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尘待我执帚把。三六八
孙正本是伤心万剑宗竟然就这么折了,自己身为外令令主,就算统领飞蛟帮,却又有何意义?可也便在这时,眼前这戴着宗主信物的农汉却又指着心口,言道这世上之事,眼见未必为真,若想窥破,还需用心。这话听似没头没脑,可孙正能被委以重任,又岂是愚鲁之辈?登时便是领悟过来!
孙正都便领悟,更不说一旁的朱玉,便见她嘴角微弯,知道这是唐逸给自己的一个答复,也知道这是唐逸如今所能做到的极限。
长出口气,孙正这才有心打量眼前二人,可不看尚还不觉,这一看,孙正的心下登时一惊,暗道:“这位牛大侠的修为我竟是看不通透,显然已晋魂级!也难怪能得此大任,只是以他如此修为,怎不见他身上携着的剑器?”再看看朱玉,孙正再是一惊,要说唐逸的武功高超,这还有情可原,毕竟他能被自家宗主委以重任,武功不强怎说的过去?只是这女子的修为又怎会如此深了?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许多魂级高手?而且令孙正疑惑的是,朱玉同样没有丝毫剑器带在身上。
唐逸为了不引人注目,追踪森见群真时,就将那些剑悉数抛了去,至于朱玉,她那小玉剑本就小巧,随便就能藏将起来。可魂级高手,哪有不随身带着神剑的,如此,两人的修为在孙正的眼中十分的高,可又没有携了剑器,愈发显的怪异。
就在孙正在打量唐逸二人的时候,唐逸却也在同样打量着他,眼前这位飞蛟帮的帮主却也不凡,能凭一己之力将飞蛟帮这个无名小派经营到如今地步,不只需要头脑,手下的武功也定不会差。就唐逸如今看来,眼前这位飞蛟帮的帮主,武功怕也有魂级境界!
“果然不愧是万剑宗!”唐逸的心下暗赞一声。
如此,做了介绍,孙正又奉了茶,这才问道:“不知牛大侠此来所为何事?可是宗主有什么吩咐示下?”
唐逸闻言,笑道:“行宗主倒没说什么,便只道他自是信任属下兄弟,更说言及,遥想万剑宗当年被人污蔑,闭守谷内之时,似孙帮主这般的忠义之士,依旧默默为本宗奔走努力,所以如今就算有些许挫折,也无须担心。”
唐逸此言一出,孙正竟是满眶热泪!
若是旁人见了,必然不解,就算被人信任,以孙正如此年纪,却也不应这么失态,可一旁朱玉的心下却是通透。朱玉生在皇家,自知官远生忌的道理,便算之前再是亲密,远隔数千里,做一封疆大吏,时日久了,哪个帝王不忌?以小看到,以大观小,万剑宗本宗身在河南嵩山,与浙江相隔便不下两千里,可行云却依旧如此信任孙正,又怎不令他激动万分?
强捺下心头翻涌,孙正平复下来,这才沉声道:“那牛大侠此来?”
唐逸也不隐瞒,当下便将自己与朱玉如何在江阴使计,最终击败倭寇说了一遍。这一番经过,唐逸并没有刻意渲染,只是平铺直叙,可即便如此,依旧听的孙正满面的惊讶佩服!
等说到江阴之围解了,唐逸再道:“我那时有心放了那森见群真走脱,为的就是顺了他这藤,寻到倭寇老巢,一举而灭,为我东南,永除祸患!”
说到这里,唐逸又念起一路上所见百姓的凄惨模样,不禁豪气大生道:“东南乃我中原卧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我定执帚,将些魑魅魍魉一把除去,还我东南一片净土!也还百姓一个平安!”
朱玉在旁,安静的听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同。
唐逸再是一顿,缓下口气道:“只不过那森见群真到了悦香楼里,怕是早有接应,这杭州城内,非我熟悉之地,所以便来求孙帮主相助,想借贵帮的地主之便,追查出森见群真的去向,不至前功尽弃。”
孙正闻言,先是惊讶江阴四千倭寇竟然这么轻松的便被眼前二人设计剿灭,后听到唐逸故意放过森见群真,所为的,竟然是要追查倭寇老巢,一劳永逸的将这祸患解决!便是孙正,听到这里,都有些觉得唐逸托大了。
倭寇之患已久,朝廷武林对此虽然都侧目不已,可却也都为之束手,朝廷甚至因此下了禁海之令,以至东南百姓苦不堪言,如此局面,眼前这两人便想一举扭转?孙正心下怎都难以相信。
可看了看唐逸和朱玉,就见这两人镇定自若,不骄不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孙正又不敢全然不信,心下不由得暗道:“若他方才所说,设计剿灭那江阴四千倭寇为真,又这等惊人能力,倒也不能就说他们想将倭寇剿灭,是在异想天开。”
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的杂乱,孙正听去,似是有自己的手下前来,有事要来相禀。孙正本以为那手下片刻便走,可谁知道门外私语窃窃的,竟然未停?孙正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他方才吩咐胡连生等在外守侯,便是不想被打扰,可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孙正的眉头方一皱起,却见朱玉忽然笑了笑,手指门外道:“孙帮主,不如请你那手下进来,他带来的消息,却也有用。”
孙正闻言一怔,虽然不知朱玉究竟是什么人,可却并没有拒绝,当下咳嗽了一声,待等门外稍静,这才开口道:“连生,让他进来。”
门外胡连生听到,忙是将那手下放了进来,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飞蛟帮众,满脸的喜色,见到孙正,忙是恭身道:“帮主,江阴之围,解了!”
孙正一愣,方才他三人刚刚说到江阴之事,可真是巧了,竟然那前方消息转眼便到。再看了眼朱玉,孙正的心头一动,暗道:“难不成她听到了方才门外之语,果真好耳力!”
孙正心下想着,脸上却是沉稳,当下便着手下将其所听所闻详细说了,自然,外间传言不比唐逸和朱玉二人说的仔细,也有夸大,可大体都能互相印证。尤其听说到江阴解围,多亏应天府的小侯爷征召义勇,又得一男一女两位大侠相助,这才得胜,听到唐逸一人于城墙之上,独力射死千许倭寇,朱玉单人独骑取了倭首的壮举,孙正终于挥了挥手,遣手下出去。
有了这份印证,本就信了七八分的孙正,更无怀疑,尤其眼前两人奋力诛杀倭寇,就算一人挽弓,射杀千人的传闻实不可信,但方才自己也听了真言,三百之数却也有的,这已极为骇人!
虽然孙正自己的武功也有魂级,可要他就这么力杀三百人,还是混战在一起的倭寇,更要如此快速,孙正自忖没有这个把握,如此,孙正更是对眼前唐逸,敬佩十分。
“追查森见群真,那可简单的很。”
孙正本是被倭寇搅的烦躁的心,如今接连听到的好消息下,也渐渐恢复,当下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实不相瞒,牛大侠此来之前,属下便已得到森见群真入城的消息,那倭寇进城,我帮就有觉察。甚至属下方才更是有意亲往查看。”
说着,孙正便将这城里倭寇高手激增,似有所图,以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朱玉听到孙正欲进知府衙门而不得时,却是重重的一哼,孙正不知内情,只到她心有不忿,也未在意,不过唐逸却是知晓朱玉的身份,暗道:“有她在,倒可以叮嘱那杭州知府一番,以免偌大杭州,真个出了什么危险。”杭州城坚,远非江阴可比,但若真出了万一,其后果之惨烈,也是江阴拍马难及的!
唐逸想到这里,孙正也将话说完,望了过来,唐逸便道:“既然孙帮主有心亲去打探,那不如也带上我,虽然我不通倭语,可多一人,也多份主意,紧要关头,更多份力量。”
唐逸要去,孙正自然不会说什么,更何况有唐逸的智计在前,孙正自然也想借助一番。所以孙正痛快的便将自己准备夜里去的几处,一一说了。孙正口里的这几处地方,都是倭寇暗里经营之所,若倭寇要聚首,必然是这几处之一。
唐逸在旁听着,心中稍一盘算,忽然摇头道:“我看不必如此费力,其实倭寇此来,根本就只有一处地方可去。”
孙正闻言,奇道:“牛大侠的意思?”
唐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早先闻言,就听说倭寇并非只有一家,而是四家,可有此事?”
孙正闻言,点头道:“确是如此,倭寇各有首领,分别是世崎家、尾山家、石田家,还有森见群真所在的上月家。这四家原本以上月家最强,不过如今被牛大侠于江阴所破,怕是转瞬便成了最弱。”
孙正对倭寇全无好感,自然说起话来,颇有些幸灾乐祸,唐逸也是笑了笑,随即问道:“那城里的倭寇高手忽然激增,却有几日?”
孙正算了算道:“左右不过这两三天的事。”
唐逸点了点头,如此,倭寇们想要做什么,自己却有些明白了,不过他没有立刻说将出来,而是再问道:“那悦香楼,可是上月家的产业?”毕竟森见群真等闲不会去对手的酒楼,所以唐逸才有此一问。
孙正也不用细想,立刻便答道:“正是。”
唐逸这才笑道:“如此说来,这些倭寇所图为何,我却有些个明了了。”
孙正闻言,直了直身子,这倭寇之事,搅的他心神烦乱,不只是因为倭寇势大,也因其所图不明,这才令人寝食难安,如今这位牛大侠说他有了计较,孙正哪不仔细来听?
“牛大侠请讲。”孙正肃道。
唐逸点了点头,缓道:“四家倭寇,同逐东南,其利必有重叠之处,且原本森见群真所在的上月家为四家实力之首,必然占了大利,惹下群倭不满。”说着,唐逸顿了一顿,笑道:“如今上月家的四千人众被擒被杀,实力大损,其他三家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孙帮主且想想,这些倭寇高手忽然聚集,不正是江阴一战之后?定是他们听了风声,有心合力以对上月家。”
孙正闻言,有些不信道:“倭寇相来团结,从未听过他们有什么不和的传闻。”
孙正就如一般人一样,念及倭寇有异,便想到他们是要对中原百姓不利,却没有朝旁处想过,所以听闻唐逸提及倭寇可能内讧,十分不解,更有些不信。
“倭寇团结?”
唐逸闻言,似是听到了天大笑话,当下大笑起来道:“孙帮主可知倭寇来历?”
孙正见状,知道自己怕是说的错了,摇头道:“略知一二,应是那倭寇本岛战乱,这些倭寇多是其中败者,又或流离百姓,逃出岛来,合力来我东南劫掠。”
说到这里,孙正自己的话头也是一顿,有些明白唐逸的言下之意。
唐逸当下一笑:“有些事并不难明,只不过没人去想罢了,就如人人都说倭寇凶残,悍不畏死,其实大谬!不过人人眼中只见倭寇残忍,便被蒙蔽了心神,不知思考,这才反助了倭寇声势。可我偏是不信,偏要想上一想,想那些倭寇若真不畏死,早便战死在那日本岛上,又怎可能流落到我中原为寇?所以江阴一战,倭寇大半被擒,便是明证。那些倭寇亦是贪生怕死,只要你强过于他,他便如鱼肉一般!”
稍是一顿,唐逸再道:“至于倭寇团结,那不过是旁人不知倭寇内情的臆测,哪里做得真?就孙帮主所言,倭寇来此,因为的其本岛内乱,所以才不得以而流落,若是倭寇当真团结,其岛内哪会战乱不休?区区弹丸之地却豪强林立,征伐不休,多者百余国!这若是团结,那我大明一统,又算什么?”
唐逸所言,并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可就如他方才所说,常人却少有朝那方向去想,因为不熟悉倭寇,又看到其凶残,便多附会,以为倭寇如何厉害,如何团结。
唐逸说到这里,见孙正的面色数变,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在我眼中,倭寇实则却也不过是群流寇败勇罢了,只要有心,除之甚易!”
“流寇败勇?”
孙正暗念了念唐逸口中的这四个字,既觉得这四字说的颇有睥睨之气,可又并不盲目,反是道理十足,就如之前所言,倭寇可不是流寇败勇?
唐逸见孙正的面色,知道他被自己说的动了,当下笑道:“所以说,倭寇与我等无异,甚或还有不如,之所以惹下偌大声势,却是因为东南乃我朝力弱之处,也是我中原武林难及之处,而他们所欺的又多是朴实百姓罢了。”
话到这里,唐逸也不再深说,孙正不是常人,不需自己说的太过细致。所以唐逸转回话头道:“想来那些倭寇本就有意图谋上月家,森见群真此刻又至城中,那三家倭寇必然不会放过,所以今夜我们也不需四处打探,要去,便直去悦香楼即可。”
孙正闻言,虽然信了唐逸之前所言,可眉头依旧皱起道:“牛大侠所说的确实在理,可上月家在杭州城里也不止悦香楼一家产业,牛大侠怎就认定他不会去了他处?”
唐逸摇头笑道:“森见群真确实狡诈,以他的性子,必不会留在悦香楼,只可惜那三家倭寇却不会给他走脱的机会。”
孙正闻言一省,不过说到这里,唐逸的心下却是一顿,暗里想起冯茹。冯茹如今在上月家被强做那甚么影武者,若是那三家倭寇合力将上月家杀的尽绝,冯茹可就危险!
当然,唐逸的脸上平静的很,还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孙正怎都不知他心下的担忧。
既然唐逸推测的清楚,且又十分在理,孙正再不多言,当下便去安排。唐逸和朱玉则被请到一旁屋里歇息,不多时,又是备了饮食,且做晚饭将就。
匆匆吃罢,孙正又是前来,先告罪一声,不能为唐逸和朱玉洗尘接风,唐逸自然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如今倭寇之事正是迫切,他又怎会贪那一餐一食?孙正没有做这些无用之事麻烦是令唐逸高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人塌实,难怪能被行云信任。
既然晚饭吃过,天色也暗了下来,孙正再不耽搁,整理还行装,便要为唐逸带路,可也就在这时,孙正省起那朱玉还在一旁,唐逸说了他要去,可朱玉却未开口。
以朱玉这等武功修为,若要跟去,必不会成为拖累,更何况江阴之围被解,四千倭寇被灭,那计策还是出自她口,有这等聪慧之人跟着,更添把握!
孙正当下转头去看朱玉,朱玉登时会意,可却微微摇头,笑道:“你们且去,晚上我还有些事要办。”
朱玉没有说出要做什么,孙正自然不好过问,也不好违背,当下只得点了点头,不过唐逸的心里却是有数,暗道:“怕是杭州知府今天晚上睡不好觉了。”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六九
悦香楼,原本为城西李家经营,不过三年前,这酒楼正红火的时候,却是易了手,接手的东家是谁,外人却是不得而知。不过这也就是一般的百姓不明所以,杭州城里的第一大帮飞蛟帮,却早便知道这悦香楼的背后东家,乃是倭寇中最强的上月家。
森见群真身为上月重臣,赶到了杭州之后,自然要寻自家产业休息,可刚刚进了悦香楼后,却有属下来禀,悦香楼四里都被世崎家等人盯了个严实!
“果然!”
森见群真闻言,暗里长叹一声,他这一趟回赶,不可以说不快,可毕竟他要甩开心中的追兵,所以速度难免被拖累下来,如此一来,江阴之围被解,上月家四千大军尽没的消息,相比早被另外三家得到。
“主公,那我们是不是要换一换地方?”
那森见群真的心腹闻言,心下颇是惊慌,虽然他自己便为倭寇,可那些凶残手段都是用在别人身上,如今上月家实力大减,又被那三家毒蛇盯上,这凶残手段若是用将回来,他可是千般万般的不愿。
“混蛋!”
森见群真的心下很是烦躁,此刻闻言,更是火起,抬手便是一个巴掌,将那心腹扇到一旁,愤然道:“我上月家怎可示弱?再敢乱言,必拔了你的舌头!”
那心腹哪还敢多口?忙是躲到一旁,传话的下人也是战战兢兢,便就要走,却不想森见群真一招手,问道:“荒木先生可还在?”
那传话来的下人闻言,也只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道:“荒木大人一直住着,现在便在梅园。”
悦香楼,前面是酒楼,后面则是客栈,除去二十多间客房外,尚有四个雅致小院,命以梅兰竹菊,小院虽然不大,可胜在远离闹市,清幽非常,这梅院便是第一间。
森见群真闻言,听那荒木还在院里住下,当即笑了笑,心情似是好了些道:“荒木先生的武技惊人,实乃我平生仅见,有他在,就算那三家来此次相逼,却也不惧!”
心下满意,森见群真挥了挥手,那下人如蒙大赦的去了,屋里便只留下森见群真和他的心腹,转眼安静下来。那心腹自然不敢再来开口,森见群真则在那沉思,方才他省起荒木,心下终于一稳,也因此,不由得又念起令他灰头土脸的那一对男女,唐逸和朱玉。
一念起这二人,森见群真便不由得暗里咬牙切齿一番,这许多年来,都是自己在玩弄别人于股握之间,从未有人让自己这么狼狈过!心下愤恨,森见群真不禁将这三人放在一起比较起来。
“虽然那对男女的武功确实惊人,可荒木先生却更不一般!”
想起自己初见荒木,刀势只一展,竟生赤霞万千!原本上月家最强的武士,便是尾崎伸一,这人乃是堀川直行近侍中的第一高手。与这尾崎伸一比起来,森见群真只觉得荒木的刀法简直便是天上皓月,尾崎伸一不过是地上萤火罢了。就算尾崎伸一最终死在唐逸的手下,可森见群真想来,若要荒木出手,那尾崎伸一只能死的更快!
一念至此,心头更是安定,森见群真的面色也缓和许多,当下转头朝他那心腹道:“你且去代我看望荒木先生。”说到这里,森见群真的口里一顿,摇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的好,荒木先生乃是大才,轻慢不得。”
说到这里,森见群真缓缓起身,出了门去。
杭州城繁华顶盛,不过毕竟倭寇猖獗,所以宵禁提前许多,那华灯夜放的景致却是不见,一等夜深,街面上便冷清下来。
此刻的唐逸与孙正一袭黑衣,趁了月色,来到悦香楼旁的小巷里。不过二人并没有急着进去悦香楼,而是稍待了片刻,就见他二人停身的小巷接连闪进几道人影,这几人打扮不一,其中一个,唐逸还认识,就是白日里在悦香楼对面贩卖藕粉的张胜。
“怎样?那楼里有何动静?”孙正压低了声音问道。显然,这些人或明后暗,都是盯着悦香楼东经的飞蛟帮门下。
见帮主问来,这些人忙是一一答了,不过除了预料之中的,进去不少倭寇高手外,就再无什么奇异动向。孙正点了点头,随即问了那些倭寇进到悦香楼的时间,听闻便就在方才,不由得暗里一喜,如此看来,现今去查探,却是正好!
孙正问完,当下着这些人散去,也便在这时,唐逸见到张胜面带犹豫。唐逸认得张胜,自然多看了几眼,所以察觉出这年轻人的不妥来,当下一指他,笑道:“张兄且留一下。”
孙正闻言转过头来,却也看出张胜有异,点了点头,再挥挥手,遣散了他人。
“张胜,你还有事?”
小巷十分僻静,孙正倒不虞有人闯进来,只不过既然倭寇们几乎到齐,孙正也不想再做耽搁,有心早些去悦香楼里查探。
张胜也看出自家帮主有意要走,所以更加犹豫,生怕自己耽误了正事,唐逸见状一笑,拍了拍张胜的肩道:“张兄有什么顾虑便就直说,我与贵帮主要去查探倭寇虚实,虽说不得凶险,可若有了疏忽,终究不好,所以事无巨细,张兄能将疑虑相告,要真的有用,可也是大大功劳。”
张胜这时才回过神来,醒到唐逸一直在称自己为张兄!这怎能成?当下慌忙恭道:“属下哪当得兄弟二字,可是折杀小人了。”说着,稍是一顿,张胜下了决心,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道:“属下在悦香楼前贩卖藕粉已有不少年月,所以发现了一桩奇事。数月之前,这楼里来了一个倭寇,当时还是由那森见群真亲自做陪,神态甚是恭谨,那时我虽然留意,可也只道是上月家的重臣之类。谁知那人却就这么在悦香楼住了下来,一住便是数月,这些日里,此人只是偶尔上街闲逛,余下时间,多是留在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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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零
能被森见群真相陪的,且神态恭谨,显然那人不只身份不凡,也定不会是上月家的对头,就算不是上月家的重臣,也差不到哪去。可唐逸听到这里,不等张胜再言,他的心下便起了疑心。确实,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竟然一留数月,什么都不做,这可就蹊跷的很了。
“莫非他是上月家派来指挥森见群真和那堀川直行的人?”
唐逸的眉头一皱。
这时,一旁的孙正朝唐逸道:“那倒不像,此人虽然仪表不凡,森见群真也是敬重于他,可却也只是待之以客礼。”
见唐逸望了过来,孙正解释道:“这人,张胜曾报于我听,当时我也派人留意过,那倭寇住于梅园之内,确实久留楼内,不曾远出。只可惜他数月间再无动作,我也只得放弃。不过如今我们要去楼里查探,多份小心也是应当。”
说着看了眼张胜,孙正笑道:“你若不提,我却险些忘记此人。”
张胜见自家帮主肯定,面上欢喜,当下再无多言,转身告辞去了。
天色已晚。
唐逸与张胜再不耽搁,认准悦香楼,双双跃了进去。
进到悦香楼里,果然外弛内张,看似简单的酒楼,可四下里明暗布置,无不表明这酒楼的不同。当然,悦香楼再是如何戒备森严,却也不可能难的住唐逸和孙正。
“悦香楼本不是倭寇所建,所以其内并无什么秘道密室,那些倭寇若想聚会,只能要寻个相对清净之所,那前面的那些客房自然不在其列,如此,就只有选那梅兰竹菊四院。”
唐逸小声说罢,孙正点了点头,也觉得唐逸这话说的对极,当下便引了唐逸后了后进。
“稻鸣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兰竹菊四院本就不大,唐逸和孙正刚刚高了,就听那菊院里有些微人声传了出来,孙正懂得倭语,当下一打手势,二人闪过身形附在一旁,听了起来。
唐逸听不懂倭寇在说什么,此刻这些倭寇汇聚,在场并无中原人士,自然也不会来说汉话。也正因此,这些倭寇不虞被人偷听了去,所以声音倒没有如何压抑。可谁想的到,这飞蛟帮的帮主,武功又高,还懂倭语?这倒是他们失算。
唐逸也与孙正避在一旁来听,虽然他听不懂,但此刻的人声,他却熟悉的很。
“森见群真!”
唐逸的心下一动,随即就听森见群真再是冷道:“明国人有句俗话,叫做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石田家此来的目的,还有这几位大人此来的目的可是不言自明,你我心里都是有数,又何必做作?寻了诸多借口?”
这些话语,孙正听的明白,可因为顾忌屋里倭寇察觉,所以没能转述给唐逸,当下也只好认真记下,之后再做转告。
便听森见群真的话声方落,一旁有人悠然道:“森见大人,既然你明白我三家来此的目的,那还和我们多做费言?我三家此来,家老重臣俱至,可说我石田家、世崎家和尾山家已经给足上月家颜面。要知江阴一战,你上月家五千人众如今只余一千不到,有何资格与我三家并称?若非顾念你我在这中原同为异乡客,我等哪会好心寻你商谈?”
森见群真闻言,丝毫不惧,反是嘿然一笑道:“稻鸣大人小觑我森见群真了,甚么同为异乡客,怕是稻鸣大人所图的是我上月家那千人主力,还有这些年来所积攒的财货吧?”
森见群真此话一出,本是安静的屋里,登时骚动起来,唐逸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震骨传声之下,却是将那屋里的人数听了个真切:“这屋里的倭寇总共一十五人,其中只有一人单独而坐,正是森见群真,也就是说,其余一十四人,俱是那三家的首领。算将下来一家最少也来了四人,多则五六人!”
此刻这一十四人同声骚动,显然是被森见群真说到了痛处。
森见群真看着这些人,心里暗冷道:“若非我上月家在江阴一战失利,又岂会轮到你们在此猖狂?”不过森见群真却知如今情势,真要惹起众怒,对自己绝无一丝好处。
果然,就听那石田家的稻鸣再没了之前装出的悠闲模样,破了脸皮喝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上月家残余俱都在塘栖躲藏,可知如今已被我三家万人围的插翅难飞?”
“塘栖?”
那屋里嘈乱,唐逸全然不明,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汉名自那些倭寇口里道了出来,骤然听闻,唐逸就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过。
“啊,是了,那不正是张胜所言,他的家乡么?离杭州城并不多远。”
不过唐逸并不知倭寇提到塘栖为的是什么,当下只有轻轻一扯孙正,在他的手上写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怎提到塘栖?”
孙正被唐逸一拉,随即就觉得手心上有人些字,待等唐逸写罢,孙正忙是回写道:“森见果被三家合逼,那三家倭寇陈兵万人,于塘栖围住上月家余孽,便以此要挟,要其并入自家。”
孙正写到这里,心下一省,深深的看了唐逸一眼,暗道:“未想这些倭寇当真内讧,却与这人说的全无二致!”
孙正的心下佩服,唐逸却没有在意,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在那沉思起来。也就在这时,森见群真再道:“稻鸣大人,你这话却是太差,你三家围住我上月家不放,就算森见识得好歹,有意相投,可又怎会知道石田大人可以接下?”
森见群真的话,就似在这炎炎夏日里吹来的一丝阴风,整个屋里登时冷了下来。不错!就算上月家的千人有心投靠,可围住的他们却是三家,却要如何分配?
孙正当下将这话写给唐逸,唐逸心下一笑,齿冷道:“三家围攻,那便三家平分这千人以及财货便可,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法子,却无一人来提,这并非无人想到,而是他们个个心有不愿!”唐逸一念及此,再是暗道:“森见群真仅仅一言,便令那三家心生了间隙,上月家的好处还未捞到,却先是竖了两个对手。”
孙正此刻也是想了到这关键之处,他虽然听到唐逸讲述森见群真的狡诈,可终究没有亲身体会,如今才是确信,心下更惊,暗道这森见群真果真厉害!只言片语,竟将这迫在眉睫的灾祸抛了出去,反令那三家之间的气氛大炽,大有一言不和,便有意出手的意思。
也便在这时,就听森见群真再道:“虽然在下还未见到主公,不过上月家如今当真却是力竭,此乃天意,违之不得,所以在下会尽心规劝主公,寻一明主投之,甚可以为人妻子,如此,上月家的一切,自然也便拱手奉上。如此,所求的不过是此命安稳。”
森见群真说着,那三家倭寇俱都闭了口来仔细闻听,屋里就只有森见群真一人之言回绕:“只不过诸君也都知晓,我家主公乃是女子,胆气自然弱了一些,若投靠之人不足以保得我主平安,那可怎都不会答应的。主公若不答应,在下便是将那千人拼的尽了,将财货付之一炬,却也不会奉与任何人”
森见群真的意思却也简单,那便是,你们三家不论是谁,又意要我上月家投靠,便要有绝对的实力,否则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却也不会将好处给你们!当然,若是有人能胜得其他两家,那便可独得人马财货!
森见群真此言一处,屋里便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很显然,这些人,心动了!
“便算他们明知森见群真是在挑拨,却也抵挡不了这诱惑!这摆弄是贪婪!”唐逸在孙正为自己写明森见群真所言后,心下暗道。
这三家倭寇,要是能被森见群真挑拨的自相残杀,却也不错,唐逸如今得知了这三家倭寇主力所在的地方,唐月所领的四派千人也就要赶到了。若在此之前,这万人先杀去一半,余下的就更不是自己的对手,名门的年轻弟子也能少些损失。
可就在这时,唐逸的眉头一皱,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了上一般,寒毛竟根根竖起!
直觉!高手的直觉!这一刻,孙正也是一醒,猛然转头朝后看去,就见不远,一个披发男子正静静的站在那里,虽然人看上去安静无比,可那一双眼睛之中,竟然满是暴戾,就似要择人而噬!
“没想到浙江一地,竟然能见到两个高手。”那男子缓缓言道,随即伸手自背后取出一只匣子,那匣子三寸宽窄,上面露出一只刀柄,却原来是个刀盒。
那男子一开口,孙正便道了声糟糕!方才他听那屋里言语,可说十分的欣喜,此来本就为了探听倭寇齐聚为的是什么,如今不仅知道了结果,还发现倭寇内讧,便算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些倭寇也要自相残杀,死上许多!可谁知便在这时,忽然出现了个古怪男子,那股内蕴的暴戾,就算远隔三丈,孙子正都能感觉到压力!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一
“难道这就是张胜所说的,那个住在梅园的人?”
孙正看到那满眼暴戾的男子,心下一动,随即便听身后屋里一阵乱响,紧接着便有人吹熄了烛火,显然,屋里的人已经察觉到外面有人在偷听。
“前功尽弃?”
孙正心头登时一阵后悔!未想这大好机会竟然因那男子的一言而破!也便在这时,孙正就听耳旁有人言道:“你先接手那人,我切去将倭寇杀的尽了!”
孙正本也是一帮之主,六百手下,可说久居人上,但此刻闻言,竟然未多思考,神剑出鞘,直朝那男子迎了上去!
“是荒木先生!”
森见群真在屋里本是掌握了主动,虽然四家之中,就数自己的实力最弱,可自己却反能借了三家贪念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本被唐逸和朱玉打击了的信心也因此登时恢复。
可就在森见群真有心等这三家内讧,自己坐收渔人之利,甚至反可以弱胜强时,却听那门外有人开口说话。要知道这菊院之中,因为谈论大事,所以森见群真早将人都遣了开,就连自己一的心腹也不在近前,哪还会有人开口?因此,当他听闻荒木之言,便知道有人在旁偷听!
自己刚刚来到杭州城里,便被人偷听,森见群真先是一怔,随即脑中不知为何,忽然闪过两个人的影子,暗呼一声道:“难不成是他们?”
森见群真心念电转,随即将屋中的烛火吹的灭了,也不管那三家人怎么混乱,自己则稍稍朝旁移了一步,背对了窗子。虽然森见群真对那荒木的武功有信心,可也不会将自身的安危,全系在他人手上,一有不妙,他立刻便逃!
屋里一片黑暗,再看院中,孙正与那荒木已经交上了手。
孙正一出手便尽全力,以魂御剑,招招狠辣,绝不留情!虽然孙正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那对暴戾非常的眼睛,绝不会出现在良善之人的身上,更何况自己到得近处,立刻便感觉到对方身上竟有一股血腥之气!这要多重的杀孽才能惹的如此浓重的血味?所以孙正根本就没想留情。再者,对手的武功修为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孙正一眼便看了出来,自知也没有能力留手。
孙正这一上前,那荒木的刀也出匣,就见那刀通体幽蓝,形状十分怪异,虽然形似倭刀,可要比一般倭刀来的长上不少,宽上许多,刀身之上,更是似有层层鳞片,仅仅包裹在刀身之上,使得这刀更宽更厚,远远望去,倒有些与铁棍相似!
虽然眼前的刀十分怪异,可孙正却没有丝毫停留,当下御剑而至,那荒木竟也将手一脱,刀自半空一转,由上而下直劈上去!竟然也是御刀!
“砰!”
便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悦香楼都似被震的颤了一颤,那楼里的客人被惊的纷纷出来张望,随即便见到这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景象。就见荒木和孙正两人的刀剑好似游龙,上下翻腾,一青一蓝纠缠不休,罡风剑气四下飞射,要不是这小院离开着前楼远了许多,怕那些普通人早被漏过的罡风射伤了。不过就是如此,这些普通人也看了个目眩神迷,更被声声巨响震的两耳生疼,体弱的,登时便要昏倒。
这些普通人眼看危险,可孙正却没有机会开口警告,实是眼前这男子的刀势之重,压的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余力开口呼喊?
孙正虽不盲目自大,可身晋魂级的,在这茫茫江湖中,却也不过数十人,说到哪里都足可自傲!便是名门大派,魂级高手也都是凤毛麟角,更不说这浙江地界,怕就只有自己一人能有如此修为武功。
但孙正如今却被这男子压的喘不过气来!旁人不懂武功,只觉得这两人刀来剑往,凌厉非常,威势十足,至于其中的刀势剑招,哪里看的清楚?不过孙正的心下却是有数,眼前这男子的修为本就要高过自己一筹,那刀势更重劈砍,刀重势重,怕不到百招,自己便再难支撑下去。
一念及此,孙正忽然省起一人,方才在他耳旁说话,要他出手的那位牛大侠,若他出手,合二人之力,便不惧这男子了。
孙正刚刚想到这里,正巧自己转至面对那堂屋门口,百忙之中,余光看去,却见唐逸跃到了屋顶,人站在屋顶正中,却不知他要做什么,一时孙正竟开不得口。
唐逸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站在屋顶之上,方才听闻森见群真之言,唐逸也有心要那倭寇先自相残杀,也好少损失些中原的年轻高手,但随后那荒木出现,形式骤变,唐逸的脑中电闪,转眼间却又想得一策!
“既然如今行踪泄露,一旦倭寇得知我等名门大派要来围剿,必然被迫放弃彼此恩怨,如此一来,就算他们有胆一战,就算他们那万人不是我名门千人的对手,可以千对万,我方的死伤终究不会小了。那些年轻人的武功还不算太高,且他们都是中原武林的未来,怎都不能让他们枉死在倭寇手里。”
所以唐逸转瞬便拿定主意,心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将这些倭寇首领一网打尽,杀个干净!蛇无头不行,没了这些头领,那些倭寇再多,不过乌合之众,到时随便使个计策,不难剿灭!”
主意一定,唐逸便着孙正过去接下那荒木,虽然唐逸并不了解荒木的修为,可只匆匆一瞥,唐逸便觉察出来,这人要比孙正强上不少!虽然孙正也是魂级高手,但以唐逸如今的心境修为,那男子给自己的感觉竟依然满是威胁!
不过唐逸也不是不顾孙正的性命,无论如何,要挡下百十招,孙正也是能够做到,而这时间,足够自己杀了那些倭寇!
就算那屋里的倭寇颇有些武功,可唐逸却怎都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如今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所为的,不过在想,要如何才能将这些倭寇杀的尽了。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二
虽然灯灭,可那些倭寇却没有四散奔逃,毕竟他们不知门外状况,贸然逃跑,只能更加的慌乱,反伤性命,倒不如静观其变,再做打算。这些倭寇也都不是普通人,如今临危表现却也算是可圈可点,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唐逸,他们不逃,却正中了唐逸的下怀。
“这确实正好!你们要真如寻常人等一般的乱跑,我还要多费手脚!”
唐逸见状,嘴角微微一弯,冷笑了笑,随即将身一跃,上得屋顶。唐逸这一跃,轻柔的很,那院里又有孙正和荒木二人争斗,惊天动地也似,森见群真等人在屋里又怎会听到?那一十五个倭寇依旧守在屋里,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唐逸站在屋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看了眼院中战斗,正如自己预料,就见孙正虽然吃力,可挡下荒木却还没有问题。只不过唐逸的眉头却是不经意间微皱了皱,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荒木还有后手没有使出。
“莫非是因为那匣子?”唐逸瞥了眼被抛在一旁的刀匣,心下暗道。
自从唐逸在武帝的剑匣山个吃了暗亏后,便对盛兵器的匣子十分敏感,总觉得此物十分的阔大,其中可以隐藏许多物件,令人防不胜防!今天这人就是以匣盛刀,那刀抽将出来,又是如此的怪异,竟有层层鳞片,粗的好似铁杵一般,更不由得唐逸心下多想了。
不过唐飘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把心静下,暗道就算那人当真还有后手,自己更要尽快杀了倭寇,才好助孙正一臂之力!心念一定,正看到孙正望过来,唐逸微微颔首示意,也不管孙正有没有看到,随即运力于足,整个人一重,那屋顶再难承受这股大力,便听“呵啦啦”一阵瓦碎木裂声响,唐逸自屋顶直落而下!
那屋里正中一张桌子,四周排满了座位,坐的正是那一十五名倭寇首领,这些人本是静听院里争斗,全无一丝出战的念头,虽然他们都有些武功,可院里的罡风呼啸,就算离的有些距离,可余劲撞在墙上,都是砰砰做响,直将这屋震的摇摇欲坠,这些倭寇首领都是聪明人,哪会不知战在一起的两人的实力之可怖?谁又会在此刻出头寻死?只有等那院中分出胜负再说!
可就在这时,唐逸却是自天而降!这天色本就黑暗,屋里的烛火又被森见群真吹的熄了,骤然间多了一人,却是谁都没有看清楚!
不过唐逸却是早有准备,落下之时,眼睛早便合上,脚踏桌面,唐逸才将眼睁开,仗着眼睛大异常人,转瞬便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正看到森见群真立于窗旁。
“果然如我所想,他必是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唐逸的目光也没有在森见群真的身上停留太久,只是稍微一扫,便自他的身上移开,随即将那一十四名,身属三家的倭寇首领的位置,牢记心里。
“这些倭寇全在各位,却也简单。”
唐逸自己落到桌上,再到把眼环视一周,所用时间不过刹那,那一十四名倭寇哪里反应的过来?都还怔怔的坐在那里,只将头转过来而已。也就在这时,便见唐逸双手横里一伸,袖笼转处,飞蝗石落入手里,随即便射了出去!
根本就不用刻意找准,人便在眼前,以唐逸的手法,哪会不中?便听“扑扑”两声,唐逸身旁左右的两名倭寇首领的身上便多了两个血洞!唐逸一击得手,更不停歇,有两只六道轮回这样的袖笼支持,唐逸的飞蝗石充足的很,眼前不过只是十数名倭寇而已,便是百名都不在话下!
就见唐逸立于桌上,身体跟本就没有动,只那双手前后左右的挥舞变换,每每变换一次,便是一朵朵的血花盛开,一条条的性命夺去!森见群真躲在窗边,此刻终于借那屋顶破处泄露的月光,将屋中景象看的清楚,就见那个令自己落魄至今的杀神,竟然当真追了来,此刻正站在桌上,双手挥洒之间,方才还在威胁自己的三家重臣便皆殒命!直看的森见群真面脸煞白!心底狂跳不止!
森见群真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也不是关心那一十四人的生死,实是眼前这杀神杀的太过轻描淡写,举手投足之间,这一十四人便俱都死绝,每人身上不止一两个血洞,只片刻之间,竟被他射的好似筛子一般!
唐逸当出在江阴,张弓杀杀三百人,就已令森见群真胆寒,如今唐逸就在眼前,这般轻描淡写,直看的森见群真冷到骨里!
“他怎么寻到了这里?我今日便死了!”
森见群真看着唐逸停下手来,那一十四名倭寇尽皆毙命,眼看就要轮到自己,森见群真的心下一震,不由得一声暗呼,再不敢看眼前,似他这般大奸大恶之辈,这一刻竟然将眼睛合了个死死的,再无心做半分的挣扎。
便如此,森见群真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长的时间,也许只是一瞬,直到屋外忽然异啸连连,好似百鸟齐鸣一般,可却远非那么动听,反是声声尖利,好似催人心魄!
就算明知那啸声是在门外,可森见群真依旧感觉到危机,不由得睁开眼来,再看去,却是早不见了那杀神的踪影!若非物顶月光直洒下来,若非身前一十四具满身血洞的尸体,方才一切就好似一场噩梦!
不过当森见群真看着眼前被撞开的大门,心下登时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梦!自己之所以能得生还,怕还是得那荒木先生所赐,那杀神是出门援手去了,这才放过了自己!
心下想的通顺,森见群真哪还敢再做耽搁?也不顾手脚酸软,使尽气力,翻过那窗户,落到街上。此刻夜已深了,又是宵禁,杭州城里冷冷清清,再无半点白日里的繁华,不过森见群真也没有心情感受,头都不回,一心只朝前赶去,便只有一个念头,远离那个杀神!
对于唐逸,森见群真却是自心底的惧了,就算有那荒木在,他也不敢在待在悦香楼里。
而此刻,唐逸穿出屋去,正看到孙真个败退连连!自己的眼前则是赤霞一片!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三
这满目赤霞可非是唐逸动用了赤瞳,而是那荒木的刀上忽生异端!
唐逸早便觉得那人的刀上必有古怪,果然自己方才将那些倭寇尽都杀了,随即便听院里异啸连连,再看那窗上,竟是被映的红光一片!
孙正是万剑宗的门下,虽然自己有白玉指环,可以随心命令于他,但唐逸却也知道,自己毕竟是来请飞蛟帮帮忙,哪能不顾及孙正的生死?便是个普通人,唐逸也不会置之不理!
当下唐逸便是将门带墙撞的破了,一步抢将出去,正见到那男子的刀上赤芒大做,仔细看去,竟是刀身鳞片,片片张开,其内锈迹一般的火红,反映月光,闪闪烁烁的,好不耀眼!
“这倒与那常天赐的如镜有些相似,都是夺人眼目!”
唐逸早便锻炼过自己的眼睛,想那晨波荡漾,万点金光,自己看过的多了,这刀上的赤芒虽然厉害,可唐逸还不至被它夺了心神。只不过孙正却是第一次遇到,自然立刻便中了招,手下一缓,荒木的刀顺势而来,眼看便要受伤!
唐逸见状,心头一紧,手中飞蝗登时接连而出,使了番下轮指,双手一轮,两道飞蝗石一共八颗,呼啸而去!
荒木与孙正战在一起,颇有些轻松,本也未想全力以赴,可谁知唐逸落入那屋里,不片刻,惨呼连连!屋里的人都是谁,荒木自然知晓,心急之下,手中加了把力,终于将唐逸逼了出来。
不过就如荒木的刀鳞生光,出人意料,唐逸一抬手,射出的却是飞蝗石,这也令荒木讶异的很。自他来到中原,见到的人,莫不使剑,暗器确实第一次遇到!且那飞蝗石头来势汹汹,威力不可小觑!
荒木也只得暂时放过孙正,一回刀,把刀在半空用力一绞,八颗飞蝗石登时粉碎,不过飞蝗石头上的大力,却也令荒木心头一惊!竟再不能前进半步!
唐逸的修为要比孙真个稍强上半筹,那荒木方才与孙正战过,再接唐逸的飞蝗石,自然没有了后力,眼看如此,荒木也摆弄顺势停了下来。再看孙正,不愧是魂级高手,虽然眼睛被那赤芒晃到,但是剑势不散,手背森严,后退一丈,随即守好门户,这也是荒木没有追击的原因。
“多谢牛大侠的援手。”
孙正停下脚来,眨了眨眼,努力恢复目力,面上倒没有什么因为被人击退的羞愧,毕竟自己的修为确实不如眼前这名男子,孙正坦然的很。
唐逸闻言,摇头道:“要孙帮主上前一战的是我,陷孙帮主于险境的也是我,如此援手,本就是应当,又哪敢当个谢字?”
孙正当下摇头道:“这人来历不明,和倭寇走在一起,又暴戾异常,便是没有牛大侠吩咐,一等被我看到,也定会出手。杭州城乃我飞蛟帮治下,不能容得这等危险人物停留。”
孙正义正词严,朗朗说来,很有一番凛然的正气,唐逸闻言,暗点了点头,再不纠缠于此,朝荒木一抬手,指着他道:“你是谁?可是倭寇一伙?”
荒木闻言,摸了摸刀身,那刀的鳞片此刻都已合上,又变的通体幽蓝,铁杵一般,所以表面倒也光滑。就见荒木如此摸了两遍,这才开口言道:“我是谁,告诉你却也没什么。”说着,一指自己,再道:“本人姓荒木,名双海,又名孔雀明王!”再一举刀,荒木双海笑道:“此刀便是孔雀,可是美丽异常?”
这荒木双海的姓名一听便不是中原人士,虽然说的是汉话,但却远不正宗,唐逸和孙正听了,心下便已有了定断。至于那刀,鳞片似羽毛,外蓝内红,片片展开,华丽非常,倒也真有几分孔雀之感。
见唐逸和孙正的面上都有恍然之色,荒木双海也不隐瞒,继续言道:“我自然不是中原人,不过也非倭寇。”说到这里,荒木双海停了口,却没有再道自己的身份,而是朝唐逸笑道:“你们明国人常说礼尚往来,那你也要告诉我姓名,哪有我一人尽皆说了的道理。”
说话间,荒木双海的面上虽然一直在微笑,可那眼中的暴戾之色更浓,方才自己被那区区八颗石子阻住,令他的心下战意更炽:“你的武功足可做我的对手,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姓名。”荒木说着,又看了眼孙正,再笑道:“你也算是一个。”
似乎能被自己当做对手是件应该感到荣幸的事,不过孙正听到,却不觉得好笑,因为眼前这人的武功确实够高!当下就见孙正肃道:“孙某姓孙名正,乃飞蛟帮帮主!”
但是唐逸却是一哂,这荒木双海要自己说出姓名,自己便告诉他真的?这人虽自认与倭寇无关,可看他出身,唐逸反是想起另外一个组织,那里的人,却也与倭寇来自一处。
“我么?”
唐逸也笑了笑,两颗飞蝗石自袖笼里落到手中,翻滚在五指之间,流畅非常。过了片刻,见那荒木双海的笑意渐淡,怒气渐升,唐逸这才一把收了飞蝗石,笑道:“我的姓名说出来,却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却还未将我的问题答的全了,你来自哪里,可还未说。”
伸出一个手指,唐逸笑道:“你想用一个名字,换我们两人姓名,这可不划算。”
荒木双海一怔,眼中杀机登时闪过,不过唐逸却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突然沉声问道:“你与四十九院什么关系?”
唐逸的话声方落,荒木双海面色就是一变,眼见如此,唐逸转瞬就明白通透,当下长笑一声,再不多言,手中的飞蝗石随即电射而出!
“你!”
荒木双海未想到唐逸竟然说打便打!要知在日本,除去自家院主外,向来只有他荒木双海把握一切,谁人敢骑在自己头上?谁知今日竟然被人如此戏耍!荒木双海的笑容再难保持,脸色大变,手中神刀孔雀再度怒放,便要全力以赴!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四
唐逸说话间,暗里蓄力,这两颗飞蝗石的力道比之方才匆忙间射出的还强上不少,唐怀当年演示,铁蒺藜远隔三十丈远,都可轻易轰塌墙壁,虽然唐逸如今的功力怎都不可能比的上唐怀,但他与荒木双海相距不过两三丈远,这等威力,便是荒木双海也只有全力挡下!
唐逸心知那荒木双海傲气十足,所以这两颗飞蝗石根本没有使用什么花哨的手法,以那荒木双海的性子,必然不会去躲避,所以飞蝗石一出手,唐逸看也不看,便朝身前的孙正喝道:“攻!”却是要凭这飞蝗石阻一阻荒木双海,为孙正争取时间。
孙正闻言,毫不犹豫,仗剑朝前,荒木双海方才接下唐逸的全力一击,还未回过气来,身前便又多了个孙正!
“原来你们明国人,根本就不知什么礼仪廉耻!”
荒木双海怒吼一声,戾气大发,向来只有他强过别人,怎知今日,眼前这个农汉每每出手,便令自己进退失据?要是自己果真武功不济,荒木双海倒也不会恼恨如斯,实是唐逸根本便没有单打独斗的打算,每次出手,前面都有孙正相阻,两人合力,荒木双海怎都难胜。
唐逸见孙正刚好挡住荒木双海,又因自己之前一击,令荒木双海暂时力竭,所以孙正反能逼的对手后退一步!当下暗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计算之中。
可不料随后荒木双海怒吼传来,言到礼仪廉耻,孙正的手下却是一缓。
眼见于此,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手里飞蝗再去,口中则是喝道:“单打独斗从来不过是切磋之用,生死相对,又明知你强我弱,还要单独对之,谁若如此,那只能说他迂腐该死!”
唐逸这话有些绝对,明只不可为而为之,这原因很多,却也都非迂腐,只不过唐逸此刻又怎有时间细说?自是要三言两语,稳住孙正。毕竟孙正方才明显是被荒木双海说的动了,唐逸自然要立刻驳斥。
荒木双海的武功比孙正要高,至于对比自己,唐逸的心下通透,自己习的是暗器,这院子又是小的很,便算两人武功一般无二,对自己也是不利!如此一来,真若单打独斗,岂不正趁了那荒木双海的心思?
孙正却也不是迂腐之人,转瞬便是明白过来,再不言语,闷声回剑,奋力将阵脚稳住。
这荒木双海暴戾非常,如今就算好言收手,那也不可能,更何况唐逸根本也没有想收手,此人不论为何,都是在替倭寇出力,更因他一言,日后与那万名倭寇争杀,怕是要多死伤许多年轻俊彦,这,便是中原死敌!所以唐逸如今,根本便想杀了他!
两方心志都坚,都想狠手杀了对方,如此一来,这院中激战,比之方才,更要激烈三分!转眼便是三十招过去,前有孙正挡住荒木双海的狂攻,后有唐逸飞蝗石寻机而至,这一前一后,一远一近的配合,早在嵩山之盟上,便已有定论,威力岂是倍增?
荒木双海本也不是强过孙正一倍,当下哪不难过?反是孙正手中剑势越来越是流畅,竟由之前的紧守,转做了有攻有守,看那情形,怕是再过些时候,更可攻多守少,反逼荒木双海!
荒木双海挥舞着孔雀神刀,心下烦躁更甚,眼前这飞蛟帮的帮主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每每自己有意前进有一步,必然会有飞蝗石阻住自己,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总自那些许常人难辨的缝隙而入,令自己不得不退,防不胜防,着实可恨!眼看如此下去,别说是杀了眼前两人,怕反将自己折了进去!
“当真可恨!今日便要你们看看我孔雀明王的手段!”
一念及此,荒木双海再不留手,就见那孔雀神刀,满身鳞片细羽忽张,赤霞再盛!孙正虽然有了准备,可终究不能如唐逸一般的无视,当下手中剑势便是一缓!
相比孙正和荒木双海这两人近身而战,唐逸身在远处,不仅轻松许多,也将全局看的仔细,心如洞烛之下,唐逸已将荒木双海的招式看了个通透,就见他的刀法并不繁杂,横劈竖砍,来回便只是这简单的几势,可分寸拿捏,十分得当,又配以他那身修为,刚猛暴戾,慑人心魄!简单的招式反增威力!
不过唐逸终究还是看出了荒木双海刀法中的一处破绽,这倒不是荒木双海的刀法不济,而是他那孔雀神刀实在太过粗壮!
唐逸第一次看到拥有刀魄之人,一番战将下来,却与剑魂无异,都是以魂驾御,求的便是脱离腕手控制,以能使运剑运刀的速度更快,变化更疾。只是荒木双海的这孔雀神刀粗的好似铁杵一般,根本便与锋利无缘,挥舞起来,呼呼声响,本就慢上不少,且那么粗厚的刀,也必然十分沉重,要不是荒木双海的修为确实高过孙正,怕反会被孙正的快剑所伤。
再者,唐逸的眼力非常,虽然也与荒木双海争杀,可却好似旁观的局外之人,不多时,终于寻出一处破绽,那便是荒木双海在运转刀势时,因为孔雀神刀实在沉重,所以显现的一丝停滞,虽然仅仅是一瞬,却也足够唐逸利用的了。尤其荒木双海的刀法简单,用不多久,这破绽便会再现。
可谁知、就在唐逸等到那破绽临近,有意出手之时,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却是满身的鳞片细羽怒放,赤霞再生!
这刀身上的鳞片细羽俱张,刀势也就更慢,破绽也自然更多,虽然可以将孙正的眼睛晃花,可远处还有唐逸在!只要唐逸循了这破绽,飞石而去,那荒木双海可就得不偿失了。唐逸早将这其中利害看了清楚,本不信荒木双海会出此昏招,可谁知如今荒木双海竟然当真再度出手,赤霞漫天,唐逸的心底反是一动。
若说这荒木双海不是个冷静的人,唐逸自然会赞同,可要说荒木双海此人头脑不清,唐逸怎都不会同意。方才自己明明表现出不被他那赤霞所扰的眼力,他还冒险施为,这其中必有原因!
反常即妖!
唐逸自一开始就对荒木双海的那把神刀小心留意,总觉得此刀不会简单,虽然之后果然如自己所想,那刀上鳞片大张,赤霞四射,大异平常,可唐逸却不信荒木双海技止于此。
“若只是为了晃人双目,怎么都不会费力将一把刀做的如此粗笨!就如常天赐的如镜,只要将剑身做的好似镜子,便可达到效果,还不至影响施为。似这孔雀刀的模样,真只是为了夺人眼目,那可是舍本逐末了。”
不过唐逸脑中电闪,手里却没有丝毫迟疑,飞蝗石接连而出,便要那荒木双海无暇进攻孙正。毕竟孙正就在荒木双海的身前,此刻被晃了双目,危险十分!
左四右三,七颗飞蝗石朝着荒木双海电射,左四枚乃是阻其刀势,右三枚乃是寻其破绽,一击而杀!若荒木双海真就只是凭这赤霞夺人眼目,那如今胜负就会定下了。
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赤霞大盛,唐逸的飞蝗石电射,这只在一瞬之间,可也只是这一瞬,望着那四射的赤霞,唐逸的脑中电转,忽然一省,登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也就在唐逸想通之际,就见那荒木双海的神刀异啸连连,比之以前,声势更壮!却原来那刀上鳞片,俱生刀气,根根扎扎,四下里怒放开来,就似个刀气做的刺猬!荒木双海随手一挥,上下左右横里竖里的,俱被那刀气填的满了,哪还有破绽可言?
“果然,那刀上古怪,借那些铁片将刀气四下里散了,就算刀速慢些,可也在无破绽,只一挥刀,不管是横劈竖砍,都好似无数刀自四面八方而来!一招胜过十招百招!”
唐逸看的清楚,正如自己方才想到的一般,那孔雀神刀上的鳞片可以再射刀气!只不过如此施为,看似乎凌厉非常,可缺点却也十分的显眼,那就是大耗气力!
“如此看来,这个荒木双海是要拼命了!”唐逸心头暗想,手里轮指飞蝗则是一刻不停,却是要硬挡住荒木双海,就算如今没有破绽可寻,硬以飞蝗石去撞,也不能让他借这机会伤到孙正!
便如今,就见唐逸双手轮指不停,蝗石如鞭,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刀气万千,飞蝗石到得近前,又纷纷被绞的碎了!只不过唐逸却也是全力出手,玄天神功运转到了及至,竟然硬生生的将荒木双海钉在原处!
只不过荒木双海虽然在大耗气力,可唐逸的飞蝗石却也不多了,方才屋里杀那一十四名倭寇,便用了三四十颗,随后对上荒木双海,唐逸的手下可没有吝啬,要不是唐月当初送他这副轮回六道乃是袖笼中的极品,每只可容六十余颗飞蝗石,此刻唐逸的手里怕早便空了。
就算有这轮回六道的支持,唐逸也觉得飞蝗石马上便要告罄!如今两只袖笼,都已经用到最后一只铜管,一只铜管不过十枚飞蝗石,且都还不满!唐逸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一但自己手里的飞蝗石停下,那孙正怕便难逃荒木双海的毒手了!
眉头不由得紧皱,就见荒木双海那孔雀神刀,舞的虽然缓慢,可却密不透风,就见那刀气森森立立的,绞做一片,自己仅凭余下的十余飞蝗石,怎能在这片刻之间,击中荒木双海?
除尘待我执帚把。三七五
任何一门武功,必然有优有劣,这世上并无十全十美的武功,剑及近而暗器及远,此乃两者长处,反之过来,剑不及远,暗器难及近处,这便是二者的短处。再者,暗器因为要在远处施为,所以变化灵活,可又因脱手而出,又不如剑般的容易控制,这也是有优有劣。
而如今唐逸所面临的,则是暗器的另外一个缺点,那就是暗器有数目限制。便算唐逸手中有袖笼中的极品,六道轮回,却也总共不过可装一百二十余颗飞蝗石,真要持久下去,却也不见得够用。
就如现在,先杀倭寇,再对荒木双海,唐逸的飞蝗石就已经捉襟见肘。其实唐门以飞蝗石为主要暗器,为的便是最易就地取材,用过之后也好做补充,只不过如今战的正是激烈,唐逸哪有那时间去补充飞蝗石?面对势若疯虎的荒木双海,唐逸若不能在片刻之内击中他,那孙正可便危险了。
只是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确实非凡,刀气万千之下,竟然全无一丝的漏洞!要在片刻之中击之,谈何容易?
好在玄天神功全力运转,身上真气充盈的同时,唐逸的心里也是越来越冷静,暗里思索:“暗器一道,变化万千,眼前这般,绝不可能无解!必有对策才是!”
想到这里,唐逸的脑中电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乃唐门第一高手!唐逸不仅暗道:“他若来此,会如何应对?”
一念及此,唐逸只觉得灵光闪现,左手仅余的飞蝗石,尽皆抛洒出去,右手亦是弹出一颗飞蝗石。就见唐逸的左手飞蝗石直接撞在荒木双海的刀幕上,转眼便是粉碎,而右手那颗飞蝗石却似射的偏了,竟然自荒木双海的身旁飞了过去!
凭借双手,唐逸才能勉强阻住荒木双海,此刻仅仅是左手相拦,荒木双海只觉得压力一轻,哪不高兴?至于身旁略过的飞蝗石,那不过是对手失手而已,如此大力的以飞蝗石阻住自己,就连荒木双海的心下都有些佩服,双手肉指,射了如此之久,便算有些失误,却也正常不是?
荒木双海眼中满是暴戾,一心要杀死眼前两人,此刻身前的孙正还未自眩晕中恢复过来,而那暗器高手又是失手,此等时机真乃天赐,荒木双海哪会轻易放过?当下厉啸一声,孔雀神刀猛地朝前一劈,刀上铁鳞携着万千刀气怒放!就似无数刀刃狂绞而来!
孙正的眼不能视,只能凭感觉招架,这一刀来,只怕他立刻便被劈做肉泥!
荒木双海被唐逸和孙正联手压制许久,如今终可一吐胸中闷气,只道此一势劈下,杀了孙正,腾出手来,必再斩那农汉于刀下!至于孙正,此刻只觉自己竟就这么便死了。只不过闻听着临头的刀声,孙正也没有束手待毙,当下奋起全力,虎吼一声,便是尽力刺去!便是自己死了,却也要全力一拼!
孙正的来剑,根本便没有被荒木双海放在眼内,便只道这剑遇到自己的刀锋,简直就是如雪消融一般!
荒木双海的心底冷笑,孔雀神刀已经与孙正的神剑撞在一起,便听“滋啦啦”地一阵磨牙般怪响,刀剑罡风磨在一起,孔雀神刀上无数铁鳞就如片片剃刀一般,层层的磨着孙正的神剑,就见那剑罡转眼就要被磨个干净,怕只片刻,孙正就会剑毁人亡!
便在这时,就连孙正都觉得自己再难活命,可突然间,自己的手上竟然一轻!荒木双海那庞大压力一瞬间竟然被抽的空了也似!孙正也来不及仔细辨认究竟,当下只管全力朝前一送,随即将眼睁开,模糊之间,就见眼前一团黑影被自己迸到了半空之中!随即一声闷哼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孙正心下疑惑,可他的目力没有恢复,自然看不清楚场内变化,也难追击,只好停在原地调息,不过场中的另外两人,心下却是通透的很!
荒木双海眼看便要杀了孙正,如此只剩下一个对手,便不难解决。可谁曾想,眼看就要成功,自己的背后却忽然一痛,劲道随之一泄!随即一股怪异的内力,徇着那暗器直入了自己体内!再有自己方才使力使的恨了,内腹空虚,此消彼涨之下,荒木双海登时一口鲜血喷出,受了重伤!
“难道背后有敌人?”
荒木双海的脑中稍一闪念,随即便是摇头,暗道:“我背后不远只是围墙而已,再者,就算有敌人,这背后所中的也不是剑,而是……”
暗器!
荒木双海的心头一紧!可明明那农汉就在自己的对面,他的暗器怎么能到了自己背后?可一念及此,荒木双海立刻便想的明白:“定是刚才那颗偏了的飞蝗石,我道那石头是失手,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那必然是个什么古怪手法,能反过来击中我的背后!”
不错,荒木双海想的却是正确,他背后所中的那飞蝗石,正是出自唐逸之手,方才唐逸将自己想做唐怀,便道如此时刻,自己若是唐怀,又要如何破之?随即,唐怀的那一波三折的手法便映入了唐逸的脑海!
唐门的暗器手法众多,其中最被唐逸重视,也最有名的,便是唐怀所擅长的一波三折,以及唐月所擅长的九转十回。这两种手法各异,不过殊途同归,所求的都是不以正面为胜,不论是一波三折的再三反折,还是九转十回的在天回转,为的都是舍去正面,迂回敌后而攻,攻其不备,攻其无救!
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确实不凡,全力施为之后,一刀一势,虽然缓慢,可全无破绽,一招胜似百招千招,唐逸以飞蝗石击之,可说全无破绽可寻!就算他手里的飞蝗石充足,也只有硬拼内力。
不过正面全无破绽,却不表明背后也是固若金汤,人力终究有限,谁也不可能护的周身滴水不漏。武学一道最讲变通,既然正面不通,那便攻其背后!
如此唐逸便想到了唐怀的一波三折。
其实一波三折和九转十回这两种手法,唐逸都是自学摸索,并不十分熟练,甚至一波三折的难度随着折射次数的增加,原理甚至都有不同。其中九转十回相对还算简单一些,唐逸也相对有些把握,只不过如今人在这小小院里,回转余地不大,又兼那荒木双海的刀风四溢,怕那飞蝗石出手,不是撞到墙上,便是被那刀风击的偏了。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九转十回本就比普通手法还讲精准一旦半路有失,那结果相差的可就大了,甚至说,一个回转过来,反伤了孙正都有可能。
至于一波三折,唐逸虽然还不甚熟练,但其原理为借物反折,倒是最适合在如今这个狭小之处施展,时间紧迫,唐逸自也来不及再做细想,左手牵制住荒木双海,右手一颗飞蝗石,假做射的偏了,实则却是直朝荒木双海的背后围墙而去!
唐逸虽然还未练得三折,但是一折却还能做到,再者,这不过是一颗飞蝗石,又不太讲究准头,只要能伤到荒木双海便成,所以唐逸还有是有些把握。
当然,以唐逸如今的熟练程度,这一击放在平时,必然难伤到荒木双海,唐逸如今施展,便是在赌荒木双海求胜心切,也赌其对暗器手法所知不多,结果,唐逸得手了!
终于,这一颗飞蝗石自荒木双海身后围墙反射,一头直扎到他的背上,这也亏了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异啸的太甚,反遮掩了飞蝗石的声音。
身后中了飞蝗石,荒木双海的劲气登时便是泄了,一口鲜血喷出,再被孙正全力反击,荒木双海整个人便被崩到了半空。
孙正的眼睛还有些发花,也需原地调息,自然不可能去追击荒木双海,唐逸唯有将右手仅余的五颗飞蝗石尽皆射了出去,也便在这时,唐逸听到周遭似有数百人朝这里赶来,听其脚步,不似会武功的人,可脚步沉重,又似有重物在身。
“官军?”
唐逸的眉头登时紧皱起来,暗道:“这倒也是,如今杭州城全城宵禁,可这悦香楼里却战的惊天动地,杭州的官军怎可能全无动静?只是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唐逸望着半空的荒木双海,就见那荒木双海也是了得,身负重伤之下,可依旧将自己的暗器尽皆挡了去,唐逸此刻却也感觉到,暗器若在明处施为,遇到修为不下自己的人,那几乎毫无胜算!
“虽然暗器本就应在暗处,这才最有威力,再者,面对许多武功不如自己的人时,威力也会倍增,可放在明处,终究要差那剑术一筹。”
想到这里,唐逸的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今日之所以能胜荒木双海,全是因为自己一开始便没有想过逞强,而是选择与孙正联手,即便如此,胜的还有些勉强!看来日后自己定要去寻唐门长辈,多朝他们请教,有没有解决之道。
不过如今唐逸所面对的问题却不只这些,荒木双海人在半空,而自己的飞蝗石已经用尽,若等他落在院外,官兵又是寻来,拖住自己,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似荒木双海这般暴戾之人,若不能一鼓作气的将起杀死,必然后患无穷!
可官兵就在院外,自己又再没有飞蝗石,却要如何追而杀之?
唐逸心下苦思,人在半空的荒木双海也看的仔细,没想到这杭州的官兵倒反是救了自己一命!眼看劫后余生,荒木双海的心下发狠道:“日后我定将这二人杀了,再将杭州城也杀个天翻地覆,却叫你们知道我明王之怒!”
也就在荒木双海迁怒杭州之时,就听身旁忽然一阵衣襟掠空声起,荒木双海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异族青年跃到自己的身前,一双锐目之中,满是不屑。
“那勒?”
唐逸在下看的清楚,这忽然出现的年轻人正是武帝之徒那勒!
“他怎么来了这里?莫非武帝的伤痊愈了?”
荒木双海未能杀死,这那勒又现,唐逸的心下更沉,可也在着时,异变骤起!
心底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荒木双海只觉得那青年的眼中除了不屑,还有浓浓的杀意!
“啊!”
荒木双海心下不知怎地,忽然大骇,拼去性命,孔雀神刀再展,千百的刀气怒放,却是护在身前!可那勒仅仅一笑,背后神剑出鞘,随手又自怀中取了两支短剑朝空一甩,就看头前神剑上剑罡骤起,正接在第一支短剑上,随即剑罡自第一支短剑延出,再连上第二支短剑,自此,转瞬间,三支剑便被连在一起,正是武帝在嵩山技惊四座的以剑御剑!
那勒三剑连成,却也不再大做干戈,只将手朝里轻轻一带,那三支剑,堪堪围了个半圆,正绕过荒木双海的孔雀神刀的刀幕,随即在他的后脖颈上一抹。荒木双海的全身气力登泄,孔雀神刀再无力捉住,脱手落地,刀上异啸也是立止。
也便在这时,那勒微微一笑,将短剑随意丢了去,只将神剑收回鞘内,随即用只他和荒木双海两人听的到的声音,不屑道:“孔雀明王,四臂佛陀,岂是你这等匹夫所能妄称?便是死有余辜!”
言语完毕,就见二人自半空错过,荒木双海直落在院里,死的透了,而那勒却是在半空朝唐逸一拱手,借着围墙之力,反身而去,只余下笑声道:“剿灭倭寇,我沙海天山却也有责!”
言罢,人已不见。
兔起鹘落,那勒这一突然现身,却是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的,那荒木双海更没想到,自己苦战落败,眼看又得生机之时,却横里杀出这么一个人来,那以剑御剑之术简直神乎其技,更是自己孔雀神刀的天生客星!自己就算身前再是严密,身后也禁不住他绕过来的一剑!
至于最后那勒的那句话,荒木双海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如今却也不需要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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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六
院门被推开,嘈杂声中,数十杭州官兵涌到近前,不过却也就此止下步来,毕竟眼前大战过后的景象有些可怖,那房舍摇摇欲坠,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刀剑罡风留下的沟壑,东一道,西一条的,好似伤疤一般,只要是普通人见到,哪心下不惊?
这些官兵也不是没有见识,不用看就知道这里有武林中人争杀,谁还冒头,这数十人不过是被推了出来,那后面还有百多人观望。只不过职责所在,不来却也不行,这些官军才硬着头皮赶了到,可也只到了院外停下,却再不肯进去半步。
这时孙正的眼睛已经恢复过来,回头看看,见那院门口的多是小兵,真正的武官却在后面,当下摇了摇头,先上前谢过唐逸的救命之恩。唐逸知道孙正这人认死理,却也没有与多过多计较,只道应该自己要谢过孙正帮忙才是,至于孙正再说什么,唐逸只管不受也就是了。
不想在此多做纠缠,唐逸转手一指那些杭州守军,唐逸笑道:“孙帮主,你看,这些人……”
孙正哈哈一笑道:“交与属下去办也就是了。”
孙正虽然见不到杭州知府,不过因为飞蛟帮在城里的特殊寻在,似这衙门捕快守城武官,却都有些个交情,平日里不少银钱孝敬,那些人却也需要飞蛟帮的配合,各取所需。如今这院里死的是倭寇,就算出了人命,却也不算什么。
孙正本以为自己上前说几句便就算了,可谁知今次却不知不知怎地,怎都说不通顺,那武官似是有什么顾及,总不肯走。原本把话说的满了的孙正,脸色登时下了来。
孙正可也是个六百人的大帮之主,手下武功又是强的很,脸色一沉,登时一股威压直扑而出,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受的起的,可即便如此,守城武官却依旧不松口,就要将唐逸带回来。
唐逸在旁,本是思索那勒的出现,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尤其那勒出剑,虽然当时荒木双海已经重伤,可那勒胜的如此轻松,简直便是因人施为,很显然是知道对手的弱点。若不是那勒早便知晓荒木双海的武功底细,那就是只有一个原因,方才他一直躲在暗处!念起那勒出现的那么凑巧,怕是一直藏身暗处最是可能。如此,唐逸的疑惑更甚:“那勒究竟为什么而来?”
不过唐逸却没能继续想下去,实是一旁的争吵之声愈烈,不由得他不转过头来细听,一听之下,唐逸却是一怔,原来那武官竟似要将自己带到衙门里去。
唐逸稍是一扫眼前,那武官也不似什么厉害角色,可竟然能抛开与孙着能够的交情,还在那份威压下强做支撑,很显然,其后必有隐情。唐逸一身的武功,自然不会惧怕什么,只不过真个入了衙门,可就耽误大事,那万余倭寇可不等人,一旦他们得知首领皆亡,一哄而散,那周遭的百姓可便遭殃,且再想消灭,就难上加难了。
一念及此,唐逸走了过去,拉了拉孙正,示意他别再多言,随即将一块腰牌递于那武官,轻道:“大家都散了吧。”
唐逸没有把腰牌给孙正看,孙正只是在火把之下,瞥得那腰牌上的“锦衣卫”三字,登时便是一惊!就算孙正是魂级高手,就算他是万剑宗的外令令主,可见到锦衣卫的腰牌也难免色变,更不说那一旁还写了不少字,虽然没有看的清楚,可显然还有要职!而那武官的表现也确是如今,就见其接过腰牌,神情立刻变的十分恭谦,二话不说,朝唐逸告罪几句,交还腰牌,转身便走。
眼看那武官说什么都不卖自己面子,可见了腰牌之后,竟然就这么匆匆撤了,孙正的心里大奇,暗道:“这位牛大侠可真是神秘,信物一个个的好是齐全,先是我万剑宗宗主的指环,如今又有锦衣卫的腰牌,真不知他那怀里还有什么。”
其实唐逸手里的这块腰牌乃朱玉所赠,为的便是遇到官府上的人,好行个方便,未想到今日当真用了上。虽然那守城武官身份不低,可朱玉准备的腰牌,也定不会普通就是了。
如此,官军走后,悦香楼重回寂静,那些原本的客人自然不会再来住了,楼里的店伙,有知情的,也跑了大半。
没人来打扰最好,唐逸上前两步,拾起荒木双海的神刀孔雀,把玩一番,只觉得这刀制作十分精巧,随手将那刀匣也拿起,合着刀一并老实不客气的收了。之后再将荒木双海的尸身拎了起来,扔到屋里,并那一十四名倭寇放在一起,随后在倭寇身上寻出把倭刀,将这一十四个人头尽都砍了,并起头发束成一堆提着,再寻来灯油,洒了洒,晃着火折子,就着灯油点了起来。
看火势渐起,唐逸这才朝孙正道:“孙帮主,这些尸体便就这么烧了,你且吩咐下去,要等尸体化了,再敲锣打鼓,就道是走水,然后齐力救火,免的祸延他人。”
唐逸这是在毁尸灭迹,孙正自然看的明白,自从唐逸施展暗器开始,孙正便对唐逸的身份起了疑,可有那指环在,孙正却也没再深究,当下只管点头应下。
其实唐逸也知道自己大可不必如此着意,毕竟唐月就要到了,倭寇首领也都死尽,不怕打草惊蛇,自己无需再隐瞒身份,只不过唐逸在那万余倭寇未被消灭之前,总觉得小心谨慎方是最佳。
一切妥当,当下唐逸与孙正二人走了出来,自有孙正去寻那守在附近的帮众,将方才事宜吩咐下去,唐逸在旁想了想,又朝孙正道:“不知如今海禁,杭州可还有码头能供出海么?”
孙正与那手下说完,闻言回头笑道:“牛大侠问的是明是暗?”
唐逸一听,便知其中蹊跷,当下微笑道:“愿闻其详。”
孙正当下笑道:“明处,朝廷海禁,除非是水师战船,民船商船是绝无可能出海。不过这暗里自然便不同了,若没有私港,那倭寇又怎会现身于此?若无私港,杭州城市面上的这些奇珍异宝又是从哪里来的?”
唐逸暗道果然就如字机所想,便是朝廷严禁,私下出海却依旧不会禁绝。点了点头,唐逸再是问道:“那这周围暗里的私港,孙帮主可都知晓?”
孙正笑道:“我这飞蛟帮便是靠海吃饭起的家,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些私港了。”说到这里,孙正示意那帮众且慢离去,随即再是笑道:“牛大侠可要属下做什么?”
唐逸点头道:“方才倭寇首领被我杀死一十四人,不过那森见群真却是走了,孙帮主若有余力,便要严防被他在这两三天内从私港走脱。”说到这里,唐逸口里一顿,想了想,再道:“只要拖住他三日便可。”
孙正闻言,便知唐逸必然是有心放那森见群真走脱,再想之前,唐逸在江阴放了森见群真到杭州,之后便一口气将其他三家倭寇首领都杀了,还得到那万余倭寇的藏身之处,此刻再放那森见群真走脱,怕是还要借这根藤,去寻那海上倭寇的老巢!
“这自然没有问题!”
不论陆上倭寇被灭多少,只有海上他们的落脚之处被彻底消灭,这才算是断了他们的根源,这等善举,孙正应的毫不犹豫。
唐逸见孙正应的干脆,心下也是一喜,暗道这三日之内,自己与唐月他们并在一处,将那万余倭寇以雷霆之势除去,随后坠在森见群真身后,故技重施,再出海,寻到倭寇老巢,根除祸患!
孙正再吩咐下去,着那手下离开,转过头来道:“牛大侠可是有意再以森见群真为饵,去海上寻那倭寇老巢?”
唐逸闻言,也不惊讶孙正能想到自己是有意放森见群真走脱,毕竟字机之前做过了一回。
点了点头,唐逸笑道:“正是如此,不知孙帮主有何见教?”
孙正一摆手道:“牛大侠好智慧,属下哪敢提见教二字?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唐逸转头看了眼悦香楼,就见那后院里烟火渐起,透过前楼都能见到隐隐的红光,口里则是笑道:“孙帮主大可提得,莫要客气。”
孙正闻言道:“那森见群真狡诈无比,想来其他那一十四名倭首怎也比不上他,那为何要舍了他们而放过森见群真,真要顺藤摸瓜,那些倭首怕更容易些吧。”
唐逸点头道:“孙帮住说的却是不错,森见群真确实比别的倭寇狡诈,只不过我已掌握了他的性情,反是满把掌握,换做他人,谁又知会不会出万一?也难保有人比他更加智慧。”
孙正听了,却也有道理,甚至暗道这才是稳妥之策。
唐逸见孙正再不来问,当下微笑道:“再说那森见群真连败于我手,必然心生畏惧,又因上月家只剩千人,还被人围住,所以才会一心过海而逃,要是换做他人,一时心生抵抗,反是不美。”
言罢,就听悦香楼后锣鼓声起,又兼人声嘈杂,便道“走水了”“走水了”,转头再看,就见那火势已经有些个猛了,唐逸笑道:“我们回去吧。”说着,唐逸举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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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七
闵记绸缎铺。
唐逸和孙正二人回了来,孙正还要再做些布置,好迫那森见群真,顺便也将唐逸手里的一十四个人头取了走,且放于通风处风干,留待后用。当然,唐逸不会平白无故的取这些首级,既然那万余倭寇还在塘栖逗留,过上几日便要前去剿灭,那这三家倭首的首级,到时挑将出来,乱其心神,却是正好。
将这些都给了孙正,又与孙正说了,要他派出几个人,朝西北行去,迎一迎此来剿倭的名门子弟。一切安排妥当,唐逸方才回屋休息。
屋里只有唐逸一人,朱玉还没有回来,算算时辰,她这一去知府家,时间可久了些。想到这里,唐逸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依旧坐下,朱玉可是不凡,倒也不需自己担心。
坐在椅上,唐逸静思片刻,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这面具却是没有几天戴了。回想这几日来,虽然与自己出发之前所计划的略有些不同,可结果终究还是不错。
“只是她……”
唐逸的眉头一皱,却是忆起冯茹,想她被送去上月家做那劳什子影武者,却是当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好在剿灭那万余倭寇后,我便可尾随森见群真,去寻倭寇老巢,救她出来!”
对于冯茹,唐逸的感情十分复杂,若说自己已是对她完全死心,那却是假的,冯茹可说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且与自己恩怨纠缠,便好似想理都难理的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怨纠缠,唐逸却再不敢有半分奢望。
“而且我如今已有月姐倾心,哪还能多想?”唐逸摇了摇头,又算算时日,唐月眼看便到,自己就算要救冯茹,却也应好生想想,如何去与唐月说的明白。
再过片刻,唐逸终于静下心气,开始调息起来,此战荒木双海,虽然前有孙正抵挡,所以自己并没有直面战斗,但内力的消耗却也不少,正需补充。
便如此,一个周天过去,内力虽然没有补充完足,可唐逸自觉精神好了许多,再睁开眼来,看这天色,大概子时左右,不过令唐逸疑惑的是,直到如今,朱玉还没有回来。
起身走了个来回,唐逸有些个担心起来,虽说朱玉的武功怕是比自己还要强些,人也极是聪慧,但终究是个女子。再想起那勒的忽然出现,那些守城官军的奇异举动,如今朱玉不过只是去了趟杭州知府家里,论身份讲武功,两者都是天差地别,那为何至今还不回来?这些事连在一起,唐逸越想越是不妥,也不再休息,转身出了后堂。
孙正还没有休息下来,悦香楼的救火善后,迎接唐月等人,还有阻止森见群自私港走脱,这些人手安排,仅仅吩咐下去却是不行,还需要孙正详细布置安排。所以唐逸寻到孙正时,正见他在忙碌。唐逸当下客气两句,随即言道自己要去杭州知府的府邸看看。孙正闻言,自不会阻拦,当下指明了道路,唐逸转身出了绸缎铺。
杭州的夜里,除去悦香楼那便有些嘈杂外,其他地方都还安静,唐逸跃上屋顶,辨了方向,直朝知府衙门而去。
杭州的知府衙门占地虽然不是十分的广大,可却十分显眼,唐逸用不多久便是赶到,随即就觉察出了不妥。却原来知府衙门的里外竟然灯火通明!门口一字派开,便立了百十官兵,手中兵器俱全,衙门里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平日里,别说区区知府衙门,便是皇宫大内,都不会有此等阵仗,毕竟如此下来,谁人还能休息?所以说,这里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耽搁。”
唐逸的心头一紧,抽身后退出来。虽说唐逸的武功已与魂级高手比肩,可武功再高,似眼前这般站满了人的院子,也不可能潜的进去。所以唐逸不进反退,他的眼力好,这知府衙门又是灯火通明,照的旁人无从藏身的同时,却也将自己暴露无疑。
唐逸退身到一旁的屋顶,隐下身形,放目望去,知府衙门尽收眼底。知府衙门并不多大,四进的院子,前两进是衙门,后两进则是知府一家的住处,却与江阴县的格局相似,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唐逸的眼睛在这四进之中来会巡视,终于一顿,迎上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朱玉正在屋里闲坐,忽然就觉得似是有人盯着自己,可四下里看看,却又根本寻不到可疑的人物。不过高手的直觉几少出错,朱玉皱眉闭目,再此感觉到那目光的时候,顺着感觉望将过去,正与唐逸的目光迎上!
看到朱玉无恙,唐逸暗松了口气,随即心思活泛起来,摇头暗道自己失策:“我这是关心则乱,那些官兵虽然多,戒备虽严,可脸上却没有什么急色,显然这里有了危险,可却被控制住,最少也没有什么损失。”
唐逸再看去,就见朱玉朝下人吩咐着什么,很显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只不知是不是察觉出了自己的身份。既然朱玉无事,唐逸也不再隐藏身形,跃到当街,稍整了整衣衫,大大方方的朝正而去。
唐逸这一现身,登时便被衙门前的官军发现,这百多人立时紧张起来,要知如今可是宵禁,唐逸大摇大摆的来到知府衙门的门前,半分惧色都无,怎不可疑?
想来朱玉的吩咐还没有传到门前,唐逸也不着急,又将那块锦衣卫的腰牌拿了出来,那些官军见到腰牌,紧张之色才少了许多,唐逸也没有进去,便就在门口等了片刻,终于,门里奔出个衙役,见到唐逸,忙是恭道:“这位可是牛大人?”
唐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心下暗道:“真没想到,我在暗处,她竟然还是觉察出了我的身份。”
唐逸根本就没有开口,不过这衙役倒没有觉得唐逸的架子大,毕竟屋里那位女子,就连知府大人都对其必恭必敬,眼前这位是由那女子亲口相请的,怕来头也不小!心下谨慎,那衙役也不敢多口,躬着身子引唐逸到得二进处,便不动了,里面又出来个管家,再引唐逸朝里行去。
“这等戒备,大费周张,却是为何?”
唐逸终于见到朱玉,随即听朱玉所言,知府一家都被安排在里间,却是不要他们出来,于是唐逸更是疑惑。
朱玉闻听唐逸饿疑问,微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道:“因为方才那勒要杀这知府一家。”
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八
那勒要杀杭州知府?
唐逸闻言,眉头登时一紧。
朱玉倒是轻松道:“我此来,不过是想给那知府一个提醒,倭寇便在近前,却还阻塞言路,这与寻死无异,要知身为知府,最少也是系了这满城百姓的生死于身,岂可大意?不过等我潜了入来,还未如何,便觉察到有人亦在左右窥伺。”
说到这里,朱玉笑道:“之后便不多说,那勒自恃武功超群,也未想到会有高手来这知府家里,所以并未蒙面,于是被我看了个真切。”
“你们可曾交手?”唐逸的眉头一皱。
朱玉见唐逸关心,不由得笑道:“那勒没有把握胜我,更何况他若真个出手,可就是撕破了脸,显然,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唐逸也只是问问,就那勒杀了荒木双海之后留下的话,唐逸也清楚的很,最少近些日来,他还不会明目张胆的做恶,否则也不会多此一举。
“不过他既然能来东南这么远,便说明他那师父的伤怕是已经好了,最少也是再不需人保护,否则只留马斤赤一个高手在,那么大一个沙海天山需要打点,那勒怎有机会出来?”
唐逸忽然提及武帝,他的担心,朱玉心下明白的很,如今中原江湖只余下唐门、飘渺天宫还有点苍三大名门,就算加上昆仑,也不过四家而已,此刻武帝若是伤愈,凭他那身武功,天下间谁还是他的对手?唯一可与之为敌的飘渺天宫主人,依然不知什么时候出关,武帝若是蛮横起来,一人便可杀的已经元气大伤的中原江湖再难收拾!
“不过既然那勒没有动手,还维持着表面正派的形象,那说明他师父还没有恢复到颠峰才是。”
唐逸说到这里,想了想,又将方才在悦香楼的一切说了一遍,朱玉不似孙正,在听到唐逸放过森见群真时,却连问都未问,唐逸的打算,朱玉可是清楚的很。
将方才的经历说了,唐逸沉声道:“那勒身为胡人,其心必不会与我等相同,他那师父挑战德皇前辈,便是有意祸乱中原,由此可见其本性如何。如今他来到东南必有所图,且对我们必然不利。”
唐逸口里说的十分绝对,显然认定了那勒此来不会是好事。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来杀知府?”朱玉敲着桌子,轻道。
唐逸闻言,看了眼朱玉,见她气定神闲,显然心中已有计较,如今问来,怕是想与自己互相印证。唐逸的心下也有些想法,暗道正好说与朱玉参详参详。
“要想知道那勒为什么杀知府,却也不难,只不过眼界需要开阔一些。”唐逸沉声道:“方才所言,那勒与其师,一心祸乱中原武林,那么,杀了这杭州知府,必然有利于此,如此想来,便就能觉察出其中端倪。”
说到这里,唐逸稍是一顿,忽然问道:“这杭州知府一家应该与武林无染吧。”
朱玉点头道:“这一家都是官宦人家,确与武林无缘。”
闻言,唐逸再道:“如此说来,杭州知府若是死了,并不会直接影响到中原武林,那就要想想他之职责,哪处能与中原武林的安危,交织一起。”
说着,唐逸随即便道:“我于悦香楼,杀了许多倭寇首领,而那勒却在旁窥视。倭寇此来,为祸东南,只不过杭州城坚如铁,他们才只能望而兴叹,不过若是此刻杭州知府忽然暴毙呢?杭州城外万余倭寇齐集,城里倭寇高手坐镇,里应外合,若杭州知府忽然暴毙,群龙无首,这杭州城可能保住?”
杭州知府,悦香楼,两者看似毫不相干,实则密切,唐逸将这两边轻轻一串,却是大有关联。
朱玉闻言也是点头道:“我之所想,却也如此,想来此人应是早便尾随我们而来,所以对倭寇一事,十分明了,此番他杀杭州知府,乃是有意搅乱杭州,只不过他当真仅仅为了这些而已?”
若是寻常人,怕是闻听那勒这等阴谋之后,早骇的不轻,杭州城乱,这城里数十万百姓一同遭殃,可是泼天的灾祸!
只是朱玉却反觉得这不过表面而已。唐逸的眉头也皱了皱道:“那勒此人,我倒是有些熟悉,此人智慧不下你我!所以我也觉得他此来,所图,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又念起那勒临走时,高声所言,唐逸不禁念道:“剿灭倭寇,我沙海天山却也有责!”念罢,唐逸冷笑了笑道:“这话说的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朱玉也是笑道:“欲盖弥彰,他如此,不过是要别人知晓他那勒来了杭州。之前他隐匿行踪,随后又大张旗鼓,想来他是遇到我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他有意要别人知晓他在杭州,那就说明他要暗里去往他处,这样,便算出了什么大事,却也能洗脱干系。”
唐逸点头道:“如此看来,他要去的地方必然远离杭州,且近期那里便要出事。杭州位在东南,远离杭州之地,不外西北,却是哪处值得他挂念的?”
对视一眼,唐逸和朱玉同时想到一处地方。
“崆峒怕是有难了。”
唐逸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时,究竟是个什么语气。嵩山决战,罗志已死,自己的母仇已报,不过对崆峒的看法,唐逸却始终好不起来,毕竟正因为他们的包庇,才令自己蒙冤经年,更有常家父子追杀自己灭口在前。
“不过那勒为什么要杀荒木双海?”
唐逸没有再在崆峒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转了话题,一来他对崆峒十分不满,二来,那也不过是猜测,当不得准,那勒的行为还有许多疑点,仍需一一判断,更何况崆峒远在数千里之外,可是鞭长莫及。
朱玉方才听过唐逸的叙述,对荒木双海倒也颇有印象,闻言冷道:“那荒木双海应是四十九院中的人物无疑,且看他武功之强,必然地位显赫。他最后虽然是死在那勒的手上,可之前却已几乎被你与孙正所杀,且之后到了的那些官兵也只看到你和孙正在场,那勒虽然最后动手,可却无人目睹,如此一来,事后,四十九院迁怒的,必然是你。”
唐逸皱眉道:“那勒可能是一路跟将下来,怕早知道我们的身份,再说,只凭我今日的暗器手法,他也不可能猜不出来,只不过旁人又怎知道?若旁人不知我的身份他又如何栽在我的头上?”
唐逸当下便将自己毁尸灭迹说了一遍,随即再道:“名义之上,我是唐门代表,与其他三派同赴东南剿灭倭寇,此刻还不在杭州,所以那勒这一番做作,应不是想栽赃于我,否则便手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也难取信于人。”
说到这里,唐逸一省,抬起头来,就见朱玉也望向自己,当下肯定道:“那勒必然是在激怒四十九院!不论是谁杀的荒木双海,其实都没有区别,只要是中原武林动的手,就便足够!越是找不到凶手,反是越佳!”
唐逸在不久之前才知晓四十九院的存在,对这一门派所知也是不多,只知其将日本武林一统,且先祖乃是中原争霸的败者。虽然这些人溯源根本,还是中原人士,但千年之久,血脉早淡,便是姓氏都已更改,可见对中原武林怕也没什么顾念。更不说他们本就是当初败者,中原武林自己都是征伐不休,他们自然更不会留手。尤其荒目双海口口声声“你们明国人”,唐逸可是听的满耳。
“这荒木双海,数月之前就来了中原,可说四十九院早便有所行动。那四十九院音人曾说,倭寇之乱,他日本也有波及,所以才来查探,可以他们这般行动,却怎么看,都似另有所图。”
唐逸自然不会相信四十九院音人的一面之辞,更何况荒木双海明显不是善类,怎都不会留他在中原:“所以就算那勒不来栽赃,我亦不会留下他的性命,那勒此举,却有些个多余了。”
明白那勒的所为所图,唐逸反是笑了。
朱玉在旁见了,秀眉一挑道:“哦?这么说,你本就要惹怒四十九院?本就有意要他们迁怒中原武林?”说到这里,朱玉一顿,点了点头道:“不错,早在那勒现身之前,你便已下杀手,那时,荒木双海的身份,你已经知晓了。”
朱玉说到这里,看了唐逸一眼,却是没有追问唐逸为什么要有意若恼四十九院,那眼神之中,好似她已经知晓原由一般。稍过片刻,朱玉这才笑了笑,揶揄道:“不过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能放过那个四十九院音人?难不成他生的漂亮?”
朱玉的聪慧敏感,唐逸确实佩服的很,自己为什么惹怒四十九院,这原因竟也似乎被她猜了到,尤其她还是个女子!更是难得的很。只不过朱玉随后之言,却是令唐逸有些哭笑不得,不禁摇头道:“那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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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外再聚首。三七九
“四十九院音人虽然当真漂亮,可他是个男人。”
唐逸摇了摇头,随即神色一肃道:“我之前不杀他,确有原因。四十九院与倭寇虽然同出于日本,可终究还有差别,虽然他们都来乱我中原,可一个祸乱的是中原武林,一个祸乱的却多是我中原百姓!乱我中原武林的,我还可暂时放任,可乱我中原百姓的,却是必然要杀的尽绝!那倭寇,我唐逸绝不放任,更何况也没有资格放任!”
说到这里,唐逸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的戾气,沉声道:“放过四十九院音人之时,四家倭寇,仅仅在江阴被我们破了上月一家而已,倭寇那时还余三家万人,且不知踪迹。为了剿灭其余倭寇,四十九院自可暂且不管。至于如今么……”
唐逸把手指敲了敲桌面,再道:“塘栖便在不远,那万余倭寇就在眼前,一举可灭,如此,我哪还能任由四十九院在中原游荡?他们与中原武林有千年仇恨,如今中原武林正值大乱,他们却频繁现身,可是祸患根苗。”
唐逸说罢,挥了挥手道:“不过我们如今还要着眼倭寇,且先将那万人剿灭才是最最重要!”
朱玉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既然先把四十九院放在一旁,那除去那万余倭寇,就迫在眉睫。如今唐月就要到来,虽然此战得胜把握巨大,可却也只是得胜的把握,若没有个完善对策,漏些倭寇逸去,只要有一成两成,便是周围百姓的灾难,那即便“得胜”,却也是败了。
“所以我们必要谨慎。”唐逸望着窗外,就见天色渐明,坚道。
朱玉也是赞同道:“必要一网打尽,除此大患!”
说到这里,再看看天色,唐逸起身笑道:“我已与孙帮主说了,便请他派些人手去迎月姐一行,所以我也该回去等候消息了。说将起来,也亏得那勒顾忌被我与孙帮主察觉,所以并没有在菊院窥伺,否则要是被他得知倭寇大军的藏身之处,那他只要前去通风报信一番,我们便就前功尽弃。”
说着,稍是一顿,唐逸再道:“虽然我们猜测那勒必然已经远去西北,可终究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些天里,杭州知府家里还需有高手坐镇。不如便要孙帮主来,如何?”
朱玉闻言,看了看唐逸,摇头道:“还是我在此最好,听你所言,孙正虽然也是魂级高手,可武功却也勉强,那勒非是易与之辈,便是我也没有必胜把握。孙正要来,万一遇到,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朱玉说到这里,深深的望了唐逸一眼,摇头道:“天已明了,你且去吧。”
唐逸品位朱玉之言,微一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知府衙门。
等再回到闵记绸缎铺,还没有唐月一行的消息,唐逸便回到后堂,合衣假寐半日,待到晌午时分,忽然门外脚步声起,唐逸起身开了门,就见孙正亲自前来,其后还跟着一个飞蛟帮众。
有些预感,唐逸也没有请孙正进屋,便就直接问道:“可是四派到了?”
孙正点了点头,一向沉稳的他,面色也有些激动,这唐月等人来的可是及时,若拖延的久了,那些倭寇得到风声,怕就会散去!
“他们在哪?”唐逸闻言,哪还耽搁?当下直出了门去,边走边问道。
孙正跟在后面,忙道:“便在城北不过十里!”
唐月等人此刻已经停下,一路沿着唐逸留下的记号走来,自嵩山行了两千余里,直走到杭州城外,其间陈默已是数次异议,就连飘渺天宫和昆仑派门下都有些疑惑:这一路行来,却要去向哪里?可有尽头?
不过唐月却没有半分迟疑,唐门上下也都相信唐逸所留标记,便如此,争吵之中,众人到了江阴,听闻一男一女两位大侠相助应天府的小侯爷解去江阴之围,四千倭寇,杀了千多,俘虏三千,可说战绩辉煌!
得这个消息,千余人先是一讶,随即便是一喜!旁人不知这一男一女两位大侠的来历,可这千余人的心下却是隐约有些明白过来,尤其唐月陈默等人,心下更是清楚的很,这一男一女,牛二玉川的,不正是唐逸和朱玉?
至此,再无人对这沿途记号有过异议,就连陈默也不再多言。
如今眼看就要到得杭州,唐月正在想着唐逸究竟身在何处时,忽然就见前面迎来数人,见到自己这一行人后,甚是兴奋,满口言道其是飞蛟帮的帮众,此来,乃是得到帮主和牛大侠授意,说要自己这一行人停下稍待,又言倭寇行踪已经查明,就等过些时候,两方人马合在一处,前去剿灭倭寇。唐月本也有些怀疑这些人的身份,毕竟口说无凭,也亏了唐逸留了封简信,有了信物,唐月自然再不相疑,便着这千人停下等候。
虽说这千人四派,唐月所能指挥的,就只有唐门四百人,不过自从得知唐逸和朱玉平定江阴之乱后,就连陈默都默认了唐月为首,这让唐月的心下甚是骄傲,也更急着想见唐逸。
好在唐逸也没有让唐月多待,不过半个时辰,就见杭州城的方向,驰出两道人影,正是唐逸和孙正。闻听唐月到来,唐逸半刻都难等下去,仗着脚快,只与孙正并肩驰来,其余前来帮忙的飞蛟帮众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终于,自嵩山一别后,唐逸和唐月再次聚首,此刻的唐逸已是将面具揭了开来,恢复原本面貌,俊面金环,十分显眼。不过孙正见了,却是毫不在意,实际上,自悦香楼里,唐逸施展惊人的暗器之时,孙正就已经猜出了唐逸的身份。
“月姐可是来了。”唐逸一笑,却是出自内心。
唐月虽然也有意与唐逸多说些情话,只可惜重任在身,周围又这么多人,只得将话苦忍在心里,面上只是一笑。不过唐逸与唐月二人却也不需再多言什么,就只这一笑,心下便已暖暖,连日的分离之苦,尽皆去的无影无踪。
当下着众人在原地等候,唐逸、孙正、陈默以及伊客松和骆颜君等人则聚在一起,唐逸也不耽搁,便将自己这一路来,关于倭寇的所做所为说了一遍,也将自己所闻所见,以及种种猜测,说了一遍,就算有陈默和伊、骆这样的外人在场,除了些许隐私之外,唐逸却并没有隐瞒什么。
听得江阴一战,果然是唐逸和朱玉所为,又听得四家倭寇首领,如今已被唐逸杀的几乎尽绝,而那万余倭寇在哪,也都了如指掌时,就连陈默都是点了点头,骆颜君更是满眼的异彩连连。
至于唐月,则满是柔情的看着情郎,唐逸受人尊敬,便是自己的快乐。
“那我们如今要如何做?”
就连陈默都主动开口来问,可见这千多人行了许多时日,沿途所闻所见,积累了多少对倭寇的怨愤,只可惜他们人多势重,一路上就算有些许的倭寇,却也都躲的远远。江阴城外的倭寇虽多,可却又被唐逸和朱玉一并剿灭。所以这千多人一路上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无,只攒着对倭寇的怒气而来。如今闻听有万余倭寇可杀,且杀了这些倭寇,东南一带便可安宁,哪还不急?
唐逸闻言,看了看陈默,对于此人,唐逸的印象并不十分好,可如今却觉得,此人再如何,面对外侮,却也知轻重,不愧名门之后。
既然陈默问来,其他人也都满眼殷切,唐逸点头道:“对这万余倭寇,我已有对策。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再看一看敌我情形。”说着,唐逸笑道:“我们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千人,可个个都会武功,且都不俗,弱者也有剑气级,且半数剑罡好手,更有陈师兄这般的高说坐镇。”
说到这里,唐逸看了眼陈默,就见陈默闻言,沉着的脸上终于笑了笑,唐逸此刻可不吝赞美之词,如今需要的是齐心协力,否则千人虽然武功强了,但心有不齐,且不说土增伤亡,却也极易放走倭寇。
“至于倭寇。”
唐逸说到这里,稍是一顿,面露不屑道:“倭寇看似人有万余,了其中真倭最多只有四五成,其余假倭,有被裹胁其中的,有心怀鬼胎的,哪会真个心齐?所以这战力自然会差上不少。更不说着万余倭寇首领不齐,大多首领已被我杀死在杭州城里,群蛇无首,临危必乱!且其中四家倭寇,世岖等三家还与上月家那千余倭寇对峙,更添混乱,战力再损。”
唐逸说到这里,伸了手出来,朝北一指道,“自我所得的消息,那些倭寇如今就在塘栖,虽然我们不谙地势,可孙帮主的手下却有人本是塘栖人,所以地利之上,我们也无需担心。”
唐逸出城之前,思索过地利之事,所以专门去寻了张胜来,毕竟当初第一次遇到张胜,他便说他的家乡就在塘栖,如今张胜再听塘栖已被倭寇占领,家乡父老怕是早遭毒手,更是悲愤,一心献策,便要杀尽这些倭寇报仇!所以唐逸如今对那地势,颇有些把握。
当下拾了根树枝,唐逸在地上划了划,口里言道:“这是杭州城,这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而自我们所在的位置朝北行上四十里路,便是塘栖。不过塘栖地势平坦,并无什么遮拦,若想凭我们这千人去围住万余倭寇,却是难的很。”
千人毕竟太少,以千人去围万人,还不能只是简单胜利,而是要将那万余敌人剿灭干净,就算这千人武功都是不俗,却也没有可能。
所以唐逸还有对策,就见他说着,当下再用树枝在塘栖东边一点,画了座山,再道:“这山叫做临平山,便在塘栖东边数里,我们若是能将倭寇赶到这临平山里,便可以山为口袋,困住倭寇。如此,三面是山,一面进攻,强过在塘栖为战百倍。”
唐月对唐逸的信任简直就是盲目,对于唐逸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伊、骆二人却也是对唐逸的才智信服的很,也只管点头,飘渺天宫并没有派人前来,只听命而行,如此,便就只剩下陈默了。
点苍可也是名门之一,此来出力三百,战力在这千人中仅次于唐门,所以陈默的态度尤为重要。
陈默看着唐逸画下的图,沉声道:“既然塘栖地势平坦,我们又只千人,怎么能将万余倭寇,赶到临平山去?”
唐逸闻言,点了点头,心道这陈默却也不是胡乱说说,所问之处,正是关键。当下在塘栖旁边,唐逸用树枝划了一道,笑道:“这是运河,正挡住塘栖一面,而临平山则在对面,也便是说,我们只要自己南北两面分头驱赶,便可成功。更何况……”
说到这里,就听杭州城处人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就见约摸二百人众,正匆匆赶来。
唐逸一指来人,笑道:“他们来的可正好,更何况我还寻孙帮主讨了二百帮手,这些飞蛟帮众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可摇旗呐喊,却是全无问题。如今晌午稍过,等我们赶过四十里路,正是天色渐晚,天黑之下,更可将我等这千多人伪成万人规模,倭寇骤闻,心更慌乱,再因心底本就不齐,又没什么首领,自然会被我们驱赶过去。”
这时,那二百多人也到了,张胜一马当先,满面悲愤的朝唐逸行了礼,他的身后则跟着二百飞蛟帮众,也都停下休息。
对于唐逸的回答,陈默想了想,虽然还有些许细节不明,不过听起来却也可行,再说塘栖地势如何,自己却也不清楚,当下再不纠缠于此,一指临平山,再问道:“就算将万余倭寇赶到那山里,莫非便就这么冲杀进去?虽然有山做阻挡,倭寇难逃,可天黑林茂的,便就这么攻将上去?可有章法?”
虽然有心剿灭倭寇,但哪门哪派也不想多损人手,就算唐门也是如此,不过这问题,唐逸却也想过,当下笑道:“此来的长辈,以及师兄弟们,都是中原武林未来的希望,我自不会置他们于险地,虽说剿灭倭寇,我等中原儿郎绝不会退缩,可这些倭寇也不值得我们以命相搏。”
说着,唐逸指了指自己的头道:“用计,虽然我等身负武功,可也不见得非要硬做拼杀,那临平山树多林密,正是可火攻。”
唐逸此言一出,陈默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一旁的张胜也忍不住道:“牛、唐大侠有所不知,如今可是夏日,草木正是水满丰足之时,又兼湿气浓重,最难引燃,若想火攻,怕不太可能。”
原本众人听的正入神,只道一把火就可以将倭寇烧个干净,谁知张胜这一开口,却原来全然行不通。
陈默的眉头更紧,不过唐月却只是微笑,她的心中自然相信唐逸,这么简单的道理,唐逸怎会想不通透?果然,就见唐逸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季节,最难引火,不过我们如今的火攻却与寻常不同。”
说着,唐逸朝张胜笑道:“若是草木潮湿,那浇上些火油,是否就能强行点燃?”
张胜闻言,恍然道:“原来唐大侠早便想了到对策!”
见众人不解,唐逸一指飞蛟帮众,就见这二百人中,有不少人的身上背了些罐子,却是临时收集来的各种油水。
唐逸见众人都看了到,随即再道:“不过就算强行点燃,以如今这个季节,那火也难蔓延开来。”众人本是以为火攻之计的问题已经解决,却不想唐逸又反口否定。
不过唐逸也没有让众人久等,当下再道:“所以我这次用的是火攻,可当真伤人的却不是火,而是烟。”
骆颜君闻言奇道:“烟?”
唐逸笑了笑道:“不错,正是烟,浓浓的烟,草木越是潮湿,点燃之后,其烟越浓,越是呛人,若能燃起大火,那浓烟滚滚,伤其其窍,就算不能致命,可也比会让那些倭寇再不能战。”
说到这里,唐逸再道:“而且如今正值夏日,刮的是东南风,到时我们正在上风口,如此一来,既不怕烟熏,也因为草木潮湿,而不用担心酿成山火,以至难以收拾。”
闻听唐逸说到这里,竟然连不会酿成山火都考虑周全,众人哪还有异议?陈默也没有再做为难,之前唐逸的所做所为,已经令他暗里也有些敬佩,如今的质疑也都有了解释,当下再不多言。
如此千人一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旦自家这里没了异议杂音,唐逸绝对有信心剿灭这万余倭寇!
“既然如此,那今次一战,便由你来统领也就是了。”
陈默的脸色依旧深沉,看不出喜怒,不过他此刻所说的话,却是令唐逸振奋,当下忙是肃道:“陈师兄且放宽心,此战必可一举全胜!且此战若有功劳,也是大家合力,自无高下之分。”
唐逸并没有想过贪功,唐门得的实惠已经足够,有了嵩山决战前第一个应下前往东南的首义之名,就再不需要太过计较。如今将功劳均分,也可安人心,才好一致对敌。
对于唐逸所下的决定,唐月自然不会反对,伊、骆二人以及飘渺天宫门下却是比陈默还要满意,毕竟论实力,他们可要差上不少,若是以战功计算,他们自然要排在后面。
如此,千人都已准备得当,众人随便吃了两口干粮,随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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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咤。三八零
森见群真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惶惶过,就算当年从日本败逃也没有如今落魄!再如何,当年自己手下也未缺了人手驱使,哪似现在,竟然只余下自己一人,便连那心腹都已失散,身劳神疲的,当真如丧家之犬一般!
当然,森见群真还是有“家”可回的。倭寇自日本而来,虽然在大明陆上滋扰劫掠,可始终没有把真正的老巢放在陆上。毕竟大明之强,怎都非是日本可比,更不说这些倭寇不过是败者而已。这一点,就算倭寇自己却也承认。
倭寇如今得势,原因许多,森见群真的心下也是十分清楚。毕竟海上乱些,沿海时不时的被侵扰一番,在大明朝廷的眼里不过疖癣之患,东南不似北方,并无劲敌,自然不会有精兵猛将镇守,更何况兵马一动,消耗甚大,便是大明,也不会等为之。再因倭寇流窜,这才屡屡得手。
可若当真有人昏了头,要将老巢也一并移到陆上,那可就等于从流寇之患一跃而成外国侵疆犯边之大祸,这便是大事,大明朝廷可就不会再做小视,如此,一旦朝廷派大军而来,区区万多倭寇,哪是对手?
所以当年倭寇见东南劫掠十分顺利,又闻明国海禁,竟有人一心移到陆上安身,再做图谋,如此愚蠢之举,不仅森见群真极力反对,就是其他三家,也没有应允,都道这是海上所占之岛才是唯一退路,怎能轻易放弃?如此,这才终究没有上岸,也才给了森见群真一最后的一丝希望。
“一等去了岛上,虽然人手大损,可舰船未损,缓手劫掠,终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退步是有,森见群真的盘算不可说不对,甚至他都想过,趁此三家首领尽皆毙命的机会,一并将三家的舰船掠来,反壮实力!只可惜森见群真却是怎都寻不到回家之路!
自晚上从悦香楼逃出起,森见群真就想尽办法联络奔走,一心一意的想要乘船而回,可不论城里城外,每每关键之处,就如自家产业,又或是私船老板,这些人的门前,森见群真总见到有飞蛟帮众在守株以待,就似要等自己现身,好来捉拿。这也是飞蛟帮六百人众,却仅仅派出二百人来相助唐逸的原因,当然,森见群真却是不知了。
对于森见群真来说,好不容易才自唐逸的手里逃脱,可说侥幸到了极至,哪还会轻易犯险?远远看到有飞蛟帮的存在,森见群真便立刻就走,没有一丝的犹豫。
其实森见群真不知,唐逸这是有心要大张旗鼓,为的便是要森见群真惶惶不安,若是真要捉拿于他,又怎会如此露出形迹?唐逸如此做作,为的就是不让森见群真安定下来,一旦其安定下来,以森见群真的智慧,怕也能想到他为什么会自唐逸的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脱身。所以唐逸要孙正大张旗鼓,为的就是要森见群真惶然不定,并不是当真要捉了住他。
便如此,一边是有意恐吓,一边是茫然不知,只道自命在旦夕,一心要逃,直折腾了半夜,森见群真黑了眼圈,终于咬牙,拼了性命,出得城来。
自然,这杭州城门也有飞蛟帮打点了下去,森见群真出城虽然惊险,可终究还是让他出了来,如此,森见群真虽然暗呼侥幸,可还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一出杭州城,森见群真哪还敢耽搁?便就一心去寻私港码头,那里或有上月家留下的人手,或有等待出海的私船,森见群真只盼望能寻到一艘,即刻扬帆出海!
至于上月家的千余手下,以及世崎家等三家的万余人马,森见群真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万人虽然看起来很多,战力也是不俗,但在森见群真的心中,他们却都难逃活命,因为他们的对手却是森见群真心中的杀神!
当初在江阴,上月家四千精锐,还是由堀川直行带领,依旧一败涂地,更不说那万人的首领多被杀死在了杭州城里,就算有一两个留下领军的,也绝不是对手!
森见群真虽然被唐逸吓破了胆,可对旁人,他的心下却依旧自负,四家之中,论起领军,没有一家能与上月家相比,就算堀川直行,森见群真都不是十分服气,更不说别人。
尤其,那万人如今在明处,而对手却是在暗,更是强弱不可比拟,森见群真刚到杭州,便听说了中原武林由四大门派,共计千余高手前来剿倭寇!这两相一合,森见群真根本就当那万人已死!
不过就算心下只当那万人已死,但等到真个见到之时,森见群真依旧心下狂颤!
私港有唐逸早一步安排下去,飞蛟帮众抢在森见群真前,就如杭州城里一般,布满了人手,虽说能拥有私港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背后更是许多势力交错,就算在杭城里最强的飞蛟帮,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坏了他们的生意。
森见群真出城之后,庆幸之余,也是这么想的,便道这私港大小的也有好几个,黑里白里的,势力众多,自己想脱身,怎都会有办法。可谁想他此番的对手却是唐逸和朱玉。
飞蛟帮自然会听唐逸吩咐,这周遍其他门派远没有什么实力,自然也不会违了孙正的意愿,唯一敢与飞蛟帮抗衡的天台派,也因离杭州太远,伸不来手。
至于朝廷,私港的存在,地方上的官府不可能一无所知,可这里面利益巨大,所以官府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在背后做那庇护。只是如今有朱玉在,杭州知府也早将手信传了出去,杭州地方上,但凡平日里与私港暗里有关联的官员,接到手信,都是一惊,哪还敢再来多事?毕竟不过是要飞蛟帮检查三日,阻一个人出海而已。
如此一来,虽然出城整整一天,可森见群真却悲哀的发现,任自己来回寻了多少地方,都有飞蛟帮在巡视,根本便是出海无望!就这样又惊有累,眼看天黑,折腾了一夜又复一日,森见群真有些支撑不住。颓然的在路旁的林边,寻到块青石,左右看看,没有什么危险,和衣而卧。
“如今歇息,且待明日再寻。”森见群真的心下暗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森见群真半睡半醒,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燥热,好似被人烘烤一般,转眼再看,就见那杀神又来到自己身边,就在自己的眼前大笑!而自己身上的火便是经他那手点燃。
森见群真一时不知究竟为何如此,可心下惊恐交加,只一心要逃,但出奇的是偏偏又全身无力,就连步子都难迈出起,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终于,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似是被烧的死了,整个人一头掉将下去,便就这么来到地狱里面,转头四顾,入眼之中,满是赤红一片,上下左右俱都是火!而远处无数鬼影幢幢,犹自哀号,似是被焚的痛苦无比!
森见群真正心惊之时,那杀神又跟了下来,立在自己身前,便开口冷道:“杀你太过便宜,我便要烧你一生一世,永尝这等痛苦!”
不待自己答话,就见那杀神把手一指,森见群真就觉到身上赤火再起,忙想挣扎,此次却比之前有了些气力,就听森见群真“啊”地一声大叫,猛然坐了起来!
地狱不见,杀神无踪,眼前漆黑一片。摸摸身下那方青石依旧,只不过被自己满身的汗水浸了个湿透!却原来是个噩梦。
大口喘着,森见群真心有余悸,就算明知方才那噩梦是假的,但其中的逼真之处,依旧令森见群真心底泛起阵阵寒气,一时之间,仿佛皮肤又被火燎的刺痛起来,耳旁似又听到那被赤火炼烧的鬼哭之声!
皱了皱眉头,森见群真的头脑越来越是灵活,此刻已经完全由睡梦中清醒过来,也因为知道那是噩梦,所以身上的刺痛已经消失不见,感觉着阵阵夜风袭来,虽然闷热依旧,可终究再不难受。只不过令森见群真不解的是,一切似乎恢复了平常,但自己的耳旁却依旧听的到那鬼泣之声,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延绵不绝。
深夜,荒郊,鬼泣森森。
就算森见群真自忖不惧鬼神,可也忍不住一个寒战,尤其这声音越听越是与自己方才梦里所闻的一般无二!
“似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森见群真下了狠心,硬迫着自己转头朝北,可只这一望,却再收不回目光来。
“好红的天!”
森见群真不禁脱口而出!
眼前本是漆黑一团的森见群真,只将头朝北一转,却就见那远处竟然赤艳艳的红光,直映到了天上!也映的他满眼赤红!
“这是怎么回事?”
森见群真望着本不应该出现在夜里的奇景,一时有些迷茫。也就在此刻,那鬼泣之声再度传来,听到耳中,森见群真忽然省起一事,猛然自青石上跳将下来,睁大了眼睛,满是不信的看着眼前!
就见森见群真满面的惊骇欲绝:失声道:“这方向朝北,应是塘栖一带!”
叱咤。三八一
这杭州一带,森见群真可是熟悉的很,自己如今所在,再看那火光的方向远进,赫然是似是塘栖!
也就在这时,森见群真终于省了过来,这红光怕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火!不错,是火,此刻森见群真的鼻端丝丝的嗅着,之前微不可查的烟火之气,配着这透天的红光,终于被森见群真嗅了出来!
大火,塘栖,上月家的千余残军和其他三家的万余人马!这两处连在一起,森见群真哪不明白?那声声鬼泣也似的声音,怕就是自那里传来,想必是被这漫天大火烧的凄惨的人再悲鸣!
“我上月家千人被万余人所围,难不成是举火与敌共焚?”森见群真方是一想,随即便摇头道:“千人被围,举火只能烧了自己,哪可能烧的到别人?”
想到这里,森见群真再是暗道:“那难道是世岖家他们放的火?”可森见群真转念再想,却又不信,没有三家首领的命令,那万余人又怎可能擅自行动?真要如此有心杀戮,之前也不会围而不攻了。而且如今只过一天,那三家首领的死讯他们也得不到,怎都不会擅自惺忪。更何况塘栖地势平坦,就算有些房舍,也不是这么轻易烧起来的,更不会有着冲天的火势。
一念及此,森见群真再朝远处望去,心下一震,不由得失声道:“那不是塘栖!塘栖还要靠旁,那、那是临平山!”
这万人在没有首领命令之下,怎会移去临平山?又怎会起了如此大火?森见群真可不愚笨,相反,他智慧的紧,如此一想,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是那杀神!是那杀神!”
森见群真有些失神的望着眼前赤霞透天的奇景,不由得喃喃道,身体竟然微不可察的发起抖来。
就如森见群真所想,这大火正是烧在了临平山,至于那火,虽然不是唐逸亲自动的手,可计策却也是他定下来的。
自从与唐月汇合一处,唐逸手下有了这千余战力,终于可以明火执仗的与倭寇一战!不过唐逸怎都不会平白损失这些中原武林的未来,所以唐逸就如之前所计划好的,先是率众来到塘栖。随后分做三路。
这千余四派的年轻精锐,一分为二,唐门也是一分为二。唐门擅长暗器,此番是要将这万余人逼到临平山而非就这么死命拼杀,所以唐逸便把唐门的四百人均到了南北两侧,到时,便当那强力的弓箭手,远远的以飞蝗石迫其逃向临平山。
所以其中二百人由唐逸自己带领,和与昆仑派、飘渺天宫并在一处,自北而围,另外一半则由唐月带领与点苍并在一处,从南围去。至于飞蛟帮,则也分做两半,各举了旗帜乱摇,以壮声势,好乱那万余人的心神。
结果就如唐逸所料,倭寇虽多,可势力却是复杂,万余人分属四家,其中上月家本就与其他三家敌对,其他三家也心思各怀,彼此戒备,又加上首领不在,突然被这许多武林高手冲杀,又有唐门暗器夺命,哪不混乱?尤其唐逸一马当先,加着人将那一十四颗倭寇首领的头颅挑了出来,更是将这些倭寇惊的心下直颤。飞蛟帮的二百人又在远处举了旗帜乱跑,就似还有多少援军正在赶来一般,这些倭寇哪会不慌?
如此,眼看头前东面是个空挡,万多人当下泼杂杂的便朝东方冲了出去。
唐逸望着万余人洪流一般的朝东而去,朝着自己预先为他们准备好的坟墓去了,当下微微一笑。其实唐逸的心下明白,自己这逼迫倭寇逃往临平山的计策并不十分高明,围三而缺一,图谋十分明显。不过唐逸却并不担心被人看透,因为这些倭寇的首领都被自己杀的尽了,就算有一二人能看的明白,可这里毕竟有四家倭寇!人心一散一惧,任你孙武再世,却也无法!所以计策并非越奇也好,只要适时,再普通的计策,却也威力十足。
当下一挥说,唐逸带着人就似护着倭寇一般,在旁边追赶着,与另外一边的唐月和陈默一道,赶羊一般的,将这万余倭寇赶到了临平山!临平山,密林处处,那些倭寇逃的心慌,此刻见有密林,哪及多想?一头便扎了进去,更只道有这密林挡住,那些追兵的追势必然缓下。
事实也确如他们所想,到了临平山口,唐逸与唐月陈默等人渐渐合拢,待等倭寇都进了山坳里,这千余人也便停了下来。
稍是清点一番,此一番追赶过后,四派里只落了十数人,这些人除了几个运气着实不好的,在一开始与倭寇交战时死去外,其他人不过受了些轻伤,掉了队伍。
其实唐逸本想一人不损的,毕竟这些都是中原武林的未来,只可惜终究不可能十全十美。
当然,落队的不只是这十数人。飞蛟帮落下的就更多了,他们本就在之前举了旗帜乱跑,气力也不如这些名门门下,一番奔驰过去,倒有大半落在后面。这些飞蛟帮众虽然战力不够,可却是带着满身的油罐,一会火攻,却是绝对少不了他们,所以唐逸只有停下来等待。
不过唐逸倒不十分的急,就这么等着他们,临平山的山势不高,可也不是此刻精疲力尽的倭寇所能翻越的,更何况天已经开始黑了,山上没有道路,又岂是说翻就翻的?
便如此,突如其来的一番追逐之后,又是一阵的平静。那些倭寇逃入了林中,见外面那些人“高手”不再追赶,这才都倒在地上休息。至于原本与上月家的对峙,那三家倭寇也早不管了。
心下暗悸,倭寇们奇怪中原为何突然出现这许多厉害人物。也有些人隐在林里朝外张望,眼力好的倭寇正看到孙正指挥手下倒油,当下便将外面发生的一切传了进来,便道外面有人将一罐罐的“水”倒在地上,众人传的开了,便有聪明的,猜到那是油,可转念再想,这草木湿的,怎燃的起大火?遂又放下心来,更有人不屑,便道明国人不过如此。
可他们不知,这一场噩梦,才要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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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脚脚正在开始回复书评,错别字开始修改,看明天是不是能更正了。
举火烧个透天煞。三八二
闷热的夜,万余倭寇之前又是逃了许久,被唐逸等人自塘栖撵到临平山,虽然不过十多里路,可如今这般闷热,就是待着不动都满身的汗,更不说如今,所有人等,早便汗如雨下。而此刻,东南风起,本应带来凉爽的风,却又令倭寇大失所望,这风只带了阵阵湿热而来,吹在身上,反更令人烦闷。
众倭寇口里抱怨,便道这风既然都刮了,怎么还这么炎热?倒不如不来。只可惜这风来风去,又岂会听人摆布?而且这些倭寇也没有想到,这风不只只是吹在身上,添些闷热这么简单,而是会带来死亡。
火生风,风助火,在倭寇的眼中,徒劳倒油的明国人,又点起火来,不过这本是笑话,可如今有这东南风相助,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浓烟!
从开始的丝丝烟气,到之后的滚滚浓烟,不过盏茶的工夫,倭寇只来的及惊讶,除了头前的千来人外,其他倭寇甚至刚刚反应过来!可浓烟借着东南风势,源源不断的朝山坳里弥漫开来!
这要归功于孙正带来的油足够多,当初唐逸说了计划,孙正可说不惜血本的收购,遍撒在地上,然后又着人执着火把多处去点,所以一经燃烧,火势便十分的猛烈。那些本是湿润的草木被这火一烤,先是冒出许多浓烟,随即被烤的赶了,又也就加入这火势之中。
也在这时,终于有倭寇反应过来,哪还再敢嘲笑方才唐逸他们点火?更没有想到,之前还埋怨不够凉爽的东南风,此刻竟然成了杀手!浓烟不只呛人,更会迷了眼睛,令黑夜更难辨别方向。
一时间,林中满是咳嗽声和咒骂之声,靠前的倭寇,便要奋不顾身的冲出来拼命,可唐逸却早有安排,大火本就是个阻碍,横在山坳之前,火后更有唐门人轮指飞蝗!
除去些许代敌在前保护,其余的三多百人齐射,这份威势,可比之前驱赶倭寇时强上许多,本就被越来越猛的火势阻住的倭寇,再遇到透火而至的飞蝗石,立刻便是毙命!
本就被大火阻隔了视线,又被迎面而来的浓烟迷了眼睛,更被呛的喘不过气来,这些倭寇哪还躲的过密密的飞蝗石?躲在林中的倭寇听这前面的惨呼连连,又再忆起之前这些明国高手的厉害,哪还敢再去送死?更不说火势借着风势也越来越大,浓烟也是更多,众倭寇便连呼吸都愈见困难,一个个满脸的泪水,眼里火辣辣的刺痛,哪还可能回头与唐逸等人拼命?当下只想着朝后逃去!
可唐逸既然赶了倭寇来这里,就是因为此处的山势像个口袋一般,要再退,便只有朝上攀登,翻过山去。但之前众倭寇本就逃的疲惫,此刻再被浓烟一呛,哪还有余力翻过山去?于是这毫不险峻的临平山,竟转瞬成了倭寇眼中的绝途!
进不得退不得,火势虽然因为草木湿润而慢上不少,可借着东南风,依旧稳稳的朝前蔓延开来,许多倭寇已经被浓烟呛的倒地难起,可说烧死这些倭寇,不过就是些时间问题罢了。
火势越来越猛,就连唐逸等人也朝后退了去,如今已经不可能有倭寇冲出火海了,唐逸等人只要在远处看着。毕竟虽然东南风刮的紧,可风无常势,总会有些烟反传过来,离的太近,既热也呛。
退后半里路,望着透天红光,这火势已壮,就算夏日,也能烧上不短时间,那里面的倭寇根本就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也就在这一刻,唐逸感觉到周围许多敬畏的目光。
唐逸不用去看,心里便清楚的很,这万余倭寇,就算不是自己这方的对手,但真要硬拼硬战,己方的死伤也必然不会少了。可如今自己只不过使了些计策,仅仅在一开始死了数人,便将这万人烧了个干净,如此战绩,怎不令人惊惧?
面对面的厮杀,比的是武功高下,比的是胆气完足,可如今那些倭寇被困山内,面对这冲天大火之威,根本就非人力可抗,这根本就脱了人力范畴,也是千余人对唐逸敬畏的原因。
就连陈默,望着眼前大火,都不由得沉声道:“此来四派,合计千人,本对剿灭倭寇满把把握,就算得知倭寇势大,应有万人之多,可与我等四派精锐比起,却也不是对手。只不过虽然心里知道必胜,但争杀起来,伤亡却也是必然,我点苍门下已有了为民赴死的准备,想来他们也是如此。”
说着把手一指其他三派,陈默的意思却也简单,其他三派听闻有万余倭寇时,也必然有了死伤许多的准备。随后看了唐逸一眼,陈默却又摇头道:“可谁知如今却是这么轻松的便胜了,实是大出意料。”
唐逸闻言,微笑道:“侥幸而已。”
陈默却是实道:“天下间哪有如此侥幸之事?此来路上,也不相瞒,我对你早一步离开,十分不满,要知此来剿倭,虽为大义,可也是份天大功劳,谁不想多占?只不过看到如今这等结果,我陈默却是服气了,若没有你之前探听出倭寇大军的聚集之处,若没有你将他们的首领杀的尽绝,今日景象,绝难再现。”
陈默言罢,又转回头去看那大活,再不多言。似他这等寡言少语之人,能说方才这么多的话,已经是奇迹,更不说亲口道一个“服”字。不过今日唐逸表现,实是夺目,更何况倭寇眼看就被剿灭,点苍却没有损失什么人手,这可也是份恩德,尤其在这中原武林眼看式微之时,门人更加宝贵。
这还不说唐逸之前应下,要平分功劳,所以陈默才有了方才之语。对于陈默这番话,唐逸到有些意外,陈默给唐逸的印象并不好,不过如今却是令他有了些改观。
唐月在旁听着,则是满脸的骄傲,唐逸与她的婚事不远,自己未来的夫君有如此功绩,被人称赞,唐月怎不高兴?更何况称赞的人是那个出了名难相处的陈默?
陈默都如此说了,伊客松和骆颜君更是止不住口的夸赞,这二人的性格本就比陈默默开朗许多,身份又不及陈默,也没什么拘束,自然说的畅快,唐逸闻言,却也不多做谦虚,毕竟伊骆两人和他也是有些交情,并不生分。
至于孙正,他此刻只是满眼敬佩的望着唐逸,话倒没有多说,他如今的身份是飞蛟帮主,万剑宗的身份还不能透露,所以多一言不如少一言。
也就在这时,那火势到了顶峰,许多倭寇避无可避,又或被烟呛倒地上,来不及后撤,被那大火逐上,登时,浑身上下被引的燃了,一声声不似人间的惨呼,嘶吼,自山坳里传了出来!
虽然陈默等人都是武林中人,更是亲身经历过嵩山决战,本是不惧血腥,只不过如今这火烧的却实是令人心惊胆跳,就算隔着大火,看不清楚那里面倭寇的惨状,可越是看不到,再有那声声不似人般的嘶号,反越令人感觉到自心底的震颤!
不过唐逸望着眼前火势,虽然明知里面万余性命尽绝,但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同情,甚至一丝的涟漪都没有泛起。转头看了眼身后那些年轻人,见他们有些人竟然露出不忍之色,唐逸不禁冷道:“倭寇凶惨,合该有此报应,半分都不可怜!如今被火焚了,化些肥土,只当为这片土地做点贡献,赎些罪过!”
唐逸的话,冷酷非常,听到众人耳中,就算夏日炎热,却依旧在心中打了一个寒战!不过唐逸这话却也道理十足,众人闻言,念起倭寇往日凶残行径,想起这一路上见过的无数惨景,再听火中的惨呼,心下不仅没了同情,更是泛起一丝的快意!
却是烧的正好!
只不过唐逸众人的心下平静了,可森见群真的心下却是好似地动山摇!自噩梦惊醒,转头望见远处这一切,森见群真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一把火,便将万余人烧个干净,森见群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人马被焚,可那红光艳艳,亦是令森见群真自心底的惊惧胆寒!就算之前四家倭寇,彼此算计,但物伤其类,森见群真只支撑了不到片刻,终于软倒地上,便是想起身都难!
与此同时,杭州城内。
昨天晚上,悦香楼的大火早已熄灭,因为救火十分及时,只是将其后院烧了,并没有延及民居,至于火中十数焦尸,自然有杭州官府收敛,也没什么人来追究,毕竟这些都是倭寇,又没有什么亲人,自然便成了无人认领的无主之尸。至于城里,飞蛟帮也不再四处搜寻,森见群真被放了出城,那自然不用再来做戏,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平静。
便如此,过了一天,那勒再没有出现,朱玉在知府家中的小楼里安坐,品着手中清茶,心下明白,那勒再不会来了。一来以自己和唐逸所猜,那勒怕是要朝崆峒下手,在此出现,乃是做个假证而已,此刻必然是全力西去。
“更何况……”
朱玉支开窗子,望着北方透天的红光,知道唐逸的计策已经成功,此刻临平山里,万余倭寇正在化做灰烬!如此一来,倭寇俱灭,那勒便没了杀杭州知府的由头。
将手中精致的茶盏放下,朱玉轻舒了口气,此刻她的面具也已摘了下来,那如玉一般的面孔上,却有着淡淡的离愁。
“是乐东城?”
忽然,朱玉的秀眉轻轻一皱,似是听到什么声息,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