在院中站定,默运内力。不片刻,就觉右手食指和拇指指尖渐渐有些发胀,赤热的真气越涌越多,唐逸暗道:“之前我都是凭了蛮力将石子硬弹出去,可看那唐怀却是用内力包裹着石子,所以射的更快更远。”

    一念及此,手指也已有些胀的难受,唐逸试着将积累的内力一放,就听“啪”地一声轻响,那粒小小石子非但没有射将出去,竟反成了两半!

    唐逸心下一惊,看着那裂开的小石子跌落地上,心道:“石子碎裂,这定是我运力的方法错了。”可只有五年的修为就能捏开石子,这一发现让唐逸精神大振。

    “那一丸一丹的三年苦修,再加唐冰前辈为我打下的根基,如今我体内的真气最少可比唐门弟子五年修炼。”唐逸暗自计算道:“这听起来不少,可算将起来,唐门弟子自六岁修炼,此刻我的内力也不过他们十一二岁时的修为。难道说唐门弟子十一二岁时就能捏开石子不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名门的实力太是可怖了。”

    不过唐逸总觉得自己的算法有些问题,只是一时想不出错的何处,再是思量了片刻,这时除了门外那两个守门的唐门弟子外,自己也没人可问。无奈之下,只好先将这问题藏在心里,暗道等明日去见了刘步衡后再问。

    将疑问暂且抛在脑后,唐逸重新换上一颗石子,这次他小心翼翼的控制力道,要做的便是学那唐怀,纯用内力将石子卡在拇指食指之间,这样,才能以内力将石子激射出去。

    其实唐门弟子练习暗器都是循序渐进,自幼开始修习内功的同时就在练习指法。所以说唐门弟子在起步之时,都是纯以指力弹射,然后根据每人内力的不同进境,在内功有成之后,才开始练习以内力激射暗器。哪似唐逸这般刚学会基本指法不多久,便尝试着纯由内力激射,自然定是失败。

    新得的内力,便如忽然长了气力,轻重难以拿捏,其他门派使剑倒还好上一些,可唐门暗器大多小巧,不是石子就是钢针铁片,内力一大,暗器就会变形损毁,所以若论对内力的细微控制,唐门却是十大名门中的第一了。

    可唐逸却是不知这些,他没有师父教导,唐冰只传了他一点基本手法而已,唐怀更是连所传内功的名字都没有说,少年完全是在摸索,所以这第二次的尝试又是以石子碎裂告终。

    不过面对接连的失败,唐逸毫不气馁,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将武功看的简单。更何况唐逸性子拗的很,一次两次的失败根本就不能让他放弃,反是激起少年心下的拗劲。

    “反正这里石子多的是,我便不信如今得了内力,反是一颗都射不出去!”唐逸索性捧了一把石子,然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便就这么傍着夕阳一颗一颗的练将起来。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重来,内力用的多了,石子会裂开,用的少了,根本就卡不住,就这么反反复复,内力用尽便闭目运转内功,恢复一些后再练!直到月上枝头,唐逸的内力快要第三次耗尽时,终于面上一喜,就见他右手拇指食指之间,静静的悬着一颗石子,虽然与两指挨的很近,可却没有半分相连。

    “以内力外放卡住石子,现在想起,和崆峒派的剑气有些相仿,只不过他们是凭剑放出真气成为剑气,而我这是以指放出真气压住石子。”

    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将要耗尽,唐逸再不犹豫,运起所有余力,两指朝不远处的房柱上一弹!就听得“哧”地一声尖啸传过,那石子如离弦快箭,转瞬撞到了墙上!

    “什么人?”

    唐逸正要起身去看看自己这一弹的威力,却见两道人影落在自己的身前!退后一步,再看过去,正是那在门外守护的两名唐门弟子。

    唐逸当下便是一怔,再看那二人的眼神里满是警惕,随即醒悟过来,暗道疏忽,歉道:“方才是我在练习武功,并没什么异状。”

    毕竟此刻已是深夜,那一声尖啸格外刺耳,唐门守卫森严,这么大的动静,怎会没人过问?只不过唐逸失聪,所以自开始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才引起了误会。不过唐逸心下随即暗道:“如此一来,怕是我晚上就练不了暗器了。”

    那两个唐门弟子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处,而且这少年还是门中贵客,当下只好一抱拳,退了出去。一等这二人退将出去,唐逸上前两步,借着月光看去,就见方才那颗石子正深深嵌在门柱里。

    “我要是用箭来射,想来也不过如此!”想想这还只是五年的内力修为,要是自己再刻苦练些时日,那威力岂不更强?唐逸的心下一阵激动。

终得百草祛毒,只手传功。八十二

    望着深深嵌在门柱里的石子,唐逸心下止不住欢喜,就如唐冰所言,射箭怎比的上暗器来的灵活?只不过之前功力远远不够,所以这暗器的优势难显。直到如今,自己终于可以放弃弓箭了!

    “明天还要去试试能射多远,心下才好有个数,我在唐门要待上不短的时间,这些时日里,每一天每一月的进步都要笔录下来,也好计算出能用多长时间超过那罗志。”

    唐逸想到罗志,忆起他的剑法,心道:“我如今还不知道能射多远,可就算与弓箭相当,那罗志要挡却也容易的很,而且只要他一近身,我便只能束手就擒。”

    毕竟自己没有学过轻功,又不会近战的功夫,再念起方才那两个唐门弟子忽然出现,要不是落到自己的眼前,自己根本就没法察觉!

    “如今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不只是暗器功夫,自己要学的还多,内力算是补救了一些,那暗器和轻功还需偷师苦练,所以想起自己方才为了这点成就而兴奋,唐逸不禁暗里自责。

    渐渐平静下来,唐逸暗舒了口气,上前摸了摸那门柱上的石子,心下忽然一动,随即运力将那石子扣了下来,看看留下的窟窿上全是崭新的木茬,当下又在上面抹了些泥灰掩饰,再看去,就像陈年破洞,这才点了点头:“虽说我的武功还是低微的很,可自今开始,我的暗器进境就绝不能再让唐门知晓!”

    回到屋里,唐逸盘膝床上,心下暗道:“只可惜方才那石子最终还是有些破裂,应是我弹出去时的力道过了:看来在内力的控制上,我还要多下功夫才行。”练武并非一朝一夕,再好的资质,也要勤加练习,这道理唐逸自然懂得。

    一念至此,唐逸合上双眼,开始默运起内功来。唐怀传给自己的内功极是阳刚,就算唐逸没什么武学上的见识,却也感觉的出来。不过这份刚气倒正合了唐逸的脾胃,尤其他定下心来要习暗器,正需这般极刚的内力发动,那暗器才会更快更强。

    不过这内功也非十全十美,最少经过唐逸方才所试,这内力虽刚却不持久,自己不过是练习而已,便耗尽了三次内力,这要是实战,怕消耗的更快!

    “也不知是这内功本就如此,还是我的修为不够,不过好在暗器本就是速战速决,一时倒不成大碍。”

    唐逸想到这里,暗叹了口气,心道没有师父的难处便在于此,一切的难题都要自己解决,没有人会来解答,没有经验助你借鉴。夜已过半,唐逸将烦恼抛了开来,再不浪费时间,闭目练起功来。

    翌日。

    唐家堡不是能随便出入的,只看唐月带了唐逸回来都不能直闯进去,就知其规矩之森严。所以唐逸练完了内功,再修了一遍明目经后,就在院里等候唐雪的到来。好在没等上太久,唐雪如约而至,亲自带着唐逸出堡。只是自院中出来,唐逸便觉得所有人都盯了自己来看,心下暗道:“果然,世人还是会在意我耳上的金环。”

    不过对此,少年却是浑不在意,毕竟真要说将起来,在世人的眼里,他还是勾结马匪恩将仇报的恶徒!与这相比,小小的金环算个什么?

    “我那妹夫住在后庄,那里多是本门弟子的家眷所在。”

    唐雪看着唐逸一路上泰然自若,暗自欣赏,领着唐逸朝庄后走去。与之前来时所见的热闹不同,后庄因为多是住户,所以清净不少。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院前,唐雪也不客气,就似进了自家一般,推门而入。

    “原来是雪姐。”

    听了门外动响,屋里转出一个妇人来,与唐雪倒有三四分的相像,不过虽然她喊唐雪为姐,但年纪看起来可比唐雪要大上一些,不过脸上脂粉抹的甚好,倒也不显的太老。

    唐雪似是与这妇人的感情极好,当下拉了手亲热道:“好久没来看妹妹了,今日正好给这孩子领个路,顺便来坐坐,咱们姐妹两个也好说说话。”

    眼前这妇人是刘步衡的妻子,唐逸对她自然甚是恭敬,一礼道:“晚辈来寻刘神医,可是叨扰夫人了。”

    那妇人闻言,仔细打量了唐逸,不禁赞道:“好个俊俏的后生,你是谁家的孩子?”

    唐雪笑道:“他不是本门子弟,对了,妹夫去了哪里?”

    那妇人亦是笑道:“他出门采买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一会等他回来,我给姐姐做两样拿手好菜。”

    等唐雪转过话来,正见那刘步衡提篮而回,唐逸面上登时有些不太自然,心下暗道:“果然!入赘唐门后,哪还有地位可言,以刘神医的才资,竟然要亲自去提篮买菜!”

    刘步衡本人倒没什么所觉,见了唐逸来,开怀一笑,与唐雪寒暄两句,将菜放下,领着少年进到书房,笑道:“公子的毒可是解了?”

    唐逸点头道:“解了,果然如神医所说,凭添了许多功力。”念及昨日的疑惑,唐逸当下将一整夜的疑问说了出来道:“神医可知唐门弟子苦练五年的功力,能到何等地步?”

    刘步衡道:“公子指的是什么?”

    唐逸道:“暗器!”说着将昨日晚上自己的尝试说了一番,还未来得及再问,就见刘步衡听的大为惊讶道:“公子只一晚便能以气御石,而后射的入木三分?”

    唐逸一怔,他本意是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力相当于同龄唐门弟子多少?却没想到刘步衡反是惊讶自己能以气御石,当下疑道:“我那日见唐怀如此,所以便试了一试,虽然有些难,不过练了三个时辰也便差不多了,为何神医如此惊讶?”

    刘步衡闻言长出了口气,摇头道:“公子当真是天才。”见唐逸有些疑惑,刘步衡叹道:“公子可知本门弟子要练多久才能以气御石?就算他们自幼练习内力,对内力熟悉的很,也要苦练数月不等!就算是天才,亦没有听过一夜而就!更何况公子新得内力不久,就能控制如斯,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公子就是为练暗器而生的天才!”

    可刚说到这里,刘步衡忽然又是一惊,低声道:“公子昨日可曾留下了痕迹?”

    唐逸眉头一皱道:“我做了掩饰,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步衡闻言松了口气道:“公子谨慎,若是被人发现公子一夜之间就能以气御石,怕会再起波澜啊。”

    唐逸闻言,心下虽然暗喜自己的资质之佳,可却也有些发愁,毕竟这暗器是要勤加练习才能进步,自己不能总是如此遮掩。

    便在这时,就见刘步衡再道:“至于公子所言内力,其实是公子想的差了,那百毒百草所增的三年内力是以常人来衡量。唐门弟子虽然自幼苦练,可幼年的内力增长怎比的上成人?所以公子如今内力,已与唐门同龄弟子相当了。”

    唐逸仔细看明白刘步衡所言,不禁大喜,心道:“原来如此,这道理却也说的通顺,倒是我考虑不足!”

    刘步衡见唐逸的喜色难捺,笑道:“公子此来就是来问这些的么?”

    唐逸见了,这才省起来意,忙道:“在下此来是想问问神医,那胡三的死因,神医是怎么上报唐门的?”

终得百草去毒,只手传功。八十三

    唐逸并没有告诉刘步衡关于胡三的真正死因,他虽然不会在乎冯平的生死声誉,但却怕唐门因冯平杀了胡三而迁怒冯茹,这才一直隐瞒至今。不过胡三对自己有恩,少年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刘步衡闻言,沉吟道:“据传,胡三以及集古斋众人是一同死于万马堂之手。”

    唐逸闻言,心下一松,暗道:“刘神医怕已是察觉到了胡三之死的蹊跷,不过这番上报也算滴水不漏,毕竟就算事后被唐门察觉,当时所言的也只是据传而已,并非谎报隐瞒。

    冯平已死,知道胡三身死真相的,就只有我和罗志两人,崆峒想来经过审问也已经知道实情,只不过他们要顾全颜面,自然会掩盖此事。如此一来,只要我不说,就根本不用再担心茹妹会被牵连进来。”

    不过那胡三毕竟是为了帮助自己而身死大漠,以唐逸的性子,既然到了唐门,眼下又没了顾忌,怎会不去了解那胡三家中的情况?就见唐逸随即问道:“不知那胡三可还有什么家眷?近况如何?”

    见唐逸关切,刘步衡点头道:“难得公子有这份心思,那胡三在唐家庄有一妻一女,这几天我闲下来,正要前去看望,既然公子也是关心,不如就今日同去吧。”

    唐逸见了,稍一犹豫,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

    见刘步衡有些惊讶,唐逸自嘲道:“我如今一无所有,就算见了人家也无丝毫用处,只望神医此去将那胡家近况说上一说,我好有个底,等日后若有了能力,自会再来尽些心力。”

    刘步衡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公子可以放心,胡三家的一妻一女也算唐氏族人,胡三又是因公而殉,唐门自会有所照应,最少吃穿是不愁的。”

    说到这里刘步衡面色有些古怪道:“更何况他家闺女天生丽质,在唐门也有名气,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哪家娶了,都不会亏待她母女的。”

    唐逸一怔,随即暗道:“却是我的疏忽!我忘了那胡三不姓唐,自然也是如刘神医一般入赘了。如此说来,他那妻女自然就是唐氏族人,哪轮的到我来费心?却是惹人笑话了。”

    一念至此,唐逸习武之心更是强烈:“如今练好本领才是重要,否则什么报仇报恩都是空谈!”

    最后一件心事暂且放到一旁,唐逸留下吃过饭,随即匆匆告辞而去。自此,唐门演武场便多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这少年每日早到晚退,风雨无阻,可却从不见他出手练过一次,每日里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练习,煞是古怪。

    唐门弟子虽然也有些好奇,不过他们也只是随意打听一下,听闻这少年有功于本门,如今是本门贵客后,也就不再注意。因为再过不久,嵩山之盟便要召开,上一次唐门在剑试中首战即败,此次誓要挽回颜面,可要带哪些门人前去,如今还没有定论,几乎所有唐门门下都在埋头苦练,为的是能被选上,为唐门雪耻。

    再者,嵩山之盟乃五年一度的盛事,整个中原武林大小门派齐集一堂,此去还能增长见识,若要表现的优异,胜上几场,更能就此扬名立万!这么大的诱惑,怎是年轻人所能抵挡的了?如此一来,唐门门下练的更是卖力,却也便宜了唐逸。

    “暗器以指尖内力激发,无外乎两种。一是独射,讲求的是精准,以质量为胜;另外一种便是轮指,讲求的猛狠,以数量为胜。”

    自去拜会刘步衡后,已三日过去,唐逸也整整在演武场看了三天,数百唐门弟子,武功或高或低的在那练习,也亏了唐逸目力超人,否则别说是偷师,根本就是看的眼花缭乱,哪还记的下精妙手法?

    唐逸白日里仔细观察,夜晚则是回房取出纸笔,将白日里的心得体会记下。既然没有人肯传授武功,那一切都要凭着自己的观察,好在这几日下来,虽然唐门弟子手法花样繁多,但终是让唐逸总结下来。正所谓去繁就简,对于唐逸如今的情况来说,繁复无用,先是专精一两种手法,习的熟了,其他手法自然就可触类旁通。

    唐逸记的好了,放下笔来,暗自思忖道:“轮指飞蝗虽然看似声势骇人,可若连独射的基础都没有,就当真如空中楼阁一般了。而且那轮指飞蝗需要大量的内力作为后盾,但以我如今的内力,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唐逸的右手一垂,早暗藏在袖中的飞蝗石正落到手里,看着手中的飞蝗石,唐逸暗道:“唐冰前辈虽然只传了我基本的扣、弹两字诀,可如今看来,却是这一切暗器手法的基础。正是扣的稳,弹的准,才有了其他一切的变化可能。此为基础,而其他的不过是技巧。”

    飞蝗石稳稳悬在二指之间,任凭唐逸右手如何挥舞,都不曾移动分毫。

    “这才是真正的扣字诀,以气来扣,就算指中暗器再是锋利再是剧毒,也不用担心伤了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唐逸心道:“扣字诀如今既然已经练成,那就应该去练弹字诀了,毕竟暗器要射将出去,才能伤敌。”

    可唐逸的剑眉随即一皱,扣字诀不受场地限制,弹字诀却就不同了。自己要是在这院里练习,定会吵到他人,可要去演武场,反更会惹人注目,毕竟唐门子弟再是刻苦,晚上也多是回房修习内功,演武场上静的很。自己去了,反更显眼!

    眉头紧皱,唐逸走到院里,心道:“难道就没有既能练习,又不会被唐门察觉我进境的方法?”想到烦闷处,少年抬头仰望夜空,明月星海在上,唐逸的眉头忽然一舒,不禁笑道:“有法子了!”

扬指对天河,豪情满心胸。八十四

    唐逸要去演武场,就在夜里。

    入夜的唐家堡守卫森严,想要乱走是不可能的,不过唐逸的身份不同,到如今他还是唐门贵客,又有唐雪的安排,所以听闻唐逸的要求,不多时便有唐门派来的专人陪送。

    来人三十多岁,自称唐镰,面目倒是平凡,不过举止言谈却是圆滑的紧,与唐逸谈笑两句,随即带了少年于堡中穿行,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盘问阻拦,不多时进了演武场。

    “公子要练到什么时辰?”

    那唐镰停了下来问道。

    唐逸当下笑道:“最多一两个时辰,只是拖累唐镰兄在此等候了。”唐逸夜里来练习,需要有人相陪,等到练完,还要由这唐镰送将回去,如此一来,这唐镰理所当然的在旁监视自己,不过唐逸此刻心中已有成竹,半点都不在意。

    唐镰闻言忙是笑道:“为公子引路乃我职责,哪有什么拖累一说。”言罢退在一旁。

    唐逸笑笑,也不多言,大步走到演武场正中,此刻诺大的演武场冷清之极,全没有白日里的喧嚣,唐逸站在那里,心下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便如此,半个时辰过去。

    那唐镰站在不远处看着唐逸,心下却是捺不住的疑惑,因为这半个时辰里,唐逸站在场中却是一动未动!

    “他要做什么?”

    唐镰已近三十,要说这同门习武,那是亲眼看了十几年,本门长辈的演示教导也是见过许多,自忖对这暗器一道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今日却是坐看右看,全摸不到头脑,心下不禁暗道:“难不成这唐逸深夜至此,却是拿我来消遣不成?”

    其实唐逸本也没有打算这么站着不动,他此来是为了练习弹字诀,可一踏入这演武场,与前几日的喧嚣相比,如今的静谧却是令少年心下一动。

    往日里这演武场里满都是喧嚣,人声,暗器的破空声,靶子的破裂声混做一片,可如今这里却是静的异乎寻常。

    当然唐逸早就失聪,自然不可能听的到声音,可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聪,如今站在这里,却又能感觉到白日和黑夜的落差,才让唐逸的心下很是奇怪。

    “我明明听不到声音,怎么此刻站在这里却能感觉到与白日那份喧嚣的不同?这是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眼睛看到的不同,所以心下觉出喧嚣与安静?”

    自唐逸耳朵听不到声音后,整个世界就完全的安静了下来,但此刻的感觉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唐逸似是隐隐觉察出问题所在,可一时又想不通透。

    “这是为什么?”

    唐逸眉头紧锁,就这么站了足有半个时辰,那唐镰正自乱想的时候,少年终于暂时放弃思索,暗道:“光这么站着终不是办法,不如等天明再来试试,怕会有所发现也不一定。”

    一念及此,唐逸深吸口气,秋风冷冽,直透心肺,只一瞬间,唐逸便自沉思中清醒过来。抬头仰望天河,今夜无云,天净如洗,星光点点洒在如墨般的空中,分外璀璨。

    “好个漫天星辰!”

    唐逸心下暗赞一声,这演武场方圆三十几丈,更因四周没有遮拦,所以头上的星空较之在院里所看,更显广阔。

    “这天河为靶,群星为心,唐门这么多人苦练暗器,可谁人如我?”

    望着星河,唐逸不禁满胸豪情,再不多待,屈指朝天便是一弹!却原来方才唐逸在院中苦思如何练习暗器,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被唐门察觉到自己的进境,本是无解,却在一抬头间,灵光一闪。

    见唐逸终于有了动作,那唐镰本是一喜,他此番跟来,身怀监视之职,若是唐逸就这么站了一晚上,他可难以回报,如今唐逸动了,唐镰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只可惜待他看清楚唐逸在做什么,随即又是将眉紧皱起来。

    因为就唐镰所见,唐逸完全是对天乱射!说他是在练准头,可怎么看都是漫无目的,说他练的是指力,但那一颗颗的飞蝗石却也没见飞的多高。

    唐镰的疑惑正是唐逸如此做作的目的。指力不够,那是唐逸刻意为之,有人在侧监视,他自然不会全力施为,至于看似漫无目的的乱射,则是因唐镰所站的位置不对。

    唐镰若是站在唐逸的身旁,抬头看去,心下定会惊讶!因为除去一开始唐逸没有适应外,其后每颗飞蝗石都是准确的飞向北斗七星的七个方位,虽然说不上分毫不差,可也算准确。

    毕竟唐逸本就有箭术的底子,又受过唐冰的指导,目力更是极佳,此刻对天射去,愈发的纯熟。只不过唐逸对此却并不满意,他曾与两个剑罡级的高手对阵,仗着自己的目力超人,总能窥出些破绽空隙。但也正因为他看的清楚,这才明白,那剑罡级的高手,就算露出破绽被人抓住,可那破绽之小,若自己的暗器不是极为精准,亦难把握的住。

    “弹字诀是基础,所以最是简单,我如今已是掌握,且我练习弓箭也有许多年,于这准头上,却也有些自信。”唐逸停了下来,看着手里的飞蝗石,暗道:“可这石子都是随便取来,哪及弓箭精致?就如我手中这枚,棱角分明非方非圆,一经射出,必会歪斜。”

    唐门定会有方法应对,唐逸暗思这几日所见唐门弟子最常用的手法,心下忽然一动,暗道:“那日里唐怀在弹出石子时,曾是两指一搓,我这几日里也见有唐门弟子如此,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想到便做,唐逸当下以内力扣住飞蝗石,随即拇指食指轻轻一搓,就见那颗飞蝗石自手中旋转而出,直奔北斗中的天权而去!

    “果然如此!”

    唐逸自那飞蝗石出手,便运足目力,就见那飞蝗石一边旋转一边飞去,又平又稳,比之方才准确许多!

    “旋转有利于稳定,这回去之后要好生记下。”

    唐逸再是射出几颗,确定自己的发现无误,心下暗自高兴,只不过经过这一番练习,内力已是告罄,唐逸不得不停下手来,暗道:“我这内力当真是一大难题,就方才所试,只用三成力,也不过才能射上百发,若要全力以赴,怕连三十发都难保证!”

扬指对天河,豪情满心胸。八十五

    内力,虽说唐逸如今的内力与唐门同龄人相差无几,可那却也只是与普通弟子比较,唐逸心下清楚的很,要达成他的目标,可不是普通弟子就能做到的。所以就算如今凭空得了许多内力,但对唐逸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望着天空,方才唐逸因为心有顾及,所以没使全力,不过三成力道下的速度和距离,唐逸心中已经有数:“我用二石强弓可在七十步处伤人,再远就没了威力。如今我若全力施为,这飞蝗石虽不及二石强弓射的远,可六十步处也还是有些威力。只可惜我的对手不会是普通人,只要对方稍会武功,这么远的距离必然能躲将过去。”想到这里,唐逸再是暗道:“更何况石子远不如箭矢锋利,同样的力道,这威力却要再打折扣,所以若要伤人,怎也得五十步内。”

    其实五十步有二十三四丈远,已是相当的可观,唐逸在冯家初试,一箭射去也不过五十步,只不过这都是对普通人而言,要想伤到习武之人,那距离就要短上许多了。

    “速度,力道。我因为有这天赋的目力以及多年的箭术修习,准头却是不难练,可要想伤人取胜,速度和力道才是重中之重!就如唐怀所言,真正的暗器可是连声音都快的过,就算我如今不做此想,可要与罗志为敌,这速度,力道也要比如今强上许多才是,而这一切,都是以内力为基础。”

    想到这里,唐逸再看看天色,大概已经过了亥时,正该是修炼内功的时候,当下再不耽搁,转身寻到那唐镰,与他一同回转。

    那唐镰头前引路,面上仍是谦恭有礼,可心下却早已看不起唐逸,毕竟他站在演武场的边缘,与唐逸方位差的太多,所以在唐逸看来越来越是精准的飞蝗石,落在唐镰的眼中却始终是乱七八糟,越看越似胡闹,想想自己深夜里陪了个小孩子胡闹,唐镰还能保持面上的谦恭,就已经很是不错。

    一等将唐逸送回院子,那唐镰便道了声罪,匆匆的告辞而去。

    看着唐镰匆匆而去,唐逸心下和明镜也似,这人名为引路实则监视,早便被唐逸料到,不过他也不怕自己今日所做的掩饰被人看破。毕竟自己主动要求以身来试那环阵固穴,就是与唐门交易,自己对唐门的防备,唐门首脑怎会不知?所以自己如今有所掩饰,反是合情合理。

    “我这时若是扮的过分愚钝,才会惹人怀疑,倒不如让他们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对我最为有利。”想到这里,唐逸不自觉的摸了摸耳上金环,心道:“反正我失聪已成定局,又身处唐门,只要不表现的太过异常,唐门应该不会对我如何。”

    定下心来,唐逸坐在案前,自架上取出纸笔来,要在练功之前将今日所得记下。

    看看眼前这叠纸,仅仅三四天的工夫,就已经写了十余页,图解心得更是不少,唐逸捧在手里,心下感慨,因为这叠纸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可却是他的未来和希望所在。

    “每日行止心得俱记录于上,就如今日,不论飞蝗石彼此有多少差异,一旦旋转而出,便颗颗稳定准确,这其中诀窍虽然简单,可要无人相告,怕是一生都难参透。”

    记下“搓”字诀后,唐逸再道:“仰望天河而射,群星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正是星无穷,靶无穷,长久练将下去,效果自然强于那普通木靶。而那群星璀璨,更有明暗强弱之分,极是考较眼力,可谓一举两得。”

    这扬指朝天河而射,当真是出自一时的灵光闪现,这法子可说全是自创,唐逸心中也是颇为自得,一转,“望天星”这三个字便跃然纸上。

    扣、弹两个基本指法都已经寻到了门路,相比之下,增进内力更显重要。唐逸放下纸笔,这书房中也有卧榻以供休息,少年当下上去盘膝而坐,丹田一股火热的内力顺着经脉运行起来。这股内力在全身绕行,每一周天便壮大一分,就算唐逸初习,也觉察出唐怀所传的这份内功的不凡来。尤其是这内功每一日修习,都似比前一日更加火热迅猛,进展也是愈加的快速,唐逸自昨日察觉到后,便更是勤加苦练,只望这内力日日深厚,终有一日可堪大用。

    便如此,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这一天里,唐逸照常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先是面对朝阳修习一遍明目经,之后起身来到案前,案上有一张自己特意留下的纸,上面记着昨日疑问。

    “为何我昨日感觉到了寂静?”

    如今唐逸虽然勤习武功,可失聪终是他的一大遗憾,昨日在演武场的奇特感觉,唐逸怎不上心?毕竟要能感觉的到喧嚣与寂静,也就是说明自己还能听到声音!唐逸怎会等闲看待?

    直等日上三竿,唐逸才再次来到演武场,之所以没有如以往般的早到,便是因为此刻的演武场才最是喧嚣!在堡内穿行,唐逸并没有感觉到与夜里有什么不同来,不过少年并不放弃,终于到了演武场,甫一踏入,唐逸便登时一震!

    “喧嚣!”

    眼前唐门弟子练的正是刻苦,与昨夜无人时相比,唐逸登时感觉出不对来,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唐逸暗道:“声音是要靠耳朵去听,但为什么我此刻却能感觉的到这份喧嚣?”

    “难道是我眼有所察,心有所想?”唐逸想到这里,立刻合上眼睛,如此一来,这演武场与夜晚便没了不同,但令唐逸心下暗喜的是,那喧嚣依旧!

    “可这是为什么?”除去耳朵,唐逸怎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可以听到声音,虽然这份喧嚣朦朦胧胧的,根本就听不真切,不过唐逸却当真感觉的到!

    “难道是我的耳朵渐要恢复?”

    眉头紧锁,唐逸正自苦思,忽然就觉肩膀被人轻轻一拍,虽未用力可却足够使他惊醒过来。

    “在想什么?”

    唐逸转头看去,就见唐雪正朝自己微笑。

    这几日唐逸在演武场旁观,唐雪自然知道,说将起来,这还是她头一个答应的,只不过今日这少年虽然站着,可眼睛却是紧闭,眉头也锁的紧紧,显然正在伤神,唐雪看了许久,这才忍不住关心。眼见自己一拍之下,唐逸似是有些惊讶,忙再柔声道:“可是吓着你了?”

    唐逸见了,忙摇头道:“没有。小侄不过有些问题想不通透,所以才一时走神,要不是被姑姑唤醒,怕会耽搁许多时间了。”

    唐逸说到这里,心下却忽然一动,只觉得唐雪这一拍,自己似也“听”了到!可一时却又想不通透。

    唐雪闻言点了点头,心道:“这孩子不仅天资好,而且还善于思考,习武不是生搬硬套,只会照猫画虎难成大器,惟有自己领悟才是正途。”不过唐雪心下随即一叹:“可惜了这孩子失了聪,再怎么练也是枉然。”

    就在这时,演武场忽然起了变化,那些唐门弟子纷纷停了下来,聚拢在一起,唐逸转头看去,就见唐冷不知何时来了,他身后还跟了许多人,年纪都与他差不许多,其中还有几日不见的唐月。

    自打到了唐门,唐逸便再没有见到唐月,今日看来,她依然英姿不凡,只不过唐逸的眼尖,却是看出了唐月眉宇间的一抹忧色。

    “她身为唐门家主的女儿,又得唐家众人的爱戴,武功也是强的很,还有什么可忧的?”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唐冷一行人走到场中站定,随即唐门弟子也都纷纷安静下来。

    “原来我这唐姑姑来此,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怕是要有什么大事宣布吧?”唐逸心道。

扬指对天河,豪情满心胸。八十六

    “难怪今日演武场的人比前几天还要多上不少,原来今日有事要宣布。”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那唐冷开口讲话,这演武场占地广大,唐冷又自恃身份,不可能大声喊叫,所以便用内力鼓荡,将口中言声远远传将而出,唐门弟子不论远近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纯以内力传声,这并非什么难事,更何况唐冷这般的身手,漫说三十丈,就是再远上几倍也不足奇,唐门弟子亦都是早便知晓,最多心下敬佩罢了。

    不过唐逸此刻却是完完全全的怔了住,面上满都是愕然,似惊讶,又似欢喜,直看的唐雪不明所以。

    唐雪初见唐逸怔住,本以为这少年是被兄长深厚的内力所慑,正想解释两句,可却骤然一醒,心道:“不对啊,这孩子不是失聪了么?那他怎会闻声怔住?”

    唐逸失聪不只是刘步衡所言,几乎唐门所有精通医术的人都曾来诊治过,更何况唐怀也亲自察验,唐雪怎也不认为这里面有假,可若不是听到什么,这少年又为什么会有如此表情?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唐雪耐下心来端详着唐逸。

    唐逸为何怔住?他此刻若能知道唐雪所想,定会点头同意,因为他是当真“听”到了唐冷的声音!可也正如唐雪所想的一般,唐逸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耳朵明明聋了,可为何会听到唐冷说话?”

    虽然那声音模糊的很,再加上唐逸心神大震,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内容,但那声声传来的是人言,却绝对没有错!

    暗道冷静,唐逸只觉得这定与自己昨日的那份疑问有关。

    “这演武场昼夜的喧嚣与寂静,我能感觉的出来,此刻唐冷开口说话,我竟然听的更真!这其中定有联系!”

    唐逸剑眉深锁,心下暗觉自己只要寻到这原因所在,就算耳朵不能恢复如常,可也总比什么都听不到强上百倍。

    但有时越是思索反越难得出答案,唐逸的性子又拗,想不通透便不甘心,唐雪在旁看着,就见少年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不多时血色褪尽,竟显出青白来!

    唐雪心下一惊,忙是扬起素手,在唐逸的肩上轻轻一拍,这一拍轻柔无比,唐雪也只是想唤醒唐逸,而不想将他惊了,但没想到她这一掌下去,唐逸竟如遭雷殛,猛地一跳!

    唐雪被骇了一跳,正想为他输些真气压惊,可再看眼前少年脸色却是转好,青白早已不见,换来的全是喜悦。

    因找出答案而轻松下来的唐逸正见唐雪关切的目光,心下暗暗感激,要没有这美妇人前后两次来拍自己的肩膀,怕是到现在都还想不通透!

    唐逸当下一礼,恭道:“多谢姑姑相助。”

    唐雪只觉得满头雾水,心道:“我助他什么了?”

    正要来问,不过唐逸似是不愿多说,谢过后立刻便转了话头问道:“不知门主说些什么?竟然能令唐门上下这么多弟子跃跃欲试?”

    唐雪闻言秀眉微皱,心知方才唐逸必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见少年不说,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自袖里取出两张纸道:“说来话长,姑姑都给你写在纸上了。”

    原来唐雪早有准备,唐逸心下一暖,接将过来,就见上面写的满满,读完第一张,心下已是明了。却原来唐冷此来为的是明年的嵩山之盟。

    这嵩山之盟,唐逸听刘步衡讲过,更何况唐门就是在上届嵩山剑试中,失手败于崆峒。

    嵩山之盟,顾名思义,自是要在嵩山召开,只不过如今江湖被分做东西两半,西盟盟主少林在少室,东盟盟主万剑宗则在太室,这少室太室虽然同属嵩山,可在哪边召开,却成了大问题,也便成了两盟相争之所在。

    唐逸看到这里,心下已是明了,暗道:“唐门所在的西盟自是想要嵩山之盟在少室山上召开,而东盟则要选太室山。其实这两盟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压对方一头罢了,只可惜这两盟势均力敌,所以直到如今地点还一直悬而未决。可也正因为时间紧迫,眼看嵩山之盟召开在即,定不下来终不是办法,所以双方便议个法子,将那例行的嵩山剑试提到前来,哪方若是胜了,嵩山之盟便在哪里召开。”

    这便是手中第一页纸中的内容。唐逸看了,倒也觉得合乎情理,比武较技,胜者为尊,很是正常。至于眼前这些唐门弟子为何如此兴奋,却是因为唐冷等人定下,要在三日之后举行门内比武,凡三十岁下均可参加,胜者中挑选三十人,一同前往嵩山,代表唐门出战。

    唐门弟子千多人,三十往下的,也有数百人,这些年轻人可说个个都想去嵩山见识一番,也更想代表唐门一雪前次失败之耻!此刻闻听人人均有机会,哪还不兴奋?

    只不过与他们比将起来,唐逸倒没什么想法,毕竟那罗志被罚面壁,没可能随崆峒前去嵩山,自己就算去了也寻不到人,更何况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也不可能胜的了谁。

    “嵩山之盟啊,虽说不去的话,可以省下许多时间修习武功,但若能去了,也不失一个增广眼界的机会。”

    唐逸心下也不无遗憾,想到这里,再去看那另外一张纸,与上一张比起来,上面所写的字就不多了,可唐逸看过,却猛是一震,随即抬起头,望向唐雪。

忙中玉掌紧握,震骨传声。八十七

    面对唐逸灼灼的目光,唐雪一笑,慢道:“你为唐门也做了不少事,千里送来密信,又以身试那环阵固穴,还因此失聪,我唐门也终要有所表示。”

    唐逸捏着手中的两页纸,纸虽然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重量,可却又似重逾万钧!

    “唐门竟要帮我和母亲恢复清白!”

    唐逸虽然只看了一遍,可那纸上的字却是个个深刻脑中!哪会有半分的错误?

    唐逸经过这些日来的遭遇,心下早已经明了,杀了罗志虽然很难,可自己一心苦练,未必没有机会。但要凭一己之力恢复母亲和自己的清白,那却是难如登天!

    要让世人相信自己所言为真,仅仅靠武功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声望,否则说出话来,又有谁会信?可一人之声望哪可能比的过名门大派,更何况这些名门大派还彼此相连结做同盟?

    所以要对付名门,也就只有借助另外一个名门,要还回自己母子的清白,眼下就只能借助唐门的力量。不过唐门要帮助自己当真是出于好心?唐逸当然不会这么天真,唐门是真有这么善良,也就不会逼的自己失聪了。

    “要我在嵩山之盟上出声,为的不过是打压对手罢了,对于唐门来说,我不过是枚棋子。”

    唐逸心下好似明镜,不过这反倒令他安稳下来。被人用做棋子,虽不好听,可却也说明自己有做棋子的资本!正因为自己对唐门有用,所以唐门为自己母子洗刷冤屈才显的真实,唐逸才会相信。

    一念至此,唐逸坚道:“此去嵩山,小侄定会竭尽全力!”

    看着唐逸的坚毅,唐雪有些难受,唐门打了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的很,对眼前这个少年,唐雪心下总有些愧疚,眼中满是怜惜道:“你便放心的去,此行定会还你母子一个公道,有我唐门随行,也定会保那崆峒派伤不到你。”

    报仇,讨还公道,如今两件大事,后一件有了着落,前一件因为自己得了内功,也初现光明,唐逸心下喜悦,当下微微一笑,应道:“小侄省得。”

    至于那仍在前面讲话的唐冷,唐逸已不再关心,毕竟这唐门弟子如何比武选拔,与自己并无关系,最多自己到时来看看他们对战,增长些经验而已。

    不多时,唐冷已是讲完,他身后的那些中年人纷纷走了出来,将各自的弟子引走,却是安排三日后的比武事宜,这演武场登时冷清了下来。

    不过唐雪没动,反是朝远处招了招手,唐逸心下一动,却见那一直跟在唐冷身侧的唐月朝这里走了过来。

    “姑姑。”

    唐月到得近前一礼,随即忍不住看了看唐逸耳上的金环,中原男子本就没有带耳环的习惯,更何况他每耳七只金环,小小的排列整齐,再配上唐逸英俊的面容,不仅不显得女气反衬出一股奇特的俊美来,唐月不禁看的一怔。

    这些日里好奇他这金环的大有人在,唐逸早就习惯,所以唐月望过来,少年也未在意,反是微微一笑。

    唐逸的大方让唐月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唐雪随即开口道:“月儿,这几日你怎么总是愁眉不展,可有什么心事?”

    唐月闻言,面色再是忧郁起来,摇头道:“姑姑放心,只是来年嵩山之盟将近,可前些日在江上与那常天赐一搏之后,侄女发现常天赐的武功也是大有长进,真要在剑试中遇到,胜他可没什么把握,这才有些苦恼。”

    唐雪点头笑道:“莫要太过在意,我们唐门暗器与人在明处相争,本就不占优势,更何况月儿就算难胜常天赐,可他也同样难胜我的好月儿。”

    唐月年纪已近二十九,被唐雪当了唐逸的面叫声“我的好月儿”,满是英气的脸上突然飞起一抹红晕,竟是有些发烧,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少年失聪,应该听不到什么,才恢复正常,问道:“姑姑找我有什么事?”

    唐雪拍了拍唐逸的肩膀道:“这孩子一个人太闷,门里没几个与他相熟的人,才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就这么独来独往的不好。可年关近了,姑姑手里也有许多事要忙,顾不上许多,只好找到月儿了,毕竟你与他处的最久。”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再道:“顺便也提点他一二。”

    唐月一怔,看了看唐逸,见他虽然保持着微笑,不过显然听不出自己二人说些什么,当下直言道:“他不是不想入赘么?那本门武技,他也不能学,侄女怎么好传他?”

    唐雪摇头道:“这孩子聪明的紧,用不着我们去教,只不过他若是哪里悟的差了,侄女你提醒他一下也就是了。来年便是嵩山之盟,他也一同前去,若是武功太差,有个万一却也不好保护。放心,这事姑姑已经和你爹爹他们说了。”

    既然是长辈决定下的,唐月自然不会拒绝,当下点头道:“那好,侄女也正有事要来寻他帮忙。”

    唐雪闻言,摇头道:“我便知道月儿你愁眉不展,绝不是因为那常天赐。”说着叹道:“可是为了星儿的身体担心?”

    唐月点头道:“弟弟的身体越来越差,可偏不知修养反硬要苦练武功,我怕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便垮了。”

    唐雪看了看唐逸,心下已经知道唐月为什么要来寻他,当下嘱咐道:“你且随你月姐回去,一切听她安排就是。”

    这姑侄二人的对话快速,唐逸自然看不出所以来,不过看这二女的表情,倒不像是要对自己不利,当下再见唐雪的叮嘱,点了点头道:“姑姑放心。”

    望着唐雪转身离开,唐月亦领了唐逸朝唐家堡的深处走去。唐家堡越是靠近中心,所住的越是堡内重要人物,唐逸跟在唐月的身后,不多时,便转到一处院前,就见唐月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竟是一股药味!

    亲手为母亲熬过无数的汤药,这熟悉的味道不禁让唐逸一怔。

    “他是谁?”

    唐月刚是进去,就见一个黑瘦的年轻人由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唐逸,眉头登时一皱。

    这黑瘦的年轻人打量着唐逸,唐逸同样在看着他,就见眼前这人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精瘦如铁,本应很是干练,不过眼眶却是深陷进去,显的有些颓唐。

    “他叫唐逸,不过不是我唐门中人,是客人。”唐月说着再传过头来,对唐逸慢道:“唐星,我弟弟。”

    唐逸从那唐星的眼中看出,这人并不欢迎自己,正想到这里,就见那年轻人果然眉头一皱道:“姐姐带外人来做什么?”随即朝唐逸挥手道:“出去!出去!”

    唐逸虽然没看清那唐星的前半句,可后面的那句“出去”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当下心里一冷,转身便是要走,唐月一急,猛里伸手扯住唐逸的右手道:“等等!”

    唐月这一急,竟是隐隐用上了内功,唐逸右手被捉的生疼的同时,竟也将唐月的话听了个清楚,心下一震,喜道:“果然如此!”

    唐逸一直不解自己怎会感觉的到喧嚣和寂静,直到之前唐冷以内力说话,唐雪再是往自己的肩上一拍,唐逸才豁然领悟,却原来自己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通过身体来感觉那份震撼。

    演武场白日里之所以喧嚣无比,便是因为数百人练功,人声,暗器破空声合在一起,那是何等的震撼?唐逸就算站在那演武场边,也感觉的清楚,只不过没有和入夜后的寂静比较,唐逸才一时失察。再如方才唐月扯住自己,那混着内力的声音随自己的右臂一直向上,直透脑中!这声“等等”竟然比之唐冷所言还要清楚的多!

    唐逸有心要唐月拉着自己多说两句,可却知道这不太可能,而且也不想被人察觉他能听到声音,当下只好收了脚步道;“这位兄台似乎不喜在下,在下多留无益。”

    唐月摇头道:“你莫要听他的,他这半年来一直被心事折磨,所以脾气越来越躁,却不是有意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了,唐月当下摇头道:“进去再说。”

忙中玉掌紧握,震骨传声。八十八

    唐月说话没有再用内力,不过唐逸却是刻意将内力在右臂上运行起来,经那内力传导,这声“进去再说”却比方才还要清晰些。就如久旱逢甘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听的唐逸心神俱畅,连那黑瘦青年也变的顺眼许多。

    唐逸没有反抗,任由唐月领了进屋去,那黑瘦青年眉头一皱,可也没有再出言。

    唐月为什么带自己来,唐逸并不清楚,方才唐雪和唐月说的太快,不过自从得知唐门要借助自己,唐逸便没了担心,大大方方的随唐月进来,略一打量,见这屋里布置得很是别致,角落里一炉汤药正在煎煮,浓浓的药味便是由此飘散开来。

    唐逸扫过这屋里的布置,便被唐月请到一旁坐下,少年也不推辞,大方的落了坐,随手将胳膊放在桌上。

    见唐逸神色间平和的很,唐月暗舒口气,随即将唐星拉了过来,拍了拍桌子道:“坐下!唐逸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他可是刚见过伯母没多久,你莫要恶了他。”

    唐月这话便似有魔力一般,那唐星登时安静下来,盯着唐逸紧看。

    而此刻的唐逸正感觉着桌子的震动,心下暗喜。却原来唐月拍了桌子后,手却没有离开,说话时的震动经过那桌子传来,正被自己放在桌上的胳膊收到。这一次唐逸运用的更加纯熟,内力布满右臂,感受着桌子的震动,感觉着那声音由自己右臂一路传到脑中,心道:“震骨传声!原来如此。这声音原来可以通过震动骨骼而传到脑中,而用内力可以增大这份震动,让我听的更加清晰。”

    终于掌握了其中诀窍,听到了声音,唐逸强捺下心中喜悦,面色不改,免的被人察觉,心下同时也是奇怪,这唐星的母亲是谁?怎么唐月会说自己见过?唐月领了自己来,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打听那唐星母亲的下落?

    看着唐星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眼中竟然满是期待,唐逸更加奇怪,转头望了望唐月,唐月当下道:“唐公子可否说说濯星仙子的近况?”

    唐逸一怔,心下暗道:“濯星?她怎会提起濯星仙子来?这唐星也名一个星字,莫非这二人是母子?”可看着眼前这个黑瘦青年,却是半点都不似濯星仙子。

    唐月见唐逸怔住,只好解释道:“我这弟弟是大伯的独子,母亲则是濯星仙子。”

    唐逸一惊,心道竟然真是如此?那濯星仙子滥杀无辜,怎想到竟然和唐门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至于唐月的大伯,想来便是那唐寒了,这唐星的身世可真不一般!

    唐逸神色间的变化被唐星看在眼里,却是想的岔了,忍不住关心道:“我母亲可出了什么意外?”

    唐逸定下心神,心念急转,这唐星看起来很是暴躁,而且对那濯星仙子极为关心,若自己说出所闻所见,他会如何对待自己?虽然唐逸看不出这唐星的深浅,可想来这年轻人定是强过自己,虽然有唐月在旁,但要是伤到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唐星见唐逸仍然沉默不语,面色忽是大变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我母亲可是遇到了意外?”口中说着,忍不住就要起身抓来!

    唐逸一直注意着唐星的动作,当下便是朝旁一闪,不过以唐逸看来,自己这一闪虽然也算及时,可要躲开那唐星的一抓却还不够!这份情景让少年不禁回忆起在沙漠中,被麻顿捉住喉咙的一刻,心下暗骇道:“我如今武功也算有了进步,可这唐星怎么还能让我感觉如此无力?”

    好在那唐星方动,便被唐月一把拦了下来道:“住手!他的耳朵失了聪,你说的越急,他越听不到!”

    唐星闻言,看了看唐逸布满金环的耳朵,眉头一皱,随即便被唐月硬按了下去。

    这姐弟两人的一番动作,看在唐逸的眼中大是震撼,那唐星的一抓本就厉害的紧,而更令少年心惊的是那唐星在唐月手里竟挣不动分毫!就算那唐星顾及唐月,可也说明唐月的武功之强!

    虽然唐逸知道唐月的武功不在常天赐之下,可那时自己没什么武功,无从比较,如今这才明白彼此的差距!

    “看来我要走的路还长的很!”唐逸不禁暗道。

    不过唐逸也并非全无收获,眼前这对姐弟不知,他们所说的话早被唐逸听了个一清二楚,少年不禁心道:“这倒不错,唐门中人都道我的耳朵失了聪,如此一来许多话便不背我,我倒是能借此听到许多秘密。”

    一念及此,唐逸装做没有看清楚,摇头道:“月姐能再说一遍么?”

    唐月闻言也不奇怪,按住弟弟,柔声慢道:“濯星仙子是我弟弟的母亲,可却因种种原因不能住在一起,所以听闻公子曾与伯母见过一面,我便自做主张,请了公子前来。”说着看了看自己弟弟,唐月再道:“若有唐突冒犯之处,还望公子多加包涵。”

    唐月的家世武功都是上上,眼界自然高的很,虽不会仗势欺人,可如此软语却也极少。唐星当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姐姐。

    唐逸装做看的清楚,正要开口,可心下忽是一动,奇道:“难道刘神医回来后没有说过么?”

    遇到濯星仙子时,在场的可不止自己一人,刘步衡也是看个满眼,就算回来路上刘步衡没有讲与唐月听,可怎也会将一路所见报将上去,唐月身为唐冷之女,又怎会不知情?

    唐月闻言却是摇头道:“正因为我听到姑父提起,才知道公子见过伯母。”说着,看了看唐星道:“不过父亲曾有过明令,关于伯母的事,门内绝不能传,所以姑父也没有细说,就算报上去了,我们亦是不知。”

    见唐逸恍然,唐月再道:“不过公子却是不同,你是我唐门的客人,门里的规矩可管不了的。”

    唐逸此刻的震骨传声越来越是熟练,听的也是真切,心下暗道:“这濯星仙子是天山剑派的高手,没想到却和唐寒生了孩子,而唐门对这濯星仙子的消息却也着紧的很,竟然连唐月都听不到,这其中定有蹊跷。”

    那唐星似也冷静下来,当下一字一顿道:“方才是我卤莽,小哥若是能告诉我家母的近况,唐星必有厚报!”

忙中玉掌紧握,震骨传声。八十九

    那唐星似也冷静下来,当下一字一顿道:“方才是我卤莽,小哥若是能告诉我家母的近况,唐星必有厚报!”

    唐星说的异常坚决,黑瘦的面孔满是刚毅,唐逸虽不了解他的为人,可自这唐星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唐星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怎么看也不似奸诈之人,而且他如此在意母亲的安危,让唐逸大生好感,心下便起了助他的念头。

    至于唐星所说的厚报,唐逸倒没有在意,如今自己唯一想要的就是武功,但眼前这唐星怎也不可能违背唐门的意思传授自己,至于其他,就算那礼再厚,唐逸都不感兴趣。

    看着唐星急切的样子,唐逸点头道:“既然兄台要听,那我便说了。”见唐星一喜,唐逸一摆手道:“不过有句话可说在头里,濯星仙子如何,我会如实说来,绝不会有一分一毫的褒贬。”

    说着唐逸一翻手,一颗飞蝗石卡在右手,淡然道:“虽然我武功远不如你,可你若是听的不顺心,再像方才那样要来捉我,我亦不会束手。”

    方才的惊讶过去,唐逸再仔细思忖,心中有所领悟。方才自己之所以无力面对唐星的一抓,并非是武功相差的太过遥远,而是因为自己用错了方法。

    内力有了进展,暗器功夫也有了突破,可身法上却毫无所得,那唐星一抓,自己因为早觉得自己不是对手,一心想着如何躲闪,可身法又拙,自然不可能躲的开。但自己如果不去躲闪,而是用飞蝗石取其要害呢?围魏救赵,那唐星怕就不会这么从容了,毕竟那一抓,唐星怎也不可能是出的全力。

    想到这里,唐逸暗道:“我如今也算小有武功,虽然不可能胜的了唐星,可也未必如之前一般的束手无策,只是这心态未改,总当自己还是弱者,才有了方才一幕。”

    武功进步,心态也要跟着进步,既不能自大,可也不能自卑,前者是不自量力,后者亦难发挥自己的正常水平,只有心态与武功相合,才为最佳。

    唐逸心中领悟,手上却没有一丝的放松,飞蝗石稳稳的对着唐星,没有一丝的犹豫颤抖。唐月知道唐逸的性子,当下忙是解释道:“方才我弟弟只是一时心切,却非有意。”说着看了看唐逸手中的飞蝗石,虽然稳稳的卡在两指之间,但却没有一丝真气相托,不禁暗摇了摇头。

    唐月的表情,唐逸看了个清楚,心下反是一喜,因为这正是他要做到的。虽说他已经能以气御石,但除了刘步衡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唐逸也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此刻如此做作,为的就是掩饰自己的进境,毕竟有唐月在,那唐星就算情绪失控,也伤不了自己。

    听了唐月之言,唐星眉头一皱,瘦削的脸上有些尴尬,摇头道:“你告诉我母亲的近况,我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伤你?”

    唐逸笑笑,也不再耽搁,当下沉声将遇到濯星仙子的经过说了一遍,如何在客栈巧遇裘心武夫妇,那濯星仙子如何相逼他们,又如何滥杀无辜,当真是一字不差,既没有顾及唐星,也没有因自己的好恶而夸大半分。

    可就算如此,那唐星脸色已是大变。

    “不可能!”

    唐星猛里一拍,那紫檀木的桌子竟然爆裂开来!

    唐逸早有防备,那唐星肩膀一动,他便推椅后撤,退到一旁。

    看着唐星弓了脊背,好似饿虎一般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愤怒,似要择人而噬!唐逸心下暗道:“这唐星一会真要暴起发难,那唐月万一拦之不住,我是不是要显露真正实力?”

    好在没有令唐逸失望,那唐月当下一个闪身,挡在二人之间,沉声道:“弟弟!”

    此刻那桌子已碎,唐月又背对着自己,唐逸不禁暗叹:“这震骨传声需要接触才行,这可真是个遗憾,此刻没了桌椅,又不能真个去拉了那唐月的手,我要怎样才能再听到声音?”

    “砰!”

    正想到这里,唐逸猛里觉得一震!低头看去,就见那唐月的脚下木板寸寸碎裂,两只脚竟然陷进那露出来的整块青石里面!却原来唐月担心唐星发难,先一步捉住他的手,随即唐星一个较力,虽被唐月压制了住,可那力道之大,也是让她一双脚掌陷进青石足有二寸!

    唐逸暗惊的同时,心下却也是一喜,当即功运脚下,随即便听那唐月道:“你疯了?唐逸是本门的客人,你若伤了他,可如何交代?”

    却原来唐逸灵光闪现,既然桌椅能传声,这地面亦是一样,除非腾空,否则谁不脚踏实地?只要离的不远,自己运足内力于脚上,借这地面震动亦能勉强听到!

    便在这时,就听那唐星怒道:“我母亲怎会如此?定是他胡说!”

    唐月只道唐逸失聪,自己又是背对了他,说话间便无顾忌:“半年前大伯只带了你一人而回,我爹也不让你再去与伯母接触,这其中定有原因。再说,唐逸与你无冤无仇的,又为什么要骗你?”

    待那唐星稍是冷静,唐月再道:“我亦不知伯母竟然如此嗜杀,今日寻他来此,本是为了让你听听伯母的消息好安些心将病养好,却没想竟是如此结果。”

    唐逸听到这里,心下一动,忆起刚到唐门,唐月听了门中管家的低语,里面便有唐星这个名字,那时她回头望了自己一眼。当时自己还不解这一眼的含义,如今看来,怕是她早便动了这份心思。

    再听那唐月之言,半年之前,唐星显然与他母亲相聚过,可却不知为何,唐寒只带了唐星一人回来,还断绝了他与濯星仙子的联络,就连门里亦被严令禁止谈论。

    “想来那唐寒定是明了濯星仙子的为人,只是这唐星被蒙在鼓里罢了。”

    唐逸想到这里,对眼前这黑瘦的年轻人忽然有些个同情,以唐星的武功,要不是太过关心其母且心结难解,也不会弄的如此颓唐,一身修为竟然落得要喝汤药的地步。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听那唐月缓口气道:“今日便到此为止,那药就要熬的好了,喝些下去安安神,不论如何,这身体总要先养的好了才是根本。”

    唐月说罢松了手,那唐星一脸的阴沉,走到角落里,熄了那火,自顾自的滤那汤药,不过他手上微微的颤抖可逃不过唐逸的眼睛。少年看的眉头一皱,心下暗叹,却也不再怨他连番发难。

低眉细闻,满把温香软,嘤口称恩。九十

    唐月嘱咐完唐星,转过身来,一脸的歉然道:“这都怪我没有事先问明,累及公子。”

    唐逸先是装做愤然,随即再摇头道:“算了。”

    唐月只道唐逸此刻必然一头雾水,又被唐星恶颜相向,心中恼怒很是正常,只可惜一时却也不好和唐逸解释,心下大是歉然。

    今日本是想给弟弟一个惊喜,结果却是弄巧成拙,好在唐逸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唐月不禁对这少年暗暗感激。

    既然如此,唐逸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当下唐月便与他一同出了院子,来时道路并不复杂,不过唐月坚持要送唐逸回去,路上问道:“我听说公子这些日来也在练习暗器?”

    唐逸心下一动,不知唐月这话的目的为何,当下只是含糊应道:“在下有幸得了数年功力,又蒙唐老前辈授了内功,若不学些武技,可是浪费了。正好在下练过多年的箭术,自忖准头倒也不差,这才起了心思练一练暗器,想来两者总应有些相通吧。”

    唐逸这话虽是敷衍,可说的却也不假。他之所以选择暗器,不仅是因为眼下只有唐门这一个选择,也因他不愿放弃那么多年苦练来的箭术。也正因暗器箭术原理相通,唐逸才能在熟悉了暗器手法后,进步得如此迅速。

    顿了一顿,唐逸装做疑惑道:“在下擅习暗器可是犯了什么忌讳?”

    唐月闻言一怔,随即摇头道:“公子误会了,这世上擅长暗器的门派非我唐门一家,只不过我唐门最出名罢了。就好似少林习剑,万剑宗亦是习剑,可他们再强,终不能让天下人都不用剑了,我唐门亦不可能把持天下暗器。”唐月之所以要问唐逸暗器功夫,是因为唐雪有过交代,要自己提点一二,而且方才为唐逸惹来麻烦,她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唐月再道:“今日累了公子,不如这样,等公子回了住处,将所习的暗器功夫演练一番,我且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也算是赔罪了。”

    边走边说,唐逸便读不全那唐月的口型,当下只好道:“月姐可否再说一遍?”

    这倒非是唐逸做作,而是因为唐雪的声音确实不大,唐逸虽然运足了功力在脚上,可仍听的不是很清楚。毕竟震骨传声初习,方才能将唐月和唐星这姐弟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楚,全是因为唐星本就在大声喊叫,而唐月的心神也是激荡,说话声音自然也是不小,加之那地上铺就木板,自己才听了个勉强。而如今唐月说话声音小了许多,这一路上又都是碎石地面,自然远不及方才。

    唐月不知内情,只道自己说的太多太快,以至唐逸看不清楚,当下也不以为意,便又慢慢的说了一遍。

    唐雪在演武场交代下来的时候,唐逸还没有领悟震骨传声,所以对唐雪要唐月提点自己一事毫不知情,此刻听了,心下自然诧异,不禁疑道:“在下不是唐门中人,月姐如此,岂不是有违门规?”

    唐月闻言,见这少年竟和自己当时的疑惑一样,不禁笑道:“只是指点而已,算不得什么,公子不必在意。”

    唐逸虽然不知唐月为何如此,可却想不出答应下来的坏处,当下便笑道:“那一会在下可就要献丑了。”

    唐月笑了笑,没再多说。

    过不多时,二人回到唐逸所住的小院子,那门外守护的唐门弟子见到这次竟然由唐月亲自陪着唐逸,要是换在别人身上,定会惊讶,不过眼前这个俊美少年却有些个特别了。这两个唐门弟子对视一眼,心下都道,别看这少年年轻的很,但本门长辈首脑却是来过许多,如今唐师姐亲自陪着,反倒不算什么。

    “见过唐师姐。”

    那二人齐齐一礼后,见唐逸就要进去,忙是叫道:“公子且留步!”

    唐逸停下来奇道:“有什么事?”

    那两个唐门弟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个古怪,互相看了一眼,其中高一些的上前一步道:“方才公子出门,曾有人来过拜访,因为公子不在,便留在隔壁等候,不知公子现在可要与她相见?”

    这唐门弟子所言的隔壁是一间大屋,供客人暂时歇脚所用,唐逸闻言,心下奇怪,暗道:“我在唐门认识的人不多,以唐姑姑他们的身份,自然不用在外等候,听这人的言语,来人显然也不是唐门的长辈。那来的是谁?”

    再看那两个唐门弟子的脸色有些古怪,竟隐含着羡慕和嫉妒,更是看的唐逸莫名其妙。

    唐月在旁忽然开口问道:“来的是谁?”

    那唐门弟子忙一拱手道:“是唐灵铃。”

    唐月一怔,随即恍然,摇头道:“原来是灵铃,不过她来的也对,能忍这么多天,可算是苦了。”

    说到这里,唐月转头对唐逸道:“公子先回,我这便去接灵铃过来一叙。”

    唐逸心下更奇,心道这名字听起来好似女子,可我什么时候结识唐门女子了?不过既然唐月揽将下来,唐逸也不多言,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去。

    不多时,就见唐月领了一个小姑娘进来,那小姑娘不高,也就只到唐月的肩膀,随在唐月的身后,更显的娇弱。低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不过那一身的粗麻白孝,却是看的唐逸一惊,已是猜出这小姑娘的来历。

    见那小姑娘进来,唐逸忙是起身相迎,唐月在旁慢道:“这是灵铃,说将起来,公子与她却也有些关系。”

    那小姑娘一直不肯抬头,就这么站在那里,手里捏着衣角,乖顺可怜。唐月爱怜的摸了摸,叹道:“灵铃的父亲便是胡三姑父,我方才问过她此来的目的,倒是和我的来意无差。”

    唐月说到这里,那唐灵铃终于抬起头来。

低眉细闻,满把温香软,嘤口称恩。九十一

    唐月说到这里,那唐灵铃终于抬起头来。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唐灵铃本就天生丽质,再被粗麻白孝一衬,更显柔弱,直让人恨不得捧在手里怜爱。

    樱口未张,羊脂般细滑的脸蛋先是红成一片,小姑娘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唐逸,随即又低了下去,小小的心儿扑通通的暗跳,只道这年轻男子怎么这么好看?要说唐门毕竟是武林世家,似唐逸这般读书人出身的可就少的可怜,所以落了小姑娘的眼里,唐逸的气质自然显的独特许多。

    唐逸先是惊讶这唐灵铃的美丽,心下有些明白方才那守门的唐门弟子为什么羡慕和嫉妒了,可此刻的他却没有心思欣赏,看着小姑娘,念起她的来意,唐逸的心里忽然生起许多的愧疚。毕竟胡三并非死于马匪之手,可他又怎能说出真相?

    面色一黯,唐逸只觉得有些亏欠,默默起身,走到里间,自床头取了一个小小包裹,随后放在桌上。也不多言,就见唐逸将那小包裹打开,里面则是几层厚厚的油纸,油纸是用来防水的,也可以看出唐逸对这小包裹里面所藏物事的重视。

    二女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唐逸三两下摊开油纸,现出里面的两样东西,拿在手里沉声道:“这是胡兄的遗物,虽然在大漠用黄沙葬了胡兄的时候,我没有留下什么,可这两样却不敢抛弃。”

    唐月看去,就见唐逸手里的两样物事,一件是本门暴雨神针的机关盒子,不过看起来已经空了,显然用过,另外一个则是鹿皮袋子,凭那做工花饰,唐月一眼便认出那是盛着五毒神砂的袋子,因为自己手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拿着一盒一袋,唐逸沉声道:“胡前辈护我出关,却不想那万马堂心狠手辣,一个都不放过,胡前辈不会武功,所以遭了毒手。”

    那胡三年纪不大,可这些日来所见所闻,他在这唐门的辈分却是不小,唐月都要喊他一声姑父,更何况同着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多的唐灵铃,唐逸也不好开口闭口胡兄,只好转口唤做前辈。

    顿了一顿,唐逸再道:“要不是有胡前辈去前留给我的这暴雨神针和五毒神砂,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这两样物事虽然都已经用完,可毕竟是胡兄出关所携之物,今日交还姑娘,也算物归原主。”

    那唐灵铃闻言,颤抖着接过父亲的遗物,紧紧的拥在怀里,唐逸暗叹一声,随即再将一路所遇艰险说了一遍,自然,那冯平行凶是不能说的了,只得将这恶事栽在麻顿的身上,也算死无对证。

    唐逸话未说完,唐灵铃就已听的泣不成声,唐月忙是抱住小姑娘,一个劲的劝慰。

    唐逸暗叹口气,停下口来,看着孤苦的唐灵铃,心中则是浮现起另一个倩影,暗道:“茹妹如今也不知过的怎样,她更是孤苦伶仃,整个集古斋的重担也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而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唐逸一时想的出了神,直到那唐灵铃哭声见弱,这才转过眼来,就见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一双俏目红通通的,唐逸心下不禁暗生怜悯,又是愧疚,竟不由得解释道:“我本想早些时候去姑娘家拜祭,也为此去寻过刘神医。”说着,神色一黯道:“只可惜在下没什么本领,不能为姑娘尽分心力,着实惭愧,所以便没有前去。”

    那唐灵铃此刻已经止住了哭泣,闻言低声道:“公子有这份心意已是足够,我娘说了,爹爹虽然保护公子出关而死,可也是职责所在,所以公子不必太过记在心上。”

    说着,自唐月的怀里挣扎起来道:“今日能得公子送还爹爹的遗物,已是望外之喜,灵铃哪还敢奢求?”

    唐灵铃面皮薄的很,此刻话虽说的通顺,可却是低了头,不敢直视唐逸,那声音更似蚊呐,饶是唐逸运足了功力都听不清楚。

    摇了摇头,唐逸不由得苦笑着望向唐月,这次他却是当真需要唐月转述了。

    不过唐月的眉头却是皱了皱,这话唐灵铃好说,可她却也不好开口,当下只好起身找了笔墨来,往纸上写去。

    那唐灵铃见了,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更红,其实她来之前,刘步衡已经去过她家,唐逸失聪也是隐约提起过,而且方才那门外的两个唐门弟子也是没少搭话,唐逸的现状自然说了个通透,小姑娘想到这里,不由得歉道:“灵铃忘记了公、公子的耳朵不方便。”

    唐逸虽然仍听不清唐灵铃所言,可小姑娘先是望向唐月,然后再来解释,原因便很是明显,唐逸当下摇头安慰道:“不用在意。”

    说话间,看着小姑娘的孝衣,唐逸心下一动,忽道:“胡前辈的丧期可是过了?”

    毕竟这唐灵铃来过,自己怎也要回访才是,若是胡三丧期未过,自己就需要多做准备了。

    唐灵铃闻言,面现悲伤道:“已过了七七。”说着擦了擦眼泪,猛地抬起头来,庄颜道:“多谢公子手刃那麻顿为家父报仇!”

    这次那唐灵铃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唐逸听的清楚,可也随即一惊!他将胡三之死嫁到麻顿的头上,不过是为了死无对证,还脱开冯家的责任,哪想过半分揽功劳在身上?

    可更令唐逸惊讶的是,那唐灵铃话一说完,随即便要跪下相谢!

    眼看唐灵铃就要跪下,唐逸心下大急,自己本就有愧,小姑娘这要当真是跪了,那还得了?唐逸再顾不得什么,猛地上前伸手一搀,急道:“不可!”

    两人手臂甫一纠缠,唐灵铃登时娇躯一颤,她这一生哪曾被男人碰过?唐逸的手臂又是那么的坚强有力,阵阵男子气息涌来,小姑娘的身子登时一软,更没有气力起身。

    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柔软,唐逸心下却是更急,这一扶本就唐突,唐灵铃的气力再是一泻,自己要再不加把劲,怕是小姑娘就会瘫软地上。正不知所措间,唐月放下笔来,一闪身,揽过唐灵铃,算是解了唐逸的尴尬。

    不过唐逸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见唐月望来的眼神大是古怪。

低眉细闻,满把温香软,嘤口称恩。九十二

    唐月古怪的眼神究竟包含了什么,唐逸还未来得及去仔细品位,就听那唐灵铃“嗯”了一声,脸上好像蒙了一大块的红布,衬在羊脂一般的玉肤上,鲜红欲滴。

    唐门身为武林大派,就算族人不全会武功,可也因耳熏目染,就连女儿家都豪放的紧,不过这唐灵铃却似是异数。

    唐逸见了,忙是歉道:“方才在下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

    唐逸这一开口,唐灵铃的脸更红了,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唐月将唐灵铃搂在怀里,低声安抚,待唐灵铃安稳下来,这才道:“今天唐公子也是累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如何?”

    唐灵铃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却是不敢再抬起头来。

    唐月抚了抚唐灵铃的秀发,抬头对唐逸道:“灵铃方才所言已经都写的好了,就在案上,公子可去一观,我先带灵铃回家。”

    没想到小姑娘的面皮如此之薄,唐逸也有些个尴尬,此刻见唐月解围,自是点头应下。

    看着唐灵铃低头扯着唐月衣角远去,唐逸暗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本是想撇开冯家的干系,却不想反成了胡家的恩人,这当真是意外。

    “手刃恶人为胡三报仇?”

    唐逸走到案前,心下暗道:“这话要是细究起来倒也无错,虽然胡三不是死于麻顿之手而是被冯平所杀,可说将回来,冯平也终是死在我的剑下,要说我为胡三报了仇,却也不为过。”

    可道理虽然如此,唐逸却总觉得有些不妥,好似骗了那唐灵铃一般。尤其那唐灵铃的柔弱,又早年丧父没了依靠,当真令人怜悯,更令唐逸对欺骗她而大生愧疚。

    “我娘说了,爹爹虽然保护公子出关而死,可也是职责所在,所以公子不必太过记在心上。今日能得公子送还爹爹的遗物,已是望外之喜,灵铃哪还敢奢求?”

    唐逸走到案前,将唐月所录默念了念,随后暗叹一声,将纸收了起来,心道:“唐家如此知礼,我反不能躲了,等过些日子定去拜祭拜祭。说将起来,胡兄生前对我也是不错。”

    定下心来,唐逸这才感觉到了饥饿,寻人送来些吃食吃了,随即闭上眼睛,暗自思索起来。

    今日遇到的事情不少,唐逸此刻安静下来,便要再仔细思量思量,毕竟如今自己孤身一人,一步行错,都可能万劫不复,自然要谨慎小心。

    脚下的内力向四周展开,唐逸体会着自己刚刚领悟来的震骨传声。

    震骨传声并不会消耗太多的内力,可再如何也比不上耳朵,耳朵能随时听到声音,可震骨传声则必须要运起内力才行。比如现在将内力运到脚下,这才可以凭借脚掌将地上的震动传到脑中,要是不运内力,那便什么都听不到。

    也正因为如此,这震骨传声只能是唐逸有意去听才能生效,而且限于他如今内力不高,就算离的近了,那声音也不能太小,否则亦是听不清楚。

    限制虽多,但唐逸却没有半分失望,且不说这震骨传声乃是自己独创,就算如今效果不佳,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的内力不高,却并非这门功法不好。

    当然,除了依靠内力外,唐逸也暗觉到这门功法的另外一个弱点,那就是运用时要时刻注意身旁不能有巨响,否则一旦被自己内力放大传导至脑,那巨响可就立成致命武器!

    “至于嵩山之盟。”

    唐逸眉头一紧,虽然唐门说过要保护自己,可就算名门大派也不见得能保得门下周全,那胡三的死便是明证,就连唐冰如此武功身份也被困地下,更何况是自己?尤其届时嵩山上各派云集,唐门再强,也不过是十大门派之一,崆峒派真要不顾一切,自己是否能保得性命,还真没有把握。

    “如此看来,唐月说要指点于我,想来并非她的主意,唐门也是有意让我多些自保的能力,只不过碍于门规不便明传罢了。”

    唐逸想通这里,心下既是兴奋,又有些担心,毕竟唐门如此做,便说明他们当真认为自己加强些实力是必须的!也便是说,唐门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保住他!可唐逸却并不会因此而惧怕,当下心道:“若唐门没有这层顾虑,我怕也得不到他们的指点了。”

    一念至此,唐逸起身寻来纸笔,失笑道:“那我正好将这些日来所得的疑问备下,等唐月再来,便只管去问,能学到多少算是多少了。”

    嵩山之盟近在眼前,不过四五个月的光景,唐逸哪敢浪费?当下自是奋笔疾书起来。

    方是将一切准备得当,唐逸的眉头忽然一皱,因为他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

    来人步履沉稳,不过却是极轻,要不是唐逸脚上的功力一直没有撤去,就算没有失聪,也不见得能听的到!

    唐逸没有转身,他此刻扮做什么都听不到,自然不能引人怀疑,而且那来人能直进屋里而不被门外的唐门弟子相拦,显然不会是普通人,这样的人,真要对自己不利,自己也断敌不过。

    “难道是唐月?”

    唐逸心念电转,可却随即暗摇了摇头道:“唐月的脚步虽也是这般轻盈,可步伐紧密,也便是说,来人步伐要比唐月大,身量也比她高!如此看来,应该是个男子。”

    正如唐逸所料,那来人确实是个男子,而且唐逸还认识他。

    “唐星?”

    那来人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案前唐逸的对面,唐逸自然看的清楚,随即做出惊讶戒备的样子。

    唐星却似无视,一字一顿道:“我曾说过,你若是能告诉我家母的近况,唐星必有厚报!”唐星说话间神色不变,显然已经冷静下来,随即沉声道:“我一向言出必行。”

言出必信,一语相陪为真。九十三

    唐星身为唐寒的儿子,虽然年纪比唐月小,可却是唐门嫡系长男,在唐门里的地位甚至还要高过唐月,他要进来,门口的那两个唐门弟子倒还真没法相阻,所以唐逸没有得到任何的通报。

    唐星此来,大出唐逸的意料。自己与那濯星仙子交恶,而濯星仙子正是唐星的母亲,且他母子的感情似是极好,再加上这唐星的情绪又很是不稳,身旁没了唐月这样的高手镇压,谁也难保他不会暴起发难。

    直到唐星开口,言及要来相报,唐逸才定下心,直起身摇头道:“在下不过是将路上所闻说上一说,未存什么施恩图报之心。”

    闻言,唐星黑瘦的面上毫无表情,只是一字一顿道:“我唐星言出必行,从不亏欠他人,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来,之后你我二人便是两清!”

    唐逸剑眉一挑,竟然还有迫人家提出回报的,报答别人报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奇了。

    当下摇了摇头,唐逸失笑道:“在下身在唐门有吃有住的,当真不缺什么。”

    唐逸说的是实言,如今的他确实什么都不缺,真要说有什么需要的,那就是武功!可唐月刚刚说了要来指点,这唐星虽然也很厉害,但终究比不过唐月。更何况因那濯星,这人与自己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要他来指点自己,且不说他答不答应,怕是一个失手,自己的性命倒先堪忧。

    不过面对唐逸的淡然,唐星却不为所动,见唐逸说完,皱了皱眉头,忽然将手按在腰间,缓缓的抽出剑来。

    唐逸心下不禁一紧,这唐星腰中悬剑,少年早就看在眼里,唐门以暗器为重,可也有转习剑技的,眼前这唐星看来便是如此。

    “我唐门虽以暗器扬名于江湖,但这中原武林以剑为尊,若与他人为敌,不知剑是不可能的。”唐星将那剑抽将出来,三尺剑身,通体的黝黑,也不知是由什么打造,竟然半分光泽都无,就似支墨棒一般。

    “知剑才可破剑,唐门弟子若是仅习暗器,怎可能临阵对敌?”唐星抚着手中墨剑,继续道:“旁人都以为我唐门终日里只习暗器,其实门中还有许多人修的是剑,修剑不为与他人争风,而是给同门兄弟喂招。”

    唐星将手中墨剑一转,横在身前,沉声道:“此剑名为如墨,虽然没有会过太多高手,甚至他的对手只有一个,不过这一个人便已是足够了。”

    说着凝目望来,那唐星神色里有些傲然道:“你可知如墨的对手是谁?”

    唐逸心下一动,已经有些明白,当下微笑道:“可是令姐?”

    唐逸能这么快猜到,唐星倒也不惊奇,点头道:“果然不愧是能被我姐姐看的上眼的人,头脑确实不错。”

    唐逸闻言,眉头微皱道:“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唐星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我姐姐如今的年岁?”

    唐逸摇头道:“不知。”

    自见过那濯星仙子后,唐逸便明白这江湖上武功高强的女子,只看面容是无法揣测年纪的。就如那唐雪,要不是风韵成熟,说其二十多岁亦是没有半分的问题。所以唐月的年纪,唐逸就没法猜了,只知年岁必定不会太小。

    果然,就听唐星随即沉声道:“我姐姐已经二十有九了。”

    唐逸一怔,心下暗道:“那唐月竟然这么大了?”

    却不想唐星跟着再道:“我姐姐虽然二十有九,可却一直没有婚配。”

    女子十四便可嫁人为妇,二八已不算小,双十就可称的上老姑娘了,可这唐月竟然二十九岁都还没有嫁人!就算江湖人有别于普通人家,可这年纪也委实大了。

    唐逸听到这里,心下微微一动,已经有些明了,剑眉不禁有些微皱起来。

    就见唐星继续道:“我唐门女子极少嫁与外人,更何况我姐姐乃门中栋梁,一身的武功,同门同辈里可说无人能敌,再加她眼界也高,等闲子弟自不会被放眼内,所以便耽搁了下来。”

    以唐门的处事手段,外姓男子都要入赘,自家的女子更不可能便宜他人,更何况唐月的武功之强,怎可能拱手送出?可江湖中能配上唐月的,也就只有极少的那几个名门俊彦,就似常天赐那般,但这样的人又怎可能入赘唐门?

    如此一来,以唐月的如此的身份武功乃至美貌,却竟独身,反合了情理。

    唐逸不禁叹道:“女子太强,并非好事。”

    那唐星闻言,本是紧盯了唐逸的眼神忽是一散,似是被这话触动一般。唐逸的眼尖,自然看了个清楚,心下略一思忖,暗道:“若不是赞同我这话,便是想到他那母亲了,那濯星仙子要不是武功太高又太过野心,怕此刻他母子反能团圆。”

    想到这里,唐逸暗摇了摇头,眼前这黑瘦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坚硬如铁,对人也是硬邦邦的,可心下却也极是软弱。

    只片刻,那唐星便觉出失态,随即掩饰道:“这话却也不错,我那四姑姑就是前例,好在最后姑姑能找到一个好丈夫,虽然不会武功,可文才却是不错,为人也好,终算是个补偿。”

    说到这里,唐星转回话题道:“我那姐姐一直没有婚配,虽说是因为江湖上的能人极少拉下颜面入赘,可这江湖上能被她看入眼的却也极少。”

    唐逸听到这里,心下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皱眉道:“在下既无过人武功,也无过人身份,兄台与我说这些,怕是不大合适吧。”

    唐星闻言,不屑道:“武功没有,可以练!有了武功,身份自然便有。”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311/ 第一时间欣赏弹指歌最新章节! 作者:二踢脚所写的《弹指歌》为转载作品,弹指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弹指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弹指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弹指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弹指歌介绍:
脚脚新书《神通之金口玉言》:书号2431194。史上最强嘴遁,2012年的超能大战!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弹指歌内容简介】
中原武林承平已久,十大名门争杀在即。唐逸,这个携病母逃难的少年被迫卷入其中,从此开始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暗器亦可光明正大,暗器亦是华丽潇洒,且看唐逸如何以暗器在这乱世驰骋。

《弹指歌》前传《仗剑诀》全本180万字:书号:137218。弹指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弹指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弹指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