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弹指歌TXT下载弹指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弹指歌全文阅读

作者:二踢脚     弹指歌txt下载     弹指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名利催人老。闭门静思叹计巧。一八七

    骆颜君挡在自己身前,唐逸自然没法再做前行,只得停下脚步,心道:“看来今天这麻烦却是避不过去了。”

    不过想到这里,唐逸反倒是静下心来,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也就是了,反正这骆颜君看起来也不似攻于心计之人,以自己来说,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骆颜君心下一急,飞身挡在唐逸的身前,直见他当真停下,这才松了口气,可一时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竟怔在那里。

    唐逸见状,暗摇了摇头,随即一笑道:“骆师姐叫住我,不会是就这么站着吧?若当真有事,不如就到屋中一叙如何?”

    自己来寻这唐逸的晦气,却不想反被人小视,暗怨自己不争气的同时,骆颜君也更觉得眼前这神态自若的少年可恶了,当下恶狠狠地道:“谁和你一起进屋去?”

    话方出口,忽觉自己说的有些暧昧,骆颜君的脸色登时微微一红。

    其实唐逸心里自也不愿让骆颜君跟自己进屋说话,他倒非是顾忌什么孤男寡女的传言,而是因为武帝便在一旁休息,以武帝的修为,这骆颜君心思又浅,谁知她会说出什么?要是真将白日里自己与戴一妆所谈所说的兜出来,那才是当真的麻烦了。

    所以唐逸反是先一步相邀,以骆颜君这般的心机,自然着了道,一时口快,当下便断了进院子的可能。

    唐逸见骆颜君的表现全如自己所料,不禁微微一笑,想他终日里面对武帝、唐怀这等人的计算,天天过的如履薄冰,难得遇到如骆颜君这般没什么心机的人,与之相对,大感轻松,心下满都是把握。

    唐逸不自觉的一笑,看在骆颜君的眼中,更觉得这少年可恶,尤其是那笑容,好似自己总在他的指掌之间,令人浑身的不舒服。

    不过还未等骆颜君开口,唐逸却又抢先一步言道:“骆师姐不进屋也没什么,正巧方是食过,天色也算清朗,不如随便寻个地方一叙便是。”

    说到这里,唐逸却是装做不经意的一瞥别馆之后。唐逸所看之处,正有一道峰崖,其崖高势陡几近笔直,就这么直直的矗立在群山之间。可别看那崖高耸尖削,顶上却有一处小小平地,不过两丈方圆,其中一株不知名的巨大古树既高且宽,树冠亭亭,正将那小小一方平地遮住。树盖之下,似乎还有些石桌石凳,远眺过去,云雾缭绕其间,倒真有些仙境模样,煞是出尘。

    唐逸这一瞥虽快,可却足够让骆颜君看到,然后才收回目光,假做掩饰,开口再道:“在下不谙轻身功法,骆师姐可莫要选的太过遥远崎岖的好。”

    骆颜君本就对唐逸心有不服,唐逸说要进屋,她偏不会进去,唐逸这次又要在外相谈,她本也想拒绝。可便在这时,她却忽然发现这少年飞快的瞥了一眼断云崖,似是对那山崖大有顾虑。

    骆颜君正不解之间,就听唐逸言到其不谙轻功,心头登时窃喜。

    “你跟我来便是!”

    骆颜君暗抑面上的笑容,勉勉强强的说上一句,随即装做不耐烦的转身而去。

    当然,这一切自然都被唐逸看了个清楚,也正中自己的下怀。只不过骆颜君这么容易便被自己骗过,入了自己的彀中而不知,甚至还自以为其计得逞,唐逸除了暗里摇头,剩下的便满是无奈,不由得暗道:“昆仑派下一代若都如此淳朴,放在往日或还令人羡慕,可如今风云激荡之下,怕反成他们的灾祸根源了。”

    唐逸本就想将骆颜君引开,既然她当先走了,唐逸哪还不快步跟上?便如此,不多时,二人就离那断崖渐近。

    “骆师姐,有什么话,这里便大可说得了。”唐逸走在半途,忽然开口。

    骆颜君闻言,心下更坚,更觉得这少年定是惧了那断云崖,当下也不开口理会,只顾着埋头疾走。

    其实唐逸倒真没有停下来说话的意思,那山崖险峻,自己又当真不谙轻功,虽说内力日深,提纵奔驰必然要比常人强上许多,可要说以此攀登那处山崖,却也绝不可能。

    所以唐逸早便做下准备,待等到那山崖之下,随便攀上几攀,露个怯,让那骆颜君见自己出丑,心下欢喜,自己也便省了这个麻烦,等明日上路,自然也就大为清净。

    至于自己会不会因此丢了脸面,唐逸却毫不在乎。且不说这骆颜君并非恶人,就只看眼下,不过只自己与她两个而已,便是丢些面子也不算什么,与被武帝怀疑比将起来,孰轻孰重,唐逸自然心下清楚。

    断云崖虽远不如玉虚峰高,可其陡峭却一眼便可看出,尤其身处其下,仰头视之,正见云断其山,好不险峻!

    二人直走到崖下,骆颜君这才停将下来,也不再掩饰,转过身,便就直道:“白日里你说我师父沉于名利,可你哪知我师父这么多年来为昆仑派奔走的辛苦?便是为了名利,也是为我们昆仑派的名利!你必要为那狂言道歉!”

    唐逸闻言,装做一怔,似乎没想到那时所说之言被人听到,不过转眼却又摇头道:“骆师姐说的哪里话?我与许掌门根本便是不熟,如今更是做客昆仑,怎可能对许掌门不敬?莫不是骆师姐听的人谗言?”

    骆颜君闻言,见唐逸竟然抵赖,登时气道:“这是我亲耳听到,哪还用别人相告?”

    不过骆颜君转瞬却又平静下来,若这少年真个道歉,却反是不美,更何况师母本就对他的狂言毫不在意,而且也不会想让师父知道她并不看好这次合作,所以唐逸真要去赔罪,骆颜君反会第一个不会同意。

    也正因此,骆颜君才会带唐逸到这里来,为的便是仗着自己轻功来给他个难看,好出口恶气。

    不过骆颜君却不知自己这些心思,唐逸却早便猜的透了,所以少年方才的一时口硬,本就是故意。毕竟唐逸要是真个道歉便能省却麻烦,他又哪不立刻开口?可唐逸早就知道自己道歉,怕是这个崇敬其师的骆颜君心下仍有芥蒂,倒不如自己为她寻个借口,攀这山崖,也就是了,一等自己认输,她开心而去,也就能安心的回转休息。

    骆颜君自然全不知情,当下一指那崖道:“我看你修为相当不错,可你是客,我不能与你争斗,不如就比一比轻功便是,你看如何?”眼看唐逸又要开口,骆颜君忙道:“不要诸多借口,我不信你如此修为,却连点轻功都不会!”

    唐逸闻言装做为难,大皱眉头,却是看的骆颜君一快,可不知为什么过不片刻,骆颜君却又心下一软,再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常攀此崖,一会你若真有个闪失,我自会助你。”

    唐逸闻言,心下一笑,暗道这骆颜君还是淳朴的紧,就是这时都在着意自己的安危,不过少年的面上却是装做禁不住相激,咬牙道:“好!比便比!”

    骆颜君见唐逸应承下来,当下一笑道:“那好!这崖名唤断云,笔直陡峭,便是轻功极佳,也需循了一定的路数才能攀将上去,我且演示一遍,你记下来,然后再一起比过。”

    见唐逸点头,骆颜君也不再耽搁,随即双臂一展,便似一只展翅大鹏,“呼”地一声,拔地而起!

    “听闻昆仑派的轻功很有特色,人唤昆仑大九式,乃是以禽鸟为师,仿其飞行之能,如今看来,却是不假。”唐逸在下面看着骆颜君双臂尽展,脚下只在崖上几点,便直跃上三十余丈高,心下大是感叹。要知如今暗器手法唐逸学会不少,身法也算有些所得,内功更因机缘,得了玄天神功这等的绝世心法,可惟独这轻功半点都没有学到。

    不过轻功的重要,唐逸心下跟明镜也似,尤其施展暗器,及远不及近,与敌人拉开距离,凭的便是这轻功。也正因此,唐逸对各大门大派有名的轻功甚是上心。说将起来,昆仑派的轻功丝毫不逊于十大名门,所以唐逸也早便上了心,而且今日目睹,也真如传闻所言,甚是不俗。

    也便在这时,唐逸刚是感慨,忽然就觉自己双臂的天井、天髎二穴,足下的侠溪穴同是一跳!随即本是为震骨传声而运起的真气猛然间似乎快上了几分,直直的朝这三处穴冲去!

    异变陡起,唐逸登时一惊!毕竟因为走火入魔,唐逸足足吃了数月之苦,这真气自行动将起来,他哪不心惊?可只片刻,唐逸却是发现这真气不过是冲进穴道,随后便没有再做妄动,而自己却因此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轻盈之感!

    “似是我张开这双手臂,便能翱于九天一般!”

    唐逸感觉着这分轻盈,心下忽然一动,随即便运起玄天神功于这三处穴道,与此同时,双臂尽展,与骆颜君方才的姿势一般无二。

    ==============================================================

    PS:网络时断时续,昨天的错别字也没能及时改正,书评的帖子虽然都回了,可精华却没来得及加好,今天都给补上。

    PS2:今天加更,也就是说在晚上还有188、189两章的更新。

    PS3:本章章节名其实是上两章的,因为之前没有及时加上,所以补在这里,呵呵。

    183章:昆仑山起云峰,

    184章:名利催人老。

    185章和186章:闭门静思叹计巧。

    本章187章应为:鹏翅展万里,直上扶摇。会写在188章中。

鹏翅展万里,直上扶摇。一八八

    唐逸的眼利心慧,自是将骆颜君的架势学了个十足,随后提气轻身,双臂一振,竟然一跃三丈之高!要知唐逸之前硬提着真气,跃起一丈便算不错,如今虽然内力见强,可也远没有之前三倍之多。

    跃在空中,望着脚下昆仑,唐逸直想放声大笑!虽说这三丈高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轻功也不只是跃的高低那么简单,但如今能翱于半空,唐逸又怎不兴奋?

    “只要这轻功一成,我的武功终于不再残缺!”唐逸心下狂喜。

    当然,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骆颜君在前的演示,唐逸自然不会忘记。不过唐逸方是轻轻落在地上,随即却又暗道:“可也不对,就算有她在前演示,但我之前亦是看多了别人练功比武,轻功施展的人多的是,怎就没有今日这般异象出现?”

    心有疑惑便要去将它解开,尤其这关系到自己以后轻功修习,唐逸自然不会马虎。侧过头去,稍微想上一想,唐逸忽是心下一动,暗笑道:“此番学会轻功,全赖这内力自动运转,去寻到发力的要穴。如此看来,今日异象必然和玄天神功有关。”

    不过似乎又想到什么,唐逸的眉头微微一皱,再是暗道:“可我这玄天神功的功成之前固然没有半分感应,但功成之后,却是随着武帝走了许久,怎没有发现他的发力之处?”

    片刻之后,眉头舒展开来,唐逸点头道:“怕是武帝的修为太深,远超我之想象,而骆颜君之修为与我相差不多,这才能够被看将出来。”

    想想大是有理,唐逸的心头一畅,虽然觉得玄天神功必然还有其他功用妙处,但怎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处,竟是能借自己的眼睛察出对手的发力之处,如此一来,最少轻功却是不愁了。

    “只是如此一来,同样学会了玄天神功的武帝更能看遍天下的轻功,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想到另外一个学会这门神功的人,唐逸心下有些烦闷,武帝的修为之高,江湖中除了那两位通天高手外,几乎无人能敌,如此一来,他要察觉出这门好处来,那遍天下的轻功可就尽入他的囊中了!

    不过唐逸也只是稍做烦恼,随即便抛之脑后,毕竟这不是自己眼下所能阻止的。至于日后之事,那便就日后再做烦恼也就是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这昆仑大九式记下!

    唐逸心下暗自计算道:“说将起来,昆仑大九式以禽鸟为师,极尽高飞之能事,正合了我之所学,远可仗此轻功拉开距离,近有胡旋闪避,如此一来,暗器便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要说起轻功,各门各派各有侧重,有长于奔驰,有长于升腾,这多是因为各派的剑法而定,毕竟轻功身法多是用来配合剑法才能发挥最强之威力。如此,唐门的轻功本是最适合施展暗器。不过唐逸却又与唐门弟子不同,毕竟自幼读书,正如唐冰当日在沙下所道破,唐逸心中实不愿在暗中行事,总觉他有欠光明正大。学习暗器已是无奈,若轻功也以唐门那专于掩蔽暗杀为主,唐逸可自心底的不愿,虽说那更有利自己上崆峒报仇。

    而如今这昆仑派的轻功令唐逸的眼前一亮,远去高飞,极尽舒展,正对了唐逸的脾胃,却也算适合飞蝗石的施展,唐逸哪还不全心去学?

    想到这里,唐逸转目再看,骆颜君已是直上了百丈之高,不过她此刻的速度却也是早慢下来。毕竟初登时最是容易,可越往上去,越是考较后力。断云崖高几近二百丈,这后面的百来丈可才是真正的难了。

    不过既然骆颜君信誓旦旦,言其常攀此崖,早就来去自如,唐逸倒也不怎么担心。此刻站在崖下,唐逸只一心看着骆颜君施展轻功,心下则在琢磨体会,至于之后骆颜君下来相邀,唐逸根本就没有想过去胜。

    虽然如今学到了些许的轻身功法,可那是偷学,怎能去炫耀?所以唐逸早便盘算的好了,等到一会,定要装做什么都不会,就如之前所想,出个丑了结这场麻烦也就是了。

    可天总难从人愿,便在这时,抬头仰望骆颜君的唐逸忽然暗觉出不对来。却原来骆颜君不仅上崖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提纵之间大显生涩,身姿亦见歪斜似是难以控制,显然出了问题!

    唐逸眉头一皱,再看去,此刻骆颜君距离崖顶还有六七十丈高,一时哪寻的到落脚之处?这崖如此陡峭,人在半空,若当真有个失足,无依无靠之下,结果不难想象!

    “难道她方才不过是与我斗气,平日里并非能上下这断云崖?”唐逸想到这里,心下猛然一惊。

    其实骆颜君并没有说谎,她确实常上此崖,这断云崖在昆仑很是有名,其上绿草茵茵,石凳石桌齐备,又有巨树遮蔽白日那炽烈的阳光,所以素为门中长老喜爱,不几日便要相邀去崖上对弈。骆颜君身为昆仑女弟子中的首徒,自也常上崖去做个下手。也因如此,她的修为虽然不及师兄伊客松,可轻功却毫不逊色,甚至隐隐强上一分。

    可骆颜君上崖时却是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时间。断云崖无路,所谓上崖路径,不过是崖壁上的山石突起罢了,而且其间许多地方还人为的钉了不少的楔子,正因为这些突起可以借力,以骆颜君的修为才能攀上二百丈之高。

    不过的那都是白日,阳光照耀之下,自然能看的分明。可如今却是夜里,再是月色清朗,也要比白日暗上许多,更何况此刻月色忽隐忽现,更添困难。

    等骆颜君反应过来时,却眼看就要到那最难的地方!

    云雾。

    断云崖,崖断山云,正因为云雾缭绕其间,这才得名,那云雾正是笼罩在距崖顶三十丈处,虽然不过十丈薄厚,可人在其间,白日里尚且难辨,此刻岂不更难看清落脚之处?

    骆颜君登到一半便已经察觉了到,但却为时已晚,此刻正是骑虎难下,上有云雾难辨,下,却再无那份功力转折,最少不是骆颜君这般修为所能做到的。

    骆颜君的心下更是懊恼,既气自己怎会如此大意,竟忘记了黑夜的难处,又是暗怨那少年当真可恶,只见他一来昆仑,自己便错漏百出!如此一来,本就吃力的骆颜君,心神再是不定,脚下登时一错,竟几乎要从那崖上掉将下来!

    唐逸本在暗思是不是要上崖助骆颜君一把,不过一来自己刚只习到些许轻功的皮毛,否能上得那山崖都不知,更惶论救人?再说以骆颜君此刻正在气头,怕是自己真上得崖去,一个不好,反更激起她的不满也说不定。

    不过就在这时,唐逸看到骆颜君脚下一错,虽然随后改正过来,可身姿却是愈见凌乱,很显然,以如今的势头下去,骆颜君要上到崖顶几不可能!

    眉头一皱,唐逸再顾不得多想,当下大喝一声道:“骆师姐小心!我这便来助你!”随即两步驰到崖下,双臂一展,玄天神功全力运转之下,整个人直起几近四丈!

    这要是昆仑门下得知真相,定会惊讶万分,唐逸这一跃四丈,年轻一辈中,怕也就只有他们的大师兄和大师姐能做到了,而唐逸却不过是刚刚学会!

    唐逸却没有心思去计较自己如今全力之下能跃起多高,如今救人才是要紧!借着人在半空,唐逸随即将玄天真气一转,待到需要以足借力之时,玄天真气正是堪堪运转一周,旧力去,新力生,唐逸脚下哪里会停?当下再是一点崖壁上的突起,双臂再一振,便就这么扶摇直上!

    救人不等,所以唐逸跃的疾快,而且真要说将起来,二人来此比试轻功,倒真有些自己的责任,唐逸更不能坐视。

    虽然唐逸方才在崖下用心偷学昆仑派的轻功,可凭他的目力,上崖的路径却早了然于胸。所以唐逸的脚下毫无迟疑,玄天神功更是运至极限,虽然修为与那骆颜君相差不多,可速度却快了不少!随后只几下纵跃,这升腾之法愈见娴熟,速度更增!

    “还有三十丈!”

    感受迎面扑来的山风,唐逸抬头一望,心下默默念道。

    待到高处,骆颜君的速度本就慢了下来,再加上心神不定,几就要坠下,哪还有速度可言?而唐逸此刻跃的正疾,此消彼涨之下,二人之间的差距也是越加的短了。

    也就在这时,听到唐逸追来的声音,骆颜君的精神不由得一振,此刻她正是无助,唐逸的到来可说正是时候。

    二十丈,十丈,眼看唐逸便要赶到,但真正的麻烦却才到。

    方才骆颜君就已距那云雾近了,此刻唐逸跃的虽快,可等他即将赶到之时,骆颜君也正进到云雾缭绕中去!虽然夜间云雾远不及白日里来的浓,可怎也不少,再加之天黑,对于攀登之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暗皱了皱眉头,崖已登了过半,唐逸哪还保留?随即行功眼上,赤瞳骤然开启,刹那间云开雾散!

    ==============================================================

    PS:12点之前还有189章,呵呵。

百丈高。一八九

    当然,云雾仍是云雾,自不可能因为唐逸运转赤瞳而散。不过在唐逸的眼中,虽然眼中气血上涌以至满是赤红,看似反暗淡不少,可那赤瞳之下,纤毫毕现,远透云雾的遮掩,如此一来,反比之前清楚了许多。再加之眼中景色慢将下来,要去寻那崖上的落脚之处,也就更加的从容。

    当下再是一跃,骆颜君已在身前不远,唐逸借着身腾半空,旧力将竭之际,急道:“骆师姐听我飞蝗所指,便是落脚之处!”

    唐逸虽有赤瞳依仗,所以不惧雾气的遮掩,但骆颜君却当真看不到脚下的借力之处了,眼看就要踩到空处,唐逸的声音却猛然自云雾中穿了过来,随即就听“哧”地一声破空声响,飞蝗石直射自己脚下!

    此时此刻,骆颜君哪还多想?当下便把脚朝飞蝗石所指之地一点,果然踏到实处!随后新力终于一生,整个人再是拔起。

    唐逸自知功力还是不够,此刻真要去伸手相扶,漫说骆颜君的反应如何,就是她当真乖顺,自己骤然间多提了一个人,亦是要立刻掉将下去的。所以忙中,唐逸只得借这飞蝗的声响指路,好在效果却也不错。

    有唐逸在身旁,骆颜君的心下忽然塌实许多,不仅有那飞蝗石相助,更因为自己终不孤单。想想人在半空,孤立无援,这才最使骆颜君的心下怯惧。而今心神一定,又有人指路,骆颜君的修为终究不低,竟真就慢慢调整过来。

    唐逸既要施展轻功上崖,又要分出内力弹射飞蝗石,自然再不可能开口,于是二人就这么默默的穿出云雾,正巧新月自云中移出,迎面洒下一片的光洁,骆颜君的眼前重新光明大放。

    随后的三十多丈虽然有些吃力,可眼前光明,身旁又有人相陪,骆颜君终于还是坚持了下来,攀上了崖顶。唐逸则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竟然在用昆仑派的轻功,而且也有心策应其安全,所以一直跟在后面,直到最后,也没有发力赶超。

    上得崖顶,唐逸这才将赤瞳撤去,而骆颜君见了则是一怔,不过也没说什么,点头草草谢过,随后忙是寻到石凳调息。

    唐逸也未去打扰,便就这么站着。玄天神功行功之时可坐可卧,倒是不挑姿势,而且运转也快,不片刻便是转了一周,唐逸登感神气完足,而且这一番惊险之下,玄天神功似又隐隐有些突破。

    唐逸的心下立时暗喜,这一次被迫登崖,好处可真不少,且不说内力似有进境,就说那新习到的轻功,可是实实在在的演练了一番,获益良多。而且更尝试了在轻功升腾之际弹射飞蝗石,这对日后实战,绝对大有助益。

    “人在半空,对于用剑之人来说自然大是不利,毕竟他们在半空无处借力,难做腾挪。不过暗器却是不同,只要拉开距离,居高临下,反更开阔视野,大增飞蝗之威。”

    唐逸想到这里,抬头去看那骆颜君,今晚种种,都与她有关,尤其是自她的身上偷得昆仑轻功,虽然可能只是其中的一式,但也大有收益。

    “白日里没有仔细去看,如今观之,这骆颜君虽不美极,可在月光照耀之下,却是添了几分出俗之感。”

    出俗并非如何的端庄,欢泼烂漫亦是出俗,只要不被世间名利侵扰便是。所以就算骆颜君使些性子,亦不影响唐逸的评语,更何况此刻骆颜君合目行功,更增几分的宁静。

    “多谢。”

    直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骆颜君这才睁开眼来,唐逸不禁再是暗叹:“只比行功速度,便能看出昆仑派内功与玄天神功的差距。”

    睁开眼来,正见唐逸站在对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知怎地,本想平静谢过的骆颜君又有些暗恼,口不由心道:“唐公子可是说不谙轻功的,谁想如今却是比我还好呢。”

    这话出口,骆颜君便有些后悔,心道自己怎么总是与他过不去似的,按说眼前这少年救了自己的性命,可一见到他那满是自信的笑容,自己就总忍不住将话反过来说。

    不过唐逸闻言却丝毫也不动气,只是笑道:“在下可没有说谎,江湖上使剑者众,人人都道自己会用剑,可真要是剑术有成之士,反不敢夸口了。”说到这里,唐逸一顿,微皱了皱眉,却是因为自己这话虽然说的不错,可却极易被人误会,倒似是在暗讽似的。

    不过骆颜君却出奇的没有反驳,迟疑片刻,随即一叹道:“我知你是让我,可算是我输了,唐公子却也不用道歉了。”

    唐逸闻言笑道:“骆师姐却是太过着意了,其实方才我不过是与骆师姐玩笑而已,许掌门为昆仑奔走操劳,唐逸哪会不敬?这名利一说并无褒贬之意。只不过有些事强求不得,昆仑派地处偏远,本就与中原武林的关系不大,非要与那些中原名门争这个虚名,对昆仑派来说有害而无利,是以,我才会生出感叹。”

    顿了一顿,唐逸恳道:“背后议论前辈,终乃我的不是,师姐若要不愉,我这便道歉。”说到这里,唐逸便要行礼,骆颜君忙是阻止道:“唐公子这么一说,我也是终于明白师娘的苦心,说将起来,却是我的不是。”

    唐逸闻言,心头一松,这莫名的麻烦终算解了。

    既然将话说的开了,唐逸也坐于石凳之上,随即便转了口,问道:“方才骆师姐那一式轻功可舒展的很,却是什么名头?”

    骆颜君闻言道:“鹏升万丈,乃我昆仑大九式之一,主升腾之用。”

    唐逸点头记下,随即赞道:“今日只见这一式,便觉昆仑派的武功大是不凡,这一遭昆仑之行可算大有收获了。”

    唐逸虽不以武功显于江湖,可怎也算是在嵩山之盟上扬了名声,这么一夸,骆颜君的面色登时好看许多,当下便是笑道:“昆仑大九式绝不逊于中原名门的轻功。想我们祖师才绝,创下这门武功,便是当时的武当掌教都慕名而来,与祖师论于玉虚峰上,大赞而归。要不是因为散佚许多,如今只留下其中三式,就是超过十大名门,亦非难事。”

    “只剩下三式?”

    唐逸心下暗道有些可惜,不过对只学过其中一式的自己来说,就算仅余三式,自己也还有两式没见过,想到这里,唐逸又是期待起来。不过唐逸并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骆颜君说到昆仑的强处,本就为自家武学骄傲,再见唐逸这恰到好处的羡慕,当下竟是起身,清吟一声道:“鹏升万丈直升腾!”

    言罢,骆颜君双臂一展,正如之前上崖一般,身形直拔而起,随即人在半空,正用足一点身后巨树,口中再道:“鹰击千里疾似风!”便见骆颜君双臂一收,身形好似箭矢一般直朝崖边冲去!

    本是暗道其计得售,正想仔细观看这余下两式的唐逸,猛然间见骆颜君直朝崖边冲去!这冲势极大,且看不出留有丝毫余地,唐逸哪不一惊而起?直担心骆颜君一个闪失落将下去!

    可便在此时,就见骆颜君猛里手脚大字分开,整个人迎空一展,与风筝也似的半空一滞,随即头下脚上,竟是在这么猛的前冲之势中硬将整个身体倒转过来,随即拔剑在手,朝地上一点,将前冲之势尽皆卸到地上,土石迸裂之际,人却是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随即笑道:“燕回百转狭室中。”

    骆颜君停下身来,看着唐逸眼中惊喜连连,心下只为自己门中的轻功自豪,却哪想的到此刻唐逸身上数处大穴急跳,她这一番飞舞下来,唐逸却是转瞬便将其中真气运转的关窍要诀都学了去。所缺的,不过是日后勤练体会罢了。

    “就如那歌谣之言,鹏升万丈乃是向上飞腾之术。鹰击千里则重疾冲,攻敌追击凌厉无比。至于那燕回百转,用是收势以及腾挪。虽然这昆仑大九式只余下三式,但式式不凡,若能体会到其中深意,配合使用,威力还会大增!”想到这里,唐逸不禁暗叹:“如此看来,这昆仑大九式若真能学的全了,超过十大名门的轻功却也说不定。”

    不过对于自己偷学昆仑派的轻功,唐逸心下也有些个歉然。这与唐门不同,唐门与自己恩怨纠缠,每每利用自己,偷学武功不过是交换罢了,自己看似偷学,实则是唐冷等人的授意,不过是他们碍于门规不便明里相传而已。可昆仑大九式却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偷学,毕竟昆仑派与自己半点恩怨都无,唐逸的心下怎会没有些许惭愧?

    “我学了他们的武功,日后若有能力也定当助他们一助才是!”唐逸暗自下了决心,这才松口气,随即便连声大赞。唐逸这赞叹本就出自真心,骆颜君怎都看不出破绽,当下自也开心。

    眼看骆颜君如此欢喜,唐逸不禁心道:“昆仑派自上至下,大多有心要人认同,也正因如此,她才为我展示轻功。如此看来。那许南清为昆仑派的地位费尽心思,怕是自入昆仑以来便是深种,也正因此,就连他妻子都难说动。”

    演示完轻功,二人再次坐定,气氛更见融洽,骆颜君忽然省起一事,随即便是问道:“方才唐公子上的崖来,似乎双目赤红,这是为何?”

    ==============================================================

    PS:加更好了,顺便设置个小问答,大家觉得唐逸如何回答骆颜君的这个问题?

百丈高。一九零

    唐逸的赤瞳不是说撤便能撤去,气血上涌快,可散去便要慢上不少,总需要些时间,于是便被骆颜君看到。对于被骆颜君发现,唐逸也早在预料之中,根本就没想遮掩,那措辞也想的好了,当下毫不犹豫,摇头道:“不过是害了眼病而已。”

    骆颜君一怔,随即便失笑道:“怎么可能?哪有人的眼睛说红便红,没多久却又恢复正常的?”

    唐逸闻言亦是笑道:“骆师姐说的却是常理,不过我这是怪病。”

    骆颜君见唐逸的轻松模样,终于明白过来,这少年显然没说真话,而是在敷衍自己,当下便是微恼道:“你这人可真是总在说谎呢。”

    唐逸见了,并没有反驳,只是有些寂寥道:“谎言便谎言,若句句属实,我亦活不到今日。”

    骆颜君满面惊讶,看着唐逸脸上的落寞,忽然想起与师父一起去过嵩山之盟的师妹们传回来的故事,那里便有许多和这少年有关,想到那些,骆颜君的心下便登生怜悯,暗道:“他被人冤枉这么久,怕是有许多的不得已吧,我方才怕是触到他的伤心处了。”心下不忍,骆颜君登时停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唐逸是当真不想多提这眼睛,虽然赤瞳天赋万中无一,可自己为它却也吃了太多的苦头。好在骆颜君没有再做多问,唐逸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道:“这天色不早,若再无他事,我便回去休息,明日可还要赶路。”

    骆颜君闻言,正要直起身来,可却忽是一顿,随即直朝唐逸身后望去。唐逸一怔,也自转身,随即便见一道人影自身后升起。

    “伊师兄怎么来了?”看清来人面目,骆颜君奇道。

    来人正是昆仑派首徒伊客松。闻听师妹来问,伊客松上前两步,看了看唐骆两人,见这二人并无什么异常,这才松口气道:“不见师妹,我可有些担心,方才正寻间,就听这边似乎有人呼喝,便立刻赶来了。”

    伊客松的言辞有些闪烁,骆颜君当下便是笑道:“师兄可是怕我来寻唐公子的麻烦?放心好了,那误会却早都解了的。”

    伊客松稍是一怔,随即望向唐逸,唐逸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本就是在下多口,自是要道歉的,骆师姐大量,便不追究。”不过唐逸口中这么说,可心下却并不认为伊客松这么急急忙忙的赶来,是怕自己和他师妹争斗。

    早在刚到昆仑,唐逸便看出些许端倪。眼前这伊骆二人成对出入,关系怕不只师兄妹这么简单,伊客松能在白日里注意到骆颜君的神色有异,担心其来寻自己的麻烦,不仅是对她关心,也是对她的脾性大为了解,这早便超脱了普通师兄妹的范畴。

    而这点,就算伊客松此刻不到,唐逸也早注意。就说方才,骆颜君问自己赤瞳如何,唐逸本也可说出真相,道出遭遇,既能一舒心头郁郁,想来也能大博同情好感,这骆颜君虽不十分美丽,可却也是个好女子,唐逸深陷险恶的江湖之中,似这等出俗之人,却是少见的紧,心下若说没有向往,那却是骗人骗己。

    不过唐逸却没有诉说,只推了眼病带过,为的却是不与这骆颜君深交下去。想想唐月对自己情深义重,此刻还在唐门相候,自己又哪能沾惹其他女子?自是趁早一剑断去为好,而这伊客松显然有心于骆颜君,自己更不会去做那恶人。

    “这伊客松虽然看上去比昆仑派的其他年轻弟子要稳重些,但口不对心,就是骆颜君都看的出来,便是强也强上有限。”唐逸心道:“不过这样的人入了中原虽然是要吃亏的,可对少谙世事的骆颜君来说却再合适不过。”

    一念及此,唐逸更是轻松,当下接了方才之言道:“伊师兄来的正巧,却不知如何下崖?这天色不早,在下明日还要赶路。”

    伊客松闻言,似是暗松口气,随即便道:“树后有吊篮绳索,可直下此崖,唐公子且随我来。”

    唐逸微微一笑,随即跟将上去,伊客松方才暗里松气,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也印证了自己所猜不差,这伊客松对其师妹的感情可不一般。

    三人行到得那株古树后,就见崖上生出块一人高的大石,其上用十数枚大铁钉钉住一套轮索,索上系着一个吊篮,另一头的绳子则都盘在篮子里。

    吊篮能站三两人的样子,乃是为了下山准备。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本就难过上山,更何况上崖时就几乎尽了这三个年轻人的全力,再施展轻功直下二百丈,那可不过痴人说梦。

    解开轮索,三人站将进去,伊客松则是一点一点的放开绳子,一阵“吱吱咯咯”声响,吊篮缓缓的落了下去。

    见伊客松这一到,骆颜君也沉静了许多,不再只纠缠自己,唐逸心下暗点了点头,虽说骆颜君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气恼和好奇,可唐逸却知对于骆颜君,外面的人和世事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自己若是一个不好,与她惹出情愫,反是不美。

    二百丈虽高,可也没用多久,三人便落到实地,待伊客松将吊篮放好,三人便各自道别,伊骆二人去了巡夜,唐逸则转身回转别馆休息。

    进到别馆,武帝的屋中没有半分的动静,似乎对于自己出去这么久,武帝半分都不关心。不过唐逸也乐的轻松,自然更不去问,当下盘膝运转几番玄天神功,随后倒头休息。

    便如此,一夜无话,转眼天明。

    吃过早饭,许南清夫妇再度亲送武帝和唐逸离山,伊骆二人倒是没在其列,想是巡夜劳累,白日里去了休息。

    自昆仑派出,武帝再没停步,带着唐逸先是直下昆仑,然后横穿大漠,奔行了半个多月,最后终于直抵天山。唐逸本以为武帝会带自己去往大漠深处,要么便是更加遥远的极西之地,谁知竟是来到天山。

    “唐公子可在想为何会来天山吧?”

    天山在即,见唐逸面露讶色,武帝笑道:“既然你我合作,便要互表诚意,有些事自然应说与唐公子听的。”

    一指自己,武帝再是笑道:“说将起来,也许唐公子会觉得以我这身武功修为,身后门派必然不会简单,其实却是想的差了。”神色一肃,武帝言道:“师门自祖师起,便秉门徒贵精不贵多,非资质非凡者不收不传。也正因为人少,所以我门自古便无固定所在。”

    唐逸闻言,不置可否,这武帝所说倒似是真的,最少如今来看,除了总跟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以及马斤赤外,就再没见过与他有师承渊源之人,那麻顿兄弟和董春怀这些人的武功各异,显然不过是招揽而来。只是武帝越如此说,唐逸反又不敢当真相信,总觉得他不过是在遮掩实力而已。

    所以唐逸也没有接口,只听武帝在那继续言道:“万马堂本是马匪,除了寻找些绿洲补给之外,多是在大漠里纵横来去,自然也没有定处,相比之下,也只有天山剑派建有根基。如今沙海天山一统,落脚之地便只能选在天山了。”

    说到这里,武帝忽然一笑道:“濯星仙子也不是常人,这些日里她左右忙碌,如今上到天山,也正好看看她将天山剑派恢复了几成。而且过几天到了地方上,唐公子也不用再陪我耽搁,天山广大,可是修炼的好去处。其上还有你之好友,亦有我那徒儿那勒和马斤赤,唐公子也不虑缺了对手。”

    听到武帝提起马斤赤,唐逸的眉头暗皱,这人与自己的仇可不小,虽说他是被罗志引来,可命令麻顿将集古斋屠戮殆尽的却是他!不过自己如今的武功还不可能是马斤赤的对手,又要与武帝虚于委蛇,这仇也只能记下。

    正想到这里,唐逸忽然就觉得眼前光亮一闪,抬头看去,远处似有些什么东西在动,闪闪的光亮便是自那里传了过来。

    “这像是剑身反映的阳光!”唐逸眉头一紧,忽然道。

    虽然武帝的眼睛不如唐逸,可这光亮却也自感觉到,当下点头道:“前面应该有人争斗,以至刀剑出鞘反映光芒。”说着一顿,武帝微笑道:“唐公子,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

    唐逸自然不会拒绝,这沙海天山里,虽然万马堂的马匪自己半分的好感都欠奉,可天山剑派中却有自己的熟人,更何况这剑身反映阳光虽然常见,但万一是那常天赐到了呢?而能与常天赐在这里争斗的,又会是谁?

    疑问越积越多,倒不如上前一观,结果自然明了,有武帝在旁,就算真的遇到常天赐,倒也不惧。

    一念及此,唐逸点了点头,随即足下发力,便也加了速度,跟在武帝的身后驰去。

    昆仑大九式中的那鹏、鹰、燕三式都是腾空跃起,并不适于赶路,更何况真个使将出来也太过显眼,非是必要,唐逸并不想显露出来,但这半个多月的路途,虽然没有时间修炼武技,可却正是锻炼轻功的好机会,有昆仑大九式的启发,唐逸对发力的认识日深,渐渐也摸索出些赶路奔驰的诀窍,就算不及正经轻功那般的快捷,却也比之前硬凭双腿强上许多。

轻挥剑,断情尽早。怒横扫。一九一

    二人这一加快速度,不多时便到得近处,那战在一起之人,唐逸更是早便看了个清楚。

    “没有常天赐。”

    唐逸心下暗道:“而且双方的武功也并不很高,但看起来,形势却是凶险的紧。”

    正如唐逸所想,百丈外,正有十数凶悍马匪围住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战的正急。虽说那黄衣女子的武功还算不错,剑罡纵横之下,也算是剑罡级的好手,不过那些马匪则是胜在人多,就算武功都不强,可也迫的黄衣女子顾此失彼,险象环生。

    唐逸再是把眼来一扫,就见到不远处停做一群的那些马匹,心下已知大概:“那个黄衣女子疲态尽露,很显然,马匪与马代步,而她怕是只凭着双脚,双方一战,气力自然分出高下,再加上那马匪的人数众多,就算黄衣女子的武功高些,却也难敌了。

    距离天山也就还有一两天的路程,早在横穿大漠时,万马堂门下便没少见过,所以只看穿着打扮,唐逸便能认出那些马匪的身份,至于黄衣女子,剑法自己虽然不识,可天山剑派近在咫尺,会武功的年轻女子,还能有哪家?

    “怎地他们竟战将起来?”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武帝忽然一停,竟然没有再往前进的意思。

    此刻二人虽然离那争杀之处不远,但以那双方的修为来说,也没有可能看清唐逸和武帝的样貌。唐逸眼见如此,心念登时一转,暗道:“沙海天山不论如何都是武帝的治下,如今万马堂与天山剑派战将起来,他不仅不去阻拦,反倒旁观起来,这可就奇了。”

    便在这时,那黄衣女子更见危急,很显然,马匪们见到这边有人前来,虽然看不清楚自己和武帝的面貌,但也大有疑虑,便要加把气力,速战速决!

    “救还是不救?”

    唐逸怎也未想时隔不远,却又是要自己做出选择。

    天山剑派虽然因为唐星的关系,自己不能无视,而且马匪凶残可恶,见之杀之,怎都不为过!但可惜的是这两派如今同属武帝门下,武帝就在身旁,自己若是出手,他又做何感想?

    忽然感到一旁目光灼灼,唐逸没有转头便知道,那应是武帝投来,也便在这时,唐逸的心下忽然开朗,长啸一声,猛地朝前冲去!

    “我无须太过在意武帝脸色,他停在这里,显然不想被人认出,那我还畏首畏尾做甚?这些马匪俱是该死!今日也正好用他们来试一试我的修为!”

    唐逸一念至此,人则已经驰出数十丈!这些马匪,唐逸自是恨透,见之怎不想杀之后快?

    唐逸越驰越近,那争杀的双方也都感觉了到,虽然都不知道唐逸的来历,但此刻马匪稳操胜券,这来人真要与他们一路,又哪会驰的如此急了?加之马匪再是凶横,可终是在做恶事,心头本就是虚了,自然更将来人当做敌人,当下便分出七个,迎头朝唐逸奔去,准备接敌。

    而那领头的大汉更是高声道:“快把这小妞给老子弄死!今日若放过了她,堂主必然怪罪!”此言一出,那些马匪的手下更是加快了三分,那黄衣女子眼看便要不支!

    唐逸虽然听不到那马匪头领在说什么,可这一切的变化却都看在少年的眼内。那黄衣女子愈加吃紧,马匪们一招一式都是奔了她的要害而去,分明是想在自己赶到之前将人杀了!

    唐逸眼见于此,面色更是阴沉,算了算自己与那些马匪还有不到二十丈远,若以如今的脚程,本是数息可至,但那黄衣女子怕就很难坚持这么久了。

    眉头暗皱,唐逸忽然冷哼一声,随即便见他足下发力,整个人猛里一跃!

    鹰击千里!

    昆仑大九式中的鹰击千里,最适冲刺,唐逸有心将眼前所有的马匪俱都杀死,自然就再不顾及暴露。便见唐逸双手微微朝后,整个人就似一根利箭,直刺过去!

    一跃八丈!唐逸只两跃,眼看就要与那奔来的七个马匪迎面撞上,就在马匪纷纷出剑来刺之时,忽见眼前这少年竟然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随即双臂一伸,整个人便似展翅大鹏,直朝空中腾去!

    鹰击千里鹏升万丈!唐逸只这一跃,便是跃过这迎头而来的马匪,随即人在半空,稍做鸟瞰,场中局势便了然于胸!

    “一共一十四名马匪。”

    唐逸心下默数,这十四个马匪正分做两批,迎头朝自己而来的七个,此刻正被甩在身后,而围攻黄衣女子的那七名马匪则在身前,两批马匪正是一前一后,将自己包夹其中。

    见唐逸驰跃的如此迅速,这些马匪本是一惊,纷纷心道:“有这等的速度,怕不得是剑罡级!”

    眼前那个黄衣女子要不是奔的力竭,而自己这些人仗的马力追赶,眼下哪能留的住?若再来一个剑罡级的高手,气力又是完足,那可就难办了。但万没想到的是,这少年竟然没有迎战,反再是一跃而起,人在半空,虽然躲过阻击,可却反自行跃进了自己人的包围之中!

    人在半空,最难腾挪,所以满都是破绽,若非迫不得已,与敌对战,少有人跃将起来。这本是常识,马匪们虽然武功不高,可这常识却也知晓,所以见唐逸自露其短,立刻便转忧做喜,只道这忽然赶来的好手救人心切,一时昏了头脑,却是将脖颈伸过来给自己宰杀!

    马匪们登时轰然一笑,当下各摆了架势,便等着唐逸力竭而落,乱剑分尸!

    惟有那个马匪头领的武功高些,百忙中忽然心头一跳,瞥着唐逸,只道似是哪里不对。便在这时,这大汉的眼前忽然一闪,就见人在半空的那个英俊少年忽然双手一伸,竟在天上转了个圈子,转瞬之间,阵阵呼啸由上而至!

    马匪头领的心下猛地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觉得有异了。

    “他根本就没有带剑!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使剑之人,跃将起来怕不是他的一时头昏!”马匪头领心下高呼一声,只可惜为时已晚!

    不错,人在空中不便腾挪,这虽是常识,可却是因为江湖中人,十里有九是用剑的,所以自然说的通顺,但若对方并不使剑,那这常识可就有待商讨了。正如马匪眼前的唐逸,他之所以敢跃到这些人的头顶,便因为他有所依仗,便因为他所用的不是剑!

    燕回百转!

    时机已到,唐逸人在空中,忽是手脚大张,玄天真气随即在体内堪堪转了一周,再生新力,唐逸借此硬一拧腰,整个人便在这十数马匪的头上转了一圈。与此同时,气聚于目,赤瞳转瞬便是开启,登时,身下这些马匪的动作便自慢将下来!

    看着一个个抬首直视自己的马匪,看着他们眼中的凶残以及认为自己失策而露出的狂喜,唐逸冷笑了笑,随即两手不停,各使上轮指,也不要如何精确,只仗着两臂那六道轮回中的飞蝗石多的是,除了稍稍避开那黄衣女子外,其余的,便就这么洒将下去!

    唐逸身处四丈之高,虽然高似跃的高了,可这四丈距离,对于飞蝗石来说,那却是短的不能再短,便见一道道飞蝗石方一出手,转瞬便没入马匪的头肩胸腹,随即朵朵血花暴开,血雾蒸腾!

    两跃,一转,随即在半空转了一圈,颗颗飞蝗便如暴雨一般的迎头撒下,那一十四名凶悍马匪登时毕命!自唐逸跃起而算,这一切连两息的工夫都不到!

    说将起来,唐逸的武功虽然大有长进,可眼前这些马匪却也都是剑气级,并非不通武功,一十四人真要来战,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便尽皆杀了。

    不过唐逸却知,武功一道,并非强弱叠加,谋略智慧亦是重要!早在奔驰的时候,唐逸的心下便已有了计较,自己使用暗器,对方并不知晓,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出其不意!

    为了出其不意,唐逸放弃暗器在远处的优势,否则拉开距离,自己虽然不会受到半分的伤害,但人却是难救了。所以唐逸兵行险着,直跃到众马匪的头顶,趁这些人大意之下,轮指飞蝗随即逞威!如此近的距离,那些马匪如何能躲?自是纷纷中招,转眼便都死的透了。

    血雾蒸腾,唐逸双手一停,随即各拍出一道掌风,将血雾驱的散了,这才落在地上。

    “死有余辜!”唐逸看着满地马匪尸体,冷道。

    只一瞬间,十数马匪尽皆毙命,那黄衣女子甚至没看清唐逸是怎么出的手,只知这英俊少年忽然间便出现在空中,随即无数刺耳尖啸过去,除了自己,所有的敌人便都死了。

    那黄衣女子大为惊异,倒非是这少年的武功太高,而是这等战法委实惊人!

    眨了眨眼睛,唐逸待等赤红稍退,见那黄衣女子仍有些怔怔,当下展颜一笑道:“这位姑娘可还好?”

    那黄衣女子闻言终于一省,随即剑回鞘中,盈盈一礼道:“多谢公子相救,雨娴无事。”

    口中说着,黄衣女子偷眼看了看唐逸,就见这少年白面金环,一双眼睛却是赤红,芳心忽然一动,暗道:“难不成是他?”

    ==============================================================

    PS:上一章的章节名应该是“轻挥剑,断情尽早。”。本章章节名为:“怒横扫。”

往事徐道。一九二

    唐逸见黄衣女子在那上下打量,似乎认出了自己,当下也不在意,微笑道:“姑娘姓雨?可是天山门下?”

    雨娴闻言忙是一正颜色,点头道:“正是。雨姓虽不入百家,可却也是有的。不过雨娴如今却不算是天山门下了。”说到这里,雨娴的面色有些落寞。

    “如今不算?”

    唐逸则是一怔,雨娴这话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很,如今不算,那以前则必然为天山剑派的门下了。

    天山剑派六年前神秘消失,随后再度出现江湖却又立刻宣布解散,这段公案的内情,知者甚少,最少唐逸是不知道的。唐逸只知眼前这位黄衣女子之所以说她如今不算天山门下,不外乎是被濯星逐出门,或者便是当年被解散了的那些人之一,就如自己见过的裘心武夫妇一般。若再念及濯星仙子如今招揽昔日门下都还来不及,轻易可不会逐人的,那这雨娴之来历也就不难猜测。

    “这黄衣女子与濯星仙子无关,也便是说她应与天山剑派的原掌门一路,那此来天山,目的可就难说了。”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听雨娴忽然问道:“公子可是姓唐名逸?”

    唐逸摸了摸耳上金环,心道这可当真醒目,便是没见过自己的人,都能猜到自己的身份,见雨娴等着回答,唐逸当下微笑道:“正是在下。”

    雨娴闻言便是喜道:“我听荷师妹提起过,说当初她夫妇被濯星师叔追杀,在路上幸得一位少年和老丈相搭救,那位少年便自称姓唐,只可惜最终也未透露名讳。”顿了一顿,看着唐逸,雨娴笑道:“不过之后听到自嵩山之盟上传来的故事,唐公子被崆峒千里追杀,这遭遇正与那位唐公子相同,年纪相貌也是相似的紧,想来我那师妹的救命恩人便就是公子吧?”

    听雨娴这么一说,那裘心武夫妇最终应是安全了,唐逸放下一丝的担心,随即也不再隐瞒,点头道:“那时不过同舟共济,常天赐亦是要杀我,所以不过是与裘兄夫妇同逃而已,却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

    雨娴笑道:“公子却是谦虚。”有了这一层的关系,二人似比之方才亲近些许,那雨娴顿了一顿,便就问道:“不知唐公子此行何处?”

    这雨娴忽然问自己的去处,显然是想与自己同行,可她来此的目的还不明确,唐逸虽然极是厌恶濯星仙子的滥杀,但唐星对自己却是不错,唐逸不得不谨慎。

    沉吟片刻,唐逸这才道:“雨师姐,唐逸有一肺腑之言,此地凶险,你一人武功并不足自保,所以还是离开为好。我此行虽去天山,可却是与武帝同行,怕有心无力了。”

    唐逸婉言拒绝,又点出自己身后相随的是武帝,言下之意自然便是:你若真有什么事去找濯星仙子,与我同路也是全无可能了。

    可谁知雨娴闻言忽是一怔,随即惊道:“武帝?可是那个挑战德皇老前辈的胡人?他在哪里?”

    唐逸眉头一皱,心道这位荷雯的师姐怎么如此做作?当下便一转身,就要指出武帝与她来看,却不想转身过去,身后哪还有武帝的影子?唐逸一怔,却原来并非雨娴做作,而是不知何时,武帝早去的远了!

    “莫非他以为万马堂与天山剑派起了冲突,所以先一步回去?还是他又发现了什么?”天山就在眼前,唐逸倒不虑不得其门而入,不过武帝这么突然的消失,却着实令人在意。

    “唐公子?”

    雨娴见唐逸怔住,不由得出声唤道,等唐逸转回头来,神色有些黯然道:“唐公子若是不愿和雨娴同行,尽可直言,却不必做此推辞。”

    这雨娴与万马堂群匪一战,虽然没受什么伤,可却疲惫的紧,这一神色黯然,更令人大生怜悯,唐逸也不禁暗皱了皱眉头。

    武帝忽然不见了踪影,这雨娴此来的目的又是不明,正心念电转之间,唐逸的心下忽然一动,转过身来道:“雨师姐,你为何远来天山?我听说天山剑派早便散了,如今濯星仙子也是四下里搜寻往日旧徒来重整天山,难不成雨师姐此来是相投的?”

    雨娴闻言忙是摆手道:“天山剑派解散,乃我师父亲口定下,我师乃天山剑派之长,所以天山剑派早便不在江湖,濯星师叔如今虽然打着天山剑派的旗号,可我又怎会相认?更不可能弃师来投了。”

    说到这里,雨娴忽然一顿,似是有些犹豫。

    唐逸却是听的明白,这雨娴此来果然大有内情,而且万马堂派人来追杀,并非是与濯星仙子的那天山剑派内讧。

    “雨师姐若是为难,不说便罢,我这便去天山剑派,不如你我就此做别可好?”唐逸见雨娴犹豫,当下便是开口。武帝忽然离开,大为蹊跷,说不定与这雨娴的忽然出现也有关系。不过唐逸心下虽然想知,口中却是反了说来,这一催促,雨娴果然忙道:“且慢!唐公子与我姐妹有救命之恩,这事却也无需隐瞒。而且只凭我一人,怕是难以成功,也只有来求公子了。”

    唐逸闻言也不置可否,只做不经意的听着,雨娴下了决心,却也爽利,当下便道:“这本是我天山剑派的家丑,不过唐公子却也不算外人,听了也是无妨的。”

    说到这里,雨娴忽然轻皱了皱纤巧的鼻子道:“这里的血腥味也太浓了,公子可否移步一叙?”

    唐逸没有反对,点头道:“我也正要去天山,不如便且行且说也就是了。”

    雨娴见唐逸言下有带自己同去天山之意,当下一喜,随即便接着方才之言道:“我天山剑派由祖师以降,延派二百年,在武林中也算是名声赫赫。不过如今想来,我们终是女子,开派几代或可凭祖师的武功名声维持,可却怎也当不得长久。尤其我天山剑派的祖规不许门下弟子婚嫁,所以派中不满也是越积越大。也就在我们这一代,门中开始隐藏暗流,门下的姐妹们经常会遇到一些良善人家的子弟,且这些年轻男子不仅品貌俊秀,武功也都不差,甚至不少人的武功比姐妹们的还要好些。”

    唐逸听到这里,心下一动,暗道:“便似裘兄那般?我初遇裘兄时,便听濯星仙子言及,似是当初她支持这些弟子婚嫁而那天山之长却是反对。”

    正如唐逸所闻,就听雨娴继续言道:“这样的事越来越多,终于被濯星师叔察觉了到,便有心以这些姐妹为要挟,要师父放开祖规,交出天山掌门之位于她。”似是厌恶,雨娴的脸色有些难看道:“说将起来,濯星师叔也是早便有了男人的,她自家把持不住,可事后师父却并没有如何怪罪于她,不想她竟不知恩,反来逼我师父让位。”

    唐逸闻言,心下暗道:“她说的应该就是唐寒了。”

    忽然就见雨娴的脸色微红道:“这男女欢、欢好本也是天理。不过既然入了门中,便要守祖规,师父她亦是大有追求之人,不论唐门如今的掌门,还是丹神老前辈,这些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可我师父为了天山剑派,却都是舍弃了的。”

    唐逸闻言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当下便是问道:“令师尊号?”

    雨娴一顿,随即奇道:“公子难道不知?”毕竟天山剑派之长的名号自是响亮,江湖谁人不知?可雨娴转瞬再想,却也释然,唐逸入这江湖不过一年而已,天山剑派却是早便散了,他不知,却也情有可原。

    一念及此,雨娴再道:“我师名号洗月,江湖人称洗月仙子。”

    唐逸问这天山原掌门的名号,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当下闻言,心头登时一明,暗道:“原来如此,这星、月二字却是如此得来。”

    唐月、唐星这二人的名字很显然是得自洗月和濯星这两人,也便是说不仅唐寒,就连唐冷也对天山剑派的女子念念不忘。如此看来唐门当年与天山剑派的渊源可是不浅了。

    “只不知那位丹神前辈又是谁?不过听这名号中敢有个神字,而且这位雨师姐将他与唐冷并列来看,显然,其身份必然可观。”唐逸想到这里,解开了心头的一些疑惑,当下便是笑道:“雨师姐再说。”

    雨娴点了点头,随即再道:“濯星师叔为了掌门之位,不只纠集门下姐妹,甚至还出手屠戮同门,摇辰师叔便是被她使诈杀死的,要非是最后有高手相助,当年他那逼宫一战真要成真,天山剑派早便死伤大半了。”

    说到这里,雨娴歉道:“至于那位高手是谁,便是我也不很清楚,只知师父千万叮咛,不要我们去探询。不过好在那位高手一心为我们天山剑派着想,不论是我们。还是濯星师叔,尽都是毫发不伤,只为我们寻了处安闲地界安置下来。”

    顿了一顿,雨娴的眼中满是崇敬道:“如今想想,那几年也正是名门借机想要吞并小派,江湖乱起之时,而且不多久万剑宗也重出江湖,正是好一场腥风血雨便要上演,就是以青城派如此名门都被迫封山两年,便如此,都还被其他名门围上山去。所以我们天山剑派能得到庇护,不被波及,可算是万幸了。师父也正是看出天山剑派的实力实在是难做自保,所以才不得已在三年前将门下尽遣,若说将起来,天山剑派解散,最心痛的可是师父,此后师父终日皆道她对不起祖师!”

    唐逸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这雨娴显是有些激动,看来与洗月仙子也是情深,这一番言语可算真情流露。而且听到这些,唐逸的心下也对这位能果断解散天山剑派的洗月仙子敬佩的很:“能知江湖大势而激流勇退,不怕被人唾其断绝一门烟火,这份胆识担待,可非常人能比。不留恋这份掌门之权名,一心门下生机,如此眼光魄力,却比那昆仑派的许南清强了许多。”

    想到这里,唐逸问道:“不过雨师姐所言,又与此来天山有何关系?濯星仙子虽与贵师有怨,可如今她依托在武帝之下,要报仇可是难了,更何况以洗月前辈之淡泊,想来也不会真想来报这仇吧?更不会要雨师姐来冒这个险的。不知我说的可对?”

    见唐逸由衷钦佩自己的师父,全无做作,雨娴更是高兴,只道这少年果然不错,心下要他相助之心更坚,当下便道:“唐公子说的不错,我师父自然不会如此做,这全都是我之自愿而已。”

    说到这里,雨娴忽然停下脚步,抬头问道:“唐公子听了这一番往事,可觉得有哪处不妥么?”

    唐逸见雨娴如此问来,心下一笑道:“却是考我?”

    看了看雨娴。正在等待自己的答案,唐逸当下不紧不慢道:“虽说男女相慕乃为天理,可天山剑派较之昆仑派还要远离中原,哪会有如此多的俊彦千里迢迢的赶去天山被贵派门下遇到?再说天山剑派怎也是当年十大名门之一,只看雨师姐的武功便知一二,又怎可能会有这么多年轻俊彦都是武功高强?甚至强过天山门下?很显然,这其中大有阴谋,其后必有主使,且这主使之人或门派必然实力强大。”

    雨娴闻言,好生敬佩,心道这少年比自己还小,可只听自己一言,却就看出这么多的破绽,转眼便寻出问题所在,当年若能有他在旁,天山剑派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所乘了。

    雨娴当下由衷佩服道:“唐公子一语中的,事后我们被那高手安置好后,师父曾经专门询问过,那些年轻男子口中都是一样,只道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教会他们武功,然后种种借口带他们出关,再然后就是与姐妹们一见钟情。”

    雨娴只说到这里,唐逸的心下便随即一震!雨娴此来的目的,他登时便猜到了几分!

    ==============================================================

    PS,确实有雨姓,非杜撰,呵呵。

    PS2:情节就不分了,直接四千字一大章,呵呵。

    PS3:《仗剑诀》中的最大伏笔,也就是当年江湖纷争的开始,嵩山再盟的开端,将会在此一一揭开。

往事徐道。一九三

    唐逸心下暗道:“当年天山剑派内乱的原因在此,也便是说她们早被人盯上,当年天山剑派实力本就偏弱,若再乱起,不论有没有那位神秘高手帮助,都与消失无异。而天山剑派这名门之一忽然消失,得益的会是谁?”

    要在嵩山之盟上伸冤,所以这番武林盛会的来历,唐逸曾经问过。所得结果均是言到乃二百年前中原乱起之后,一位前辈于嵩山之上定下的章程,要求名门大派各安其地,免做争执,同时又互通声息,以保江湖安平。

    “这章程本是很好,毕竟二百年前中原大战,江湖血雨腥风处处,自然需要休养生息,所以这章程一出,正可说恰如其分,名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还会拥护,也免了被人在自己力竭时所乘。可如今二百年过去,名门大派根基又厚,经数代的休养,实力早便回复,甚至更超以前,如此一来,再以这章程约束各派,那就大不妥当了。”

    看了看那雨娴,唐逸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怜悯,心道:“名门大派均想突破当年嵩山之盟的束缚,不想再被拘于一处,所以这嵩山之盟便第一个要突破!可唯一的问题便是少了个重启嵩山之盟的由头。如此说来,这天山剑派便合该出事。”

    天山剑派既是十大名门之一,分量足够,可论起实力又与唐门崆峒等派差了不少,更不提少林武当。再加之地处更是偏远,就算出再大的岔子,也不会扰乱中原各派的布置,如此重启嵩山之盟的借口,哪还能再寻出来?

    唐逸想到这里,冷笑了笑,心道:“既然是阴谋,那便定有目的,不论个人还是门派,费力培养出这么多的年轻高手,又要费心的暗里撮合他们与天山门下的相遇钟情,若说什么都不图,又有谁会相信?”

    若是在以前,唐逸听到雨娴之言,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十大名门,这天山之变最合他们心思,自然以他们的嫌疑最大。而且除了他们,也没人有这实力。不过眼下却是不同了,武帝的横空而出,嵩山剑试上挑战德皇祸乱中原武林,这人的嫌疑亦是重的很,更何况这雨娴出现在天山,又被万马堂阻击,若说仅仅是巧合,那可当真难以服人。

    “况且武帝布下此局,虽然总会被人看出是阴谋来,但名门大派本就互有顾忌,不可能真个同声共息。天山惊变之后,这些名门大派以己度人,自然以为会是对方做下,那时武帝又未出世,更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再说,天山消失,正合他们心思,反正都在等这由头好做争杀,谁又会去真个过问了?”

    一念及此,唐逸不禁心下暗惊道:“好计算!武帝收拢万马堂,挑战德皇,我本以为他的布局够早。可若这天山之变真与他有关,那此人心思之可怖,可更超我之想象了!那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所图的也定是更大!”

    唐逸虽然想的很多,可心思却是转的飞快,对雨娴来说不过只是片刻而已,随即便听唐逸问道:“雨师姐既然如此说了,那背后的阴谋主使,是不是早有人选?”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雨娴也毫不隐瞒,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是值得信任,而且自己现在也只有信任于他了。想到这里,雨娴点头道:“唐公子猜的没错。阴谋主使就是那个号称武帝的胡人!”

    说着,雨娴脸色一沉,暗咬贝齿道:“此人一心祸乱我中原武林,只不过无奈中原武林势大,非他能撼,所以便仗着武功超绝,四处育下弟子,以图先乱我天山剑派,再借此引起中原各名门争斗,坐看中原武林争杀!弱中原武林的实力!可怜我天山剑派与人无冤无仇的,便因为他那一己之私之恶,落个烟消云散!要不是有那位高人相救,怕天山剑派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话都说到了这里,雨娴更不顾忌,当下恨道:“可恨濯星师叔不仅屠戮同门,竟还投靠了这凶手,要召集旧日姐妹为他做事!真是令仇者快亲者痛!虽然濯星师叔恶极,可那些被蛊惑了的姐妹却是无辜,我今日来,便是要揭露于她,救下门中姐妹!”

    唐逸闻言眉头登时一皱,自己能想通透武帝的阴谋,可说一是因为自己的聪慧,二也是因为雨娴忽然出现在天山,这才联想了到。但听这雨娴所言,显然她深悉武帝的阴谋,可这又绝不会是凭她的头脑能想明白的。如此说来,显然她背后还有一人,这人不仅猜到了武帝的布置,更是将这告诉了雨娴,才有的今日一幕。

    “雨师姐的武功心机都远远不够,就凭她单枪匹马,怎可能说通那些被濯星仙子拉拢过去的往日同门?更不提救的出她们了!而这么简单的道理,那背后之人又怎会看不通透?如此说来,那人却是要做什么?”

    唐逸想到这里,忽然问道:“这阴谋乃武帝所为,可是洗月前辈告诉师姐的?”

    雨娴闻言摇头道:“师父并不知晓,这是玉妹妹信中所言。”

    说着,雨娴低了头,有些赧然道:“玉妹妹虽然年纪小,可却聪慧绝顶,我们得那位高手庇护时,她便经常来寻我们玩耍。日后我们虽然分开,可也常有书信来往。前几月嵩山之盟,武帝那胡人出场挑战德皇前辈,事后被玉妹知晓,便写了信予我,言到那胡人之所做所为大有可疑,如今看来,天山当年之变,与他也有些干系的。”

    唐逸闻言暗讶,没想到那背后之人竟是一个少女。不过转念一想,那位行宗主的夫人亦是女子,照样不动声色的令西盟疲于应付,却也释然。

    唐逸想到这里,便听雨娴继续言道:“玉妹妹当初与我们玩耍的时候便曾言过,说当年天山之变,虽然十大名门中颇有几家的实力可以做到。但真要一一计算,却又不似他们所为。似裘妹夫他们,就算才资很好,可也是苦修了十年左右。而能教出剑罡级弟子的高手本就不多,这些人更都是名门之宝而备受世人瞩目。十年里,这样有名的人大量失踪,哪还不立刻震惊江湖?”

    顿了一顿,雨娴再道:“也惟有万剑宗当年蛰伏起来,倒也相符,只是万剑宗其后并没有等名门争杀殆尽便重出江湖,如此说来,却又不似他们所为。而且那万剑宗的行宗主与我门颇有渊源,其师之一木莲子便与我绿水师叔两情相悦,这若当真是万剑宗所为,事后行宗主定有动作。”

    雨娴所述的这一番推断,显然又比自己方才所想的详细许多。其中固然因为自己并不十分了解当年的江湖格局,且方才所虑仓促,未及深思,但这仍然让唐逸的心头一震,不禁对那少女的智慧大是佩服,不由得问道:“那位姑娘是谁?当真好生的聪慧,日后若有时间,唐逸当去拜会。”

    雨娴闻言,一伸袖,掩口笑道:“果然,便是唐公子这般的人物,亦要惊于玉妹妹的智慧。不过玉妹妹家世似乎颇是神秘,我也不知她的姓氏。我师父她们似乎知道她家的存在,可却都是缄口不言。我当初也曾好奇,去问过师父,可师父却只是摇头,一语不发。”

    顿了一顿,看看唐逸,雨娴再道:“而且玉妹妹他家看管的甚紧,平日里根本便难出门,也正因为如此,才时时的来寻我们玩耍。说将起来,在那的三年多里,也就被玉妹使计溜了出去一次,为此他们家中可是乱过好长一阵,之后对玉妹妹的看管愈发的紧了。所以唐公子若想见她,可是难的很。”

    唐逸闻言暗惊,天山掌门知道这家的存在,那其他的名门之长,怕也不会不知道,可江湖上又从来未闻过有这么一个世家,如此,只能说明这家势力之大,足可令名门大派避讳!也正因如此,才有实力庇护天山剑派。而且便是他家中的一个小辈都有如此眼力,怎能不令人自心底的震惊?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说武帝的所为他们都看在了眼里?那他们怎只出手救下天山,却不理中原武林之乱?”唐逸想到这里,又省起方才的问题,随即问道:“如此说来,可是那位玉姑娘要雨师姐来天山的?”

    那位少女的心思如此惊人,又怎会让雨娴来做这不可能做到之事?简直便是要她性命!

    雨娴闻言却是摇头道:“玉妹妹只是写信于我,信中也并未提相救,只是要我转交给师父来看,可师父为了解散天山剑派终日自责,老上许多,也只有最近才有了些起色,我不想因此打扰了师父。”

    唐逸听到这里,暗中点头道:“这才对,否则以那位姑娘的心思,怎会出如此昏招?雨师姐此来虽极是欠妥,可也算对其师一片孝心,挂念同门了。”看了看雨娴,唐逸暗摇头道:“就是有些不智,她也不想想,这一来除去打草惊蛇,又于事何补?”

    可正想到这里,唐逸的脸色忽然一变,竟是怔了住。

    雨娴正要再问唐逸之后应该如何,可见到唐逸的样子,心下一惊。

    却原来,远处忽然一道人影疾驰而至!

    唐逸的眼利,当下便是看的清楚,心下一震,暗道:“马斤赤!”

往事徐道。一九四

    黄尘大起,扬起半天,全因头前一人在奔驰!

    马斤赤!

    万马堂堂主,马斤赤!

    唐逸虽然只见过这凶徒一面,可一年前在大漠,他视集古斋上下与自己如死物,一声之下,除去自己和冯平外再无人生还。如此惨事,唐逸又怎会忘记?更何况马斤赤还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魂级高手,他将罗志玩于股掌之间的情景,唐逸可是深印脑中!

    “他怎地也来了?”

    唐逸眼见马斤赤驰来,暗一咬牙,心念电转:“前有马匪要杀雨师姐,武帝还未回转天山,显然这命令不是他下的,那十有八九是这马斤赤的意思。如此说来,他倒也负责,派出十数凶悍马匪还不放心,竟然还亲自前来。真没想到我将那些马匪除去,结果仍是难变。”

    唐逸想到这里,心下忽然一紧,暗道:“马斤赤这般的着紧,很显然马匪当时并非截杀而是追杀!想来雨师姐应该先到了天山,然后被他察觉出了蹊跷而逃。”

    一念及此,唐逸的眉头一皱,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当真不妙了。不过马斤赤就在眼前,唐逸来不及细问,只得往前踏上一步,随即挡住雨娴,将其护在身后。

    “公子,雨娴仍有一战之力!”

    雨娴被唐逸护在身后,虽然芳心暗喜,可她却知道来人是谁,毕竟唐逸方才说话,要装做使用读唇术,所以并未注意四周,等到他发现马斤赤的时候,已是离的不远,就连雨娴都已经能分清面貌。

    马斤赤的马脸好长,而且奔驰起来,雨娴一眼便看出其之修为远超自己,如此种种,无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正是万马堂堂主,马斤赤!

    身前的唐逸虽然在方才能只用一息便杀了十数马匪,武功自然比自己好上不少。可雨娴却也知道,除非唐逸刚才留了余力,否则绝不会是这马斤赤的对手。毕竟万马堂攻上崆峒,这马斤赤可是与常承言动过手的,虽然没听他胜出,但能与名门大派之长动手而不败,那已是足够自傲的了!而且也必然是魂级高手,如此一来,可绝非唐逸一人所能力敌!

    其实雨娴心中有数,就算合两人之力,联手对抗,也绝非那马斤赤的对手,只不过她不想唐逸这救命恩人为了自己再度一人犯险。可任凭雨娴如何说,唐逸却是置若罔闻,雨娴一怔,随即省道:“他的耳朵听不到,我在他身后,自然是白说。”

    想到这里,雨娴便要挣到前面,可谁知却是被唐逸大力扯住。唐逸本就比雨娴的修为高了,再加之雨娴惫极,这一扯当真令她动弹不得!

    其实唐逸时刻运起震骨传声,哪会不知雨娴在说什么?可也正因为他听的清楚,唐逸才伸手将雨娴扯住,当下沉声道:“雨师姐久战力疲,若一会我真与马斤赤冲突起来,雨师姐上前,不仅帮不上忙,怕反会拖累于我!”

    情势危急,唐逸也不再去斟酌言辞,只是实言相告,雨娴闻言一怔,却再不挣扎。唐逸感觉到背后安静了下来,暗里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全副心神放在眼前的马斤赤身上。

    也就在唐逸说话的当口,马斤赤便到得近前。

    便见马斤赤的脚下一停,先是看了看雨娴,随后又打量一番唐逸,最后目光越过二人,落到后面。

    唐逸二人边走边说,又因雨娴疲极,所以速度不快,并没有走上太远,那马匪的尸体还隐约可见,遗在一旁无人看管的马匹更是醒目。

    “可是你杀的?”

    马斤赤见状,马脸更显难看,紧盯住唐逸,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说起唐逸,马斤赤自是认得,虽然当初他并未将这少年放在眼里,可双耳上倒悬七星金环,这份装扮实在是太过醒目,嵩山之盟后,江湖中若说没有听过唐逸这份形貌的可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武帝回山,唐逸随行,消息自是早传了回来,马斤赤哪会不知?两下里一合,唐逸的身份自然唤之欲出。

    马斤赤能认出自己,唐逸早便有所预料,也正因此,唐逸虽然凝神戒备,可心下却并不惊慌,见马斤赤怒极,可却仍只是点头道:“不错,正是我出的手。”

    顿了一顿,果如自己所料,马斤赤虽然更怒,可却并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唐逸的心下更坚,随即点道:“你师武帝于嵩山上有言,沙海天山自此改邪归正。想你这万马堂份属其中,也不会例外。我说的可对?”

    马斤赤深吸口气,冷哼了一声。

    唐逸也不见怪,当下微笑道:“既然如此,万马堂门下肆意杀人,我自然就不能不理,说将起来,我这还是帮你,否则万马堂再开杀戒,传扬出去,便是你师武帝的面上都不好看。再说,便是你师武帝当时亦是在场,我出手后,他却没有多言的。”

    唐逸开口将武帝抬出来,自是要震慑马斤赤,虽然自己学得玄天神功,又习得昆仑大九式,真要战起来,胜过罗志虽无问题,但要胜马斤赤,可是半分把握都无。想这马斤赤认真起来,可是一招即胜罗志的,只凭这,唐逸便惟有捺下所有怒气,以不动手为佳。

    所以唐逸将武帝点出,这马斤赤再是凶劣,也不可能违了武帝的意思。

    果然,正如唐逸所料,马斤赤虽是大怒,却只得按下了怒火,恨道:“虽然有我师父护你,可也仅是护你一人,这中原来的奸细却不能留!你今日若让开,我便不为难于你!”

    唐逸闻言却是心下一叹,马斤赤如此一说,显然是这雨娴的意图暴露。眉头暗皱,唐逸心道:“这雨师姐果然莽撞,这么大的事,却毫不思量思量便一人而来,结果不仅打草惊蛇,更是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虽然唐逸自承不是马斤赤的对手,但真要让开道路,看着他来杀雨娴,那却也是绝无可能的,一念及此,唐逸摇头道:“雨师姐是否奸细,这其中怕是误会。”

    马斤赤闻言沉声道:“误会?借口而已!”

    唐逸摇头道:“是否借口,不如我带雨师姐上山,自有你师武帝论处。”

    马斤赤冷道:“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任何人要来毁他根基,都是与我马斤赤为敌!我马斤赤绝不放过他!”说到这里一顿,马斤赤再道:“我知你聪明,可那花言巧语对我却都无用,我只问你,交还是不交这人出来!”

    说话间,马斤赤的神剑却已出鞘,“虽然我说过不会杀你,可若是你阻碍于我,我手中狂沙一样不会放任!”

    看着那把名唤狂沙的神剑缓缓垂在马斤赤身前,唐逸心下骤然一紧,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紧那支神剑!以魂御剑,那剑离手,再不被人身禁锢,得以运转自如速度大增,更添威力!也便是这样的一剑,罗志连挡都来不及挡便被伤了,可见其之厉害!

    面对如此强敌,又是仇人,虽然他说不会杀了自己,可唐逸的心下仍有一丝的紧张,不过这丝紧张方起,唐逸随即运起玄天神功,转瞬之间,心平气和!

    “不会放任,却又何解?”唐逸亦是盯紧马斤赤,问道。

    与此同时,便见唐逸的双手一转,飞蝗石已落掌中,随时便可激射而出!唐逸心下一静,转瞬便又想到许多,就马斤赤的言行看来,这人虽然恶极,但对武帝却是忠心的紧,想来也是,万马堂烟消云散,要不是武帝相救,马斤赤哪来的这性命?又哪里来的这身武功?更不提还能重令万马堂。

    不过如此一来,马斤赤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便坐的实了,虽然两人武功修为差距仍大,可有了这一层束缚,自己反能放开手脚。马斤赤可是魂级高手,能与常承言一战,就算不如,想也相差不多,自己能有机会与他相拼,又不虑生死,便是没有雨娴在其中,这机会亦不会放过!

    唐逸这一问,却是令马斤赤大为恼火,这少年杀了自己两员手下,虽然麻顿兄弟是武帝招揽而来,可平日里还是受自己节制,少一个,万马堂便少一份实力,所以对唐逸,马斤赤亦是恨的紧了。

    当下也不多言,便就听马斤赤冷道:“莫以为你杀了几个庸手便不知天高地厚,虽然我不会杀你,可既然你阻我沙海天山家事,那我将你制住,师父亦不会有什么怪罪!”

    言罢,马斤赤的神剑狂沙一摆,直朝唐逸刺将过来,使的正是马家家传绝学,狂沙剑法中的一式,大漠孤烟!那剑似惊虹直贯而来!虽然马斤赤口中说着不取唐逸性命,可这一剑之狠辣,却是任谁见了都心惊不已!

    唐逸与马斤赤相隔三丈,不远不近,这一剑虽然凶横,可以唐逸如今的轻功,只要一式鹏升万丈,便就能避将过去,不过这么一来,身后的雨娴却便就立刻暴露!

    “他离我三丈便出剑,剑式又如此凶猛,显然并非想要杀我,而是要杀雨师姐!”

    唐逸心下虽然想的明白,可自己若真个不躲,这一剑马斤赤是否真能收的住手?

    “赌?”

    唐逸暗一咬牙。

一缕芳魂渺。一九五

    赌!

    唐逸便是在赌马斤赤当真不敢杀了自己,虽说武帝语焉不详,可唐逸却隐约猜到,自己怕也是武帝祸乱中原武林的一枚棋子,而且还十分重要,否则也不会由武帝亲口提出与自己合作,只看这份重视,唐逸便知非是自作多情了。

    至于这马斤赤是否真心,唐逸自有判断,想马斤赤和他那万马堂终是在武帝的掌握之下,轻易应该不会杀害自己,也正因此,唐逸才有的信心来赌。有把握才会来赌,唐逸的赌并非盲目。

    而且唐逸的心下还有一层考虑。自己年纪虽然还小,可经历的却如此之多,疯僧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虽然苦苦的忍下,但那却是因为武帝实在太强,根本便不是那时的自己所能抵挡,便是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此刻却有些不同。疯僧之死,自己根本便来不及阻止,但雨娴就在自己的身后,她还活着,躲与不躲都在自己选择,这便是二者最大的不同!若自己躲开了,那么雨娴之死,自己亦有责任!

    正所谓能而不为者,弃!

    唐逸只是转瞬间便下定决心,同时也暗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心肠终究软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自己的对手个个非凡,不论武帝,或是常承言,甚至唐怀,这些人不仅智慧丝毫不逊于自己,经验更是远胜!这还不提,这些人的心肠更硬,才能不被外力所扰,行起事来更加狠辣果断!而自己若不能做到这一点,对上他们,终究是要逊上一筹的。

    心念电转,大敌当前,唐逸也再不去分这心神,当下只有全力应对马斤赤才是最最紧要。

    当然,唐逸也不会就这么干等着马斤赤刺来,虽说马斤赤口口声声的尊敬师父,可谁又能保证没有万一?毕竟性命可是自己的,母仇还未尽报,唐月也还在唐门等着自己回去,所以唐逸就算在赌,亦要尽上全力求胜!

    所以马斤赤方是一动,唐逸的双手便随即朝两边一扬,两颗飞蝗石立刻离手!

    雨娴在唐逸身后,虽然看不清马斤赤的动作,可却也听的到其来势之凶猛!那剑绡连连,便似催命魔音,直听的雨娴心惊胆骇!而唐逸在自己身前护着,面对如此强敌,不仅不躲,反是双手一张,朝两边射出暗器。

    “他要做什么?”

    雨娴心下一惊,正自不解间,马斤赤的那一剑已到近前!

    好快!

    罡风先于神剑呼啸而至,首当其冲的唐逸只觉得浑身上下骤然一紧,便连呼吸都是屏住,心下登时跳出一个念头:“躲!”

    趋利避害,此乃本能。

    不过唐逸的心头却亦是清明,此刻自己真个一躲,那日后可便要后悔终生了。并非说这雨娴与自己有如何的关系,而是这份信念执着,若自己这一刻躲了,那与常承言他们又有何分别?自己又怎能问心无愧的去报仇?

    紧盯眼前疾刺而来的剑,唐逸半分都也没有动,就这么坚定的站在那里,为的是身后雨娴,更是为了心头一份执念!

    赤瞳方才已经用过一次,刘步衡曾经说过,这赤瞳偶尔动用一二次倒也可以,不过每用一次,日后便需十倍的修习才能补回,且不能频繁使用,一日之中更不能连用两次,否则这眼睛便就要废了。

    唐逸再是聪慧,亦难免遇到意外,便似现在,怎都未想到今日还需自己出手,更加没有想到会遇上马斤赤这般的对手。与马匪一战,救人当先,自然要雷霆一击,展尽所学,也就用了全力,以至眼下赤瞳难开,否则虽然仍难是马斤赤的对手,可怎都还有一战之力。

    “最少这百忙之中,若有赤瞳,那马斤赤心下所想,我还有时间自他那眼中看将出来。”唐逸心念电闪。

    马斤赤这一剑本没有留手,唐逸智多,江湖早已盛传,他虽远在关外,可也并非没有耳闻。而且马斤赤知道,这人能让自己师父着意,自然有其强处,自己若不真个尽力,怕是那唐逸便能看出,自己这一剑就没了意义。

    只不过出乎马斤赤意料的是,自己这十成十的全力一剑,那唐逸虽然看的分明,可却不知怎地,却是屹然不动!

    “他莫不是傻了?”

    马斤赤的眉头一皱,要说他之真心,对唐逸是满怀怨恨顾忌的,那是恨不得这一剑将唐逸扎个通透!毕竟这少年还没什么武功,便连杀自己堂下好手,如今又是连毙十多堂众,可见其对自己当初所为亦是记恨在心。今日他更是阻挠自己,面对这威势十足的一剑,竟然站在那里,面上连一丝的惊慌都没有!

    望着唐逸直视过来的目光,马斤赤的心下登时烦躁起来,不禁暗道:“虽然我不能杀他,可若伤了他,再将那天山派的奸细杀了,以功抵过,想来师父最多责骂几句,却也不会当真将我如何!”

    这少年与自己有仇,就这么放任下去,对自己和万马堂定是不利!可马斤赤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有武帝在上,却始终不敢下这狠手,只得做此权宜。

    一念及此,马斤赤手上狂沙神剑稍是往左一偏,避开唐逸的要害,可去势却是分毫未改!

    马斤赤心下所思,旁人自然不知,他那一剑威势骇人,任谁都以为他要杀了唐逸,更别说被挡在身后,有目难视的雨娴。

    “不要!”

    越是看不到,心下越惊,耳旁听着那罡风呼啸,而唐逸却是动都未动,雨娴终于难忍,忽然尖叫一声,随即伸手朝左一推!人在前面的唐逸当下便觉得身后人儿惊叫一声,随即背后猛然一股大力传来!

    唐逸只防备着身前,哪顾的到身后?这力也大,来的更是突然,唐逸不自觉的便是一个踉跄出去,随即右肋吃痛,身后更是一声惨呼传来!

    “不好!”

    背后一动,唐逸便感觉到了不妙,自己身后只有雨娴一人,她若是乱动,自己岂不白做冒险?果然,随即唐逸便被雨娴一把推了开去!

    雨娴这一推,唐逸心下自然明白,必然是以为自己为护她而不动,担心自己被马斤赤所杀,所以要救自己!虽然雨娴这一推全自真诚,可唐逸的计划却也全是乱了,再听那声惨呼,不用问,必是雨娴躲不过马斤赤这一剑,被刺了个正着!

    也便在这时,马斤赤心下一喜,便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的将雨娴杀了,再转手擒下唐逸,可猛然间,马斤赤便听得脑后忽然一阵尖啸传来!

    九转十回!

    唐逸能自悟轮指飞蝗,这九转十回更是亲眼目睹,又怎学不会?飞蝗石的诸多变化,全在手法运劲之上,唐逸的眼利,有样学样却是不难。如今再有玄天神功相助,这玄天神功本就是阴阳互补,施展九转十回这等旋劲的手法更是如虎添翼。只不过唐逸的时间并不充裕,若他能将这九转十回以轮指飞蝗的手法发出,那威力自然更大。

    不过即便如此,这飞蝗石的威力也是不小。

    依唐逸原本的打算,这飞蝗石不过是逼马斤赤撤剑而已。唐逸也担心有个万一,这马斤赤的凶性发了,真要取自己性命,那可也非唐逸所愿,所以这九转十回发出,正是攻马斤赤之必救。

    毕竟唐逸的手法功力都还不够,那尖啸声异常刺耳,马斤赤怎会听不到?如此一来,只要马斤赤不想两败俱伤,那在听得背后暗器袭来之时,必然会回剑去挡,如此一来,唐逸眼前的危机便解。

    正所谓再衰三竭,马斤赤追来的锐气被这飞蝗石一断,心下亦有顾忌,唐逸便有把握说得他不再动手,那时就算带着雨娴上天山去见武帝,也总好过在这里被杀。

    只可惜唐逸的算盘打的再是精妙,可意外却是发生。

    背后雨娴竟在关键时刻一声惊叫,随即身中一剑,更是惨呼出口,正将飞蝗石回转过来的声音遮住,以马斤赤听来,只听到了前面飞蝗石朝两旁远去,可这转折却是半分都未听到!

    便如此,等到马斤赤伤了唐逸,正要循着唐逸露出空隙,只得再一剑,便能将那雨娴彻底杀死时,两颗飞蝗石正挟着尖厉,在半空转了个弯子,一头朝马斤赤的脑后扎来!

    直等飞蝗石及体,马斤赤这才察觉,可方才一式大漠孤烟全力而出,此刻招式正是最老,要想再回剑去挡,可就来不及了。马斤赤心下暗惊,一时也来不及去想这暗器的来路,更顾不得眼前二人,当下奋起全力,拧身跨步,便想闪到一旁!

    可唐逸的修为虽然不及马斤赤,但说起来,在江湖中也算是个好手了,玄天神功自更不凡,这两颗飞蝗石速度飞快,马斤赤察觉的也迟,可不是说躲便能躲过!

    只听得“扑”地一声,马斤赤虽然凭着武功了得,在此危急之下,仍是横里跨出一步,可却还是未能完全躲开,便听马斤赤“啊”地一声大叫,随即一朵血花盛开!

    ==============================================================

    PS:今天三章,还有196和197两章,晚上12点前都会更上。

    PS2:下周一开始,每日设置八点自动更新。

一缕芳魂渺。一九六

    “扑”地一声响。

    便见马斤赤虽然勉强闪过一颗飞蝗石,但另外一颗却终究不能躲过,左肩血花一冒,却也挂了彩!

    以马斤赤的武功却被唐逸所伤,这一连番的变化,当真是意外接着意外,不论经过还是结果,在场之人都没有料到。

    雨娴自那声惨呼出口,便再无有动静,生死未卜,不过唐逸却连看上一眼都来不及,毕竟马斤赤只是伤了,人还是魂级高手,且这一伤,反更可能激起他的凶戾!

    唐逸右肋受的伤却是不重,马斤赤之前便有心移开要害,再有雨娴反向一推,唐逸只是被那剑上的罡风擦开条口子,伤口虽然不短,可却浅的紧。反观马斤赤,反倒伤的不轻,左肩被飞蝗石击中,一时可用不了了,虽说使剑的是右手,但有左肩的伤势牵扯,身法剑法都必会受到影响。

    “我本想以九转十回迫住马斤赤,等他锐气衰竭,才好留下雨师姐一命,之后到武帝那边要如何却是再做打算了,总好过在这里被人一剑杀死。可谁想马斤赤竟是意外的被我伤了,若他之戾气被激起,我除了与他一拼,倒再无他法。”想到这里,唐逸眉头一皱,再是暗道:“而且雨师姐生死难测……”

    虽说是自己先救下的雨娴,但雨娴最后这一推却也是为了自己,这份心意却也难得,唐逸一念及此,心下暗震,随即神志一坚。

    也便在这时,就见马斤赤被那飞蝗石的力道一贯,竟是直朝唐逸跌来,马脸分外狰狞,下一刻狂沙神剑骤起,借那跌势,自上而下,猛劈而至!

    “果然!”

    唐逸心头一凛,马斤赤正如自己所想,被激的怒了,就连雨娴的生死都不再顾,竟是直朝自己杀来!也幸亏唐逸早有防备,随着踉跄而踏出的左足正是顺势运力猛踏,整个人“呼”地一声朝后急转,将整个身子侧了过去,随即右手朝肋下一弯,五指连颤,却是一式胡旋过后,轮指飞蝗紧接出手!

    马斤赤此刻怒极,未想自己因心有顾忌而不杀唐逸,结果那唐逸不仅不识趣,反还将自己伤了!自晋魂级之后,便是崆峒掌门常承言都与自己战了许久,可如今却被这唐逸以一枚石子伤在肩头,此刻左臂竟然连抬起都难!

    那枚飞蝗石不仅凑巧击中自己的肩胛,其中更是有一股怪力,虽然不十分的强,可却似两股力道纠缠一起,甫一入肩,便循了经脉钻将进来,要非是自己的修为足够高了,将这怪力化去,怕此刻更要狼狈!可便算如此,整只左臂却是用不得了,且一阵阵的钻心疼痛传来,就连马斤赤都觉难忍。

    如此,马斤赤又怎能不怒?他本就不是冷静之人,生在这万马堂的匪窝之中,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当下便是痛吼一声,热血直冲头顶,趁着被飞蝗石带过来的力道,举剑便是劈将下来,直想将眼前这少年劈做两半方才解恨!

    可显然,马斤赤眼前这少年却也并不简单,虽说武功相差许多,但也不是待宰羔羊,唐逸也是自有打算。

    身法再快总不及魂级高手的剑快,唐逸心知肚明,以魂御剑,剑随意转,不过刹那之间,这就是魂级高手最引以为傲之处。相比之下,人要转身可就慢上许多了,纯以人身闪避魂级高手的剑,难比登天!所以就在马斤赤中了自己的飞蝗石之时,唐逸便已经开始准备退让。

    眼下唐逸的胡旋身法已经极熟,马斤赤又受左肩伤势牵扯,剑法身法终有些滞涩,此消彼涨之下,唐逸才有可能避过。不过就算如此,唐逸仍不敢确定自己真能成功,所以这一旋的同时,手中飞蝗亦使下轮指,四颗飞蝗合做一击,直撞在马斤赤的剑上,不求抵住,只求能将那剑的来势缓上一缓!

    好在与唐星对练之时,这般的应对,唐逸做过许多,所以此刻信手拈来,流畅无比。便见马斤赤一剑猛劈而下,唐逸则是一个旋转,随即二人之间“砰砰砰”地连声价闷响传来,飞蝗石迎头撞上神剑狂沙,直击的罡风暴散四射!

    有这飞蝗石的一阻,再有唐逸的一旋,马斤赤的剑终究没有劈到唐逸,只是贴着少年的眼前落下,森森寒气直映唐逸的眉心,就连心如止水的唐逸,亦是被这寒气激的浑身一紧!

    狂沙划过,随即击到地上,就听“轰”地一声暴响,土石飞溅!

    而堪堪避过这一击的唐逸哪可能再做停留?当即足下使力,一式鹰击千里逆施,朝后直掠而去!

    “这马斤赤来时,身后尘头大起,似乎轻功并不见佳,此刻更是伤势不轻,其肩上之伤必然影响轻功发挥,所以若比轻功,我怕并非不是对手,只要能拉开些距离,我的把握便大些!”唐逸朝后疾掠,心念电闪。

    正所谓各有所长,名门大派多是建在山上,各大名山无不奇峻险峭,每日里上山下山便都是锻炼轻功,又或者唐门,需要隐蔽行踪配合暗器毒药,正因为有这些需要,轻功才会更佳,唐逸深明其中道理。

    也确实如唐逸所想,马斤赤的轻功当真差些,可说整个万马堂的轻功都不见长。在那大漠之上往来,依靠的是驼马之力而非人力,以驼马代步,既快也能节省体力。便如今日之雨娴,以她的武功本不会被十数马匪如此围攻,可正因体力大损,这才险被杀死!

    想通这一关节,唐逸哪还不尽力施展?这可是自己如今唯一不比马斤赤差的武技了。

    玄天神功阴阳纠合,练功时互滋互补,运用时可正可逆,唐逸这一反运鹰击千里,玄天神功的好处登时便体现了出来,其后退的速度竟与前冲一样快速!

    马斤赤眼见一击不中,厉吼一声,亦是施展轻功,朝唐逸迫来,可与唐逸比起,确实要慢上少许。

    唐逸见状,心下一喜,暗道只要能拉开距离,那自己便能掌握主动,这飞蝗石才好施展,也正因有了这片刻的喘息之机,唐逸终于能转目朝雨娴望去,可这一望,唐逸的心下登时一沉。

    就见雨娴侧卧地上,一动不动,鹅黄色衣裙早被鲜血染的红透。虽然看不清伤口在何处,可从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看来,便是不死,伤势也定是重极!

    一年之前,漫天风沙之下,麻顿得马斤赤的命令,将集古斋上下屠戮殆尽。如今这马斤赤更是在自己的眼前亲手杀人,旧事合着眼前一幕,更令唐逸愤怒,便是那玄天神功的阴气都有些难以安抚!

    当下趁着去势尽了,就见唐逸双臂一振,足下猛踏,随即便如大鹏膀展一般,扶摇而起,直跃四丈!

    人在空中,眼界开阔,唐逸的心头豪情登生!今日既然不能善了,那尽力一战便是!想想自从祸起,自己便日日谨小慎微,生怕一个出错便去了性命。可如今再是谨慎怕都没有生理,这马斤赤又阴错阳差的受了伤,自己若不借机尽力一战,一舒心中郁气,更待何时?若不尽力一战,将自己生死交与这马斤赤,唐逸又怎可能甘心?

    唐逸猛里这一变化,大出马斤赤所料。唐逸的武功不如自己,如今看来,也就轻功可能要比自己好些,要是换做旁人,哪还不抓紧逃命?便是真有胆色,也要等拉开距离再做打算才是,哪可能只一跃,二人相距不过一二丈远,便随即直直的往天上去?

    “便是你暗器再佳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一直挂在天上?”

    马斤赤心下不屑,当下一收脚步,仰头直盯着朝上升去的唐逸,便就这么等着他的飞蝗石至,自己将其抵挡开去,然后唐逸的升势一尽,那便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只可惜马斤赤的打算虽不能算错,可却也只是常人所思。便见仍在上升中的唐逸猛然间一声长啸,稍一拧身,随即双手朝两旁猛弹,一颗颗飞蝗石随着他的旋转飞向四处!

    生死当前,再不保留,唐逸虽然不能以轮指飞蝗施展九转十回,可简单的连发却也还能做到,只不过速度不如轮指飞蝗罢了。眼下以唐逸的极限,一手弹出五颗,两手便是十颗飞蝗,便若鲜花盛开一般,自唐逸处暴散开来,然后空中划出道道弧圈,挟着一路尖啸直朝马斤赤围去!

    当然,唐逸不会只此一招。九转十回施完,正值人在最高处,随即玄天神功再转,双手朝下,这番再施的可就是轮指飞蝗!六道轮回中尚有飞蝗几近百颗,足够唐逸挥霍,便见那飞蝗石就似不要钱般,自上而下尽朝马斤赤洒去!

    周身上下,四处都是飞蝗,这便是唐逸自得昆仑大九式后所想出来的战法之一。

    昆仑大九式就似为明里施展暗器所设一般,唐逸得此轻功,又怎不思考将其融入自己的暗器之中?便像此刻,这九转十回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轮指飞蝗则由顶上倾洒,正是与这鹏升万丈相配!

    一时就见尖啸连做一片,飞蝗无数,直奔马斤赤而去!

一缕芳魂渺。一九七

    天上四周,满都是飞蝗石,四下里全无一处可去,顶上更是如雨倾盆而下!飞蝗石施展到如此地步,实是大出马斤赤的意料!转瞬间竟有些乱了方寸!

    唐门暗器少现于江湖,毕竟唐门不论是暗器还是毒药,除了偶尔如嵩山剑试一般,在明里施展外,多是用在暗处,暗器,正应在暗中施为。也正因此,对于暗器,常人大觉神秘,更难有应对之策。

    再者,毕竟江湖里十中有九都是使剑,平日练习,也自是要以剑为首敌,暗器自难考虑。也正如此,唐门的暗器才更占优势。

    不过这许多年里,也并非无人钻研如何对付暗器,所得结论却大同小异,除去要多加防备暗中的偷袭之外,若是与其明火执仗的对上,那惟有冲到近处,不给暗器发挥的余地最是上策,这也算是应对暗器的常识。

    马斤赤虽然怒极,可这等常识却早深种心中,所以就算他的轻功差些,却也提步来追,便是不给唐逸拉开距离的机会。

    可马斤赤今日所遇到的唐逸却与其他使用暗器的人不同。唐逸并非唐门弟子,甚至连那些使用暗器的小门小派都不是,他不过半路出家,所以虽然学的仍是唐门正宗手法,可施展起来,却大不循常规。

    便似这九转十回与轮指飞蝗混用,再以昆仑大九式为辅,都是别出心裁。对于唐逸来说,暗器不过是自己的箭,而非是用来暗中伤人,理念不同,施展的方式自也不同。漫说马斤赤,便是唐门中人来了,亦会大觉意外。

    就见唐逸这一番布置,飞蝗呼啸中,马斤赤的四面八方竟无一处遗漏,根本就避无可避!也亏了马斤赤是魂级高手,神剑离体,运转自如,当下拼了全力,将那神剑狂沙舞了个泼水不进!便是要用蛮力阻挡!

    马斤赤这一全力舞起,只见神剑上下翻飞,一团剑光粼粼,直把周身护了个严严实实,随即便听得“砰砰砰砰砰”地一连串爆响,唐逸的飞蝗石砸在马斤赤的剑上,登时迸出无数散碎罡风!罡风四溅之下,又激起土尘无数!

    一颗两颗尚且不显,可唐逸仗着六道轮回储石丰富,六只铜管连番轮转,飞蝗石一颗接着一颗哪里肯停?马斤赤舞起的剑光又是护住全身,也就是说,大多的气力却是浪费了!如此一来,此消彼涨之下,这密集的飞蝗石雨到得最后,竟能让马斤赤的剑势微微一滞!眼见便要露出缺口破绽!

    若唐逸的功力高些,此刻马斤赤的剑势破绽早露,到时只消再弹出一二颗飞蝗石,自那破绽处射将进去,马斤赤立败!

    只可惜唐逸的内力终究不够,再难坚持如此连射下去。而且也正如马斤赤所想,他终究不能一直停在天上,此刻鹏升万丈的去势早尽,唐逸已从四丈高处落下,转眼便会落到马斤赤舞起的那团剑光上!

    马斤赤虽然也在苦撑,毕竟这么不顾招式的狂舞最为耗力,以他的修为都难支撑多久,可飞蝗石一停,马斤赤却没有立刻停下手中神剑,心下只道唐逸力竭,必然跌落下来,空中无借力之处,自己又正在他的身下,唐逸这一跌落,便自然碰上这团剑光,到时乱剑纷纷之下,哪不将其绞个粉碎?

    一想能将唐逸绞个血肉难分,马斤赤的心下便是爽利,这手中狂沙更不停歇!

    自空中跌落并不需要多久,不过也就半息不到的工夫,可便在这时,正等着绞起漫天血肉的马斤赤,忽然听自己头上“嗤嗤嗤”地连响,似是那唐逸又在施展暗器。可出奇的是,自己神剑之上却是没有半分感觉,再听那唐逸的衣襟破空之声,竟朝自己身后而去!

    “他怎可能自半空借力?”

    马斤赤登时一怔,大惑不解,只道这怎么可能?

    却原来唐逸早在跃起之时,便想到自己人在空中,可能被马斤赤所乘。毕竟自己没有与他拉开距离,随时可能被马斤赤撵上。不过唐逸却并不惊慌,若无把握,他又怎会跃起?

    早在以前,唐逸方才领悟轮指飞蝗的时候,唐月便特意叮嘱过,言道:“以内力弹石,力传石上,石子固然向前飞去,但此刻亦有同等大力传将回来,是为回力。”

    这回力确实不小,唐逸深有体会,也正因为唐月的及早叮嘱,所以注意了对指、腕、肩、肘的保养,没有太过贪图进境,这才没被回力损伤了身体。

    不过唐逸半路习武,自不像唐门子弟那般,只当这法门诀窍是天经地义,唐逸每每习到新技,便会思考,就如这回力,难道便只有损害?难道便没有丝毫益处?以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之所以弹射暗器时有这回力,全因为人在地上,站的牢靠,这力便俱都应在自家身上,损伤身体。可若跃至半空呢?人在半空,无从借力,这飞蝗石向前而去,回力向后,自然便能将人反推回来!

    唐门这许多年里,不会没人发现这个道理,毕竟只要跃起弹射暗器,那就必然会感觉的到不同,只是唐逸却没有见过有一人将这回力融合到轻功之中,除非是自己见的少了,否则便只能说自幼习武,思维便被禁锢了住,似这等显而易见之事,反没人去思考。

    既然唐逸能体会到回力的妙用,那此刻毫无保留之下,又怎会不使将出来?虽说回力并不足以令人倒飞出多远,但能向后移个半丈左右,脱开马斤赤的剑罡所及,唐逸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所以马斤赤听到头上那“嗤嗤嗤”地连响,正是唐逸拼尽全力的将飞蝗石射将出去,离地还有一丈之际,就已经成功的将自己反推出去,堪堪落在马斤赤的那团剑光之外。

    唐逸脚踏实地,随即玄天神功再转,新力再生,一个鹰击千里,再度朝后远去!

    马斤赤费了大力,结果不仅被唐逸搂头盖脸的用飞蝗石狠砸一通,最后还被他从容远去,马斤赤的心下哪不更怒?就算唐逸做到如此地步,全是因为他斗智斗力,展尽浑身解数,可对马斤赤来说,这么个一年前还只会张弓射箭的小子,一年之后竟能如此戏耍自己,根本便是奇耻大辱!当下哪还顾上方才大耗了气力,脑中只惦念着将唐逸斩做七块八块才稍稍解恨!

    一念及此,马斤赤撤去神剑,再度追来!

    马斤赤的反应全在唐逸的预料之中,此人脾性唐逸也算摸的差不多了,说将起来,这江湖里并非个个都如武帝唐怀一般的精于计算,武功强弱虽然重要,可若智慧相差太多,再有方才那般的机缘巧合,杀这马斤赤也并非没有可能。想想自己以前既然能杀那麻顿兄弟,如今未必不能再重施故计!

    不过唐逸看着愤恨欲狂的马斤赤,虽是信心大增,可却也没有真个自大起来,毕竟若没有雨娴那意外一推,令马斤赤先受了伤,自己再是聪慧,也难有如今战果。

    想到雨娴,唐逸再度举目远眺,就见她仍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下更沉。

    “雨师姐怕当真凶多吉少了!”

    唐逸正想到这里,忽然就见远处一个人影闪现!

    “怎么又有人来?”唐逸心下一惊!先是马匪追上雨娴,随后马斤赤赶到,如今难道还有人来?这来人又会是谁?是敌是友?

    看看那人虽然离的远了,但唐逸却能感到其奔驰的速度可是相当之快!而且与马斤赤不同,那人身后全无尘烟,显然轻功更胜的多!

    这里距离天山不过一二日的路程,这人正是自天山的方向而来。沙海天山之中,与自己能称为友的便就只有唐星一个,可以他的修为,要奔驰这么快,却似乎有些勉强。

    “来者若不是武帝的那个徒弟,便有可能是她了。”

    虽然没有看清来人面目,可却不外乎两个人,那武帝的徒弟虽然没有在世人面前施展武功,可只看马斤赤的修为,他自然不会差了。而除去他,这沙海天山便只有一人的武功能驰到如此速度。

    “濯星仙子!”

    唐逸心下暗呼,反施鹰击千里急促朝后冲去,马斤赤追之不上,可那来人却越来越近,此刻的面目更是渐渐清晰起来。

    白衣,美似仙子,果如所料!

    唐逸登时暗呼道:“怎地当真是她了?难不成她也是来杀雨师姐的?”

    与马斤赤的一番纵跃,唐逸早便离的雨娴远了,因为他本也有意将马斤赤引走。可如今濯星仙子忽现,自己却再难赶将回去。更何况唐逸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就算自己真能回到雨娴的身边,不说马斤赤还在身后紧追赶,那濯星仙子可是唐星的生母,与唐冷常承言一辈,不仅武功高,经验也足,可就不是马斤赤这样自己能以智慧弥补差距的。

    想到这里,那濯星仙子已是驰到雨娴的近前,先是望了眼正自追逐的唐逸和马斤赤,随后便俯下身子。

    ==============================================================

    PS:加更好了,呵呵。

    PS2:凌晨修改前几章的错别字。

一缕芳魂渺。一九八

    “她要做什么?”

    唐逸见濯星仙子俯下身去,过了片刻便又站起来,随后竟是意外的朝自己招了招手。马斤赤背对濯星仙子,自然不知,可唐逸却是看了个满眼。

    濯星仙子这一举动甚是奇怪,唐逸自然不可能不去多想,毕竟濯星仙子喜怒无常,随手便可杀人,自己虽与武帝同来,但依濯星仙子的脾性,谁也不能保证结果如何。

    “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畏首畏尾,马斤赤虽然一时追不上我,但他的气力再亏也终究比我强,这么追逐下去,一时我或可仗着轻功拉开距离,但时间久了,我可就全无把握。”

    马斤赤经过方才的一番狂舞,虽然大耗了气力,可唐逸却也非就轻松。只方才唐逸那一阵连射,片刻便倾泻了几近六十颗飞蝗石!要放在修习玄天神功之前,唐逸根本便没有这个能力。就算如今他的修为日深,又有玄天神功的支持,可内力依然大耗,真要比拼起轻功,时间久了,还真难说胜负。

    “濯星仙子虽然喜怒无常,可她真想杀我,以她的修为,追上来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我不理她也没有把握胜这马斤赤。如此说来,倒不如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濯星仙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招手,其中必有蹊跷,唐逸心下主意一定,脚下便稍是朝一侧移去。

    马斤赤全没察觉到唐逸虽然看似一直在朝后退、其实是在划老大一个圈子,终点便是濯星仙子。便如此,直奔了一柱香的工夫,二人都已大感疲惫,也便在这时,马斤赤才是一惊,正见濯星仙子就站在那个雨娴身旁,而唐逸所逃的方向也是那里!

    说将起来,虽然沙海天山被武帝统做一派,可这两派间的矛盾却是极大。毕竟天山剑派原本是十大名门之一,而这万马堂再强,也不过是流寇马匪,这名门与匪的关系自不用说。

    再者,天山剑派远处关外,与这万马堂也有接触,百多年来,天山剑派与崆峒一样,没少派人剿匪,就算如今天山剑派早便衰弱,可心气仍在,自然不会将原本流窜于大漠的万马堂看在眼里。

    不过万马堂如今虽也比原本的实力逊色一些,但有武帝招揽来的高手加入,实际上远比残缺不全的天山剑派强上不少。被压了百多年,一朝反强过来,要没有武帝管束,这些万马堂众早便杀上天山去了,既能报仇,亦可掠去那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所以这两派的关系极恶。

    可就算如此,马斤赤见到濯星仙子,心下仍是一喜。两派关系再恶,有武帝在上压制,终究止于各自的心里,平日谁也没有真动手脚。况且对外,毕竟也算是沙海天山一派。

    马斤赤可是恨极唐逸,怎奈何偏偏轻功反要差他一点,总难追上,便在这时,正见到濯星仙子出现,登时一喜,不禁吼道:“那小子亦是奸细一伙,莫要放过他!”

    马斤赤知道濯星仙子一心收拢天山旧部,可响应者却是不多,如今这雨娴来鼓动她手中仅剩的天山门下,马斤赤自然认为这濯星仙子心里怒极,此番追来便是证据。

    马斤赤话刚出口,便见濯星仙子点了点头,随即将鞘中的神剑抽出,与此同时,唐逸也正要自她的身旁经过。

    有不少人都以自家名号为神剑的称呼,便若德皇之剑亦号德皇,濯星仙子的神剑亦是唤做濯星。濯星神剑之名,在江湖中亦是赫赫。眼看这神剑便是举起,唐逸就要被濯星仙子一剑截做两段,马斤赤心头大喜!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这唐逸终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

    眼看唐逸必死,马斤赤正准备收住脚步,可也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就见濯星仙子虽然出剑横斩,可那唐逸竟猛然间四肢大张,自半空中就这么一折,躲了过去!

    大出马斤赤意料!谁想的到唐逸竟能躲的过濯星仙子这一剑?

    心下一急,马斤赤哪还会停?更不及去责问,埋头加力,只求趁唐逸这一折,速度慢下来的机会,一剑将他拦下!

    可便在这时,马斤赤却忽觉肋下一凉,随即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斜斜的飞了出去,直跌出三丈!肋下喷涌的鲜血在空中竟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却原来濯星仙子看似没能拦住唐逸的那一剑在收回之时,忽然一缩一伸,竟陡然加快,直刺进马斤赤的肋下,随即濯星仙子又是补上一掌,将马斤赤直击出三丈外!

    “你竟敢杀我?”

    马斤赤毕竟是魂级高手,这一剑一掌虽重,可却仍留有余力,只不过这一声吼过,却又“哇”地喷出满口鲜血。至此,马斤赤整张马脸已经完全扭曲起来,奋了最后的一点气力,嘶声道:“你难道敢违我师父之命?还是你根本便是要背叛我师父?”

    濯星仙子闻言,轻轻一振手中神剑,将剑上的那丝丝血迹甩了个干净,这才不紧不慢的笑道:“马堂主莫要血口喷人,濯星可是留了分寸的,你那伤死不了人,不过是教训教训你而已,可不用抬出武帝来。”

    说到这里,濯星仙子缓步走上前来,俏脸转瞬冰寒无比,冷道:“万马堂整日里对我天山剑派如何,你心中有数。你们虽不敢明来,可嘴里手里都不干净,却当我心下不知了?”

    说着,朝后摆了摆头,濯星仙子再道:“雨娴这丫头虽然花言巧语的潜进来,可她那点心思,我怎会不知?我本就想要用她来看看究竟有谁在我的手下三心二意。这可全是我天山家事,与你万马堂何干?我又未逐她出门户,你今日追杀于她,难道还想我会帮手?这一剑一掌便是给你的回答。”

    马斤赤追着唐逸许久,气血活络之下,左肩的伤本就带走许多鲜血,这肋下再挨濯星仙子的一剑一掌,失血更多,头脑愈加昏沉,此刻早转不过弯来,只知怒道:“沙海天山都是师父掌下,你天山出奸细,怎么就只是你的家事?”

    濯星仙子闻言,忽然扑哧一笑,摇头道:“武帝还未回来,自有那勒做主,你追出来,可有那勒的命令?”

    马斤赤登时被问住,眼前也渐渐昏黑,终于忍不住道:“那勒那勒!叫的可是亲热!你当你们两个之间的丑事我不知道吗?那勒早被你迷的昏了,怎可能向着我?”

    唐逸在旁听着,不禁一怔,心道:“既然他们口中的那勒能代武帝掌管沙海天山,那应该说的是之前一直跟在武帝身旁的那个年轻人了,可他怎么会和濯星仙子搅到一起?”

    唐逸惊讶,可濯星仙子却浑不在意,连辩都未辩,随即抬脚一踢,马斤赤哼都未哼一声,便即昏死过去。

    眉头微皱,这濯星仙子的狠辣,唐逸可算又见识一次,心下难免有些余悸。倒不只因为这马斤赤的惨状,就是方才自己看似与她配合的默契,实则唐逸心下却知,当时可惊险万分!

    唐逸此刻想来,都有些后怕,虽然濯星仙子方才不是真的要杀自己,那一剑与之后刺向马斤赤的比起来,速度也慢了不少。可毕竟自己早便是力疲,她那拦腰一剑还是太过快了。要不是自己堪堪反应过来,又托昆仑大九式的福,其中正有一式可在半空转折,怕就当真命丧当场。

    “她可当真疯狂!”虽然马斤赤被制服,可唐逸却丝毫不敢放松,便就这么小心戒备着。

    “可是害怕?”濯星仙子转过身来,见唐逸凝神戒备,忽是一笑道:“我方才做的太过显眼,马斤赤必然警觉,到时再教训他,便要费些手脚。”

    说到这里,上下打量着唐逸,濯星仙子摇头道:“真没想到,只半年不见,你的武功又是大进,当真令人惊叹。”濯星仙子在凤翔见过唐逸一次,于登封又在暗中见过一次,再加上如今,正如她所言,唐逸每次进步都令人吃惊不已。

    见唐逸不为所动,濯星仙子摇头道:“莫要多疑,你与星儿交好,我都知道。星儿是我的心思所寄,他性子孤僻,朋友几乎没有,所以对朋友更加珍惜,我也自不会动你的。方才你与那马斤赤一番追逐,用的乃是昆仑派的轻功,虽然不知你是怎么学来的,可昆仑大九式如今只遗三式,以你之聪慧,自然会施展燕回百转来避,所以方才那一剑看似凶险,实则也不算什么。”

    濯星仙子的见识自然要比马斤赤强上许多,马斤赤不识昆仑大九式,却不代表她也不知。这解释合情合理,唐逸也知凭自己如今的状态,就算防备,也是无用,当下终于松了口气道:“晚辈失礼了。”

    有唐星在,这声前辈,唐逸却是必然要称呼的。

    濯星仙子闻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随即一指倒卧在地上的雨娴。唐逸心下也是惦念,低头看去,猛地一震!却原来雨娴的血已经被濯星仙子止住,而且虽不明显,但那呼吸所带来的起伏,唐逸却还能察觉的到。

    “她还有救?”

    唐逸抬头问道。

一缕芳魂渺。一九九

    唐逸和雨娴并不相熟,更无什么交情,可她方才那一推,却是让唐逸的好感大生,再说人若有救,唐逸自也不想袖手。

    不过濯星仙子却是摇头道:“马斤赤好歹也算魂级身手,这丫头的武功又没什么长进,可是没的救了。”说到这里,濯星仙子抬头道:“她说有话予你,我才封了她的穴道,如今你可准备好?”

    唐逸眉头一皱,雨娴活不过来,他却也并不惊讶,马斤赤那一剑之重,便是自己都承受不了,更何况雨娴早是力疲,修为也本就不如自己,方才心动,不过是暗存些侥幸罢了。

    只是濯星仙子的反应却大显古怪,雨娴来鼓动她手下叛逃,而以濯星的性子,竟然不仅没有多加一道杀手下去,反还帮雨娴完成最后的愿望。

    “莫非她听到雨娴的揭露,心下也有触动,怀疑起武帝来了?这说来倒也有可能,毕竟她早便图谋天山掌门之位,那时的天山还是十大门派之一,如今这个落魄局面,以她的心气,定不会满意。若再察觉到这一切乃武帝所布,心下必有异心无疑。”想到这里,唐逸暗里再一摇头道:“不,只怕她根本便是自一开始就有了异心!这人脾性可不是安于人下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去逼宫。”

    一念及此,唐逸暗道不妙!濯星仙子虽然可怕,但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武功不够高,面对喜怒无常难以判断的她,唐逸才会有所戒惧。可濯星仙子的这点威胁,对武功超绝的武帝来说,却并不算什么。而且那武帝智慧过人,濯星不甘于下,他怕心中早就有数,甚至早有准备。如此一来,濯星仙子的结局可便不妙了。

    当然,唐逸担心的不会是濯星仙子,他是担心唐星会受连累。

    心念电转,唐逸看了看倒卧的雨娴,不禁摇头一叹,将这暂放一旁,只等回头再想,随即便道:“还望前辈施手,让雨师姐醒来吧。”

    濯星仙子闻言,举手扶的雨娴坐起,然后素手连指,不片刻,雨娴悠悠醒来。与此同时,她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忽然潮红起来。

    “看来濯星仙子说的不错,雨师姐果真无救,如今应是回光返照了。”一念及此,唐逸再不耽搁,当下尽量使自己和颜道:“那马斤赤已死,师姐有什么话,大可慢慢道来。”

    马斤赤当然没死,教训教训他,濯星仙子自然毫不犹豫,可若真是下手杀了,仍难对武帝交代。这江湖中魂级高手最多四五十人,每个大派能有三四个便已不得了,这还不算万剑宗等几个超一流的名门会占去更多。就如沙海天山,如今才不过四个魂级高手,随便杀了马斤赤,损失如此战力,便是濯星都不敢。

    但唐逸说谎,濯星却没有多言,雨娴左右活不过一时半刻的,些许谎言,无伤大雅。

    果然,闻听那个猛然间赶来的恶人死了,雨娴很是高兴,看到唐逸似是有些内疚,当下竟反出口安慰道:“公子莫要为雨娴伤心,雨娴这命是公子先救下的,如今最多也是一命换一命,要怪只怪雨娴自不量力。”

    唐逸一怔,随即便意识到,显然这雨娴自己也知道命不久矣了。

    稍微一顿,雨娴的意气似有些消沉道:“可雨娴却还是来了。当初接到玉妹妹的书信,雨娴就知道师父即便看了,也不会来天山。当初听闻有些姐妹来投濯星师叔,师父也只是叹道,说那不怨姐妹她们,当初天山剑派自姐妹们入门,便时时讲与她们听,言到天山剑派是这世上最强的女子名门,更道天山剑派之强盛,说明江湖中亦有女子一席之地。可那终究不过是个梦,武林安平之时,有各方牵制,天山剑派或可独存,但若到了乱世将起,女子终究力薄,哪可能屹立不动?”

    说到这里,朝唐逸勉强一笑,雨娴低声道:“梦便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刻,只不过有人早醒些,有人晚醒些。”

    唐逸闻言,心下一动,暗道:“雨师姐的师父,那位洗月前辈这话中有话,想来早醒的人是说她自己,晚醒的便是说濯星仙子了。”

    想到这里,唐逸抬头去看,就见濯星仙子的面上仍是微笑,似无什么变化,可唐逸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的出来,濯星仙子的微笑与以往比起,僵硬不少。

    似是坐的不很舒服,雨娴轻轻的挣了挣,随即转头道:“师叔,其实我这次来,虽然本想救出些姐妹的,可等到了家里,却又觉得有些不同,竟觉得这旧地大有归宿之感。只不过那时仍没有想的通透,直到被那恶人一剑刺了,弟子才好像开了窍。”

    喘了口气,雨娴再道:“与其他嫁了人的姐妹不同,似弟子这般孤身的,寄于他乡的姐妹,想来心下一直难以安定下来,姐妹们都是孤儿,虽然身有武功,不怕被世人欺凌,可这心下却难有着落,没有新的寄托,这天山的梦便还会继续做下去。如今再是想想,师父口中所说的那未醒之人,怕也有弟子在其中吧。”

    濯星仙子闻言,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只是手下紧了紧,将雨娴搂在怀里。

    雨娴无意中的一言,却是令唐逸震撼。

    这不经意的一个“家”字,却是道破了为什么就连荷雯这濯星仙子的首徒都不愿前来,可最终仍被濯星仙子收揽一些旧日门下,得以重组天山剑派,其中奥妙便在于此。

    家,梦,寄托,唐逸忽然觉得这些天山残派甚是可怜,先为他人之争的棋子,如今整个门派都散了,余下这些心无所寄之人,最终又还冒着与狼共处的风险,回到天山,重整自家门派,重拾那份旧梦,也因如此,生活才再有了意义。

    “那武帝很可能就是毁我天山剑派的幕后黑手,想来师叔应该已经知晓了吧?其实弟子也非全没心机,得到玉妹妹的信后,弟子也曾多方打听,那些嫁了人的姐妹也念及旧情,都去问过自家夫君,回信皆言那神秘师父虽然面容或有不同,可却都是惜言如金,且常不在家中。想来是武帝怕他那胡音惹人起疑,且同时教导不少弟子所致。而且还有一点最是重要,他们亦是都说,这神秘师父俱是高大的很,或肥或瘦不论,这身材却无法作假的。也正因如此,弟子才来的晚了许多。”

    濯星仙子不再沉默,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濯星仙子越是不多言,反越说明她将这话听进了心中,雨娴知道这位师叔的脾性,自不在意,如今要与她说的话都说了,这才转过头来道:“雨娴就要死了,倒是可以畅所欲言,所以也有些话想说与公子听。”

    紧盯着唐逸,雨娴的脸色已经开始渐渐转白,唐逸的心下本就怜悯,此刻更觉被揪起一般,不由得轻声道:“雨师姐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唐逸自会记下,若有什么憾事未了,唐逸亦会尽力相助。”

    雨娴闻言,一时笑容满面道:“有公子这句话,雨娴可就放心了。其实雨娴当真是羡慕那位唐师姐的,虽然她年岁不小,可这么多年的耽搁,老天却终将公子送了与她,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我要能早遇到公子,便是不要这面皮,亦会紧紧追随。”似是说与唐逸听,又似是说与自己听,雨娴的神色迷蒙起来道:“有了这份寄托,有了家,有了梦,雨娴怕就和其他姐妹一样,江湖上的事便再与我无关,也就不会落的如今下场了吧。”

    说话渐是急促,雨娴的脸色渐渐煞白,似是自己也知生命要到尽头,雨娴不禁乞道:“雨娴还未被男子抱过,不知其中滋味,公子可否答应雨娴这个无礼的要求?”

    虽然这雨娴与唐逸只相遇不过一个时辰,但其遭遇却令唐逸大为触动,此刻闻言,不禁暗道:“以月姐的心胸,想来就算知道今日之事,也不会怪我,更何况这位雨师姐实是可悯,便是被月姐呵斥,我也应助她一助。”

    一念及此,心知雨娴已是难以支持,唐逸当即便是点了点头。雨娴见了,自濯星的怀中轻轻挣开,随即便被唐逸拥进怀中。

    伏在唐逸远比同龄人宽阔的胸膛上,雨娴不禁轻声呢喃道:“滋味果然不错呢,只可惜雨娴知道的晚了。”说到这里,就见雨娴的娇躯猛地一震,呼吸亦是急促起来道:“师叔,弟子好难受。”

    回光返照过后,人便要死了,这时早先被压下的剑创内伤一并发作,自然远超常人忍耐的极限。濯星仙子闻言,眉头微皱,随即便是一掌印在雨娴的背后,雨娴受力朝前一扑,再没了声息。

    濯星仙子之果断,便连唐逸都有不及。方听雨娴说痛,唐逸心下也知这时最好的方法便是助她一力,走的轻松一些。可谁知唐逸的念头方起,濯星仙子这一掌便是印到,震断雨娴经脉的同时,唐逸一个不备,竟被雨娴的内力冲进了体内!

六载漂泊倦归巢。二零零

    雨娴自知将死,不会有什么防备,可她与唐逸拥在一起,濯星仙子这一掌的内力虽然控制了住,没有直接冲到唐逸的身上,但没想到雨娴仅存的一点内力竟然被这一掌迫了出来!

    毕竟雨娴怎都是剑罡级的修为,比之唐逸差的也并不很多,再是伤重力竭,可也总有些内力余下。若在平时,真气随心而动,自然会去抵御外力,但此刻却因没了雨娴的约束,又被濯星仙子这掌力一迫,竟齐齐的冲到唐逸体内!

    唐逸哪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当下便自一惊,外力侵袭的巨痛登时袭来!

    内力侵到体内,可就凶险的紧了,所以任何习武之人都会拼尽全力将对方的真气挡在外面,除非双方的差距过大,又或意外。

    内力入体,唐逸本能的便想去排斥,不过玄天真气随自己的心思扑将上来时,却是与平日有些不同。

    “这感觉?”

    唐逸再是一惊,竟是连那痛苦都抛在一旁,却原来唐逸忽然发现玄天神功甫一接触雨娴的真气,虽然也是在炼化抵抗,可炼化的结果却是将雨娴的真气转做了自己的玄天真气,而非是简单的抵消。

    “就似当初炼化裴悲的真气一样!”

    唐逸猛然一震,裴悲以玄天真气炼化了他自己原本的内功,这说明玄天神功可以炼化不同内功修炼出的真气,将其转为己有。而之后自己又与裴悲互换阴阳真气,随即亦是炼化了,这说明玄天神功也可以炼化别人的真气。

    这两下里一合,也便是说,玄天神功应能转他人的异种真气为己有!

    玄天神功虽有许多妙用,练功快速,清心静志,甚至能看破别人的发力之处,但与眼下比起来,却就又显逊色了。

    不过唐逸却也没被冲昏头脑,随即便是暗道:“不过这也有局限,至少对敌时是不能用的,让敌人的内力进来,再费时转化,实是等于自寻死路,可若是自己人,谁又会将自己苦练的内力转赠旁人?”

    虽然如此说来,这好处似也并不十分的好了,但唐逸却暗松口气,只要武帝省不起来,这个关窍倒不怕被他体会到。毕竟以他的武功,满江湖里除去那仅有的二三人外,又有哪个能伤的了他?

    “再说以武帝的修为,就算我将内力全打将进去,怕都杯水车薪。这个妙处,他就算知晓,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唐逸想到这里,那内力侵体的疼痛更甚,当下再不做他想,一心全力运转玄天神功,好做炼化。

    默默引导雨娴的内力,唐逸暗一估摸,大约可增旁人的三年之功,对自己来说,却并不很多,若静心修炼,也就半年多的功力而已,毕竟雨娴终是疲极,内力所剩无几。

    濯星仙子见唐逸一震,随即又脸色急变,不禁暗皱了皱眉头,随即等唐逸安静下来,只道他在抵御真气的侵袭,当下起身在唐逸的身旁护起法来。

    雨娴的真气不多,再加之唐逸如今玄天神功练的全了,只不到一个时辰便是收功,随后将早已冰冷的雨娴抱将起来,摇头道:“前辈,雨师姐可要葬在天山?”

    濯星仙子点头道:“既然她以天山为家,那便让她归家也就是了。”说着将雨娴的尸身讨了过来,随即一指地上的马斤赤道:“你去提他。”

    唐逸也不多言,当下将马斤赤提在手上,随即打量几眼,心道:“看起来濯星仙子下手当真狠辣,那刺出来的一剑就不提了,便是随后封穴的那一脚,都将衣服踢的破了,皮肉青紫,这番苦头,他可当真吃的大了。”

    不过马斤赤的形容再是凄惨,唐逸都没有半分同情,当下只将其当做货物般提在手里,然后与濯星仙子寻了马匪留下的马匹,打马而回。

    便如此,走了一天,迎面又奔来六个天山剑派的女弟子,见过礼后,均是言到那勒不放心,所以派她们前来查看。

    “不放心?”

    唐逸闻言,心下有些古怪道:“看来那个武帝的徒弟倒是当真关心濯星仙子,否则换个明眼人都知,她是追马斤赤而来,以这二人的经验智慧,应该担心的怕是马斤赤。不过如此说来,马斤赤之言倒也有些根据,那勒怕是当真对濯星仙子有意。”

    唐逸暗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和唐月差了十二岁,可毕竟二人都未曾婚配。可濯星仙子却是不同,她的儿子都将三十,唐寒更在唐门活的好好。不过见濯星仙子无动于衷的样子,唐逸随即心道:“莫非她另有打算?这才放任那勒的关心?”

    先是巧遇裘心武夫妇,接着得知唐星的身世,随即又见他出走天山,如今雨娴死在自己的怀里,本与自己无关的天山剑派竟不知不觉间和自己纠缠了起来。

    看着那六个天山门下忙着支帐篷垒灶生火,唐逸几次想过去帮忙,却都被婉言谢绝,也只得坐到一旁等待。

    唐逸生的斯文俊洒,本就是女子心中最爱,再加之他的遭遇遍传江湖,更惹得这些女子心下怜悯,这还不说唐逸出力相救雨娴。虽然濯星仙子抱着雨娴,可却并没有隐瞒唐逸的努力,听闻这少年为救下雨娴而杀马匪战马斤赤,天山门下更是招待殷勤,哪还让唐逸出力?

    毕竟人人心中自有杆秤,雨娴虽然来鼓动她们离开,可骨子里仍是关心,所以对雨娴之死,天山门下无不暗里神伤,对唐逸的态度则更是好上许多,直似自家人一般。

    “说将起来,她们的神色比我以前的想象好上许多,我以前只道她们不是被濯星仙子裹胁,便是心地险恶与濯星仙子脾性相投之辈,可如今看来,雨娴说的可是无错。”唐逸接过一名天山门下递过来的汤,趁热喝了一口,随即暗道。

    晚饭简单,又都是江湖儿女,自然吃的快速,天色也是渐黑,众人各回帐篷休息,以待明日赶路。

    除去被封住穴道的马斤赤外,这些人中就唐逸一个男子,自然睡在单独的帐篷里。

    “家,梦。”

    唐逸仰面躺着,没有如以往一样的安睡,而是在心下反复念着雨娴死前所言,随即心道:“两年前我有家亦有梦,十年苦读为的是一朝名成。虽然我并没有太过热衷其间,可父亲母亲却都期待,多年努力也算值得。只可惜一场水灾,家没有了,梦也没有了,只余下活着,为自己活着,为母亲活着。”

    唐逸皱了皱眉,不可避免的想到冯茹,想到在冯家的种种:“那时我似乎又寻到了家和梦,尽力工作,治好母亲的病。若冯茹不弃,我便寻门路赚些钱财养家,虽无奇志,可也不失安稳。”

    辗转难眠,唐逸干脆坐直身体,望着透进帐篷的月色,暗道:“可这家梦再是破碎,母亲也离我而去,只余下我,还有那一肩的仇恨。为了这仇恨,我只有拼命活下去,直到月姐与我表白心迹。”

    念起唐月,唐逸的面色终于好看起来,微微一笑,心道:“月姐的心思我早便有所察觉,可我与她的身份相差太多,顾忌也多,却是不敢领情。不过如今她却成了我唯一的梦。”

    合上眼睛,似是憧憬将来,唐逸深吸口气,暗道:“虽然我和月姐在一起的阻力不小,但事在人为,却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只要月姐做得门主,我的梦与家也便都有了。”

    “唐冷的心下必是向着月姐,唐姑姑自己便是女子,更待月姐如己出。如此一来,唐门四兄妹中只余下的唐寒和唐冰两位,其中我与唐冰前辈也算共过患难,唐星与我关系不错,唐寒那边也不是全没有借口说动。毕竟这四兄妹虽然在唐门里势强,可子嗣却少,唐星如今人在天山,学的也不是暗器一路,如此说来,对这四兄妹来说,真要有意自己的后代做这门主,那月姐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不过若想让唐门承认一个女子为长,只凭自己以及唐门四兄妹的力量还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外力的压迫。否则就算这唐冷兄妹点头,可唐门上下长辈同辈众多,掌权与不掌权的,总难服众,毕竟唐门以族而立。

    “唐门如今的地位与其实力大不相符,只看嵩山之盟的座位便知,所以江湖一旦乱起,唐门必不甘心蛰伏,这时便是个机会。”

    唐逸想到这里,心下却又一动,武帝早有布置,为的就是中原武林乱起,唐逸之前还没有太过去想,毕竟中原再乱,也不担心武帝这沙海天山的一点实力能有什么作为。可如今看来,武帝最少于十多年前便开始布置。

    十多年前授徒,六年前用其先乱天山,给其余九大名门以借口重启嵩山之盟,以此将大派贪欲引起。如今再挑战德皇,卸去这名门身上的唯一枷锁,如此心机,如此费力布置,真便没有其他后手?

    武帝若真是隐藏了什么惊人的后手,自己难道真就为了一己之私而看着中原武林大乱?谁又能知道大战之后,精疲力竭的中原各派是否真能抵的住武帝?

    “如今名门实力完好,武帝怎都难撼动分毫,我要是在这时出力阻止,中原武林应可避过一场浩劫。”

    唐逸当然不是自大,而是思量再三,当下心道:“毕竟不论武帝布置多少,最关键的便是他与德皇的那场约战。武帝只有在那场比武令德皇无力约束名门,先前的这些布置才算成功。而武帝的把握便是在比武那日先以化形迷惑,骤使通天之力,或取胜,或令德皇受伤。”

    而如今唐逸知道武帝底细,自然便成了关键。

    “我若将这说与德皇前辈知晓,那武帝的这些布置便俱都没了用处,有德皇前辈在,中原武林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安平。”唐逸一念及此,可又再是暗道:“但若真个如此,我与月姐的未来便难了,没了江湖乱起的这个大势,只凭唐门的内力,怎都难将月姐推上门主之位,武帝定也是想的到了,这才有如此把握,不惧我透露消息。”

    ==============================================================

    PS:凌晨修改198、199、200三章的错别字,提前说下,呵呵。

六载漂泊倦归巢。二零一

    “甚么一己之私!”

    权衡片刻,唐逸的心下忽然一冷,随即暗道:“名门要战又非旁人挑唆,根本便是他们有心为之,武帝不过是在后推了一把而已。这武帝虽是可恶,但名门大派身为中原领袖,却俱都在想着争杀,甚至要引外人来为他们除去德皇这个枷锁,实在是更不值得同情!”

    其实唐逸所念,不过是于公于私而已。于公,冒险去寻德皇,将这武帝实是通天高手的消息告之于他,要他能在比武中小心。如此一来,只要德皇先下手为强,武帝不死亦伤,名门身上的枷锁便除不去,这江湖也就乱不起来。于私则更简单,只要唐逸什么都不做,任凭武帝去战德皇,其后名门没了约束,尽情大战,自己则趁机助唐月上位,以成自己与她的婚姻。

    说将起来,唐逸对名门没什么好感,与崆峒更是有仇,这些人要战,唐逸本也没心气去阻止。只不过武帝的实力目的仍是不明,唐逸这才有些担心。

    可转念再想,便是自己阻止了又如何?舍去自己与唐月的未来,这名门大派就真不想战了?说到底不过是将这场争杀推迟些年月罢了,便是以德皇的地位武功,也只能拖上一拖,自己又何苦为此费力?

    “至于武帝的后手。”

    唐逸出了帐篷,吸了口夜晚有些冰凉的空气,暗道:“中原武林也未必就如明面上的这些实力,那将天山剑派救走的势力便不一般,那雨师姐口中的玉妹既然看的出武帝的危险,他们的长辈必不会一无所知,想他们定也有打算,”

    一念及此,唐逸再不多想,只等此上天山,寻个地方潜心修炼,然后回转唐门准备。

    转眼天亮。

    天山门下再是忙碌起来,众人食过早饭,收拾停当,随即再行上路,又过一天,终是在第二天的近晚,赶到了天山。

    天山剑派不愧是女子门派,房舍与唐逸所见的其他大派迥然不同,不似少林的雄壮威严,不似唐家堡坚如磐石,也不似崆峒的气派,天山剑派的房舍多以精致为主,取了山上一块平整之地,星罗棋布于上,颇有几分田园之感。要非是前面好大一块的演武场,可连半分武林门派的样子都无。

    等走到近处,就见山上的房舍都还完好,想来也是,当年天山剑派只是被人救走,房舍并没有损毁。所以如今只不过人数大减,又加夜色渐深,显的有些冷清。

    濯星仙子回山,剑派所有人等俱来相迎,其中唐星走在最前。半年不见,唐星虽然还是黑硬如铁,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但唐逸却能看的出来,唐星的精神很好,有一股自心底而发的满足。

    “他在天山,可就不似在唐门中那般的没有前途了。此次出走,他心念其母是一,大展抱负的心思也不会没有。如今看来,在天山,他可比在唐门活的更是舒心。”

    再看看唐星的身后,大致跟着百余人左右,老少皆有,甚至年长的还要多上一些,

    “果如雨师姐所言,这些人中竟无一个男子,俱是未成家之人,尤其年纪大的,便是想找个人家都不得,这天山可就真成了她们最后的归宿。”这些人的神色都安详的紧,与之前的那六名天山门下无二,可见其真心,也正是如此,雨娴此来,才落了个空手。

    “年长的多些,天山剑派所剩的实力就要比我之前所想的高上不少,毕竟年长之人,修为也要高的。”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唐星走将过来,先与濯星仙子问过好后,随即看了眼唐逸手里的马斤赤,眼中厉芒一闪。

    唐逸心下一动,暗道:“看来他当真将心思扑在天山剑派之上,否则也不会对马斤赤如此愤恨。”

    唐星收回目光,正想与唐逸招呼,却忽然一顿,随即朝后看去。而唐逸更是早便察觉了到,不远处忽是有人驰来。来者是个年轻人,精悍英挺,这人唐逸虽然见过多次,可一直没有接触,不过却已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勒,正是这个武帝门下,同时却又迷恋濯星仙子的年轻人,唐逸实在忍不住好奇,上下打量起来,越看越觉得这人与那晚在雪山时见到的人影相似,只不过如今武帝的所图安排,自己已经大多知晓,他是不是当时驱狼之人,却已不再重要。

    那勒驰来,竟连看都不看唐逸手里的马斤赤,只顾朝濯星仙子关心道:“仙子可受伤了?”那语气比之唐星还要关切三分。

    濯星仙子闻言,不咸不淡的道:“马斤赤还没那本领伤我,况且有唐公子与其一战在前,那马斤赤早便疲了。”

    那勒一怔,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却又惊讶,转头来看唐逸,这才奇道:“在下那勒,与唐公子一别半年,不想公子竟已能与马师弟一战,当真不愧是天才。”顿了一顿,目视仍在昏迷的马斤赤,那勒再道:“公子可否将人交还?且放心,他此番擅自行动,那勒已是报与师父知晓,日后必会予其惩罚!”

    听那勒之言,武帝应已回山,只不知他那时为什么会突然先走。至于马斤赤,唐逸虽恨,可却也知不可能将他留下来,毕竟他乃万马堂堂主,武帝的徒弟,要知道以濯星仙子的杀性都留下了他。

    “不过看那勒的表现,却似并不怎么在意这马斤赤。如此看来,同是胡人,这那勒与武帝的关系应是远强过半路被武帝收留的马斤赤了。”唐逸想到这里,再看濯星仙子没有什么表示,当下便将马斤赤递了过去。

    今次濯星仙子和唐逸当着全体天山门下的面,将马斤赤提在手里,可说大肆羞辱一番,已是做的足够,至于雨娴的仇,却不是此刻能报的。

    那勒谢过,将马斤赤接了过来,稍是一顿,将其负在背上。

    这小小动作,旁人自没有注意到,可却没有逃过唐逸的眼睛,当下唐逸便警惕暗生,心道:“那勒此人虽被濯星仙子所迷,可却仍不失清醒!此人亦不能小觑!”

    那勒起先亦是将马斤赤接过,提在手中,可见其心中当真如自己所想,并不在乎马斤赤。但毕竟如今是同了天山众外人的面,这那勒能立刻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将马斤赤反手背负在身上,动作流畅的紧,在旁人看来,就似换了下手而已。要知濯星仙子就在眼前,那勒还能保持这一份清醒,哪是一般?

    唐逸虽恨名门,可却并非就真心与武帝同流。中原乱起,唐逸所助的唐门亦不可能置身事外,防着其他名门之时,这武帝亦是敌人!更何况唐逸与武帝的恩怨也是不小,所以他不仅小心戒备着武帝,便连这那勒也不例外,只要是表现不凡之人,唐逸都要谨慎以待。

    就见那勒将马斤赤负好,这才再对唐逸道:“师父前日里忽有要事,所以不辞先走,唐公子可要见谅。至于公子的住处,可寻仙子安排。师父要闭关一阵,也叮嘱在下转告公子,时间有限,莫要荒废。”

    说着一笑,那勒指了指自己道:“唐公子若是日后缺了对手,可以随时来寻我,我亦是想见识见识公子的奇智。”

    唐逸也没有多言,只是一礼谢过。武帝闭关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那日突然离开却是为了什么?是有了什么布置,还是对这玄天神功又有所得?

    满心疑问的送走那勒,唐逸则被濯星仙子安排到她自己所住的院子旁,与唐星住在一起。本就和唐星相处的久了,唐逸自然不会推辞,当下欣然接受。

    便如此,天山门下随即散去,唐逸随唐星来到屋里,方是坐好,就听唐星忽然开口问道:“我姐姐有没有挂念于我?”

    唐逸闻言道:“月姐甚是挂怀,不过唐兄的抱负,月姐也是知晓,自能理解。”

    唐星半晌无言,唐逸也没有开口相催,直等过了许久,唐星才再道:“姐姐不只是关心于我,其实她的心下对我也有愧疚,总觉亏欠于我。其实我们都知,选谁做代敌,根本便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而且我自幼便没有半分埋怨于她。我此次出走,为的是不能让母亲一人孤伶,亦是因为姐姐的武功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唐逸没有接口,唐星此言,不过是闷在心中,想寻人倾诉而已,并不需要自己说什么。

    果然,唐星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立刻转口道:“听说你走火入魔,姐姐亲自带负你去寻访高人,可有此事?”

    唐星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唐逸心下一动,暗道:“我与月姐之事,外面竟是传的开了?想来那日的动静颇大,却也不可能当真保守秘密。”

    再见唐星此刻问来,神色竟是有些紧张,似极为关心,唐逸心念一传,忽是明白过来,随即点头道:“确有此事,月姐不辞辛苦,负我寻遍大雪山,此情此义,我唐逸永不会忘。”说着微微一笑,唐逸言道:“而且我还应下月姐,日后定要娶她!”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311/ 第一时间欣赏弹指歌最新章节! 作者:二踢脚所写的《弹指歌》为转载作品,弹指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弹指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弹指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弹指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弹指歌介绍:
脚脚新书《神通之金口玉言》:书号2431194。史上最强嘴遁,2012年的超能大战!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弹指歌内容简介】
中原武林承平已久,十大名门争杀在即。唐逸,这个携病母逃难的少年被迫卷入其中,从此开始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暗器亦可光明正大,暗器亦是华丽潇洒,且看唐逸如何以暗器在这乱世驰骋。

《弹指歌》前传《仗剑诀》全本180万字:书号:137218。弹指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弹指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弹指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