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八
“师父,我没事,先让大家散了吧。”萧宗赫见众人围了上来,眉头一皱,轻声朝木莲子说道。不过他说话间,底气却不怎么充足,很显然,确实受了内伤!
木莲子虽然急切,可闻言却也明白过来,当下与濯星仙子商议两句,随后由他妻子绿水仙子出面,安排天山门下在周遭布置下营地,准备过夜时宜。毕竟此刻还在武帝的眼睛底下,危机荏在,可当不得半点的混乱,尤其是这人心。
好在天山门下离的有些个远,萧宗赫又刚刚胜过武帝,那些女子倒也没怎么疑心他会受伤,在绿水仙子的吩咐下,终于散了开去,纷纷忙碌起来,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好歹也要整治出晚餐来。
而此刻萧宗赫的身旁,除去绿水仙子,木莲子等人都在,且个个眉头紧皱。
“君儿,你这伤可是被武帝那胡人所伤?”木莲子虽然与这徒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与行云二人却是木莲子仅有的两个徒弟,感情自然不同。
萧宗赫听的出木莲子言语中那浓浓的关怀,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看在木莲子的眼中,却更心疼,虽然自己这徒弟本领大进,但如今这副模样,却与当年初见,没有什么不同。
“师父不必挂怀,徒儿无事,这伤是徒儿自己所就,与武帝并无关系。”
木莲子闻言一怔,疑道:“自己怎会伤了自己?”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道:“难道方才君儿你可是用过了力?”木莲子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很是庆幸,若真如此,萧宗赫可说是吓退了武帝,其智慧胆魄,更令人惊叹,且这一战,也胜的更是侥幸。
萧宗赫闻言,却是摇头道:“徒儿并没有用过力,不过说起来,却也与师父所猜的差不许多。”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已经缠上了布带,却是战过之后,萧宗赫竟然又将神剑碧落收会自己的右臂之中。
看着木莲子等人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手势,落在右臂上,萧宗赫倒也不做隐瞒,坦然道:“碧落早前被人称做凶剑,却也不是空穴来风。想来师父也已知道,此剑一旦出鞘,必会令闻者心神不宁,功力浅薄的,甚至会眩晕欲呕,那万马堂众离的已是颇远,可依旧有人俯倒地上。既然此剑有如此威力,那身为执剑之人的徒儿,又怎会全不被它影响?”
木莲子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早猜出来,当年萧宗赫面色苍白,怕也与这剑有关,只不过这其中必有秘辛,若是自己这徒儿不愿开口,自己可也不会去追问。
看出了木莲子所想,萧宗赫眼中闪过一丝的感激,随即再道:“这剑原本有鞘,可遮其凶煞之气,只不过早已遗失,剑片露于外面,又不可能近得人去,所以徒儿只有将起藏在体内,以真气隔绝。若在以往,气力完足,自没的可说,但如今大战过后,气力有亏,便难免被其所噬。更何况此剑化形之后,可以内力激荡,从而爆震出更加威力巨大的劲力,只不过这般激荡,伤敌伤己,所以虽不是徒儿用力过了,可这伤却也如师父所言,是徒儿自己伤的。”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剑看似威力十足,可却也凶煞的很,听起来着实有些邪性,木莲子不仅眉头一皱。萧宗赫明白木莲子是为自己担心,当下慰道:“师父放心,徒儿养这碧落二十年,也自有办法驯服于它。”
木莲子闻言,也不好再做深究,当下转口问道:“这剑既然会伤主,那武帝可知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这可关系到众人生死,一旦武帝知道萧宗赫伤了,难保不会再度追来!在场的人虽然都不是胆小之人,可终究不愿重临生死危急,都是望了过来。可萧宗赫却是点头道:“那胡人是知道的。”
众人闻言一惊!可濯星仙子随即却是一省,疑道:“他若知道,又怎会放过我们?又怎会应下这等耻辱要求?”
濯星仙子之言,提醒了在场之人,确实,若武帝知道这剑必会反伤其主,怕是当时便再战个百来合,形势便可大转!
“难不成武帝另有诡计?”众人心下不由得一动。
萧宗赫闻言,望了濯星仙子一眼,只这一眼,却令濯星仙子的心头一紧,竟生起面见武帝的感觉!萧宗赫唯有与木莲子说话之时,才流露出恭敬谦逊,换做旁人,却是气势大增,把眼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这才缓道:“因为他另有打算。”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只觉大是不妙,可一时却想不通武帝要做什么,要实现什么目的,不惜如此忍辱负重。
“如此说来,君儿你所言的那些,都是在与他敷衍?”木莲子斟酌道。
萧宗赫闻言一笑道:”师父说的不错,徒儿与他,不过做戏罢了。他心知我久战之后,必难是他的敌手,可我亦知他在苦寻借口,自毁沙海天山!”
武帝竟然和萧宗赫在做一出戏,他更要自毁沙海天山!
萧宗赫此言一出,众人只得再次惊讶,且怎么都想不通透。木莲子和濯星仙子等人也是智慧不凡之辈,可却也觉得萧宗赫这话说的实在匪夷所思。
萧宗赫见了,却也不做隐瞒,当下便道:“先说这沙海天山,一是万马堂,一是天山剑派,万马堂本就不过是关外马匪流寇,当年因有马家兄弟两个魂级高手,又仗了大漠的地利,这才闯下名头,若除去马亭山马亭海这两兄弟,再没有大漠的地利,万马堂的实力怕连九辅都不如。至于天山剑派,名门之时,确实颇有些个实力,可如今残缺的很,上下不过百多人,又没有真心归顺,根本就不算什么实力。”
濯星仙子直听的眉头一皱,可终究没有出言反驳。
萧宗赫却似浑然不绝,继续言道:“当年沙海天山,不过是那胡人借此扬名,进入中原的幌子,若无这个身份,嵩山之盟,他可有说话余地?再去挑战德皇,自也难的很了。可如今德皇已死,沙海天山却已成了累赘。”
木莲子闻言疑道:“沙海天山的实力虽然不十分强,可如今中原武林,十大名门,已去其七,听闻昆仑派都已有递补名门之势。沙海天山有武帝这等高手坐镇,还有那勒和濯星师妹这般这般的魂级高手,万马堂和天山门下也有不少好手,论实力,比昆仑强上许多,甚至不比点苍来的差,他又为何自费臂膀?”
不过说到这里,木莲子却似醒悟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萧宗赫见了,笑道:“师父想也有所察觉,不错,正因为沙海天山如今的实力胜过了昆仑,甚至胜过了点苍,所以他才要自断臂膀,将沙海天山散了。”
稍是一顿,萧宗赫冷道:“那胡人毛遂自荐,去与德皇比武,为的便是乱我中原武林,这已是任人皆知,其后嵩山决战,名门大派只余下三派,除去飘渺天宫外,点苍和唐门都在西南,昆仑派亦是如此,他们要借势扩张,必会东进,可东进虽然诱人,但若有一个大派在背后虎视耽耽,谁人会安的下心来?”
这唐门、点苍、昆仑三派背后的大派,自然就是武帝掌下的沙海天山,萧宗赫说到这里,在场中人也都明白过来。嵩山决战剩下的大派,不会坐视这千载难逢的东扩良机,且一旦三派东扩,必然不会没有摩擦,三派与当地武林的矛盾,三派之间的矛盾,便都会线路出来,原本有沙海天山存在,因为三派都有同一个顾虑,怕是还不敢放手去搏,但弱武帝败在萧宗赫的手里,沙海天山分崩离析,三派没了后顾之忧,没了外敌,自然便再不会有什么顾忌,如此一来,嵩山决战之后,中原武林怕还难安宁!
更何况就如萧宗赫之前所言,在外人眼中,沙海天山似乎实力颇强,可真计较起来,反是矛盾重重,万马堂乌合之众,天山剑派难被己用,智若武帝,又怎会不懂舍弃?
只不过武帝竟如此不惜颜面,这等毅然,既令众人佩服,也令众人心生恐惧!武帝的武功自是绝高,智慧有自非凡,竟还不重颜面,中原武林有这样的敌人,可当真是不幸。
萧宗赫赫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他们都明白过来,当下再道:“所以他要找个借口失败,只不过这借口要合乎情理,若是败在师父手里,也未免显的有些个假了,如今再加上我,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也正因此,万马堂早被他所舍弃,那马斤赤被杀,他也毫不心疼。”
萧宗赫说到这里,笑道:“如此,便算徒儿伤了,那胡人也断不会追来,师父便请放心就是。毕竟对他来说,只要伤愈,这天下怕没人再能奈何的了他了,那时中原武林再因三派争夺,伤了最后元气,他要杀要伐,自可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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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毕竟萧宗赫不是核辐射免疫体,所以碧落伤人伤己,这也是设定之一,也算是一种“合理”。
PS2:三章九千字达成!下月努力每天五百字,这两天因为赶稿落下的修改进度,脚脚也努力赶上。
养剑二十载,借此驱前庭。三九九
中原武林已经元气大伤至此,可武帝竟还不肯罢休,竟还有意要这武林再乱将下去,让那仅有的几派你争我夺!让这中原武林彻底毁灭!
等萧宗赫说完,在场众人实是再难自禁,毕竟之前不过是他们心下有些搐动,怎都不如萧宗赫这一番言语来的清晰真切,也正因为这一番言语的真切清晰,听起来才格外的令人心寒。
“我们可不能坐视!”
木莲子虽知如今众人能脱大难,已是万幸,这不过是因为武帝有心放过罢了,但念及已经元气大伤的中原武林还要再乱下去,木莲子便怎都忍不住。唐门和点苍身为多年名门,怎会简单?尤其唐门本就是锐意进取,当年在唐冷的主持之下,实力更胜以前,直迫的青城去寻华山为援,这才引得自己徒弟行云四处奔走,从此奇遇连连。而点苍虽然一向实力不是十分强大,又地处偏远,不被大派重视,可越是如此,点苍的心下越是要强,也更对其他名门暗生不满和怨愤。
“更何况安静仙那人看似文雅安闲,似是个稳重之人,可我总觉得他的心思阴沉的很,如今时机难得,可保不准他生出什么事端来。”想到这里,木莲子皱了皱眉头,一个是在川中三大名门鼎立之时,就敢一力扩张势力的唐门,一个是本就对其他名门心有不满,一心做强做大的点苍,如今机会来在身旁,这两派当真会相安无事?
往日居中震慑名门的德皇没了,其他的名门掣肘也没了,如今再无人制约,点苍和唐门之间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毕竟点苍地处西南,若要朝东发展,唐门正卡在他东扩的必经之路上!这还不提昆仑派也一意要正为真正的名门,而他们若进军中原,必然也会与唐门相遇!
当然,这都不过是猜测,如今中原武林空下来的利益实在太多,可仅仅有这可能就已经令木莲子心惊不已,更何况武帝真如萧宗赫所说的处心积虑,唐门和点苍就算识的大体,那胡人也必会暗里使计,搅的他们举剑相向!
“我们可不能坐视!”木莲子有重复了一遍,不过他的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些人还是凭萧宗赫冒着生命危险才救下,哪还有余力去阻止武帝?不过在场的五人坐在一起,都听的清楚,心下虽然无力,可也都不愿任由武帝猖獗下去。
萧宗赫闻言,则是摇头笑道:“师父不必担心,那胡人虽然智计不少,但他早便有对手,想来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多事,只管安然在旁观看,怕就会有惊喜出现。”
木莲子等人俱是一怔,不解的望了过来,不过这次,萧宗赫却没有再说的通透,只是笑道;“有人的智慧早不在一时一处,就算他不在人间,也能掌握大势,将一切安排妥当。”
木莲子等人闻言,心下各有所思,隐约知晓萧宗赫说的是谁,只不过其中关窍又一时难明。
萧宗赫确实伤的不清,碧落的反噬十分厉害,他又说了这许多话,终于有些疲惫,木莲子等人也各有伤势,当下再不多言,就地休养起来。
与此同时,天山。
武帝盘膝于地,身前一壶一盏,散发的阵阵酒水香气。
望着眼前的新土,武帝默然不语,这坯新土之下,正埋着新丧之人,万马堂曾经的堂主,马斤赤。
这是一处幽静之所,炎炎夏风吹来,竟那树木遮挡,等到及身,反透出几许清凉,除去那婆娑的轻响,再无旁人打扰武帝。
便如此,武帝直坐了半晌,等到日影西斜,这才有了动作,望着新坟缓道:“我狼神殿向来单传,便如那神狼,狼群可有数十数百之众,但狼王却只能有一个,所以我只收一徒,宁缺毋滥,怎也不会多收一人,所以你认为我是你的师父,可实则不然,我之所以收下你,不过另有所图罢了。”
武帝的声音很低,对着新坟轻道:“今日你为我而亡,实是有些出我意料,只可惜你于我虽有师徒之情,可我于你却无师徒之谊。”稍是一顿,武帝再道:“你怕不知这些年来,你恨那行云,恨崆峒,恨中原武林,实则都是错的,当年你父率众马踏肃州却是我背后所迫。”
似是回忆,武帝的声音更低:“当年我在你父面前稍露武功,便将他惊住,随后我又稍露对你的欣赏之姿,你那父亲便一心求我收你为徒,我当时也没有拒绝,只道需要大笔钱财。其实我知万马堂虽然看似风光,可却是山匪性子,钱财来如流水,去亦如流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积蓄,所以你父便为你冒险,冒着与崆峒交恶,去袭了肃州。其后万马堂虽然被打的散了,可你父在中原武林搅风搅雨,最终于太原边家,被行云所杀,说将起来,起因也在于我。”
武帝将往日秘辛娓娓道来,只可惜马斤赤却是听不到了。
抬了抬头,看着天色渐晚,武帝的神色不变,看不出悲喜,依旧缓道:“不止你那父亲和叔叔,便是你,我也不准备久留,论起资质,你却也还算不错,只可惜太缺智慧,性情暴躁,难堪大任,便是将万马堂堂交与你,都难打理得当,反还可能惹出祸事来,更何况万马堂如今已是无用。”
说到这里,武帝的话头忽然一顿,似是说的够了,一时又沉默起来。就这样,直过了盏茶的工夫,武帝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站了起来,先是将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将那一壶酒,尽皆洒在坟前。
随手抛了那酒壶,武帝转过身去,遥望东方,这正是萧宗赫等人远去的方向,自方才的回忆之中醒了过来,武帝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厉色,又暗含着一抹疑惑,自语道:“你又是谁?”
似是疑问,又似不需要答案,武帝只停留了片刻,便缓步回行。
如今的天山之上,乱糟糟的,以前山上都是天山门下,人本就不多,又相对有收敛。而如今,天山剑派走的一个不剩,万马堂众则留了下来,毕竟山下哪及山上的房舍精致?这群马匪自然不愿再吃苦,一阵的吵闹下来,自然愈发的乱了。
更何况武帝被迫放走木莲子等人,又放走天山门下,沙海天山已经名不符实,万马堂的人心早已不稳,有死忠马家的,便要为马斤赤报仇,而那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远走他处。如此一来,更无一丝齐心,也多添了几分嘈杂。武帝远远瞥了一眼,却对这些人却是一概不加理会,只管闭关休养去了。
便如此,时日匆匆,转眼又是过去月余,萧宗赫一行人终于出得大漠,转身入了关。有这月余的走走停停,萧宗赫的伤已经痊愈,木莲子等人的伤重,又没有萧宗赫这般的修为,所以依旧带伤在身,只不过又丹神的丹药圣手,都好转不少也就是了。
进到关内,众人先是寻了客栈安顿下来,好生洗漱一番,随后众人这才再聚一起,便听萧宗赫安排下一步的安排。
“中原虽大,可我们这些人太过显眼,余下的大派也必然不会任由这许多魂级高手在外,所以这一行的去处,大家若不嫌弃,便随我回安乐谷如何?”
萧宗赫说的很是客气,木莲子等人闻言,也没有反驳,就如他方才所言,这百多天山门下,再加上四个魂级高手,任是唐门点苍都不会坐视,更何况武帝虎视耽耽,谁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就连本是有心离开隐居的丹神夫妇,也没有提出异议。尤其是听闻安乐谷,夫妇二人也动了心,便见丹神笑道:“听闻那山谷周遭俱是悬崖,只有一个入口,十分的安全。”
萧宗赫点头道:“正是如此,只不过如今那入口被点苍和唐门联手堵了上,又派人看管,却是不让我们出来。”
木莲子闻言,忽然奇道:“那君儿你……”
说到这里,木莲子一省,萧宗赫既然都来了天山救下自己,那必然是另有出口了,只不过这是安乐谷的秘密,自己这时来问,尤其当了外人的面,终究不妥。
萧宗赫却似浑不在意,当下笑道:“就是有些钱财的人家,还要留个后门以防万一,更不说安乐谷原本是我万剑宗避祸之处了,怎不会有条后路?不瞒师父,若不是安乐谷有这另外出路,徒儿当初在太室山上,也不会那么爽快的带人回谷。”
木莲子闻言,点了点头,也便在这时,门外脚步声起,却是进来一个天山门下的小姑娘,报称外面有人来寻萧宗赫,还有信物奉上。萧宗赫接过一块小木牌,点头道:“这原本是我万剑宗传信之物,看来是有消息传来。”
随即就见萧宗赫着人进来,来人是个中年汉子,生的颇为精干,利落的将手信一封交了出来,随即告罪一声,退了出去。对于萧宗赫手里的信,木莲子等人都有些好奇,毕竟这些人如今都没了耳目,就连濯星仙子也是如此,天山剑派本就没有剩下多少人,声威不复以前,在中原的眼线早失。所以,这些人对如今中原武林究竟如何,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十分的感兴趣。当然,这些人也都自持身份,怎也不会强索。
萧宗赫看的很快,随后也没有多加隐瞒,便将那信给了自己的师父,便即言道:“信上所言,嵩山决战之后,唐逸就兑现之前诺言,更有飘渺天宫、点苍和那昆仑三派响应,和上唐门,一共四派总记千人,去往东南剿灭倭寇。”
倭寇之祸,众人也都有耳闻,当下点了点头,暗道这是好事。
唐星与唐逸的关系最好,此刻那信又不在他的手上,当下难得的开口问道:“那结果如何?”
萧宗赫看了眼唐星,微笑道:“信上所言,唐逸使的暗渡陈仓之计,早行了一步,先是解了江阴之围,杀倭寇近千,更是俘虏三千倭寇于江阴城中,再后去到杭州,查出群倭聚集之处,于临平山一把火,连烧带熏,将万余倭寇尽截屠灭,自此东南再无大患,就算有些倭寇,也不过零星而已,成不得气候。”
唐星闻言,面上似乎没有上变化,不过萧宗赫却是自唐星的眼中看出一丝的放心和高兴,显然是为他的姐姐和“姐夫”的平安而放心,又为他们的骄天功绩而由衷的高兴。
“那他们可否已经回转唐门?”唐星稍是一顿,又想到姐姐和唐逸既然成功剿灭倭寇,那应该已回传,以他们的脚程,如今回到川中都有可能。
唐星这么问来,其中的意味,萧宗赫怎不知道?既然自己方才说了,点苍和唐门很可能会起冲突,那这四百唐门子弟,外加唐逸、唐月这两大高手回到川中,不论是留守还是外派,都大增唐门实力,唐星自然关心在意。
“依信上所言,唐门四百人众已自踏上归途,不过唐公子和令姐却并未一起回来。”
木莲子此刻已是将信看完,转手交与丹神,见唐星的眉头微微一跳,怕他误会,忙解释道:“陆上倭寇虽除,可他们在海上的落脚补给之处却依然存在,依唐公子的意思,若只清除陆上倭寇,不过治标,却不是治本之策,虽然这一次消灭倭寇,将近一万五千之巨,但只要那海上的补给落脚之处仍在,倭寇便会源源不断的赶来,时日一久,再积蓄足够实力,依旧会来犯我东南。“
见唐星的面色恢复正常,木莲子目露钦佩道:“如今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依唐公子所言,不可能分出人手常驻东南,一旦这四派千人离开,过不多久,怕是倭寇之患重来,百姓好不容易安定些日子,又要惨被洗劫屠戮,所以他说动了朝廷水师,与其一起出海,进剿倭寇,誓将倭寇根除,标本兼制,才算功成。”
丹神这时也看的完了,当下点头道:“便是这个意思,那位唐公子可当真不凡,也难怪行宗主夫妇与老朽提过不只一次。论起智计武功,均是惊人,更难得这份为民之心,实可当的上我辈楷模!”
不过丹神随后话锋一转道:“但那四十九院若真如传闻所言,既有实力,又与我中原武林仇深,那可就是我中原武林的又一桩祸事了。”
丹神的面色转忧,洗月仙子没有多看那信,有自己丈夫看过便已足够,当下将信给了自己的两个师妹。濯星仙子看的十分快速,毕竟有关唐逸之事,前面已经说完,最后这四十九原才是她心奇所在。
不过濯星仙子看过之后,却是嫣然笑道:“这四十九院忽现江湖,究其过往,与我等名门大有宿怨,此刻正值嵩山决战之后,倭寇猖獗之时,他们忽然出现,哪是不对名门不利啊。”
濯星仙子之言,听似关心名门安危,可实则却是幸灾乐祸,木莲子闻言,暗自摇头,心道:“当年天山剑派祸起,其余名门俱是在旁袖手,虽然为此重开了嵩山之盟,但所商议的,却是各自利益,全不提天山剑派。如此一来,眼下这四十九院出现,怕反会被她当作对名门的报应吧。”
当然,心下所想的这些,木莲子可不便说出来,当下只道:“眼下倭寇之患虽然没了,但名门大派因为嵩山决战,七派俱伤,只要四十九院有唐公子口中所言的一半实力,一半的仇恨,那可就是我中原武林的又一场浩劫了!”
不错,这四十九院出现的消息,以及他们的来历,正是唐逸有意散播出来的,甚至还叮嘱朝回赶去的那四派门人,着这千人在路上不停传说,为的就是要天下人尽皆知晓。如此,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要让世人知道,一旦此刻少林武当出了事,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飘渺天宫在东,唐门、点苍还有昆仑在西,这两下里一传,不多时,便天下皆知。
对此,木莲子的心下暗自感激,毕竟青城如今也仅有些许新入门的孩童和家眷在山上,四十九院若在暗处,那他们要做什么恶事便不会有顾忌,而眼下被挑的明了,虽然不见得能当真阻止他们,可毕竟令他们生些忌惮,束些手脚。
“只不过这也仅仅是为那些人制造一些障碍罢了,我们不知他们究竟来意如何,若他们当真要报千年之仇,仅仅靠这些阻碍还远远不够!”
木莲子说到这里,对自己师门青城的担心更甚,这一瞬间,下定决心,此行绝不能去安乐谷,无论如何也要回青城山去!那四十九院若当真有歹意,那自己就算不敌战死,也绝不能坐视不理!便是死,也要死在青城山上!
“只可惜我中原武林,竟劫难重重。”木莲子想到这里,不禁摇头一叹。
劫难重重,华山危、少室将倾。四零零
“阿弥陀佛,想不到我少林竟劫难重重。”就在木莲子感叹之时,亦有人远在嵩山少室,心生同感,不禁高宣一声佛号,声中十分悲凉。
新修的少林本院前,感叹之人乃是少林首座之一,舍利院首座广殊大师。本不过五十余岁的他,在得知少林精锐俱与万剑宗葬身万羊岗后,登时苍老十年,如今再有强敌临门,心神俱疲,骤然望去,就似七八旬的老翁一般。天色还未晚下,依旧在白日里,便有敌人登门,却是没有半分的避讳,这是何等的蔑视?
少林的精锐一战俱毁,就算有个别伤重,没有与万剑宗一起堕入地下的僧人,这短短时间里,也定难养好伤势,至于自己身后这些门人,更不过只是习过年许,连基础都未能打好的孩子。其实就是这些孩子,都已是广殊大师所能寻来一战的最后力量,可见如今少林已然窘迫到了何等地步/
至于眼前这些人,不用他们张口,广殊大师便已心中有数。四十九院!自日本岛上而来!关于这四十九院的传闻,江湖早沸沸扬扬,又经过唐逸刻意宣传,这些人的来历意图,怕是整个中原江湖无人不晓。
广殊大师望了望对面所立的数十人,这些人以三者为尊,领头三人怕都有魂级境界,虽然广殊大师自己不过剑罡级,但他却敢肯定没有看错。毕竟那三人的修为,广殊大师自问一个都看不通透,尤其为首之人,一把长刀足有六尺,正半悬空中,显然与以魂御剑的原理相通,这修为自然也不会逊于中原武林的魂级高手。
虽然广殊大师并不了解刀剑修行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对手的武功绝非自己能敌,这却几乎肯定,更何况对方只高过自己的就有三人,还不算他们身后的数十好手,仔细数数,三十有余,一个个气定神闲,就只他们动手,如今少林便抵敌不住。想到这里,广殊大师不禁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那百多不到的少年僧人,暗摇了摇头,心下满是无力。
不过广殊大师所不知道的是,四十九院这边却也并不好过,这次乘兴而来,本以为隐秘,中原武林早乱的和锅粥也似,失去名门的威慑,几乎所有地方门派都按捺不住,肆意争杀开来,又有谁来注意自己?二百年来,名门好似座山一般,稳稳的压在这些中小门派的头上,莫说撼动,便是望上一望,都需仰视!如今可是天赐良机,压抑了百多年的中原江湖,一旦没了约束,登时惊人的混乱起来。而四十九院此番远渡重洋,来的人都是精锐,为求速度,所以精而不多,总共不过百多人马。这区区百多人现身在这浩瀚混乱的江湖,怕是连朵浪花都溅不起来。可谁知,事实偏偏出人意料,不过几日,四十九院的大名竟落了个任人皆知,虽然中原江湖上所传的泛泛,但终归是露了行藏。
“鄙姓泉古,单名一个拓字,乃四十九院,明王寺次座。”泉古拓的心里虽对四十九院的形迹暴露十分不满,可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反是一派云淡风清,与他身后那三十多凶神恶煞般的手下比起来,大不相同。
“明王寺乃四十九院中的护法所在,除却院尊之外,十大明王便是本院武功最强之人!莫看我家兄长名为次座,可那首座荒木不过是一莽夫,实是远远比不得的!”就见泉古拓左手一个矮小的中年人在那直声高喝,口里炫耀,神态之间更是桀骜无比,丝毫不将少林群僧放在眼内。
泉古拓闻言,微微一笑道:“名三,论起武功,为兄确实不如荒木先生,院尊定下的排名,自不会有错。”
那被唤做名三的矮小汉子见泉古拓如此说来,本想争辩,可看了泉古拓一眼后,却终究没有坚持,稍是沉默片刻,随即反过口问广殊大师道:“你这和尚叫什么名字?”
可方说到这里,那名三却又摇头道:“算了,你叫什么顶不得用,不如速速引我们去取你们寺中的藏书秘籍,若是识相,我们倒可饶你一命。”
这名三大刺刺的,便是广殊大师的涵养极佳,心里也不免有气,想少林名垂江湖千载,时时执中原武林之牛耳,却不想如今不仅被人欺至山来,听那口里言语,更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少林就算名对万剑宗,也未受过如此轻视!
一口闷气积郁胸腔,可广殊大师却喷吐不得,形势不如人,少林如今精锐全失,再当不得一场杀戮。
抬眼看了看那泉古拓,这人虽是一派温和,可眼中却是清冷的很,广殊大师虽然抵掌舍利院,并不常抛头露面,可便是常人也能看出,那泉古拓的嘴上客气不过都是虚言,就见他对身旁那名三的放肆,半分呵斥都不加,实是心下也如此做想,只不过借别人的口道来罢了。
“阿弥陀佛。”广殊大师想的通透,却更加的悲从中来,可又不得不强忍了这份屈辱,双手合十,咬紧牙关,沉声道:“贫僧广殊,忝为舍利院首座,不知诸位施主为何而来。”
“舍利院?”那名三闻言嘲道:“我倒是听说少林有罗汉堂达摩院,这舍利院却是做什么的?难不成是终日供奉舍利,看管佛骨的无用和尚?少林不是以武闻名,怎无人至此?”
那名三嚣张已极,终是惹的少林群僧按捺不住,便要纷纷痛斥,却被广殊大师拦了下来,沉声道:“我少林与贵院远隔重洋,无半分冤仇可论,不知诸位施主此来少林,所为何事?难不成只逞口舌之利?”
那名三闻言一怒,他未先个到眼前这老和尚还敢还口,当下便要拔刀上前,不过他只一动,眼前便伸过一只手臂,转目看去,却见泉古拓笑道:“我四十九院与你们中原武林的恩怨,想来江湖中早传了遍,大师也莫要装做不知,千年前刀剑一战,少林怎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我等今日来寻,报冤报仇天经地义。”
说到这里,泉古拓朝南指了指,又一转手点了点西北,再笑道:“不止你少林一家,武当,华山,一个都别想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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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重重,华山危、少室将倾。四零一
华山。
便如泉古拓所言,此刻山腰的本院之中,亦有一伙不速之客,虽然人数不如少室上的多,为首的高手也仅有一人,但华山如今的情形也比不得少林。少林好歹也还有一位首座镇守,可华山派如今却仅仅剩下五十余年轻弟子,其他的,还有些嵩山决战后的伤患而已。
如今,这五十余年轻弟子彷徨的站在三清大殿前,孤凄凄的,背后大殿雄壮,更显的华山门下凄苦无依。
看着自山下飞驰而上的恶客,虽然还不知他们的来意,可只这番的气势汹汹,少年们便知不妙,华山如今已经封山,这般不告强来之人,自不会是什么好路数。只是心底虽然愤怒,可少年们更多的却是无措,面对欺上门来的恶人,他们根本就不知如何应对。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便在这时,不知谁开口问道,那些众少年闻言,纷纷转过头去,不约而同的望向一个人。
这人的年纪要比那些少年大些,看起来二十多三十不到的样子,人生的倒还不错,颇是英俊,只可惜此刻直愣愣的望着来人,面色苍白,对耳旁的文化,毫无反应。
“师兄!”那些少年见他愣住,忙不迭的呼唤,这人是谁,他们心底清楚的很,如今这等危急时刻,也惟有这个青年的身份足够领袖华山,他便是华山掌门赵不忧之子,赵剑。
赵剑乃是赵不忧的独子,虽然华山派的掌门历来都是唯贤者能者居之,但赵不忧却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便想自己这孩子能如崆峒的常天赐予一般的争气,也将华山派如崆峒一般的变做自己的家天下。只可惜赵剑的资质本就不是上上,又吃不得苦,赵不忧虽有心管教,可又心疼独子,放纵之下,终究未成大器。
不过世事终是难说对错,也正因为赵剑的武功不及,这一次嵩山决战,赵不忧反能将他留在华山,如此一来,嵩山决战,华山派尽没,赵剑竟然暂代了华山掌门。
因祸得福,赵剑怎也未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对于华山掌门的宝座,赵剑自是垂涎,又有哪个华山门下不想做这第一人的位子?只可惜听那些受伤回来的华山门下言及,自己的父亲死了,赵剑虽然为人轻浮,但父子连心,却也伤心的很,更何况如今华山上下,仅仅五十余刚刚入门的弟子,还有些在嵩山决战中受伤颇重的门人,总共不过百人,这一幅烂摊子挑在肩上,赵剑又怎么高兴的起来?
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剑也曾经想过,若自己能够发奋,带领华山重新崛起,那这中兴华山派的功绩,日后必然会被华山子弟代代相传,甚至可与初代的开山祖师媲美!
不过赵剑方才有了这个念头,恶客便到了!看着眼前这十数人,虽然这些人没有将兵刃拔在手里,可那森森的杀气,却是刺的赵剑遍体生寒!
赵剑自幼便在华山长大,华山门内,武功再高,却也不会有杀气显现,毕竟都是同门,便算有些恩怨,也难及生死。待等赵剑年纪再大些,其父赵不忧得掌华山,自然更没有人去惹他,再等他足够下山行走江湖时,以那华山掌门之子的身份,就算自身的武功不济,可闻听他的名头,又有哪个江湖人会生那杀机?就连赵剑在肃州吃了裴悲的亏时,裴悲也并没有对他下杀手。
可如今,赵剑却是当真明白了什么叫做杀气!森森寒寒的,直叫人如坠九阴地狱,眼前那十多张狰狞面孔,仿似恶鬼索命而来!赵剑此刻还不知晓,这些人便如泉古拓所言,来自四十九院,此行目的与泉古拓并无不同,夺了秘籍之后,可是要杀人的!
“哈哈!这便是所谓名门子弟!不过一群土鸡瓦狗!”那为首之人狂妄的很,就见其身形矮小,虽不算是侏儒,可也好不到哪去,可又偏偏将头仰的高高,一只独目朝上,倒似是望天一般,根本就不屑去看这些华山门人。不过终归口中的官话却是正宗,华山门下听的明明白白。
四十九院中毕竟有不少人来自中原,虽然年代相隔久远,可这矮小的独目人一开口,随他上山的四十九院门下却也大多听的清楚,随即“哄”地一声,陪起笑来,虽然人数不多,笑声显的有些稀稀落落,但其中满蕴的嘲讽不屑,却是尽露无疑。
华山门下虽然往日傲气仍在,可如今再无强者在旁,面对这些明显武功高强之辈,少年们的心下早有些怯了,此刻便是闻听他们辱及自己,心底虽然更加气愤,但一时无人敢高声呵斥,只是将一张张年少的脸来憋的通红。
华山派虽比不得少林显赫,但也是千年名门,千年里的浮沉,有兴有衰,可这大派的名头却始终未曾落下,江湖之上,任谁听到华山之名,不管他心中如何做想,口里却都要尊敬。谁曾想嵩山决战不到两月,便被欺上门来,实是世事变幻,令人唏嘘。心下不忿,但又无计可施,众少年唯有再转过头来,望向赵剑,便指望这位掌门师兄能主持大局,或可扳些颜面回来。
那为首之人早看出赵剑应是如今华山之首,此刻终将那只独目转了下来,瞥着赵剑道:“你是谁?”
赵剑心里早便惧了,他的性子并不刚强,此刻闻言,本不敢回答,可那独目人的独目虽然没有正视自己,但只是一瞥,便如兜头一盆的冷水浇下,赵剑只觉得心底狂颤不休!虽说往日里,华山长辈中气象森严的也不少,就如他那掌管刑罚的师伯郑严,许多华山长辈见了他,也都不敢出口大气。但再如何威严,华山之上终究都是同门,怎也不比眼前这人来的狠厉,眼前这人的独目看着自己,就似是在看死人一般!
心下狂颤,赵剑似是连自己的一张口都难控制,不由得结结巴巴道:“我、我乃华山代掌门,赵剑。”
赵剑此言一出,又是惹来一阵的狂笑,那四十九院门下,纷纷嘲道:“这是华山掌门?中原无人至此?”
赵剑闻言又羞又愤,可又不敢还口,直憋的满脸通红。华山门下少年虽然也不满赵剑的胆小,可这些人辱极赵剑,就是侮辱自己的师门,要知一门之长可是门派的脸面,就算赵剑只是暂代掌门。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剑的身上,只要赵剑此刻张口拼杀,这五十余少年便有心舍了性命,维护师门名声!只可惜此刻的赵剑却是没有半分的锐气。
不过那独目人犹自不肯放弃、口里嘲讽不断道:“听闻华山赵不忧能掌中原名门,本座还以为他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不过今日观其子却是土犬一只,想他再强也不过如何,此来中原,可当真令人失望。”
“不许侮辱我爹!”
“不许侮辱掌门!”
那独目人的话声方落,便见之前一直不敢高声的赵剑竟是声色俱厉的直斥自己,他那身后的华山少年们更是个个按捺不住!
独目人先自一怔,没想到那赵剑竟然因也有这担色,虽然他脱口而出之后,便又惊的不敢再言,但终归是驳斥了自己,独目人当下仰天狂笑起来,其声如震天,甚至华山众人都觉得身后大殿上的瓦片也被震的扑瑟瑟的直抖!随即一股森寒的杀意铺面而来,比之方才更胜三分!
那独目人却似当真怒极,眼中闪过一丝森寒杀意,狞笑道:“此来院尊只着本座取了你们华山派的秘籍去,最多不过再将你等这些华山根苗除净也就是了,却未叫本座多招杀孽。不过如今本座的主意变了,今日不只要杀了你们,这华山上下,连你们家眷仆役,本座要除个干净!便是鸡犬亦是不留一只!”
一言说罢,就见这人面上愈加的狰狞,把手指了指自己道:“本座乃四十九院,明王寺三座,正鬼千岁!你们且把这名字记下,待会去到地下,也好知是谁杀了你们。”
说到这里,正鬼千岁一顿,似是忆起了什么,又道:“不过院尊总是着我心慈一些,罢了,今日我便许了你们,谁能带本座去取那些秘籍出来,省我们些手脚,我便留他全尸。”言罢,正鬼千岁一扭头,朝后面那些随从笑道:“你们觉得今日本座如何?可当的上个慈字?”
就算华山有人存心反叛,领这些外侮去取本门秘籍,可也不过落个全尸,显然这正鬼千岁根本就是在戏耍他们而已。想这人满口的斩尽杀绝,可竟又道这是慈悲,直听得华山门下愤恨欲狂,尤其听闻他不仅要取了师门密藏,更要将自己都杀了,甚至连华山家眷仆役都不放过,这些华山少年终知今日劫难怎都逃不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亦是一刀,终究年轻气盛,愤恨之气压过惧意。毕竟只是自己一死或还可以接受,但那华山家眷之中,有多少是自己的父母兄妹?他们怎可能眼望着亲人被这些恶人屠戮?
相互望了一眼,五十余华山门下,个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之意,便连赵剑亦不例外,只暗道就算远不是眼前这些恶人的对手,却也不能熟手待毙!当下里齐吼一声,华山众人拔剑在手,便要上前拼命!
“不自量力。”
正鬼千岁根本便未将眼前这些少年放在眼内,甚至都没有想过亲自动手,当下只是朝后招了招,便想要自己的手下随从出马,将这些华山门下杀了也就是了。可也就在这时,便听大殿之上,忽然有人朗声道:“既然你都不将华山放在眼内,可敢与我一战?”
此人话声一落,不论是华山派众人还是那正鬼千岁俱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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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一
一把清朗的声音来自大殿之上,正鬼千岁闻言,猛然一怔,那一只独目朝大殿望去,便见一道人影凭风而立,因为背光,一时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只听起声音,年纪应该不过三十左右。不过三十岁,能有什么修为?可就是这么一个青年,竟然瞒过了自己的耳目!正鬼千岁自入中原以后,终于吃了一惊。
正鬼千岁心下暗震,自他进入中原开始,因为嵩山决战,所以中原武林的元气大伤,这些情况,正鬼千岁自然知晓,也正因此,他才会如此目中无人。可如今,这忽然出现的青年是谁?明明连个剑罡级都没有的华山派,竟然猛地出现这么一个青年,能瞒过自己的耳目,武功必然不凡,实是出人意料。
不过正鬼千岁也就仅仅意外,心下却毫不慌张。此人在日本岛上,可说是恶名昭著,一柄百鬼神刀,杀的四岛之上鬼哭神嚎,若是武功高强倒也罢了,可偏偏此人杀孽深重,所杀之人,不问是否习武,也不问老少妇孺,便只性起,就只管杀了去!在被四十九院砚斋收归帐下之前,凶名早镇日本,手下斩杀之人早过千数,号称鬼子,取恶鬼之子之意,人动刀出,百鬼夜行,生人惟有远避!
也正是因为这份嗜杀之心,所以就算对上比自己武功还强的高手,正鬼千岁也未有怕过,就算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胜得过他,却也不能令其俱上一惧。所以正鬼千岁对那突然出现的青年只是好奇,心里根本就没有半分在意。
不过那青年敢与自己直言一战,还问自己敢不敢,却是惹怒了正鬼千岁。尤其这人生的矮小,便是在日本岛上也算极矮之辈,平生最恨旁人高过自己,为此所杀的人,占了那千人中的大半!尤其这青年人高踞大殿顶上,自己需要仰视才能看的清楚,这更令正鬼千岁恼恨不已,眼中满满的全是杀意。
对于这份杀意,正鬼千岁从不遮掩,凭他的武功,在日本岛上,除去两三人外,根本便无敌手,所以从来不知何为遮掩顾忌,更不说他的所做所为,早遍传日本岛上,也不用做作。如今人来了中原,却也将这脾性一并带来。
那青年人似也看出正鬼千岁面上的狰狞更甚,却也不敢托大,纵身自大殿上一跃而下,阳光终于洒在他的身前,便见他生的鼻正口直,一派正气,眉眼之中,满是宽厚之意。青年人一跃而下,落在地上,那些华山少年登时便是一喜,也不怕那四十九院众凶人在侧,便就这么呼啦啦的奔到青年的身前,纷纷喜道:“原来是垣师兄到了!我们这便有救!”
原来这青年正是华山派大弟子,赵不忧之徒,垣晴。当年中原武林有传,十大年轻高手,如少林三慧,武当双剑,还有唐月陈默智潜等人,其中崆峒派也是榜上有名,常天赐名传四方,与之相对,这华山派和常天赐齐名的便是他。当年他不过二十余岁,便已晋身魂级高手之列,也不愧这名声响亮。
垣晴的名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是如此响亮,放在华山之中,尤其在年轻一辈里,那可是如日中天一般。如今有这么一个魂级高手现身,华山派少年们的心里登时塌实不少,又因垣晴待人宽厚,这些华山少年们也觉得终于有了主心骨。至于垣晴当年被其师宣布逐出门墙,又发文缉捕,却是顾不得了。更何况华山上下,真个认为垣晴里勾外连,是个叛徒的,却也是极少。
“师兄……”
赵剑也想迎上去,可一来垣晴是他父亲一手逐出的门墙,二来自己如今暂代了华山掌门之位,垣晴一回来,凭他那武功威望,只要有意,自己这掌门之位铁定不会再属于自己。赵剑之前还在为这华山派的烂摊子苦恼不已,但真要他交出华山掌门的位置,却又心有不甘。
赵剑与垣晴一起长大,垣晴是个孤儿,由赵不忧收养,所以二人便似兄弟一般,要不是垣晴越来越优秀,反衬的赵剑愈加的不长进,这才彼此有了隔阂。但不论怎样,垣晴如今回来了,在这危急时刻铤身而出,一肩挑起拯救华山的重担,赵剑怎不想亲近?口里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声,也是怕垣晴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落了自己的颜面。
垣晴的人被新入门的师弟包围,可耳朵却是灵敏的紧,赵剑这一声低唤,被他听了个真真切切,当下灿然一笑,十分自然与与赵剑招呼起来:“师弟方才不畏强敌,却是没有令我失望。”
赵剑知道垣晴指的是自己斥责正鬼千岁一事,方才那人侮辱自己的父亲,自己一时热血上头,不顾一切的开口驳斥,可他也知,自己就在那一刻,因为愤怒而忘了形,之后根本就再没有胆气开口,更不说之前他被那正鬼千岁侮辱,怎都不敢反驳一字。但垣晴却不计较,反是称赞自己,赵剑连色上暗觉火热的同时,却也是暗自感激。
赵剑再抬头,就见垣晴排开那些少年,来到自己的身旁,和声道:“人生来便有胆气盛弱之分,这却也怪不得谁,更何况师弟方才也为师父的声誉而高声怒斥,这便足够,不是谁都能在强敌面前开的了口的。”
说到这里,垣晴拍了拍赵剑的肩头,笑道:“莫要多想,一会好生避开,其他的,便都交与师兄好了。”
赵垣晴于己,就似真的兄长一般,此刻的赵剑闻听垣晴的保证,心头的一块大石登时落地,随即一股温暖汹涌,眼中有些模糊起来。那些华山门下闻言,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纷纷便道若是师兄来的再晚些,怕就见不到自己了,至于眼下嘛,既然师兄来了,定能将那些恶人都赶了去。
垣晴感受到这些少年言下的真诚,当下笑道:“我早便来到,只不过惟恐这些恶人行险,战我不过,反去后院虏人为质,所以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二
一把清朗的声音来自大殿之上,正鬼千岁闻言,猛然一怔,那一只独目朝大殿望去,便见一道人影凭风而立,因为背光,一时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只听起声音,年纪应该不过三十左右。不过三十岁,能有什么修为?可就是这么一个青年,竟然瞒过了自己的耳目!正鬼千岁自入中原以后,终于吃了一惊。
正鬼千岁心下暗震,自他进入中原开始,因为嵩山决战,所以中原武林的元气大伤,这些情况,正鬼千岁自然知晓,也正因此,他才会如此目中无人。可如今,这忽然出现的青年是谁?明明连个剑罡级都没有的华山派,竟然猛地出现这么一个青年,能瞒过自己的耳目,武功必然不凡,实是出人意料。
不过正鬼千岁也就仅仅意外,心下却毫不慌张。此人在日本岛上,可说是恶名昭著,一柄百鬼神刀,杀的四岛之上鬼哭神嚎,若是武功高强倒也罢了,可偏偏此人杀孽深重,所杀之人,不问是否习武,也不问老少妇孺,便只性起,就只管杀了去!在被四十九院砚斋收归帐下之前,凶名早镇日本,手下斩杀之人早过千数,号称鬼子,取恶鬼之子之意,人动刀出,百鬼夜行,生人惟有远避!
也正是因为这份嗜杀之心,所以就算对上比自己武功还强的高手,正鬼千岁也未有怕过,就算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胜得过他,却也不能令其俱上一惧。所以正鬼千岁对那突然出现的青年只是好奇,心里根本就没有半分在意。
不过那青年敢与自己直言一战,还问自己敢不敢,却是惹怒了正鬼千岁。尤其这人生的矮小,便是在日本岛上也算极矮之辈,平生最恨旁人高过自己,为此所杀的人,占了那千人中的大半!尤其这青年人高踞大殿顶上,自己需要仰视才能看的清楚,这更令正鬼千岁恼恨不已,眼中满满的全是杀意。
对于这份杀意,正鬼千岁从不遮掩,凭他的武功,在日本岛上,除去两三人外,根本便无敌手,所以从来不知何为遮掩顾忌,更不说他的所做所为,早遍传日本岛上,也不用做作。如今人来了中原,却也将这脾性一并带来。
那青年人似也看出正鬼千岁面上的狰狞更甚,却也不敢托大,纵身自大殿上一跃而下,阳光终于洒在他的身前,便见他生的鼻正口直,一派正气,眉眼之中,满是宽厚之意。青年人一跃而下,落在地上,那些华山少年登时便是一喜,也不怕那四十九院众凶人在侧,便就这么呼啦啦的奔到青年的身前,纷纷喜道:“原来是垣师兄到了!我们这便有救!”
原来这青年正是华山派大弟子,赵不忧之徒,垣晴。当年中原武林有传,十大年轻高手,如少林三慧,武当双剑,还有唐月陈默智潜等人,其中崆峒派也是榜上有名,常天赐名传四方,与之相对,这华山派和常天赐齐名的便是他。当年他不过二十余岁,便已晋身魂级高手之列,也不愧这名声响亮。
垣晴的名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是如此响亮,放在华山之中,尤其在年轻一辈里,那可是如日中天一般。如今有这么一个魂级高手现身,华山派少年们的心里登时塌实不少,又因垣晴待人宽厚,这些华山少年们也觉得终于有了主心骨。至于垣晴当年被其师宣布逐出门墙,又发文缉捕,却是顾不得了。更何况华山上下,真个认为垣晴里勾外连,是个叛徒的,却也是极少。
“师兄……”
赵剑也想迎上去,可一来垣晴是他父亲一手逐出的门墙,二来自己如今暂代了华山掌门之位,垣晴一回来,凭他那武功威望,只要有意,自己这掌门之位铁定不会再属于自己。赵剑之前还在为这华山派的烂摊子苦恼不已,但真要他交出华山掌门的位置,却又心有不甘。
赵剑与垣晴一起长大,垣晴是个孤儿,由赵不忧收养,所以二人便似兄弟一般,要不是垣晴越来越优秀,反衬的赵剑愈加的不长进,这才彼此有了隔阂。但不论怎样,垣晴如今回来了,在这危急时刻铤身而出,一肩挑起拯救华山的重担,赵剑怎不想亲近?口里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声,也是怕垣晴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落了自己的颜面。
垣晴的人被新入门的师弟包围,可耳朵却是灵敏的紧,赵剑这一声低唤,被他听了个真真切切,当下灿然一笑,十分自然与与赵剑招呼起来:“师弟方才不畏强敌,却是没有令我失望。”
赵剑知道垣晴指的是自己斥责正鬼千岁一事,方才那人侮辱自己的父亲,自己一时热血上头,不顾一切的开口驳斥,可他也知,自己就在那一刻,因为愤怒而忘了形,之后根本就再没有胆气开口,更不说之前他被那正鬼千岁侮辱,怎都不敢反驳一字。但垣晴却不计较,反是称赞自己,赵剑连色上暗觉火热的同时,却也是暗自感激。
赵剑再抬头,就见垣晴排开那些少年,来到自己的身旁,和声道:“人生来便有胆气盛弱之分,这却也怪不得谁,更何况师弟方才也为师父的声誉而高声怒斥,这便足够,不是谁都能在强敌面前开的了口的。”
说到这里,垣晴拍了拍赵剑的肩头,笑道:“莫要多想,一会好生避开,其他的,便都交与师兄好了。”
赵垣晴于己,就似真的兄长一般,此刻的赵剑闻听垣晴的保证,心头的一块大石登时落地,随即一股温暖汹涌,眼中有些模糊起来。那些华山门下闻言,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纷纷便道若是师兄来的再晚些,怕就见不到自己了,至于眼下嘛,既然师兄来了,定能将那些恶人都赶了去。
垣晴感受到这些少年言下的真诚,当下笑道:“我早便来到,只不过惟恐这些恶人行险,战我不过,反去后院虏人为质,所以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三
闻听垣晴如此说来,众人登时喜道:“那师兄可将我们的家眷都安顿好了?”
正鬼千岁方是提到要尽屠华山,自己师兄便说不必担忧,这当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见众人关心,垣晴点头道:“大家的家眷亲人,还有受伤的师弟们,我都已安排在地下的密室之中,那里食水完备,你们不必担心。”说到这里,垣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一会战起,你们便朝后退去,早一步藏好,此番敌人势大,便算我胜得过那正鬼千岁,却也不可能同时抵的住十数凶人,你们的武功不够,还是避其锋芒最好。”
垣晴眼中满是关心,又满是坚定,显然不想再有什么异议。华山少年们虽然心有不甘,可却也知自己这位师兄说的不差,当下也只有点头应下。
华山派这边喜气洋洋,正鬼千岁却是不耐起来,垣晴的出现不仅出乎他的意料,其后他与华山门下说笑,更是没将自己放在眼内。自成名起,自己何曾被人如此小觑过?便是当年四十九院砚斋对上自己,却也不敢疏忽。更何况那些华山门下见了垣晴到来,满心欢喜,就似今日劫难终于过去一般的神情,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可怖,这又怎不令正鬼千岁心下怒火再炽?
“你是谁?”
正鬼千岁心下越怒,面上却是越来越冷静起来,只不过常人会以为他不再狂暴,可他身后那十数随从手下却是明白的紧,眼前这位明王寺三座是当真愤怒了!
“哦?”
垣晴闻言,似乎才忆起自己的身旁还有这个人在,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朝那正鬼千岁笑道:“在下姓垣名晴,曾在华山门下修习,不过如今却是自由身。”
这要是四十九院砚斋,又或其他明王院的高手前来,必然会反应过来,身前这人原是中原武林之中少有的年轻俊彦,当年曾名列十大年轻高手之中。只不过正鬼千岁素来目中无人,懒的去记那些人名,此刻闻听,只管嘲道:“却原来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丧家之犬。”
不论中原还是日本岛上,一入师门,终身便是师门中人,除非被驱逐,否则哪会成什么自由之身?所以在正鬼千岁看来,垣晴必然是被驱逐出去的,事实上也却是如此,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垣晴心里对华山派的忠诚,即便是被冤枉,即便自己的名声因此大坏,垣晴也没有丝毫怨恨之心。
“在下是否被逐出门墙,想来与你无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便是师门逐我,我垣晴也绝不忘这份养育栽培之恩。”说到这里,垣晴笑了笑,笑容里亦满是不屑,反口嘲道:“倒是江湖传闻,四十九院之中,多乃当年我中原人士东渡而去之后裔,却不知如今怎落了个以番姓为荣?”
华山门下闻言,心底都是一怔,虽然他们多是新晋子弟,可关于垣晴这位大师兄的传闻却从未少听过,当下不由得纷纷暗道:“听闻师兄往日里说话不是如此咄咄逼人的啊,难不成今日当真是被那恶人气的狠了?”也有聪慧的,暗一点头,醒悟过来,心道:“是了,大师兄自从方才便有意轻慢于那正鬼千岁,想来是激将之法了。”
以正鬼千岁方才所言,在四十九院的明王寺中,派名第三,武功可想而知,且不说他强过垣晴,就算正鬼千岁不是垣晴的对手,可也总要战上许久,一旦两人纠缠上,垣晴身后的这些华山少年们可就成了天大的累赘,若被四十九院的那些人捉了要挟,垣晴必然会分心。
这道理,并不是多么难明,只是如今危急,这些华山门下又多年少,所以能反应过来的,便可算是聪慧了,这也亏了垣晴刚刚要他们窥了时机退去,才给他们提醒。
至于正鬼千岁,此刻却根本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在激将,对于他来说,从不曾有人如此小看自己,更何况垣晴还在暗指自己数典忘祖?其实四十九院本是日本岛上各流派一统之物,并非全是由当年东渡的那些中原人组成,更何况千年过去,通婚数百代,便连四十九院砚斋都难称的上拥有真正的中原血统,更何况正鬼千岁根本便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四十九院中已无真正华族,我更与中原人无关。”只不过这话,正鬼千岁是绝对不会解释的,暴戾的被人称为鬼子的他根本不会张口。
“你们不要出手。”正鬼千岁取了百鬼长刀在手,连着刀鞘朝后一挥道:“我倒要看看这华山派弃徒手里的剑有没有他那张嘴巴厉害!”
垣晴最听不得别人揭他被驱逐门墙的疮疤,可正鬼千岁左一个丧家之犬,右一个华山弃徒的,叫个不停,便是宽厚如垣晴也难按捺心中的怒气,更不说这些人此来,本就是要毁派杀人。
神剑缓缓出鞘,垣晴终于换了颜色,沉声道:“那好,今日我便领教领教四十九院的高手。”
垣晴此言一出,华山门下那些少年,连同赵剑都不由得朝后退去,不只是怕四十九院的人前来捉拿他们,更是怕魂级高手对战时所激起的罡风剑气伤到自己。毕竟这些少年的武功正在打基础而已,漫说是他们,就连赵剑的修为,也要退到二十丈外才稍稍心安。不过赵剑却也没有就这么简单退去,临走之时,口里轻道:“师兄可要小心。”
垣晴紧紧的盯住眼前的对手,并没有回头,不过闻听自己这师弟真心之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弯,心底暗自高兴起来。
华山门下这一退,四十九院的那十数人哪里愿意放过,当下便要拔刀追将上去,不想却被正鬼千岁拦了住。“华山派上山下山就那点路数,想杀他们,有的是时间,本座今日要亲自出手,定要杀的他心服口服,你们若是在旁碍事,反会被他寻个乱了心神的借口。”
正鬼千岁在四十九院里以武功见长,可却并没有什么权力,但他若发了话却又鲜有不从之人,毕竟以他那脾性,一怒起来,却是要胡乱杀人的!
这些四十九院的随从闻言,登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恐惧,自然不敢再上前一步,再想起这位明王寺三座的武功,纷纷朝后退了十数丈去,却也是怕那两个高手战将起来,自己被殃及池鱼。
“碍事的人都不在了。”正鬼千岁手中长刀出鞘,忽然哈哈一笑,那刀化做一刀闪电,连人带刀,直刮过六丈距离,朝垣晴劈将过来!
垣晴本就一直戒备,这正鬼千岁显然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以其乖张的性子,一板一眼的与自己行礼出手,那是想不别想,如今他能屏弃旁人,单独与自己较量,垣晴已经满意十分。
所以正鬼千岁这一刀而来,垣晴毫不意外,手中神剑一转,直与他迎在一起。
“砰”地一声巨响,一剑一刀撞在一起,爆起的罡风就如一道道细碎利刃,自那刀剑相交之处,爆散开来,就算华山少年们退的已经足够远,可依旧感觉的到那份惊人力量,已经扑面而来的罡风!魂级高手的生死相拼,果然惊人。
华山门下心头惊讶,四十九院的那些凶人更是一骇!他们虽然想的到垣晴的武功必然不弱,但怎都未想到这一击,硬碰硬之下,正鬼千岁竟然没有占到分毫的便宜?就看二人脚下,虽然刀剑雷霆一般的撞在一起,可二人都只是一震,却没有后退半步!
不过这也只是局外人心中的想法,对于垣晴来说,他的心里可是通透,眼前这正千岁的功力,怕是要比自己强上半筹。
“我这几年于太室山上苦修,自问功力大有长进,本也颇有些自得,不过未想到与这人比起来,却还有些差距。”垣晴心头一闪,不过却没有半点的退却之意,自己的身后便是师门,此刻若是退了,不只华山派会崩于今朝,山上这许多家眷门人都会横死当场,如此劫难垣晴怎会坐视?便是今日战死当场,垣晴也必不退后半步!
当然,垣晴也未觉得自己便是必败,功力虽然略逊对手半筹,但武技并不止于力拼,剑技高下亦是重。尤其垣晴的云台剑法,虽然在华山五大剑法之中,排名最后,但论其守势,却是第一,垣晴有信心与这正鬼千岁周旋到底。
至于正鬼千岁,这一击他奋力而来,为的就是试一试对手的功力如何,且他对自己的修为很是自信,这一击也是要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先将对手一刀慑住,其后慢慢羞辱。只可惜事实却与正鬼千岁所料的大不相同,眼前这个小了自己整整二十岁的年轻人,出手与自己力拼,竟然是个半斤八两之局!就算正鬼千岁感觉的出自己还是稍胜半筹。
仅仅胜过半筹,这显然不是正鬼千岁所要的结果,绝对不是。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四
“以我的修为,却只胜他这么一点?”
刀剑相交,正鬼千岁登时便感觉到了对手与自己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虽然自己终究是高出半筹,可这却不是正鬼千岁所愿见到的。以他的自负,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华山弃徒,怎能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这简直不可饶恕!
没错,不可饶恕!以正鬼千岁所想,就算是华山掌门赵不忧,来到自己面前,也定不是对手,或说华山派的曲正秋,自己倒有兴趣战上一战,看看究竟化形级的高手有多强,但自己的对手绝对不是眼前这三十怕还不到的垣晴!
眼中杀意再盛,正鬼千岁也不多言,手中长刀电闪,便似疯魔一般的胡乱劈将下去,上下左右直劈竖嵌,人虽然矮小,可刀刀都挟了风雷之势,煞是惊人!
垣晴自第一剑接下之后,就有了打算,再不会与正鬼千岁力拼。眼前这人的刀法,垣晴虽然还没有完全摸透,不过却也不难看懂,倭刀长于劈砍,自然要利用自己的优势,粗看这正鬼千岁状似疯癫,可若细究起来,却是暗藏章法,与峨眉的乱披风剑大是相似,再做比较,这刀法更胜剑法。
“师兄会不会危险?”
华山少年们自然没什么眼力,早先对垣晴满怀信心,不过是因为大师兄的名声太过响亮,如今只头前一击,罡风直抵三十丈外,那信心登时便打了折扣,其后又见正鬼千岁一味抢攻,以力欺人,似是根本不予自己师兄喘息之机,而师兄除了第一剑外,便只守不攻,若说那正鬼千岁的刀势有如狂涛,垣晴就是狂涛中的一叶小舟,沉沉浮浮的,好似随时便要被那巨浪吞没一般。
场中两人翻翻滚滚,场外四十九院门下大声叫好,而华山少年们却是越来越担忧,尤其那正鬼千岁虽然怒极,且拦住手下,不让他们为难自己,但战将起来,那凶人却也有意无意的堵住自己这一方退回大殿的去路,显然,方才垣晴师兄交代下来的话,被他听了去。
正鬼千岁不让手下现在去杀华山门下绝非是出于善心,更不说这些少年的生死本就不被他放在心里,只不过是要完满的杀了垣晴而已。不过虽说不想立刻杀死这些华山门下,但也并非就这么放任,正鬼千岁动手之前,便就隐隐封住华山门下的退路。即便如今他惊见垣晴的武功远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强上许多,可却依旧信心十足,只要华山少年们朝后退去,他必然会腾出手来,将他们斩杀尽了。
以正鬼千岁的脾性,他的心思也没有想瞒着谁,所以华山门下很快便是察觉了到,再加上垣晴的景况似是十分的危急,这些少年的冷汗又不禁冒了出来。
这时,倒是赵剑沉静了许多,见师弟们慌张,当下摇头道:“你们放心,师兄学的乃是我门中最擅防守的云台剑法,这剑法最讲韧性,师兄他的性子又是百折不挠,别看那个正鬼千岁攻的急,可他越急,反越难胜,到最后因为久攻不下,气力衰竭不说,气势也会为之大打折扣。”说到这里,赵剑稍微一顿,随即再道:“那人的武功我虽看不太懂,不过想来应是重攻性急之人,求的便是力猛势大杀人迅猛,所以说师兄的云台剑法反是他的克星。”
赵剑往日里少有如此独到见解,只不过华山骤逢大变,赵剑的心里却也不无变化,更何况垣晴与他亲若兄弟,对于自己这位师兄的武功,以及武功手段,赵剑可是清楚的很。
华山门下闻言,心下稍安,望向赵剑的目也多了份尊敬。至于那场内,就如赵剑所言,别看垣晴似叶小舟般在巨浪中飘摇不定,可一柱香,两柱香,直战到三柱香的时候,垣晴却是依然如我,硬是再没有显露出更进一步的颓势。
战到如今,四十九院门下也渐渐收声,口里再不呼叫,毕竟这些人的修为也是不低,四十九院砚斋为求快速稳妥,派来的都是院内好手,这些人一开始或因为不熟悉垣晴的武功而在那大呼小叫,但到了如今,却是都看出了其中不妥来。正如赵剑所言,垣晴将云台剑法的守势发挥到了极至,任凭正鬼千岁疯了一般的狂攻,就是不败。
如此一来,四十九院门下的心思便就动了起来。此来虽然由正鬼千岁带领,可四十九院砚斋却是直接下了命令,无论如何,必要将华山秘籍带将回来,同时还要将华山幼苗尽皆根除!眼下正鬼千岁的脾气上来,却与院主的命令有违,若是他久战不下,耽搁了正事,那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些人虽然有心不管场中二人,但却又有些忌惮,实是正鬼千岁的恶名太过凶戾,今日拖着不攻入华山会违背院主命令,可若动手,谁知那正鬼千岁会做何反应?
正左右为难之间,场中二人又战过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正鬼千岁的疲势显露出来,虽然他手里的攻势依旧,但头发已上见散乱,额上汗珠微冒。反观垣晴,虽然场面上还不怎么好看,但与动手之前相比,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行,若真的这般拖延下去,怕真的不能完成院主交代下来的任务了!”
四十九院门下终于慌了起来,虽然他们忌惮正鬼千岁,可对一统整个日本武林的四十九院砚斋,他们却是由心底的惊畏!尤其现在正鬼千岁被垣晴纠缠住,想来也分不出手阻拦自己,就算事后追究,那时他与垣晴大战,必然气力大耗,自己这边一十三人个好手,却也不惧了,只要回到院主那里交过差使,想来院主必然会保护自己。
如此,稍做商量,四十九院门下互望一眼,齐齐动起身来!
四十九院一动,垣晴便看了到,对于这些虎视耽耽的凶人,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当下大喝一声:“师弟小心!”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五
垣晴与正鬼千岁战的虽然艰苦,可却深知自己并不会输给他,就算对手确实强大,但可惜的是,正鬼千岁自一开始便打错了主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鬼千岁太过小觑中原武林,自以为嵩山决战过后,华山派精锐俱灭,再无能人,甚至懒的去了解,以至于明知垣晴能瞒的过自己耳目,必是高手,可依旧不将其放在眼内。
狂妄不是没有代价的,就如眼下未能知彼,正鬼千岁一意以力压人的结果,乃是狂攻之下,气力迅速消耗,战了不到两柱香的工夫,二人的内力竟几乎持平。如此一来,正鬼千岁也终于了解到对方剑法正正的克制自己,且显然沉的下心来。不过正鬼千岁是个执拗的性子,明知这么狂攻不对,可却偏不去悔改,攻势反还要凌厉一分,有意与垣晴拼到底。
垣晴的优势,赵剑看出来了,四十九院门下看出来了,正鬼千岁也看出来了,不过垣晴自己的心里却也并不见轻松,毕竟自己的对手不只一人,那四十九院门下的一十三名好手,可是从来没有真心在那里旁观,一旦他们觉得时机恰好,动起手来,不论目标是自己还是自己的那些师弟,此一战,华山都是必败!
所以与正鬼千岁鏖战之时,垣晴没有一刻的放松警惕,耳目无不运做到了极限,于是,那一十三人方才一动,垣晴立刻就察觉了到,且转眼就明白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的师弟们!眼见于此,垣晴立刻示警!
“师弟小心!”
垣晴这一声出口自然要快过四十九院的身形,毕竟四十九院门下距离华山少年们足有四五十丈,就算轻功再好,也不能一蹴而就。不过仅仅这片刻时间,显然不够,且就算自己的那些师弟有了防备,也断不是这些凶人的对手!
所以垣晴刚刚出声示警,手底卸去正鬼千岁劈来的一刀,随即冷道:“看来贵属并不听命啊。”
垣晴此话却是有为而发,毕竟方才战前,正鬼千岁亲自阻止了这些手下单独行事,说要一人先杀了自己再说,而如今,这些人却不听命令,自顾自的暴起发难,显然是在违背正鬼千岁的命令。垣晴无力阻止那些凶人的进攻,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弟们惨遭毒手,当下心念电转,忽然念起这正鬼千岁古怪暴戾的脾气,当下便是立刻出言讥讽,不管结果如何,终归是要试上一试。
只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却上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又似在情理之中。
“哼!”
正鬼千岁闻听垣晴挤兑自己,当下一声冷哼,竟不开口,反将手百鬼抽了出来,身形闪处,直朝外奔去。不管如何,正鬼千岁一直处于攻势,自然说撤便撤,且垣晴有意看到是不是如自己所愿的那般行动,所以手下也同时一缓。
便如此,转眼之间,翻翻滚滚战做一团的二人登时分开,下一刻,正鬼千岁欺过身去,刀光电闪,一个四十九院门下便被他自顶而下的劈做两段!
满场皆惊!
就连自问对正鬼千岁十分了解的四十九院门下,这一刻都觉得头脑有些麻木,眼看着同伴分做两片倒下,肚肠和血留了一地,却是毫无反应。
“他怎可在如此时刻,还胡乱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同伴?”
不过正鬼千岁却是毫不理睬,在他心中,自己所为全然无错,所以正鬼千岁的心下丝毫不动,足下一踏,整个人朝人冲过,手里百鬼疾闪,狂刀到处,竟是腥风血雨一片!
方才因为对上垣晴这个高手,正鬼千岁的刀法虽然凌厉无比,可终究显不出真正的威力,如今面对四十九院门下,这些人的修为本就比不上垣晴,更不提这些人已经被正鬼千岁突下的杀手惊呆,只一愣神间,竟然被他连劈带砍,切菜砍瓜一般的连斩五人之多!一时血雨四溅,肠流满地,断肢残臂四下里横飞,这等血腥场面,又兼腥风飘来,那些华山少年们又看又闻,直惊的俯地狂呕起来,就连行走江湖多次的赵剑,亦被吓的脸色煞白。
不过此刻的正鬼千岁却是大喝一声:“痛快!”
正鬼千岁之前与垣晴一战的郁闷似乎全被他劈在了那些手下的身上,只见他手中百鬼舞个不停,口中则是狂呼不休,哈哈狂笑,就似入魔一般!不过四十九院门下却是明白,这样的正鬼千岁,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往日里他多是在杀别人,今日终于轮到了自己。
也便在这一刻,四十九院门下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不论日后院主怎么追究正鬼千岁的责任,眼下自己若不拼命抵抗,怕都要先交代在这里,就算院主秉持公道,自己也要先有命在不是?
一十三人,死了五人,还余下八个,这八人的心下便都转了同一个念头:“拼了!”
只不过就在转瞬之间,却又有一人倒在正鬼千岁的刀下!八人再死一人,只余下七人,这七人哪还敢再耽搁?纷纷施展起自家绝学,齐身而上,舍身狂攻起来,力求趁这暴戾的鬼子气力大耗之际,阻下他的杀戮。
一时就见那七人奇照迭出,竟各有不同!四十九院的武学都是来自中原,所以就算这七人的修为不是十分的高,但只论招式,不乏惊艳妙笔,就连垣晴都有的看的入了神。
只可惜正鬼千岁奈何不了垣晴,对上这七人却是游刃有余,百鬼狂舞,带起阵阵凄厉尖啸,就似恶鬼自地狱身出手来,要取了眼前这些生人的性命一般,这七人的招式登时凌乱起来。
垣晴此刻也是一省,忙是朝惊呆了的师弟们低喝一声:“还不快躲起来?”
口里说着,垣晴却是没动,他此刻不能随意插手,他不敢保证自己贸然去帮正鬼千岁的结果,谁知那样会不会反又惹来这正鬼千岁的狂攻?而且垣晴也不能保证自己抽身掩护师弟们,会不会令场内起什么变化。所以垣晴只有趁这机会,张口唤自己的师弟们回去,自己却在原地,一动未动。
闻听垣晴的急呼,赵剑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此时不退更待何时?那正鬼千岁的行为乖张古怪,谁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反手朝自己这些人冲上来?
当下赵剑一咬牙,留在最后,其他的少年们,也不管是否呕的干净,跌跌撞撞的退了回去。垣晴虽然未动,可却一直在意着师弟们,眼看着赵剑竟然留后,掩着师弟闷退去,眼中闪过一丝的喜色,暗道自己这师弟在这危急关头,却是有了长进,有了担当。
终于,趁那四十九院内讧,五十余华山门下有惊无险的退了回去,华山上下齐齐的长出一口气。
背对着自己的这些师弟,垣晴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如此一来,只要自己的师弟门退到秘室藏起来,便算正鬼千岁等人胜了自己,华山根苗却是保住了,更不说自己方才匆忙间,将最最重要的几本华山派秘籍典藏,并先师牌位,一并收到了地下,华山派便是被人焚毁,也会留下最后的一丝元气。
虽然被逐出了师门,可垣晴时刻不忘自己本是华山门下,眼下终究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垣晴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这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战事。
只这片刻工夫,就见正鬼千岁又杀了一人,伤了两个,不过他的身上却也因此多了几处刀伤,显然他这等只攻不守的刀法,一遇到人多,对手的武功又不错的话,便难免有些顾不周全。只不过这正鬼千岁却似毫不在意,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反倒令他杀的更加性起,手中百鬼分外凌厉。
“我怎觉得他这次出手有些古怪?”
垣晴的眉头忽然一皱,虽说正鬼千岁要杀这些人,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以他那目中无人又暴戾非常的性子,这些四十九院门下公然违背其命令,出手杀之,却也正合了他那凶名。只不过那一十三人也不是简单人物,就算他突然发难,先杀了六个,但余下的七人合力也不可小觑。方才便已消耗了不少气力,这边又连杀一十三人,就算他杀的尽了,那之后可还有余力与自己再战?
反常即妖,垣晴可不会认为正鬼千岁会轻易放过华山派,当下少不得暗里计算,自己是不是要出手,帮助那四十九院门下,一起杀了正鬼千岁?
“可惜我若出手,并不能保证那些人能与我一心,怕反还将我陷了进去,到不如作壁上观,借此机会,回些气力,好来应对。”
垣晴本就是个稳当的人,自然不会似正鬼千岁那般激进,当下便选了最稳妥的,在一旁休息起来。
只不过垣晴却也没有休息太久,终于那四十九院门下又被正鬼千岁杀了两人,虽然为此,他的身上又多了好几道刀伤,但那余下的四个终究支持不住,面对这如厉鬼一般的非人,这四人终于发一声喊,朝山下四散奔逃了去。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六
那四人散开,各自朝山下没命的逃去,便是要正鬼千岁难以一网打尽,不过垣晴在后却是看的清楚,正鬼千岁却是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意思。垣晴一见正鬼千岁毫无追去的意思,立时收慑心神,全神戒备。
正鬼千岁也自转过身来,这人肆意的杀了一阵,此刻正满头满身的鲜血,整个人赤红一片,就似从血池里捞将出来一般,这些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对手留下的。
“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杀手?”垣晴本应趁正鬼千岁没有回过气力之时,放手攻击,此消彼涨之下,怕是真有把握杀了这凶人,只不过垣晴却不知为何,却是开口相询。
“嗯?”正鬼千岁似乎没想到垣晴会这么问,颇有些意外似的,把眼看了看垣晴,忽然一笑。这人自现身华山以来,虽然从不缺少笑容,但向来都是狂妄至极,而眼下这笑容颇是冷静,看起来正常的很,反倒令人心里一惊。
“我与你方才一战,气力损耗不小,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剑法当真磨人,狂攻不下,难免损我的气势。”正鬼千岁话未说尽,便就这么看着垣晴。
垣晴宽厚却不代表他不聪慧,能在二十多岁便晋身魂级,这样的人,怎可能寻常?尤其武学之上,垣晴更是敏感的很,当下便醒悟过来,暗道:“他小觑了我,我又何尝没有小觑了他?我之前只当这人不过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如今看来却是大谬。”
眉头微皱,垣晴摇头道:“也难怪我觉得你方才出手有些古怪。”说到这里,垣晴的眼神一厉,沉声道:“难不成你是为了锋锐自己的战意气势,所以才出手杀了他们?”
那些四十九院门下本就有意屠戮华山门人,所以就算被杀,垣晴也不会在意,只不过正鬼千岁与他们身为同伴,同出一处,却是翻脸就杀,为的不过是要磨砺气势,这等轻贱人命,垣晴深恶痛绝!
不过正鬼千岁却是毫不在意,只有些赞赏垣晴的反应,哈哈笑道:“不错,你很聪明,倒也值得我杀,今次华山之行却是不枉了。不错,我杀他们,为的就是将我的百鬼再磨的锋利。”说着,正鬼千岁又再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如今我连斩九人,气势反增,刀锋过处,所向披靡!你却因为在旁等待,气势更钝,此消彼涨之下,我又知晓了你剑法武功的长处,再不会轻忽,你说我的胜算如何?”
垣晴闻言,眉头一紧。
赵剑虽然害怕正鬼千岁,可垣晴不记前嫌的来救自己,赵剑感动之余,便总想帮助自己的师兄。只可惜他的武功不高,终究不敢上前,只是掩着师弟们退去之后,自己留在殿里,隔门而望,想要亲眼看着师兄如何与敌人拼杀。
结果他看到的,是那四十九院的一十三人反被正鬼千岁杀得死的死,逃的逃,正鬼千岁又因这番争杀,大耗了气力,身上还受了许多伤,对此,赵剑本是欣喜的很,只道如此一来师兄必胜!
可谁知其后情形一路向下,听将过来,却是正鬼千岁有意如此,自己师兄的气势反落,赵剑的心里越来越冷,直道这正鬼千岁实是出人意料,看起来似是个莽撞凶魔,可实则冷静狡诈的很,旁人不过都被他那暴戾凶残的外表所蒙蔽而已。一时间赵剑的心里越来越是担忧,实不知自己的师兄能不能抵的住这个凶魔。
至于那些华山少年,此刻已经进到了地下。狡兔尚且三窟,更不说华山派这等的千年大派,在华山经营千年,除却表面上的修缮,内里又怎会没有藏身隐蔽之处?就如垣晴所言,华山派的地下的密室众多,厅室相连,可容数百人起居生活,其中饮食日用,也可维持许久,就算旁人刻意来寻,也是万难找到入口,否则垣晴也不会当着四十九院的面,点出密室的存在。
华山派家眷并那五十余少年,总共三百余,藏于地下,倒也并不拥挤,只不过就算生命已无可忧之处,但谁都不想华山多年经营被掠去,更何况那些凶人一旦寻不到人,怕会迁怒华山,这千年的基业要真被这些凶人一把火焚了,那华山派的颜面丢尽,自己这些人怕也无颜面对祖宗先师。所以众人都念着,希望垣晴能力挽狂澜,将那些凶人赶走,当然,杀了那些人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垣晴就只一人,华山上下也未敢抱那幻想。
也就在众人心下焦急时,地面上的震动频传,这是上面争杀的正紧,有了那些华山少年们的讲解,大家都明白之前经过,垣晴天先与那恶人之首正鬼千岁大战,随即那正鬼千岁又狂性大发,杀起同伴来。
不过现在战到如何,他们却不知晓。
便如此,又过了足有半个时辰,那地上的震动早就没有了,可密室的入口始终没有人打开。这要是垣晴胜了,怎会不来通告?就算伤重,赵剑可还留在外面,大可安慰众人,大家也不必待在地下。
地上的安静反比之前的混乱更让人心下烦躁,再等了盏茶的工夫,人们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便想上去打探消息。只可惜谁都不知道上面一战的结果如何,贸然上去,若是垣晴败了,正被那凶人撞见,岂不是自投罗网?
“上面当真没有动响?”便有人忍不住问道。这地下密室乃是华山派千年经营所在,自然有铜管延到地上监听,只可惜令众人失望的是,守在铜管旁的华山门下却是把头一摇。
也便在这时,终于,入口处传来一阵机簧声响,众人不由得凝神戒备,虽说这入口隐秘非常,可如今危急关头,任谁的心下都难安稳,惟恐万一被敌人觉察了到。
机簧声漫长的好象永远停不下来一般,直似过了一个时辰才停将下来,随即人影一闪,入口处的油灯被猛然吹近来的风,刮的忽暗忽明。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七
“谁?”华山众人不由得齐声问道。
这话问的其实毫无必要,若来的是自己人,必然会自报家门,若来的是敌人,问了却也白问。只不过众人心下焦躁,不由得便想开口来问,也好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好在没有让众人久等,来人一笑,随即站在灯光之下,不是赵剑是谁?
眼看是赵剑,众人先是松了口气,再看他满脸的喜色,又未将入口合上,众人哪还不明白,登时欢呼一声,便纷纷上前问道:“那些凶人可被打败?”
赵剑点头笑道:“大家随我上去吧,师兄正在调息,一会便可与大家相见。”
三清大殿。
垣晴已是略略的调息完毕,方才一场恶战,几乎战了一个时辰,便是他这般的魂级高手也难支撑,毕竟魂级高手以魂御剑的时候,内力消耗更大,所以一个时辰下来,战到最后,就连主守的垣晴都力竭到以手握剑的地步,再无余力御剑,不过正鬼千岁也好不到哪去,他本是打了以势破剑的念头,可惜其后一战的结果却与他的意料完全相反,比起气力衰竭,他更是不堪,最后终于不支,只得愤恨的离开。
这结果,赵剑趁了垣晴天休息的时候,与华山众人都说了。
“既然那正鬼千岁说了将他气势磨的更加锋利,那为什么反到愈加不敌?”华山门下自然没人希望正鬼千岁获胜,只不过这一战变化的实在太多,让人大觉眼花缭乱,更何况这些华山门下年少的紧,对其中变化的奥妙,全然不明,只得请教赵剑。这也是赵剑之前表现的很有担当,少年们尊敬使然。
不过赵剑的眼力修为也高不到哪里,之前他能分析一二,不过是因为熟悉垣晴这个师兄,可那正鬼千岁却不是他所能揣测的,所以哪里回答的了?也正巧垣晴醒来,唤他们进去,倒是替赵剑解了围。
这些华山少年们进得大殿,见大师兄的精神虽然有些委顿,可身上却没有什么大的伤处,一个个放下心来,随即便又问起了心中疑问。赵剑也在一旁听着,他如今愈发的想要刻苦习武了,虽然之前耽搁了许多时间,但不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吗?
垣晴被师弟们缠了起来,再看赵剑渴望的眼神,心下一喜,暗道自己这师弟终于有心上进!这可是好事,一念及此,垣晴当下便是笑道:“武功在心,心正神明,才可大成,似正鬼千岁那一般的泯灭人性,根本就是走火入魔。”
当然,这话说的未免空泛,垣晴也是年轻人,少不得说的更加直白一些:“正鬼千岁一意主攻,先前被我的云台剑法所阻,心中烦闷,所以杀了那些同伴,借此重塑凶势,但此等酷戾手段,反更坚我除恶的心志,云台剑法擅守,擅守之人,心志必坚,他在磨砺锋锐之势的时候,却不知我亦是借其磨砺自己。”
华山少年闻言,便有人不解道:“那为什么师兄不趁他将那些凶人都杀散了后,立刻动手?反要与他消磨时间?”
说到这里,垣晴再笑道:“我若在他动手的时候趁人之危,反会乱了我的宁静之心,不利防守,再说,他那时气焰正高,自是能拖便拖。”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狡黠,垣晴笑道:“反正他已将敌人都杀的干净,逐的干净,我只有他一个对手,更不会急,急的只有他自己。”
赵剑闻言,再想起正鬼千岁之前所说,不禁笑道:“那个正鬼千岁自以为看透了师兄,还在洋洋得意,以知彼自诩,却不想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从来没有看透。”
垣晴点头道:“这固然是其脾性使然,不过想来也与那日本岛上的高手不多有关,高手不多,眼界自然不大开阔,又诸事顺利,少不得自以为是些。”说到这里,垣晴的眼中闪过一丝余悸:“不过就算如此,今日他也将我拖的疲了,要非是他小觑于我,又途中连杀九人,今日胜负还真不可知,或若他不是那么暴戾,只凭他一人便可缠住我,余下的一十三人,掩杀上来,你们万不是对手。”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的后怕,不过片刻之后,冷静下来,众人又是一喜,不论如何,终究胜了不是?
“那些人的尸体怎么办?”忽然有人想起,大殿之前可还遗着九个四十九院门下的尸身,且都被正鬼千岁切的碎碎,这天气还有余热,若不好好收拾,怕不多时就臭了。
“那些凶人罪有应得,不如抛的远了喂山了的野兽也就是了!”
“对!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方才那些人可是要把我门斩尽杀绝呢!”
华山门下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方才却是被惊的狠了,也对那四十九院门下恨的狠了,哪会轻易放过?
只有垣晴摇了摇头道:“那些人已经被斩的七零八落,连个囫囵都不剩,已算是报应,你们便不用再计较了。需知恩怨分明虽好,可终究要有个限度,万事不可太过偏激,否则小心终有一日落的与那正鬼千岁一般的下场。”
垣晴的年纪并不大,左右不过三十,但在华山这一辈中却已是最长,更不说他这多年的威望气势积累,此刻发话,却是无人敢不听不从。
垣晴说完却也是一笑,和颜道:“师兄也不是有意说你们,只不过未雨绸缪,我们华山武功清正,自然要谨守心神,心神不稳,随时会影响进境,就算你修到了魂级境界,心神不正了,再想进一步可也难。”
话已说到,见师弟们也都记在心里,垣晴也不想扳着面孔,当下挥手道:“至于那些尸体,掩埋算了,尸体碎烂也不必拼全,便就合葬一处,做个标记也就是了。”
既然垣晴发了话,华山门下的少年们也不是非要拿尸体出气,当下领了命令,分出人手收拾去了。
“师兄。”便在这时,赵剑忽然念起一事,等垣晴吩咐完了,忙是问道:“今日正鬼千岁退去,不知他日后可还会再来?”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八
四十九院在华山折了不少的好手,正鬼千岁铩羽而归,想来必不会善把甘休,今日正鬼千岁小觑了自己这位师兄,等再来的怕就不会是这个暴戾的人了,再来的高手又知晓师兄底细,也不会如正鬼千岁那般的一意孤行,到时只有师兄一人在前,终究势单力薄,华山便危险了。
所以赵剑这一开口来问,余下的华山少年们也是纷纷省起其中的关窍,不由得担忧起来。
垣晴闻听赵剑来问,又见众人望向自己,心里先是一笑:自己这师弟确实成长了,思虑也见谨密长远,只是一笑过后,垣晴似又省起了什么,怔怔的思索起来,却是没有答话。
垣晴天如今的威信在华山派中无人能及,他不开口,自然无人敢来相问,更何况垣晴这一沉思,再联系赵剑所提的问题,就好象垣晴也被这问题难倒了一般,大殿里的气氛登时沉重起来。谁都不愿那些凶人再来,地下密室过的好不好还在其次,就如之前担心的,一旦来人寻不到秘籍门人,必然迁怒,这华山便会葬于一片火海之中了。
如今好似大师兄都没了主意,大殿里的气氛越来越是沉闷,再加上天气炎热,少年们个个汗水殷殷的,也就在这时,垣晴的眉头一舒,似是想通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垣晴向来内敛,少有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候,所以这些华山少年们都自不解,望向赵剑,就见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清醒过来的垣晴登时意识到自己方才令师弟们担忧了,好在自己想通之后,也就有了答案,当下便道:“方才你们问我,这四十九院可还会再来?”
华山门下闻言纷纷点头,不过看着师兄满面笑容,显然这答案应该是好的。果然,垣晴笑道:“我刚刚是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的话。”也不卖关子,垣晴随即便道:“我之前于万剑宗寄宿,想来师弟们也知道。”
听到这里,众人的面色都有些个古怪,毕竟垣晴之所以会去万剑宗寄宿,原因乃是被华山派逐出了门墙,当然,垣晴被逐,这与在场的年轻人们无关,但听来终究是尴尬,尤其赵剑。
不过垣晴却并不在意,继续言道:“德皇前辈骤然离世,嵩山决战一触即发,我虽与行宗主交好,可却也早便有言在先,虽然该出力时便会出力,但绝不与我师门为敌,也正因为,行宗主担心我在嵩山决战时左右为难,便私下与我言道,要我早一步离开太室,也好避开尴尬。”
似是回忆当时二人所言,垣晴的口里顿了一了顿,这才继续言道:“当时我心下也是犹豫,留,不忠于师门,去,不义于朋友,不过行宗主却也有备而来,他随后所言,却是打动了我。”
垣晴人已在华山,所以那次谈话的结果显而易见,定是被万剑宗宗主行云说的动了。只不过在场众人都被垣晴的话题吸引了去,一心想知道行云是怎么劝说自己这位大师兄的,倒没有在意。
垣晴见众人期待,当下笑道:“行宗主那时郑重道,说今日劝我离开不只为了怕我到时尴尬,更是为了中原武林,为了华山。而且当时并非只有我一人离开,与我同时离去的还有丹神夫妇,以及行宗主夫人的弟弟焉以谢。”
没想到自己师兄的离开竟然还能牵扯这许多,可转念想到师兄如今回来,正是救了华山派,这不正说明行云行宗主所言非虚?华山门下闻言,精神都自一振。至于淡神夫妇,这些年轻人还没有听闻过,焉以谢的名字更不可能知晓,所以倒不怎么在意。
大殿里虽然人不少,可十分的安静,就听垣晴一人在那言道:“行宗主待人一向有礼,从无架子,我二人更是交好,在万剑宗的数年,我从来没有见过行宗主如此谨而慎之的交代过什么事情。于是我便答应了,虽然我们的离开必有原因,但我当时并没有再做深究,行宗主若要与我说明,自然早便说了,想来他也有些顾忌。”
说到这里,看了眼自己身前的师弟们,垣晴笑道:“不过如今,我却是有了些心得,也许行宗主没有料到四十九院的出现,也许他确实料到了,但不管如何,嵩山决战之后,名门损失严重,必然会引来趁火打劫之人,而我等事先离开,保存实力,便可为自家门派奔走,就如我之于华山一般,想来丹神夫妇应是去了天山剑派,至于焉以谢去了哪里,却不好猜了。”
说到这里,垣晴的眉头一皱,忽然暗道:“如此说来,行师弟他竟然早便料到了我华山派会败于嵩山决战?”似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又没有根据,垣晴的话头再是一停。
不过那些华山门下已经听上了瘾,自然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齐声相求之下,垣晴也只好将那灵光一闪放在一边,继续说道:“最让我在意的是,临走之时,行宗主曾经与我有言,便道这中原武林便是因为嵩山决战而一时衰败,却也由不得外侮任意欺凌。”笑了笑,垣晴的声音也大了些,一指殿外道:“那四十九院趁火打劫,不正是行宗主所说的外侮?既然行宗主早有所料,那想来各派都会有所安排,而不似外人所见的那么空虚。”
说着,指了指自己,垣晴笑道:“就如我,事先谁会想到我会再回华山?旁人眼中,如今的华山派根本就不堪一击。不过我回来了,这些人的算盘终究要落空的。”
赵剑闻言,只觉得听到了许多隐秘,但还是有些不解道:“这与四十九院是否再来有什么关联?”
垣晴笑道:“四十九院的传闻,如今已是满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他们此来,不可能只今日这十几人,正鬼千岁的武功虽强,但绝不是首领之资。既然连正鬼千岁都不过只是一部分力量,那四十九院的所图必然颇大。”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零九
四十九院所图必大!
华山门下闻言,心下都是一动,随即便听垣晴再道:“我们华山的秘籍藏书比旁人自然要多上许多,但在名门之中却算不得最丰,当年刀剑之争,虽然我不知晓内情,可想来我们华山也必然不是领头之人。所以于利于仇,我们华山都不会是四十九院的首选。”
垣晴此言一出,赵剑有点明白过来,沉吟道:“师兄是说,他们的重点不在我们这里?”
垣晴天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想来四十九院必然分成数批人手,分赴各派,趁嵩山决战后,各派元气大伤之际,报仇杀人,夺取秘籍藏书。”说着,垣晴伸了五手指数道:“万剑宗带人离开不提,最少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崆峒这些门派都如我华山一般的空虚。不过就算四十九院再强,分袭各派都已勉强,匆忙之间,他们就算明知在华山失败了,也不可能再为我们重来一次。”
赵剑闻言,先是一喜,可随即又皱眉道:“若是他们在各派那边掠夺干净,不就能腾出手来?”
垣晴摇头笑道:“不会的,这便是方才师兄与你所言,既然行宗主劝了我来华山,焉以谢和丹神夫妇也各自离去,想来这些门派都会有高手照应,毕竟行宗主说过……”垣晴一顿,又将行云所言,重复一遍:“这中原武林即便一时衰败,却也不会被外侮任意欺凌!”
赵剑等人闻言,眼前登时一亮,原来如此,华山派有人来救,谁又能说其他名门便就当真空虚?若其他名门都有自己这位大师兄一般的人物出手,四十九院哪还有余力杀将回来?
行云年轻,却能执掌中原无林第一大派,更领袖了半面江湖,就算万剑宗与华山各属东西两盟,却也阻止不了华山派这些年轻人心底对他的崇拜。更何况听师兄所言,行云显然是早便为华山派做了打算,危急时刻,能为对手考虑,这等心胸谁人不服?自然交口称赞起来。
垣晴的心下自然更是敬佩,今日发生的一切,若没有行云早一步的提醒,怕自己便错将过去,那可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悔恨!
“这等胸襟,这等心怀,难怪在德皇前辈仙去之前,撇下那么多名门掌门而召行师弟相陪。”不过想到这里,垣晴忽然一怔,暗道“陪在德皇前辈身旁的,除了行师弟外,还有那个唐门的唐逸,而且嵩山决战,似乎就是出自他口,这其中的关联,怕比我以前所想的,还要深上许多?”
垣晴又自沉思起来,这华山少年们闻听恶人是不会寻上山来,自然十分高兴,心里也终于塌实下来。这一天里又惊又吓的,也实在劳累,天色还未晚,少年们便有些支撑不住,不多时,终于渐渐散了,大殿中便又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垣晴再抬头时,天色已经渐晚,余光之内,赵剑却还没有离开。
“师弟还有什么事?”
垣晴今日能出力救下自己的师门,心下本就十分欢喜,而自己这个师弟终于不再纨绔,短短时日里竟有心上进,这也令垣晴大为开心,少不得和颜关心。
赵剑的样子确实好似心事满腹,就见他满面的犹豫,欲言又止。
垣晴见了,心下反是苦笑起来,自己这师弟原本纨绔之时,除非对上长辈,否则就算面对自己这个师兄,那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可如今沉稳了,有心上进了,反吞吞吐吐起来。
“师弟有什么事便说,不必顾忌。”垣晴不想疾声厉色,只和声劝说。
赵剑闻言,终于鼓起勇气道:“师兄,你的武功智慧名声威望都远不是我所能及,不如这华山掌门之位便换了师兄来坐吧!”
垣晴未想到赵剑说的竟是这事,心下大觉诧异。赵剑能做华山掌门,这是必然,如今华山派,在自己未归之前,年轻一辈中确实没有人能与赵剑相比,只不过师弟所言,究竟是否真心?不会是因为怕自己来抢,才以退为进?
垣晴认真的看着赵剑,半晌,直看的赵剑有些手足无措,这才失笑,心道若是以前的师弟,怕还真会存了这般心思,不过眼下嘛,应该出于真心。
摇头笑了笑,垣晴随即正色道:“师弟你且听我说,华山派掌门既然已由你做了,师兄便会用心扶助于你,只要你我齐心,这掌门之名在谁的头上并不重要。”说到这里,垣晴的眼睛闪过一丝的伤感,摇头道:“更何况我如今不过弃徒之身,你我师兄弟相称,以是于礼不合,哪还能再图掌门之位?”
赵剑闻言,不由得大急,忙道:“师兄,我如今是掌门,便可宣布师兄再归华山,之后不就可以接了这掌门之位了?”
垣晴感受到了师弟的真心,笑道:“我是被师父逐出的门墙的,依照规矩,自然是要师父首肯开恩,我才可再回华山。”
闻听师兄说到父亲,想起父亲亡于嵩山决战,赵剑不由得悲从中来,哽咽道:“可父亲他……”
垣晴的心下一动,不愿师弟难过,当下安慰道:“师弟你先不要难过,师父他老人家生死还未可知。”
垣晴的话便好似青天霹雳,直震的赵剑呆在当场,只喃喃道:“我爹未死?”
“这也是我自己的一点猜测。”垣晴有些犹豫道:“依我看来,不用过的太久,这中原江湖还会有些个变化,也许有些惊人的事发生,不过师弟你莫要与旁人去说也就是了。”
垣晴的话说的十分含糊,可赵剑却是信了,自己年少的时候,可能会对不起这位兄长一般的师兄,但师兄却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也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既然他如此说了,那自己的父亲恐怕当真还有生还的希望!简直是喜出望外,赵剑一时竟连这掌门谁属都忘了,直怔在那里。
不过垣晴却是清醒的很,只不过他在想的却是华山如今的安危。虽然他方才说了四十九院不会再上山来,可终究那是出于自己的推测。
“希望其他门派当真都有高手相援。”垣晴望着殿外群山,心下暗道。
云台灵骨寄神兵。四一零
少室,少林。
广殊大师终于明白眼前这些人怎都不会放过少林,便算自己有心妥协,却也要对方同意才行,不过很显然,四十九院根本便没有存了这个念头。
“兄长,我们也不必与他们浪费时间,不如直就杀了他们再夺秘籍便是。”那名三实在忍耐不住,便在旁提议。
泉古拓看了看天色,还不到晌午,不过少林寺自己可不熟悉,尤其新院十分广大,寻起来怕要费些时间,更不说其中藏书就算被那一把大火烧的十不存一,可也不会少了去,这一翻一找的,天色便要晚了。
“那只好如此了。”泉古拓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名三之言,随即转头望向广殊大师,面上满是歉然道:“大师恕罪,实是院主所给的时间紧迫,失礼了。”
言罢,泉古拓把手一伸,便要招呼手下攻击,也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另外一个胖子笑道:“兄长,这等小事便交与名四我好了,那少林寺平白托了好大名头,可如今不过是一个老和尚领了一群小和尚,实不需劳动兄长大驾。”
这名四生的圆胖,倒与名三的瘦小对比鲜明,二人更是与泉古拓同父异母,本为四兄弟,只不过老二死了,只余下这三兄弟一起,感情十分的好,只是三人生的却是没有一点相象。
泉古拓还未来得及答应,泉古名三便不乐意了,在旁怪声道:“兄长乃此来领袖,自然是兄长说什么,我们做什么,莫非你还想替兄长做主不成?”
三兄弟常在一起,知根知底,泉古名三口里说的漂亮,但名四哪不知自己这位三哥不过是扯了大哥的虎皮来压自己,为的是要换他出手杀个痛快?泉古名四敬畏大哥,可却半分都不在意自己这个矮小的三哥,当下便要张口回嘴,却不想耳旁一声咳嗽传来,随即便停了口。
假做咳嗽的正是泉古拓,否则也不会吓的泉古名四不敢开口。
“实是失礼,我这两个兄弟幼时便没了父母,所以管教便少了些,实是让大师见笑了。”泉古拓说到这里,面上倒是真诚,没有一丝的做作,当真好似谦谦君子,就连广殊大师都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之时,却听泉古拓再道:“既然我弟弟失礼在先,那不如便由在下亲自出手,也算做赔礼,且敬这少林千年之名了。”
杀人夺经却又说的如此堂皇,好似礼数十足一般,广殊大师这数十年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泉古拓此言一出,他那两个兄弟登时不再来争,至于少林方面却是个个气的说不出话来。若对方凶狠无比也还罢了,偏偏对方面上十分尊敬少林,但一字一句,伤人之极!
“名三名四!”
泉古拓却并不给少林什么时间,当下朝自己那两个兄弟言道:“少林名门,便算如今元气大伤却也不可小璩,要知院尊给了我们四十余人手,又要我们三兄弟一齐前来,这便是重视少林。所以你们绝不可有半分的轻疏大意,免的遇了意外,不仅害了自己,更耽误院尊的大事。”
泉古拓的声音并不大,说的也不急厉,可那一胖一瘦两个凶人,垂首俯耳的恭顺异常。
“好了,话不多说,名三你带上十人在左,名四你带上十人于右,其余人等随我正面攻将进去!”
泉古拓这一边虽然有三个魂级高手,更有四十余好手随从,面对残弱的少林却是全力以赴!便连广殊大师都要暗叹一声对手的沉稳谨慎,正如狮子搏兔,必近全力!
“罢了,我少林也只有最后一搏了。”广殊大师见四十九院已经分做三队,眼看便要动手,再不敢怀抱侥幸,惟有狠下心来,高声喝道:“慧珠何在?”
广殊大师虽然看起来苍老许多,但修为还在,最少高喝一声,怎么都还能做到声震当场!所有人全都听到了广殊大师的大喝,只不过少林中人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这话中的含义,至于四十九院,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泉古拓敏感的觉察到了不妥,眉头一皱,当机立断,高喝一声:“动手!”而他自己则是身形暴起,直朝广殊大师驰去!
泉古拓虽然奔向广殊大师,不过他的目标却不是这位舍利院的首座,广殊大师的武功虽然比他身后的那些少林僧人强上许多,但也不过剑罡级而已,还未被泉古拓放在眼内,他这一番急驰的目标,却是广殊大师身后,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僧人。
这年轻僧人是广殊大师开口高呼之后才动身向前,泉古拓的眼利,看到这一异动,自然不难想到,这年轻僧人便是那个慧珠了。
少林辈分传到眼下乃是大、至、广、慧四辈,如今大字辈的早已不在,至字辈最有名的大彻至善也已死于嵩山决战之中,余下的便是广字辈,少林方丈广通大师便在这一辈中,广殊大师亦是如此,接下来便是慧字辈,少林三慧,名闻天下,乃是中原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可说江湖中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不过这个慧珠……”泉古拓人在半空,暗里则在搜索枯肠,只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倒不是没有听过,只不过一时想不不起来。
“啊,是了!当年万剑宗宗主行云的继位大典,少林有心寻万剑宗的麻烦,便推出过此人,此人原本并不是少林门徒,乃是专练外功著称的金刚门下,只不过他的师门被灭,似与万剑宗有些关联,这才被少林推将出来。只不过此人好象放弃了寻仇,似是当真于佛法中悟到了什么。”
泉古拓只刹那间便是想起了慧珠的来历,倒不是慧珠多么有名,也不是泉古拓对中原武林了若指掌到这等末节都是熟悉,而是慧珠肯放下师门血仇,引起了泉古拓的兴趣。
虽说四十九院远在日本岛上,可中原武林发生什么大事,他们也有收集,万剑宗的继位大典,万人到场,名门汇集,就连德皇和飘渺天宫主人也来了,更是险酿成名门间的仇杀,这自然是大事,泉古拓在听闻这件大事的记述时,于字里行间,觉察到这么个年轻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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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灵骨寄神兵。四一一
“旁人都说这个慧珠置血海深仇于不顾乃是不忠,又有人说他是顿悟佛理,年纪轻轻便是斩段红尘的高僧,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年轻僧人很是聪慧,他怕是不愿被少林当做刀使吧。”
泉古拓想的这些,不过是在闪念之间,他对慧珠和尚不过是有些兴趣,但却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听闻这个金刚门人当年虽然武功不错,但也比不得魂级高手,最后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至武功尽废,就看他如今走路的样子,根本不可能身怀武功,即便谨慎泉古拓,亦是几乎放过。
可也只是转瞬之间,泉古拓又自一惊!
“若他只是普通人,广殊怎回在这危急时刻唤他的名字?有古怪!”
泉古拓本就是谨慎异常,这一跃向前,就是要出手将可能存在的边化数消灭,一念及此,哪还怠慢?不论这个慧珠和尚是否有问题,先杀了再说!
六尺长刀,刀名迎刃,在日本岛上,虽然凶名不及百鬼,但真要比将起在武林中人眼中的地位,终究还是迎刃名重一筹。就见泉古拓大喝一声,迎刃一转,自上而下直直的斩落!这一斩汇集泉古拓十成的功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尽全力!这上泉古拓的信条。
只看这一刀斩落下来,莫说迎着刀的人会被劈做两半无疑,就是刀劈到地上所迸起的余劲罡风,那慧珠身旁的数十年轻僧人,怕都在劫难逃!泉古拓这一刀,便要将少林群僧,一网打尽!
“阿弥陀佛!”
可眼看那慧珠和尚便要被自己一刀两段,猛然间,异象大生!
泉古拓就觉得自己眼前波光翻腾,随即一声梵唱骤现耳边!那梵唱声如巨钟洪亮无匹,只击自己心中!
只是声威便即如此,那下一刻所来的,会是何等无匹攻势?
泉古拓心道了声:“不好!这和尚果然古怪!只听这声梵唱的功力,怎么都要强过于我!”可这一击泉古拓已经尽了全力,人又在半空,再想收招已不可能,此刻也唯有硬着头皮直斩下去,泉古拓只盼这梵声异象并不是出自眼前慧珠之手,又或不过听起来厉害,实则唬人而已。
只可惜那波光翻腾之后,泉古拓真真切切的看到慧珠和尚抬起头来,直盯住自己,而他的身前则是浮起一颗指骨大小的珠子。
“这东西是什么?倒有几分像那舍利子。”泉古拓心念电转,随即大骇!因为他猛然间省起关于少林镇寺武学的一个传说,剑舍利!
少林寺中有一阁三堂六院,论及武学的不外乎罗汉堂、般若堂、达摩院,菩提院这四处所在,但传说少林之中,真正的禁地,甚至比藏经阁还要森严之处,却是外人极少详闻的舍利院。
既然少林身属佛门,其中自然有供奉其历代高僧舍利之所在,只不过少林这等名门中的名门,以武闻名于世,其内的舍利自然便要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这其中的差异,便是传说中的剑舍利。
少林寺的镇寺之宝有二,只不过外人多只知其中一种,那就是天下闻名的大阵,一百零八伏魔大阵。至于另外的一个,其重要其实还在伏魔大阵之上!那便是少林的镇寺之宝,历代高僧之心血,剑舍利,只不过知道此物的人实是极少,便连少林寺内,也没有多少知情之人,更不说通晓其中的详密。这也不全是少林隐藏消息,实是剑舍利的威力强则强矣,可对施为者的要求太高,以至少林许多时候,空有剑舍利而无施展之人。
对于这个剑舍利,要不是泉古拓博记强闻又身份足够,怕还真不晓得世间有这等奇物。
“难道这就是剑舍利?这个慧珠就是施展之人?”泉古拓只觉得自己心底一凉,寒意大冒!
倒不是泉古拓胆小,实是旁人不知,而他却对剑舍利的来由知之甚详,所以也对其威力大感畏惧!要知当年他听闻之时,便已是匝舌不已,那剑舍利乃是历代少林化形级以上的高僧圆寂之后的真身舍利,一旦施展,便等于摄其生前剑魂,用以御敌。虽然不可能有那高手当年的全部的功力,可折将下来,五六成却也还是有的。
化形级高手五六成的威力,泉古拓没有把握接下,他可不似正鬼千岁那般的狂妄,四十九院中的化形级高手,唯有院主砚斋一人。而四十九院砚斋的武功,泉古拓却是领教过的,便是其一半实力,都不是自己所能抵挡的了的,也正因此这剑舍利骤现,泉古拓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知道的越多,反越胆小,无知者才会无多畏惧!更不说泉古拓本就是个谨慎的性子,自然便生了退意。
只不过剑舍利取之不易,少林寺弟子虽然众多,但每一代真能达到化形级以上的不过二三人,最盛之时也不过三四人,且若有心贡献剑舍利,那便只得潜心佛法,不能再插手俗事,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全功。如此苛刻之下,最后当真能得正果的,根本不到一半,所以少林千年之中,所得者不过二十一颗。
只是若要施展这剑舍利,那要求更高,少林之中,剑舍利经常空有威力,而无人能够施展,也正因此,少林才从不宣扬剑舍利,毕竟能有心计算少林,且迫的少林擎出最后杀手之人,十中有九也会知晓少林有这等奇物存在,心下必然会存了畏惧,若让他们知道剑舍利难做施展,便就没了震慑之力。
当然,这后者,就非泉古拓就所能知晓的了,二十一颗剑舍利的真正存在,已经让他惊骇莫名。
“少林所藏的剑舍利足有二十一颗之多!一旦同时施展,那威力更不可想象!”泉古拓心念电闪,寒气直自心底窜将上来。
泉古拓耳旁闻听到梵音大做,眼前见到灵骨舍利凭空而立,脑海之中电闪,将这些陈年旧闻翻将出来,惊骇之余,也不禁暗叹:“少林果然不愧名门中的名门,就算如今连遭两番大劫,依旧不可小觑,我只当自己已经十分谨慎,可依旧惹出这剑舍利来,今日怕难善了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唯有一拼到底!”泉古拓自然懂得取舍,此刻退去却是最好,就算他还还未窥及剑舍利的真面目。只可惜泉古拓这一剑出手,已是身不由己。
果然,就如泉古拓所想,自己这一刀看似破开波光,眼看就要斩到那慧珠的头顶,但眼前凭空一道剑影闪现,还未待泉古拓看清,随即就觉得长刀迎刃撞到了铁板之上!对方似是稳如泰山,屹然不动,而那一股大力直朝自己冲来,直将自己震的朝天翻去,随即气血在胸腹翻涌,竟然一击便令自己有了呕血的征兆!
泉古拓人在半空,其他人还在朝少林群僧人奔去,就算眼看泉古拓被莫名其妙的震了出去,可一时也难收住脚步。与此同时,又一声梵唱传来,这梵唱的声音竟与之前的不同,竟似另外一人,不过这梵唱依旧雄浑有力,直透心底,令人大觉无可抵挡。
泉古名三和名四这两兄弟朝梵唱来源望去,正见慧珠缓步而出,面上庄严肃穆,一双眼来直盯着这两兄弟,泉古名三和名四与这目光对上,便觉得自己化身妖孽,而眼前则是金身佛祖一般!
恐惧莫明,泉古名三和名四两兄弟互望了一眼,不退反进,竟直朝前闪过,举刀要杀了慧珠!人若恐惧,无外乎惊的想逃避开来,又或怕的紧了,反生胆气。这两兄弟便是后者,心下恐惧,反驱使这二人拔刀朝前,一心要斩去这个令自己心神不安的年轻和尚。
只可惜泉古拓都被一剑震飞,这两兄弟哪强的过兄长?就见又一道剑影闪过,直撞在泉古名三的刀上,随即再是一声梵唱,第三支剑影出现,随即将泉古名四也震飞了出去!虽然都是受了一剑,可这两兄弟就不比他们的兄长,人在半空,“哇”地一声,鲜血就直喷了出去!
与此同时,与四十九院门下的惊慌不同,少林群僧闻听这声声梵唱,却是个个心静神明,再不知畏惧害怕,竟纷纷打坐地上,随那梵音齐诵起来,便是广殊大师也不例外,一时之间,少林上下,就只有慧珠一人傲立,宝象庄严。
对少林群僧有益的梵唱,对四十九院来说就似夺命魔音,那四十余凶人哪有泉古三兄弟的修为胆气?一个个转身便逃!也便在这时,慧珠的眼中神光一闪,身前的灵骨舍利一颗接一颗的转动起来,随后梵唱叠起,随着一声声的梵唱,支支罡气所成的神剑自剑舍利中飞将出去,以慧珠为心,带起道道剑影,或直或弧,竟然华美异常!
梵唱叠起,共计二十一声,正应了二十一颗灵骨舍利之数,这每剑射去,直从人身上穿过,最少带走两条人命,一时剑似溜光,串起道道血水,血水竟在半空凝成血练,合着剑影,远远望去,就似鲜花盛开一般!
算上泉古三兄弟,四十九院总共来了四十七人,其中四十四个与剑罡级好手不相上下,而那泉古三兄弟更是魂级高手一般的实力,但只眨眼间,那四十四人竟先后殒命,剑风呼啸,二十一支罡气所就的神剑,剑剑夺命,无一疏漏,四十四朵血花怒放,凄美异常!
至于泉古三兄弟,他三人的武功确实不错,又都是先被震的飞了,所以离慧珠远了些,一时竟能抵上几式,泉古拓更是灵光闪现,高声急呼道:“这剑舍利不能及远!那慧珠本身并没什么修为,我们退去,他赶之不及!”
泉古名三和名四一向是唯兄长马首是瞻,此刻闻言,更不迟疑,当下挡过一剑,足下使劲,连身都不转,就这么倒着朝后飞去!这三兄弟本就受伤不轻,骤得脱身之法,哪还敢久留?眼看着此来的四十四名高手,在流星也似的剑光闪过之后,转瞬毙命,这份冲击,实在是太过惊人,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泉古拓都自胆寒不已。
四十九院派了四十七人上山,剑舍利一出,转瞬便是扔下四十四具尸体,三大魂级高手重伤,齐齐逃命!
“阿弥陀佛!”广殊大师看到强敌退去,这才站起身形,不禁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他虽为舍利院首座,可也没有当真看过剑舍利发威,漫说是他,少林千多年里,也没有动用过几次剑舍利,毕竟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有灭寺之危,谁会去动用?而世上能迫的少林如此的,却也极少,自然也就没几人见过其威力。
正因此,方才广殊大师对剑舍利的威力也有些怀疑,这才先抱了劝走对手的心思,逼不得已,才唤了慧珠上前,所幸剑舍利的威力,比传说中来的还要强上许多。
“只可惜施展剑舍利的人,便连气根都不能有,如此一来,虽然威力十足,但却难做追击,就如眼下,那三个凶人齐齐逃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论将起来,比伏魔大阵还不利用进攻。”
想到这里,广殊大师摇头再叹道:“且这剑舍利施展之后,对身体的伤害太大,需要多年的修养,没个五年十载的,难以恢复,否则只凭剑舍利,我少林便可撑过眼下的苦难。”
“不好!”广殊大师刚是想到这里,忽然省起慧珠,他如今施展完毕,可真危险!转头望去,果然,慧珠面色苍白,正自摇摇欲坠,只是他身盘个师兄弟虽多,但都依旧沉浸在梵唱佛音当中,竟是没有发现。
“这却是我的疏忽了!”
广殊大师自责一句,随即闪动身形,来到慧珠的身前,一把将他抱住,先是输了些真气过去,随即将群僧唤醒,分出人手清理尸体,再着人去熬些进补的汤药,自己则亲自抱着慧珠进去舍利院。
“师伯,那泉古兄弟逃了,他们可还会再来?”跟在广殊大师身后的一个年轻僧人低声问道。虽然已经将敌人杀退,但方才的危急,却也深刻在这些年轻僧人的心里,如今来问,便指望长辈给个安心的答案。
广殊大师闻言,手里真气不停,口里则是应道:“慧珠的伤势,万不可传扬出去,只要敌人不知慧珠伤了,那便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都不会再来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