筮之古拙,二七七
唐逸闻言,沉声道:“自是要帮,虽然少林对我门亦不会存了什么善意,可无论如何,只有西盟先胜,才可再言其后。”说到这里,唐逸再道:“不过我们要听广通大师的指挥,自不能擅动,他只要不开口命令,我们便绝不动手。”
唐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西盟各派再争利益,亦要等西盟得胜才有的可争。且此刻既然还是广通大师统领全局,那唐门自不能妄动,也免战后授人口实。
至于此刻的广通大师,兀自在那震惊不已。非是他定力不够,实是伏魔大阵竟再被行云所破,且这一次,行云只独身一人,可破阵的速度却比之以前还要快上许多!
少林镇寺大阵,便在这众目睽睽下,被破的如此干脆利落,广通大师一时竟有些呆了,再见行云和秦百程手下更是不停,少林弟子纷纷倒地,广通大师的心头一阵悲痛汹涌,竟生了亲自上前与其拼命的念头。
要知少林武当这两派与其他大派不同,虽然都同属名门,可因实力又强上许多,所以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虽也都有魂级的实力,但绝少有机会轮到他们出手。
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手了,这一刻又身负统领西盟重担,但广通大师竟一时难捺意动,手已是握在剑柄之上!
也便在这时,就听一声大喝猛然传来:“休要猖狂,接我大彻一剑!”
此声大喝,震耳欲聋!随即便见人影一闪,一个瘦小的身影自一旁跃将出来,正是那少林第一高手,至善老僧!
至善老僧,人虽瘦小,可那剑上之力,却是重逾万钧!这一剑直袭秦百程,便是强若秦百程,亦不得不弃了眼前的少林弟子,转身回剑去挡。
这二人都以威猛显名于江湖,两支神剑撞在一起,自然惊天动地!
“收功!”
唐逸眼快,当下便是觉察出其中的不妥来,当下高声疾喝!
唐逸虽然年纪不长,且如今还非是真正的唐门中人,但其智慧天资却是令人折服,唐门上下闻听唐逸这声大喝,下意识的便将内力一收,随即那声震天巨响便是传来,远在二三十丈之外,唐门上下都觉得满耳嗡鸣不已,脚下竟是一阵的轻颤!
这要是再将内力灌在地上,那时怕不将脑袋震的坏去!
这一声巨响,整个万羊岗头都似是晃动一般,至善和秦百程两人剑上全力一挤,两股大力压迫之下,无数罡风暴散开来,一时竟将周遭三丈内的少林门下俱都轰的飞了出去!
“好猛的力道!”
秦百程堪堪将这一剑接下,毕竟他回身接剑,要仓促不少,这一挡之下,整只小腿竟然都深陷地下!
不过秦百程接下这一剑后,反是大笑道:“几年不见,你这老和尚的修为又涨!不错,今日便看你那大彻可真是我神霄的对手不是!”秦百程言罢,手中神剑借反震之力,朝后一转,用那剑罡在地上一圈一划,随即土石迸裂开来,借着至善落地之机,脱身而出。
自然,这二人所迫出的罡风再强,行云也不会被其所伤,眼前一时没了对手,正要转身相助,却便听秦百程朗声道:“这老和尚还不至能将我如何,宗主且尽去擒杀广通,莫要当真在意那赌约,你我赌约怎及万剑宗儿郎的性命!”
破这伏魔大阵并非为此行目的,破阵不过是为了擒杀大阵背后的广通大师,所以才有秦百程此言。
可秦百程的话虽不错,且他也将至善老僧挡住,但行云却未能再进一步。因为他的身前多了一个古拙道人。
这古拙道人年貌甚老,身着武当道袍,面无表情,便是面对行云这天下第三,一人直破伏魔大阵的高手,仍是面不改色。
“这道人莫非便是那易析子?”
唐逸在远处看的清楚,虽然他从未见过这古拙道人,可似他这副形容的却是少之又少。就见那道人的一张脸来,好似盘根老树,,可明明奇丑无比,但望之,却又不令人厌恶,反自有一股清奇在其中,倒似是画中古仙一般。
唐逸望着那古拙道人,心下暗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暗里肯定道:“能令行云停下脚步,且如此顾忌的高手,除了德皇前辈口中的易析子外便再无他人了。”
而此刻的广通大师终于自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能领少林这许多年,自也是非常人物,见那易析子挡在行云面前,当下再不耽搁,抬眼一扫场中形势。
就见点苍和飘渺天宫仍然战的不温不火,虽然飘渺天宫确是有心来助,不过其本就人少,此来又非全部,更缺了那惜言领袖,面对点苍,一时难占上风。点苍则更是心有他念,下手也并不重,如此一来,飘渺天宫反更难下拼命。
而一旁的三派之战,却就激烈的多。崆峒派虽强,但华山峨眉都不逊于它,此刻面对两派合力,崆峒大为吃力,要非是常景轩的秀水六盘极擅防守,竟能将曲正秋和白云大师两人一并接下,崆峒怕更是难为。
至于武当和青城则仍是未分出胜负,不过两派优劣却是愈显,只要时间足够,武当必胜无疑,便看眼下那玄元真人的师叔能抽出手来挡住行云,武当的优势便不言自明。
环视过后,再观自己的少林,虽然伏魔大阵被破,可万剑宗最强的两大高手,行云和秦百程却分别被玄元真人的师叔和自己的师叔拦住,以这两位长辈的功力,便是难胜,亦难败!
广通大师一眼看明场中形势,随即便是高声道:“唐门着万剑宗而射,无须再待我之命令,务必阻住万剑宗之攻势,以待我等重整伏魔大阵!”
此刻那秦百程和至善虽然仍是战的惊天动地,但,怎都不比之前那一击来的突然,唐逸也是再展震骨传声,正将广通大师之言听了个清楚。
这场中局势,不用广通大师来提,唐逸便看的透彻,少林那伏魔大阵虽然被破,但其他六座大阵还在支撑,且进退有序,远不似峨眉、华山和崆峒这三派那样混战一起,所以还有余地让唐门施展漫天蝗雨。
“乙丙二组全力,以轮指齐攻万剑宗后半,甲组各自为战,以飞蝗石,相助其他各派!”
唐逸当下毫不犹豫,唐门闻令,手里哪还有停?登时蝗雨再现,漫天而至,再临这万羊岗上!
唐门蝗雨之可怖,方才已有了先例,所以还未等唐门施展,便听广通大师一开口,万剑宗门下就都早便纷纷凝神戒备,所以此番蝗雨袭来,万剑宗的死伤固然难免,可较之崆峒却要好上不少,且此番唐门最最精锐的甲组并没有参与其中,万剑宗的压力自然也轻。
“前辈可真要出手?”
行云耳听身后万剑宗门下惨呼连连,面上大显不忍之色,声音也低沉许多,铁剑和断桥于半空微微颤抖,证明着行云心头的激动。
古拙道人闻言,望了望行云,却没有开口答话,只是缓缓将背后的松纹古剑抽将出来,随即一横,左手则是一个问讯。
这姿势行云熟悉的很,青城派本也是道门一支,这等请人动手的起手式,行云见过许多,于是再不多言,一个跨步,双剑合璧,便攻将上去。
“逸儿,你看行云和那道人谁的胜算大些?”
唐怀自从以一波三折攻向常天赐之后,便再未出手,此刻唐门正以飞蝗相助西盟各派,他却忽是问起远处行云的胜算来。
唐逸的眉头微皱道:“那古拙道人的武功,晚辈不知,所以不敢妄加判断,只是他既敢来拦,必有所恃。”说到这里,唐逸忍不住道:“叔爷竟也不认识那道人?”
唐怀望着场内酣战,摇头道:“那道人我之前确不曾见过,前几日玄元说他武当还有高手,可阻行云,我那时还有不信,今日看来,怕就是此人了。至于其修为究竟如何,一观便知。”
唐怀说到这里,忽是一顿,却原来行云与那古拙道人已是交上了手。
要说一旁秦百程和至善之战,惊天动地,那行云和这古拙道人之战便显的逊色不少,就见行云双剑合璧,一人却似两人般,剑光纷飞,便是魂级高手都难招架得几式。可不想十余招转眼过去,却全被那古拙道人不动声色的挡了下来,且这道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吃力!
“他这剑法看的人好生眼熟!”
看到这里,唐怀的眉头轻皱起来,忽然问道:“逸儿,你见那道人的剑法,可有什么感想?”
唐逸闻言,稍是一顿,不过仍是言道:“行云的双剑威力巨大,对之,便似与两人较技。但那道人却更加令人吃惊,他那一支剑,竟能将行云的双剑尽皆挡下,且似是能早一步算到一般,望之,颇有些与德皇前辈的大道正法相似!”
唐怀闻言,面上没有一丝的意外,稍是沉思,随后却忽然转头望向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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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乎后面情节,所以脚脚只能多说一句,此战不会如表面那么的简单,脚脚也不会专门写那么多人自相残杀。至于各派多有死伤,这却难免,毕竟这是江湖,非温柔之地。
PS2:脚脚会在之后把此战的示意图画出来,看的更直观些,呵呵。
PS3:后面还有两章。
以心卜剑。二七八
唐怀忽然转头望来,经年不睁的眼睛却是惊人的敏锐!
唐逸心下暗是一突,可面上却没有半分变化,眼睛之中,虽满是赤红,但其中的心境却是坦然的紧。唐怀似也只是看了看,随即便再望回那场中,口中言道:“逸儿所察无错,我亦如此做想。不过那武当的根基雄厚,剑法众多,其中便有测算之术,这却也是早便就有了的。易字辈中的高手易辛子,便是以测算之剑闻名天下,其神剑爻鹿,可是令当年许多人闻之色变。”
稍是一顿,唐怀似是忆起唐逸并不见得知道其中内情,当下便再是解释道:“非是易辛子当年的武功绝强,而是与其为敌,行起剑来,总是束手束脚,令人难受已极,所以才是令人头痛,而这,也全因他的测算之术。”
唐逸闻言,登时便道:“如此说来,这道人也与那易辛子一样,在使测算之剑?”
唐怀闻言,反是摇头道:“你可知那易辛子最后已晋化形之境,与那曲正秋等人的修为并无什么差别,可他却在数年前死于一人之手。”
唐逸一怔,随即便是明白过来,讶道:“叔爷可是说,那易辛子死于行云之手?”
唐怀哼了一声,这才道:“不止如此,当时的易辛子并非一人出手,听传言道,那时与他一同对战行云的,还有华山曲正秋和点苍的蔡培峰。”
唐逸听到这里,才是当真一骇!若说易辛子被行云杀死,虽然惊人,但也并不如何出人意料。毕竟行云能被公认做天下第三,仅次于两大通天高手,自然要比一般的化形级高手强上不少。
不过如今听唐怀这一说,易辛子死时,并非只是他一人与行云交手,而是与他人联剑!且与他联剑的乃是曲正秋和蔡培峰!要知曲正秋可也是十大高手之一和那蔡培峰分列七、八两位,排名比之唐怀还要高上些许!
便是这三大化形级高手联手,结果易辛子还是被行云杀了,唐逸忽然觉得,自己对行云的武功认识还是不够。
而且这时,唐逸也明白了唐怀之意,他说这些,便是告诉自己,既然行云如此厉害,可这古拙道人如今却能以一人之力挡住行云,那他的武功之高,也难想象!自不是易辛子的测算之剑可以比拟。
“测算之剑,大道正法,这两者的原理倒是相通。”唐怀望着场中那二人之战,口里则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这两者的境界相差却是甚远,依我看来,其中必然还有一层境界。这境界如何,其名又为什么,我虽然一概不知,但想来那个道人如今却正在使用。”
唐逸闻言一惊,几要开口出声,只是唐怀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把话锋一转道:“不过行云的联剑术虽然厉害的很,但他最令人忌惮的还是那手快剑,其速度竟较声音还要迅上三分,旁人都是闻声知剑,这才有了耳听八方之说,可行云那剑至无声,真要闭目光去听,那怕是剑早刺了身体之中,声音这才姗姗来迟。”
说到这里,唐怀沉声道:“只要行云使出那快剑,再辅以联剑术,怕是那道人就难招架了。不过他若仍能抵住,此人可便真要当心了。”
唐怀正说到这里,便见行云果然就如他所说的一般,眼看只用联剑术,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越的过这古拙道人,而头顶的蝗雨连连,身后万剑宗门下的惨呼愈盛,面色大变之下,猛里长啸一声,随即,便见他那铁剑上忽然涌起一团青蒙。
“化形!”
唐逸知道这雾一般的青蒙,正是行云铁剑的化形,当下赤瞳不由自主的盯将上去,就要看这闻名江湖的快剑究竟有多快速!
一弹指便有六十刹那,弹指有多短,刹那便更短,亦更快,快至念生念灭,剑便已在眼前!
行云这一剑便是如此!
唐逸就算是赤瞳开启,竟也看的有些吃力。
而且唐逸的心底通透的很,行云这一剑便算被自己看到了,也不代表自己能够躲的过去!这等的速度,虽然自己不是行云的敌人,可一瞬间,唐逸的心忽似被揪了起来,仿佛又回到大漠,初遇麻顿之时。那时的自己毫无武功,面对麻顿的剑,虽然看的清楚,但欲避无力!
而如今,自己虽然修为已经可称的上少有的高手,能与那魂级比肩,可这一剑虽然离了自己足有二三十丈,但一瞬间,唐逸的冷汗却已湿透脊背!
“好可怕的快剑!”
唐逸心底方才是一叹,可随即便听一声巨响,一阵罡风飞射,那古拙道人竟又是挡了住!虽然唐逸看的清楚,古拙道人这一剑挡的可说惊险,但那松纹古剑终究还是架住了行云的铁剑!而且更令唐逸惊讶的是,那古拙道人的眼睛甚至没有去看行云的剑!
“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唐逸不信其他化形级的高手不会连一剑都挡不住,可这古拙道人却连那剑路都未去看,便就挡下这一手快剑,实是神乎其技!偏偏唐逸又是凭借赤瞳看的清楚,怎不会去细细思索?
“测算之剑,以目测之,以心算之,我如今虽不使剑,可这等的境界,却也能勉强达到。但这易析子又是如何挡下行云的剑?他根本便没有去看那剑的去向!”
唐逸心念电转,不过此刻的行云却没有停顿,那铁剑一刺不中,根本便不做停留,随即又是补上一剑!仍然是剑在声前,快到颠毫,可也一样被那古拙道人挡住,半分不差。
唐逸虽然仍是看的清楚,可还是没有半分领悟,且那行云的剑实在是太快,唐逸心念电转之间,行云的快剑已是一剑紧过一剑,快似骤雨一般的轮番刺来!
就见那支铁剑来回急刺,古拙道人一次次的去挡,连做一线的巨响声中,二人之间竟然是一团团磨盘大的白雾不断生灭,煞是瑰丽!
行云与古拙道人之间的白雾就好似这满天的气,都被行云的剑刺破一般,随着行云那在旁人眼中,只余下道道剑影的快剑生生灭灭,便似一朵朵新花绽放!
而且行云的铁剑大展神威,那断桥却也并没有闲着,其虽然没有铁剑来的快速,可在一旁以剑式助之,这联剑术再展之下,更助铁剑声威!
这万羊岗上虽然万多人混战,但行云这剑快到有眼难辨,那剑剑撞在一起的声音根本就连绵不绝,直与一响一般,直将唐门弟子看的呆了,手下的飞蝗竟都缓了几分!
唐门的蝗雨稀疏下来,唐逸虽然察觉了到,可却没有半分埋怨,实是他自己都惊叹不已!只不过唐逸与旁人不同,虽然行云的快剑令人大感匪夷所思,但那古拙道人竟然面对如此的快剑,还能防守下来,这才更令唐逸惊讶!毕竟铁剑本就难防,这断桥再来加入进来,更是难防。
“易析子以一剑,竟能挡下行云的两剑,且他的剑式并不如何快速,只是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必守之处,虽然此刻已显颓势,但也是挡了行云不知多少的快剑,只这便已经令人不得不服了。”
唐逸先感到这里,心下再道:“更何况他的眼神根本便不在剑上。”
那古拙道人的剑法与德皇相通,不过终归要浅上一些,可即便如此,也足够唐逸体会。且相对浅显一些,却也好做揣摩,尤其此刻他的对手是行云,哪不全力以赴?自是将其中精华尽展,对于唐逸来说,机会难得。
当然,唐逸此刻还身负大局,虽然机会难得,可仍将心分了,当下便是朝唐怀道:“那道人虽是厉害,可行云全力之下,太过可怖,还望叔爷相助那道人,将他阻住!”
唐怀闻言,“哦”了一声,也不多问,当下双目一凝,手中屈指连弹射,一颗颗的飞蝗呼啸而去!
古拙道人全力防守,可行云的剑实在太快,旁人一剑的工夫,行云的手中便早刺出三剑四剑!这还不提那一旁的断桥。身在这般急风暴雨之下,古拙道人心知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即便如此,这道人也没有后退半步,便就这么一手操诀,一手御剑,生生的将行云钉在当场,直到他再难防范为止。
可也便在这时,广通大师的喝令传过,不到片刻,古拙道人只闻身后呼啸声起,心下登时一明,唐门的暗器到了!虽然之前唐门的蝗雨不停,可这一枚飞蝗的与众不同,古拙道人只听便听的出来。
就见那飞蝗迅如疾风,自古拙道人的头顶飞过,看似就要偏了,可竟然随即一沉,自上斜下,直取行云!
行云攻的正急,眼看用不多时,便能将这古拙道人破去,直面广通大师,随后只要擒住广通大师,便算西盟不至因此而崩,身心却也要大受其扰。
可也就在这时,唐怀的飞蝗石却是到了!
唐怀的这飞蝗石一到,便连一旁的广通大师都是暗松口气,虽然他一时愤恨,要与行云相拼,可他却知,只要行云全力而来,自己怕过不几招,便就危险!
设身卜剑。二七九
但身为西盟盟主,广通大师又绝不能退的太远,不说他心头便自不愿,且这也大损士气,绝不可为之。
好在此刻正到危急关头,唐怀的飞蝗石终于赶来!
唐怀这一次飞蝗,不比攻向崆峒那般的隐在暗处,一来行云的耳目,这飞蝗难隐,二来,这一道厉啸,由远至近,却也是提醒行云,要其抽出手来防范,以缓那古拙道人的危局。
唐怀的打算确实无错,这飞蝗还未到,行云的眉头便是一皱,随即铁剑骤然而回,直朝那飞蝗石刺去!
唐怀的暗器功夫,行云是亲眼所见,虽然如今自己的修为日深,可这与剑道完全不同的暗器,其中手法诡异莫测,面对如今的暗器第一人,行云半分都不敢托大!
铁剑划破漫天之气,又是一朵白花绽放,随即就听“啪”地一声脆响,不论那飞蝗石上还有什么变化,行云这快到极点的一刺,将那飞蝗石刺的粉碎,自也就再不用多做担心。
可唐怀的飞蝗石,自己虽然防了下来,但对古拙道人的攻势却也立缓!
那古拙道人本就极强,有唐怀这等超绝的高手在后相助,一时再不窘迫,松纹古剑挥洒,大见自如,行云之剑,更难攻的破了。
唐怀与那古拙道人素未谋面,更谈不上相知,但只这一屈指间,飞蝗正是朝那古拙道人的剑法难攻之处射去!自此,唐怀主攻,古拙道人主守,竟是相得益彰!就好似二人早便精研多时一般!
有唐怀这一加入,古拙道人登时轻松许多,而有古拙道人于前抵住行云,唐怀也正可放心的施展暗器,威力自是更大!如此,便是强似行云,一时竟也难进寸步,场面僵持起来。
也便在这时,唐逸则是暗里一呼道:“原来如此,他这果然便是卜剑!德皇前辈曾言大道正法于剑道之上,便有三重境界,算剑、卜剑、道剑。当时前辈命已垂危,语焉不详,如今想来,那易辛子的测算之剑,便好似算剑,以目视之,以心算之,虽然不俗,可若是旁人使剑,但凡有些修为的,却也都是遵循此理,观对手的攻势,自己或守,或避,或攻,只不过没有这算剑如此直制要害罢了。”
今日接连领悟,唐逸强捺心头的欣喜,望着古拙道人的出剑,暗自点头道:“这算剑之后,便是卜剑,原本我以为这卜字是指求神问卦,所以心头一直没有所得,毕竟与人动手,稍有不慎,便是非死即伤,如今紧要关头,既无时间问卦,也无必要求神!如今看了这易析子的施为,我才是明了,原来这卜字根本便只是取其先知之意!”
心念电转,唐逸却并没有耽搁正事,眼看行云被那古拙道人和唐怀一远一近的钉在当场,一时难做脱身,更不能再进一步去擒杀广通大师,唐逸随即口中布置道:“乙丙二组暂且停手休息,甲组攻停随心,一切但凭自己的修为,丁组则做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乙丙二组的武功可算是唐门中坚,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持久的以轮指飞蝗来压制敌人,人力终有穷尽,更何况是轮指飞蝗这般大耗内力的招式。所以唐逸果断喊停,以养其力。
至于丁组,自开始便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此刻闻听唐逸要其准备,个个面现喜色,摩拳擦掌,也要为唐门此战立功!
再一扫场中局势,一切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唐逸这才继续暗道:“卜剑取其先知之意,便是比心算再进一步。设身处地之下,将自己换做敌人,以早得敌人之剑要落向何处,刺向何方,如此,眼睛耳朵便都不再重要,实则此刻的他,是在心中与自己争杀,就如举棋自弈。”
当然,唐逸虽然想通了其中关节,可却并不就等于他能做到那古拙道人的地步。
“要似他那样,首先便要通晓各派武学,不说精通,但其来往招式都要熟知,这才可设身处地,如此,便需博闻广记!除此之外,还要有大智慧,能先知对手如何应战,这才可落剑无差。但只能做到这些,还不够,还需要信心!便如德皇前辈所言的自信!惟有自信,坚定的自信,才可落剑无疑,否则一个迟疑,不仅难抵对手的攻势,自己的方寸也便乱了,骤然自卜剑之境而出,混乱之中,便与引颈就戮没有任何区别!”
唐逸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继续暗道:“如此方才为卜剑,才可面对比自己出剑快上数倍的行云,却仍能抵挡的住,这,全凭他的先知之能。”
卜剑之道一通,唐逸的思绪根本便收之不住,当下再是暗道:“算剑为基,卜剑为进,如此看来,最终的道剑,便是要等到一切变化,无论自己还是对手,这些变化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都能为自己所用,这时,便为道剑,也便成就大道正法!甚至此刻能让对手按照自己的意愿出招,令人身在道中而不知,是为剑之终极!”
一念及此,唐逸念起德皇,心下感叹道:“这么看来,大道的终极,其实乃是与自己为战,而那胡人以天生异相出现,任谁都不会将自己当做双头四臂,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出了德皇前辈的预料。也亏了德皇前辈心境已是磨练到了极点,自那大道之境中骤然退出,却还能不乱分寸,奋力化魂一击,将那胡人击至重伤垂危,若非是比武的话,只要随手补上一剑,那胡人必死!”
对于德皇因与武帝比武而死,可那武帝却是钻了空子,虽明面败了,但不仅挣回了性命,反还将德皇拖死,唐逸一念及此,心头怒火愈炽!再见眼前的争杀,心头更恨,只恨那胡人躲在一旁,可中原战火却怎都难以避免。
与此同时,唐门的蝗雨大多都已停了,余下的也多是零星高手,相助西盟各派而已。没了唐门的压制,万剑宗的攻势再度回转!
此刻当真是现出万剑宗之强来,面对少林三千弟子,八座伏魔大阵,竟然大占优势,若不是被唐门的蝗雨压制一阵,此刻少林的伤亡更重,那些余下的伏魔大阵怕也难保!
如今这唐门的蝗雨一停,少林最强的两座伏魔大阵又被悉数破去,余下的几座在面对万剑宗高手合力之下也是摇摇欲坠,更兼方才被唐门压制的火气憋在肚中,此刻这些万剑宗门下,都便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少林身上!
广通大师眼见唐门的蝗雨一弱,心下便道不好,可一时又难说什么,毕竟唐门也都是血肉之躯,那蝗雨越是威力惊人,越是大耗内力,自不能强求其源源不绝。更何况唐怀以飞蝗相助,这才令行云难近得自己身前。
不过少林门下反被万剑宗屠戮,广通大师又岂能坐视?当下一扫全场,唐门暂要休息,那便惟有调来其他门派!随即便听他高声道:“峨眉、华山合力,将崆峒迫至万剑宗身前!武当将青城再进一步!如此,我西盟合力,将东盟围而歼之!”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行云却也同时开口道:“常掌门便朝我万剑宗靠拢,东盟聚力一处,再寻破敌之法!”
崆峒派面对华山和峨眉两派,此刻已是伤亡过半,闻言,自然听从,也正巧广通大师一言赶到,峨眉和华山两派将其赶往万剑宗处,否则便算他们有意突围而出,却也难了。
唐逸闻听广通大师和行云同声调派,心头暗道:“围而歼之对少林最利,毕竟他的对手最强,整个西盟,此刻也唯有他那一派处于颓势。而行云要将东盟聚在一起,显然也无什么大错,虽然如此一来再无脱身之望,可毕竟今日决战,本就没有退步一说,聚力一处,不仅可以弥补战力不足,也可令西盟的进退之法大失其效。”
不过唐逸却也注意到一点,那便是这两方就似有默契一般,同将飘渺天宫隐去,西盟不提,想来是不想多树一个本无仇恨的通天大敌,而东盟却知飘渺天宫此刻也并无多大实力,硬要其来,也无什么作用,而其不动,点苍便被拖住,于东盟并无坏处。
如此,这万羊岗上的场面再变,东盟以万剑宗为心,朝一处退去,西盟则是仗着人多,围在其外,渐渐合拢,终将东盟困在其中。
比起东盟,西盟早有准备,又占了上风,所以进退之上大占便宜,便是这一番来往,东盟再是倒下不少门人。
“破!”
便在这时,秦百程的神剑神霄光芒大盛,一声厉喝,硬是将至善老僧推出去半步,随即高声道:“宗主,西盟如今已是合围,我等被困其中,胜算更是渺茫,与其被人围而歼之,不如便放手一搏!哪怕神图不全!”
秦百程的话只说到一半,至善老僧的大彻再到,被秦百程推出半步,这老僧的面色也如锅底一般,手中大彻一时竟更沉更重,招式大开大合,竟是一副舍己拼命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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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的章节名小修一下,完整的应为:再破伏魔,筮之古拙,设身卜剑。
惊现。二八零
少林本院被焚,至善便在当场。他亲眼看着本院被大火吞噬,亲眼看着少林高手被一一暗杀,甚至自己的师弟更死在自己的怀中,这等仇恨,至善老僧怎么能忘怀?更不说他本性便是火暴至极!
所以方才被秦百程这一剑推开,甚至秦百程还借此机会来劝行云布置大阵还击,至善老僧的面上难看到了极点,怎能善罢甘休?当下便又合身而上,那神剑大彻就如降魔巨杖般的直起直落,竟是纯以力来压人!
当然,以秦百程的修为,自然不惧至善,可至善身后有的是西盟门下,所以这老僧败的起,秦百程却败不起。所以面对至善的强攻,秦百程一时竟只得抵挡,也再难有空来劝行云。
不过秦百程方才之言已经传将出去,满场都听的清清楚楚,西盟之长们自也不例外,他们更是心知内情,登时齐齐一惊。
“神图?”
西盟各掌门心下都是暗道:“秦百程口中的神图是指什么?莫非万剑宗竟然将他们的那座大阵寻了回来?”
一念及此,西盟之长齐齐色变!
说将起来,如今中原武林的这一代,便是年纪再长些,也不见得听过万剑宗原本还有座大阵,甚至若不是万剑宗再现江湖,许多人连万剑宗都未有印象。
不过这其中却绝不包括有心人,这些有心人便如各名门的掌门。虽说自从二百年前的一战起,万剑宗便已经销声匿迹,可它当年之强盛,各名门却都是记忆犹新,怎都难以忘记。
此刻身在远处的唐冷,亦不禁感叹道:“实是当年一战,那万剑宗的那座大阵太过强悍,虽早听说被毁去,可其威力,仍难令人忘却。”
唐月闻言,忽是问道:“那可是父亲曾经提过的剑神图?”
唐冷点头道:“正是那座大阵,虽然如今再无亲眼目睹之人,可口口相传之下,那座大阵的威力仍可见一斑。听闻那大阵与其他各派阵法大相迥异。旁的阵法,不论大小,都不过是以人成阵,或数人,或数十人,甚至百多人,各居其位,人动阵转,人走阵变,借此陷敌。所以不论是少林的金刚剑阵,还是武当的北斗剑阵,又或那伏魔大阵,太极大阵,莫不如是。”
说到这里,唐冷望着场中,除去飘渺天宫外,东盟已经完全被西盟围在其中,这才继续言道:“不过那剑神图却全然不同,闻听传说,那神图大阵并不需人慎守位置,更无人数限制,可多可少。若想发动,只需有数个阵眼,且其他人等遵其言语,献其力量,那此阵便成,所以其威力可大可小,至大之时,可说威力无穷!”
唐冷此言一出,唐门上下都是一惊!
虽然这剑神图的威力,听起来,实是匪夷所思,可毕竟这是唐冷亲口所言,既然他说自二百年前传将下来,那必是唐门故老的口口相传,其中的真实与否,自非外面那些谣言能比,不由得人不信。
可也正是因此,这等匪夷所思的剑阵,这等骇人听闻的威力,才更令人心惊!
唐月的眉头一皱道:“既如父亲所言,那此阵有如此威力,那他们为什么不早用,早一步用了,也可少了东盟许多的死伤。且方才那秦百程又说了神图不全,莫不是此阵尚有缺陷?”
唐冷摇头道:“这就非为父能知,不过既然秦百程口口声声的说将出来,不惧我等知晓,那便能证明,此阵再是不全,必也威力可怖,否则那秦百程也不会以此为仗。”
说到这里,唐冷忽然转首道:“逸儿可有何想法?”
唐逸闻言,终于道:“伯父所言甚是,不过那不全的剑神图虽然必有威力,可如今施展,定也会对万剑宗不利,否则行云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想来这不全的剑神图,一经使出,必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唐冷点了点头道:“想来便是如此。”
唐逸答过唐冷的问话,当下没有再来多言,只是紧盯场中。也好在他如今的修为日深,赤瞳相对持久了许多,否则此刻的眼睛早便刺痛起来,远不能坚持这许久。
与唐门听闻剑神图之名后的反应一般无二,西盟其他各派掌门的心中亦是电转,片刻,自也想通其中关节,明白了行云的顾虑所在。只不过就算这大阵不全,就算万剑宗也难脱被伤的危险,但对于西盟来说,眼下已是胜利在望,谁又愿自己多伤人手?
如此说来,也惟有安静仙的心头欢喜,他点苍拖住飘渺天宫,便与唐门一般,置身事外,剑神图可难伤害到自己!
便在众人心思各怀,各有顾忌之时,与青城六子战至正酣的太极大阵忽是一阵的混乱!
武当的这座大阵,北斗七人,南斗六人,一十三人组一杀阵,七座杀阵合为一座大阵,共计九十一人,与少林的伏魔大阵之威力,不相上下。合围住青城六子,战了这许久,任青城六子有两大化形级的高手,竟然仍难破之,甚至反见难支。
也正因青城六子齐齐被困阵中,青城派只余下行剑一个魂级高手,门下武功再是差些,面对武当的大举进攻,越来越是吃力,此刻死伤已多!
青城危急,东盟也已被合围,被围而歼之不过是时间长短,但也正在这紧要关头,无阳子等人忽然一惊,因为本是绕着自己运转不休的太极大阵忽然一停,身边的那些武当弟子的脚下竟然一顿,好似被什么卡住一般!
北斗七而南斗六,死七生六,正成以死追生之局,这才能运转杀阵。但不知何时,这北斗大阵中,竟是又显现出一道人影!就见那人,黑衣蒙面,只余眼睛露出,便连他手中之剑,也是黝黑异常。此人既不是从外面飞跃进来,阵中也本无此人,可不知怎地,他便忽然出现,随后就见他手中的黑剑绕了身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黑色雾气缭绕之下,整座杀阵中的武当弟子纷纷倒在地上!
“夜魔!”
望着眼前这个在熠熠阳光之下,都能令人心生寒意的黑衣人,西盟之长的心底齐是暗呼一声!
夜魔此名,天下皆知,此人乃是江湖第一的杀手。且上上届嵩山之盟,那时行云还只是青城门下,因剑试之伤寄于少林寺中,结果十大掌门齐去看望之际,行云竟被这夜魔和水仙二人联手虏走!能于少林本院,名门之长齐集之下虏人而去,只这等轻功,便是骇人已极!
如今这人忽然现身,就好像自那地下冒出来一般,直卡在太极大阵中的一座杀阵里,那黑剑过处,武当弟子犹自惊讶,哪里能避?转瞬便是扑倒在地。
这一座杀阵被破,余下的六座登时难以运转,太极大阵的破绽登显!
青城六子个个都是经验丰富之辈,眼见机会难得,哪去多问夜魔的由来?当下便是齐喝一声,手下加力。以武当门下的武功,没了大阵的依托,怎会是青城六子的对手?这太极大阵立时岌岌可危!
玄元真人见状,再难袖手,当下神剑出鞘,直跃而起,率众直迫夜魔而去!
武当此刻早占了优势,所以人手充裕的紧,玄元真人这一跃,身后跟了本门十数好手,行云侧眼见到,忙是喝道:“夜魔回来!”
那夜魔闻言,再不多待,身形一动,虽在青天白日之下,可他这人却仍似一缕幽魂般,于人中左右穿梭,一时众人只觉得身旁阴风阵阵,寒气大冒,哪还能出手相拦?不片刻,竟是被那夜魔于重重人里穿过,直转到行云身后。
此刻的行云仍与古拙道人和唐怀战在一起,夜魔驰到行云身后,也不管周身的罡风凌乱,当下单膝跪倒,沉声道:“属下幸不辱命!”
行云忙里闻言,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的欣喜,便在这时,就听那夜魔忽道:“宗主可要属下相助?”
玄元真人虽然率人来赶,可哪及夜魔的轻功飘忽?且正被方破了太极大阵的青城六子拦下。武当杀伤青城门下许多,六子心痛之余,更是手下狠力相攻,玄元真人只得尽力招架,眼睁睁的看着夜魔远去,随即更是听其要去助行云来战自家师叔。
古拙道人与唐怀联手,虽然强至行云都难再进一步,可这夜魔却也是鼎鼎有名的高手,虽然没能进入那十大高手的排名,可只要知晓内情之人,心下都是通透的很,这夜魔之实力早晋化形一级,除了通天高手外,与谁都可战得!
只要夜魔出手,挡下唐怀或者古拙道人一时半刻,以行云的修为,便可赶至广通大师的身前!那时便算西盟围住东盟,面对自家盟主被擒,怕也难为的紧了。
夜魔此言一出,便再不多口,任凭周身罡风剑气四溢,整个人便似石雕一般,屹然不动,只管单膝跪在,原地等候行云的命令。
一时岗上岗下,无数人都将目光投在行云的身上,便等人的决断。
惊现。二八一
夜魔口道相助,行云还未来得及答话,广通大师却是抢先一步,高声道:“阿弥陀佛!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唐门所有高手听我命令,合力擒杀行云,以断东盟之首!万不可使其如此从容,更不可令万剑宗有机会得使剑神图!”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只要得行,便算夜魔出手,行云也再难近得自己身前,且也能早一步免去那剑神图的威胁。
虽然行云似是一直犹豫,可如今东盟虽渐破少林和武当的大阵,但相较之下其死伤更多,如今的西盟大占优势。如此一来,那行云见势不可挽,又难近的了自己身前,大有可能催动剑神图,所以不如早一步除之,反得主动!
其实即便没有广通大师此言,只要听说过剑神图当年威力之人,都不会坐视,更何况若能将行云擒下或是杀了,这可是绝对的首功,便是不贪这功劳的,亦不能拒绝胜得天下第三这份名头的诱惑。
于是,广通大师的话声方落,便见各派高手立刻便纷纷向前,齐齐的压向行云,便似曲正秋这等的高手,也舍了常景轩,任由白云大师与其周旋,而他自己则转身直扑行云而去!
便是那点苍的蔡培峰都是意动,他亦是自行云的手下败过两次,哪不想雪耻?可念及点苍未来,却是硬是忍了下来。
再见行云,望着眼前西盟高手尽皆朝着自己奔来,一时反减了他处的危急,正觉自己虽难,可却于东盟有益之时,便听秦百程再道:“宗主莫要再犹豫,还请以神图杀敌!”
秦百程本不愿再做催促,可那许多的高手蜂拥而至,若行云当真出个意外,不仅万剑宗战力大损,东盟亦没了领袖,更不说那剑神图全需行云催动,他这阵眼有个差池,这唯一的反击希望也都无了。
行云闻言,眉头却是一皱,眼光在周遭一扫,见西盟的高手还未都赶到最前,当下摇头道:“秦老且稍安,大阵一出,再难回头,不可莽撞。”说到这里,行云再急攻几剑,迫的古拙道人举剑化解,这才得了空隙道:“夜魔,你且来帮手,待等着实难为,再做定夺。”
夜魔闻言,却也不再多言,当下便是应了,随即也不挺直身体,便就这么躬着身体,整个人斜斜一闪,反手出剑,将正驰过来的曲正秋接了住。
曲正秋曾接连败在行云的手上,此刻与蔡培峰转着一个念头,便想借这广通大师口中的许诺,舍了常景轩来战行云,却不料眼看便到近前,这夜魔却是忽至,将自己的去路挡了住。
曲正秋当下便是冷哼一声,手中神剑千缕再是化形,就见那剑上千百道剑丝怒放,剑光闪出,正是其闻名天下之绝技,千缕千仞剑法!
有那千百道的剑丝于前,这一剑出,便若千百剑出,虽然化形而得的剑丝,威力并不多强,但若被其刺到,一样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曲正秋的神剑连闪,自己眼前竟如万剑齐放一般!不过夜魔却是面不更色,当下手中黑剑一圈,只闻听一连串的脆响,曲正秋的千百道剑气竟然都被他拦了下来!
眼见自己全力一击,无功而返,曲正秋的眉头登时一皱。毕竟夜魔虽强,可他是杀手,擅长的是如何趁人不备相袭,而非是堂堂对阵。便是当年他自嵩山虏人,却也是仗了夜色,以及他那神剑夜魔的化形雾气遮蔽旁人视线而已。
如今这敌我混战,行云更是就在一旁,夜魔哪能施展他所擅长的化形绝技?如此一来,曲正秋本以为只这一剑,虽不可能真伤的了夜魔此等的高手,但必能迫退于他。可谁曾想,自己这一剑竟然被他挡了下来,且半步都未退!
曲正秋被夜魔阻住,眼看其他高手纷纷赶来,自己却是落了人后,心头更加不耐,手中的千缕更无迟疑,当下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紧似一剑,就见夜魔身前,条条道道的满都是尖利的剑气!
曲正秋所念不差,夜魔虽然也是化形级的高手,可其化形绝技不能施展,本身又不擅长堂堂对阵,所以虽能挡的住曲正秋之前那一击,可随后那十剑二十剑,夜魔要想硬来挡下而不退半步,那可就吃力的紧。
便如此,不片刻的工夫,夜魔的身上便已现血迹,黑衣上也尽是被曲正秋漏过的剑气刺穿的洞眼,虽非要害之地,可看起来,却是狼狈的紧。
不过任凭自己身上的剑伤越来越多,但夜魔却仍没有后退半步,黑巾蒙面后,那双仅露的眼中,尽是坚定,直看的曲正秋心头一震!
“他已下死志!今日我若不能将他杀了,绝难近的了那行云的身前!”
曲正秋一念及此,再是抬头望去,便见西盟各派的高手虽是同朝行云集来,可万剑宗的高手,亦是紧紧相随,一个个的眼神都与这夜魔无异,誓死都要护住行云不可!
这等景象,唐逸也在远处看的清楚,心下暗道:“万剑宗能成第一大派,果然有其原因,便看其门下心志之齐,就可见一斑。且那行云于万剑宗内的声望可当真了得,这些人奋不顾身,除却为了万剑宗外,怕也多是为了不让行云受伤。”
唐逸的心念电转,不过此刻唐门也不能再无动作。方才广通大师开口要西盟各派相帮,其中也有唐门,且这时,方才的乙丙二组也休息了些时候,精力恢复不少。
眼见于此,唐逸当下便是再道:“所有人等俱再后撤登高,甲组且收手,与乙、丙、丁三组一同准备,待等我其后的号令一出,便以雷霆之势,尽最强之力,自上而下,齐击万剑宗!”
唐逸话声一落,唐门上下俱都动将起来,那丁组的新人闻听终于轮到自己出手,更是喜出望外!
唐逸与唐门四组朝后的高处撤了撤,随即再道:“所有代敌于前严阵以待,虽然东盟被困其中,可我们所要防范的,并非只有东盟!直至战后,除我唐门中人,任何人等都可能会是敌人!你们结阵于前,哪怕是广通大师,玄元真人前来,只要没有我放行的命令,也一概不允他们通过!记住,若我唐门暗器为利矛,那要发挥威力,便全依你们这些坚盾!”
唐门如今的形势可说大好,远离战场,不只一人未损,便是连受伤的都无,如今的东盟除了飘渺天宫外,其余三派主力都已被西盟紧紧围住,可说根本便再无能力威胁自己。
不过越是如此顺利,唐逸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东盟无力来犯,唐门却也并不说就能高枕无忧,任谁都难保西盟得胜后,不会转头合力来攻唐门!唐逸不敢冒这险,否则今日唐门的大好形势付之东流不提,自己也再难于唐门立足。
当下唐逸这命令一出,唐冷等人均是暗点了点头,代敌闻言,心头更是澎湃,他们何时能被如此看重?当下虽都沉默不语,但那眼中斗志却是从来未有的高昂!
再见那东盟三派,此刻身前俱是西盟门下,本就愈加的难挡,唐门这时却又有动作,站的更高,显然也要全力来攻,等到唐门蝗雨再临,可说除却地下,周身四顾,全都是敌人了。
秦百程暗忧这迫在眉睫的危险,耳旁再听着万剑宗门下惨呼连连,实是万难忍受,双目尽赤,不由得吼道:“宗主!万剑宗儿郎绝不惧死,可却不愿如此平白就戮!”
秦百程这一声方落,万剑宗门下亦是齐声大吼,其声悲怆已极,虽然口中不曾有半分的埋怨,但心中的不甘却是任谁都听的出来!
便在这时,赶来挡住敌人的青城六子亦是言道:“云儿,此战已再难见胜算,便真要败,亦要败个痛快,也不坠我等名门的千年名声!”
此刻崆峒的伤亡最大,常承言更是毫不犹豫道:“行宗主若真能布下那剑神图,哪怕与敌同归于尽,也好过如今!”
被围的东盟三派众口一词,均是要做最后一拼,此刻话都说完,便等行云下这决断!
此刻的行云正御使断桥,将唐怀袭来的飞蝗石拍碎,铁剑又自急攻,抵住古拙道人,借这片刻时机,举目一扫,只见西盟高手尽皆压上,同时,东盟死伤的惨景也映入行云的眼帘。
青城是自己的师门,倒下的不是自己曾经的师兄,便是师叔长辈,万剑宗更都是自己的属下,虽然万剑宗的实力雄厚,可如今双拳难敌四手,不只普通门人,便是夜魔,张松山这样的高手,身上都已是伤痕累累,便连焉清涵的肋下都已殷红一片,不知那伤有多重!
夫妻同心,行云的目光方是扫过,焉清涵便似有所觉,虽然她的对手是那华山郑严,其武功并不逊于他师弟赵不忧,可即便如此,焉清涵还是转过头来一笑,那笑容满是真心,其中的含义,行云看的明白。
“你可是还在惦念着要随我而去?”
这一瞬间,行云只觉得眼前满是湿润,心头的酸楚再难忍受,当下昂首喝道:“神图广布,万剑宗上下听我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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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急事出门,今天更新三章补上,呵呵。
把臂同震,神图展处,二八二
行云这一声大喝,便说明他的决心已下!
剑神图一展,不论胜负,总是还击,好过如今千百倍!
所以万剑宗门下闻言,登时精神一震!虽说他们也只是匆匆练过剑神图,甚至没有真正见过剑神图的威力,但门中故老相传的种种神迹般的威势,自幼便是深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对于剑神图的威力,万剑宗门下,可说是自幼便深信不疑!所以,即便他们一次都未曾施展过,即便这阵图真的不全,可万剑宗上下仍然满是信心,只道剑神图即便不能助自己得胜,也必能让眼前这些西盟仇敌尽皆命丧!
便是同归于尽,也胜过败于仇人手中!
唐逸虽然离的远,可行云这声大喝,挟着内力远远传扬开去,他自也听了到,当下再转目看去,就见行云身后忽然奔出十数人来,这些人的武功有些是魂级,有些虽然不是,可也是剑罡级中的顶峰。
“这些人是谁?万剑宗里可当真是藏龙卧虎。”
唐逸可不认得这么多万剑宗门下,一时又见到不少高手,实是暗叹万剑宗的实力雄厚。
此刻奔出来的这些人本是万剑宗护法院中的护法,只不过行云冲的最前,反是将他们落了下。此刻行云要展剑神图,正需要退回阵中,这些人也正好为行云抵挡敌人。
便见他们奔的近了,领先一人朗声便道:“韩庸,誓为宗主抵住敌人!”
这韩庸的相貌虽然普通,可一身修为却是魂级,任谁都不敢小觑。
就见韩庸奔将上来,只匆匆言过,随即也不顾身上的伤势疲惫,便领身后众护法一拥齐上,替行云接下那古拙道人。古拙道人再是厉害,一时也难自这么多高手身前越过,更何况行云有意后退?所以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行云渐隐阵中。
行云这一后撤,唐怀的飞蝗石也登时停下,双手一摊,再无动作,便等唐逸的号令。
唐逸虽然让唐门上下准备,可却没有立刻下令进攻,而是直盯着行云,便见行云朝后一退,那韩庸等人补了上去。接着,秦百程也是一退,又有许多万剑宗门下高手补上,虽然替下秦百程的这些人,武功不比那些护法院的护法强,但却个个舍生忘死,至善老僧便是一一杀来,却也要大费周章!
与秦百程一般,夜魔也是朝后一退,同样,也有人抵上他的空位,便如此,如天剑门张松山四人这些万剑宗的门中高手,纷纷从前面撤了回来,其后无数万剑宗弟子舍了性命冲将上去!
这一战本就争杀的激烈,此刻万剑宗的高手退将回去,普通门下又哪敌的住西盟各派的高手?自是被杀的更多!
想这岗上一阵好杀,种种奇功妙式,本就看的岗下四万江湖人心驰目炫,如今这剑剑之下的血腥惨烈更甚,直看的这些往日里自诩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便见这万羊岗头,封祀坛前,万多人的鲜血飞溅,竟将地上都染的红了,以至这些往日里口口声声打杀的江湖人,这一刻,竟暗生了转头避去的念头。如今万剑宗门下这舍命扑上,便以血肉之躯,硬阻西盟化形高手之剑,其中惨烈,实是令人不忍再视。也不禁对万剑宗门下的悍不畏死,大为敬佩。
而万剑宗这一异动,西盟诸人自然都看在眼中,他们不会认为万剑宗的高手们突然怯战了,这些人忽然退去,很显然,是要为那剑神图做准备,且行云方才已经明白喊将出来!
可明知如此,西盟却仍难寸进,更不说要去斩杀万剑宗的高手,破坏这剑神图的施展了。毕竟万剑宗门下却是奋不顾身的冲将上来,个个武功也都不俗,便是真的将其一一砍杀,却也要不少时间!
就如至善,便见那老僧怒喝连连,神剑大彻横扫竖劈,万钧之力下,多少万剑宗门人身死,可死了一个,却再合身扑上两人,以至善的武功,竟一时都寸步难进!
至于那古拙道人,其武功虽然最强,可他如今的对手却也比旁人强上许多,万剑宗的护法院众高手齐上,便是强若他,也被缠了住。
广通大师眼看行云、秦百程、夜魔等人纷纷撤至东盟正中,心头的不安愈重。如今西盟的形势大好,眼看便要将万剑宗这百年大患一举毙于今朝,至此永绝后患。可谁知这时,万剑宗忽然祭起剑神图来,便算那大阵不全,这等变数也实令广通大师心底难安。
一念及此,广通大师实难再忍,当下便是高声喝道:“唐门何在?还不速以蝗雨击之?”
唐门自方才自己令下,竟然迟迟不见动静,莫非他们眼看万剑宗要布下剑神图,又仗着离的远了不惧,所以这么早便想做那渔翁不成?
广通大师一念及此,自然更是出言催促,如此,岗下众人也登时议论纷纷起来,便在那猜测唐门为什么并不出手。有人便道唐门生了异心,自然也有人说唐门正在寻找时机,却是各有说辞。
其实这些人说的倒都无错,唐门确实有异心,不过西盟各派,谁又没有为自己着想过?但以唐逸的智慧,他自然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他之所以不出手,实是在等行云。
也就在这一刻,万剑宗的魂级高手,除了护法院外,以行云为首,都已退回正中。
就见行云等人立于东盟中央,东盟则被围于西盟正中,正是一环紧套一环,环环相扣。
唐逸紧盯着行云,心下便是暗道:“他已至中央,便应出手了!”
便在这时,唐逸心念方转,就听行云口中大喝一声:“震!”随即便见他双剑一合,由上至下,虚劈一记!
广通大师等人也如唐逸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行云的动作,此刻见行云举剑一劈,心底不由得跟着便是一紧!
所有人都认为行云这一记虚劈之后,必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可片刻之后,所有人却又都怔住,原来行云这一劈之下,除去他身前的地上多了道沟壑之外,便再无什么动静,且那沟壑也没有多深,显然,行云这一剑并没有使用全力。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头正疑惑间,广通大师却仍不敢怠慢,当下再提了声道:“唐门何在?还不速速援手?”
这是广通大师第二次来问,其声再提的更高,且语中已是隐有了怒意。
唐门门下,尤其是年轻人,此刻都想立功,心底也恨不得唐逸马上令下,好以飞蝗相助,可广通大师第二遍来问,唐逸却仍一语不发,便只是看着那场中,似是在等待什么。
唐门的寂静,与那场中惨烈的争杀,显的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到了这时,便是再愚笨的人,也看出其中不妥,那岗下的议论之声更大。认为唐门有了异心的也是更多。
如此一来,这东西两盟的胜负却又迷离起来!
而这时,人在正中的行云却似入定老僧,毫不被外力所扰,两息之后,双剑再是朝虚空一劈,又自一声大喝道:“震!”
这一次倒是与上次有所不同,此番虚劈之人,除了行云之外,还有秦百程,便见秦百程也似行云一般的凭空震剑而劈。只不过便算多了个秦百程,这一劈的结果仍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要知道他们这些万剑宗的高手都在东盟之内,距那西盟少说也有二十丈远,怎都伤不了敌人。
眼见此等景象,漫说那岗下众人,便是广通大师等,自忖可算见多识广,但也难将眼前发生的一切想个通透,这些名门之长的心中都是暗道:“万剑宗究竟要做什么?”
行云绝不会做无用之功,行云虽不以聪慧闻名江湖,可为人之沉稳却是出了名的,他怎都不会放着门下被人屠戮,自己却在那里做毫无意义之事。
而且秦百程此刻也再无方才的暴躁,很显然,他们确实是在施展剑神图大阵,这才能平顺心气,若说不解,也只能说是自己看不通透!
也正因如此,也正因越是不解,广通大师的心下才越是不安,眼下看行云等人庄重的表情,这一记记的虚劈,必有惊人威力在后!此刻越是平平无奇,到时怕越是惊人!
也便在这时,两息再过,行云又震手中神剑,这一次,不只是秦百程,便见夜魔也加入进来。
三人朝虚空同劈!
不过也和前两剑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便岗上岗下数万人大惑不解之时,唯有一人的心下暗惊,忽是高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天衍大道,必是剑神图之精髓,虽不知其如何发力,可其威势亦必不可想象!绝不能任由其再继续下去!”
惊呼之人,赫然是那一直未曾开过口的古拙道人。这道人面容古拙,声音也是苍厚,其修为又是场中一等一的高深,这一开口,登时岗上岗下,俱都听的清清楚楚!
风声灭、云光敛。二八三
岗上岗下将古拙道人之言听的清楚的同时,自也同是一惊!
这古拙道人虽不能以一己之力拦住行云,可其武功之强,有目共睹,毕竟在场之人谁能只凭自己拦住行云?如今江湖,德皇身死,飘渺天宫主人闭关不出,武帝方是伤重,眼下最强之人,便是这位万剑宗的宗主了!
古拙道人所展现出来的骇人武功,那天下第四的秦百程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就是这么一个超绝的高手,此刻竟然惊呼出口,可见其对这剑神图的恐惧!
也便在这时,行云第四剑已经虚劈而出,不过这一次,一同与他震剑而动的,就不只是二人三人了,而是整个万剑宗上下!
除去着实难寻出机会出手的人外,所有万剑宗门下同是在这时随行云的号令,震剑而劈,也便在这一刻,那场中终于有了变化!
便见自行云为心,直至东盟外,这一环中,人、剑、景物,似是泛起一阵的波纹,随即骤地朝里一缩,于人眼中,便似深潭映月,本是明镜一般,但突然被人投下一颗石子,登时这潭中景物,明月星辰骤然聚到了一处!
也便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只觉那封祀坛前,本是震动天的喊杀声竟然一灭,好似都被收到了那波纹之中!
这一刻似长实短,可让人见了,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怪异难受,只觉得一切那么的虚幻。
终于,那波纹再是一放,就似石子破开潭水一般,那其中映照的景物,先聚在一处,随即猛地放开,直朝周遭散去,随即那喊杀声也似被释放而出,其中更有“呜”地一声牛哞般的闷响!卷着震天的喊杀声,滚滚而来!
一时,慑人心魄!
与此同时,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站在近处的西盟各派。这些人,不论其武功高低,同觉眼前一花,所见一切都似虚幻起来,随即又似大泛涟漪,一阵的震颤过后,一切恢复如初,几令人怀疑自己方才所见的一切。
但随即令他们惊厥的是,身前猛地一股大力传到,这股力道是如此的宽广无边,便似这天塌下来一般,叫人避无可避,其力更是凶猛,便似泰山压顶一般,令人大生难以抗拒之感!
“退!”
那古拙道人再顾不得广通大师才是这西盟之首,当下只管口急喝!可他的话方才出口,才是忽觉,自己的声音竟传不出去,就似被那无形的波浪淹没一般!
也就在这时,远处唐逸忽然高声道:“收功,射!”
唐门门下都等了这一刻,虽然眼前奇景一样令他们目眩神迷,可闻听唐逸的命令,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飞蝗弹将出去,登时便见又是飞蝗如雨,倾盆而出!
这一次齐射,唐门四组,可是一个不落,轮指飞蝗之下,千颗万颗飞蝗呼啸而去!比之前次,更加慑人!
当然,飞蝗石出手的同时,这些人也有了之前的经历,唐逸这一声收功,唐门上下自然而然的便将震骨传声停了下来,也恰恰便在这时,那股如波浪般卷地而来的震荡,直传过来!
若是唐门再晚上半步,这声浪在震骨传声的放大之下,少说也能令唐门伤亡一半!
唐逸当下心头松口气的同时,也是暗道:“这也是震骨传声的危险之处,若是自己小心注意,旁人又不知此功法的存在还好,若是对手知晓,有意加害,那可就凶险的紧了。”
不过如今更加紧要的是这眼前的争杀,唐逸当下再转目看去。少林等派距离万剑宗最近,自然首当其冲,便见那重若泰山之势压来,竟有大半人等抵之不住,不是剑断,便是人飞,其他高手,亦难自恃,莫不是朝后退去,内腑更自翻腾不已!
这一击自内而外,并非只是那震荡惊人,西盟众人方才被震的退了一步,方才立下足来,那道道罡风剑气却又随即而至!立足不稳,再遇这罡风剑气袭来,西盟整个是手忙脚乱!再有死伤!
剑神图!
没有任何花俏,纯以力降,可这威力却是如此骇人听闻!
万剑宗一门之力,竟能一击将西盟四派震将出去!不仅如此,唐门终于赶来的漫天蝗雨,于半空之中,还未抵至近处,就似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壁,一时便见那空中“啪啪啪啪啪”的暴响连绵,颗颗飞蝗石撞在那“墙”上,随即爆做齑粉,颗颗粒粒的,便似万千焰火一般,于半空盛开,一时竟令人大觉绚烂!
眼见唐门全力一击,竟然被这震荡挡下,除却唐怀等仅有几人的飞蝗石能勉强穿将过去外,十中有九,全都无功!可唐门上下还来不及惊讶,这震荡便已到得眼前!
唐门此刻距离万剑宗已有三十丈开外,这股震荡再强,经过少林各派和唐门的蝗雨相阻,又经过这三十丈的路程,终于减弱不少,可即便如此,先是立于最前的代敌纷纷出剑相抵,随后是唐门上下运功相抗,竟仍被震的肺腑翻腾!
“好可怕的威力,好强的阵法!此阵攻来,竟全无破绽死角,便是要破,除非之前阻住发动之人,否则根本便是无解!”
唐逸心头一阵的暗骇,唐怀等人的脸色亦是难看的紧!果然,这故老相传的可怖大阵,确实厉害,甚至其威力还远超过想象!
也便在这时,震荡渐远,也是渐弱,终于到得那岗下众人处,此刻也再无什么威力。可即便如此,岗下众人亦是同觉心头一阵狂跳,恶心,头晕纷纷而至,竟有不少功力过浅的人,伏地大呕起来!
至于一旁的点苍和飘渺天宫两派,这两派离的不似少林武当那般的近,又有那四派先一步挡住了剑神图的大半威力,所以所受的伤害也轻上许多,但这两派也因此彻底的停下争斗,各自结阵,以免被万剑宗的第二击伤到!
以唐逸的修为,离的又远,那震荡又弱了许多,所以转眼便恢复过来,当下再度看去,就见万剑宗这一记伤敌无数,威力惊人,可果然也如事前所料,伤人伤己。便见万剑宗众人,强至宗主行云,弱至普通门人,都是同喷一口鲜血,那一旁的青城和崆峒自被牵连,也不例外!
便见三千多人同喷鲜血,三千朵血雾凭空而开,令观者无不心惊已极!众人见了,心下都是暗道:“怪不得这剑神图如此威力,可那行云却自一开始就在犹豫,却原来自损也是如此之大!只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阵法不全的原因。”
唐逸见了,也是心道:“这由内力激荡而出的威力固然惊人,可想来那股震荡也会反噬,无分敌我,所以他们都难逃伤害,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不过就算自损严重,可既然已经施为,便再无停手之理,当下便见万剑宗口喷鲜血之后,再没有停手,千多支剑来高举,就势欲劈!与此同时,青城和崆峒也似被这一击激励,竟也不由自主的举起剑来,随即便又听行云大喝一声:“震!”
这一次,虽然万剑宗门下都受了内伤,可却又加上青城与崆峒两派,三派合在一起,却也有三千余人,如此一剑,比之方才,威力反是更胜!
唐逸的赤瞳之下,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将行云那几人挥剑的秘密看了个清楚,就见行云、秦百程等人的手中神剑一同落下,可却并非当真直直的劈落,而是把臂震剑,其之震颤的缓急,似与那之后千多人的激荡大有关联!
唐逸当下便有所悟,也就在此刻,少林武当等派胜势在前,可突然见到被杀伤这许多门下,同样也红了眼睛,便连广通大师都再不顾指挥之责,也是举剑合身再上,誓要在东盟三派这一击之前,毙敌于剑下!
只不过少林武当等人,尤其是其中高手,虽然冲的很快,也有人抢先刺到了东盟不少人。但毕竟东盟三派还余下三千多人未倒,就算他们一动不动,也不是一时半刻斩杀得完的。而此刻,又是两息过去,行云的手中神剑再落,便见这三千人同是震剑而劈,与之前一般,周遭景物再度一缩,于水中映月,再泛涟漪,且这一次缩的较之前更小,所有人也知道,其后的激荡也必然更大!
“各做提防!”
唐逸眼看这一击不可避免,当下便是一声大喝!
其实不用他提醒,唐门上下,所有人等自上一击之后,便都绷得紧了,哪会有丝毫懈怠?
唐逸的话声方落,只刹那间,便见那景物终于以行云为中心,朝周遭猛然一放!随即也以行云为中心,秦百程、夜魔、柴贤、焉清涵,无数万剑宗的高手门人,并青城和崆峒门下,口里喷出道道的血箭!
三千道剑落,三千道血箭喷起,一时惨烈之极!
喊杀声,牛哞般的轰鸣,一如之前,不过这一次与之前却还有一样不同,那就是伴随这股骇人激荡而动的,不仅仅是正在争杀的东西两盟。还有整个封祀坛前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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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也看的出,剑神图的原理是共振,呵呵。行云的第一击是给出频率,秦百程和夜魔的加入是凭其三人的高深修为来协调波长,之后一切齐备,万剑宗按照已有的频率,同时震剑,产生超级内力共震攻敌。
当然,这只是剑神图的最简单应用,而且如今万剑宗自己也被这个震荡所害,真正完全版剑神图的威力要远超这些,也比这还复杂,对自己的伤害也小,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以一敌九。不过再详细的就只有在前传中描述了,这里不再多做提及。
罡气冲霄尘成山,竟然威势无边。二八三
不论是否知晓当年这剑神图的威力,都不会有一个人敢来小看于它,毕竟以万剑宗的实力,其在最后关头里摆出的大阵,威势怎都不会弱过那少林的伏魔大阵和武当的太极大阵,否则万剑宗也不会以此为最后一搏。
可也任谁都未想到,万剑宗的剑神图竟能强至于此!这等威力,几令人暗觉不应存于世间一般!至于剑神图伤人伤己,眼下紧急,谁还会去关心?
眼下这剑神图一经发动,行云再不犹豫,仅仅两息之后,再一挥剑,大阵随即再启,又因施展之人比方才多上一倍,这威力更是大增!此刻,不论岗上还是岗下,所有人便都觉得这大地也在颤抖!
这等震颤,便似地动之灾一般!
那岗下众人之前仗着远离比武之地,所以场中争杀的再是惨烈,虽然有人会觉得难以卒读,可没人会怕被名门的剑风罡气伤到。但此刻却是不同!那万剑宗的剑神图,方才只是一击,竟能从那岗头直震而下,便是身在远处的他们,都被那余波冲的心跳头昏!
如今惊魂未定,只不过两息刚过,就听行云又是一声大喝,随即奇景再现,且这一次,眼前景物收缩更甚,不用多想,任谁都知道,这接下来的一放,威力必然更大!
如此一来,自己在这岗下是否还安全?
岗下虽有四万人众,可真正能算上高手的,除却十辅外,并没有多少,如今那剑神图再展,这些江湖人的心头惊恐再难按捺,便听得无数人惊慌喊叫,纷纷抽身而逃!
想那万人铺开,便已是看不到边沿,更不说这山下足有四万之多!一心想逃之人又不分前后,自然更加的混乱!
其中想逃的,自然一心朝后冲去,可也有胆大之人,但这些胆大之人虽还想驻足观看,却怎都难挡眼前的混乱,不是被裹挟其中,就是转眼就被踩死踏伤。
那些朝后冲来之人此刻早已胆寒,一心只盼远离才好,这一冲之下,四万人等更见混乱,又令一些本心志不坚之人胆丧,如此,便似滚雪球一般,最终四万人终是乱做一团!滚滚翻翻的,好似潮水一般的朝远处涌去。
也惟有那十辅,因为地位之故,排在最前,所以反没有被这股混乱所冲击到,否则就算他们的武功再强,面对这万人的冲撞,也是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不过此刻也来不及庆幸,因为他们虽然没有被身后的这些江湖人冲撞,可那剑神图的威势他们却也是这四万人里最早相迎的!便听那声牛哞一般的沉鸣再来!伴随着地动,似这整个万羊岗一起摇晃!一时间这些人只管凝神戒备,其他的,什么都不敢多想!
再看场中,便见以行云为心,周遭景物终于一放,那层层的只可能存于水中的涟漪再次凭空而现,其速更快,转瞬便是越过秦百程等人,越过万剑宗门下还有那青城和崆峒诸派,随后直冲到西盟身前!
西盟各派此刻冲在最前的,都是各门的掌门长辈,俱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他们遇到剑神图的这沛然巨力,却与方才唐门的蝗雨一般无二,便似齐齐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坚墙上!
任你的剑式再多精妙凌厉,任你身法再多诡异难测,撞在这无边无沿的巨力所就的墙上,都再不可能前进半步!除去古拙道人、曲正秋这样的化形级高手,其他的,便似是广通大师等人,亦是被震的朝后退去,鲜血更是随即喷了漫天!
唐门离的虽然有三十余丈外,可却也是凝神屏吸,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就连唐怀也是如此!
至于唐逸,他此刻的赤瞳虽然已是隐隐作痛,就快到了极限,但却仍是一瞬不瞬,似这等奇景,百年都不得一见,他怎都不会错过!
也惟有唐逸这般,既离的远些,不惧身死,且又是眼力奇佳,这才能看出场中的真正变化。就见此刻的大地岂止是摇动?伴随牛哞传来的,还有那轰然的震天暴响,自高处鸟瞰,就见那阵中,也如两盟人等环环相扣一般,大地以行云为中心,先是布满一环环的龟纹,随后各环迸裂,波浪一般的朝外泛开,无数土尘碎石自那裂缝中喷涌而出,竟是直冲数十丈高!
大地一圈圈的迸裂,随即便似自下而上的涌起一阵波浪,波浪翻翻滚滚,重重叠叠,身在正中的东盟上下便似乘舟海上,被那滔天巨浪颠起,随即那大地终于寸寸裂去,现出一处处深洞,这三千人竟是随着跌落之势,直陷地下而去!
与此同时,冲在最前的西盟众高手,先是被那绝大之力一撞,登时重伤,随即也被这大地的震动抛在空中,之后那起自行云处的龟裂,似层层波浪追逐而来,竟然于下,先一步赶到!于是这些名震江湖的各派高手竟都一个个的栽进裂缝之中,连一丝的反应都来不及!
那剑神图周遭的景象固然惨烈,可再远些,虽然剑神图的威力渐淡,但西盟门下的修为也是渐低,自也难抗。便见那余波阵阵,西盟之下无不被其连震带推,便不是重伤,那伤势也不会太轻,一时竟无几人再能直立。
也便在此刻,余波再临点苍和飘渺天宫的身前,这两派早罢了刀兵,一心凝神抵挡,余波的威力到了此处又再弱些,所以这两派的损失也便比之前各派小了许多。虽然最终仍被余波伤去不少门下,可却少有人死亡,高手更是无恙。
之后余波直冲到唐门,唐门因为远离战场,所以实力可说完好无损,较之点苍两派又更强不少,所以硬抗之下,不过是代敌和丁组众人受些伤害,却也不十分严重,整派的战力更加没有什么损失。
也直到此刻,那余波才冲过东西两盟这十大名门,直出了万羊岗去!
此刻的余波威力已是弱了许多,要是之前那些观战的江湖人能心下冷静,便是当真被此余波震伤,却也不会危及性命。毕竟剑神图再强,也不可能直取这么远处的人命。但就因为心志不坚,余波到后,人群更乱,死于余波中的倒无几人,可被踩踏而死的,却是众多,一时哀声震天。
再看那岗上景象,剑神图一连两击过后,竟是奇景再现!
唐逸方才能将剑神图如何伤人伤己看的清楚明白,其他人等,如唐门高手,点苍和飘渺天宫的高手,也是看清些许。除此之外,也就那十辅中的掌门或多或少明白一些。至于其他人的眼里,不过就见行云再使一剑,剑神图威力又展,随即凭空一阵涟漪颤过,大地似牛吼,自下而上冲起无数土尘,过后一刻,无数土尘冲霄而上,浓的再难分辨场中景物!
这便是剑神图最后留下的奇景,就见那无数土尘自下而上冲天而起,聚在半空,足有二十丈高,一时竟不落下,远远望去,好似万羊岗头新起了一座新山!
岗上岗下,除却正奔走哭嚎之人外,不论是余下的名门还是十辅,都看的呆住。
“我说老杜,你说这路走得好好的,怎就忽然地动起来?”
万羊岗三里,一队人马正自急行,前后共是百多人,人人着锦袍,跨骏马。领头两人,都不过中年,其中一个,天生笑面,便是不动声色,都让人觉得喜气的紧,不过此刻这人的眉头却是一皱,方开口问过,随即更是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这百多人本在急行,当头中年人这骤然一停,本应一头撞在一起。可谁知这些人竟都毫不惊讶,随即同一勒缰绳,便听这谷道中马嘶阵阵,百多人马竟不用人喝令,同行同止!
“你感觉到了什么?”
那另外一人,国字脸,眉头一道刀疤直下,更显威猛狰狞,此刻见同伴停下,自也一勒缰绳问道,至于身后那些人的惊人表现,却是熟视无睹。
想这些人方才都策马齐奔,人在马背之上,本就颠簸的紧,怎可能感觉到地动?不过这威猛汉子却对同伴的感觉深信不疑,这是多年同事以来的信任。
也便在这时,那笑面人正准备跳下马来自己探察,便觉又是一阵地动传来,这次较之两息之前,却要强烈许多,虽然身后那些锦衣人仍然未觉,可威猛汉子却当真感觉了到。那汉子当下正要再问,却见同伴整日笑容满面的脸上竟满是骇色!
眉头一皱,威猛汉子可知道自己这同伴往日里的名声,怎都不会被人惊到,如今这副惊骇的表情,实是从未有过!心头一惊,威猛汉子当下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便见前方不远,似是一道烟尘直起。
身在此地望之,那烟尘细的很,可威猛汉子的心下却是通透,当下不禁脱口讶道:“烟尘直起,怕不得有二三十丈高,那些江湖人竟能弄出这等动静?”
笑面人闻言,面色一肃,随即又是笑了起来,摇头道:“怪不得上头要我们前来,这事可当真不简单呢。”
罡气冲霄尘成山,竟然威势无边。二八五
再看万羊岗头,那土尘漫天直上,此刻兀自难下,尤其岗前这些人离的近了,仰首而视,更显这尘山高耸!亦是大显这剑神图之威力!
点苍和飘渺天宫门下虽然不是首当其冲,可也死伤不少,十大名门之中也惟有唐门损失最轻,受伤在所难免,可毕竟没有人因此而死。
不过就算如此,唐门上下的心头仍是犹有余悸,实是他们身在其中,对方才那一刻的危险最有体会。也知道,之所以唐门未有人死,并非距离足够远,而是那剑神图并非针对唐门而施的缘故。
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派数千人冲在头前,也正是他们,将那滔天威势挡住大半,虽然他们因此死伤惨重,可也终究大减剑神图的威力,其后余力又冲到三十多丈外,再见衰弱,这才没能杀死唐门中人。
这也亏了唐逸将代敌置在前面,而其余四组在后。代敌虽然不擅长与人争斗,可论起修为来,却不可小觑,毕竟唐门之中,武功修为不足的,也不会有代敌配给于他。所以代敌在前,又挡下一些余力,这才保得唐门丁组只伤不死。否则在这剑神图的余力下,唐门怕也要死上些新人。
尘山冲天,虽未落定,可周遭的余尘却是渐散,景物也是渐渐清明起来。
便见此刻的万羊岗上死伤一地,唯一还能保持战力的大派,就只余下点苍、飘渺天宫和唐门,总计不过三千人不到,与来时两盟两万人的浩荡相比,实是可怜的很。岗上如此,岗下虽然离的远,但因胆怯踩踏,更显不堪,也更加混乱。
唐怀睁着眼睛,四下里望了望,眉头微皱,忽然开口问道:“逸儿,你方才看那阵中发生了什么?”
唐逸闻言,恭道;“以行云为心,整个封祀坛前尽皆崩毁,无数土石冲天之际,也将东盟三派之全部并西盟大半高手一并埋葬其中。”
唐逸此刻并没用传声,而是直就开口朗声,唐门上下尽都听到,不禁再是骇然不已。虽然方才那剑神图的威力惊天,可听闻东盟三派尽没其中,西盟四派的高手也一样如此,只这两击,中原武林的名门竟去大半!
如此惊人的结果,任谁不惊讶?
虽然唐门并没被伤到多少,且这些名门一去,江湖之中最强的便就数了唐门,但一时之间,唐门上下的心中却都泛起一阵莫名的悲伤。
唐门弟子的表情,唐逸都看在眼中,心下不禁暗道:“昔日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可毕竟也还同称一声名门,如今忽去大半,他们心下怎都不会没有感触。”想到这里,再朝远处望了望,就见点苍门下亦都神色古怪。
若论起对其他名门的暗怨,点苍可比唐门还盛,但此刻的感触却与唐门无异。
唐逸再把眼来四下里扫了扫,随即将赤瞳收去,心下再是暗道:“只可惜这不过是一时感触,待等过后,利益于前,怕是他们又会再无顾忌了。”
轻摇了摇头,唐逸将这些念头甩了出去,随即朝唐冷恭道:“那场中胜负已分,可飘渺天宫仍在,最后的胜负未分。”
唐冷闻言,哪不明白唐逸的言下之意?那分明便是在说:如今我唐门实力大优,正是借此一整残局,问鼎中原之时!
唐冷的心头也早就想过,当下闻言,沉声道:“不错。”
这二人之言,唐门上下也是听了清楚,一时莫名的悲伤渐去,心底又自滚烫起来。毕竟这一刻,唐门开口终结两盟之争,终于可立在中原武林之颠,这不正是唐门千百年来的所望?
便见唐冷一挥手,唐门登时再动,仍是保持代敌于前的阵势,齐步上前,直行到距离点苍和飘渺天宫不远处停下。
望着点苍和飘渺天宫同是转身戒备,唐冷开口言道:“方才那东盟一击,其中景象,想来安掌门和黄师兄也应看的清楚,东盟三派尽没,少林等派亦是多被惨埋地下,如今两盟能战者不过你我三派。”
说到这里,唐冷看了看那黄一民,再道:“我中原武林,此一役损毁大半,实是令人心痛,两万人来,余者不过数千,也不可再争杀下去。如今万剑宗已去,少林武当俱毁,这两盟恩仇已了大半,也再无争杀理由。如今中原武林所需的,只有修养生息。所以唐某便妄言一句,今日之战便就此了结,虽算我西盟胜利,可飘渺天宫以往就与世无争,今日之战,纯为形势所迫。所以唐某可以唐门信誉做保,今日你我两相罢手,日后我唐门亦不会去寻今日旧帐。”
唐冷说完,看了眼安静仙,再道:“安掌门的意下如何?”
安静仙哪不会意?对他来说,飘渺天宫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这两派一个远在极东海上,一个远在西南,又无什么恩仇,哪会再来相拼?不说点苍要顾及那飘渺天宫主人,便说真要选个敌人,也应是这身旁的唐门才对。
安静仙心念电转,当下便是笑道:“唐门主说的在理,此一战,我等两盟堂堂正正,如今既然胜负已分,恩仇更了,自不应再做记恨。”说到这里,安静仙朝黄一民一笑道:“静仙也以这点苍掌门之身保证,今日恩仇,今日已了,绝无日后算帐之理。”
那黄一民虽然与行云有些交往,可如今飘渺天宫来人不多,面对点苍举派之力,本就难敌,更不说比点苍还强的唐门,当下面对唐冷和安静仙的言语相迫,也只得点头应下。
唐冷见状,全在意料之中,面上毫无所动,只是再朝安静仙道:“虽然如今战罢,可我等与少林还有同盟之谊,那剑神图的威力虽然惊人,可少林等派也并未全灭,总会有人幸存下来,你我也应齐心同力救助,也好令天下人知晓我西盟彼此的情谊。若真有一二东盟门下未死,你我也应前嫌尽弃,同手救之,也好令天下人知晓我等胸怀。”
安静仙闻言,眉头登时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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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汗,上一章的章数写错了,应该是二八四章,不过好在章节名是新的,所以不容易混淆。
PS2:今天这章少了一千字,明天两章,五千字。
PS2:本周的精华加完了,不过脚脚还是会每贴必复的,呵呵。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六
虽然剑神图威力巨大,可西盟四派确实并未全都死去。
东盟三派合力施展剑神图,以行云为心,直将周遭几近三十丈的人尽都陷落地中,可其中东盟三派却是占了大多,一同被陷落的西盟门下,则多是其中的高手,因为这些高手于广通大师等人的带领下,冲在最前,只望能阻下剑神图,不想最后反成西盟中伤亡最重之人。
余下的那些西盟门人,虽然武功差上一些,可也因离的远些,又有本门高手阻挡住那剑神图的大半威力,所以虽然死伤也是不少,可终究还有人活了下来。
此刻这些人就在那尘山之外到处散落着,周遭的土尘渐渐散去,也将他们显现出来,只见其中一些人正在艰难挣扎,可也有许多一动不动。
此等惨景,直看的安静仙的眉头更紧,便见他的目光停留片刻,随即又再打量唐冷一阵,眉头终于舒展,点头道:“唐门主所言不错,我等西盟同心而战,今日战罢,自也不能弃盟友于不顾,此等无义之举,绝非我等名门所应为之。”
一等安静仙同意,唐冷再不耽搁,当下一挥手道:“唐门听令,立刻前去救人,但凡尚存一息者,尽要救下,不论西盟又或东盟!”
说到这里,唐冷再是转头道:“月儿,你且领乙丙二组去岗下,救助那些被踩踏的江湖人,若是人手不够,大可去请九辅前辈相助,也可借其威望,安抚众人情绪。”
唐月闻言,领命而去,唐逸的心下则是暗道:“果然,伯父他身为一门之长,所念所想比我周全的多。眼下救助东西两盟,救助岗下的江湖人,这都是必须。不过若能借此拉上九辅,一可借他们之力,更快的照顾伤者,二来也可将这等救人的好名声分他们一些。明里看似少了些名利,可实则对唐门未来大有助益。尤其不久之后,唐门便要去东南剿灭倭寇,若有这些本地的世家门派的支持,剿倭也会更加顺利。”
想到剿灭倭寇,唐逸下意识的朝远处看去,便见朱玉一人立于岗头,此刻也正望将过来。
“唐门竟然只伤了些新晋弟子,其战力几乎未损。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其早有安排?”朱玉也正见到唐逸望来,心下再是暗道:“若是巧合,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且如今再想起那唐逸当初干脆的应下去东南剿灭倭寇之举,十有八九,他们早便有了把握。我这提议,反是中了他们下怀。”
想到这里,朱玉精致的眉头一皱,随即展开身形,直落到唐逸的身前。
唐逸早看清楚朱玉的面色变化,见她此来大有疑问,当下便抢先一步道:“朱姑娘可是前来相助?那可便要多谢了,毕竟我等人手远远不够。”
朱玉闻言一怔,转眼明白唐逸显然不想与自己多言,可这也说明自己的疑惑无差。一念及此,朱玉狠狠的瞪了唐逸一眼,随即绷了张俏脸,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唐逸见状,摇了摇头,他并非想恶了这朱玉,想她的家世,唐门怎都要忌惮的,只是这朱玉不仅聪慧,更有着女子特有的敏感,自己一个不慎,怕就会被她看出纰漏,倒不如避开的好。
唐冷看了看唐逸,可也没有多言,当下便领先一步,带了众人朝那已经不复存在的封祀坛前而去。
可也就在众人举步之际,还未行上两步,忽然便听岗下有人大呦道:“师父!”
这一声师父可是悲怆的紧,没有任何辞藻修饰,仅仅两字,可其中悲苦之意,却是令闻者无不大为触动,尤其眼前惨景连连,更是勾人悲伤。
唐月方才领人朝那岗下而去,可人还未到,便就见那山西边家中忽然抢出一个人来,这人奔的飞快,边家武功最高的边家二老,竟然都没有拦住,当下只管口中急道:“回来!快回来!”
可那人哪里肯听?却是奔的更快!
原本这江湖不过是九主九辅,随后万剑宗重现,变做十主九辅,再后武帝现身,九辅这才追做十辅。只说这原本九辅,因为同要防范名门的垂涎,彼此之间可是亲近的很,所以边家二老方一出声,那在旁的忠义门门主谭元智便反应过来,正巧那人奔至他的身旁,这谭元智也未细思,当下便是伸手去抓。
在这岗下,武功自然以九辅为尊,谭元智身为一门之主,武功自也了得,虽不是魂级,可在江湖里,却足可算的上是个高手,所以这伸手一抓的同时,任那人身形再快,却也将其看了个清楚。
不过谭元智看清楚那来人面貌,却是一怔,原来这人赫然便是边家未来的家主边魁!
边魁不过三十岁许,生的朴实无华,不过只要知晓他身份的,都不会小觑了他。倒非是这边魁名动江湖,而是他那边家虽不以武功著称,但其财资之雄厚,却是连崆峒都自承难及。所以他这未来家主的身份可就又有了一层含义。
更何况谭元智只道这人是那身后的江湖人,窜将过来,欲行什么恶事,哪会想到是自己人?这才一怔,当下稍做犹豫,手下之势便就跟着一缓。
也就在这时,那边魁奔的极快,虽然看到谭元智伸手过来,可却不闪不避,便直闯过去!这二人一个心下忽然犹豫,一个奔的决绝,此消彼涨之下,谭元智竟是险些要抓个空!
不过谭元智也是身经百战,当下一收心情,既然是那边家二老开口,自己抓住他,却有什么错处?当下借着二人错身,边魁还未远离自己之际,便见谭元智改抓为拍,直取边魁的肩膀而去!
当然,谭元智这一拍也自然收了力,只想将这边魁的速度减下来。
想边魁不过三十岁许,边家的武功又本就不强,谭元智自忖力大,心头暗道这一拍,必能将他迫下。可谁知谭元智这手方是触到边魁的肩上,随即便觉一股大力迎手而上,与自己正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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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脚脚还是在书后罗嗦一下吧,有朋友觉得:“剑神图能造成直陷数千人的大坑,这能量得多大啊,唐门怎么可能不死人?”这问题因为涉及到后面的剧情,脚脚实在不方便详细解释,所以只好这么说:“脚脚一直在讲逻辑性,讲合理性,怎会为了剧情去露这么明显的破绽呢?既然不是破绽,那其中就必有原因,对不?“必竟这是连载,不可能把所有的前因后果一齐说清,还望有些朋友能耐心看下去,呵呵。
PS2:本章一开始所说:“东盟三派合力施展剑神图,以行云为心,直将周遭几近三十丈的人尽都陷落地中。”这是没有错的,脚脚提前解释下,唐门虽然离万剑宗等三十丈,可这是“迎头相遇”的距离,也就是唐门的最前方与万剑宗这东盟三派最前方的距离是三十丈,而这里所说的三十丈则是以行云为中心,距离的区别,可以参照作品相关中的[剑神图的冲击波示意图]。当然这其中都是虚数,难免有误差。
PS3:脚脚在作品相关里写了个图文解释:[剑神图的威力说明],其中还有一张示意图:[剑神图的冲击波示意图],这样更加直观些。如此,脚脚以后一般就不再重复这个问题了。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七
这一瞬间,谭元智便觉得自己似是拍在了铁板之上,手掌竟然阵阵的酸麻!
“这小子怎会有如此修为?”
谭元智一惊之下,再待加上些气力,可那边魁根本便不是要与他为战,此刻身形朝前一冲,早便超过,直朝那岗上奔驰而去!
这一变故陡生,登时便令九辅上下都是一惊,谭元智举着手掌,无处发力,怔了片刻,不由得摇头朝边家二老奇道:“边老,你家长孙的功夫好俊啊,当真出人意料。”
而这说话间,那边魁驰的远了,九辅掌门自不可能舍了身份狂追,而他们手下,却也没有几人有把握捉下边魁,是已,只得眼看着那边家长孙越去越远。
不过对于唐门点苍等人来说,这边魁的武功修为虽然大出意料,可却也不算什么,相比之下,他方才那声师父却是更令人在意。
“这边家长孙的师父是谁?”
望着边魁直朝这里奔来,唐逸的眉头微皱。
眼前岗头,死伤数千人,埋于地下的也有数千之数,这些人的同门亲人可多,如今一时无人反应过来,且那些西盟门下也多是伤重,场面这才不乱。可边魁若是冲将上来,由他一挑,怕是场面便要难看多了。
不过唐逸的眼利,看的清楚边魁那伤心模样,其中可绝无半分做作。
眼见于此,唐逸不禁心道:“以此来看,那位师父定是对他有大恩德!”
一念这边魁对其师之孝,唐逸怎都难狠下心来阻挡。
“还是放他过去的好。”稍一思量,唐逸转身对唐冷道。
唐冷望了望那边魁,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随即再做举步。
此刻那冲天尘山终于渐渐飘散开来,虽然也有些土尘落将下来,令周围又再浑浊不少,可那场中景象也终能被人一窥究竟。
便见封祀坛早便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的碎砾,不论土石,还是大肆伐树后残留下的木桩,这些林林总总的,一并被整个掀起。就见那几近三十丈方圆,此刻便似一只巨碗般,其中陷下足有丈深。
也正因为这土石都被最后剑神图的惊天一击捣的翻了过来,所以其上并没有什么血肉,有的只是一片碎砾。可便算如此,人目睹之,心头的震撼,却丝毫不逊遍地的断首残肢!
只要一想起这碎砾之下,所埋的乃是中原武林大半精华,万剑宗、青城、崆峒三派全军覆没,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四派,自掌门起,也是大半尽入了土中!漫说数千各派门人命丧,便是这江湖所盛传的十大高手,也在此折去一半!
眼见如此惨烈景象,唐门上下方才起了的一点胜后欢喜,也尽皆散了个无踪无影。
唐逸望着眼前废墟,暗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就听到一旁似有人低声道,“怪不得他之前一直不愿施展这个剑神图,此阵果然伤人伤己,甚至还未伤人之前,便已将自己陷了其中。可也当真没想到,他那么个随和之人,却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此等玉碎之举,想想便令人敬佩。”
说话之人,便是那朱玉,她此刻低声而言,唐逸因为离的近,震骨传声之下,却也是听了到。
自然,以朱玉的身份,怎都不是因为怕被旁人听到而低下声音,唐逸心下明白,这少女此刻之言,全是有感而发。
也便在此刻,那边魁终于奔的近了,随即一头便是扎了过来。
停下脚步,边魁也不理会周遭人等都是望向于他,便就这么举目四顾,似在寻找他那师父。
唐冷见状,摆了摆手,着唐门上下散开,与点苍还有飘渺天宫一同救治伤者,至于唐冷自己,则是望着那边魁,似有心要知晓他的师父究竟是谁。
边魁的武功修为,天资根骨,虽然在唐冷的眼中并不算什么,可同样身为师长,又有谁不愿有如边魁这般孝顺的徒弟?且唐冷更想看看这边魁的师父身属何派,若是西盟也还罢了,若是东盟,那可更算难得。东盟失败,除却飘渺天宫外,俱是埋身于此,便在这等时刻,边魁若还有胆量气魄来寻师,便连唐冷都要钦佩了。
朱玉方是感慨过了,正见这边魁奔来,看着他举目四顾,一时茫然的样子,不禁摇头道:“你是谁?你师父又是谁?且说与我听,我或许可以助你。”
边魁眼望这方圆三十丈,尽皆成了碎砾,虽然满腔的悲愤欲绝,可实是难有什么对策。便在无助之时,忽然闻听这朱玉言来,想这少女于决战之时,却是没有参加,必不是名门中人,可又于名门之长前,形容自若,又必非常人!虽然自己不是十分清楚她的来历,可显然,这少女十分了得,说不定真能帮助自己!
心念师父,边魁也来不及多想,当下便是悲道:“我乃边魁,我师乃是万剑宗宗主行云!”
这边魁貌不惊人,可此言一出,却是语惊四座,甚至连许多人手下的救援都是一缓!
唐冷也自惊讶,不过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色,那朱玉更先是一怔,之后竟走将上前,仔细打量起这边魁来。
便见朱玉绕了这边魁走上一圈,心头不禁暗道:“这人生的老老实实,毫不起眼,可真没想到却有如此胆气,如今东盟俱丧,他竟敢出头来认行云这个师父。”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朱玉惊讶的,最令她惊讶的是,眼前这边魁正值三十之龄,可见了自己这等的美貌,竟然毫不在意!
若说似常景轩、曲正秋这般的年纪,不将自己的容貌放在眼中,却也有情可原,可这边魁不过三十岁。漫说他这等的年纪,便是唐冷这般的冷淡之人,见了自己,眼中也会闪过一丝欣赏,这本是人之常情。可唯独边魁,此刻看着自己,却似与木头无异,之所以目光灼灼,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可能助他寻到行云罢了。
虽然平日里最不喜旁人贪恋自己的美色,可这边魁竟不将自己的容色放在眼内,一时朱玉却也心有不快,当下便是大摇其头。
边魁见了一惊,忙道:“怎么,你也帮不了我么?”
就见朱玉螓首又是微摇道:“我是在叹你不智,你可知你这一来,为你边家引来多大祸事?”
唐逸闻言,忽是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就见那边家二老终于忍之不住,还是越众来寻,不过此刻却是停在半路,正自面面相觑。显然这二老是要来阻止边魁,可却不想这长孙开口的太早,一口气便将其师的姓名说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便听边魁答道:“我知。今日东盟大败,我当中反说出师父姓名,日后难免被人报复,我边家势单力孤,以前有两盟互恃,我们还有喘息之机,如今却不成了。其实这道理师父早便与我讲过,也正因此,师父才先是不愿收我,之后收下我,却也不愿我声张出去。毕竟东盟实力还是有逊于西盟,师父怕因此连累于我。”
朱玉闻言,更对这边魁好奇起来,未想这人看起来憨憨的,可此刻悲伤之际,条理却仍清楚的很。
暗道了声难得,朱玉的不快也是渐去,当下便再问道:“既然行云当初都与你讲的明白,那为何你今日还要来寻他?莫非你还有什么所恃不成?”
边魁当下昂然道:“没有!边魁今日来寻师父,不过是因为一个孝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不说若没有师父他出手相救,边家早便被万马堂余孽毁去,若没有师父相帮,边家也必逃不过少林的鲸吞!正是有了师父,才有了边家今日之生存。师父他予边家这天大恩德,又还授我武功,如今师父他身死,我怎可熟视无睹?”
说到这里,边魁转身,朝边家二老遥遥跪下道:“孙儿明知此行必然为家里招来祸事,可爷爷也曾教导孙儿,说这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又说我边家虽为商人,却也并非市侩!所以今日孙儿便就要、就要有所为了。”
这边魁话说的激昂,可到了最后,却还是有些拙口笨舌,但在场这许多人闻言,却无一人来做耻笑,心下甚至都在暗赞这边魁了得。
那边家二老闻言,相视一眼,先是同声叹息,可随即又同声笑道:“魁儿做的对!行宗主是我边家恩人,无有恩人出手,今日根本便无边家!今日行宗主身埋地下,就算边家因寻他而被人毁去,也定要掘出恩人,厚而葬之!这才不枉行宗主当年的援手之恩德!”
边家二老说完此言,似也是想的开了,当下再不犹豫,朝后一声吩咐,边家上下十数人一并奔了过来,便也要前来帮忙。
边家二老这一言既出,边魁心下更是塌实,随即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转将过来道:“朱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过,你的来历一定不简单,若你能帮我寻出师父,虽然边家今后生死不知,可我边魁现在却是就能谢你!”
说罢,边魁也是果断,当下又是双膝跪地,便再要给朱玉磕头。
目欲眦,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八
边魁跪的毫不犹豫,可这头却怎都磕不下去。却原来朱玉的手早一步捏在他的肩膀之上。莫看朱玉的指似青葱腕似洁玉,可这一捏,任凭边魁使尽气力,却也难动分毫。
“咦?”
朱玉虽然捏的轻松,可随后面上竟也闪过一丝的奇色,心道:“他这内力可是有些意思,竟远比看起来的高上不少,且这份感觉,竟有些铁硬!”
朱玉没想到这边魁的武功还真是不错,不过转念却也释然,既然行云是他师父,教他的武功也定不会太差。
心下虽然略是一奇,不过朱玉也未将这放在心上,当下一提,便将边魁提了起来,口中则是淡然道:“算了,给我磕头的多了,却也不缺你一个。”
边魁生的可算壮实的很,但被这少女又捏又提的,虽知她并无恶意,但一时脸上却也通红。
朱玉见了,不禁又自打量边魁几眼,忽然又道:“再说,你给我磕头,我却也落不得什么好去。”
边魁闻言登时一怔,这少女方才之言,大为自己和边家着想,颇是苦口婆心,边魁听在耳里,一直当这朱玉必然正义的很,可谁知她转眼便言及好处?
便在这时,那边家二老正是赶到,也正闻听朱玉之言,当下自然齐齐一怔。不过毕竟这两位老人经验之丰,远非边魁可比,一怔之后,随即决定便下,边魁就听自己的大爷爷边金富开口道:“朱姑娘之富贵,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我边家虽薄有财资,可想来也落不在朱姑娘的眼里。”
边魁听到这里,登时要急,却被上得前来的二爷使了眼色压下,随即就听边金富话锋一转,再道:“可方才魁儿所言却是不假,我等虽为商人,但这道义却也要谨守,人无信不立,我等既教了魁儿如何处世,自也要身体力行。”
当下自怀中取了一枚铜钱出来,那钱甚是古旧,怕不知是多少代前之物,就见边金富将钱递上来道:“这枚铜钱乃边家传家之宝,凭此可通取我边家上下家产,今日此物便交与朱姑娘,唯望姑娘能助我边家一偿行宗主当年之恩德。”
边家巨富,谁都不会当边金富口中谦虚为真,便连朱玉这等家世,对边家家产之丰,都早是侧目。
不过朱玉看着眼前的铜钱,神色也只是稍稍一动,随即摇头道:“方才我之所言,非是要你们边家的钱财。不过是说我若无心帮你们,你那孙儿便是磕再多的头,却也是无用。”
说到这里,朱玉转头望向边魁道:“记住,若要求人,必要先明白别人需要什么,正如迎其所好,奉其所需一般,这才成功可期。”
边家巨资于前,这朱玉都不过是略动了动神色,随即却也推辞了去,边魁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见边魁神色惶急,朱玉一摆手道:“不过你也莫急,我家和行云也有些交情,他如今被埋地下,我亦不会坐视。”
便在这时,似是感觉到一旁唐逸的眉头微皱,朱玉转过头来道:“说将起来这剑神图的威力实是太过匪夷所思,竟能将方圆三十丈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要多大的力量?便是我朝万炮齐发,怕才有此威力。”
唐逸看着朱玉满脸的怀疑,又见她朝自己问来,不禁摇头道:“朱姑娘这问题却是叫人为难了,剑神图一向只存于故老传说之中,我等只知其威力惊人,可论起威力究竟如何,又有谁当真知晓?”
朱玉闻言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朝这巨碗中间走去,那边魁见了,立刻便跟在后面。
唐逸则等待唐冷的示意。便见唐冷点了点头道:“走,且一起去看看,这剑神图的威力,我亦觉难以置信。”
闻听唐冷之言,唐逸自也只好举步,陪着唐冷而行。安静仙在旁见了,目光自朱玉和唐冷等人的身上转了几转,眼中亦是闪过一丝的疑虑,随即也自跟了上去。
毕竟方才大战正酣,更是惨烈非常,剑神图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也委实令人觉得可怖,这才没能来得及细想。如今一切安稳下来,经朱玉这一提,心下怎能不疑?
边家二老站在一旁,有些举棋不定,实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有别,又无人言及要他们同去。也便在这时,黄一民上前道:“不如二老也随我们一并前去如何?”
边家二老闻言,忙是称谢,黄一民却是摇头道:“行宗主于边家有恩,也于我飘渺天宫有恩。正因当年行宗主解了那天命之危,我等才加入东盟相助。如今虽然也算恩了,可毕竟我飘渺天宫未能尽全力,这份情谊仍是有所亏欠。所以便是行宗主身死,总也不能任由他连副棺椁都无。”
黄一民说罢,叹了口气,随即头前行去。边家二老互视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前。
二三十丈,不过几步之遥,这一行人不片刻便来到正中央,原本行云所在之地,如今此地也是这只巨碗的最深之处。
忽然,就见朱玉轻抽了抽琼鼻,奇道:“你们可是嗅到什么?”
唐冷闻言,垂目暗嗅,眉头登时微皱,一旁的安静仙则是言道:“朱姑娘可是说这周遭的土腥之气?还是混杂其中的一缕火气?”
朱玉四下里又走了一圈,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丝火气,闻起来,好似硫硝的味道,不过却十分之淡。”
安静仙闻言一顿,忽然问道:“朱姑娘可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朱玉看了安静仙一眼,没好气道:“既然都这么问我,便说明你心中早有了计较,又何必明知故问?”
朱玉说话仍是毫无顾及,只听得安静仙眼中厉芒一闪,不过他的面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片刻后,只是微笑道:“静仙虽然有些心得,可又实是想不通透,所以才不敢于朱姑娘面前卖弄。”
如今十大名门已去其七,点苍一跃而成中原武林三大门派之一,安静仙此刻的身份之高,甚至可说丝毫不逊之前的少林武当!但即便如此,安静仙在这朱玉面前却仍然恭谦十分。
唐逸见了,当下便是心道:“这朱玉虽然贵不可言,但如此不与他人脸色,却也不是什么好事。须知这江湖中亦多亡命之人,阴险狡诈之徒,也绝不会少了。更何况安静仙如今正是一偿夙愿,地位急升,又与一般的江湖人不同。”
再看了看安静仙,唐逸心下暗道:“这安静仙虽然看起来颇有城府,可其眼中厉芒却是连闪,如此之人,面上越是不露声色,心下的怒火却是越炽,日后暗里的报复也会更甚。”
唐逸正想到这里,便听朱玉冷哼一声,再不理会安静仙,随即便是自顾自道:“这丝火气好似硫硝味道,就像有火药燃过一般。若真是有人事先于地下埋了,之后于剑神图时点燃,两相合力,造成眼前这番惊天动地之景,却也合理。”
一言及此,朱玉忽道:“莫不是行云他知必败,所以早就有意行那玉石俱焚之举?所以早设了埋伏?”
边魁闻言,先是一惊,可随即却是愤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若能少一人死伤,师父他便绝不会多伤一个!更不会做这些无耻手脚!”
边魁关心行云,竟一时连这朱玉的身份都是不顾。可朱玉面对边魁的口不择言,却也并不在意,只摆了摆手道:“我这也只是猜测,做不得真。若想有眼前这等的威力,就算有那剑神图相助,也必然需要许多火药,但是只凭民间哪凑的整齐?再说,这味道也太过淡了,于那威力不符。”
说到这里,朱玉轻跺了跺脚,再道:“而且这地形亦非寻常,能有如此威力,其中必大有原因。”
唐冷越听,眉头越皱,当下便是问道:“朱姑娘觉得这地有什么特异之处?”
朱玉闻言,转过头来,盯着唐逸看了片刻,这才言道:“方才一击,将这土地整个掀起,随后地裂人埋,但为何最终的地势会似只巨碗?”举目一望四周,朱玉再道:“这周围亦未见有土石堆积,那少了的土石都去了哪里?”
唐冷自方才朱玉说这地势不对时,便已有所悟,只不过他亦自恃身份,不便出口,当下便看了眼唐逸。
唐逸先是被那朱玉盯住,随即又被唐冷示意,当下无奈道:“此地呈一巨碗之势,中深外浅,显然是因为那剑神图发力之处先于行宗主所立之地,之后再是整个东盟三派,而后才波及到少林武当等,也正因此,威力最深处便在正中,自然也是陷的最深。”
朱玉闻言,面上不愉道:“你便只看出这些?”
朱玉这一开口,安静仙等人也是齐齐朝唐逸望来。唐逸的眉头登时一皱,直视朱玉片刻,随即朗声道:“既然朱姑娘如此寻根问底,在下也便只好妄言一番。剑神图威力再强,可令地裂,但也难令方圆三十丈尽皆陷下。且正如朱姑娘所言,这周遭确无土石堆积,如此看来,这封祀坛下必然中空才对!”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八九
这封祀坛下竟然可能中空!
不过说将起来,这才算是合理,若地不中空,这剑神图的威力再大,又怎能震塌这方圆八十丈?又怎能令这八十丈,这如此广阔之地的土石尽陷,而不堆积于旁?
当下便见唐逸说完,一拱手道:“朱姑娘可觉中意?”
朱玉闻言,似是没听出唐逸的不快来,只是点头道:“我这一路前来,可听了许多关于你智慧的传言,且不论其中是否夸张,可若你不聪慧,想来也不会有这些传言,更不提你能得唐门重用。”说到这里,朱玉一顿,随即再道:“今日相试,你也莫要心急,东南倭寇,武功虽然不十分强了,可却狡诈的很,此番战罢,唐门回川,分出去剿倭之人,必不会由门主亲领,如此一来,很可能由了你去,我自也不能不考较考较,也免得到时剿倭不利。”
唐逸闻言,也不理会朱玉此言是否为真,当下稍稍后退半步,再不开口。
对于唐逸此言,在场之中,并没有几人吃惊。似唐冷、安静仙等人,也早在朱玉开口之初,便就想得通透,也惟有边魁惊讶,当下听完,更是面现喜色,急道:“下面若是中空,那岂不是说,我师父还有那许多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朱玉点头道:“虽然大多被埋,可也不能说没有一个半个活命的可能。”
边魁闻言,方才欢呼一声,便听身旁的安静仙忽然言道:“朱姑娘此言却是有些不妥。”
朱玉当下秀眉一皱,转目看了过来。
安静仙轻一挥手中折扇,将自己身旁的土尘扇的远了,这才缓道:“此地下是否中空,不过猜测,且便算它是中空,可如今经这一震,那些许空隙也早被填的满了。人被埋其中,便算不被剑神图的威力震死,也必然受了极重之伤,再被掩地下,又挤又压,再难做呼吸,此刻根本早便就死了,却哪里来的活命之机?”
边魁闻言,登时便似被迎头浇下一盆冷水,方是生起的点点希望,顿做泡影,不禁茫然四顾起来。
也便在此刻,边魁却是看到站于一旁的唐逸,就见边魁的眼睛猛然一亮,急道:“唐公子当年不谙武功,可被困流沙之中,都能逃得性命,我师父的武功那么高超,定不会死!”
安静仙闻言,摇头道:“你之孝心,确是可赞,不过唐公子当年被陷的不过是流沙,再如何,也不比这土石结实。更何况那流沙之下,还有水道,唐公子这才可得生路,而这地下俱被埋了个严实,任你武功再强,也难胜天。”
说到这里,并不理会边魁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安静仙再道:“更何况这剑神图以行宗主为心,朝外而放,就算行宗主的武功修为再高,可他所承之力也较旁人更巨。更何况又身处最中心,这中心的土石埋的也是最深,哪还可能有性命在?”
一指边魁抽出来的剑,安静仙摇头道:“你取出剑来,是想以剑罡掘地?你可知行宗主被埋多深多浅?你便不怕那剑罡刺到行宗主或者旁人?”
边魁闻言,竟然将剑一抛,赤手道:“我用手挖!”
安静仙登时又摇头道:“用手挖?此地也算深了,行宗主就算还有口气,待你掘到,也早窒死了。”
边魁哪及的上名门之长的口舌?一时被安静仙说的左右不是。见边魁茫然无措,安静仙轻叹道:“非是我不愿你尽那拳拳孝意,如此阻挠,实在是为了你好。你如今硬要挖掘,便算成功,也只能挖到行宗主的尸身而已。想行宗主意气风发,以弱冠之龄而领半个江湖,生前何等不凡,若是被你掘出,死相难堪,你可就是有亵尊长了。”
安静仙说的倒是在理,语气也平缓的很,边魁无话可驳,但心下却又犹有不甘,只得把眼在其他人的身上转过,盼望能寻些帮助。
朱玉自然先被边魁看到,不过朱玉此刻的脸色虽然不好,但并没有再来开口,只是用眼来看安静仙,眼中满是鄙夷。
边魁自然不明白朱玉眼中的含义,可唐逸却是明了,不禁暗道:“安静仙这般阻挠边魁,任他借口有多堂皇,实则不过是不想边魁所举,引得其他人争相挖掘罢了。也免得再有高手当真活得性命,来与他点苍日后相争!”
唐逸正想到这里,边魁也正巧望将过来,看着边魁满心求助,唐逸的心竟被暗自揪起,这一刻,他觉得边魁有些好像自己当年走投无路一般。
不过唐逸的心下虽然大为怜惜这边魁,但念起自己身上的重担,终究强压了口气,没有出声。边魁的眼睛也没在唐逸的身上多做停留,若要能得人支持,还需唐门门主这样仅存的大派掌门做主才是,不论是朱玉还是唐逸,都还差些。
不过唐冷的脸色一动不动,唐怀更是连眼都未睁将开来,而黄一民虽然有心,可其如今势单的很,且原本身为东盟的他,此刻也难开口。
失望,无助,边魁心下只觉得憋屈的紧,便在这一刻,终于按捺不住,忽然双目圆睁,“啊”地大叫一声道:“师父待我恩重,我怎都要掘他出来!便是用手来挖,便是不可能救得师父性命,便是旁人说我有亵尊长,我今天也是掘得定了!”
大吼一声,便见边魁伏在地上,当真赤手挖掘起来!
真气聚于掌上,十指如钩,一手接着一手,边魁掘的可是飞快,众人都未想到他竟然如此硬性,安静仙软语阻他,他仍敢一意孤行!
自己如今已是中原武林仅余的三大名门之首,可这边魁竟还敢逆着自己的意思,这不是公然给自己难看?眼中厉芒一闪,安静仙忽然举步上前,右掌朝边魁骤伸!
安静仙这一伸掌之初,唐逸便早看了清楚,当下眉头一挑,右手食指拇指翻动,一颗飞蝗石便是暗自扣下。虽然方才唐逸没能帮下边魁,但安静仙这一出手,唐逸实是不想看到边魁被伤,甚后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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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晕,本来想把上一章的“目眦裂”改成“目欲裂”的,心说更顺口些,结果手下一快,弄成“目欲眦”了……泪奔……
PS2:后面还有一章三千字。
目眦裂,猛顿首,恩情重念。二九零
似边魁这等心性之人,如今可是难见,看着边魁伏在地上挖掘,唐逸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伏在母亲的尸身上一般,心头一阵翻滚。也便在这时,唐逸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听忽然一声厉叱!白影一闪,一缕疾风抢在头前直刺!
安静仙这一掌伸的不快,不过边魁只专注于在地上奋力挖掘,哪里顾的上身后有人伸掌?眼看安静仙的手便要碰到边魁,朱玉的那支玉剑却是到了!
不过朱玉却也知这点苍不能过分得罪,所以这一剑所刺的并非是安静仙的手掌,而是那手与边魁之间的一丝缝隙。安静仙的武功虽高,可这朱玉的武功却也惊人,一瞬间,一个玉剑疾刺,一个却是赤手,登时便分了胜负之势。若安静仙再执意伸下手去,那必然会被朱玉的小玉剑伤到,那时,可难说是谁动手伤的谁了。
这道理安静仙自然明白,当下冷哼一声,只好把手一抽,随即直起身来,正色道:“朱姑娘这是何意?静仙不过是要扶起边家的这位小兄弟,似他那样以一对肉掌挖掘,只能有损身体,之后就算掘出行宗主,却也还要落个骂名。”
朱玉见安静仙的手抽了回来,自也不再迫他,当下回剑入鞘道:“你的武功可高,谁知这一捉,那边魁会不会伤筋动骨?”
朱玉口中自然是在讥讽安静仙心有不轨,直听的蔡培峰在后,眉头一竖!不过安静仙的面上却仍然正气一派道:“朱姑娘说笑了,静仙的武功虽然差强人意,可这分寸却还是有的。”
说着,安静仙一指边魁道:“朱姑娘且看,这位边小兄弟目眦欲裂,双睛皆赤,已是满腔郁气,若是一会待他掘出行宗主的尸身出来,目睹其被埋之惨状,岂不更令他那悲愤郁结于胸?若不早些阻止于他,怕反会伤了边小兄弟的身体,我亦是为了他好。”
安静仙话未说完,口中却是一停,随即“咦”了一声。却原来边魁在这不多时间,竟是双手并用,挖了足有半人多深!
要知,但凡剑罡级修为以上的,凭空以掌力催动,在地上轰出几个坑来,却并不算什么,但真气终不如剑罡坚硬,虽然剑罡乃真气所就,可真气输于剑内,发于剑外,所结之坚硬,远胜肉掌之上。毕竟剑罡乃剑之所属,肉掌哪及钢铁?发力掌外,一瞬或可支持,但是久了,势必会损伤身体。
这江湖中也有练那外功之人,可久习之下,年岁见长,自然手硬指僵,这便是恶果,又兼受肉身所限,难以发挥真气的全部威力,所以,大多数的人这才弃拳脚而习剑,便是取这剑器的长处。借物发力,尤其是借剑发力,淬其金锋,以得罡气,这才是最佳之法。
也正因此,安静仙才有了边魁真要用手挖掘,必要掘上许多时间之语。
可不想自己方才与朱玉说上两句的工夫,这边魁竟然就已经挖了这么深!便见那边魁手掌上下翻飞间,土石纷纷被从坑中抛将出来,再看边魁的手上,竟然隐隐被一层光华包裹,便似那剑罡一般!
此刻在场的,武功最差的,也似边家二老一般身为剑罡级的顶峰,边魁身上的这等奇景,谁都是看了个清楚,可随后,亦都是暗惊!
边家二老虽知行云传了他们这长孙一门绝世武功,可怎都未想到竟有此等异景,一时欢喜,可随即却更加担忧起来。至于其他人,都是暗思这究竟是哪家的功法,竟能如此?尤其这功法还是行云所传!
好在这些人一念起行云如今已被埋于地下,他便有再多秘密,会再多的武功,也不能妨碍到谁了,当下又有大半都暗松了口气。
不过唐逸的眼利,却也看出了不妥。就见边魁的手掌外的那层隐隐光华虽然如剑罡一般的坚硬,可那手掌终究仍是肉身,不片刻,指掌上便是青筋浮现,有些地方几乎都要爆出皮外。很显然,以边魁的修为,这样运用真气,对他的身体来说,已经几乎到了极限!
唐逸正看的心有不忍时,那边魁已是掘到了一人深还多,便在这时,就听他忽是闷哼一声,众人再是上前,见其已将手掌上的罡气除去,正自小心翼翼的拨拉着,而他的身下,却有一个人的背部露将出来!
“那可是行云?”
安静仙等人都是眉头一紧,不过看那人似是俯卧,丝毫没有动弹的迹象,其人应是早就死了。
边魁此刻全不用真气保护手掌,可挖掘的速度却是不减,便是既不想伤了这很可能是行云的身体,又期待早些将其刨将出来,好看是不是有救!
如此一来,没有真气在外,这手掌又早便因为运力过大而伤,所以不过片刻,边魁的双手就被那土石刮的寸寸破裂,手上一道道的血口,指甲片片脱落,可边魁却似毫无所觉,直到将那人挖将出来。
“这人不是行云。”
边魁在翻过那人之前,就已经知晓,虽然那人的衣衫早就破烂,也早就满被血染,可怎么看,都不是行云所穿,待等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将那人翻将过来之后,终于失望。
安静仙目视地上的死者,缓道:“这人应该是常伴行云身后的那四个高手护卫之一,那四个高手名字中都有一山字,这人似是那排行第三的陈槐山:应是他们因为在剑神图施展之时,靠近行云,所以被埋在这附近。”
安静仙见了这人不是行云后,先是暗松口气,可随即却又皱了皱眉头,言道:“边小兄弟,如今你我所在之地,不过是目测,实则并非就一定是行宗主当时所站之地,更不能保证是行宗主被埋之地。你如今可凭一股心力,挖出一人,已经难得,我们也都知你尽力。但真要找到行宗主所掩之处,却是不易,少说也要是这方圆几丈里都挖个遍,莫说你那手掌如今已经破烂,便是完好无损,也难成功。所以听我一句劝,便就收手吧。”
说到这里,安静仙俯下身去,亲自将陈槐山放得平整。这陈槐山很显然是先被剑神图大阵震成重伤,而后又于土中被埋,窒息而死,所以面色铁青,安静仙见了,不禁摇头悯道:“这人生前虽然只是行云的护卫,可究其武功,与我等名门之长相比,也是不逊,却不想死状竟然如此凄惨。”
话声一顿,安静仙再对边魁道:“任你武功再高,被掩在地下,也唯有窒死一途,所以行宗主早无生还可能,边小兄弟你执意要掘,除了掘出似这位陈槐山一般凄惨死状之人外,于事无补。除平白的让死者不宁外,实是无一丝好处。”
见安静仙兀自在那阻止边魁,朱玉不禁讽道:“不将死者掘出厚葬,任由他们数千人混于一起,他们便就安宁了?这万羊岗可不是乱葬岗呢。”
朱玉言语尖利,便连安静仙似都有些难做忍耐,当下作色道:“这怎是乱葬岗?乱葬岗之差,全在一个乱字,而非其葬法不堪。这里死了谁人,日后都可自各派清点出来,有名有姓,又怎能叫乱葬岗?”
黄一民在旁,终于有些听不下去道:“安掌门,这些人若不掘出来各个葬了,混在一起,终究不好。”
安静仙当下摇头道:“黄师兄这话却是差了,这不是混在一起,这是合冢。虽然十大名门已去其七,可当年我们亦如兄弟一般。只不过各为利益恩怨,竟互斗于此,死伤大半!虽然此战堂堂,可究起本来,却并不光彩。”
说到这里,安静仙忽然朗声道:“我等身为名门,便要以身作则,为天下人树立榜样!今日这万羊岗便不能再动!日后清点出被埋之人,再将此战中的死者也一并葬于其中,成一合冢,再立石碑,刻上今日一战之利弊,示警后世!这才是我等应做之事!”
安静仙此言,挟了内力而出,登时岗上岗下都听了个清楚,多少人登时便转过头来。安静仙见状,这才放缓语调,可声音却仍极洪亮道:“今日一战,其中得失利弊,我仅余下的三派,绝不能有一字半语相隐,必要如实写就,以让后世警戒,莫要再做此等内斗!想来此等结果,广通大师玄元真人又或行宗主复生,亦必欣然同意。”
安静仙这一番话说的磊落,便连那些因边魁一意要掘出行云而纷纷心动的各派残余门下,都是听的一阵羞愧。其他的江湖人等,则是暗叹:“虽然安掌门平日里在万剑宗、少林等大派的光芒之后,并不如何显眼,可名门之长便就不同,只这份胸襟就是我等常人难及!”
一时,竟有不少人击起掌来。
唐冷闻言,在旁一直没有插口,就似默认一般。
也便在安静仙话声方落,便听远处一声大喝道:“不错,你们这些人虽然身在草莽,可能知晓这份道理,却也难得。”
随即就见马蹄响处,一百多的锦衣人策马而至,喊话的,则是当先的一个威猛汉子。
忽闻锦衣飞至,疑窦丛生,二九一
就见这百多人跃马而至,分外张扬!而那岗上岗下的那些江湖人见了来人,也无不暗吃一惊!
锦衣卫!
这百多人的衣着打扮,天下谁人不晓?眼见其来,便连唐冷和安静仙等人的心头,亦是不禁暗动!
若是百姓,虽都惧了锦衣卫,可却总道那些江湖高手除恶扬善,绝不会对锦衣卫假什么辞色。实则实情远非如此,对这,唐冷等人的心头清明的很。
论起实力,锦衣卫的武功除非个别高手外,怎都不如名门大派,但这并非就说名门大派不将锦衣卫放在眼中,真正敢于撩拨这些人的不是没有,那都是单人独骑的江湖人居多。似唐门这般的名门大派,各有产业,怎都不会轻易招惹这些是非。好在名门大派之特殊,锦衣卫却也是知晓,所以这许多年来,两者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今日这些锦衣卫忽然前来,虽然百人不多,可只看那精气神,便知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可就透着不一般了。
那头前的威猛汉子当先赶到,随即甩镫下马,也便在这时,就听一旁忽然有人轻声道了句:“朝廷鹰犬!”
这威猛汉子的耳力似乎也是相当的好,闻言登时便停住脚步,转头便是望去!那声音的来处不明,不过可以确定,必是出自眼下正在救助东西两盟伤者之人的口中。
锦衣卫的到来,人人面色都不甚好,所以如今只看脸色,威猛汉子并没有寻到说话之人,但这汉子却并不作罢,当下便高声道:“方才是谁叫我们朝廷鹰犬?既然有胆说出口来,怎却无胆站将出来?”
威猛汉子这一开口,岗上岗下更是静了,便闻悉悉梭梭的救人包扎之声,可却无人回应。
这等大庭广众之下,有谁真敢承认?那不是为自家门派寻不自在?
可便在所有人的心下都是如此做想之际,却忽闻有人朗声言道:“是在下。”
唐逸见那些锦衣卫到来,本是眉头一舒,可谁知竟然横生枝节,当下眉头再紧,暗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便就朗声而言。唐逸这一开口,登时便语惊四座!且不论那句“朝廷鹰犬”是否当真出自他口,只要他如今承认,那可就是当真惹上了锦衣卫!
便连朱玉都有些惊奇,俏目随即望将过去,便看唐逸究竟打了什么算盘。
那威猛汉子闻言,猛地转过头来,却见唐逸的样子倒更像是个读书人,当下便先一奇,不过他那口中却并没有半分停顿,便道:“是你说的?你莫不是欺我耳聋?明明乃东边传来的声音,怎可能是你所言?”
唐冷也是大感意外,不知唐逸为什么要将这祸事揽下,不过出于对这少年的信任,唐冷并没有出声相阻。
其实唐逸自己的心下更是清楚,方才那句“朝廷鹰犬”,当真不是自己所言,不过唐逸却是声色不动,反拱手言道:“方才在下口中确实未说,可心里却也是想了,正所谓言为心声,在下与那位出声之人,并无什么不同,如今认了,也无过错。”
那威猛汉子终于一怔,当下再不顾那开口之人是谁,便就上前两步,打量着唐逸道:“骂我锦衣卫是鹰犬的,满天下遍有,可真敢在我们身前承认的,却少之又少,且没几人还能活得命去,你这少年又有何依仗,敢如此托大?”
唐逸当下微微一笑,摇头道;“在下一介布衣,哪有什么依仗?”说到这里,唐逸稍稍一顿,直视那威猛汉子道:“只不过在下却知,这朝廷鹰犬四字实是好意,此赞美之词,自然也就言语无忌了。”
此刻闻言,便连于后下马的那个笑面人,也都面现奇色,威猛汉子更被唐逸说的一怔,当下不由得沉声道:“你道朝廷鹰犬是好言语不成?”
说话间,这威猛汉子的眼中已经满是怒色!
唐逸毫不为之所动,点头道:“鹰犬二字自然是好词,只不过多被世人误解罢了。”
将手一挥,唐逸昂然道:“想此鹰犬不过代指,实与弓刀无异。锦衣卫代天子以明四方,便如天子之耳目,正似鹰视犬嗅,才能遍察天下隐情。若有不轨社稷之人,更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擒之捕之,正乃天子手中弓刀,鹰犬之爪牙!更兼鹰猛犬忠,任凭哪个于人都良善无比,正如任哪个锦衣卫于当今天下都是忠猛无比,如此一来,这朝廷鹰犬又怎不是好言语?”
说到这里,望着一脸愕然的威猛汉子,唐逸微笑道:“既然这是好言语,在下自要来相争了,又怎会隐瞒?”
唐逸这一番说辞,直听得唐怀的嘴角微微一动,竟似起了笑意。其实唐逸此番出头,对唐门并非好事,不过一来方才不知是谁的口风不紧,惹的这锦衣卫火起,谁都难测其后会发生什么。唐逸出头,不过是将那变化掌握于自己手中,至坏,也终有个度,不至糜烂。
更何况如今当着遍天下的江湖人面前,若任由那锦衣卫逞威风,却也是大落名门的颜面。所以唐逸能用这一番言语,给人留下个唐门不畏权势的印象,又没有当真去得罪这威猛汉子,已经算是难得。
那威猛汉子被唐逸说的竟然一时无话,再看唐逸,就见这少年收了微笑,一派神色庄然,全不似讥讽,当下只得冷哼一声,再不看唐逸,把眼朝旁边一扫,随即将目光停留在唐冷、安静仙的身上,开口道:“你们二人便是唐门门主和点苍派的掌门?”
这威猛汉子的官架十足,直听的唐冷和安静仙同是眉头一皱。
就算江湖人的武功再强,却也只是百姓,自然低了这官字一头。可终究名门大派与众不同,岗上岗下更有这许多人在看,唐冷和安静仙怎都不能落了脸去。说将起来,唐冷还好些,毕竟有唐逸之前的一番言语,还可证明唐门不畏权势,相比之下,安静仙的脸色就难看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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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仗剑诀》《弹指歌》,这两本书组成《仗剑系列》的正传,在这两本书里,朝廷官府的势力只做蜻蜓点水,不会深加描写,为的是要保持江湖的纯粹性。所以锦衣卫的出现,不会有过多戏份。
PS2:12点前还有一章。
PS3:明天白天修改错别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