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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踢脚     弹指歌txt下载     弹指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两头狼。二三二

    唐逸惊的自然是德皇能在如此不利之下,还可强自施展通天之力,而这自然也是令人心喜之处,暗道:“面对德皇前辈的全力,便算你再多手臂,再多头颅也是无用!”

    那剑气冲天,其间金光闪耀,令人有目难视,当下只得运气眼中,唐逸一念及此,心下又是关切,当下便是赤瞳开启,这才方见其中情景。

    就见那剑气之中的德皇须发皆长,一剑刚好与那武帝的四剑撞在一起。之后便听震天轰鸣声响,就连唐逸这般两耳失聪之人,都自心底感到震撼!随即就见那二人落足之处,好似洪荒巨人猛地一拳擂在地上般,登现一个方圆五丈的大坑!

    地上半空的那些枯枝败叶早便在这一击中被冲的粉碎,惟有地上的土石还算坚硬,可在这大力之下也被挤的直朝四下里飞溅!

    二人这一番的较力,其声威都远超之前,被此大力激荡而飞射出来的土石,个个都挟了惊人力道,就似无数饱蕴了真气的飞蝗石,朝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这些土石的威势委实太过骇人,便连各名门之长都纷纷朝后飞退,惟恐自己被伤了到,也惟有行云一人没动,但也是双剑出鞘,划出好大一片的剑幕,将来袭之物尽皆挡下。

    不说岛上众人,就算离岸十数丈外的巨船都大受波及,虽然那土石飞到时的劲力早弱,可也足够惊人,便见这船上登时又一阵的纷乱!

    唐逸没动,他自然不惧这些飞石,更何况身旁还有唐月在,有这自幼便苦练飞蝗石的高手,任何人都不必担上半点的心。

    当下全神望向场内,再看那武帝,与德皇这全力一击比去,终究不敌,尤其他此刻还未晋级通天。当下便见他那四剑同时撤手,一团血雾脱口而出,随即整个人便被德皇这股大力轰的远飞出去!

    “非死即伤!”

    唐逸看的真切,只见武帝被震飞时,竟无力再让自己落地,而是就这么直撞到树上,随后再也不动。由此可见,德皇的这一击,武帝便算命大活下来,也必是重伤,而且此刻更不可能再有一战之力!

    这场中骤变惊人,又先有德皇的冲天剑气耀眼生花,后有漫天土尘的遮蔽,以至于混乱过后,所有人记起场中的胜负未知时,再看去,却又一无所得。

    那场中二人都没有什么声息,究竟胜负如何?德皇究竟有没有伤重?而这一切,除去早在那一剑相拼之时便看了个清楚的唐逸外,其他人却都心下没底。

    “莫要担心,那冲天剑气应是德皇前辈通天所至,此战定不会败的。”

    唐月不似旁人,她的一门心思全都在唐逸的身上,所以比旁人早回过神来,更何况唐月感觉到手上被唐逸握的越来越紧,显然,自己的情郎心头紧张,所以这才轻声劝慰。

    唐逸闻言一怔,随即却是一省,不由得赞道:“多谢月姐提醒!”

    当下也顾不得唐月的不解,唐逸便就转头,随即朝那岛上朗声道:“此战结果已定,德皇前辈一剑惊天,业已得胜!”

    闻听唐逸之言,众人本是变幻的面色,登时停了下,纷纷转头望来。

    见目的已到,唐逸暗松了口气。其实他本不想如此显眼,这便等于要将自己的过人眼力公诸于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可唐逸却也不得不为,虽说德皇确实将那武帝轰将出去,可奇怪的是德皇至今没有走将出来,就连开口都无。

    为什么德皇没有开口宣布自己获胜?为什么他连动都未动?这可着实令人生疑!

    毕竟自己如今已与德皇休戚与共,自然是要助德皇,唐逸此刻便是抢先出声,将这胜利之讯公布,也算先声夺人,免了武帝再有什么其他的念头诡计。

    这倒不怨唐逸胆小,实是武帝如今虽败,但他最终所为,却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包括自己和德皇,这实是不得不令唐逸谨慎。

    唐逸这一声大喊,用上了内力,虽比不得高手的醇和绵长,但数十丈的远近,倒也都听的清楚。

    闻听唐逸高声宣布,当下便听那华山掌门赵不忧喝道:“大家都看不清楚,怎就你知道胜负?”

    赵不忧身处西盟,自不愿德皇胜利,更何况他那身份远超唐逸,言语中大有不快。唐月先是听了到,她知唐逸虽自悟了震骨传声,可远不比真耳,当下便重复一遍。唐逸点了点头,正要直言,便听那场中德皇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赵掌门,这一场确是老朽胜了。”

    赵不忧闻言一怔,随即就见德皇自那场中缓步而出。

    白发青袍,本是出尘的仪表,此刻却满被血染,青袍之上,道道血痕触目惊心。众人见了德皇的模样,无不动容,只不过有的人是当真关心,有的人则想知道这些究竟是皮外伤,还是连内一并伤的重了。

    德皇走将出来,这时他的身后也是尘埃渐定,武帝歪斜的靠在树下,自然被人看了个清楚,如此一来胜负自不用再提。

    “师父!”

    众人还未来的及上前相迎,便见那勒抢先一步,只几个起落便来到武帝的身旁,随即单膝跪下,检查其师的伤势。

    德皇虽然满身的鲜血,看似可怖,但武帝那全无生机的样子,似乎更见危急。就见那勒自怀中取了许多丹药,喂了他那师父吞下,随后再度起身道:“各位掌门,家师伤重,怕是难再同庆德皇前辈寿诞了,不知能否由那勒带家师先回?”

    说着,那勒恭身一礼,恳道:“此战家师已败,如今只望能回去静养,待日后伤愈,必当广传各位掌门的美德。”

    此刻武帝生死可说全在岛上众名门之长的手里,那勒虽然武功不俗,可实是人单力孤,只得软语相求。

    “阿弥陀佛。”

    闻听那勒之言,广通大师口宣佛号道:“你师此来只是比武,又非我们要他性命,如今他伤重,自需休养,我们又怎会不允?”

    说到这里,广通大师看了眼玄元真人。玄元真人贵为武当掌教,就算武当只是副盟主,可实力却完全可与如今少林一拼,广通大师自然不好一人做主。

    玄元真人闻言,眉头微皱,抬眼看了看德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点头道:“大师此言在理。”

    见玄元真人应了,广通大师这才问行云道:“行宗主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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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还有一章3000字的233章,并且凌晨开始修改错别字,呵呵。

酒未冷、二三三

    虽然口中应允,不过广通大师却也随即看了眼玄元真人,待他的答复。

    玄元真人贵为武当掌教,就算武当只是西盟的副盟主,但实力却完全可与如今少林一比,广通大师自然不好一人做主。

    闻听广通大师之言,玄元真人的眉头微皱,抬眼看了看德皇,眼中闪过一丝难明之色,稍做犹豫,这才缓缓点头道:“大师此言在理。”

    见玄元真人应了,广通大师这才问行云道:“行宗主的意下如何?”

    行云的面色明显不愉,当下没有回答广通大师之言,直朝那勒道:“比武切磋,讲一信字。你那师父挑战德皇前辈,德皇前辈也是允了,这本无差。可你师竟是身呈连体,双头四臂,这究竟是算一人,还是二人?比武本应以一敌一,若想联手便应事前说明。”

    越说,越是不快,行云环视四周,将其余掌门的面色俱都收在眼底,这才再道:“这还是其一。其二,你那师父就算与众不同,不愿被常人视以为异,所以日里遮掩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比武,不仅事先遮掩,比武之时,还又仗其偷袭,这可算是诚心切磋?”

    行云这一番朗声而言,铿锵有力,更是义正词严,西盟闻言,哪好反驳?唐逸更是看的暗里击节,心道:“行宗主一语正中要害!那武帝若只是突然晋了通天,倒落不得什么埋怨,可这暗藏了头臂,却大是令人不齿!”

    唐逸比那些名门之长更深知武帝的厉害,对于武帝的计算,他可是深有体会。所以唐逸自心底不想就这么放虎归山,既然武帝败了,又于比武途中使诈,正是大好借口!

    只可惜唐逸的身份还是不够,又未在岛上,自是难插的进口,万幸行云正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勒闻言,听行云如此斥责自己的师父,眼中登时闪过一丝厉色,便似要不顾性命的动手。可回头再望了望自己那师父,那勒却又是一顿,随即悲道:“我师与常人有异,往日里诸多遮掩,可是辛苦,今日想也非是有意。只因德皇前辈的武功太过高深,师父那以剑御剑之法都远非对手,又兼背后临敌,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那勒言辞恳切,为护其师的拳拳之心亦是令人动容。虽说他这理由大有狡辩之疑,可行云一时却难逼的太紧,毕竟武帝新败,自己又能拿他如何?难不成借口其有意使诈将他杀了?

    当下眉头一皱,行云只好言道:“这一战你师用诈,这是无疑。不过他的伤重,倒也为真,所以养伤不是不可,但却绝不可离这剑竹岛去!”

    剑竹岛乃东盟之地,只要这人在岛上,便尽可掌握。

    可那勒怎么肯依?

    便在僵持,就听忽然有人言道:“算了,既然他们不愿在岛上落脚,那便由他们去罢。今日老朽寿宴,可不强留客人。”

    这话自是出于德皇之口,行云闻言登时一怔,转头看去,便见德皇虽然形容有些疲惫,可却清醒的很。虽然心有不甘,但既然德皇这主人发了话,行云只得一礼,退了回去。

    “德皇前辈为何要放人?”

    唐逸虽然人在船上,可凭读唇术,反比身旁的这些人更清楚岛上发生的一切,眼见行云所为正对自己所想,哪知德皇竟是将人放了。一时唐逸的心下疑惑大生。

    “且不说他那沙海天山接连域外,东又有倭寇遥相呼应,留着总是这份危机隐患,就说今日一战。今日这一战,不论是我,还是德皇前辈,可说都是被他计算了进去,若说德皇前辈会小看那胡人,可怎都不可能,德皇前辈怎都不会放虎归山。”

    一念及此,本应无解,可唐逸却是心头一动,暗道:“外患?”忽然间,唐逸似是把握住了什么,只不过不知自己所想的,是否真是德皇所念。

    再看岛上,那勒本以为今日怎都要被困在剑竹岛上,毕竟以行云的身份地位,他此刻真要一意留下自己和师父,那还真没几人能阻止的了。可谁知便在自己有心相拼之时,德皇竟是开口放了自己,实是大出意料!

    既然德皇开了口,那勒也不多想,当下便自谢过,这便要走。德皇见状,没有多言,随即示意飘渺天宫门下自巨船上放下一叶轻舟,便就自此送这二人回返登州。

    待等那勒负了其师行远,德皇这才笑道:“今日比武也算快了,想那酒宴也未冷透。不如这便回传,且待老朽换身干净衣衫,再与诸位举杯!”

    德皇言罢,哈哈一笑,当先一步而去。

    这时,也正有两只轻舟驶来,却是来接众上船,毕竟由巨船登岸要比自岸上飞跃十数丈后登船容易不少,所以这轻舟驶来,便是担心有哪位掌门俊彦万一失手出丑。

    可如此一来,德皇也自站到舟上,他究竟伤的如何,却也难看的出了。

    人都登到船上,随即再度扬帆,回转剑竹岛上。那酒宴自又换了新的,酒也重新温上。

    德皇回转草庐更衣,内堂虽然仍是名门老少的两桌,可却似是沉静的紧,远不及外堂热闹。

    外堂宾客众多,又是刚看完一场大战,正暗道过瘾,这酒席自是喝的更加尽兴。便见众人纷纷归座,口中谈的俱是方才一战,德皇之大道正法自是令人惊叹,那武帝的以剑御剑却也是发前人所未有之举,更不说他那双头四臂,实是怎都令人难忘。

    当下就有人言道:“余帮主,你说那胡人怎就能生得成如此?果是化外之民,便与你我常人有异!”

    说话之人,正是忠义门门主谭元智,如今的十辅之一。这壮汉说话豪爽的紧,外堂虽然热闹的紧,却也都听到他这一言,当下纷纷转过头来。

    除去沙海天山新入,其余九辅多是站在东盟一旁,武帝被西盟支持,谭元智自不会高兴,口里也难客气,而这话也正说到了众人的心中,当下自都纷纷注目。

    与他同桌的鼎湖帮帮主余锋,闻言微微一笑道:“这连体之人虽不常见,可倒也不是没有。便是我就曾经有过耳闻,似是说前世孽缘太深,以至生而一体云云。只不过似这等怪胎,多半出生之时便被溺死,所以世上自然难见了。”

    谭元智闻言笑道:“余帮主果然见多识广,真没想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如此说来,那胡人也还是人了?”

    余锋将手中酒举起,抿了一口,这才笑道:“自然是人,哪会不是人来?只不过连体而出的婴孩,就算真个养的大了,也多半只能活了其中一个。似那胡人般,不仅二者皆活,更是才思敏捷,手脚灵动,如他这般的可就罕有了。更不提他还修得这么高的功夫。”

    谭元智闻言,点头道:“这却也是,一人却能当做二人来用,这江湖里也就只有行宗主的双修籍联剑术可为,不想那胡人却是天生。”

    谭元智说者无心,那余锋手中的酒杯却是一停,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谭元智见状奇道:“余帮主可想到了什么?”

    余锋眉头一皱,随即看了眼其余的掌门,将声音压的低了,这才谨慎道:“你们可觉得最后那胡人四手同施四剑,用的可是他那所谓的以剑御剑么?”

    众人当时多是惊于武帝的异相,哪注意到其他,自然印象不深。可被这余锋一提,却又都眉头紧皱,似也有些印象,只觉得当时武帝四手同施,和以剑御剑有些不同。

    便在这时,外堂的喧闹忽然一顿,就见一名飘渺天宫门下奔了进来,竟也不顾礼数,直入内堂,随即低声言语两句,之后竟在众人不解中,请了行云和唐逸二人起身,匆匆离席而去。

    当下便有人心道:“德皇前辈还未得返,万剑宗的宗主却是匆匆而去,这是为何?难不成万剑宗出了什么大事?可也不对,真要如此,那行宗主身旁的四个贴身护卫又怎不随行?若说是万剑宗出了什么大事,却怎又要唐逸这少年同去?”

    唐逸虽还不是唐门一员,可毕竟与唐门大有瓜葛,可唐门份属西盟,与万剑宗正是相对,此刻他却与行云同行,这又是为何?

    不过不论如何,在德皇的寿宴上如此离席,必有重要之事!

    众人不解,名门之长却是神色各异,不过此刻心下最为明了的还是正匆匆赶路的唐逸。

    跟在飘渺天宫门下的身后,唐逸只觉得自己的心直直的沉将下去,不禁暗道:“这可不妙!虽然德皇前辈没说明要我与行宗主同去的理由,可左右想来,除去德皇前辈方才那一战出了岔子外,再无其他的答案!”

    德皇回半山的草庐更衣,以他那盖世武功,不过片刻而已。但如今已经三刻过去,德皇不仅未回,反是遣人来请,这十有八九是德皇根本便来不了了!

    一念及此,唐逸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再看行云,就见他也正望向自己,亦是满脸的忧色。

寿诞成丧。二三四

    心下焦急,行云和唐逸这二人的脚上自然更加了几分速度,不多时,草庐便到。

    那飘渺天宫门下随即停下势子,立在一旁,行云也顾不得与他再多客气,当先一步来到门前,见那门竟是虚掩,稍一犹豫,随即轻道:“晚辈行云,应前辈之召而来。”言罢,推门而入。

    唐逸跟在行云身后,也是进了去,抬头便见德皇端坐对面,衣服竟已换好,一身干净的青袍在身,那头脸上的血迹也洗的干净,见行云和自己赶到,正犹自微笑。

    “难不成德皇前辈要故布疑阵?实则并未受伤?”

    唐逸心念方动,却又随即否认,却原来德皇虽然端坐不假,可人却是整个靠了在草庐的泥墙之上,却是连坐着的力气都快没了。

    “前辈!”

    行云自也看的出德皇的颓势,便是紧上一步上前,随即急道:“前辈怎可能伤的如此之重?”

    德皇却似没有半分的在意,只朝身前指了指,微笑道:“行宗主,还有唐公子,你二人且先坐下再说。”

    行云闻言,却是没动,反摇头道:“前辈伤势如此严重,必要好生将养,有什么话大可以后再说。”稍做一顿,行云再道:“丹神前辈在我万剑宗处住下,晚辈这便去传书,请他速来!想以丹神前辈之妙手,任是天大的伤势都定无大碍!”

    行云方是言罢,便见德皇摇头道:“行宗主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不过怀石老弟苦熬数十年,这才有情人终得眷属,可莫要为了老朽而坏了人家的美事。”

    见行云还要开口,德皇微笑道:“行宗主且坐下,莫要再让老朽费力了。”

    德皇虽然还在微笑,但只这一句,竟凭空大生威严,一直没有开口的唐逸便觉得有股大力,迫的自己不得不听其所言也似!虽然唐逸知道德皇此刻已不可能再动什么内力威压,这全是德皇两甲子来的气魄所成,可越是如此,才越令人惊叹。

    当然,唐逸自能强令自己不听德皇之言,但说将起来,自己却并没有坚持的理由,既然如此,唐逸也再不多想,便就这么席地而坐。

    德皇见唐逸干脆,当下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再看行云,行云眉头大皱,可终于也是坐了下来,但随即又道:“德皇前辈有话交代,晚辈自会洗耳恭听,可等说完,却要仔细疗伤才是。”

    德皇见眼前二人都是坐好,闻言一笑,摇头道:“行宗主的好意,老朽自然心领,只是老朽心底有数,这伤是好不了了,便连今日都难活过,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唤你们前来。”

    一语惊人!

    行云和唐逸登时齐齐色变!

    唐逸的修为不够,可行云却是超绝高手,当下便仔细盯住德皇,直想看出端倪。德皇见状,轻叹一声,随即吃力的伸出右手道:“行宗主大可一探,便知老朽所言不假。也正因此伤之重,难做活命之想,这才不想行宗主去惊动怀石老弟。虽说怀石老弟的医术冠绝天下,但且不说他能都医好,便等他赶来,老朽早便入土了,哈哈。”

    德皇说到这里,勉力一笑,似是为了让眼前这两人不至太过焦虑。但这一笑落在唐逸的眼中,却大觉悲凉,眼前老人的神采愈见暗淡,颇有几分英雄末路之感。

    德皇见行云一心察探自己的脉搏,正自闭目凝神,当下也不惊动,随即转过头来,朝唐逸问道:“今日武帝与老朽一战,唐公子可有什么感想?”

    唐逸闻言,剑眉一跳,却原来德皇向来只道那武帝为胡人,可如今这一改口称呼,等于是承认了那人的武功之高!

    “今日一战,要说精彩,自也必然,不论是前辈的大道正法,还是那胡人的以剑御剑,都是赏心悦目,又能发人深省。”说到这里,唐逸一顿,看了看德皇,见他满眼的鼓励,当下再道:“可这不过是旁人所想,全因他们并不知内情。若要晚辈看来,这一比武,剑术武功还在其次,攻心才是一定乾坤之所在。”

    德皇闻言点了点头,微笑道:“唐公子所言甚是,不如便趁着今日之机,详谈一二如何?”

    唐逸的眉头登时微皱道:“前辈伤重,此刻便算真的有话要说,也自有许多更加重要之言。反观这一战已了,便是再说上一遍,怕也平白浪费时间。”

    唐逸说完,德皇却是摇头道:“唐公子这可错了。败不可耻,只要能知晓败之所在,才可在日后反败为胜!虽然老朽日后是没有机会了,可说将起来,这中原武林的未来却也并非属于老朽。”

    一语言罢,德皇看了看唐逸,语重心长道:“这江湖的未来属于你们!老朽明胜暗败,虽不情愿,可若能为你们做个警示,倒也值得。今日若不趁机探讨,那才是当真的浪费。”

    唐逸闻言,心中感叹,知道德皇是要成全自己,再看一旁行云仍是凝神闭目,当下只得沉声道:“这一战其实早便定下了胜败。那胡人于嵩山之盟上提出挑战,以他化形级的武功,别人定会认为他必有绝学暗藏,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胆。”

    直视德皇,唐逸继续道:“更何况前辈并非常人,自也不会犯下疏忽之错,做为对手,前辈必然会用心揣摩。就算那胡人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依仗,但只要心存戒备,那任何后手都会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

    德皇点了点头,赞同道:“正是此理,唐公子且再继续说下去。”

    唐逸眉头更皱,毕竟武帝可是将他一并计算了进去!自己虽然在比武前一日,见到行云背后的双剑而心有不安,但也终究没能猜透,所以唐逸语气一沉道:“只有出了前辈的意料,那胡人才有胜算。所以他便要寻个机会,让前辈误会。只有让前辈自认知晓了他的秘密,心头的戒备才会松懈,这样,他才好再做打算。只不过这等秘密,武帝自然不可能亲口来讲与前辈听,所以他便要寻一人来代传。”

    说到这里,唐逸一指自己,自嘲道:“于是晚辈便入了他之计算。那胡人于晚辈的面前展示通天之能,令晚辈大生震撼。只道这等秘技绝对是他的依仗,以为自己得了个天大秘密。待等日后登岛,便就借了晚辈之口,将前辈骗过,使前辈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反掉以轻心,予他可乘之机!说将起来,晚辈入了他那彀中,却还自鸣得意,当真可笑之极!”

    德皇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唐公子不必自责,更不必灰心,此番武帝便是连老朽一并计算了进去,想公子被老朽请来,事先可有谁人能知?等公子到了岛上,又有谁会想到老朽要寻公子一谈?但那武帝却是料到。”

    说到这里,德皇一笑道:“不过这却也并非便说唐公子不如那武帝的智慧,实是敌暗我明,武帝又早做了打算,唐公子却不过仓促应之而已,更何况那人生连体,连老朽都被惊到,非公子之过。说将起来,此事至今,反说明就连武帝都看的出唐公子心底向善,不愿当真看这江湖涂炭,才会有心来助老朽,从而被他利用。”

    唐逸没有接口,武帝的这番计算,他早在船上便想了个通透。比武之前的一天,自己也注意到了武帝那宽大的剑匣上,只是再任凭自己如何猜测,也不可能想到那剑匣中竟然还有一头两臂!这委实匪夷所思!

    可惜,便算是德皇都言此为非战之过,唐逸也不会就这么轻松揭去,反更深引为耻!

    实在是因为这一错的影响太大!

    听着德皇安慰自己,唐逸也只一笑,没有接话,只是继续言道:“其后那胡人与德皇前辈比武,虽将这布置做的十足,可却仍然小心谨慎,他深知那剑匣惹眼,索性便一出手就将四剑同使了出来,众人见那四剑招法精奇,一时之间,却也就将剑匣的蹊跷抛在脑后。”

    德皇闻言,回忆当时的景象道:“以剑御剑实是前人所未有,怕是他自悟而得,便是老朽,那时初见,心里也自暗赞不已。”

    唐逸点头道:“如此一来,前辈以为他之后手是那突晋通天,而这四剑也有了答案,剑匣再不碍眼。也直到此刻,那胡人的两头四臂才当真有了用武之地。”

    说到这里,唐逸再是叹道:“晚辈当初还曾想过,那武帝真要在名门之长的面前晋级通天,那他就算胜了前辈,可就不怕名门之长对他心生戒惧?那些掌门若是暗里使些手段将他杀了,以绝后患,那他岂不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可如今看来,却是晚辈早被他所误。”

    德皇微笑道:“不错,这双头四臂虽然看似骇人,可左右不过二人合力罢了,化形级的高手,东盟西盟都各有数人,所以武帝的武功并不足惧。可若是他显露了通天一级的实力,怕就立刻勾起一些人的往事了。”

寿诞成丧。二三五

    那往事似有些禁忌,德皇说到这里,稍稍一停,也未再继续下去,随即转口道:“西盟今日之所以开口放武帝离去,也因知他不成威胁。且亦因不知老朽是否当真伤重。若老朽并未有什么重伤,这江湖仍要维持下去,那放过这胡人,反能体现他们心胸豁达,倒是慷了老朽之慨。”

    毕竟在常人看来,以德皇那尽全力一击,武帝都已不省人事,就算他命大,也不是几年就能痊愈的,要说日后再做突破,更是痴心妄想。

    唐逸闻言道:“所以前辈也就顺水推舟了?”

    德皇微微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说西盟对武帝毫不担心。否则已深受老朽和严枝兄压制的他们,是绝不会再放任一个通天高手诞生的。”

    听着德皇说到这里,唐逸的眉头却是一皱,心道:“武帝宁可露丑,将身生连体这天大的隐秘暴露,也绝不去晋级通天一战,其所顾虑的便也应是这些。说将起来,若以常理论起,那西盟所做的打算,倒也无错,只可惜他们有一事却是不知。”

    唐逸看了看德皇,心道:“我之所以被那胡人计算,便是因为不知其竟然身生连体,这才被其瞒过。如今西盟又被他所骗,以为他突破无望,可却不知其本就有通天修为,根本便不用再做突破!更何况那胡人看似伤重,可既然半年前就习得玄天神功,外力入体,不难炼化。”

    想到这里,唐逸心下忽然一动,暗道:“炼化外力?”

    眉头微皱,心念电转,唐逸不禁暗道:“难不成他受这么重的伤,亦是早有打算?既可令人疏于防范,又可得德皇前辈的内力为己用?”

    以武帝的修为,旁人既难伤的了他,也没有多少内力可供他炼化,但德皇之力却是绝对足够,如此说来,今日一战反是机会!

    “若真是如此,此人心计之深沉,计算之谨密,简直可怖!”

    唐逸一念及此,当下便想将武帝的打算说将出来,可话到口边,却又停了住,不为别的,全因那玄天神功自己也有修得,说出武帝来,自己可也难置身事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唐逸可是深有体会!回想起裴悲之落魄,念起他最终也还是死在这神功之上,唐逸便难说将出来。

    唐逸正沉吟间,一直没有开口的行云忽然言道:“前辈之伤确实重,可也不见得就会去了性命。”

    行云这一说,唐逸登感诧异,登时停下思索,随即便听德皇笑道:“行宗主可是说,就算这武功尽去,老朽也还能勉强活下去?”

    行云闻言,眉头微皱,可却没有反驳。

    德皇微微一笑道:“正所谓生老病死,人之一生,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莫不如此。就算有人吃饱穿暖,有人修得上乘功法,也不过是延些寿数,比常人康健几许,可这本质却是未变。老朽虽可仗着这身修为延寿,但却需平平安安。与人动手虽无不可,但若当真出了意外,受了重伤,将元气大损,那可就与年轻人无法相提并论了。

    指了指自己,德皇笑道:“那武帝四剑相逼,老朽心境又出了破绽,一时迫不得已,惟有化魂反击。这通天一道,化魂最强,可也最是耗损元气,所以就算化魂可大升威力,等闲也不会有通天高手去用。更不说老朽那时还未使通天之力,而就强行化魂,其中损伤之剧,旁人难想。”

    看了看行云,德皇笑道:“不过旁人虽然难明,可这未晋通天之时,便强行化魂的危害,想来行宗主心下应也有数。”

    行云闻言一怔,心道:“难不成德皇前辈已知我体内尚有两大通天剑魂?不过说来却也无差,那日两位前辈同是强行化魂,虽然当时刹那和天命前辈说过,他们只需一月休息,但事后看来,应只是安慰于我。如今早三年过去,两位前辈仍在沉睡,毫无动静。”

    见行云怔住,德皇微笑道:“行宗主当年于插天峰上的那剑魂天命的手中安然而返,老朽本就有些疑惑,之后太室山上,又一剑便制服化形级的萧寿臣,可偏偏行宗主却又未晋通天之境。老朽在这草庐里思来想去,却只有这么一个答案了。”

    唐逸虽然聪慧,可当年发生的这些事,他却都不知晓,闻言只是隐约觉得行云似也有化魂一战的能力!

    再看行云只是沉默,便算默认,德皇也不再多提,当下再道:“更何况那武帝的修为亦是惊人,这一剑老朽本就伤了自家的身体,再有他那大力相迫,内伤之重便难想象。虽然面上终是胜了,可这副身体早便老迈,如此重伤,可就再难有什么起色。”

    闻听德皇之言,行云忙道:“可不说去请丹神前辈,便由晚辈以真气为前辈疗伤,虽不出能令前辈恢复往日修为,最少性命还是能保住的!”

    德皇微微一笑道:“宗主所言确实不差。那武帝真气虽然着实厉害,但也非就无解。这世上能救老朽如今伤势的不多,可总有一二人能够做到。只不过严枝兄尚未出关,行宗主虽可勉力一试,却终究勉强。老朽眼下伤重难掩,中原大战一触即发,此刻行宗主若是为了保住老朽这条性命而不及主持东盟大局。漫说到时东盟会败,于这江湖也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德皇忽是猛里一直腰杆,朗声道:“更何况行宗主就算救得老朽这条性命又如何?没了这份武功,只凭声望,却又有谁人来听上老朽一句?如此苟活,不如自做了断也罢!”

    德皇说的决绝,行云和唐逸二人都是凛然!

    “是啊,似德皇前辈这等天下第一人,真若苟活,却还不如死去,这是他的尊严!”

    虽然心有千言相劝,可行云和唐逸二人对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德皇却是豁达,好似生死早不被放在心上,当下微笑道:“老朽虽然还有些智慧,可终究老了,这江湖里也不乏比肩之人,行宗主的夫人,唐公子,这都是个中翘楚,却也不缺老朽一个。”

    稍微一顿,德皇再是笑道:“更何况此番老朽伤的如此严重,那武帝又怎会好过?就算他比老夫年轻许多,可也应有七八旬,就算能勉强养好这伤,也要数年十数年之功!等到那时,中原早也安定下来,他那域外的些许实力又算什么?”

    德皇言语中大透着一股自信,既是对自己重伤武帝的自信,也是对这江湖未来的自信,想来虽然德皇眼看便要身死,可对之后江湖如何变化,心下也是早有打算的。

    只不过明了德皇虽有心自我了断,可并非便对未来的中原武林撒手不管,想来定有一番计划,可唐逸闻言却没有放下心来,反更加的焦虑。

    念及自己之前的疏忽,唐逸暗一咬牙,忽然言道:“事情非如前辈所想!”

    唐逸这一开口,德皇登时停了言语,诧道:“唐公子何出此言?”

    行云也是转头望来,唐逸非是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然在此刻反驳德皇,那定是有十成的证据!

    “难道那武帝的伤是假的?”行云眉头一皱,可随即又摇头道:“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德皇前辈的全力之下做假,便是当年天命亦不可能!”

    闻听行云之言,唐逸也自摇头道:“那胡人之伤确实为真,只不过恐怕是他有意为之。”

    行云闻言,皱眉道:“与德皇前辈比武,他自要做受伤准备,怎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行云说的在理,德皇也是点了点头,不过见唐逸一脸的郑重,当下也未多言,便就等唐逸的下文。

    唐逸的眉头紧皱道:“行宗主说的无错,只不过却并不完全。那胡人虽然必会受伤,可被伤的这么重,却也可以避免。只要他当时不迫的那么紧,德皇前辈就不可能全力化魂一拼。要知今次比武,只要德皇前辈伤至难以约束各派便可,并非需要置德皇前辈于死地。”

    德皇听到这里,沉吟道:“这却也是,凭他之出其不意,老朽受伤也在必然。如此说来,他有意伤重,可是顾虑西盟会事后将他也一并除去?”

    唐逸点头道:“这是其一。”

    随即面色一沉,唐逸再道:“可若只是如此,那胡人也不可惧。真正令晚辈担心的是,那胡人故意受前辈这重重一击,其意不仅是让西盟轻心,更是要盗取前辈的功力!”

    唐逸此言一出,德皇和行云都是大讶。

    唐逸见状,暗道:“虽然说将出来,我之秘密必然不保。可如今的窘境,便全因那胡人身在暗处,而我中原不明敌势所至。我早前并不知他有双头四臂,所以被他计算,这也还罢了。可如今却是明知他习得玄天神功,再隐瞒下去,不仅让那武帝的阴谋接连得逞,我这错可也就更深了!”

    一念至此,唐逸眼神忽然变的坚定无比,当下沉声道:“前辈,行宗主,你们可曾听过玄天神功?”

寿诞成丧。二三六

    玄天神功!

    唐逸的话声方落,便见德皇与行云俱是一震!

    行云眉头紧皱,望着唐逸,疑道:“玄天神功当年只是一份遗篇现世便轰动一时,不过结果却因西北大盗裴悲失踪关外而终于散去。难道竟被那胡人学去?这消息唐公子是从何而得?可有保证?”

    说到这里,行云停下话头,歉然道:“唐公子莫怪,实是太过出人意料。”

    再看一旁德皇,此刻则是若有所思,没做开口,只等着唐逸的答案。

    唐逸既然下了决定,自然再不犹豫,闻听行云之言,当下便一伸掌,随即朝行云推去。

    唐逸这一掌去势缓慢,以行云的修为,自是转瞬便反应过来,当下便举手相迎。只不过行云也看出唐逸毫无恶意,虽然心有不解,可这手上的分寸也自拿捏的正好,二掌相合,竟然悄无声息!就好似二人只是轻轻一触,随即便做分开,全不似其中饱含了足可开石裂碑的劲气!

    唐逸将右掌收回,不禁赞道:“行宗主的修为当真惊人,只这份于劲力的拿捏把握,便让唐逸望尘莫及。”

    这一击,唐逸虽没有全力施为,可力道也是不小,但最后竟然连一丝的劲气都未溢出,这只能说行云的迎上来的那一掌刚好抵消自己的力量,正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行云闻言,仔细体会着唐逸那一掌中真气的古怪,口中则是谦道:“这几年里,行某难于武学上再进一步,也只有退而其次,对内力精益求精,所以于这掌握之上,倒算小有所得,也不至荒废时光。”

    稍是谦虚两句,行云便再不多言,毕竟这不过都是些旁支末节,重要的是唐逸这一掌中的真气,可与武帝的大为相似!

    行云虽没与武帝对阵,但德皇体内肆虐的真气,却是探察了许久,自然大有体会,再有唐逸这一掌推来,两下里稍做联系,行云终于讶道:“这便是玄天神功?怎会与那胡人的真气如此相似?”

    唐逸闻言,见德皇也自凝神来听,当下便将唐怀传授自己半份内功,随即自己走火入魔,而受武帝的指引前往大雪山,这林林总总的说了一遍,直说到功成下山来参加这场寿宴为止。

    当然,唐逸既要娶唐月为妻,唐门的荣辱,他自也要顾及,所以其中于唐怀一节便稍做改动,只道是自己练功不慎,这才出了岔子,而不提唐怀的私心。

    德皇命不久矣,行云的为人,唐逸自也相信,所以几乎没做什么隐瞒,唐逸由头至尾的说了个完整。

    “这玄天神功竟能炼化万法为己有?”行云倒吸了口冷气,不由得讶道:“如此说来,那胡人不仅有望痊愈,反还会武功大进?”

    唐逸点了点头道:“不只如此,那胡人怕是根本便有意受这重伤,这样既能不令西盟猜忌,又能暗里偷得德皇前辈的功力,可说是一举两得。”

    玄天神功的神奇本就令人惊讶,更不提这武帝的计算之深。虽然听起来这么周密的计算,实是有些匪夷所思,可事后想起,却又觉合情合理。

    “只是这险可就冒的大了。”行云眉头紧皱,可随即却又摇头道:“若想得这天大的利,便自然要冒天大的险,这道理那武帝必然知晓。”

    除去了德皇这个名门大战的约束,又能全身而退,还得了许多内力修为,就算面上输了又如何?与这收获比起来,冒这大险却也值得!

    德皇听后,则是微微合上双眼,闭目沉思起来。直过了半晌,德皇这才睁开眼来道:“老朽之所以放那武帝离去,本是认为他怎都难自老朽剑下恢复往日的武功。如此一来,他那危险自然大减。留下他,不仅不成中原之害,反倒可约束西盟不至全力相拼。毕竟域外始终有股力量窥伺,中原武林的争杀便不会彻底,终究谁都想做渔人,而不愿做那鹬蚌,中原局势糜烂,于哪个名门都没有好处。”

    说到这里,德皇摇头一叹道:“可老朽实未想那武帝竟然习得了玄天神功,且这门功法还有这么一个奇处,终又被他计算。”

    不过德皇随即却又精神一振,欣慰道:“那武帝虽然必为我中原祸患,可今日老朽却着实欣喜,实是因为唐公子能将这天大秘密说将出来,可算真心来助了!”

    行云闻言也自点头道:“公子高义,就连如此秘密都是开诚布公,行某亦是钦佩的紧。”

    唐逸见这二人如此夸赞自己,不由得苦笑道:“前辈和行宗主莫要如此,实是在下不想那胡人的阴谋再是得逞,哪称的上什么高义?”

    德皇微微一笑道:“唐公子谦虚了,漫说我们,便是那武帝也看的出公子心底之善,这才有了如此计算。他算得老朽会邀公子登岛,又算得老朽会与公子一谈,可若不是公子一心向善,又怎会将武帝暗压通天境界一事告诉老朽?借公子之口来迷惑老朽,这便是武帝之打算,便连他这敌人都能看透公子本性,老朽和行宗主又怎不如人?”

    稍是一顿,德皇似是烦忧尽抛,再笑道:“那武帝的计算虽然令人戒惧,可也多是因为他在暗处,不为人知,这才能运算自如。但今次他虽得胜,可也正将多年的准备一并抛将出去。多少阴谋,多少准备,都已毕于此役,如此一来,他终是站了到明处,反再不可怕。”

    唐逸闻言,不禁大为佩服德皇之豁达。败而不馁,这说来容易,可当真能拿的起放的下的,却自古少有。德皇谈笑之间,顾己得失,又再定敌我之优劣,轻描淡写之间,便令唐逸觉得前途不再艰难,更觉武帝今日所为再是惊人,可却失了明天,今日之胜正是反种下明日之败。

    “前辈所言甚是,只要武帝暗里的依仗尽都抛了出来,那就算他得一时之胜,我们却也终有机会。”

    刚说到这里,唐逸的脑中忽然一闪,不禁转过头来,问行云道:“说起方才一战,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行宗主。”

    行云道:“唐公子大可直言。”

    唐逸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方才一战,那胡人最后四手同施,旁人可能看不清楚,可在下这双眼睛也还算的上敏锐,只觉那四手四剑可与之前以剑御剑有些不同。”

    行云闻言,眉头紧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德皇道:“前辈觉得呢?”

    德皇微笑道:“确实有些不同。”

    见行云得了德皇的回答后,眉头更紧,唐逸心下一动,暗道:“我离的那么远,都看出那四剑的蹊跷来,以行宗主的修为,离的又是如此之近,断不会全无所觉,他如今这么苦恼,显然其中必有隐情!”

    唐逸正想到这里,便见行云似也暗下决心,抬头道:“唐公子看的不错,那确实不似武帝之前的以剑御剑,说将起来,倒和行某的联剑术有些相似!”

    闻言,唐逸没有感觉到意外,他今日来说,便是觉得武帝这四剑同施很像传说中行云的绝技,联剑术。只不过行云是一人同施两剑,而那武帝有双头四臂,自然便是四剑同施!

    可令人疑惑的是武帝又从何得到的这份秘法?

    行云似也并不清楚,只是皱眉道:“这联剑术为用,双修籍才是根本,惟有习得双修籍,才可同修两个剑魂,否则那联剑术不过是流于表面,难成气候。今日观那武帝,四剑似都是神剑!这便是说,他那联剑术为真,也必学了类似双修籍一般的内功心法。”

    武帝双头四臂,修得两个剑魂,却并不出人意料,可若要修出四个剑魂,这便必须双修籍这般的奇功做保才是。只是这等奇功,世上难道还有其他相似之法?

    唐逸不信,行云自也不信,当下便是疑道:“可双修籍乃是历代万剑宗宗主之学,行某当年能坐这宗主之位,虽有许多机缘在其中,可习得双修籍,才是最大的原因。而这份秘籍,就算给了旁人,也难学成,这无关天资。更何况那秘籍如今保管在我万剑宗中,未有过遗失。”

    说到这里,行云的眉头却忽是一皱,似想起了什么,不禁喃喃道:“难不成是他?”

    唐逸在旁就见行云的脸色越来越差,很显然,他定是想到了什么,只不过一时又难确定。便在这时,唐逸身旁忽然传来一阵轻咳,转头去看,就见德皇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层灰白之色,显然伤重难支。

    看着德皇的颓色,唐逸的心下竟暗觉一痛,不由得道:“行宗主,这秘籍是如何泄露的,如今倒还不是最要紧,只要我们知其有这手段便可。”

    行云闻言抬头,也见到德皇的痛苦之色,哪能不惊?

    德皇见这二人当真关心自己,不由得开怀道:“无妨无妨,虽然旁人都道老朽武功高强,可年少时亦非每战都能如意,受伤根本便是家常便饭,所以你们也莫要小觑了老朽,似比这等伤势再重上一倍,也都能忍得。”

    可德皇虽然口称无妨,唐逸却实不想这老人再受苦楚,当下便是恭道:“前辈此番相召,想来也不只是总结得失这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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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卷即将结束,新卷将开,自从《仗剑诀》中就苦苦维持表面安平的中原武林,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PS2:这两天脚脚在倒作息时间,所以用了自动更新,今天则提前在临睡前手动更出来,呵呵。

权财非吾愿,唯盼能传百年芳。二三七

    唐逸所想,德皇自不会不知,当下欣然一笑道:“老朽命不久矣,可又有未了心愿,所以才请得两位小友前来。”

    说着,德皇转头望向行云,笑道:“行宗主可还记的老朽于三年前所言?”

    行云稍一思索,随即便道:“前辈说的可是晚辈继位大典那日?”

    德皇点头道:“正是,那日老朽曾言,有心要保这江湖平安。既然前人可创嵩山之盟,保得二百年之安平,老朽便也有心试上一试。”说到这里,德皇苦笑道:“只可惜老朽却是自视的高了。”

    摆了摆手,没让行云再做开口,德皇笑道:“行宗主不必安慰,老朽这把年纪,胜败得失心中自然有数。与那位朱前辈比起,老朽确实不如,这也不用避讳。”

    唐逸闻言,心下倒是一怔,暗有些不解那位朱前辈是谁,可随即灵光一闪,却又念起一个朱姓的神秘势力,不禁暗道:“难不成德皇前辈所言之人与他们有关?”

    便在这时,就听德皇继续道:“不论世人如何称赞老朽,又或背后如何诋毁,老朽却从不否认追名逐利。正所谓有人谋财,有人谋权,亦有人谋名,财货于老朽无用,权力于老朽只是手段,唯有这名,却是老朽毕生所逐。自古多少名臣将相圣人贤君,忙碌一生,所求的亦不过是个‘名’字。老朽虽比不得他们,可在这江湖之中,百年之后,却也不想便如烟而散,再无人记得。”

    唐逸闻言,暗有些惊讶,可随即却又佩服,便如德皇所言,多少名人圣贤,都难逃名之一字,谁又不想流芳百世?只不过真如此坦言的却少之又少。

    行云则是在旁言道:“前辈为中原武林操劳一甲子有余,天下人自然看在眼里,怎都不会忘记!”

    德皇微笑了笑,摇头道:“行宗主莫要安慰老朽。如今江湖中人,确实多在夸赞老朽,可若老朽如今身死,敢说不出数年,便再不会有几人将老朽挂在口边,再不出十年,除去个别有心之人外,便再无人记念,其后二十年,等那新一辈渐露头角,根本就不知老朽姓甚名谁。”

    行云眉头一皱,可德皇之言却又难辩,毕竟中原武林千百年间,多少豪杰辈出,德皇的声名虽盛,可也不敢说就空前。但这千百年里有哪位前辈高人的名号传将下来?又有谁人被这武林传诵至今?一个都无!

    这与那帝王将相,圣人贤师比将起来,却是别若云泥!

    德皇非是常人,他修为高深只是其一,便从其他任何地方比起,都超人一等,如此样人,又怎会想默默死去?

    “老朽当年与行宗主言过,想再安这江湖百年,保全无数人的性命,以为百世流芳之资。虽然如今看来,老朽高看了自己,小觑了对手,不过再是不济,总也要传个百年名声,这才不枉来世一遭!”

    德皇说到这里,精神似是一振,轻轻扫了行云和唐逸二人一眼,随即竟是双手合起,恭恭正正的一礼。

    行云和唐逸哪有防备?当下俱是一怔,片刻之后,这才忙是同去搀扶,口中齐道:“前辈这是为何?晚辈怎当的起这大礼?”

    德皇如今伤重,行云和唐逸二人虽有气力,可却又不敢强行较力,竟让德皇将这礼施的全了,随即才见德皇笑道:“这一礼,行宗主和唐公子可是受得。”

    轻挥了挥手,待行云和唐逸放开自己,德皇再道:“武帝此来一战,结果大出意料,那些名门俊彦,老朽可没有时间去见了,更不提好言劝他们顾念江湖未来。不过万幸的是能得两位小友的真心以待。”

    看了看行云,德皇笑道:“行宗主应知,当年在那峻极峰,老朽曾经言过,这江湖二分,最少也要有一方的领袖能顾大体,不可都是狂人。如此,才能保全这个江湖。否则,若那两方领袖都失去理智,便是老朽再强,也难弹压。”

    一指行云,德皇微笑道:“行宗主身高不骄,位重不躁,年少老成,沉稳非常,实是江湖未来之中流砥柱。也正有行宗主在,这东西两盟才可只峙不战。”

    再一指唐逸,德皇又笑道:“唐公子虽然本非我武林中人,可这江湖却只得进,没得退。不过以唐公子之能,便算没有老朽之助,亦可于唐门立稳脚跟,甚或依此影响整个西盟也大有可能。”

    唐逸闻言忙道:“前辈实是抬举小子,几近两年,晚辈不过都在苦求生存,如今更被那胡人计算,哪担的起前辈如此夸赞?”

    德皇摇头道:“唐公子这话却是差了。这次失算,实是事出有因,非战之过。更何况公子年不到二十,实是潜力惊人,未来可期。更何况公子之前不过身无依仗,如今老朽虽便要死,再难于背后相助,但临别之际,总是有些礼物相送的。”

    “礼物?”

    唐逸登时一怔,可德皇却没有再做多言,当下便继续方才之言道:“如今江湖争杀之局以成,非人力所能更改,但也不说便就全无办法。于这争杀中使些手段,并非难事,只要最终能为中原武林留得元气,外可御敌,内可休养生息,这结果也可接受。”

    德皇说到这里,便停了口,虽然这位老人并没有说出对未来的详细安排,可与方才那深深一礼连在一起,其本意却也并不难猜测,那定是要将中原武林的未来,交与眼前两人的手上!

    “行宗主身为东盟盟主,又是如今名门中实力最强的万剑宗宗主,其本人的武功也罕有敌手,如此样人,德皇前辈的这份重托,却也当得。”心念电转,唐逸再是暗道:“可我无权无势,武功也远不算什么,竟也能得这重任!”

    便算唐逸再是自诩经历过太多坎坷,早已宠辱不惊,但眼下仍难捺心中的冲动!

    “不可失了冷静!”

    一念及此,唐逸当下默运玄天神功,这才渐渐平复情绪。随即暗道:“眼前这份重任既是荣誉,可也是对我的考验,尤其我如今便连唐门都没能掌握,这前路可更是艰辛!”

    不过唐逸却没有想过推辞,实是德皇这份安排也正合了他的心思。且不说武帝计算了自己,这口恶气终究难咽,总要找个机会扳将回去。就说这江湖未来,也与自己休戚相关。唐门怎都不可能离了中原独处,名门争杀,外侮再至,一旦局势糜烂,自己与唐月也不会有未来。

    所以只片刻,唐逸便又静下了心来,主意一定,眼中满是清明,昂首直视德皇,便等这位老人的下文。

    德皇将这二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行云虽是动容,可他早在数年前便心有准备,又久居高位,倒还沉的住气。相比之下,唐逸这更年轻,且入江湖仅仅两年,还多是在为命奔波的少年,也只惊讶片刻,便坚下心志来,这让德皇惊讶的同时,却也更加的满意。

    “这是老朽闲来无事,所写的一些对策。”

    德皇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竹筒,竹筒看起来与这岛上遍插的剑竹并无不同,唯一有别的,就是外皮早没了光泽,若非年头久远,就是常取常用所致。

    自竹筒里取出一卷纸来,仅仅数张,德皇分与行云和唐逸二人,随即笑道:“老朽今日所要托付的,便都在这纸上。”

    唐逸双手接过,只看了两眼,便心头大震,随即转头,正见行云也望了过来,面上亦满都是惊讶,心下不由得暗道:“这哪是闲来无事所就?分明便是德皇前辈谨慎,早早便为自己,为这江湖留了退路!”

    德皇将眼前二人的震惊都看在眼内,微微一笑,当下便道:“老朽之命,便在今朝,中原武林之未来,便就全落在你们身上了。”

    那纸上所写虽然不多,可要看的通透,却也非在一时,所以德皇也没有等这两人看完,便再言道:“纸上不过是老朽一人所思,必不可能全然正确,好在唐公子,还有行宗主的夫人,都是惊世之才,必可为之修补。”

    似是将后事全盘交代,德皇松了口气道:“中原的百年安稳,老朽这百年之名可都要仰望两位小友了。”

    唐逸闻言,只得将目光自那纸上移了开来,正要开口承诺,好安一安这老人之心,却正见德皇望着草庐之外,脸上满是寂寥,叹道:“只可惜老朽当年所为让明非失望,以至如今身死在即,唯一的徒儿却不知身在何方。”

    德皇这一瞬间,似乎苍老许多,唐逸心有不忍,不禁开口道:“明非先生早便来过!”

    德皇闻言似是一震,随即奇道:“明非几时来过?”

    唐逸当下便将那海上偶遇说了一遍,再道:“晚辈以为飘渺天宫门下定会相告,这才未语。”

    德皇闻听明非先生早便于海上与自己遥祝寿诞,登时展颜大笑起来,愉道:“不想我负明非,明非却不负我,有此徒儿实乃我太叔盛之幸!”

    大笑过后,德皇竟再将精神振起,朝唐逸道:“飘渺天宫门下只是助老朽办这寿宴,却终非老朽门下,自不会事事相禀,说将起来,老朽与他们可还有些恩怨。”

    不过随即将手一摆,德皇当下正色道:“只是这已再不重要,无需多提。唐公子你且留下,老朽这便将礼物送上。”随即又朝行云道:“还望行宗主代为护法。”

权财非吾愿,唯盼能传百年芳。二三八

    行云和唐逸被唤去足有一个时辰,不论是这二人,还是德皇,自此都再未露面。

    寿宴重开,主人却是不到,客人被唤去,也是无回,这任谁都看的出其中蹊跷,在座的都是江湖人,自便低声议论起来,这许多人一齐议论,虽然各自低声,但合在一起,却也喧闹的很。

    不过与外堂比起来,内堂却是静的针落可闻,名门之长一个个俱都闭目端坐,眼前酒热菜香,却是无一人去动过,直似老僧入定一般。长辈如此,慧剑等人自也不敢多言,也不敢吃喝,都自枯坐等待,唐月心系情郎,更显的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唐逸的本领,唐月心中有数,更何况他是被德皇邀去,同行的还有行云,怎都难有什么意外发生。只不过明知如此,唐月仍难当真安心,实是唐逸的运道不佳,空有如此智慧,仍然经历坎坷,每每看似无事,却总会骤起风浪。

    越想,心下越是不安,可唐月却只能苦苦按捺。

    便如此,再过了半个时辰,唐月终于忍不住要向飘渺天宫门下询问时,就听门外脚步声起,齐齐奔来许多飘渺天宫弟子,这些人右手一只排刷,左手中则都提了大桶,其中满是白浆。

    众人见状,心下登时一沉。

    这寿诞喜庆,飘渺天宫门下却是提了白浆前来,这其中意味实是太过明显。当下便算有心希望德皇失败之人,都是面色一变,实是难想德皇竟然身死!

    “你们这是何意?”

    出人意料,头一个开口来问的,并非外堂之人,反是出自内堂。待众人转过头去,更是惊讶,却原来开口之人,竟是武当掌教玄元真人!

    玄元真人的气度风姿向来不凡,可如今却似有些失措,话语之中,竟是微有颤意。他这一起身,其余的名门之长自也再难静坐,当下亦纷纷离座。外堂众人见了,更不敢怠慢,一时再无安坐之人。

    那飘渺天宫门下虽然来的急,可却忙而不乱。闻听玄元真人来询,当下朝左右一分,便有一人应声而出。

    此人的打扮却有些怪异,衣着虽然普通,可竟然写满一脸的文字,墨黑的字迹大如儿掌,小若蝇头,密密麻麻的以至看不清真实面貌。不过众人却都认得此人,心知他乃飘渺天宫主人的首徒,武功早晋了化形,实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如今剑竹岛虽然由德皇主持寿宴,可飘渺天宫的一应调度,仍是在此人的掌握之中,甚至当年嵩山之盟,亦是由他代其师东文鼎参加,可见其于飘渺天宫之中的地位如何之高。

    此人神秘,江湖上就算消息灵通之人,也仅知其字惜言而已,其余一概不明。倒非旁人不想探究,实是这惜言平日足不出岛,于江湖中可算是半分的行迹都不显,自难被人探明底细。

    便是如今德皇寿宴,此人都只隐在幕后,可也正因如此,他这一出来,定是事到极处,场中众人都明此理,登时凝下神来,等他回答。

    稍一环视四周人等,随即将目光停在玄元真人的身上,那惜言稍是一礼,随即淡道:“德皇前辈已然仙逝,寿宴立止,寿堂便要换做灵堂。”

    说到这里,望着神色大变的众人,惜言口中再道:“诸位且稍待片刻,若愿祭拜,天宫自会置办妥当,若想离岛,可直至码头,今晚便抵登州。”

    惜言一语之后,便没再开口。这场中先是一静,随即便更喧闹起来!

    虽然众人见德皇久未到来,心下已是疑惑,再见这白浆,更是心下有数,但如今听得确认,仍然不禁大骇!

    德皇虽不多插手江湖俗事,更是几乎不离剑竹岛。但有这位老人在上,对于大多江湖人来说,便似神针定海,令人心安神平。如今忽闻德皇撒手而去,漫说他们,便连名门之长的心下也颇有些异样的感觉。

    当下便有人愤怒,直道武帝比武使诈,才害死的德皇,当下便欲乘舟追而杀之。亦有人仰天大呦,捶胸顿足,直悲德皇离世,中原武林痛失慈严。甚至有人不信,不信德皇会死。

    “阿弥陀佛。”

    便在纷乱之际,就听一声佛号传来,其声悠扬醇厚,众人心下登觉一安,纷纷转头视之,就见广通大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德皇前辈功至通天,怎会骤然撒手而去?”

    惜言看了看广通大师,随即淡然道:“前辈临终前曾言过,年老伤重,以至不治,虽可保得残生,却不愿苟活于世。”

    如此决绝,不能昂然而生,便宁可一死!德皇之言,直听的众人心下暗震!这等气魄,怎不令人敬佩?也自然再不怀疑德皇为什么会突然便亡。

    广通大师闻言,顿了一顿,口中高宣了声佛号,片刻之后这才再道:“贫僧亦乃我佛座下,不知可能为前辈别前诵经,以表敬意?”

    惜言的脸上被墨字所掩,虽然直视广通大师,可却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只听他仍然淡道:“德皇前辈有言,身后之事一切从简,若有心相送,可至草庐一别便可。”

    广通大师被拒,可却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再宣了声佛号,随即低眉入定。

    那惜言也将目光自广通大师的身上移开,随即高声朗道:“德皇前辈临终之前,有一语相托,以传天下。”

    众人闻言,都自恭身侧耳,惜言也不耽搁,当下便道:“不究今日比武,惟愿武林安平。”

    没有故弄玄虚,也不铺陈辞藻,这短短一十二字,言简意赅,简单明了。只不过落入不同人的耳中,所念所想可就迥然不同。

    “不究的可只是今日比武?惟愿的可只是武林安平?”

    不过那惜言却并不管有心人所思,当下言罢,再不多说,将手一挥,身后再出了几名飘渺天宫门下,奔至名门之长的身前,为其引路上山。

    广通大师见状,口宣佛号,当先一步而行,余下的各位掌门亦是同做举步。其他人见状,亦有心再见德皇最后一面,也便纷纷跟上,不多时,所有人都默默的朝那山上行去,却无一人离开。

    终于,众人行到山腰。山路自不会宽阔,这么多人也只有排做一线,名门之长当前,随后是九辅掌门,之后是各名宿前辈,唐月等人虽然武功高超,但此刻却是排资论辈,这些年轻人只得落在了后面。

    唐月望了望眼前远远排开的队伍,心下可是焦急。她虽然也在震撼德皇的死讯,但相比之下,却更加在意唐逸如今究竟如何。不过这人群却似与唐月做对一般,久久都没有朝前移动半分,就似永远停在这里一般。

    唐月只觉得从未如此漫长的等待过,恨不得一展轻功,直跃过去看个究竟!

    终于,远处草庐中,进去许久的名门之长们终于退了出来,之后再未多做停留,便顺了原路下山。唐月心急,直望着随在西盟众掌门中的父亲。唐冷似是感觉到了女儿的目光,路过唐月身旁的时候,转头轻使了个眼色,却是要她安心,只不过那眼神中还似有些难明的意味。

    唐月见状,虽然觉得塌实了些,可也大感疑惑,因为不只自己的父亲,便是那广通大师,玄元真人等的神色亦有些古怪,随后青城掌门无华子,崆峒掌门常承言亦是一同走过,神色也是同样的古怪,无华子甚至还是抬眼看了看自己。

    “无华子前辈为什么要看我?”

    唐月绝非愚笨之人,自然便想到这很可能与自己的情郎有关!只是这些名门之长在草庐里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事能让深沉如他们的神色变的如此古怪?一念及此,唐月本是塌实下来的心,又渐被提起。

    可唐月心下的疑惑虽然更重,但如今所能做的却也惟有等待。好在其后的人都不似名门之长待的那般长久,大多只得拜上一拜,便让位于后来人,如此,眼看离草庐越来越近。

    拜过德皇的人越多,下山的人也是越多,这些人都难掩悲痛之色,不过除此之外,这些人也如商量好了一般,纷纷偷眼来看唐月。这些人的怪异表现,怎会不引起在她身前身后的那些年轻俊彦的注意?便如那萧亢、常天赐等,当下纷纷皱眉深思起来。

    终于,等得几乎所有人都下得山去,终于轮到唐月等年轻人上前祭拜,便连轻浮如那赵剑,都一整衣装,不敢有丝毫的轻疏。

    “请。”

    守在草庐旁的飘渺天宫门下把臂虚引,这些名门大派的未来掌门终于陆续来在门前,抬头望去,就见德皇端坐当中,面含微笑,神态雍容,只可惜再仔细看去,却怎都无了生机。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这些年轻人惊讶之处,毕竟于这一路上等待,德皇之死,他们的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如今令这些年轻人惊讶的,实是在德皇身旁之人。

    “他,是那个唐逸么?”

    除去唐月,几乎所有人的心下都是如此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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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脚脚这就睡觉,明天上午会修改一下前几章的错别字,顺便将今天的精华补全。^_^

权财非吾愿,唯盼能传百年芳。二三九

    草庐之内,德皇端坐于正中,除此之外,便只余下两人,行云于左,唐逸于右,分侍两旁。望之,不禁令人心有疑惑,倒似这二人是德皇的弟子一般。也更令人暗惊,这唐逸竟与行云并侍德皇,这是何等的荣耀

    行云神色肃穆,久居人上的气势自然不同,便算他的年纪才只二十余。

    再观唐逸,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虽然少年仍是那个少年,也仍是那么的俊洒出众,可眉目之间比之早先平增三分成熟沉稳,一双锐目熠熠,满是自信,竟然隐生大家气派!

    以慧剑、萧亢等人的修为来看,竟难看透唐逸如今的深浅,只觉这少年眼下的武功绝不会逊于自己!常天赐的眉头更是皱将起来,暗道:“这短短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的武功一跃而上,我竟看都看不透?眼看两盟争杀在即,西盟又添一位年轻高手,是否与德皇前辈有关?难不成德皇前辈秘藏了什么灵丹相赠?行师弟方才应是一直在场,亲眼目睹之下,又为何没有阻止?”

    除非唐逸已被拉至东盟,否则西盟得此助力,中原一战岂不更是艰难?德皇生前所要两盟平衡,是为了自己好从中牵制。可如今身殒,再保持两盟平衡,除了让这场即将到来的争杀更加酷烈外,全无一丝的好处!

    但常天赐却是知道,德皇绝不会临终之前突然昏聩,此为必有原因,只是自己想不通透罢了。一念及此,常天赐再望向德皇,一时只觉得这老人面上的微笑不只雍容,更显得莫测高深。

    常天赐此刻所想,其他的年轻俊彦多少也有念及,惊讶唐逸修为大进的同时,也是不解德皇的打算究竟为何。这些人中,也惟有唐月全无此等的顾忌。她方才担了许久的心,此刻见到唐逸无恙,终于放下,再见情郎武功大进,更是又添了十分的惊喜!

    唐逸一跃而成高手,唐月怎不高兴?要非是德皇新丧,唐月早便奔将过去庆祝。

    强将心中的欢喜按捺,唐月上前恭恭敬敬的朝德皇行了大礼,这一礼,唐月行的真心诚意。虽然论智慧,唐月不及常天赐,但她却熟知内情,知道唐逸的修为大增,必是德皇倾囊相赠,如此,又怎不满心感激?

    这江湖中并无传功一说,便算习的是同门功法,也会因人而异,难以传递下去。否则待等门中长辈将死,便传功于后,这江湖中的年轻高手可就绝不会只有十余人了,这江湖上的高手也绝不会这么稀少。

    “不过他习的可是玄天神功,可炼化万功,德皇前辈再是重伤,可根基犹在,那身惊人修为也定会余下许多,一意相赠之下,助他一跃可与魂级高手相抗,绝非难事!”

    心下想的通透,唐月这礼行的也就十足的真心。

    唐逸侍在一旁,心中感念德皇于自己的恩德,便算如今武功终究有成,却也没露出半分的喜色,便连唐月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好在这二人早已心意相通,自也不必多言。

    年轻高手们礼毕,虽然心头满是疑惑,但身后还有些其他的年轻人等待祭拜,只得将疑问俱都留在腹中,纷纷退去。

    便如此,待等所有人俱都拜过,天色已黑,众人又自发为德皇守夜,直到转天天明。虽然众人有心多留,可毕竟德皇有言,一切从简,无奈之下,这才陆续离岛。

    如来时一般,名门各乘轻舟先一步离开,其余人等则乘巨船而行。只不过巨船虽然起步的晚些,可吃饱了风,却是比轻舟更快,竟后发先至,头先到得登州。

    待等巨船到岸,那登州城内外早已哀声一片,更有数千人众于水港旁隔海遥望。却是昨晚便有飘渺天宫门下过海发了丧。

    这万人本为贺寿而来,却不想中原武林的擎天一柱轰然而倒,就算普通的江湖人看不透江湖未来结局如何,但心下也知,这纷乱之下,如自己般的人单力薄之辈,根本便似蝼蚁。念及德皇过往之恩德,念及自己未来之难测,又岂不悲痛?

    德皇之死,武帝自是首先被众人想起,只不过他早由那勒护送,自比武结束便即远遁,众人一时哪里寻得?正一腔悲愤无处发泄之际,载了剑竹岛上贵客的巨船驶到。

    等那船上之人陆续登岸之时,不知谁猛然间高喝一声:“莫要放过天山和昆仑这两个胡人的走狗!”不错,武帝师徒虽走,可却将濯星仙子与唐星母子二人留了下来!

    这一声喊,便似一瓢冷水落进油锅里一般,本就群情难泄,这一声喊,登时便将所有人的矛头转了过来!

    那本是登到岸上的高手宿老,见势不妙,实是不想被殃及,当下便是一退。如此一来,却是更将那六人显现出来。便见身后是海,身前满是愤怒的人群,濯星那母子并昆仑派这六人愈加显的孤伶。

    就听人声喧天,就见人头齐攒,数千人黑压压的围拢上前,声势浩大已极!

    骆颜君头一个被吓的呆住。莫说是她,便是他那师兄伊客松亦不知所措,这对师兄妹虽都不俗,可二十多年来,一直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骤被这数千愤怒的人群逼住,哪还能处之泰然?

    便是许南清也有些忙乱,他在岛上虽也有想过自己与武帝同来,此番归途怕要有些难过,可怎都未料到只一登岸,便被数千人围了住!

    要知眼前这些人可都是江湖人,单论起来武功可能远远不济,但数目实是太多,便算自己能突破重围而出,自己的妻子,自己身后的两个弟子也定是难逃!尤其此刻群情激愤,最是不可理喻,对自己这几人下狠手,那几可肯定。

    许南清一念及此,还未来得及打算,便见眼角里人影一闪,却是唐星猛里跨上一步,手中如墨出鞘,随即横剑立于濯星仙子身前。这黑硬的年轻人面对数千倍的敌人,竟然仍是面不更色,虽口中一语不发,可心志坚定的很,稳稳的将母亲护在身后。

    “星儿。”

    濯星仙子轻呼一声,望着儿子坚定的背影,面上满是欣慰。

    数千人于前,如此阵仗,自己的儿子却是毫不畏惧,挺身为己,濯星仙子的脸上不仅半分都没露出对如今危局的惧色,反还将头扬的高高,似要向这数千人炫耀一般。

    伊客松在旁也是见到,心下忽是一惭,随即也便要上前,却不想被戴一妆扯了住,轻道:“你之心意,我们自知,此刻却不需出头。”说着,又朝早便呆住的骆颜君一笑,待这两个徒弟心神稍安,这才再道:“今日之势,绝不可力敌,只能见机行事,你们出去,反更惹了众怒。”

    戴一妆并没有将话说的全了,那便是此番昆仑派到底还算次要,他们最多是与武帝同来而已,至于背里同盟,却还不被人知。但濯星仙子可就不同,她那残缺了的天山剑派已经并入武帝手中的沙海天山,这却是毋庸置疑,更不说其本人的行为也颇是恶了。

    所以此刻那数千人的矛头多是针对濯星仙子,昆仑派实是不必强自出头硬抗,那只会对自己不利。

    许南清此刻也稍退了半步,随即点头道:“一妆所言甚是,我们且稍做退后,且看事态发展,才做定夺!”

    昆仑派四人这一稍退,更将濯星仙子这对母子显露出来,也正如许南清夫妇所想,愤怒的人们多是朝了濯星仙子而去,虽也有人朝自己这边怒目而视,可终究是少。

    “但我们与沙海天山为盟,就这么退了,却是,却是……”

    骆颜君虽然清醒过来,可见唐星孤身独对数千人,就如钉子一般的钉在那里,那份坚定不移,那份慨然决绝,不禁令她的心头大震,也暗对自己的退却有些不满。

    “却是怎地?”

    许南清眉头一皱道:“今日之险,全因武帝而起,他伤重先走,却令我们受险,便算日后回转关外,我也定要寻他理论!那濯星仙子既是身属沙海天山,武帝惹下的麻烦,自要去寻了她去。”

    似是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许南清缓口叹道:“武帝先走,不义在前,我们退后一步并不为过。更何况便算是错,也自要以我昆仑安危为首要,逞一时之勇,毁万世之基,可万万要不得。”

    骆颜君闻言,眨了眨眼睛,又望向自己的师父,便见戴一妆虽然眉头紧皱,可也只是轻叹一声,没有多言。骆颜君一时大觉失望,实是不知自幼所听的侠义之道为真,还是如今现实才对。”

    戴一妆无言,当下只得将骆颜君拉到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住,心下却是暗叹,实是不应带了自己这徒儿入此江湖。

    相比骆颜君,伊客松要镇定不少,可心中也纷乱的紧,只恨不得早日脱身,也好静下细思。

    再看那数千人,此刻距唐星已不过五六丈,群情激愤,眼看便要动手!便在这时,忽然身后一声长啸声起,随即一声喝道:“你们中原人有云,冤有头,债有主,若是真有不忿,大可来寻我那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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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卷的章节名正在想,这章先放在第十四卷里,明天基本就可以开新卷了。

    PS2:明天早晨修改错别字,今天有些耽搁了,汗。

权财非吾愿,唯盼能传百年芳。二四零

    与此同时,离登州不远,就见数叶轻舟参差,正载着九大名门驶来。

    “月姐怎如此看我?便连话也不说一句?”唐逸站在舟头,就见唐月目不转睛的瞧了自己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虽然昨天二人不过分开两个时辰便又见面,可直至此刻离岛,二人才得以相聚。只是自从登得舟上,唐月除了凝望不语,便再无动作。

    直到此刻唐逸问来,唐月也没有将目光移开半分,又过了片刻,这才幽幽叹道:“昨天只隔不到两个时辰,你可就变了许多,比之雪山一别的半年,都要惊人。”

    唐逸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月姐可是觉的哪里不妥?”

    唐月摇头道:“怎会有不妥?只是我日夜盼望你能修为大进,可如今愿望忽成,心下却又有些怯了。”

    唐逸闻言,眉头一皱,作色道:“莫非月姐是怕我强了,便会离开你?又或起那异心不成?”说到这里,唐逸神色一缓道:“我还是我,从未有改变,亦不会改变,漫说如今不过武功小有成就,便算日后真能纵横天下,也绝不会负你。”

    唐月有些患得患失道:“你我心心相映,不离不弃,我绝不会有此担心。只是日后你我的修为只会越差越大,我实是越难助你,心下总有些空落。”

    唐逸顾忌身后唐冷等人,只得捉住唐月的手,在伊人的耳旁轻道:“月姐信我,知我,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唐逸紧握住自己的手,一股温暖的感觉登时传来,耳旁再听唐逸的软语,唐月的心愁登时散了个无影无踪。

    其实对于唐逸的变化,唐月的心中自然有数,那实是唐逸的武功猛进,终于有了自保之力,如此一来,再凭他的智慧,哪还会如以前般的畏手畏脚?虽没多做言语,也没有刻意展示,但唐逸气势的变化自是天翻地覆一般,任谁都看的出来。

    要说自己的情郎实力大增,唐月自然满心的欢喜。唐逸对自己的真心,她自也感觉的到,只可惜唐逸越强,唐月所能给予的帮助也便越少,虽然唐逸并不在乎,可唐月的心下难免有些郁郁。

    可这一切都随了唐逸的轻轻一言而烟消云散。

    唐冷坐在舱里,望着舟头一对人儿,携手并立,眉头罕有的一舒。唐月是他唯一的女儿,如今寻到了意中人,而这意中人,也确是人中龙凤,便连德皇都如此另眼相看,唐冷再好似矜持,心下也终是为之骄傲。

    德皇虽已成名门大派的眼中钉,可任谁都不会否认德皇的地位之崇高,以一人之力而维系江湖,此等魄力,又岂是凡人能为?可便是这样的人,死后身旁随侍的二人,一个是现今的东盟盟主,天下第三的行云,另外一个却是自己女儿的意中之人。这于唐门自然是大添光彩,便是少林武当都要羡慕!

    可方是一念及此,唐冷的眼角余光,正是瞥见躲在角落里的唐灵铃,当下唐冷的眉头又是紧皱起来,心下不禁暗道:“此番回去,不知叔父是否还会坚持?”

    也便在这时,忽然一声长啸由远至近!竟由那远处岸边直传到了舟里!随即就听有人以内力迫道:“你们中原人有云,怨有头,债有主!若是真有不忿,大可来寻我那勒!”

    虽然距的远了,可这声音却是洪亮非常,唐门上下,除去唐逸,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那勒?”

    唐月先是一怔,不过随即便将所闻告与唐逸,就见自己的情郎根本便不用思索,当下便反应过来,面色微变道:“糟!定是濯星前辈被人困住了!”

    那勒早在昨天便护了其师离岛,以武帝的重伤,那勒必然不会去远,多便是在登州就近照看。可便算如此,仅仅一天,那勒便又赶到码头来,甚至长啸示警,将事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登州有谁人能让他如此着紧?这答案可便呼之欲出了。

    “定是那大船先到,岸上的江湖人正悲痛于德皇前辈的辞世,迁怒之下,便寻上了濯星前辈!”

    唐逸口中只说濯星仙子,可言下之意,自然也就等于在说,唐星也必危险万分!唐逸与唐星交好,就算不管濯星仙子的安危,也断不会无视唐星身陷险境。

    话方说罢,唐逸便抬眼朝远处望了望,就见那岸上黑压压的,似有无数人头攒动,此刻都朝了一个方向迫去。很显然,自己所猜,十中有九应是无错。

    唐月与唐星姐弟情深,唐逸这一说,唐月也登时明白过来,心下哪不焦急?便连唐冷也是起身,走上前来,沉声道:“那岸上被围的可是星儿?”

    唐逸见唐冷来问,不敢马虎,当下再度转头望去,这一次却是赤瞳微运,那岸上情景渐渐清晰起来,濯星仙子,唐星,还有昆仑四人都被一一辨认。唐逸这才点头道:“正是,尚还有昆仑派被围,不过却非主要。”

    唐逸的话声方落,便听那声长啸一停,随后就见那勒已自数千人的顶上驰过,于半空一个旋身,落在唐星的身前。

    那勒一到,濯星仙子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神色大显古怪,讽道:“你不是逃之夭夭了么?”

    那勒神剑出鞘,与唐星并立,闻言朗声道:“师父伤重,我自要悉心照顾,这绝不可有半分推辞。”说着,忽一转头,那勒眼中满是深情道:“可我也必不会弃你不顾。今日幸亏赶到,若是你当真有什么不测,我必不会放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勒说的有力,与中原大异的脸上,满是坚定,不由得人不信。

    濯星仙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言之色,可还未等她再言,便听那人群中便有不少人怒道:“不放过我们?你这胡人好生狂妄!难道真视中原无人不成?”

    那勒闻言,转了回头道:“中原高手自然众多,比起来,我那勒确实不算什么。”可说到这里,那勒却又傲然道:“但高手归高手,你们却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人再多又算得什么?”

    那勒一语,更似火上浇油,便听得轰地一声,众人的火气更旺!

    见群情更加激愤,那勒忽又一肃道:“你们中原向来自称礼仪之邦,言必合情理。那今日来围我沙海天山并昆仑两派,却是又为的哪般?”说着,举剑一指,那勒再道:“你们之中可有谁登过剑竹岛?可有谁曾亲眼目睹比武?未身经其事,怎就认定如今所做之正确?更何况比武自难免伤亡,德皇前辈虽然逝去,可我师亦是伤重!你们如今为难我沙海天山,倒似将这杀人凶手坐实一般,可若真如你们所言,德皇前辈岂会放我师父离岛?诸位名门之长又怎会首肯?”

    那勒虽是胡人,可这一番话说来,不仅字正腔圆,道理却也令人难做反驳,一时竟是令人哑口无言。

    这些在岸上的普通江湖人,哪会有资格登岛?自也不可能亲睹比武,更何况那勒说的在理,武帝能自岛上安然而返,若没有德皇和名门的同意,那怎可能?既然他得了同意,那是不是凶手便已与定论。

    那勒之言,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到,所以都是以内力迫出,唐月当下便是再说了一遍,好让唐逸知晓。

    “那勒却也是个人物,这一番言语当真令那岸上的人们难辩。”唐逸闻言,点头赞了一赞,不过随即却又转头道:“船家,可否再快上一些?那岸上形势可是危急!”

    这轻舟上的船家也身怀武功,又得了飘渺天宫的指示,对唐逸所言甚是听从,当下便功运双臂,将轻舟驶了个飞快!

    唐月虽是担心,可却仍有不明道:“那勒之言虽有些取巧,可那些人都不知内情,自也无法反驳,这局面应能被他控制住。”

    唐逸闻言摇头道:“无法反驳并非就不会动手。群情最是难测,实是因为那并非一人二人这么简单,而是百人千人之多。人一多了,所想所念便杂乱的紧,也就不容易被言语所乘。就如岸上,数千人中,一成人的心中被愤怒填满,那便有数百之多!”

    遥指了指,唐逸再道:“那勒之言虽能说住大半的人,可那些人也只是被问住,心下却并非不想发泄。这时只要有那一成人不顾一切的动手,余下之人也不会再约束自己。到时群情激起,便再难控制,也就惟有以剑说话。若未动起手来,我还有办法阻止,可真要争杀起来,出了人命,可就不好收拾了。”

    便似证明唐逸所言,就听那岸上忽喧嚣再起,果然,虽然有许多人被那勒问住,但亦有人怒吼着冲将上去!而这一动,登时又带了更多的人朝濯星仙子涌来!

    此刻唐门所乘的轻舟早已将其他名门甩在身后,在船家的全力操持下,眼看离岸越来越近!唐逸这时也松了开本是握着唐月的手,双手微垂做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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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错别字修改好了,明天开新卷,唐逸也开始主动了,呵呵。

权财非吾愿,唯盼能传百年芳。二四一

    数千人就算没有全都动手,可一齐涌上的怎都有数百,其后更是还有许多人摩拳擦掌,正是人多势众!虽然这些江湖人的武功入不得高手们的眼里,可如潮水一般而至,却也惊人,更加难抗!

    这还不说那勒他们心中不无顾忌,真若下狠手杀人,且不说是否真能脱险也不提以后如何,便只眼下,那巨船上的高手就在近前,名门的轻舟也是渐近,出了人命,到时更难善了。

    人群与那勒等人相距本就不远,这只一冲,转瞬间便是接到了一起。面对涌来的人群,唐星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那勒,随即便跨上一步,手中如墨骤然而出,挥洒之间,竟是准确的拍在来袭的剑脊之上,随即再一式横扫,将来人震了出去!

    便如此,只听得连串闷响,冲来之人竟俱都被唐星这一招两式轻松的拍了出去!可又真因那些人只是被震了出去,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剑伤,只是不能再战而已。

    唐星这一出手,便令人震惊!要知眼前这些江湖人的武功虽然不强,但唐星也不过剑罡级,可他竟能一招一人的将来袭之敌撂倒在地,这份干净利落,便是那勒和许南清,也都自忖只能凭借剑魂才能做到!

    这倒并非是唐星的武功真能与那勒比肩,实是因为他自幼便为代敌,比之旁人于揣摩人心之上,更胜一筹。应对起武功一般的对手,反更显威力。

    就见一招一人,凌厉中不失沉稳,唐星好似立于激流中的一颗坚石,任由那人潮如何汹涌,可只要到得他的身前,无不被一剑拍到左右,倒地难战!

    那勒的眉头一挑,虽然惊异,不过奔向他的人却是更多,当下自也没有时间多做耽搁,就见他手中神剑一转,刹那间,便有无数剑影射将出来,正是剑气条条,罡风道道!来人尚不及近前,早被他刺到手脚上,随即委顿地上,再难一战。

    那勒虽然招式狂野的紧,但细究起来,却也是留了情,没下杀手,被刺中之人,甚至连点血迹都无。

    尤其这数百人一齐动手,看似势大,可真能奔至眼前递上剑的,却也不过二三十人,唐星和那勒这两人分立左右,各逞其能,一时竟将来人都挡了下,濯星仙子虽然武功强的很,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无。

    再看昆仑派的情景,却与这边相差无几。那许南清夫妇在前,挡住来人,将伊客松和骆颜君护于身后。

    其实昆仑派今日被牵连,只是因为与那勒同行贺寿,若许南清高声解释一番,怎都会有些作用,只是许南清自恃身份,不愿落了昆仑名头,竟宁可闷头阻挡,都不愿开口一辩。

    许南清异乎寻常的自尊,戴一妆心下有数,自也不会开口,当下便惟有全力帮助丈夫,保住自己身后那两个弟子的安全。

    可虽然不需自己动手,但骆颜君仍显的大为惊慌,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只觉得眼前这人山人海的,前一个方被自己师父刺倒,后一个便又接踵而来,就似无穷无尽!真不知什么时候便真会被他们冲到身前。

    骆颜君的担心倒也无错,虽然眼下那勒等人看似并不费力,但任谁都终会有力竭之时,何况如今又不好下重手,这更是耗人精力,面对如此前仆后继的进攻,终有难支的一刻。

    “他们莫非不要命了?”

    眼见岸上局势愈差,唐月不禁低呼一声。

    虽然那勒一方的人数不多,可算上他,却是足有三个魂级高手。濯星仙子,许南清更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若在以往,这些江湖人怎都不敢上前。更不提唐星等人也都有剑罡级的修为,等闲十余人根本便不是对手。

    可今日这些人竟敢不顾一切的冲将上来,便连唐月都有些不解,心道难不成当真是对德皇的崇敬所致?唐月不愿弟弟有危险,心下总想那些江湖人能顾及到自家性命而畏了手脚,可哪知这些人竟敢朝魂级高手举剑相向?

    虽然眼睛关注着岸上变化,可一旁唐月的惊呼,唐逸也自听的清楚,当下静气凝神道:“我与母亲逃难的途中见过许多往日难做想象之事,其中便有一桩,那便是灾民竟可比山匪强盗更加的凶恶!莫要说那些灾民多是胆小之人,可真被饥饿迫的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虽说这样的灾民终究是少数,但岸上的那些人整日里混迹江湖,可也远比平民百姓的胆子大上许多。”

    唐逸说到这里,口中一停,此时轻舟已离岸越来越近,自己总要有个对策,有些话也就来不及再说。

    不过唐逸虽然停了口,一旁却有人接道:“德皇前辈维系这江湖已逾一甲子,早在这江湖中大多数的人出生之前,便已定下了今日之位。对于普通人来说,德皇前辈的存在,可说天经地义,生来便是如此,以后也将继续下去。而且如今他们又本是来庆祝寿诞,结果传来的却是这惊天噩耗。大喜之后的大悲,又不知未来江湖将会如何,如此一来,惶恐自然难免。那勒和其师又是胡人,内外有别,这怒气自也便更甚,就需发泄。再加之人多势众,这胆子便又大了几分,才会有今日之事,说起来,倒也非不合情理。”

    唐冷望着远处纷乱,眉头一皱道:“许南清那几人的武功虽然不错,可不能持久,更兼心存顾忌,手下不敢肆意。如此一来,反更助对手之势,此消彼涨,更难支撑。”

    看了看做势待发的唐逸,唐冷再道:“依我看来,他们难撑过一刻两刻,其后必然会被迫下狠手,如此一来,不是将那些江湖人惊走,便是变成不死不休之局。”再是一顿,唐冷摇头道:“如此一来,不论胜败,都难善了了。”

    唐逸虽然听到,可却没有回答,毕竟唐冷是在自己的身后说话,而且他这话显然只说与唐月来听。

    对于唐逸来说,此刻岸上的变化才最值得关注,也便在这时,岸上之争愈烈,唐星和那勒的身前倒了不下百人之多!唐星虽然仍是面不更色,可手中剑式明显比方才要迟滞不少!

    毕竟经唐星手中震倒的便有数十人,这可不比与同一人过上数十招那么简单,可说以唐星的修为,能做到如今如此地步,已是令人惊讶!要知便连那勒都开始感到吃力,更何况唐星?

    魂级高手虽强,但以魂御剑却也极耗内力,那勒虽可以不用剑魂,省些体力自保,可他却有些顾忌身后的濯星仙子,就算他再如何的迷恋,可心下也知,真要让濯星仙子出手,怕是第一招便就出人命的。

    那勒虽然看不上眼前这些碌碌之辈,可他却不能不在乎身后之人,更不能不在乎师父的安危。一旦今日惹出人命,东盟便有了借口,那才是真正的危险!自己师徒二人可就再难走脱!

    “真未想到这些中原人竟也有如此血性!”

    那勒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些江湖人,只可惜如今却并不是后悔的时候,当下便是暗道:“可我也不能就这样与他们耗下去,唐星渐要不支,濯星她必不会坐视,只要她一动上手,可便糟了。”

    正如那勒所想,濯星仙子已有些不耐。

    唐星和那勒将自己出手的方位俱都挡了上,其意自然明显,濯星仙子心下通透,同时也大感自己儿子的孝意,所以没有硬来动手。不过如今唐星的招式渐缓,濯星仙子怎都不会让他伤了,当下神剑出鞘,随时便要上前!

    而昆仑派的形势也不甚佳,戴一妆虽是女中豪杰,可不过剑罡级的实力,与许南清、那勒比起来却差上不少,便是比之唐星,也逊在女子天生的力弱之上。所以戴一妆此刻已经不支,那伊客松和骆颜君更是早上前帮忙助剑。

    只可惜伊骆两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往日里不是和同门切磋,就是听长辈教导,哪见过如今这般的凶险局面?

    便见眼前冲过来的是人,地上倒的也是人,眼前这支剑来那支剑去,脚下又被许多人挡住去路,实是乱糟糟的没个章法。如此一来,这两人本想来帮戴一妆,结果反将自己也陷了进去。

    二人之中,骆颜君的武功最差,走不过十式,刚是将眼前一人刺倒,还不及收剑,便忽觉肋下一凉,随即就听伊客松惊呼出口,骆颜君明白,自己被人伤了!

    肋下凉凉的,一时还未感觉出疼痛来,可本就忙乱的骆颜君却更见惊慌,眼看手下忙乱,怕再要添上几道伤口的时候,忽然就听身后不远,有人朗声道:“德皇前辈临终遗言,不究今日比武。沙海天山门下自当放行,昆仑更无牵连理由,你们如今为难他们,虽可说心头顾念德皇前辈之恩,可行止实是有违德皇前辈之意!”

    其声朗朗,清透自然,却是唐逸于舟头开口。

    正所谓先声夺人,轻舟离岸尚有数十丈远,这数十丈驶过,其间岸上会再生如何的变化,谁都难做把握。所以唐逸不会放任,更何况唐冷的身份不便参与,自己一人去阻止这数千人,绝不可能以力压之,必要攻心为上!

踏浪而来。二四二

    自得了德皇所赠的内力,唐逸这还是头一次使将出来。此刻离岸数十丈,虽不算远,但这岸上战的正急,剑风呼啸,人声纷纷,若无高亢之声,又怎能令他们警醒?

    所以唐逸这一开口,便是全力而为,口中一字一句,体内的真气则好似源源不绝般的随之奔腾而出,之后化做一声声巨响,直传岸上。这番肆意施为之下,唐逸一时竟大感舒透。

    岸上虽然杀的激烈,可唐逸这一语委实太过响亮,修为弱的,甚至都觉得耳鼓嗡嗡,大感疼痛!更何况唐逸这话中所言的,正是今日一战之起因!德皇留下的遗言,正是直击众人的心里。

    “德皇前辈都说了不究比武结果,自己可还要再继续动手?”

    虽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虽然唐逸所言,并非人人相信,可只要有这个念头,那心志就不免弱了,手下的剑也不免一滞。

    唐逸一语,不只硬凭了内力高喊,亦是兼顾人心,为的便是如此。那些江湖人本也不是全都要战,数千人中有三成置身事外,在那旁观,另有三成犹豫不决,真正挥剑而来的,不过余下的三四成而已。

    只不过若是没有唐逸这一喝,那犹豫之人可便难保不会被眼前的争杀所激的加入战团。真要如此,那勒等人本就有些难支,压力再大,结果可便难料。

    也正是有此顾虑,所以船离岸还有数十丈远,唐逸便已开口。实则唐逸的心下清楚,这时机选的并不恰当。因为先声夺人之后,便要立刻施以雷霆手段,才可相辅相成。

    但此刻相隔数十丈远,话先出口,人却难行!

    唐月也看出了唐逸的难处,那岸上众人闻言明显一滞,可若不能尽快赶到,这前功可便要尽弃!唐月亦是为情郎心焦,正为难间,忽然心下一动,忆起一人,随后便将躺倒在一旁的竹篙取了出来,口中道:“我有法子,你尽管赶去便是!”

    见唐月取了竹篙在手,唐逸已然明白,当下再不耽搁,举步朝前一跨,随即脚下发力,整个人便如一支利箭般,直朝头前射去!

    昆仑大九式虽然不能当众施展,可稍做改动,唐逸却还能做到。毕竟真正识货之人此刻都背对了自己,匆忙之间,他们就算瞥上一眼,也难联想的到什么。

    如此,一式鹰击千里,唐逸取了前冲之势,便见人并未跃的多高,离海面不过半丈多些,可就这么贴着海面,足不沾水,却是直冲出八丈之远!

    不过虽然八丈之远已是惊人,但离岸仍远,而这江湖中除了德皇等几个少有的超绝高手外,旁人又怎可能踏浪而行?

    可便只瞬间,那岸上众人便就惊了住!却原来他们眼看唐逸去势将尽,就要落入水中之时,这英俊少年竟然不紧不慢的伸出左足来,随即一点,整个人直又前行一丈!随即右足再是踏出,又是一丈!便如此,一踏便是一丈,好似于海上漫步,数十丈阔的海面,竟似闲庭一般!

    骆颜君二十余载中几未下过昆仑山去,虽然武功在昆仑派的女弟子中最高,便是与男弟子比起来,也只逊于伊客松,但此刻面对愈见疯狂的对手,她的心下却已是怯了。再加之这肋下受伤,更显忙乱不堪。一时间骆颜君便只道自己要死在今日。

    可也就在这时,骆颜君就觉自己身前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竟忽然一滞,攻势大减,耳旁更是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正在朗朗而言!

    “唐逸?”

    骆颜君下意识的侧过身来,正见到唐逸自轻舟之上飞身而下,虽然他起先那一冲的身姿有些眼熟,不过随即骆颜君便被唐逸那闲庭信步所震撼了住!

    便见唐逸背后的旭日正是东升,金环麻衣,踏浪而来,俊面上挂满微笑,似是满把智珠在握。这一刻,骆颜君竟然呆住,芳心止不住的乱跳!

    先是声震全场,后又踏浪而来,不止骆颜君,那岸上数千人也都是齐齐一怔,除去战到不能分神的数十人外,其余人等都是倒吸了冷气,大呼绝不可能!

    确实,若要踏浪而过这数十丈的海面,就算盛若中原武林,也寻不出几人。如今德皇又是新丧,余下飘渺天宫主人和行云或可如此,但其他人,便算勉强做到,也定不会如此轻松写意!

    唐逸以智扬名,武功修为可说远远不够,但如今却竟能声出如黄钟大吕,踏浪似闲庭信步,怎不令人惊讶?

    一喝,一行,唐逸还未登岸,这岸上的争斗却就已经弱了三分!

    唐逸人还在海上,可眼睛却是将场中变化看了个清楚,对于眼下的结果,心中自也满意。其实唐逸自己最是有数,以他的修为,就算得了德皇的临终之赠,也绝不可能做到如今这等地步。能如今日这般潇洒,却是有唐月于背后相助。

    却原来唐月望着这数十丈阔的海水,心下寻思应对之策时,忽然念起一人。那人的轻功可说冠绝天下,唐月自己曾不止一次见她施展轻功,自然印象深刻,尤其其中便有一式,正合今日之用。

    唐逸也是信任唐月,更是自那竹篙里看出端倪,所以当下毫不犹豫的便一跃而出。果不其然,待等自己力浊之时,伸足踏去,脚下正是踏到一段竹节,那段竹节取自竹篙,虽不甚大,可其中蕴满了唐月的真气,踏之如履平地一般!

    唐月手法高超,唐逸早在自己与唐镰比斗之时,便已得窥一二,所以心里塌实的紧。当下便就这么一步步踏来,步步都不落空,总有竹节相候!也正因唐月的手法高超,竹节都是贴了水上,岸上的那些人虽多,可修为却差的很,眼力更是不及,离的又远,哪看得出唐逸脚下所踏的并非是海浪,而是竹节?自然要大为惊讶了。

    其实便是他们见到,亦要敬佩,且不说踏这竹节亦需实力,便是唐月的手法之精准,二人配合之无间,都是令人称奇!

    数十丈虽然不近,可有唐月相助,二人同心之下,唐逸过的却是飞快,便见他转眼来到岸旁,脚下再一使力,人朝半空一跃,俯览着身下众人,心道:“月姐,今日便要你见见我于昨日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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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五千字,呵呵。

蝗雨似莲开。二四三

    唐逸便似踏浪而来,数十丈的海面转瞬便过,随即人往半空跃去。

    眼见唐逸飞身而起,岸上除了战的正急的人外,其余人等莫不仰头戒备,实是因为他们不知唐逸要做什么。毕竟唐逸如今表现出来的修为可是惊人,且他虽然不是唐门弟子,但却身怀唐门武功。唐门的暗器毒药委实令人心惧,谁又不多加些小心?

    也正是借了这份唐门的凶名,唐逸再占一分先机,如今真正需要唐逸分开的,竟由千人剩至数十人而已。

    当然,若是这一瞬的机会把握不住,待等自己落到了地上,陷在人群之中,那可便前功尽弃。对此,唐逸的心头有数,当下再不耽搁,就见他功聚于眼,赤芒大生!

    瞬间,唐逸周围的一切便又慢将下来,尤其是那些江湖人,简直便若停滞一般!

    “来攻之人总计四十有五,武功不过剑气级而已,并不为惧。”唐逸把眼一扫,随即再是暗道:“那勒的出剑最快,许南清的经验最是老道,这二人才难计算。唐星、许夫人和伊客松的气力已有衰竭,倒不难阻断,骆颜君此刻更是反需我援手以助!”

    赤瞳全力运转,这五十一人的剑式身法俱都被唐逸印在心头,与此同时,心念电转,转瞬再将这些人的剑要朝何处使去,人要朝何处避去算将出来!

    大道正法最讲计算,这计算对手,便需眼心俱佳。视得敌人之剑式身法,心算其去向何处,这才可事先得出应对之策,才可掌之握之。

    “你之眼力超人,心思又是敏捷,暗器一道又罕有的不求章法只凭手法应变,如今再以老朽所赠内力为依仗,这大道正法,大可试得。”

    唐逸心头闪过德皇临终之言,不禁暗叹自己终于时来运转,当初学习暗器实是无奈,可谁知这暗器反是最易体会大道正法的途径?

    “万事不离其道,剑是道,暗器亦是道!大道正法并非招法,所以根本便适于任何武功,相比之下,没有习过任何成法的我,反更易领会。”

    更何况唐逸身下这些人虽多,可武功大多不强,招式也不精,这才多而不难,便于计算。至于那勒等人,高手不假,可面对这些江湖人,他们自也不会使什么太过精妙的招式,这才让唐逸能一并计算下来。

    不过仅仅如此,唐逸还不觉稳妥,这一击可说是势在必得,容不得半分的失败!

    “背水!”

    唐逸心境骤转,便道自己这一击非胜即败,再无任何退路,一时间,只觉心念更盛,手下更不迟疑!玄天神功的乾坤两诀在体内疯狂运转,人在半空,竟然再生新力!随即唐逸双手各施轮指,无数飞蝗呼啸而去!

    唐逸心下计算的多,可落在旁人眼中,却只是一瞬停顿,随即便见唐逸人在半空,双手连颤,无数飞蝗石以他为中心,便若一朵莲花盛开,直朝四面八方而去!

    暗器竟能如此绚烂夺目!

    骆颜君不知不觉中,竟是自唐逸踏水而来至此,看了个全,不由得有些个痴了。

    也便在这时,那飞蝗石自空中飞撒下来,随后便听得“叮叮当当”的脆响连做一线,那战在一起的五十一人竟然登时一分!

    唐逸这飞蝗出手,心下便已知结果,当下力往下运,身形一重,直落地上,正是站在两方中间,随即双手一分,朝两旁指去,蓄势待大发,以免万一。

    用智,用力,千人的争斗,唐逸只不过一瞬便就分开,可一切又都自然非常,好似行云流水一般,直将所有人都惊了住!

    本是喊杀震天的岸上,一时竟再无人声,唐逸见状,心下暗一点头,收回双手,随即朗声道:“德皇前辈仙逝,武林同哀,各位朋友激愤却也情有可原。”

    唐逸这一语出口,众人这才惊醒过来,闻听之下,登时对唐逸大生好感。方才这些人虽然惊于唐逸的武功,可难免心存疑虑,毕竟唐逸也是和沙海天山一道而来,昆仑派既然因此被牵连进去,唐逸也难置身事外。

    也正因此,唐逸这才抢先一步,随即便听他再道:“但如今诸位既然已知德皇前辈的遗愿,那便自要遵而守之,不能再加为难才是。”

    唐逸说到这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厉声问道:“你说德皇前辈的遗愿,又有谁知真假?你也与沙海天山同来,谁又知你不是为了救那胡人而在此妄言?”

    这人一开口,登时便得呼应,当下就听许多人纷纷喝问,更有许多人又要再动刀枪。

    唐逸面对质问,只微微一笑,早有准备道:“因为德皇前辈临终之前,惟有在下与行宗主共侍左右,这遗愿也是德皇前辈要在下与行宗主代传的。”

    唐逸话音未落,便有人不信道:“要说行宗主侍于德皇前辈的身旁,我还相信,可你又是什么身份,怎可能获此殊荣?”

    那人言语无礼,唐逸也不着恼,当下只轻摇了摇头,朝不远处的巨船一指,笑道:“参加寿诞的所有高手前辈都乃人证,自可证明唐逸所言不虚。”

    唐逸这一言罢,还不等众人去求证,就听得一人忽是冷道:“我唐冷便来做证,不知可否做数?”

    唐逸闻言,心下一动,面上更满是笑容。唐冷肯为自己做证,不只是为救下唐星,本身也是对自己的认可,更是借此表态。毕竟那巨船就在一旁,唐冷不提,自也有的是证人。

    想自己这番尽力,除去救人之外,亦是在展示,眼看就要回川,那唐怀会对自己如何且不说,这唐冷却是要先得其支持才是!所以如今人已救下,唐冷也表了态,唐逸心头这才定下,暗道如此一番计算,可没有白费。

    唐冷说话的声音不大,最少远不如唐逸方才那一喝用力,可只唐冷这两个字,便是惊人,岸上登时再安静下来。

    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唐冷终于乘轻舟赶至。就见这唐门之长步到岸上,把眼一扫,那在场的数千江湖人,虽然离的远近有别,可却都不由得心头一紧!之前的战意被唐逸一搅,本就淡了,再被唐冷这一看,更没了锐气!

    “这便是差距!”

    唐逸见状,心下一叹,不禁暗道:“就算我的武功如今已不差他多少,但只这份久居人上的气度,我便远有不如。”

    一念及此,唐逸自觉的退到唐冷身旁,刻意落后一步,与唐月站在一起,既然唐冷来了,自己自然便不需再露锋芒。

    唐逸这一退,唐冷看在眼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随即也不管那些江湖人,举步便朝唐星走去。

    “叔父。”

    唐星见到唐冷前来,面色不改,不过这礼却也是要见的。

    唐冷也没有责他擅离,只是道:“路虽条条,可人却只能择一而行。你前二十余载之路,由唐门定下,说将起来也算于你有欠。今我便以门主之名,允你离开唐门,之后的路便由你自行走得。”

    唐星闻言,似是微不可察的一颤,唐冷看在眼里,口中则是淡道:“族籍我自会为你留下,你且安心便是。”

    唐星终是难掩巨震,随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这才起身坚道:“往后成功失败,侄儿永无怨言!”

    唐星得唐冷这一承诺,可说是最好结局,便连唐月都为自己的弟弟高兴,虽说以后再难见上几面,可毕竟弟弟能名正言顺的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这终究是喜事。

    唐冷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目望向濯星仙子。

    没有阻止自己儿子的那一拜,不过濯星仙子面上惯有的微笑,却连一丝都没有出现在唐冷的面前。

    “我儿拜你,乃是与以前割舍,所以你大可受得。”说到这里,濯星仙子的话锋随即一转,面上寒霜重重道:“可我儿受你唐门二十多年的作践,却非是单单一句有欠便能一笔勾销!”

    唐冷闻言,眉头登时皱将起来,唐月更是苦了脸,唐星的代敌便是做与自己,就算并非自己所能左右,可濯星仙子这么说来,她也终是难受。只可惜长辈之间,终难插的进口去,而且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把头一转,唐月望向唐逸,可却见唐逸也轻摇了摇头,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是唐门家事,自己更没有开口的余地。

    “我也不需你的忠告。”

    濯星仙子将脸绷的紧紧,先将唐冷之言封死,随即更不给唐冷说话的机会,便朝唐星道:“我们走!”

    虽未过门,可濯星仙子实际上却是唐冷的兄嫂,所以唐冷也未去阻拦。濯星仙子这一走,沙海天山便只余下那勒一人,不禁有些尴尬,只得朝唐冷一礼,随即又看了看唐逸,便转身追将下去。

    沙海天山一去,这岸上的数千人更没了目标,德皇也已祭过,当下纷纷朝城内散去,危机终解。

    眼见众人散去,许南清夫妇这才舒了口气,当下上前与唐冷谢过。

    “这番还要多谢唐公子出手。”

    许南清虽自恃身份,可礼数却也不缺,方才凶险,一个不慎,便会令昆仑派陷于万劫不复之中,许南清的感谢怎不由衷?

    唐冷还在一旁,唐逸忙是侧身避过这礼,笑道:“前辈言重了,德皇前辈之死,与前辈无关,今日平白受累,晚辈怎不援手?再者,晚辈亦是要救朋友,也非一心来助昆仑,前辈也无须记在心上。”

    唐逸说的真诚,许南清的脸上反有些不自然。戴一妆看在眼中,知晓自己丈夫的心中所想,不禁暗道:“那少年又怎不知我丈夫与武帝同盟?那武帝处心积虑的重伤了德皇前辈,以至德皇前辈身殒,要说真与昆仑全无关系,却也并不尽然,最少这帮凶却是走不脱的。”

    先感到这里,见自己丈夫有些难言,戴一妆当下开口赞道:“方才唐公子那一式飞蝗石,竟将这许多人一并分开,这份眼力计算,可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唐逸闻言谦道:“前辈说笑了,晚辈方才之功,不值一哂。看似竟晚辈分开的人多,可似前辈这般的高手,根本便是自行停下,晚辈那飞蝗石不过是点出时机罢了,可当不得叹为观止这四个字。”

    唐逸这话说的也并不违心,虽然方才两方看似都是被唐逸于半空的遍撒的飞蝗分开,实则真被硬分开的只有那四十五个普通江湖人,沙海天山与昆仑派不过是顺势后退而已。毕竟唐逸的修为再是大进,也不可能真就只凭一式,将两名魂级高手的攻势也一并阻下。

    当然,这一切都在唐逸的计算之中也就是了。

    戴一妆见唐逸谦虚,当下一笑,不过却没有再做多言。她这番夸赞,半是真心,半也是为丈夫遮掩,眼见许南清这一刻恢复了常态,戴一妆自也停了口。

    既然事了,骆颜君又伤的不轻,当下唐冷便与许南清告别,两派各自回登州而去。

    转眼晌午已过,日头已是朝西偏去。

    此刻,关于唐逸以一己之力分开千人的惊人之举,以及他再被德皇垂青,得以与行云一并随侍左右的消息终于传遍了整个登州。只不过这传闻的主角却是闭起门来,正与爱人相叙。

    “就这样,德皇前辈听闻我亦习得玄天神功,便要将最后所余的功力赠我。”

    唐逸忆起当时情景,缓道:“其实德皇前辈并非必死,只是他凭智慧武功争得万人之上,如今怎都不愿苟活。所以传功于我之后,便自绝经脉,走的十分果断!”

    唐月怎想到德皇竟是自绝?当下便是怔住。

    唐逸见了,大觉意料之中,当下便道:“德皇前辈非我所能评论。不过这人心所念不同,所求不同,自便有不同的信念。既有越王卧薪尝胆,亦有霸王不肯过江东而去。且不论这苟活是为后日所图,还是一死以全其志,都是一般的令人敬佩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唐逸满面的敬佩道:“更何况德皇前辈并非不管不顾的撒手而去,他亦有交代下来,这江湖未来,仍要遵循德皇前辈的意志。”

    德皇死前竟留下日后的布置?唐月闻言一奇,不过却见唐逸歉然道:“我答应了德皇前辈守秘,更何况这计划太过庞大,便是我,如今都要静下心来仔细思量。”

    唐月闻言,见唐逸因不能与自己尽吐秘密而大感不安,当下一笑道:“这等大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又非不明事理之人,怎会怪你?再者,德皇前辈能将如此重任交托于你,我可开心还来不及。”

    唐月说到这里,心中满是甜蜜。正如她方才所言,自己的情郎能得德皇的如此重托,哪会不自心底的骄傲?要说可惜,也是因为这份荣耀只能闷在心里,不能与人吐露,便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去说。

    念起父亲,唐月不禁暗道:“父亲要是知道了,怕又要来迫他了。”想到这里,忽又念起濯星仙子之言,唐月心头的欢喜登时退去不少。

    “月姐想到了什么?”见唐月的神色忽然一黯,唐逸不禁关心道。

    唐月闻言,不想说出来扫兴,当下只摇了摇头。唐逸见状也没有追问,等了片刻,唐月这才再道:“今日你于半空,只一式便将五十一人分开,用的可是大道正法么?”

    唐月自幼便习暗器,若让她于半空以暗器杀了四五十普通的江湖人,自然也能做到。可唐逸所为,却是硬将他们分开,其间又没有伤及一人,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便大上许多了。

    唐月便自问没有那个能力做到,也正因此,她的心下大感疑惑。若说唐逸仅凭眼力便能超过自己这么多,却是不大可能,但要说是因为大道正法之功,唐月却也不敢相信。毕竟这样的绝世武功,可有那么好学?就算自己再对情郎信心十足,也不相信德皇一生的绝技,唐逸一夜便能习得。

    唐逸闻言,微微一笑道:“那怎可算是大道正法?那最多只是测算之法,虽是大道正法的根基,可却别若云泥。”

    说到这里,唐逸的神色一凝,缓道:“德皇前辈临终之前曾是有言,大道正法并不似其他武功一般,有秘籍成法,而是全凭一个悟字。修为未到,经验未到,甚至时机未到,都无法悟得。只不过大道正法也非一蹴而就,自也是循序渐进。便以剑为例,算剑为基,卜剑为进,道剑才是真正的大道正法,而我如今不过才刚摸到测算的门而已,差的还远。”

    唐逸正说到这里,忽然口中一停,却是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自从得到德皇相赠的内力,唐逸这震骨传声所能听到的范围也是大大增加,来人尚在院外,唐逸便已觉察了到。

    果然,不片刻,门外传来唐镰在叫门,随即进来道:“伯父要唐公子准备,西盟掌门齐至,指明了要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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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上午修改前几章的错别字,提前说下,呵呵。

昂首论天下,夸艳才。二四四

    唐镰站在门口将话说完,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就这么站在那里,似是要等唐逸答复。

    唐逸抬头看了看唐镰,见他的神色有异,似是羡慕,又似有些幸灾乐祸,心下哪不通透?想这西盟各派掌门一到登州便联袂同寻一个少年,这说将出去可是骇人,唐镰怎不羡慕?但这么多名门之长来寻,所为的定是唐逸在德皇临终之前听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托付,这问答之中,一个不好,结果可更难预料!所以唐镰又怎不期待?

    唐灵铃本为自己所爱,如今却被送来与唐逸,这已令人难忍,可结果唐逸竟是拒而不受,唐镰不知为何,反更愤恨,只恨不得唐逸吃些苦头才好。

    唐逸明白唐镰心头所念,可却根本便不放在心上,对于掌门找上来,唐逸更不意外,当下朝唐月递了个安心的眼色,随即起身道:“多谢唐兄相告,在下这便过去。”

    唐镰没有从唐逸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意外和焦急,甚至便连得意的神色都无,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一拱手,退了出去。

    “你可要小心。”

    唐月见唐镰走了,忙是上前,拉住唐逸的手道:“德皇前辈三年前于太室山峻极峰上保住了万剑宗,可是被少林深深怨上,你又与行宗主同侍德皇前辈,此番他们来问,必不好过。”

    唐逸闻言,微微一笑道:“月姐放心,我自有主张。”说着,拍了拍唐月的手,转身出了门去。

    唐门住下的这个院子不大,不过却是唐门自家的产业,毕竟登州紧临飘渺天宫,各大门派或明或暗的,都在城里做过安排。

    唐逸稍微整了整衣服,出到外进,唐镰守在堂门外,见他到来,高声道:“唐逸唐公子到了。”

    那屋里的谈论之声登时一止,随即传出唐冷的声音道:“有请。”

    唐逸在外闻言,微微一笑,心中信心更增。

    想自己再受德皇青眼,可毕竟德皇已死,如今除了武功比原来高些外,身份地位并无什么变化。所以就这么进去,西盟各名门之长于自己只会是盘问。身份地位不同,低人一等,便算你胸有万千,亦要大受制约。不过如今却是不同,唐冷只一句“有请”,便大提了自己的身份,正所谓名门之长是客,自己也是客,这盘问便再不会有了。

    唐逸心里想的许多,可脚下却没有半分迟疑,就见少年抬首阔步,昂然而入。

    唐逸大步进来,也未急着见礼,倒是先把眼来一扫,就见这堂里僧道俱全,西盟掌门一个不落。暗将这些人的神色记在心中,唐逸不禁心道:“果如我方才所想,只看他们现下的神色变化,显然早先就打了盘问于我的主意,只不想唐前辈如此礼遇于我,一时才又要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唐逸这才站定,恭身一礼道:“晚辈唐逸,见过各位掌门,前辈。”

    众人转目望来,见唐逸昂然而入可又恭谦的紧,一举一动不徐不急,无可挑剔,心下登时各起心思,也都是与自家子弟比较起来。不过虽然心中赞赏,可这些人却都没有说话。

    唐逸见各掌门都在那边矜持,只朝自己点头示意,当下微微一笑,便朝唐冷恭道:“不知门主相召,所为何事?”

    唐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赏。能于这许多名门之长的面前不卑不亢,世上又有几人?更不说唐逸年未及二十。如今这少年于六派掌门之中,不去问那盟主广通大师,而是来问自己,大显对自己的尊重,也不枉自己方才助他。

    唐冷当下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朝广通大师道:“如今唐公子已至,大师大可问得。”

    广通大师闻言,双手合十,高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那贫僧便不与门主客气了。”

    唐冷一笑,伸手虚请,广通大师这才缓道:“德皇前辈生前以一己之力,保这江湖安平,如今擎天巨柱一去,大厦将倾,东盟必不会再做雌伏,这争杀眼看在即。”

    说到这里,广通大师看了眼唐逸,便见这少年虽是恭身站在那里聆听,可面色却是一平如水,自己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微皱了皱寿眉,广通大师只得继续道:“德皇前辈临终之时,除去那万剑宗的行云外,便只有唐公子在旁相陪。老衲便有一事不明,却不知德皇前辈除了那句遗言之外,可还有什么话留了下来?”

    唐逸闻言,心头一动,却不是因为广通大师猜到德皇还留下其他遗言,而是广通大师竟直呼行云之名!

    “看起来德皇前辈一去,名门的矛盾当真再难压制,今日可以背后直呼其名,明天怕就能当面举剑相向!”唐逸想到这里,广通大师也正是一语落定,便就等着回答。

    唐逸稍是一顿,随即便恭道:“德皇前辈仙去之前,确实说了些话。”

    此言一出,在座众掌门齐齐的精神一振,唐逸见状,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不过德皇前辈所言的多是于自己一生之感慨,至于遗言,除了那一句外,却是当真没有再说过什么。”

    唐逸这话半真半假,德皇确实言过许多感慨,也确实没有“说”过什么遗言,毕竟那竹筒里的纸上留的是字。

    不过唐逸也知自己的话不可能令这些掌门满意,也定不可能瞒的过去。果然,就听广通大师一声佛号,面现不愉,随即一旁的点苍掌门安静仙接下口来道:“德皇前辈乃非常人,必不会如此简单撒手。这江湖安平,实是他最大心愿,便是死,亦要再做下安排布置,这才能安心离去。”

    唐逸虽知道这些掌门定是个个智慧超人,可安静仙这一语道破,仍令唐逸心下暗震,实是因为他猜的太过准确!

    一念及此,唐逸把眼去看那安静仙,就见此人面貌不过四十余岁,神态衣着分明是个文雅儒生。可唐逸却知其年岁应已六旬,乃身领千人的名门之长。

    不过这安静仙虽也是名门之长,可点苍的实力在如今名门中却是最弱,所以唐逸也少有关注于他,不过此刻,唐逸的心中却是明白,能做名门之长的,任是哪一个,都绝不可小觑,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唐逸心念电转,随即眉头一皱,状似为难。这小小的变化虽然并不明显,可在座的名门之长却都看的清楚,便见那安静仙转了转手中的折扇,忽然直问道:“唐公子可有顾忌?”

    见唐逸似是微微一震,安静仙也不等少年回答,随即再道:“德皇前辈以亲笔请柬相邀,又于临终之时,留了唐公子相陪身前,漫说是唐公子,便是我安静仙年少之时能得此荣耀,亦会以这性命守秘,好报这份恩得。所以唐公子也不必担心,我们自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安静仙这话说的坦诚,没有半分威逼,没有半分压迫,便只哟和声细语,就连唐逸都觉得心神放松下来。

    唐冷在旁见了,眉头不禁一皱。安静仙这话听起来似是善解人意,实则根本就认定了德皇必定还有遗言留下!唐逸此刻虽没有回答,可却不知不觉中就似是默认!

    不过唐冷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目去看着唐逸,且等他如何答复,对这少年,他大有信心。

    稍等了片刻,屋中寂静,唐逸始终没有回答,他似在沉思,亦似在权衡。

    安静仙见了,微微一笑,“啪”地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轻扇了几扇,这才再道:“德皇前辈仙去,我本不应再于背后评论,只不过此事干系重大,实不能有丝毫马虎。”

    转头看了看其他掌门,见除了唐冷面无表情外,其他人等均是点头,赞同自己此言。安静仙这才继续笑道;“说句实言,德皇前辈之智虽远超我等,可终非算无遗策,否则也不会今日寿诞成丧。所以德皇前辈临终之前所遗下的定计必也难保无错。更何况计策定下,非是一成不变,于形势变化,计策便要随机而改,这才是上上。可如今德皇前辈仙去,所定计策再佳,也要大打折扣,甚至最终得非所愿。所以今日我等要唐公子将这份定计说将出来,非是他意,实是要代为参详参详,令其顺利得施,这才是当真的一尽德皇前辈之愿。”

    说到这里,见唐逸似是神色微动,安静仙微微一笑,缓道:“今日在座,广通大师,玄元真人,慈念大师,赵兄还有唐兄,都是一心中原江湖之人,绝非害公子家毁人亡的东盟可比。德皇前辈临终之时,行云亦是在场,这计划自会被东盟知晓,而我们若反被蒙在鼓里,那日后西盟失利,便是公子亦要难过!”

    安静仙说到最后,声色忽是厉了起来,与之前的温和截然不同,就算唐逸当真听不到,可只看安静仙的神情,心下都会大震!

    实际上唐逸却确是如此,安静仙话声方落,唐逸的脸色便是一变,似被他这一番话刺到了痛处!

昂首论天下,夸艳才。二四五

    安静仙把话说完,当下只自摇了折扇,再不多言,又是一派儒雅之色。

    唐逸的面上则紧绷着,落在旁人的眼中,不是暗压着愤怒又是什么?唐逸与崆峒的恩怨越积越大,虽说于嵩山之盟上,唐逸也算当众伸了冤。可实际上,崆峒派自始至终都未亲口认错,罗志更是未交与唐逸来惩,常天赐亦是平白追杀千里,这亏最后,仍是唐逸吃了下去。

    唐逸至孝,世人已是皆知,所以安静仙这话根本便是故意刺痛唐逸。更何况安静仙所言也是无错,没了德皇,东西两盟便要明里动那刀枪,结果若是东盟胜利,唐逸可会得到好去?

    安静仙便是在提醒唐逸莫要忘记,嵩山之盟上之所以能够伸冤,你也是仗了西盟之势,否则漫说伸冤,便是连那台都登不上去!

    一时屋里又再安静下来,众掌门神色各异的看着唐逸,便都等他下文。

    “德皇前辈确实没有再说什么遗言。”唐逸面色变幻,直过了半晌,终于长出口气道。

    闻听此言,众掌门的眉头俱是一皱,可随即却又听唐逸缓道:“不过晚辈于这日后的两盟之争,却也有些想法,只是所虑不周,不敢于各位掌门面前卖弄。”

    唐逸先是拒绝,大令众掌门失望,可未想只转眼间,唐逸又道他自己有些想法,众掌门心下便都是暗道:“这少年却是不留人把柄,虽已被说动,可却还绕了这大弯子!”

    一念至此,广通大师当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唐公子虽然年轻,可智慧却是惊人,世所皆知。老衲等人如今身处局中,耳目难免被惑,正需多听多闻。所以唐公子大可说得,切莫有任何的拘束。”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其余人等自然附和,也惟有唐冷皱了皱眉,可却也未说什么。

    唐逸当下谦虚几句,随即朗声道:“既然前辈们不怪,晚辈便放肆一回。如今江湖大势已明,德皇前辈一去,两盟征战在即,再非任何人力所能阻挡。”

    说到这里,唐逸恭身问道:“不过于此之前,晚辈却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这才可将所念尽吐。”

    广通大师看了看唐逸,随即便是颔首道:“唐公子且问,老衲知无不言。”

    唐逸当下谢过,随即便道:“论起实力,东盟门派少些,可听说万剑宗的实力惊人,一派之力甚至可当旁人两倍,不知这可为真?”

    广通大师闻言,摇头道:“这不过是江湖人等的比较,实做不得准。门派实力非是只比高手数目,万剑宗确实厉害,可若旁人举一门之力决一死战,也不会连五成都不如。”

    玄元真人在旁亦道:“万剑宗虽强,可却只是强在高手众多。这若在江湖安平之时,自然也算无差。但真要是名门之间战将起来,高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门下弟子之合力。毕竟一人虽然力强,可终非千百人之敌。”

    一指身旁的广通大师,玄元真人道:“便如少林,就有镇寺之一百零八伏魔大阵,此阵一出,任你武功再强,只要没有通天之能,必也折在其中。”

    说着,一指自己,玄元真人再道:“鄙派亦有北斗太极大阵,与伏魔大阵功可相当。虽然练就一座剑阵,需要精挑细选,少则十年,多则二三十年方可有成,可一旦成功,威力巨大。且真要是举派大战,其余人等自也能再行组阵,只不过功效大减罢了。可比之各顾各的混战,却仍强上数倍。”

    这剑阵之强,倒不难理解,唐逸也只是为唐门稍做布置,那简简单单的十字阵,便凭添了许多威力,更不要说这些名门多年传下来的精华。

    只不过既然少林武当都有,那万剑宗怎会缺了?唐逸一念及此,当下便是直言问道:“万剑宗如此大派,却没有一二剑阵么?”

    玄元真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唐逸见了,心下一动,不禁暗道:“这万剑宗果然也有剑阵,否则也不会以武当掌教之强,都心存忌惮!”

    果然,一旁的广通大师见玄元真人没有说话,便在一旁接道:“万剑宗以剑为名,以剑立派,自然不会少了剑阵,当年它确实有套剑阵,也是十分有名,乃唤做剑神图。”

    唐逸听到这里,心道:“这阵名好生有魄力!”

    唐逸再看广通大师,便见他提起这万剑宗的大阵时,亦是寿眉紧皱,不过片刻之后,却又一舒道:“不过那剑神图虽然也算厉害,可却于二百年前毁去,就此失传,其后万剑宗虽然重出江湖,却再没听过他们重修此阵。”

    唐逸听到这里,点头道:“晚辈明白了。如此说来,万剑宗虽强,可亦不至能顶上两派合力,而我西盟却有六派,比较起来,实力却是略胜一筹。当然,这却不算那飘渺天宫主人。”

    飘渺天宫主人是如今江湖明里唯一的一个通天高手,有此人在,大为东盟增添实力。

    便连广通大师等人对此都无话可驳,只是点头道:“飘渺天宫主人之能,堪与德皇前辈比肩,确非易与。”

    唐逸当下一笑道:“如此,晚辈的问题却也问完,心下疑惑也解。我西盟虽然略强过东盟,可真若力拼起来,却也要大损人手,甚至元气大伤。”

    稍微一顿,唐逸望着各有所思的名门之长,忽然言道:“不过如今却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运用得当,便可助我西盟实力大超东盟!”

    众掌门闻言,心头俱是一动。这些人哪个不是聪明绝顶?唐逸此言一出,这些人就已然有些明白,当下纷纷目视过来。

    唐逸微微一笑,朗声道:“飘渺天宫主人于那插天峰上闭关一载,便连德皇前辈的寿诞都未参加,甚至德皇前辈身死,他都没有动静。这两位前辈之间的恩怨,晚辈虽然不知,可却知绝世高手之间,必然惺惺相惜,如今江湖就只他与德皇前辈并为通天高手,就算寿诞可以不加理会,德皇身死,也必应下来望上一望的。”

    唐逸说到这里,看着在座众掌门的神色,见他们都已有心得,当下便就直言道:“所以晚辈之薄见,飘渺天宫主人必是练功到了紧要关头,竟至连德皇前辈的生死都顾及不上!虽然晚辈的修为不够,可却也知,以飘渺天宫主人这等的修为,一旦闭关,不进则败!若他失败,自然于我等有利,可他若是度过这紧要关头,其修为必然要再进一步!飘渺天宫主人原本的武功便与德皇前辈相差无几,如今有成,必然更要强上许多!到时我们所面对的局势可便难了,毕竟通天高手来去一人,实难防范,其威胁比之武功还要可怕!”

    闻听唐逸之言,在座的众掌门的脑中不由得同是跳出一人来!

    “飘渺天宫主人的武功若要再进一步,岂不与他一般?”广通大师想到这里,不禁双手合十,高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那唐公子之意?”

    唐逸当下坚道:“既要战,便要速战!速战速决,方是有利于我!亦可占个先手,便是江湖人为此会有些风言风语,却也值得!”

    唐逸这言语之中的果狠,登令各掌门一惊,心下重又估算眼前这少年的同时,也都不禁同一颔首,表示赞赏。

    唐逸于这许多名门之长的身前侃侃而谈,更得其赞叹纷纷,面上亦是现出一丝得色,随即再道:“说到这争战,晚辈亦有一事不明,还望诸位前辈指教。”

    广通大师点头道:“唐公子请讲。”

    唐逸当下便是直言道:“说起两盟必有一战,可这十大名门,天南海北,又要如何争杀?若是各自争战,那各派之间要如何联系?若是举派奔袭,又怎去防备东盟偷袭?各派的基业又如何保障?”

    广通大师闻言,望了望身旁众掌门,随即终是起身道:“唐公子果然智慧,只一语便是点破这其中的难处。中原广大,名门相争,若只是各派自战,不仅彼此没了联系守望,亦会将这战火燃及中原各处,便算最后胜得,亦不过收下创痍满目。名门之争,实不应波及他人。至于举派奔袭,更无可能,崆峒派被武帝调虎离山便是先例,我等必以为戒。”

    广通大师这一起身,其余众掌门自也不再安座,也自纷纷起来,一时六派之长同立,全因唐逸这一个少年!这要是传将出去,便又要震撼天下了!

    不过唐逸对此却毫无受宠若惊之态,只是点头道:“此战不只论及胜负,亦要保得中原武林无恙,否则便算胜了,亦算失败。”

    说到这里,唐逸把眼一扫各位掌门,随即满是自信的一笑道:“不过我西盟有此担心,东盟亦不会例外。东盟只有四派,人手比我西盟更有不足,论将起来,应远比我们担心才对。”

    唐逸此语一出,安静仙的眼前一亮,“啪”地一声,将手中折扇一合,朗笑道:“不错!正是此理,那唐公子可有何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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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提早更新上。自明天起,双更开始,呵呵。

昂首论天下,夸艳才。二四六

    眼看众掌门一齐望来,便等自己的答案,唐逸也不犹豫,便就昂然道:“约战!”

    “约战?”

    广通大师闻言,默念了念,随即转头与玄元真人对视一眼,均是发现对方的眼中既是赞同,亦是有些担忧。

    “这约战,要如何约法?”

    广通大师回过头来,双手合十,问道。

    唐逸闻言,微笑道:“便似嵩山之盟一般,齐集十大名门、东西两盟一堂,以堂堂之阵争战一番,胜者得此江湖,败者亦无怨言。”

    众掌门闻言,眉头不禁同是一皱,可却都没有多言,便听唐逸下文。

    唐逸昂首傲立,自然将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当下也不以为异,只管朗声道:“不论东盟还是西盟,都是名门,亦有必要为这武林树立榜样。战便要堂堂,无施诡计,既可不落悠悠众口,又可保全这江湖不受池鱼之灾。”

    闻听到此,众掌门这才有些释然。所谓堂堂之战,听将起来便是迂腐,更是儿戏,不过唐逸如此一说,内里之意不言而喻。堂堂之战为的是表面堂皇,实则是要保这江湖不被祸乱殃及。否则名门胜了又有何用?

    这担心,方才广通大师便就讲过,如此一来,这约战之举却也并非无理,众掌门心下通透,神色登时为之一舒。

    唐逸见众掌门释然,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再道:“更何况约战之举有利于我西盟,且东盟又无力拒绝。便以青城为例,青城乃是万剑宗宗主的师门,两派关系非比寻常。青城身在川中,以一派之力面对峨眉与唐门两大门派,又兼青城如今力弱一些,真要是各自为战,青城必败!如此,东盟比我西盟还要惧这乱战。所以如今放言出去,约其择一地而决战,东盟必不会拒绝。”

    将手一握,唐逸满把自信道:“如今主动在我,约东盟一战,速战,趁飘渺天宫主人无力顾应之机,毕其功于一役!其后便算飘渺天宫主人功成,只要我们于那一战中有意少与飘渺天宫结怨,想那飘渺天宫主人也不会于事后再做妄动!”

    飘渺天宫主人护短,这可是出了名的,且飘渺天宫本就极少参与中原江湖纠纷,三年前加入东盟,不比万剑宗与青城一般的唇齿相依,亦不似崆峒与华山一般因为积怨。所以只要日后一战,西盟不多与飘渺天宫争杀,便算飘渺天宫主人真个功成,成就天下第一人,也不会来寻麻烦。

    广通大师闻言,不禁赞道:“原来如此,这计策当真是好!就如唐公子之言,我等名门之战,便应堂堂而决,如此,也尽显我西盟之磊落!”说罢,广通大师转首道:“真人之意如何?”

    玄元真人点头道:“于公,弘我西盟堂堂气概,于私,利我西盟争战,这公私两利之策,贫道又怎会有异议?”

    西盟的正副盟主一并赞同,慈念大师、赵不忧、安静仙亦是同声赞叹,这约战之策转眼便被定下!唐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他的冷淡却是出了名的,旁人也不觉得有异。

    唐逸见状,微笑道:“如此,便是晚辈一点拙见,至于这约战地点,时间,以及如何进行,便都要由前辈们来谋划,那可非晚辈所能了。”口中虽然恭谦,可唐逸却仍是昂然而立,于这众掌门前,竟是不落半分下风。

    “好,好!”

    广通大师似对唐逸这若有若无的傲气熟视无睹,当下便道:“唐公子能定下如此计策,已是于我西盟立下大功,又怎可能事事劳烦?那不显的我等当真老朽?”

    广通大师一向沉稳,今日竟也难得诙谐,便见他转首对唐冷道:“听闻门主之女与唐公子情投意合,如此大才可落了门主手中,便是老衲也要羡慕。”

    唐冷闻言,看了眼一旁的唐逸,面上神色仍然不动,却不知他心中如何做想。

    广通大师也早知唐冷脾气,自不以为怪,当下回过头来道:“今日已是多劳唐公子于此问答,本应就此要唐公子回转休息,只不过还有一人一派,老衲想听听唐公子的看法。”

    唐逸微笑道:“大师可是说武帝那胡人和他的沙海天山?”

    广通大师对唐逸的聪慧已是习惯,当下毫不惊讶这少年的反应之快,只是点头道:“正是这一人一派。虽然那人伤重,可他的沙海天山地处偏远,颇为神秘,真与其有过接触的人太少。虽然其一心向善,但既然身为十辅之一,其实力自不应有所隐瞒。”

    顿了一顿,广通大师摇头道:“可惜那人伤的太重,却是无法多问,不过好在唐公子似与沙海天山同至,不知对他们是否有些了解?”

    唐逸闻言,似一犹豫,随即坚道:“晚辈半年前曾经走火入魔,而后于关外寻访高人求那治疗之道,机缘巧合之下,于沙海天山住过一段时日,所以对他们也算有些了解。不过武帝此人太是神秘,晚辈并不清楚,可要大师失望了。”

    广通大师微笑道:“便有些了解也好,总比一无所知,要强上许多。”

    唐逸闻言,当下便道:“沙海天山确由那万马堂残匪以及天山残派所成,实力虽不弱,可也并不强大,与名门大派比起,更大有不如。况且如今那胡人重伤,战力更是大损。”

    不过说到这里,唐逸的话锋却是一转,眉头紧皱道:“但那胡人既能修至如此武功,必也不是愚鲁之人,他费尽心力来战德皇前辈,若只求名,虽也勉强说的过去,可终让人心有疑惑。以晚辈看来,其必还有所图,如此,他手下的势力,也不应只有沙海天山这些。”

    闻言,安静仙在旁笑道:“这话无错,昆仑许南清与那胡人走到一起,便是他们互相借重。”

    广通大师也合掌道:“想是如此,许掌门一心想做名门大派,可那昆仑远离中原,我等又怎能允他?”不过广通大师却是没有半分的忧虑,当下便微笑道:“可若我等依唐公子之策,与东盟速战速决,其后余下的实力也足可慑得他们不敢妄动!”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安静仙等人同是点头赞同,随即便再听广通大师笑道:“这可要多谢唐公子之策了。”

    唐逸的眉头微皱,这些人虽然看出武帝与昆仑派之间的打算,但还是未将其放在眼内。

    其实自己所言的武帝的后手,可并非只指昆仑派。不过唐逸却没有再做多言,毕竟眼前这些掌门自幼于名门成长,耳熏目染,如今又是一派之首,更是打心底看不上小门小派,更别说那些胡人马匪的乌合之众。如此,唐逸也没再多费力,便就站在一旁等候。

    既然要速战,便重在一个“速”字,飘渺天宫主人不知何时出关,如今惟有尽力赶在其出关之前一战,才对西盟有利。

    当下便听广通大师道:““如此,贫僧便与玄元掌教联袂发贴,邀东盟一叙,便将这时间定下,谅他们就算心知不妥,却也无计可施。”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众人自是点头赞同,唐逸见状,知道再无自己什么事了,当下便是一礼,退将出去。

    望着唐逸去远,一直没有开口的赵不忧忽然若有所思道:“大师觉得那唐逸所言,有几分可信?”

    赵不忧此言一出,屋中登时安静下来,全没有了方才的笑语连连。

    广通大师的脸色也早是平静,此刻闻言,沉吟道:“依老衲看来,那少年所说的,应非谎言,只不过与我们所想的有些出入罢了。”

    说到这里,稍是一顿,广通大师环视一周,目光在唐冷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再道:“老衲原本以为这唐逸经安掌门的言语相激,便会将德皇前辈之遗言尽吐,可未曾想这少年确实令人惊异,他即便受激,其所言,却也并非德皇前辈的身后安排。如今想来,怕是其在那真正的遗言之上,又做了变通,反攻东盟之弱点。”

    安静仙在旁亦是点头道:“这决战之策,于东盟半分好处都无,就算飘渺天宫主人出得关来,也不过勉强与我六派的实力相近,终没有胜算,所以这定不会是德皇前辈的手笔。依唐逸所言,反而推之,德皇前辈之身后的安排,想是要行云以领东盟,而这唐逸日后入得唐门,以他之智慧,怕也能影响我等日后决断,如此一来,这两盟内应,互通有无,再定下些奇谋异策来,怕可阻的我们的争战也说不一定,又或偏向他东盟也有可能。”

    德皇的安排,必然非比寻常,安静仙虽自负智慧,可也不敢说看的通透,所以只得说些奇谋异策,却也没有深究。

    “不过这已非重要。”

    安静仙再是言道:“德皇前辈终究是小看了那少年的仇恨之心,崆峒派包庇他的杀母仇人,与这相比,什么平衡之道,江湖秩序,于那少年都是次要。德皇前辈再是许诺,终究也不如东盟失败,崆峒再无力去保那罗志来的稳妥。”

    安静仙说到这里,将手中折扇再一打开,轻扇了几扇,满面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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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2点前还有一章,脚脚下决定了,不止这一个月,就这么一直双更到完本,呵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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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歌介绍:
脚脚新书《神通之金口玉言》:书号2431194。史上最强嘴遁,2012年的超能大战!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弹指歌内容简介】
中原武林承平已久,十大名门争杀在即。唐逸,这个携病母逃难的少年被迫卷入其中,从此开始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暗器亦可光明正大,暗器亦是华丽潇洒,且看唐逸如何以暗器在这乱世驰骋。

《弹指歌》前传《仗剑诀》全本180万字:书号:137218。弹指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弹指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弹指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