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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观书二十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txt下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6章 刘蕴与袁绍

    “阿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说话之人叫刘蓝,乃是渤海王刘悝的另一个女儿,年龄比刘蕴要小一些。

    那日刘蕴说服渤海王刘悝后,便寻到守卫首领,指名道姓要见吴咏。吴咏见她一个弱女子,敢为了家人,独自闯荡洛阳,也是十分地敬佩。

    于是找到冀州刺史刘焉商量。渤海王的女儿多不胜数,刘焉对此也是不可置否。

    就这样,吴咏当晚趁着夜深人静时,将她和渤海王另一个女儿一起带出王府,并一路护送到洛阳。

    之所以是两人,也是渤海王的正妃宋氏担心刘蕴一人行动,路上不安全,便又找了一位庶女陪伴她,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这位宋氏对吴咏也是十分放心,并赠予吴咏一些珠宝作为答谢。

    这些年,她与宋皇后之间联络不断,因此对吴咏的人品也算了解。若不是吴咏与袁氏女绯闻不断,她都想将自家一位女儿嫁与这位天子侍读。

    就这样,吴咏将两位刘氏女带到洛阳,便与她们分开了。因为渤海王的事情牵扯到几位中常侍,吴咏还不想明面上与他们闹翻。

    此刻,刘蕴站在洛阳城人流穿梭的街道上,也有点茫然无措。她信心满满地来到洛阳城,没想到却四处碰壁。

    第一站,她先去了不其乡侯府,找舅父宋酆,商量对策。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宋酆此时也不想与中常侍王甫闹翻,还让刘蕴不要将当今闹大。

    其实刘蕴身为执金吾,可谓是位高权重,如果他想为渤海王刘悝说话,自然早就开口。

    但一直拖到现在,未有言语,说明他也不想参合此事。如今宋皇后不得天子刘宏喜爱,宋酆还想着通过中常侍的关系缓和一下。

    而且宋酆生性宽仁,渤海王刘悝许多做法,他并不是很认同。他不认为渤海王刘悝有谋反之心,也不相信天子刘宏会处死刘悝。

    这一切等朝廷使者查明,也就是给刘悝一个惩戒。因此,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宋酆才不愿意插手此事。

    但他还是对刘蕴姐妹到来,表示了亲近,同时吩咐婢女给她们安排了住所。

    宋酆的态度让刘蕴十分失望!渤海王府与不其乡侯府的利益本来绑在同一条船上。

    如今父王有难,舅父不思帮助,还阻挠她去求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但刘蕴毕竟是渤海王的亲生女儿,她是最不想看到父王出事的。因此,她不顾宋酆劝告,又找到渝麇侯耿援。

    但得到却是与宋酆一样的答复,耿氏也不想参合渤海王刘悝一事。两家在洛阳最有实力的亲族,此时都不愿意帮忙,令刘蕴心里升起一股绝望。

    她怔立许久,才回过神来,目光坚定道:“走,咱们去鬲候府找吴咏去,我要进宫面见天子。”

    “想要见天子,你问过本侍郎了吗?没有本侍郎的同意,谁敢领你去见天子!”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紫衣的男子十分嚣张地说道。

    刘蕴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模样后,紧蹙着眉头问道:“你是谁?”

    “哈哈,你连本侍郎都不知道,还想帮渤海王伸冤,简直可笑至极。”紫衣男子笑嘻嘻地说道。

    突然他看到眼前的女子的容貌,双眼顿时大睁。咕噜,一口唾沫吞到肚子里去,连连在内心叹道:“世间竟有此等惊艳绝伦的女子?哪怕是我王萌,见识过天子后宫的诸多佳丽,这小娘子的仪容、神态、气质与美貌,竟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来人正是王甫的养子王萌,他听闻有人想帮渤海王伸冤,立刻带人来围堵。

    早在王甫打算诬陷渤海王的时候,就专门派人盯着不其乡侯府和渝麇侯府,为的就是阻止宋酆和耿援帮助渤海王。

    甚至在王甫心里还有一个毒计,就是希望两家之人去联系其他公卿给渤海王伸冤,到时告他们居心叵测,一起收拾了。

    不过最终他失望了,但还是让养子王萌注意两府的风吹草动。本来王萌还以为是一个大人物呢,没想到却是两名女子。

    等到他见识到刘蕴的美貌时,更是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女子弄到手。

    于是王萌走到刘蕴的跟前,满眼都是色心大动的神色:“我是中常侍王甫的养子王萌,小娘子是何人,家住在哪里?”说着间,王萌就伸长了脖子,微闭着双眼,又往刘蕴的身上靠了靠,还用鼻子闻了闻刘蕴身上的味道。

    刘蕴本来想避开,但一听他是王甫的养子,便强忍着恶心,开口道:“小女子乃是渤海王刘悝的女儿,世兄,你靠得我太近了,光天化日之下,请注意你的举止…”软软糯糯的声音,无疑给王萌造成了,这个小娘子很容易拿下的错觉。

    接着他又听到对方是刘悝的女儿,顿时更加兴奋了,觉得拿下此女,简直易如反掌。

    王萌正在思索今后该如何处置刘蕴……

    “阿妹,咱们走吧!”刘蕴便对刘蓝说道。说完,转身,就拉着刘蓝要走。

    王萌见状,一个健步冲上来,直直地挡在了刘蕴的身前,威胁道:“怎么?你不想救你父王了?”

    “让开,我自己会想办法。”刘蕴摇了摇头,厌恶道。王萌脸上瞬变铁青,说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顺手就要来抓刘蕴的衣袖…啪!

    !!王萌动作还没有展开,刘蕴就一巴掌狠狠地抽到了他的脸上。虽然刘蕴是一介女子,但是她用尽全力的那一巴掌下去,力量却也不小。

    王萌的脸上,瞬间就有五个淡红的指姆印。一张脸一下子就微微肿起来。

    摸着自己胀痛的脸,王萌正要发飙,却听见刘蕴狠狠说道:“我乃是宗室之女,你敢如此轻薄于我,不怕天子降罪吗?”王萌恨极,当下就是咬紧牙,握住拳头,厉声喝道:“我父乃是中常侍王萌,谁敢在天子面前摆弄是非!”随即转身对身边的四个带刀随从命令道:“拖走……带回府!”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抢民女,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重罪。

    这自然只是针对普通人,对于中常侍王萌的养子,却未必了。这种事情,其他受天子宠信的中常侍亲族就经常做。

    比如曹节的弟弟曹破石,担任越骑校尉时,越骑营中有位伍长的妻子长得漂亮,曹破石向伍长要他的妻子,伍长不敢违拗,但他的妻子坚决不肯去,于是自杀。

    最终曹破石也没受到任何惩罚。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这一条至理名言在实施的时候,却完全变了。

    变成:法,可以处治平头百姓,但是对于像王萌这种,却一点奈何也没有!

    因为在这样的朝代里,天子,就是一切法!就像后世一句经典话语:何为王法,就是为掌权者制定的法律,用来约束普通人。

    那四个带刀随从听到王萌的命令之后,一拥而上,直冲刘蕴而去…刘蕴的反抗,在身强体壮的这四个带刀随从之下,就像蚂蚁撼大象一般,一瞬间就被制服,然后这四人两人抬手,两人抬脚,将刘蕴架得高高的…刘蓝上前拉扯,被其中一个随从,一个耳光打翻在地,头撞到石头地面上,当时就血流如注,久久都无法爬起来…当街强抢民女,匪夷所思。

    但是街道两旁的人,看着被举过头顶的姑娘在拼命地呼救和挣扎,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伸张正义。

    他们本就是普遍百姓,看着那些身上佩刀的人,尤其看着走在前面的王萌,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谁敢去制止?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近处的百姓,甚至都不敢议论…只有躲得远远的,甚至在楼上的人,才敢指指点点地议论。

    “那几个人是谁啊?这么冲?”

    “你是外来的人吧?那位可是中常侍王甫的养子王萌,就是官府中人看到,也要绕道走!”

    “摊上这样的主儿,那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王萌被街边异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就恶狠狠地对着他们吼道:“看什么看!强抢女人,没看过吗?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睛!”这一吼,却让街边的普通百姓吓破了胆,有胆小的人,甚至都关闭了店面不敢做生意了。

    王萌极度嚣张地对刘蕴说道:“小美人,今日你从了我吧,叫吧,没人来救你的,哈哈。”

    “大胆王萌,快放开她!”一声大喝。

    “直娘贼,是谁在多管闲事,竟然敢直呼本侍郎的名字!”王萌听到大喝,极度不爽,待转过头看到来人的面容,立刻不悦道:“袁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别为自己招惹祸端。”袁绍本来听说吴咏回到洛阳,正要带着曹操等人去鬲候府拜访。

    没想到中途便遇上王萌当街强抢民女,于是立刻出声制止。别人怕他王萌,袁绍可不怵他。

    因此,听到王萌的喊话,袁绍立刻冷笑道:“王萌,你真是越活越不堪,这等恶事也做得出来,真是丢尽了我洛阳士族的脸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到天子面前,就是中常侍也保不住你。”王萌与袁绍对视一会,看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便冷哼一声,纷纷属下道:“放开她,咱们走!”于是王萌带着一大帮人灰溜溜地走了,曹操等人自然不会阻拦。

    附近的吃瓜群众也是震惊了,他们都没想到王萌会屈服,不禁对袁绍的身份好奇起来。

    这时人群中,立刻传来喊声:“袁少君见义勇为,真是我等楷模。”众人这才明白这人原来是汝南袁氏的子弟,难怪敢与王萌叫板。

    但是袁绍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吃瓜群众打算继续看戏,同时也希望有更多好戏。

    “多谢郎君出手相救,在下姊妹感激不尽。”看到王萌走了,刘蕴带着妹妹在袁绍面前屈身一礼,感激不尽。

    这时,袁绍才看清刘蕴面容,立刻惊为天人,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不由关切地问道:“小娘子没事吧,你们住哪里?我们兄弟可护送你们回去。”刘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同时又担心那王萌去而复返,于是开口道:“我们姊妹打算去鬲候府找吴咏,还请诸位郎君指路。”

第237章 曹操和刘蓝

    袁绍一听是她们找吴咏的,立刻哈哈大笑道:“真是巧了,我们也正要去寻吴咏呢!”

    “那就有劳几位郎君了。”刘蕴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天子脚下的洛阳城,竟然会有王萌那样肆无忌惮的人。

    因此,她并未对袁绍几人表明身份。一是她如今的身份特殊,不清楚袁绍等人的真实想法。

    二是袁绍既然能吓走王萌,想必也是洛阳的权贵子弟。此时不宜节外生枝,还是谨慎一点才好。

    袁绍还以为她被吓着了,不停在旁边安慰道:“小娘子不必担心,有我在,想那王萌也不敢再来寻你的麻烦。”

    “那就多谢郎君了。”刘蕴敷衍道。袁绍依旧不放弃,一路上没话找话,殷勤地询问刘蕴的底细。

    曹操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袁绍如此上心地对待一位女子,不由都露出古怪的面容,目光频频巡视两人。

    很快一行人来到鬲候府门前,守门的仆人见是袁绍等人,立刻笑脸相迎。

    “几位郎君来了,需要小人去禀告吗?”袁绍为了在刘蕴面前显示自己与吴咏的熟络,故意大声说道:“不用了,我们知道路,可以自己去找吴咏,你们忙你们的吧。”守门的众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他们都清楚袁绍等人的身份,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于是一行人又一路畅通来到吴咏的别院。此时别院中正站满五姓侯府的小娘子们,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她们都是听说吴咏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望的。就甚至连鬲候府的大夫人邓氏也赶过来凑热闹。

    袁绍等人过来时,众人因为早已熟络,也没有回避。但她们都对袁绍身边的刘蕴露出敌视的目光,实在是因为刘蕴太漂亮了,气质也非她们可比。

    这么一位优秀的女子,被袁绍带过来见吴咏,难免让她们心里不痛快。

    大夫人邓氏毕竟是过来人,她一看袁绍的神色,就明白其中含义。因此,她面带笑意地问道:“袁少君今日带女眷来找吴咏,是要下喜帖吗?”袁绍急忙解释道:“夫人,您误会了。我与刘蕴姑娘今日才相识,她是来找吴咏的,我们恰巧碰到一起,便一起来了。”

    “恰巧碰到一起!不是相约一起吗?”邓氏咯咯笑了起来。从袁绍的神情来看,这位袁少君肯定是看上了眼前的这位女子。

    话说这刘蕴长得还真是闭月羞花呢,就是她这位年长的妇人见了,都有些嫉妒,更别提五姓侯府的这些少女了。

    她们可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将吴咏视作自家的白菜,可不能让外人占了好处。

    以前有个袁眉还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位更漂亮的刘蕴,搁谁心里都不舒服。

    因此,她们也纷纷嬉笑道:“袁少君跟这位姑娘很配呢,都是难得一见的郎才女貌。”

    “呃,夫人见笑了,我和刘蕴姑娘连朋友都不算呢,何谈相约一说,更不要说郎才女貌了。”袁绍有些局促,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在看到刘蕴的第一眼,就有些动心。尤其是刘蕴那若即若离的态度,更让袁绍欲罢不能。

    他袁绍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见过一位女子对他这样。以前那些女子听到他袁少君的名字,态度热情地不得了,恨不能贴在他身上。

    如今刘蕴的表现,让他觉得既新奇,又刺激。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是面嫩。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那点事吗,说开了就好了,我看你们郎有才,女有貌,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邓氏果断的下了结论,像是在撮合一对相互爱慕的少年男女。

    “不是,我们真的只是刚见面而已,虽然我对刘蕴姑娘一见倾心,但刘姑娘还不一定看不上我呢,我没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地方……”袁绍看了一眼身边的刘蕴,也豁出去了。

    “什么?看不上你?”邓氏轻轻在桌上拍了一下,啧啧称奇。

    “袁少君,你这么好,怎么会有女子看不上你?要模样有模样,要风度有风度,要家世有家世,这世上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能比得上你!”邓氏也转头看了刘蕴一眼,好似在责怪她不明事理。

    “你是谁家女子?”邓氏问刘蕴道,

    “我倒要看看袁少君哪点配不上你。”刘蕴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此时她听到邓氏的问话,才开口道:“我父乃是渤海王刘悝!”说完,她看了一眼袁绍,掷地有声地道:“如今我父遭奸人陷害,身陷险地,若是袁少君能助我父王摆脱困境,我便自愿为妻为妾。”

    “呀,原来是渤海王家的翁主啊!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邓氏急忙带领诸多女子给刘蕴行礼。

    “都平身吧!”刘蕴虚抬一下手臂,然后对众人说道:“我有要事要跟吴咏相谈,你们都先出去吧。”

    “喏!”众人应答一声,便都退了出去。就是袁绍等人也退了出去,独留下吴咏和刘蕴两人在堂屋客厅。

    曹操见刘蓝也出来了,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们都是渤海王家的翁主吗?”翁主,又称王主,此时为刘姓诸侯王女的位号。

    师古曰:

    “天子不亲主婚,故谓之公主。诸王即自主婚,故其女曰翁主。翁者,父也,言父主其婚也。亦曰王主,言王自主其婚也。”刘蓝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开口解释说:“阿姐是翁主,我只是王府的一个庶女,当不起翁主称呼。毕竟我父王有子女七十多人,很多都是庶子庶女,与普通家族子女并无多大差别。”古代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但各个妻子之间的地位不平等,这种差别就是嫡庶之分。

    嫡是指正妻及其所生子女,庶指姬妾及其所生子女。时下有明确规定,宗正掌序录王国嫡庶之次,及诸宗室亲属远近。

    诸侯国国君的嫡长子继承父位当国君,庶子无权继承君位。宗室的庶子地位已是如此,可想而知庶女的地位差到何种地步。

    曹操也是庶子,他最是理解刘蓝的心情。当下不由安慰说:“你比起你姐姐一点不逊色,不必就此沮丧。”说完,他还拿自己举例道:“我其实也是庶子,我父是大司农卿曹嵩,母亲是妾室,因此我也并不得家族看重。”刘蓝看了他一眼鼓励道:“你要努力了,如今你可以跟吴咏做朋友,想必日后也成就不可限量。”

    “哎,希望如此吧,家中兄弟待我如仇敌一般,实在让人对以后的人生提不起兴趣。”曹操感慨一句。

    刘蓝突然握住他手道:“你一定不能放弃自己,我十分看好你。你毕竟是大司农府的庶长子,不像我一个不知排多少名的庶女。”说着,她又笑道:“我们来做个约定可好?你今后有大成就了,我给你做妾!”曹操立刻涨红了脸,唯唯诺诺道:“你是渤海国的王女,岂能给人做妾!”刘蓝无所谓道:“我一个庶女,终究逃脱做妾的命运。给谁做妾不是做,若是给你做妾,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我……”曹操想说些漂亮话,但话到口中,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的父亲曹嵩与中常侍曹节走的非常近,因此,对于王甫针对渤海王一事,也是十分清楚。

    曹操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他十分聪明,猜到这件事肯定是宦官在搞鬼。

    因为自窦太后合葬桓帝一事,还有抓捕洛阳太学生一事,曹节和王甫在两次事件中,都落了面子。

    他们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因此,都想从渤海王一事中,找回场面。

    这才不惜代价,诬陷诋毁刘悝。一是王甫的私人恩怨,二是关乎到曹节的威望。

    如今渤海王的女儿当面,曹操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如今的地位,是不能给予对方一点帮助的。

    因为他的父亲曹嵩绝对不允许他有这样的行为!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曹操有些摇摆不定,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鼓励,因此,内心也是十分激动。

    但这有什么用!没有丝毫权力的他,现在就如同一个面团,随意被人拿捏。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曹操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对权力的渴望!一旁的袁绍也是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两名女子竟然都是渤海王刘悝的女儿。

    这就有些难办了!别看他们汝南袁氏被人称为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但这些都是他们祖上数代人辛苦努力换来的。

    正是由于来之不易,他们才更懂得珍惜!这些年,外戚和宦官轮流执掌朝廷的权力,他们袁氏都没有参与任何一方。

    因此他们才在两次党锢之祸中,脱身而出。但这也导致袁氏被许多世家大族所不齿。

    如今更是十常侍当权,蒙蔽年幼的天子,处处打压异己。他们袁氏也是搭上中常侍袁赦的线,才能免于被宦官排挤打压。

    王甫诬陷渤海王一事,袁逢还专门召开一次家族会议,让他们都不要插手此事。

    今日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心仪的女子,没想到却是渤海王的女儿。一边是家族的利益,一边是爱慕的对象。

    袁绍左右为难,心中不禁叹息道:“希望吴咏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吧!”

第238章 舍身救父

    众人碍于刘蕴的身份,都退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刘蓝还将房门给带上。

    一时间,屋内便剩下吴咏与刘蕴二人。抬首望去,看到穿着一身紫衣的刘蕴,吴咏突然之间也便被眼前女子给迷住了。

    只见这女子乌黑的长发犹如行云流水的瀑布一般,美丽至极。再加上那阿谀多姿的身材,吴咏如今内心只想说一句:“真是一位绝代佳人!”可以说,眼前这位女子的美貌就算比起何莲来也不逞多让。

    愣神许久,吴咏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盯着刘蕴看,不由感到一阵失礼。旋即,轻咳一声,拱手道:“不知翁主今日来此,有何要事?”他与刘蕴只是碰过几次面,在来洛阳的途中,吴咏为了避嫌,也是尽可能不与她们姊妹接触。

    而且在洛阳城分开时,吴咏也承诺过两女。

    “你们若是遇到困难,尽管来鬲候府找我,我会在洛阳呆上一段时间。”本来他也是客套话,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找上门了。

    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噗通!”瞬息之间,只见刘蕴突然跪倒在吴咏面前,然后苦苦哀求道:“吴咏,求你帮帮我父王吧。”吴咏一愣,一边伸手想要将她扶起,一边叹息道:“你先起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件事情颇为棘手,需要从长计议。”刘蕴却是坚持不肯起身,神色倔强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僵持一会,吴咏也放弃了扶她起来的想法,不由皱眉道:“这件事情涉及到谋反,岂是一般人能干涉的。天子要治渤海王的罪,我也无权过问啊!你看满朝公卿又有几人敢轻易牵涉其中?”刘蕴神色哀伤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一般,就是我舅父和姑父也不愿牵涉其中!”说完,她又面带希冀地望着道:“但你不一样啊!你身为天子侍读,只要你告诉陛下是有人要诬告我父王,想必天子也会慎重考虑的。”最后她面色坚毅道:“或者你待我进宫面见天子,由我禀告陛下。”

    “天子之意坚决,我也不便出言!”吴咏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何况皇宫禁地,岂是我能随便带人进入的。”刘蕴贝齿咬了咬嘴唇,声如蚊蚋说道:“若你能助我父王脱离大难,我愿意伺候你一次。”吴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不由傻傻问道:“什么一次?”刘蕴白玉无瑕的脸颊之上,泛起红霞,说道:“如那襄王神女故事!”吴咏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暗暗道:“这是要上演舍身救父么?”常言道:“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吴咏的灵魂来自后世,如今身体也长成,已不是那个有心无力的懵懂少年。

    但是他并不想乘人之危,于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会尝试着向天子为渤海王求情,能否洗脱你父王罪名,我并无把握。但我认为天子并不想取你父王的性命,因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刘蕴却是摇头,再次拜倒,说道:“我也不瞒你,我父王此人惜财不惜命,若是这次被再被天子罢黜封国,简直比杀了他还无法接受。”话音刚落,便见刘蕴缓缓站起身,开始将自己的衣袍缓缓解开。

    见她这突然间如此动作,吴咏立即拱手说道:“翁主,小子失礼了!在此给你赔个不是!”一时间,刘蕴不由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她发现吴咏是在真心对她赔不是。但她也实在想不通,以自己如此上乘的容貌,主动送上门。

    吴咏居然能在最后关键时刻抵住诱惑。一时间,吴咏在刘蕴的心底,好感顿时大大增强。

    “吴侍读,不知我父王的事如何处理?”披上衣服的刘蕴,也不顾春光大泄,直勾勾地看着吴咏,幽幽问道。

    吴咏撇过头,轻声道:“你先穿上衣服再说。”刘蕴见此,心中有些失落,她也不想弄出动静,惹来门外之人的关注。

    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后,刘蕴脸红红地开口说:“好了,你可以转过头了。”吴咏见她穿戴整齐,才叹息着说:“翁主不必如此作践自己。但请你放心,我吴咏只要承诺事情,就会尽力去做!”刘蕴这次是真的相信他的话,于是起身,再次拜倒,开口道:“妾先谢过吴侍读了。妾先回府,静候佳音。”吴咏点头,亲自将她送出鬲候府大门。

    袁绍和曹操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见刘蕴姊妹离开,跟吴咏招呼一声,便自告奋勇要送她们回不其乡侯府。

    吴咏对此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现在巴不得汝南袁氏的人能出面拉渤海王刘悝一把。

    就算袁氏不帮忙,有大司农卿曹嵩从中撮合渤海王与宦官的关系也是行得通的。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几日过去。这几日,刘蕴还是不停走访朝廷诸卿,但效果都不理想,绝大多数人都是对她避而不见。

    即使有那么几位见了她,也是想从中捞取点好处。甚至有人见她们姊妹美貌,还想动手动脚,都被她巧妙躲开。

    就是吴咏那边也是久久没有动静,让她不禁怀疑起来。经此一连串的打击,令刘蕴心灰意冷起来,面容也变得越来越憔悴。

    袁绍见此,也是焦急,便提议带刘蕴姊妹去郊外散散心。刘蓝见姐姐憔悴的模样,也有些心疼,便硬拉着她出来。

    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刚出府不久,便遇到了王萌带着一群属下在街上耀武扬威。

    见到刘蕴,王萌便犹如狗皮膏药一般,迎了上来:“呦,这才分别多长时间啊?翁主就这么想念本郎君了么?”说着,他又对左右人笑道:“你们看看,她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哎,本郎君就是这么有魅力,凡是女子都一见倾心!”听到这话,刘蕴冷着脸,然后直接开口道:“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王萌见她如此不给面子,面色也冷了下来,不由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惹恼了我,还让人将你抓起来,游街示众。”

    “你…无耻!”刘蕴气的不行,简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就在这时,袁绍立刻拦在两人中间,怒视着王萌说:“王萌,你说话小心点,刘蕴可是宗室在册的翁主,岂能被你言语折辱,小心我告到宗正府,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对于袁绍,王萌也是十分忌惮。

    毕竟对方的家世背景,完全碾压他。若不是有中常侍王甫这个养父在,他王萌在袁绍面前,屁都不是。

    可是忌惮归忌惮,真对上了,他也不怵。这几日,他听监察不其乡侯府的下属说,袁绍时常与刘蕴接触,心里早就吃味。

    此时见袁绍又冒出头,横加阻拦,立刻叫嚣道:“袁绍,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你们袁氏就不怕得罪我养父王甫吗?”说着,他又一指刘蕴道:“你可知此女乃是渤海王的女儿,现在渤海王涉及谋反,天子正在派人彻查此事,满朝公卿都不敢与其来往,你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就不怕为你汝南袁氏招来横祸吗?”袁绍可不吃他这套,立刻反驳道:“渤海王谋不谋反,不是你说了算!而且与翁主来往,是我个人的私事,与袁氏无关!”王萌冷笑道:“你是无关就无关了?信不信我这让养父到天子面前参你们袁氏一本,说你们袁氏勾结渤海王,欲图谋不轨。”

    “你找死!”袁绍勃然大怒,说着就要动手。这时,平复好心情的刘蕴,急忙拉着袁绍的衣袖,说:“不要理他这种无耻小人,咱们走!”王萌立即冷笑道:“翁主,这就要走了?难道你就不想救你父王了吗?”刘蕴闻言,立刻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王萌嘿嘿一笑:“翁主啊!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求人的时候也冷着一张脸!来,笑一个嘛。”刘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王萌见她这副样子,也觉得无趣,不由道:“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谁让我喜欢你呢。”接着,他嘴角轻挑了一下,张口说道:“翁主啊,你看这样可好,你嫁给我为妾,这样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你也知道你父王欠了我养父五千万钱,如今你父王身陷牢笼,我养父也是仁慈,就不与他计较了,同时还会向天子帮你父王进言!”刘蕴深深皱起了眉头,思索许久,才出声道:“你所言当真?”王萌见有戏,急忙发誓道:“我所说的话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轰,不得好死!”听得这话,刘蕴也是有些心动,若是牺牲她一人的幸福,可以拯救父王平安无事,也不枉父女一场。

    不过她还没回应,袁绍立刻提醒道:“翁主,千万别上当,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言语轻易相信不得!”王萌见袁绍阻拦,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但他怕鸡飞蛋打,不敢过于逼迫刘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道:“翁主,你回去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你我两家都是有好处的。”说完,也不等刘蕴答话,就带领属下离开了。

    留下袁绍看着刘蕴,焦急地走来走去。

第239章 刘悝自尽

    两汉时期,由于朝廷时常宣布大赦天下,因此很少有犯人被处死的事例。

    除非是因为谋反大罪被当场处死,否则一个人即使犯了很重的罪行,要不了几年就会被赦免出狱。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有钱,朝廷也会让犯人用钱财赎罪。这就导致百姓不怕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件,时常发生。

    再则两汉时期,也没有那么多法律条文,大多数犯罪事件还是以人治为主。

    加之这时期的社会比较推崇公羊学说,讲究

    “九世犹可复仇乎”的大复仇思想,主张有仇必报,有辱必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就导致各郡县的监狱牢房,时常人满为患,不够用。就如这南皮监狱,渤海国大多数的犯人都会被送到这里,而大牢里也是等级森严,不同级别的犯人也会被关押不同的区域,比如在大牢最深处,乃是关押那些罪大恶极之人以及死刑犯的地方。

    渤海王刘悝这次涉及到谋反,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他参与谋反,但他这些年做下的诸多恶事,已经引发了包括刘祖在内三位朝廷使者的不满,因此他最终还是被关押在大牢最深处。

    昏暗的地牢里,不见天日。潮湿的环境,带着难闻的味道,时不时还能听到老鼠啃噬着什么的声音,偶尔也能见到蛇虫鼠蚁爬过。

    这令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渤海王刘悝,简直跟坠入地狱中生活一般。没两日就生了一场大病。

    狱卒们不敢怠慢,急忙向上禀告。刘祖一行人也担心刘悝出了事情,就派了医师给他诊治,同时也放开了对他的管制,让渤海王府的亲人可以去探望他。

    于是在这种前提下,长子刘元和次子刘攀则在狱丞的带领下,前来看望渤海王刘悝。

    两人小心地穿过狭窄阴暗的通道,盖因两侧关押的全都是蓬头垢面的犯人。

    当他们进来时,也吸引了所有犯人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麻木、阴冷、绝望等等神情,可以说人世间最负面的感情几乎全都集中到了这里。

    两人感觉很不舒服,并不是因为那些犯人的眼神。事实上他们有狱丞的护佑,对这些没有任何实质威胁的眼神基本是无视的。

    只不过这个大牢里实在太臭了,对于平时养尊处优的他们来说,十分的不适应。

    毕竟犯人的吃喝拉撒睡全都在牢房里,估计这里的狱卒也不可能经常打扫,结果长年累月下来,这大牢里的各种臭味交织在一起,简直能把人给熏晕。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用袖子捂住鼻子,同时心中也在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不能落到被关进大牢的地步,否则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两人穿过前面的区域后,终于来到关押刘悝的区域。相比前面那些区域,这个区域反倒是干净了许多,气味也不像之前那么浓烈。

    想想也很正常,毕竟刘悝的身份摆在那里,说不定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他们也不敢轻易怠慢。

    所以这里算是大牢中条件最好的区域了。当刘元和刘攀两人被带到刘悝的牢房前时,却发现牢房中的刘悝红着眼睛,坐在牢房潮湿的地上,头发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凌乱地披散着,不停哀号着。

    “快放本王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死给你们看!”这时狱丞敲了敲牢房的栅栏轻声喊道:“大王,两位世子来探望你了!”听到狱丞的声音,里面的刘悝立即停止哀嚎,随后一翻身站了起来,快步来到牢门前激动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来接我回去?”刘元摇摇头,道:“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刺史大人不敢放人。”刘悝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愤怒道:“那你们来做什么?是来看为父的笑话吗?”两人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大王,两位世子,属下先行告退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再喊我。”狱丞拱手道,然后扭头就出去了。

    狱丞在底层厮混这些年,人情世故自然是很清楚。此时大王正在训斥两位世子,他站在这里也不合适。

    再说两位世子此时来探望大王,肯定要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的述说。狱丞走后,刘悝突然问道:“府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父王。有宗正大人在,没人敢对咱们王府的人动手动脚!”刘元这时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听到这话,刘悝也不由得长出了口气,他被抓之后,就担心家产保不住,现在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接着,他又想到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太傅和国相可有找过你们?”刘元神色复杂的说道:“王府外还有官兵守卫,这些时日府中并未有其他人出入。”刘悝一愣,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那你们怎么能到牢狱中来看我。”

    “是宗正大人的安排,他担心父王的身体,因此吩咐我们来看望,并安排官兵放行。本来母亲她们也要跟着来,被我阻止了,我想着牢狱并不适合她们来。”

    “你做得对!她们要是看到我这样,不知会有多伤心。”刘悝感慨一下。

    沉默一会,刘悝继续追问道:“刘蕴她们可有消息从洛阳传来?”

    “还没有。”刘元摇头说。刘悝再次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冷着脸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刘元沉默不语。

    刘悝指着刘攀道:“你来说。”刘攀的心智毕竟没有刘元那么坚定,他听到刘悝的问话,立刻嚎啕大哭道:“父王,阿姐传来消息说,舅父和姑父他们都不愿帮忙,满朝公卿也是持观望的态度。天子有意要将父王的渤海国罢黜,然后贬为庶民。”顿了一下,他擦了擦眼泪继续哭诉道:“就是太傅和国相听闻此事,也都在准备离开渤海国,另谋出路。”刘悝听罢,顿时两眼发黑,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乃先帝的亲兄弟,他们怎么敢如此待我……”刘元见状,瞪了刘攀一眼,然后关切地问道:“父王,你没事吧。”刘悝充耳不闻,好似失了心智一般,自言自语,刘攀这才害怕起来,不停呼喊着刘悝。

    “父王,父王……”这样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守在远处的狱丞,急忙过来打开牢门,查看刘悝的状况。

    刘元和刘攀两人也赶紧进去把刘悝扶起来,驾到里面那个简陋的床铺上坐下。

    这时他们才发现,刘悝身上也瘦得厉害,全身上下几乎只靠着骨架撑着,整个人也憔悴的不成样子,如果只是牢房里的条件差,还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恐怕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悝从自己的意识世界中醒悟过来,他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摆摆手道:“我没事,你们回去吧,别让你们母亲担心。”刘元和刘攀对视一眼,再三确认父王确实没事后,才施礼退了出去。

    两人走后,刘悝思量许久,抬头看了看屋檐横梁,瞧了瞧自己的腰带,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我这样体面地死去,对所有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刘悝搬来了一张高凳,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将自己的腰带挂在了横木上,打了一个死结。

    然后伸头入圈,高度正好合适。想到满朝公卿竟然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他活得真是失败。

    接着,他又想到曾经罢黜封国的苦日子,刘悝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嘴巴微张。

    这时各方压力临身,刘悝直接奔溃,于是脑子一懵,一片空白,双腿一瞪。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一些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阿弟,今后我若是发达了,定然不会忘记你的!苟富贵勿相忘!”

    “刘悝,我虽然是你的兄长,又贵为天子,但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以后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可再如此任性妄为下去。”

    “皇兄,我悔不听你言啊!”蓦然间,刘悝双目圆睁,眼中意识重现,双腿奋力挣扎……第二天一早,狱丞送来朝食,一进来就看到刘悝的尸体挂在横木上晃晃荡荡,立刻吓得魂都没了,踉踉跄跄跑出去,大声呼喊道。

    “不好了,渤海王上吊自杀了……”宗正卿刘祖第一个赶到现场,他摸着刘悝冰冷尸体,口中不停絮叨着:“刘悝,你糊涂啊,再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尽啊……”这时大鸿胪卿袁隗、廷尉陈球和冀州刺史刘焉三人也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刘悝僵硬的尸体,都是默然不语。接着他们又发现一张写了一半的纸张还在桌子上,也许是写了一半,也许已经写完,字数虽然不多,可意思完整。

    “悝,愧对先帝,愧对百姓,愧对列祖列宗......”刘焉最先开口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刘祖叹息道:“我等联名上书朝廷吧,等待天子的回复。”

    “只能这样办了……”众人都举手赞同。消息很快传开,整个渤海国都炸了,渤海王悬梁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这个时候,涉及到谋反大罪,渤海王自尽身亡,一下子给整个渤海国蒙上一层阴影。

第240章 抢亲

    洛阳袁府别院。袁绍坐在首位上,喝的酩酊大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因为刘蕴思考了几日,又见吴咏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便放弃了幻想。为了父亲渤海王能度过这次劫难,她最终还是答应了王萌的要求,决定嫁给王萌做妾。

    袁绍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将自己关在家中,整日以酒为伴。今日便是刘蕴出嫁的日子,袁绍心如刀绞,于是派人喊来吴咏和曹操作陪。

    三人都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表示自责,从早上一直喝到下午。此时袁绍完全喝懵了,他对着吴咏和曹操二人,醉醺醺说:“今后我袁绍若是得势,定要杀尽这些宦官……”曹操也喝得有些多,跟着附和道:“我曹操今后也与宦官势不两立!”时下酒水度数普遍不高,大约也就三四度的样子,比之后世的啤酒度数也不如。

    吴咏毕竟是后世的灵魂,又对酒精天生有些免疫,因此,虽然陪着两人喝了不少酒水,但也只是有点微醉,头脑还算清醒。

    他听到袁绍和曹操对话,也有些理解袁绍为何如此讨厌宦官了。这是夺妻之恨啊!

    袁绍眯着眼睛,盯着看了吴咏一眼,自嘲道:“我知道刘蕴对你有好感,本以为我会输给你这个天子侍读,却没想到输给了王萌这个小人!”

    “袁少君,我与翁主并没有什么的。”吴咏急忙解释道。袁绍嗤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有些看不起你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遵循本心即可,何必躲躲藏藏,压制自己的欲望呢。”吴咏沉默不语,他现在有些迷惘了。

    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二年多,一直顺风顺水,也没有太多的权力追求。

    自己一直不想参与朝廷权力的争斗,极力置身事外,但这次刘蕴的求助,让他猛然醒悟过来。

    没有权力傍身的幻想,就犹如空中楼阁,随时都有破灭的危险。自从他承诺刘蕴会帮助渤海王向天子求情后,就乘着天子召见的时候,几次三番尝试说服刘宏对渤海王从轻处理。

    可是刘宏都是置之不理,还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后来中常侍王甫也不知从哪里知晓了此事,找到吴咏就是一顿训斥,完全没有把他当回事。

    这时吴咏才缓过神来,原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值一提。袁绍见吴咏不说话,顿感无趣,又拉着曹操开始对饮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侍卫来报,

    “少主君,渤海国传来消息说渤海王刘悝自杀了。”

    “什么!”袁绍顿时一激灵,酒也醒了,愣愣地看着守卫。守卫只得再说重复道:“三主君让人快马加鞭来报信,言渤海王在狱中自杀了。”接着他又开口说:“属下已经证实了,这消息确实为真,已经派人通知二主君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得知。”袁绍立刻醒悟过来,大叫道:“坏了,咱们得赶紧将消息告诉刘蕴,阻止她嫁给王萌。”

    “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吴咏急忙站了起来,也不管袁绍等人的反应,就匆忙离开了袁府。

    他以为自己提醒了刘焉,就能避免渤海王的悲剧发生。没想到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等等我们……”袁绍和曹操也急忙追了出来。此时,王甫府中,满朝公卿得知中常侍养子王甫的王萌要娶妾,大多亲自来捧场,以求混个脸熟。

    而在另一侧,与前院热闹不同,后院却是十分冷清。新房内,刘蓝守在盖着红盖头的刘蕴,小声道:“阿姐,你真的甘心嫁给这个王萌吗?他一看就不是良人,嫁给他,岂不是贻误终身。”刘蕴叹气道:“现在不是我嫁不嫁的问题,而是父王如何从这次险境中脱身。现在满朝公卿都避之不及,若是舍弃我的后半生幸福,能换得父王的平安,这又有何不可呢!”

    “哎,真是苦了阿姐。我还想着吴咏能帮助咱们度过此劫呢,阿姐可以和他走到一起呢。”刘蓝惋惜道。

    刘蕴心里闷闷的:“他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吧,虽然他是天子侍读,但比起中常侍王甫,不禁权势还要差上很多,就是天子的信任也是不足。”刘蓝呵了一声,

    “我看他就是怕了,男人都只会花言巧语,真到了要紧时刻,又都临阵缩逃了。”刘蕴默然不语,想到吴咏,她心中闷得不行。

    她是十分不愿意嫁给王萌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原想着吴咏可以帮助她,但自从那日被他看光身体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天底下的男人真的都靠不住吗!刘蕴的心越想越乱,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但是这颗小苗苗又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捂住,如何也萌发不出来,焦急灼热难受的很。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铜锣响,接着便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有贼人闯进府中,大家快抓贼啊。”刘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对刘蕴道:“阿姐,我出去看看。”

    “小心一些。”刘蕴嘱咐一声,她现在盖着红盖头,不方便起身。

    “嗯呢!”刘蓝点点头,刚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到吴咏、袁绍和曹操三人闯了进来,立刻惊呼出声道:“你们怎么来了?”吴咏没有多余废话,立刻走到刘蕴身前,将她的红盖头掀开,一边拉住她手向外走,一边开口道:“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何?”刘蕴纹丝不动,追问道:“你不把话说明白,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吴咏一阵语塞,他不是不想告诉刘蕴真相,实在是担心她接受不了真相。

    这时袁绍大着舌头说道:“你父王渤海王刘悝在狱中自杀了,你现在等于在嫁给仇人的儿子……”

    “父王~”刘蕴大喊一声,蓦然昏厥过去。吴咏急忙伸手将她抱住,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这时一向柔弱的刘蓝突然拦住吴咏的去路道:“将我姐姐的喜服脱下来给我,你们带着她快走,我留下来拖住王萌。”曹操立刻就不愿意了,大声道:“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自己留下来,太危险了。若是让王萌知道你替换了你姐姐,他不会放过你的。”刘蓝摇头道:“一起走的话,王萌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逃走,到时我跟姐姐谁都走不了。”

    “我们不能留下你,让你一个人冒险,这些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曹操还是坚持要一起走。

    刘蓝目光柔和道:“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正在两人互不相让时,王萌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刘蕴,你准备好了吗?我要进来了。”刘蓝立刻出声道:“姐夫,等一下,我帮姐姐盖上盖头。”然后示意吴咏等人赶紧躲起来,但房间就这么大,这么多人也没法躲藏啊,因此众人只能站到门后。

    王萌却是没有管刘蓝的阻止,直接打开房门。他目光打量房内四周,尤其是看到房间内只有刘蓝一个人后,忽然冷冷的质问:“你姐姐呢?”刘蓝这时也不装了,立刻冷笑道:“你们逼死了我父王,还我姐姐嫁给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王萌立刻狠狠扇了刘蓝一巴掌,眼里闪着凶光:“刘蓝,你这是在找死!快说,你姐姐去哪了?”

    “你就去地府问我父王吧!”刘蓝忽然笑了,因为他看到袁绍和曹操正对着王萌的脖颈处出掌。

    果然,王萌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二人攻击到动脉处,昏厥过去。看到王萌倒地,袁绍和曹操赶紧将他移到一旁。

    为了不引人耳目,吴咏迅速将刘蕴的红色喜服脱下来,然后抱着她就走到房门。

    袁绍紧随其后,曹操想去拉刘蓝一起走。刘蓝急忙躲开,看了一眼倒地的王萌,沉吟一下,道:“你先去门外等我,我收拾一下东西。”曹操点点头,他虽然觉得时间十分紧迫,不应该此刻还去收拾物品,但也不敢不答应,生怕刘蓝坚持留下来。

    曹操出去后,刘蓝拿起一把剪刀,对着王萌的下身就是一剪刀,同时冷笑道:“你养父逼我我父王,你还想娶我姐姐,今日我不杀你,却也让你以后悔恨终身。”做完这些,刘蓝像个没事人一样,随同曹操一起离开王家后院。

    吴咏抱着刘蕴,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曹操和袁绍今日又喝了不少酒,刚才虽然急于救人,两人都强忍着醉意。

    但现在一出王家,两人立刻觉得醉意上涌,一点都不想走了。因此,袁绍立刻开口道:“吴咏,你带着她们姊妹俩先走,我们拖住后面的追兵。”吴咏见他们这样,只能照做,

    “那你们小心点。”

    “放心吧,我们清醒着呢!”袁绍咧嘴笑道。吴咏点点头,便不再管他们,一只手抱着刘蕴,一只手拉着刘蓝,迅速消失不见。

    曹操和袁绍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悠悠走着。两人都醉醺醺的,也没空看路,一不小心,袁绍便掉进了草丛里。

    那草丛比袁绍还高,曹操拉了两下拽不上人,眼瞅着追兵要到了,拍拍袁绍的手。

    他眼神悲切,让袁绍不安。只听他大喊一声,

    “贼人在这里!”袁绍一激灵,赶紧爬出来。

第241章 王甫震怒

    “该死的女人,我一定要将她们碎尸万段!”新房中,王甫看到王萌的惨样,立即暴怒道。

    随即他抓起一个精致的瓷器,狠狠摔在地上,

    “给我通知司隶校尉段颎,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这两个女子给我找出来。”

    “喏!”守在一旁的管事,急忙退了出去。王甫犹不解气,又摔了几个瓷器,总算发泄完,才挥手让仆人进来,清理碎片。

    他自己则是坐到一旁,拿起桌上那个倒满茶水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对一旁的养子王吉说:“查清楚了吗?她们是如何逃出去的?”王吉想了一下,开口道:“是有人谎报府里进了贼人,制造了混乱,这才有机会带走两女。”

    “这群家仆简直都是废物,两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他越说越气不过,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

    不想,恰好砸到一个仆役腿上,立刻疼的他哀嚎一声。王甫的怒气值立刻又被点燃,嗖一下站起来,一脚将那仆役踹倒,骂骂咧咧道:“废物,这点疼痛都忍不住,要你有何用……”那仆役被他一脚踢翻,双手按在碎瓷器渣子上,立刻划出了数道细密的小口,鲜血直流。

    “真晦气!”王甫看到那仆人手上的鲜血,又是怒火上涌,连着几脚踹了上去。

    那仆人不敢反抗,更不敢吭声,只能蜷缩在一团忍耐着。待王甫踢累了,返回座椅上。

    王吉这才吩咐那些被吓得跪了一地的仆人,带伤者下去治疗。

    “父亲何必如此震怒,孩儿早就劝过兄长,那刘蕴乃是渤海王刘悝之女,父亲与刘悝有仇怨,兄长岂能将他的女儿娶进家门。”王吉叹息着说道:“可是不论我如何劝说,兄长还是一意孤行。如今酿成今日局面,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他脸上看着尽是惋惜之色,心中则是乐开了花。

    他与王萌都是王甫的养子,血缘关系淡薄。两人自小都看不惯对方的行为,又因为都想继承王甫的爵位,便视对方如仇敌。

    不过因为上面有王甫压着,他们也不敢将冲突摆在明面上,都是私下排挤打压对方。

    现在好了,王萌被人剪去阳根,变成太监。以后肯定是不能继承爵位,这就便宜他王吉了。

    王甫瞪了他一眼,跟着也叹息道:“早知道他落得如此下场,那日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他娶刘悝女儿的要求。”当时王萌可是说尽好话,又赌咒发誓,他才心软答应下来。

    不成想竟酿成如此大祸。接着他又有些疑惑,为何刘蕴开始答应好好的,为何又做出如此行为,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完全不把他父王的生死放在心上?

    前几日他也见到过刘蕴,容颜绝世,又身份特殊,如果真能嫁给王萌为妾,他不仅出了一口恶气,还能以后在百官公卿面前有面子。

    那时刘蕴除了意志消沉,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恶意。怎么好端端突然就出了这事?

    这令王甫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王甫立即面色不悦道:“发了何事?吵吵闹闹,家里还有没有规矩。”

    “父亲勿恼,待孩儿出去看看……”王吉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看到一群家仆压着两名醉醺醺的少年进来,禀告说:“主君,这二人鬼鬼祟祟在咱们府上乱闯,想必就是他们放走了刘蕴姐妹。”王甫还没开口,王吉便惊呼出声:“啊!怎么会是他们?”

    “你认识他们?”王甫面上不动声色。王萌拱手说:“父亲难道忘记了吗?这二人还跟随长辈来咱们府上拜访过您呢。”

    “是吗?”王甫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也没任何印象。王吉提醒道:“左边那位面白如玉之人是故安国亭侯袁成的继子袁绍,右边那个皮肤有些黑的小子是大司农曹嵩家的庶长子曹操。”

    “竟然是他们!”王甫终于有了点模糊的印象。接着他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俩怎么跟刘蕴姊妹搅合到一起的?”王吉对于王萌所作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因此,他想也不想,便开口说:“不敢欺瞒父亲大人,这刘蕴姊妹是不久前来洛阳,为其父亲渤海王刘悝寻求帮助的。也就在那时,兄长王萌想要将她抓起来,恰巧被路过的袁绍等人阻止,也就是从那时起,袁绍时常与刘蕴相见。”王甫听罢,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两个醉醺醺的少年,轻声询问道:“刘蕴姊妹是你们带出去的?你们将她们藏到哪里了?说出来,我可以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袁绍闻言,抬起醉意蒙蒙的眼睛,嗤笑道:“狗太监,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人是我们救的,我们就是不交出来,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放肆!敢辱骂主君,看我怎么教训你。”一位家仆立刻跳出来就要对袁绍动手。

    “住手!别动他。”王甫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见到家仆想要对袁绍动手,还是出言阻止。

    王吉见状,轻声问:“父亲,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王甫此时也有些头疼,他怎么都没想到家仆会把这两个烫手货色弄回府中。

    汝南袁氏名声显赫,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而且中常侍袁赦最近与大鸿胪卿袁隗走的极近,宦官和士族的关系还靠他们来缓和,此时可不能因小失大,惩治袁绍。

    曹嵩就更不用说了,他继承了宦官曹腾的关系,十常侍中,几乎所有人以前都受到过曹腾的恩惠,因此也不便惩治曹操。

    既然不能惩治二人,那放了他们呢?王甫又是摇头,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估计以后他这位中常侍会被满朝百官公卿所嗤笑。

    就在王甫感觉束手无策时,有家仆来报:“主君,司隶校尉段颎求见。”

    “快请他进来。”王甫立刻喜上眉梢,他知道怎么解决了。稍顷,段颎肃着一张脸进来了。

    见到了段颎,王吉立马问道:“段颎,人找到没有?”段颎看了他一眼,面色阴沉,没有回话。

    王甫眼睛一瞪,抿了一口茶水后,寒声道:“放肆,段颎岂是你喊的!纪明与为父同辈相交,以后见了一定要行晚辈礼,知道了吗?”见王甫真的动怒,王吉才将脾气稍稍收敛,瓮声道:“孩儿知道错了,以后定当铭记于心。”说着,他便朝段颎躬身行礼,

    “侄儿见过段叔父。”

    “不敢当!”段颎急忙将他扶起。王甫见他脸色稍霁,温声问道:“纪明,怎么样,人可抓到了?”段颎摇摇头,回道:“我派人问过了,人已经被送出城。”

    “可知谁做的?”王甫有些恼怒。今日竟是与他作对的人。段颎再次摇头,

    “尚不清楚,等我回去仔细查找一下。”其实他说谎了,以他的能力,很快就知道是吴咏所为。

    但是吴咏以前对他的那些伤残属下颇为照顾,他也不能仅仅为了这点小事,就将吴咏出卖。

    而且他也探听到,与吴咏一起的还有袁绍和曹操,最重要的是二人还被王甫府上的人抓住,于是段颎就更不想提吴咏了。

    看了一眼段颎的脸色,王甫思索一下,开口说:“纪明,这两人交给你处理,如何?”感受到王甫的试探,段颎立即拱手问道:“这二人的身份,我也略知一二,不知明公打算如何处理他们?”王甫揉了揉太阳穴,良久之后,才阴沉沉地说:“先将他们关进刑狱中,然后通知他们的家人,让他们两家都出点血。”

    “我知道怎么做了。”段颎点点头。袁绍这时也有些酒醒了,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嚷嚷道:“狗太监,有种你就杀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与阿瞒无关,你们将他放了。”曹操被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跟着喊道:“王伯父,这件事情跟袁绍无关,你们放了他吧,由我一人承担即可。”王甫看着两人争相担罪,也是无语,随即对段颎道:“将他们带下去吧,让下属注意点,不要伤着他们了。”

    “我明白!”段颎回应一句,随后招来四名士卒,让他们架着曹操和袁绍两人,就一起离开王甫家中。

    段颎走后,王吉依旧有些不死心,开口问王甫道:“父亲,真的就这么便宜了曹操和袁绍吗?”王甫头也没抬,有些意兴阑珊道:“不这样,还能怎样?难道真与他们两家翻脸吗!”王吉顿时语塞,也不知该怎么回话,就这样愣在原地。

    也就在这时,家仆匆忙过来禀告:“主君,宫中来人说有要事相告。”王甫一愣,挥手道:“让他进来。”

    “喏!”家仆应答一声,匆忙退了出去。不一会,一位面白无须的青年宦者,拱手道:“常侍大人,刚刚渤海国传来消息,渤海王刘悝自杀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甫急忙问道。

    “三天前刘悝自杀,报信的人,快马加鞭,今日才上报到朝廷。”王甫面色一凝,随即叹气道:“哎,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说完,他面色一狠,喃喃自语道:“既如此,那就别怪我王甫心狠手辣了。”

第242章 除国灭家

    得知了渤海王刘悝自杀,王甫也没心思再去追捕刘蕴姊妹。他让次子王吉在家好好照顾受伤的王萌,便火速进宫去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王甫的身影出现在天子刘宏的面前,

    “陛下,奴婢听闻渤海王刘悝自杀了,可是属实?”刘宏一愣,脸色顿时冷淡下来,

    “朕刚收到的消息,你是从何得知?你今日不是休沐在家,为你的养子王萌准备纳妾典礼吗!”王甫有些心虚冒冷汗,他总不能说天子的行踪都在他们十常侍的监控之下。

    但他毕竟在皇宫待了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只见他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开口道:“陛下,奴婢自从得知渤海王牵涉到谋反,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说着,他声音有些哽咽道:“陛下应该清楚,奴婢与渤海王有些间隙,听闻朝廷派使者去查明此事,担心有人徇私枉法,蒙蔽陛下,便让家里的仆人偷偷跟随其后,观察他们的行事。”刘宏听罢,也不禁有些感动,于是叹息道:“难为你了,事事为朕考虑。”王甫立即叩首说:“奴婢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岂能不用心做事。”刘宏点点头,

    “你起来吧,朕刚才也是随口一问,你莫要放在心里。”把天子糊弄过去,王甫终于松了口气,起身后,试探性问道:“如今渤海王已死,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刘宏想了一下,叹息道:“人既然已经死了,朕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陛下不可!”王甫急忙阻止。刘宏愣了一下,疑惑道:“为何不可?”王甫严肃道:“自从陛下行冠礼,亲事朝政以后,天灾人祸不断,百官公卿中,有不少人认为陛下德不配位,诸王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的话还没说完,刘宏的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怒声道:“够了,不要再说下去。”王甫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便不再言语。

    刘宏面色复杂,他看着了王甫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凌厉和杀伐,然后声音冰冷严肃,质问道:“诸王真有别样的心思?”上位者对觊觎他皇位之人,向来有赶尽杀绝的准备。

    “奴婢愿对天发誓,有异心的封王绝不在少数!”王甫咬了咬牙出声道,陛下这明显是对他怀疑了,唯有以真诚打动他,反正这事天子也不敢去找人证实,而且他还知道有几位刘氏宗亲确实对天子最近的行为不满。

    “他们真的以为朕年纪小,就不敢动他们吗?”皇帝的狠厉之声落地有声,让人毛骨悚然。

    王甫一听,面色冰冷说道:“陛下不应将他们逼急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借着渤海王谋反一事,严惩渤海王一家,以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让诸王心存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真要如此绝情么?”刘宏幽幽出声说道,话语倒是没有之前的愤怒,显然是平复了下来,当然这仅仅是表面上而已。

    王甫也知道天子是心动了,因此继续加把火道:“陛下此时不可有妇人之仁,让诸王觉得陛下软弱可欺!”刘宏盯着王甫看了许久,才出声说:“明日召开大朝会,你来操作此事!”他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但王甫此时不可能退缩,因此躬身拜道:“奴婢这就去准备,必不会令陛下失望。”

    “去吧,必要时,朕允许你借朕的名义。”刘宏挥挥手。

    “谢陛下!”王甫大喜过望,有了陛下的允许,这次他真的可以放手一搏了……于是第二天,刘宏再次召开大朝会,三百石以上的官员皆要来参加。

    百官公卿们表示很奇怪,朝会五天开一次,大朝会非重要事情不召开。

    昨天才刚开的朝会,怎么今天又开大朝会?难道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于是乎,整个德阳殿都乱哄哄的,纷纷打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吴咏站在御座下方,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渤海王刘悝自杀,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可是会引起天下百姓非议的。

    随着一声洪亮的宣唱:“吉时到,天子临朝,诸公拜见。”接下来,德阳殿内钟鼓齐鸣,礼乐奏响,天子刘宏一身黑色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在几名宦者近侍的簇拥下,缓缓步入殿内。

    “臣恭迎陛下临朝!”百官公卿们齐齐躬身而拜,恭迎天子的到来。在诸多大臣朝拜中,刘宏亦步亦趋走到大殿中央的位置,在御案前缓缓落座,而后,环视众人,挥袖道:“诸臣免礼,赐座。”

    “谢陛下!”百官公卿再拜,而后又迅速按照各自职位,分别在大殿两侧寻了一个坐榻,安坐下来。

    刘宏不等众人开口,便当先说道:“诸位爱卿,今日召开大朝会,是关于渤海王刘悝谋反一事。”说着,他又叹息道:“昨天朕收到渤海国的消息,言渤海王畏罪自杀了!”接着,他扫了一眼百官,严肃问道:“诸卿打算如何处理此事?”百官之中,除了少数几位消息灵通者,其余人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案件还在调查,朝廷的懿旨没下达,渤海王就先一步自尽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想到这里,百官们表情各异。有恨铁不成钢,有幸灾乐祸,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谁都知道,渤海王这次的事情大条了,恐怕永无翻身之日。这时,谁也没想到王甫会第一个站出来,弯腰行礼,不卑不亢道:“臣王甫,参见陛下。”咦?

    倒是有不少大臣很惊讶,今天的王甫好像有些不同了。他以前都是作为一个宦者,伺候在天子身边。

    今日突然穿上官服,倒是让人有点不适应。

    “平身吧。”刘宏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王甫这是为自己办事,自然不会让他难堪。

    “陛下,渤海王刘悝如此大逆不道,当严惩才是。如今他虽然畏罪自杀,但其家人不能免罪,理应严惩不贷……”他话还没说完,少府卿刘合站出来,反驳道:“八议制的规定,宗室亲贵有罪要先请,渤海王一事岂可拿到朝堂审议。”王甫没说话,而是朝百官之中,看了一眼。

    司徒许栩立刻出列道:“少府卿此言差矣,渤海王已经畏罪自杀,八议制的规定并不适合这种情况。何况谋反乃是大罪,百官皆有参议的权利。”面对许栩,刘合也是哑口无言。

    同时心中暗自气恼,这许栩身为司徒,竟然替宦官王甫说话。他朝百官中看了一眼,心中大为着急。

    太尉李咸和司空宗俱因为年事已高,这段时间经常卧病在床,连这样的大朝会也没来参加。

    再这样下去,渤海王谋反的罪行一旦坐实,将会是对宗室的一个致命打击。

    王甫看了一眼刘合,随即冷笑道:“刘合,你身为少府卿,不能只为宗室考虑,还应该多为陛下考虑才是。”

    “那渤海王刘悝早在先帝在世时,已有不轨之心,被人弹劾意图谋反,当时先帝不忍心诛杀他,仅仅将他贬为廮陶王。”

    “但是这人一点不知悔改,当初陛下登基时,民间就流传着渤海王刘悝不满先帝没有传位给自己,想去抢夺征陛下进京的诏书,实属大逆不道,理应当诛。”

    “这次他谋反的事情泄露,想要自杀免罪,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天子仁慈,不予追究,可是这满朝公卿答应吗?若是诸王都学渤海王,这天下岂不要乱起来!”王甫说的大义凛然,其实他内心早就对渤海王恨之入骨。

    百官们之中,有些人也对渤海王报以同情。但看到少府卿刘合开口都无济于事,他们更不敢多言了。

    太尉李咸和司空宗俱不在,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几位九卿身上。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太常卿唐珍开口了。

    “陛下,臣觉得常侍大人说得对,应该严惩渤海王的家人,以儆效尤!”唐珍被罢免之前被罢免廷尉一职,但不要忘记他是中常侍唐衡的弟弟。

    唐衡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们都属于宦官一系。现在十常侍得天子宠信,他也自然在朝堂上如鱼得水,这不,才被免官没多久,就升任了太常卿。

    还有那司徒许栩,他乃是颍川郾县人,与唐珍乃是同县之人,两人可谓是沆瀣一气。

    有了唐珍带头,其他附庸宦官的官员们,立即出声道:“请陛下严惩渤海王的家人,以儆效尤!”

    “准奏!”刘宏摆摆手,算是给这件事一锤定音。末了,他还忍不住将目光放在王甫身上,脑海中充满了疑惑。

    王甫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让朝堂上这么多官员开口支持,这可让心中有些警惕。

    “好了,退朝吧!”刘宏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很快,尚书台就拟定圣旨,并且昭告天下。

    “渤海王刘悝畏罪自杀,罪无可赦,命有司收押其家人,依汉律处置,不得徇私。渤海国傅、相以下,辅导王不忠,皆当伏诛。即日起,废除渤海国,改立渤海郡。”

第243章 非她不娶

    洛阳袁府。袁绍跟随袁逢来到客厅,他名义上母亲李氏早已等候多时。

    先前说过,袁绍是袁逢的庶子,过继给袁成一房。李氏一看到袁绍,赶紧上下打量着他,口中不停念叨:“我的儿,你受苦了。”她发现,只是两日不见,袁绍整个人都瘦了很多。

    于是她心疼道:“我的儿,你瘦了好多,可是狱卒苛待于你?”说着,她又怒声说:“若真是如此,我定要让你叔父到天子面前参他们一本。”袁绍急忙阻止道:“母亲,孩儿没事,狱卒也并未苛待孩儿,就是心中有些执念放不下。”李氏担忧道:“我的儿,你有何执念,说出来吧,阿母为你做主!”袁绍想了想,便开口说:“不瞒母亲,孩儿最近喜欢上了一位女子……”

    “啊!”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李氏便惊呼出声,急忙问道:“是谁家女子,竟然让我儿魂牵梦绕?”袁绍看了一眼袁逢,实话实说道:“是渤海王刘悝的女儿,翁主刘蕴。”李氏点头,笑道:“家世尚可,既然我儿喜欢,那就让你叔父为你说媒。”这时,袁逢黑着脸道:“简直是胡闹,那刘蕴已经嫁给中常侍王甫的养子王萌。而且渤海王刘悝谋反一事,已经得到朝廷的证实,他虽然畏罪自杀,但天子还是下令收押他的家人。如今刘蕴她们已经成为了朝廷的通缉犯,你以后切莫再与她们来往。”袁绍听罢,立刻面色大变,急忙道:“叔父,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袁逢冷哼一声:“上午的大朝会,天子刚下达的诏令。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渤海王畏罪自杀,刘蕴也成了通缉犯,这样的女子,岂能再嫁到我袁家来?”李氏也跟着劝道:“我儿,你长得一表人才,最近你叔父他们又表奏你为濮阳县长,等你入朝为官,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非要那个刘蕴?”袁绍摇头道:“叔父,母亲,渤海王是被人诬告,刘蕴千里迢迢为其父昭雪,可见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袁逢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说刘蕴不好,我是不想再和渤海王一家再扯上关系。现如今天子已经亲口定了渤海王的罪行,再无翻案的可能。总之,你娶谁都可以,娶云家的女儿不行!”

    “叔父,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袁绍难受道。袁绍虽然过继给了兄长袁成,但毕竟还是他的亲生儿子,见他难过,袁逢心里也不好过。

    但他为了袁氏的未来,不得不狠下心肠,斥责道:“你不用说了,我们是不会同意刘蕴进门的!你若是娶了他,只会招来王甫的打击报复,你这是准备破灭我们袁家啊!”袁绍听到这话,是一脸的心痛,他坚定道:“叔父,侄儿对那刘蕴一见钟情,非她不娶,不会再选其他人!”喜欢一个人哪能说变就变?

    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坚定地要娶刘蕴。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未发一言的袁基,开口道:“二弟,既然父亲和伯母都不同意你娶刘蕴,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伯母最是疼爱你,父亲平日对你也是有求必应,他们断不会害你的!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放弃对刘蕴的幻想,啊?”袁绍的脸色瞬间罩上了一层淡漠,冷冷地盯了袁基一眼,起身道:“兄长也是想让我遗憾终生吗?”

    “二弟!你不要这么固执嘛!”袁基不为所动,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道,

    “为兄也是为你好!现在整个洛阳都在传言,刘蕴减掉了王萌的子孙根,让他变成太监,你想那王甫岂会放过她。”说着,他又叹息道:“若是渤海王刘悝不自杀,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渤海王已死,他的谋反罪名也被朝廷确立,只怕王甫的报复会来得更加猛烈。咱们袁氏也招惹不起啊!”

    “这一切都是王萌咎由自取,与刘蕴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他趁人之危,又怎能落得如此下场。”袁绍忿忿不平地道,

    “可是我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她,这辈子我非她不娶!”说着,他一脸的狠绝,

    “若是你们担心袁氏会遭到王甫的报复,那我宣布退出袁家好了,从此带着他浪迹天涯。”

    “我的儿,万不能这样做啊,你让阿母以后怎么办!”李氏大惊失色。袁基急忙安抚道:“二弟!你先别激动,听我说。那个刘蕴的确是个奇女子,但是,你真的了解她吗?她可以为了救父,委身自己不喜欢的人。如今她的父亲死了,家人也被朝廷下旨收押,她岂会在这时答应你的求娶。”说到这里,他见袁绍有些意动,便决定再加一把火。

    “如今她身处绝境,你此时的求娶,又与王萌那趁人之危的行为,何异?”

    “我……”袁绍有些语塞。接下来,袁基又叹息说:“那刘蕴对你存有什么心思,你可知道?我可是听说,她与天子侍读吴咏的关系有些密切,袁眉为此还失落好几日,这你也是知道的。”袁绍听罢,微微张了嘴,傻愣了半天,似乎失了神。

    袁基见状,忙趁热打铁说:“二弟,你看,这个女人是何心意,你都不知晓,你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伤了父亲和伯母的心呢?”

    “刘蕴……刘蕴她心里一定是有我的,对,对,一定有我的!”袁绍的魂似乎终于还了回来,猛地起身,带着些许癫狂喃喃地道,

    “我,我要去找她,去找她问个清楚!”随即往房门的方向奔去,迅速开了门,蹿了出去。

    既然袁家人都不同意他娶刘蕴,他得赶紧去找吴咏帮忙问清楚。如今也只有吴咏才知道刘蕴藏在哪里。

    “二弟,你冷静点儿,你快回来!”袁绍经常习武,他的力气比只知道读书的袁基大,袁基自然是拉都拉不住他,只能对外面大喊道:“拦住他!若是让他走出袁府,你们都要受到惩罚。”门外的家仆大概也没想到袁绍会突然从房里蹿出来,一愣之后,急忙追将过去,在院子里拉住了他。

    袁绍也是有功夫的,加上家仆们都不敢使全力,于是就在院内僵持下来。

    “你们都给我让开,听见没有?让开!”袁绍十分生气,很不甘心地朝拦在他面前的家仆们又吼又打又踢的。

    “二弟,这样做又是何必呢,还是在家里好好呆着吧!”袁基在一旁劝解,

    “就算你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的!”他没想到,袁绍对刘蕴竟如此一往情深,情毒中得真不轻。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心存幻想。年轻人对于爱情执着,真是令人羡慕啊!

    “我一定要去找刘蕴,一定要问清楚!”袁绍声色俱厉地朝袁基吼道,

    “大兄,你快让他们让开,听见没有!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二弟,拜托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就是去了,能问出什么?”袁基苦笑道。

    “你们都让开,让他去!”冷不丁的,袁逢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袁基回头一瞧,只见袁逢正满脸怒容地瞪视着袁绍,身后跟着满脸担忧的李氏。

    “父亲,这是为何?”袁基不解地问道。袁逢摆摆手,面上看不出喜怒,

    “就他这样大吵大闹的地,一点大局观也没有,那刘蕴会看上他才怪。既然他这么心急,那就让他去问个明白,也好死了这条心。”既然袁逢发话了,家仆们自然是让开一条道路,可是他们却发现袁绍并没有任何动作。

    李氏见状,立刻上前将袁绍搂在怀中,哭泣道:“我的儿,你不要着急,阿母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让你抱得佳人归。”不想袁绍却是摇头道:“母亲,我错了,孩儿不该如此任性,让家人跟着受惊吓。”他是真的想通了,与其让幻想破灭,还不如保留那份美好。

    袁府这边的动静是平息了下来,可是曹家这边又起了波澜。原因是曹操听到父亲曹嵩说朝廷下旨要收押渤海王刘悝的家人,心中很是焦躁不安。

    于是向父亲曹嵩询问道:“父亲,我们真的就在这样选择袖手旁观吗?再怎么说,渤海王刘悝的王妃也是宋氏女。如今咱们曹家既然选择与宋氏联姻,当做些什么才是。”曹嵩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无奈,只得叹气说道:“非是我们选择袖手旁观,而是扶风平陵的宋氏选择不作为,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而且渤海王刘悝的做法实在是愚蠢至极,他一死百了,可是咱们这些盟友却是有苦难言。”曹操一听脸色大变,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父亲,其他人我不管,但是我想保全住刘蕴和刘蓝姊妹。”曹嵩瞪他一眼,扬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道为了将你从段颎手中要出来,为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如今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别怪为父没有提醒你,你母亲想让你表妹丁茸嫁给你,你今后的那些放荡行为最好收敛一下。”曹操顿时红了眼睛,鼻子也有些发酸,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连婚姻都是别人来左右。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孩儿以后想专心读书。”

    “随你!”曹嵩点点头,心中有些欣慰。自己这个长子虽然机智警敏,有随机权衡应变的能力,但是他向来任性好侠,放荡不羁,而且不修品行,不研究学业,很是让他头疼。

    他觉得曹操经历这件事后,好似成长了许多。

第244章 人各有志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自那日在德阳殿中,天子宣布废除渤海国,还要有司清算渤海王的家人和渤海国的官吏后,每次再召开朝会,殿内都是酝酿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现在百官公卿们都不敢随意发言,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以前朝堂上,士族、外戚和宦官三股势力达到平衡,百官们也都敢于为自己派系所属的利益,出言争取。

    但这次渤海王的事件,让他们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得罪了宦官,即使是宗室郡王,也难逃灭家的悲惨下场。

    何况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官。古语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不过这也是分情况的,如今的天子宠信宦官,仗义执言之人不断被迫害,很难再有人敢于反抗十常侍等人。

    也就是这种满朝尽是阿谀奉承之人的氛围,吴咏实在受不了,便打算再次离开洛阳。

    临行前,吴咏又邀请袁绍和曹操二人,到太虚酒楼一聚。待三人分主次坐下,吴咏便开口询问道:“两位兄长这几日过得如何?我听闻王萌被刘蓝剪了子孙根,变成太监,担心他伺机报复,就一直没有去看望二位兄长,还请见谅。”只见袁绍和曹操二人听罢,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言之隐。

    最终还是袁绍率先开口说道:“不瞒贤弟,我与阿瞒那日因为醉得厉害,被王甫的家仆抓到,后来他知晓我们的身份,不敢将我们怎么样,就吩咐段颎将我们关进洛阳的诏狱中……”

    “后来怎样?二位兄长可有收到狱卒的苛待?”吴咏担忧地问道。

    “他们不敢!”袁绍摆摆手,继续说:“我与阿瞒在诏狱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被家人领回去了。”吴咏点头道:“也是。你们袁家的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谅那段颎也不敢乱来。”这时曹操突然插言,冷笑道:“你真以为段颎会那么好说话!他与王甫沆瀣一气,岂能轻易就让我们离开诏狱。我父亲给他送了重金,又请人向王甫说了不少好话,他才开口放我离去。”

    “还有这种事情!”吴咏感慨一句。接着,又自责道:“都是我害得二位兄长受苦,小弟甘愿受罚!”袁绍摇头道:“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我们喝酒误事。”说着,他又冷笑道:“那日要不是我和阿瞒喝醉了,就凭王家那些的人,岂能碰到我们分毫。”曹操跟着点头,

    “不错,若是平常,依咱们俩的身手,进出王家,还不是跟进自家一样轻松。”看着曹操那坚定的眼神,吴咏不由得相信了他,便端起向他们示意。

    “哈哈,两位兄长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自有上天护佑,逢凶化吉,来,小弟敬你们一杯。”袁绍笑呵呵说道:“借你吉言。来,共饮此杯。”说完,他一口气将杯中之酒饮尽,随后感慨道:“我是真没想到刘蓝看起来文文静静地,心地却如此狠辣。她剪掉王萌的子孙根,可谓是让他生不如死。”曹操听罢,却是冷笑道:“袁少君此言差矣,那王萌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他不仅哄骗刘蕴姊妹,还差一点将她们姊妹置于死地。换了我,不一刀宰了他,就算他命大。”说着,他又问向吴咏道:“吴侍读,你将她们姊妹藏到哪里去了?现在整个洛阳城的官兵都在搜捕她们,真担心她们的安危啊!她们的家人如今都被朝廷收押,下场可想而知,我担心她们知道后,会不管不顾回渤海郡,营救自己的亲人。”吴咏闻言,先是看了门外一眼,见没有人走到,才小声说:“不瞒二位兄长,我将她们二人安排到洛阳城外的白马寺内,那地方肯定不会有人想到,过去搜查的。”

    “竟然在那里!”曹操有些吃惊,心里不由暗暗敬佩吴咏的才智,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往白马寺那边猜。

    吴咏叹息道:“开始的时候我就想到王萌不会轻易罢休,也不敢将她们领回鬲候府,更不敢将她们送到洛阳的皇庄内,最后思来想去,还是白马寺最安全。”

    “确实如此!”袁绍感慨一句。然后接着说道:“就是我们袁府也被王甫派人严加看管,想必你们鬲候府和曹府也一样吧。若是这时想让刘蕴姊妹出洛阳城,简直比登天还难。”曹操点点头,随即嗔怒道:“那王甫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敢随意调动洛阳的北军来搜查,还让他们监视我等的府邸。”

    “唉,天子的心思让人越来越难猜透了。”吴咏感慨一句。随即再次端起酒杯道:“不说这些烦心事,来,咱们继续饮酒。”对于天子刘宏这些迷之操作,吴咏也不禁有些头疼,心中很是愤慨。

    他以前还想着凭借他和刘宏的关系,引导他远离宦官,好好治理国家,也好避免以后的汉末乱世。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天子刘宏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建言多了,还会对他有些不耐烦。

    这就让吴咏起了别样的心思,既然天子都不珍惜这个国家,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还是尽早做好面对乱世的准备才好!他准备接下来的游学,以结交各个地方的强大势力为目的。

    这样想着,吴咏不禁又开口问道:“过几日我便又要离开洛阳了,不知二位兄长以后有什么打算?”吴咏作为后世之人,自然清楚面前这两位以后的成就。

    可以说袁绍是董卓乱汉后,整个天下之内,最大的割据势力,兵强马壮,百姓富庶。

    而曹操呢,他在官渡之战击败袁绍后,便成为整个天下最强的势力存在,一直到他死去,都是如此。

    吴咏也想看看这二位现在有何想法,可以借鉴一番。这次是曹操最先开口说:“我打算回谯县老家,专心研读经典。待行冠礼后,再另做打算。”吴咏一愣,不由邀请道:“兄长与我一同游学否?”曹操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摇头说:“我与你不是一路人,你乃是天子侍读,天下知名,我曹操一介匹夫,随你游学,只是陪衬罢了。”

    “呃~”吴咏见曹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无言以对。一旁的袁绍将此情形看在了眼里,却是没理,而是叹息道:“家里已经为我安排好了,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有诏书下来,任命我为濮阳县长。某打算今后多为百姓做些实事,也不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吴咏听罢,嘴角不由地抽动了下,这两位以后的顶级枭雄,现在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并没有长远的规划,也没有任何雄心壮志。

    也罢,人各有志,一个人的意志不会随着其意愿的改变而改变的,将来的路如何,就随他而去吧!

    本来他还打算向两位大佬取取经,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于是吴咏强自挤出一丝笑容,举杯道:“好,不成想二位兄长的打算,竟如此坦荡洒脱,小弟实为佩服。来,小弟再敬二位兄长一杯,愿二位兄长在今后能够快快乐乐地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且心想事成!

    “说完,吴咏一口将杯中清酒吞进肚中。袁绍和曹操也是爽快,都是举杯一饮而尽。三人都暂时放下心事,又愉悦地吃了一会酒。等酒足饭饱之后,才相互搀扶着,离开太虚酒楼。正待分开之时,忽然看到王萌带着一群家仆走过来,又恰好拦住三人的去路。袁绍一抬头,见是王萌,对他可是一点不客气,当即喝道:“你们拦在这里做什么?好狗不挡道,让开!”王萌面色一沉,冷冷说道:“袁绍,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前几日你闯入我家中,将我新娶的妾室放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如今我只是路过于此,你便恶语相向,难道真以为我王家会怕你们袁府吗?”

    “你没长眼吗?没看到我们要回家?”袁绍抬头,很不客气的反问,看向王萌的目光中还带着凶狠。

    自从王萌以渤海王刘悝的性命逼迫刘蕴嫁给他开始,袁绍就对他恨之入骨。

    加上上次因为解救刘蕴,被王甫抓住,又被他移送到洛阳诏狱中,随后袁逢花了重金才将他赎出来。

    这让袁绍视为一生的耻辱,同时对王萌更加忌恨。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袁绍和王萌。

    那日王萌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太监,就恨不能将刘蕴姊妹碎尸万段,同时也对袁绍和曹操恨之入骨。

    若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早就让人杀了二人以泄愤。此时他见到袁绍的态度还是如此强硬,立刻就怒气上涌,想也不想,开口说:“袁绍,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惹恼了我,我让你的家人都不得好死。”袁绍忽然抬腿踹了他一脚,然后冷笑道:“我就惹你了,你能怎么着?”然后他又不屑道:“一个不能人事的太监,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当真是不知死活。”王萌听到这话,眼眶立刻就红了,歇斯底里道:“袁绍,我与你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萌走后,吴咏不禁提醒道:“袁少君一定要小心此人的报复。”袁绍不屑道:“他也就是过过嘴瘾,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拿我怎么着。”

第245章 惊闻噩耗

    刘蕴姊妹自从来到白马寺后,就被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屋舍内,日常除了一位老妇早晚会送些饭菜外,就一直没见过外人。

    两人也一直遵从吴咏的嘱咐,从不轻易的出来。她们也清楚王萌绝不会放过她们俩。

    但终日被困在屋中也不是办法,于是二人便每日读着佛经作为消遣。佛经虽好,但并不能消除二人的焦虑,她们现在迫切想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刘蕴,这些时日越来越憔悴,人都瘦了一圈。这一切,刘蓝都看在眼底,她知道,刘蕴这是在担心家人。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那日听到父王自杀的消息,她一怒之下剪掉了王萌的子孙根,后来想想又有些后悔。

    她担心王萌会报复她的家人。如今姊妹俩虽然十分担心家人,可是她们现在自身难保,又能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帮到渤海国的家人呢。

    与前段时间不同的是,这几日,姊妹俩都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刘蓝趴在桌子上,看着刘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时不时的站在窗前望着屋外,显得很是踌躇。

    于是刘蓝站起身,目光坚定地说:“阿姐,若是今日再没有消息传来,我打算独身逃回渤海国去看看阿母她们怎么样了!”刘蕴停下脚步,思索一番,说道:“回去也好,省得在这里一直焦躁不安。我还是留下一封书信,陪你一道回渤海国吧。”说着,她便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准备写下留言给吴咏。

    刘蓝急忙阻止道:“阿姐,你还是留下来吧。父王虽然自杀了,但王甫不一定就此罢休,我担心他们又会从中使坏,让父王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生。”刘蕴听罢,扔下纸笔,心中也是一阵难过,想到渤海王刘悝的死,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都怪我过于爱惜自己的名声,没有趁早答应王萌的请求,不然的话,父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刘蓝急忙安慰道:“阿姐怎么如此想,那王萌一看就是没安好心,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欺骗阿姐,根本没想过要帮忙,他那养父王甫也从来没想过要放过父王。”听到妹妹如此说,刘蕴心里才好受些。

    这几日她之所以会这么憔悴,一是伤心父王的死,二是内心十分自责,认为渤海王刘悝的死,她也有些责任。

    “可是,我就算留在洛阳,又有什么用呢?”刘蕴喃喃自语道。接连的几次打击,让以前聪敏急思的她,思维变得也有些迟钝起来。

    开始将妹妹当做了主心骨。刘蓝见她现在这么不自信,便开口解释道:“阿姐的美貌天下无双,那王萌为了得到阿姐,可以不择手段。就是那袁少君和吴侍读都对阿姐有情意,我想只要有他们在,阿姐就一定不会有事,在洛阳也能随时探听消息。父王就是吃了消息不灵通的亏,才落个如此凄凉的下场。”刘蕴听罢,面色有些微红,随即又摇头叹息道:“袁少君对我确实有情有意,我也能感受到。但是吴侍读此人,我有些拿捏不定。”说着,她又十分害羞道:“上次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刘蓝一愣,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未听阿姐说起过?”说着,她又有些疑惑说:“我与阿姐一起来到洛阳,咱们姊妹俩也从未分开过,阿姐何时与他做出这种事情的!”刘蕴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咱们第一次到鬲候府找吴咏帮忙时,你们那是都守在门外。”接着,她又补充一句,

    “我们那时什么也没发生!我想拿我身体做酬劳,请他帮父王在天子面前说好话。他虽然答应帮忙,但却拒绝了我。”刘蓝惊讶道:“阿姐的身体,我也看到过,当真是洁白如玉,令人遐想无限他难道就一点也没动心过?”

    “应该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吧!”刘蕴也不能确定,那是吴咏也只是失神一会,就恢复正常。

    “倒也是个正人君子!不愧是父王和母后都看重的人。”刘蓝感慨一句。

    刘蕴想到吴咏,心中也是一阵恍惚。她以前身处在渤海王府时,也时常听人谈论过吴咏的事迹。

    心系百姓,不为私利,传下了许多太虚仙境中奇物。而且其才学,连太学院的博士们都争相夸赞,就是三位帝师也以可以教导他为荣。

    民间都认为他是天下第一奇男子。就连她的父王和母后,也是提起吴咏,对他赞不绝口。

    家中姊妹更是时常开玩笑说,嫁给吴咏就是做妾也愿意。那日听到她跟随吴咏来洛阳,不知羡煞多少姊妹呢。

    想到家人,她又黯然神伤起来,父王自杀后,也不知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也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吴咏那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两位翁主,开下门,是我!”刘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小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打开房门。

    见到真是吴咏来了,立即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同时泣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好害怕你会丢下我们不管。”吴咏颇为尴尬地看了一眼刘蓝,见她别过头,不看这边,心里顿时有些乱,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他今日来,是要告诉两人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她们的家人都被天子下旨处死了。

    今日大鸿胪卿袁隗、宗正卿刘祖和廷尉陈球三人从渤海国归来,同时带来一个消息。

    “陛下,渤海王刘悝的家人全部选择自裁了……”天子刘宏对刘悝的家人并未放在心上,还认为袁隗他们此行有功,破除了渤海王刘悝谋反的阴谋,于是立刻就对他们进行了嘉赏。

    同时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封赏的还有十二人,其中对王甫的封赏最大,直接被封为冠军侯。

    曹节也增封食邑四千六百户,与以前所封合起来有七千六百户。冠军侯,是西汉曾经出现的列侯爵号,取

    “功冠全军”之意,于元朔六年分封名将霍去病。这个侯爵是汉武帝专门设立的,其地来自于南阳郡下属的穰县卢阳乡及宛县临菑聚。

    西汉霍去病封为冠军侯后,冠军侯这种称呼成为传奇。东汉时,贾复、窦宪都曾被封为冠军侯。

    贾复的冠军侯,是光武帝刘秀起兵时,特殊背景下产生的,后来虽然贾复战功赫赫,但刘秀还是认为贾复当不起冠军侯,就于是改封贾复为胶东侯。

    不过窦宪的冠军侯却是名副其实。他遣精骑万余大破北匈奴于稽落山,深入瀚海沙漠三千里,大败北匈奴于稽洛山,杀一万三千多人,俘虏无数。

    后登燕然山刻石记功,史称燕然勒石,与霍去病封狼居胥同样成为中国古代武将无上的荣耀。

    刘宏将王甫封为冠军侯,可谓是愚蠢至极。以至于冠军侯在后世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犹豫再三,吴咏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刘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问道。吴咏看着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但最终还是咬牙道:“你们在渤海国的家人被天子下令收押起来,然后就全部选择自裁了……”

    “啊~”猝不及防之下,惊闻噩耗的刘蕴眼前一黑,昏倒了,吴咏后面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家人全部自裁了……家人全部死了,一个不剩,那么,她们姊妹今后该怎么办……这是昏倒前的刘蕴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吴咏见状,急忙将她抱住,转头又看向刘蓝,见她正两眼无神地瘫坐在地上。

    原本美好的一切,在短短数日内全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份沉重感,这份悲伤,给这两位少女内心造成了多大的创伤,谁都无法说清。

    未来会发生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变化,同样谁都不清楚。吴咏对她们姊妹都是充满了同情,现实往往都是如此残酷,对她们逼迫太甚了。

    将怀中晕倒的刘蕴放到床上,吴咏才走到刘蓝身边,拍拍她肩膀,叹了一口气,道:“节哀顺变吧!”听到吴咏说的话,刘蓝这时才反应过来,泪水顿时涌上眼眶,哭道:“父王,母后都不要我们了吗?我和阿姐今后该怎么办啊!”吴咏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面前的少女。

    接连失去父母和兄弟姊妹,搁谁都不好受,何况还是两位养尊处优的少女。

    刘蓝还算坚强,没看到刘蕴已经连续晕了两次。等刘蓝情绪稳定一些,吴咏才开口询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刘蓝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不杀王甫,枉为人子。”

    “那你打算怎么报仇?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抓捕你们的人,你们只要一露面,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吴咏见她如此指着报仇,不由泼冷水道。

    刘蓝见吴咏的态度如此冷淡,不由大怒道:“你怎么如此冷血,枉我阿姐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吴咏摇头道:“我是不想看到你们白白送死!”接着,他又冷笑着说:“我若是真的冷血,就不会来告诉你们真相了,而是告诉官府,让官兵来抓捕你们。”

    “你~”刘蓝无言以对,她知道吴咏说的实话。

    “我阿姐将身子都给你看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让她就这样白白送死,你会安心吗?”吴咏也是有些心有不忍,于是他叹气道:“如今天子的行为越来越不得人心,我估摸着再这样下去,离天下大乱不远了,你们暂且忍耐几年,以后有得是报仇机会。”接着,他又想到什么,继续开口说:“我离开渤海国时,已经留了后手,你们的家人不一定都死了……”

第246章 平原王刘硕

    吴咏担心刘蕴想不开,于是等她醒来后,又将刚才对刘蓝说的话,重复一遍。

    听到吴咏如此说,刘蕴郁郁的眼色有了点波动,

    “当真?我还有家人活在世上。”吴咏叹息说:“我岂会骗你。我们离开渤海国时,我就暗中嘱托过你们的兄长刘元等人,只要情况不对,赶紧逃离渤海国。而且前不久我还让鄢展亲自去了一趟渤海国,只须等他归来,便可知道情况。”刘蕴感动地埋在吴咏的怀里,嗓音缠绵,

    “我没想到你已经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于吴咏的话,刘蕴自然是选择相信,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吴咏是怎么提前预知到父王要自杀的。

    见吴咏不说,两姐妹也没有细问。吴咏看天色有些晚了,担心王甫等人察觉,便提出告辞。

    刘蕴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现在处境艰难,最终还是送别他。接下来几日,洛阳官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这次渤海王的事件,让许多人对十常侍十分畏惧,有些人担心家族安危,开始选择辞官归乡,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十常侍等人却是十分开心,行为也愈发嚣张跋扈起来。尤其是作为宦官之首的曹节,他更是将父亲、兄弟、子侄都安排当上公卿、校尉、州牧、郡守、县令、县长职务。

    短短数日时间,曹节家族为官的人遍布天下。期间,鄢展回来告知吴咏,渤海王的家人只有数人逃脱,其他数十人,包括正妃宋氏在内,都是被官兵强行要求服毒自尽的。

    “他们现在都在哪?”吴咏叹息道。鄢展有些随意说道:“我按照刘元的要求,将他们送到青州的平原王府,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报信。”

    “行吧,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我出去半点事。”吴咏吩咐一声,便骑马再次来到白马寺看望刘蕴姊妹。

    一进门,便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鄢展带回来的消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刘蕴和刘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悲伤。

    “你说吧,我们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因为情况紧急,你们的兄长刘元用李代桃僵之法,只救得数人,其他人都服毒自尽了。如今刘元他们都藏匿在平原王府中。”

    “父亲,母亲,你们死得好冤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父母都自尽的消息,两姐妹还是心如刀割,悲痛欲绝,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起来。

    吴咏静静地看着,心中也是警惕起来。这古代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的事件时常会发生,若不想以后自家人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一定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才行。

    就这样房间内出现诡异一幕,两名美丽的少女抱头痛哭,一名俊逸的少女在一旁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两人情绪稳定一些,吴咏才开口询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刘蕴松开刘蓝,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嘶哑道:“先去平原王府与兄长他们会合,然后再一起商讨接下来复仇的事情。”

    “随你们吧,等过几日,风声小些,我将你们送过去。”吴咏叹息道。他也没有劝说姊妹俩放弃复仇,有个念头,总比默默忍受要强上许多。

    刘蕴站起身,抱住吴咏,声音柔柔地说:“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今生我定不负你。只要你一句话,为奴为婢,毫无怨言。”吴咏摇头道:“你真的不必如此,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私心作祟……”刘蕴不等他说完,便用手指堵住他嘴,情意绵绵地说:“你心中有我,已经够了,我如今背负血海深仇,也不敢奢求太多。”吴咏愣愣地看着她,气氛有些微妙。

    正当他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刘蓝轻咳一声,两人迅速分开。吴咏拱手道:“在下先行告退了。”说完,快速转身离开房间,好似有什么让他害怕的存在。

    接下来几日,吴咏还在思考如何悄无声息带刘蕴姊妹离开洛阳时,一则消息彻底震动了整个官场。

    “会稽许昭自称大将军,立父生为越王,聚众数万人为乱,攻破郡县,引百姓抢夺粮食。”天子刘宏大惊失色,遣扬州刺史臧旻、丹阳太守陈夤征集官兵去讨伐。

    洛阳城到处传言说:“天子任由宦官残害宗室亲王,天下或将大乱。”王甫等人犹如挨了当头一棒,顿时收敛许多。

    吴咏趁着这个机会,急忙带着刘蕴姊妹离开洛阳。同时为了防止王甫起起疑心,他还让岑晟带成昭先回宛城老家。

    他则是偷偷摸摸和鄢展一起护送刘蕴姊妹去青州的平原国。路上,刘蕴为吴咏讲述了一些平原王刘硕不为人知的事迹。

    先前说过,蠡吾侯刘翼仪容非凡,他生有三子,长子刘志,也就是汉桓帝,次子就是平原王刘硕,三子则是渤海王刘悝。

    刘志和刘悝虽然没有遗传父亲刘翼的俊逸的相貌,但还算正常。不过刘硕却不一样,他身材矮胖,脑袋特别大,圆圆的脸,一双眼睛却又细又长,额角又高又宽,两条眉毛间几乎要比别人宽一倍,尤其他的双脚又特别的小,可以说自小就是一个

    “头重脚轻\"的孩子。因长相不如人,刘硕自小便不被家人看重,有时甚至还会遭到其他人的嘲笑。也就是这样的环境,让刘硕养成了一个嗜酒如命的习惯。酒的好坏,并不在它的本身,而在于你是在用什么心情去喝它。一个人若是满怀痛苦,纵然是天下无双的美酒,喝到他嘴里也是苦的。有些人,越喝越清醒,看起来却很糊涂。有些人,越喝越糊涂,却一直自称清醒。有些事,是借着酒劲,在糊涂掩盖下清醒地完成的。有些事,是借着酒劲,自以为清醒却糊涂地干成的。酒,是一件特殊的发明,它可以让人兴致高涨,比如,让文人的才气奔腾如泉涌;让武人的豪气挥洒如雨落;让好义者的赤心坚定异常;让好色者的贼胆剧烈扩张……当然,酒最误事,也是众皆知晓的。就比如刘硕年轻的时候,常常坐着马车,带一壶酒,让随从的人扛着锹跟着自己,并对随从说:“我要是死在哪里了,你就在那里挖个坑,随便把我埋了就好!”喝酒喝到他这份上,置生死于度外,也是少见。

    他如此嗜酒如命,整天过着

    “喝半天酒,睡半天觉”的生活。有一天,一个人问他为什么老是喝酒,他说:

    “我只有喝了酒才能安心睡觉。”这个人又问他为什么老是那么爱睡觉,他理直气壮地说:“只有睡觉了,才不寻思喝酒。”这样的人称之为嗜酒如命,一点都过分。

    先前说过,东汉的诸侯王,只领食邑,而无任何实权。王国内政事归于国相,军事归于中尉。

    朝廷禁止官吏私自到王国和侯国中任职,所有王国和侯国的官吏均由朝廷统一任命。

    这就导致诸侯王大部分时间都是很闲,人一闲,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尤其是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可能会做出许多让人不可理解的事。

    作为一位汉室宗亲,嗜酒如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喝醉后往往容易发酒疯,随意打骂仆人,这就有些让人不可接受了。

    甚至于,有时醉的厉害,连自家的妻女都敢打骂。有一次,在他的生日宴上,大家在一起聊得非常开心,也喝了很多酒,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刘硕醉酒后大发酒疯。

    他竟然对正妃贾氏下了毒手,用鞭子狠狠的抽打正妃,以至于贾氏浑身皮开肉绽,家里人纷纷请求他住手,可他哪里听得进去?

    还是他的母亲马贵人护着出面,才将这场闹剧制止。贾氏浑身遍体鳞伤,休养了很长时间身体才得以恢复。

    虽然贾氏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但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刘硕是平原王,天子刘志的弟弟,如果得罪了他,自己的家族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只能忍气吞声。

    另一方面,刘硕这个人的性情非常古怪,对待人非常的无情,贾氏怕惹来杀身之祸,只能什么都不敢说。

    不止如此,刘硕还经常因为醉酒,导致行为言语不当。比如他醉酒时,脑袋一发懵,就将歌姬送人,事后想起,又后悔起来,找人索要回来。

    有时他被人一激将,家中的值钱物品,让他大手一挥,随意送人。还有一次,他竟然指责天子刘志昏庸无能,还扬言以后他做天子,定要励精图治,中兴汉室。

    吓得家人急忙将他关起来,更是禁止他随意喝酒。刘志知道这件事后,也是破口大骂,于是便令马贵人管理平原王刘硕的家事,严禁他喝酒。

    听到刘硕的这些事迹,吴咏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后刘蕴警告吴咏说:“等到了平原王府,无论如何都不能跟我那位皇伯父喝酒。”

第247章 嗜酒如命

    平原国,领十县,治平原,隶属于青州刺史部,与渤海国相邻。吴咏一行人经过数日奔波,终于来到平原王府门前。

    为了防人耳目,刘蕴姊妹都是戴着头纱,遮住容貌。几人经过一番检查后,被领到王府的一座偏殿里。

    他们刚刚走进偏殿,便看到了刘元带几名少男少女,正满脸焦急地等着他们。

    刘蕴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恍忽,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偌大的渤海王府,转眼之间之剩下他们兄妹几人了。

    如今亲人见面,多日来的委屈立刻涌上心头,刘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下子扑到刘元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刘元急忙安慰,道:“别哭,这些时日你们受委屈,今后有为兄在,一定能护得你们周全。”刘蕴用哽咽的声音道:“大兄,父王和母后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她是带着泪问出了这句话,尽管早已从吴咏口中得知消息,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侥幸,期望刘元能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刘元经历渤海王一事,变得成熟许多,虽然他不想告诉刘蕴真相,但此时也只能忍着悲痛,点头道:“父王和母后都自尽了,他们临死前都放你不下......”

    “父王、母后,你们怎么这么狠心,抛下女儿一个人不管不顾。”刘蕴现在哭得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问:“二兄、三兄、四弟……还有诸位姐妹,她们也全都被……被逼死了吗?”刘元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家里只剩下咱们这些兄妹了!”刘蕴看了看哭声一片的几名少男少女,心如刀绞,随即抹去眼泪,恨声道:“大兄,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刘元听罢,松开了紧握着的刘蕴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略显迟疑地说道:“阿妹,报仇的事情先不急。你也知道这件事,都是王甫一手主导,他如今甚得天子宠信,我听说他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百官公卿们都不敢惹他。而且这次的事情,父王也有过错,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怎么?你怕了?”刘蕴有些失望。她没想到兄长刘元会如此胆小,连杀父之仇都不敢报了。

    刘元小声辩解道:“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弟弟妹妹们白白送死,他们现在的年龄还小。”被刘蕴说中心事,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确实害怕了,这么多亲人都死了,由不得他不害怕。若不是吴咏离开渤海国前千叮咛万嘱咐,那么他现在也是死人了。

    想到这里,刘元又越过刘蕴的身体,看向吴咏,目光之中透露着感激。

    吴咏见他望来,还以为他是让自己劝劝刘蕴,于是便走到刘蕴身边,小声道:“报仇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鲁莽行事,也只能是送死而已,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嚯”地一下,刘蕴甩开吴咏的手臂,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怒吼一声:“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刘元大惊,连忙站起走到门口,开门向外望了望,将门再次关上,回身对刘蕴道:“阿妹,如今我们还是寄人篱下,自身都难保,何谈报仇一事。”接着,他又叹息说:“我又何尝不想为父王和母后报仇呢,前段时间,我已经求过皇伯父数次,但他一直没有表态,还让我们暂时忍耐,不要轻举妄动。还说若是让他发现我们有乱来的行为,就别怪他大义灭亲,将我们送到官府去。”刘蕴一听,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不语。

    良久,她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沉思了一会,猛地看向吴咏,满怀期待地问道:“我要报仇,你会不会帮我?”

    “我……”吴咏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毕竟现在王甫的势力太大,他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刘蕴的心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心凉下来,无比失望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说完,也不等众人开口,便向门外走去,吴咏担心她做傻事,于是一把将她拉住,看着她眼睛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以后必须要听我的指示行事。”刘蕴双目一亮,道:“好,我可以向天发誓,只要你让我大仇得报,我一定唯你是从。”看到吴咏将刘蕴稳住,刘元也是投来感激的目光。

    接下来,他们兄弟姊妹数人又是哭笑了一番,吴咏在一旁看着,颇有些无聊。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位平安王府的管事找到吴咏说:“这位贵人,我家主君已经摆好宴席,请你过去赴宴。”吴咏不明白为何平原王只请他一人,于是望向刘元,等待他的回复。

    刘元见吴咏看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苦笑着,解释说:“你自己去吧,我们现在都是朝廷的通缉犯,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若是让王甫等人知晓平安王府收留了我们,恐怕也会遭来报复。”

    “那好吧!”吴咏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独自一人跟着管事来到王府的宴客厅。

    只见身材矮胖的平原王刘硕坐在主位上,下首还坐着一位少年。刘硕见吴咏到来,立刻笑脸相迎,

    “哈哈,吴侍读的大名,本王也是久仰多时,今日一见,果然如大家所说,乃是天下第一奇人也。”

    “王上过誉了,小子愧不敢当。”吴咏急忙施礼道。刘硕对吴咏很是满意,于是一指下首的少年,笑着介绍说:“此乃本王的长子刘述,对吴侍读也是仰慕已久。”

    “见过世子。”吴咏再次拜倒。刘述急忙扶起吴咏,笑着说:“我对吴侍读的才学是十分敬佩,今日相聚,实乃天意,当抵足而眠,方不失君子之交。”说着,刘述便拉着吴咏坐在自己身边,不停向他请教关于太虚仙境的一些的见闻。

    经过有心人的传播,天下人都知晓了吴咏曾经神游过太虚仙境。刘述对太虚之中的事情也是十分感兴趣,饭也不记得吃一口,只是一直问东问西。

    吴咏自然是信手拈来,选择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讲述给刘述听。刘述听地心驰神往,十分过瘾,随手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正准备再斟一杯时却发现酒壶一轻,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扭头一看,果然刘硕早就拿着个大碗喝上了酒,桌上歪歪扭扭的倒着七八个酒壶,

    “少、太少了,这些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拿酒来。”一旁的内侍被刘硕粗狂的嗓音吓到,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刘硕勃然怒道:“怎么,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吗?”内侍忙不迭地跑去取,此时他也顾不得老夫人的嘱咐,他更担心刘硕发怒。

    刘述见状,笑容有些难看,咬着牙,

    “父王,你今晨才喝过五斤,这次不能再喝了。”刘硕见刘述发现,速度极快地将碗中最后两口饮尽,一抹嘴道:“我儿不必担忧,今日这酒淡得跟水一样,跟以前的没法比,正好喝点润润嘴。”刘述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喝,之前府医说的你都忘记了吗?”

    “没忘,”刘硕拍着肚子,

    “肚子空难受,灌点黄汤也舒坦。”说话间内侍已取了酒过来,因刚才被刘硕嫌弃拿的少,内侍是抱着两个坛子过来,脸都憋红了。

    不等刘述阻止,刘硕已经接过两个坛子,就笑呵呵地说:“我儿不必管我,你们继续聊,今日我要和吴侍读不醉不归。”说着,他就开始让侍女往杯子里倒酒。

    因为他长得五短身材,却是头大如斗。尤其是喝酒时。头一仰,便是一杯,那种豪迈酒量,使吴咏看得暗暗心惊。

    刘述担忧地拧紧眉毛,他知道刘硕嗜酒如命的习惯,此时他正在兴头上,若是阻止,说不得会惹得他不高兴。

    喝酒倒是次要的,他担心一会刘硕醉酒后耍酒疯。而且府医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脑中。

    刘硕因饮酒过度而身体病弱,尤其是膝盖处,一喝酒就疼,但是越疼就要越喝酒,如此的循环,对身体更是无益。

    刘述想了想,还是招来一位侍女,

    “你速去将老夫人请来,就说父王又要喝醉了。”

    “是!”侍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上规矩,一路小跑出去。不一会,马贵人就感到宴客厅,他见刘硕已经有些醉意,立刻就把酒倒掉、把酒器毁坏,然后哭着劝刘硕道:“儿啊,您饮酒过量,身体已经这样了,您还要喝。你这要自己的命啊?您必须把酒戒掉!”刘硕看到来人,有些醉眼朦胧说:“母亲大人,您说得很好!但是,我不能自己禁自己的酒,我只能向鬼神祷告,发誓戒掉酒瘾。您去准备发誓时祭祝用的酒肉吧。”马贵人听言,说道:“只要我儿能戒酒,那我就照您交代的去办。”于是,马贵人让仆人准备好酒菜,供放在神灵面前,请刘硕祷告发誓。

    刘硕跪在地上,口中说道:“上天生了我刘硕,这酒就是我的命。我一次饮酒饮一斛,喝够五斗才除病。女人说话虽然好,但是千万不能听。”说完,刘硕又拿起酒肉,吃喝了起来。

    马贵人见状,急忙让家仆将他拉走。刘硕这时却是发起酒疯,只见他猛地挣脱家仆,开始脱起自己衣服,一边脱,一边向宴客厅跑去。

    家仆们面面相觑,却不敢阻拦。吴咏还在和刘述在喝酒聊天,猛然瞪大眼睛。

    因为他看到刘硕赤身裸体地跑进屋中。吴咏感觉有些辣眼睛,那情景简直没法看。

    刘硕见屋内有人,立刻笑着说:“我把天地当房屋,把房屋当衣裤,你们怎么都跑进我裤子里来了啊?”

第248章 陈王刘宠

    时间转眼来到熹平元年的十二月,吴咏在平原王府呆了两日便提出告辞了。

    十二月,对于时下的人来说,是一个狂欢的月份。从进入腊月开始,百姓们就开始准备祭祖的相关事宜。

    之后数日便请召宗亲、婚姻、宾旅,讲好和礼,以笃恩纪。大家族更是休农息役,惠必下洽。

    眼看这热闹的场景,吴咏也开始怀念家里的亲人。于是拜别平原王刘硕,带着刘蕴和刘蓝姊妹离开。

    本来他是不打算带着两姐妹的,奈何刘蕴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不在你身边监督,又如何知道你有没有真心为我父母报仇。”加上刘元和刘述也一起劝说,吴咏只能带着刘蕴一起离开,同时刘蕴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还将刘蓝一起带走。

    就这样,一行人犹如游山玩水般,走走停停。在经过陈国地界时,吴咏突然想起他以前在宛城救助流民时,还欠陈王刘承许多人情。

    只可惜,刘承在回到陈国没多久,就病逝了。今日既然路过此地,就应该去拜祭一番。

    于是吴咏跟刘蕴一说,她也同意了。其实她之所以一定要跟随在吴咏身边,还有另一个心思,那就是看看天天究竟有多少人汉室不满。

    这次渤海王一家的凄惨下场,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天子刘宏而起。一行人很快便进入陈县。

    陈王府座落在陈县正中间,也是陈县最大的建筑群。不过当众人来到陈王府门前,却见大门紧闭。

    吴咏上前扣门,等了许久才有守卫将侧门打开,神情颇有些不耐烦问道:“你是何人?今日陈王有事,不方便见客。”吴咏立刻拱手道:“烦劳大人禀告一声,就说宛城吴咏前来拜祭已故的敬王。”守卫看了吴咏一眼,见他气质非凡,料定他并非常人,才开口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禀告。”说完,他又将侧门关得严实。

    刘蕴将一切看在眼中,等守卫关上门,她才开口对吴咏说:“你小心一点,这陈王府好像有点不对劲。”吴咏笑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谨慎了,还没见到人,就开始随意猜测。”刘蕴白了他一眼,解释说:“你别不信!我以前在渤海王府时,平常都是开着两边的侧门,让人随意进出,只有父王想要搞些私密的事情时,才会如同这陈王府一样,大门紧闭。”

    “我想你是多虑了。”吴咏没当回事。岂不知,此时的陈王刘宠还真在搞事情,他正带着国相魏愔及一众官吏在祭祀上天。

    要知道祭天是古代最高等级的祭祀,只有天子才有资格祭祀。古代的天发源于西周,经过儒家历代改造的。

    后期到汉代天人感应,独尊儒术之后

    “天子”是皇帝正式的称呼。包括西周虽然是尊

    “天”,周王是共主而不是天子。天与道德和政治正当性有密切联系。一方面,天是规范性的来源。

    道德上道德真理称

    “天理”,道德行为称”替天行道

    “。政治上古代君王继位需要祭天,统御的疆土称

    “天下”,表示天把对疆土的统治权授予君王。另一方面,天起到对规范事实的表征作用,风调雨顺可以表示君王的统治符合天道,自然灾害则表示君王昏庸无道。

    古代中国只有天子才能举行郊祭,诸侯只能祭其封国境内的名山大川。

    就比如鲁国从僖公开始也举行郊祭,而季氏也举行旅祭。对此类现象,孔子评论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如果被正直的人看到陈王刘宠的行为,定会大呼其大逆不道。

    祭天的工序非常繁琐,恰好守卫进来时,刘宠的祭天程序也接近了尾声。

    守卫见刘宠走下祭台,便上前禀告说:“王上,外面有人求见。”刘宠今年只有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闻言,刀削的脸庞透着果敢坚毅的神色,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是何人求见?”

    “他说他叫吴咏,南阳宛人,前来拜祭已故的敬王。”守卫不敢隐瞒。

    “是他。”对于吴咏,刘宠并不陌生。老陈王在世时,会经常在他面前提到吴咏。

    近几年吴咏的大名,他也是经常听别人说起。于是刘宠看了国相魏愔一眼,见其点头。

    这才摆了摆手,道:“让他进来,我在大殿见他。”时间不长,吴咏一行人被带到了大殿,见到刘宠后,吴咏拱手拜道:“小子吴咏拜见陈王!”刘宠哈哈笑道:“吴侍读的大名,本王也是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吴咏谦虚道:“些许虚名,倒是让王上见笑了,只不过是世人谣传罢了,小子愧不敢当。”

    “本王倒是对你这些名声羡慕地紧!”刘宠感慨一句。见吴咏还要开口,便抬手阻止道:“你也不必谦虚,你是不是有真才实学,本王自会分辨。”说着,他又指着下首的官员解释道:“这位是陈国国相魏愔,这位是……”不大一会,刘宠介绍完,魏愔等拱手道:“见过吴侍读!”按理说国相的地位相当于一郡太守,比吴咏的官职要高,并不该先行礼。

    但谁让吴咏的身份特殊呢,众人此刻又刚做了亏心事,便有意试探吴咏。

    吴咏对此并不知情,连忙回礼道:“诸位大人真是折煞小子了,快快请起。”陈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出声道:“本王听说吴侍读的箭术无双,不如今日与本王比试一番如何?”吴咏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道:“王上为何一定要与小子比箭术。”刘宠微笑道:“无他,技痒耳。本王自幼练习箭术,如今已能做到百步内十发十中,中皆同处,自认为箭术无双。我曾听父王说过你惊退山贼的事迹,便想与你比试一番,权当切磋,并无他意。”吴咏闻言,陷入了思考。

    正如刘宠所说,他听到箭术无双二字,心中也是起了相较之意,打算看看自己的箭术到底是何程度。

    于是他拱手道:“既然王上有命,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吴咏终于松了口,刘宠大喜,急忙带领大家一起来到演武场。

    吴咏挑选好趁手的弓箭,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挽弓在手。

    “王上先请。”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刘宠也不废话,挽弓搭箭。嗖!一道羽箭破空声响起,刘宠弓弦上的箭,瞬间飞射出。

    此去箭靶处一百五十步,平常弓箭手别说射中靶心了,就连能否射到箭靶上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然而....咻!一支羽箭应声射于靶心上,而且还是正中红心。不等周围的官吏赞叹,刘宠再次挽弓搭箭,道:“且看我第二箭。”话音刚落,嗖的一声,羽箭离弦。

    下一秒,此箭已贯穿先前的那支羽箭,再度射在靶上的红心。

    “好箭法!”人群中有人高呼道。刘宠的两箭,堪称神射。纵观整个大汉天下,能做到一百五十步开外,连射两箭正中靶心,而且所击中的位置都不曾变化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刘宠就属其中之一。众人纷纷侧目,露出骇人的神色。

    “真没想到,陈王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箭术,真是天佑汉室!”

    “当真是神射哪,不愧是敬王之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单凭这两箭,就堪称绝伦,吴侍读这下惨咯!这场比试,他输定了!”……对于这场箭术上的比试,围观的官吏们也纷纷不看好吴咏。

    倒不是说吴咏不行,而是刘宠射的这两箭,堪称精彩绝伦,几乎没有被超越的可能。

    可怜的吴咏,只能认倒霉了。刘宠对于射出的两箭,颇为满意,于是看着吴咏笑道:“怎么样,吴侍读,本王的箭术如何?”吴咏见此,也是点头表示肯定,赞道:“没想到王上千金之躯,还能射出这样一手好箭,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刘宠呵呵一笑,道:“那你看我接下来一箭如何!”说完,刘宠搭箭拨弦,再度射出一箭。

    嚓!这第三支箭贯穿了先前的第二支箭,不仅正中红心,就连靶心都给洞穿了。

    羽箭余势未尽,洞穿靶心后,射在了后方一名士卒的头盔上,当场将其射翻在地。

    那士卒站的位置距此不下三百步,而羽箭却硬生生地将他射倒,这是何等的强大?

    这等精湛的箭术,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如果说刚才,官吏们觉得吴咏有一丝战胜刘宠的可能。

    那现在,吴咏取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刘宠将弓箭递给一旁的守卫,然后拍拍手,对吴咏说:“该你了。”

    “好!”吴咏轻描淡写回应一句。面对刘宠如此超凡的箭术,吴咏表现的不慌不忙,挽弓搭箭,拉满弓弦,旋即闭上了双眼。

    周围的官吏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唏嘘惊叹。吴咏这是要盲射啊!若他盲射成功,绝对更加的精彩绝伦。

    刘宠心头也是咯噔一紧。莫非这小子还真是一个神箭手不成?闭上眼睛射箭,这也太托大了吧?

    此时,劲风呼啸,吹的吴咏衣襟呼呼作响。天色也更加暗沉了下来。

    “看箭!”吴咏双手猛地一抬,弦上羽箭便以奔雷之势,直射而出。嗖!

    这支羽箭呈九十度,直没入苍穹之中。

    “这....这是干嘛?”吴咏此举,引的官吏们纷纷不解。他们抬头看向上空,却没见到任何异常。

    反倒是吴咏,射出这一箭后,便由刘蕴扶着,大口喘着气。围观的众人,看着吴咏这模样,纷纷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切~装神弄鬼,搞得我以为他很厉害的样子!”

    “可不是嘛,还装模作样的闭眼睛,真拿自己当神箭手呢!”

    “就这水平也敢和王上比试,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台上的刘宠,却是面色凝重看着天上那越来越近的黑点。

    只听

    “啪嗒”一声,随后一只大雁重重地砸落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真的吗?!”一名官员惊呼了起来,声音几近癫狂。而其他官员,也同样瞪大眼睛,面色震惊。

    “不!这不可能!世间哪有如此神奇的箭术!”

第249章 别有用心

    王宫大殿内,众人再次分主宾坐下,气氛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陈王坐到正殿左边主位,硬拉着吴咏坐右边主位。

    算是并肩排排坐。而下首两侧则是跪坐着陈国的各属臣。稍顷,各种美味佳肴由侍女摆放在众人面前。

    刘宠举杯赔罪道:“吴侍读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刚才的箭术比试,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吴咏也急忙跟着举杯道:“大王客气了,今日吴咏冒昧来访,本就不该。何况能见识到大王的无双箭术,已是心满意足,岂敢有任何怨言。”

    “哈哈,你也不必抬举本王,吴侍读的箭术才是天下无双,令人叹服,本王那粗鄙的箭术岂能与吴侍读相提并论。”刘宠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叹道:“不瞒吴侍读,如今天下播乱,奸臣当道,逆贼造反。本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亦时常怜惜天下百姓,可终究力不从心矣,不知吴侍读有何教我?”吴咏眼神一凝,这句话可不好回答,这陈王刘宠估计是对朝廷起了异心。

    于是他只能打个哈哈说:“大王有如此胸襟,实乃天下之福也!”见吴咏不正面回应,刘宠有些失望道:“哎!不曾想,我汉室天下怎会到如此这般地步。每每想起,本王都是心力交瘁。若是再不有所改变,恐怕汉室危矣,百姓危矣!”吴咏迟疑一下,道:“大王应该清楚,自桓帝以来,地方上土地兼并毫无节制,又有那外戚和宦官轮流乱政,朝廷早已积重难返。”说着,他又叹道:“不久前句章许昭谋反,不过是把这些矛盾提前引爆而已。大汉其实早就病入膏肓。若是天子继续重用宦官,只怕以后会有更多的百姓生活不下去,而选择从贼。”然后吴咏看了一眼身边服侍的刘蕴,感慨说:“自渤海王刘悝被宦官王甫诬陷而被迫自尽后,又有天子将渤海王的家人都处死,现在宗室人人自危,百官敢怒不敢言,百姓亦失去耐心,长此以往,定会出现天下大乱。”刘宠点头道:“天子年少,受人蛊惑,宠信宦官,实乃不智也。本王观当今天下,能重兴我汉室天下者非吴侍读莫属。”吴咏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大王过誉了,天下俊杰何其多,小子毕竟年纪小,难当此任啊!但愿有不畏惧权宦的正义之士能当此重任。”刘宠摇摇头,

    “在本王心里,此事只有吴侍读能办成,其他人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真正能不畏权势的,也只有你吴侍读一人耳。”吴咏苦笑道:“大王,何处此言?小子曾经数次建言天子,都不为采纳,早已心如死灰。如今更是远离洛阳,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刘宠神秘一笑,然后指着吴咏身边的刘蕴姊妹说:“你能瞒得住其他人,可瞒不住本王,她们二人都是渤海王家的女儿。”

    “啊!”刘蕴和刘蓝都惊呼一声,随即看着刘宠,面色紧张起来。刘宠摆摆手,

    “你们不必紧张,这大殿内都是本王信得过的人,绝不会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外界。”见刘宠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咏干脆也不装了,于是大大方方承认道:“大王慧眼!刘蕴和刘蓝确实是渤海王之后。”接着,他又有些疑惑问道:“大王是如何看破她们的身份的?来陈国之前,小子还特意问了刘蕴姊妹,她们俩都言没有见过大王。”

    “猜测而已!”刘宠自信一笑,

    “本王在洛阳也有些耳目,自然是听说过我这位侄女为救父王而舍身下嫁王甫养子又逃婚之事。之后两人销声匿迹,据说是汝南袁氏的袁绍和大司农卿曹嵩的长子曹操将他们救出。不过本王推测,袁绍和曹操只是明面上的人,背地里肯定另有其人。”说着,他又叹息道:“本王与渤海王以前有数面之缘,当本王见到二女的一瞬间,就知道她二人乃是渤海王的女儿。不过本王那时也不确定,毕竟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于是就诈了你们一下,不成想你们的反应,还真的如本王猜测的一样。”吴咏和刘蕴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毕竟还年幼,完全没想到刘宠会以诸侯王的身边诈他们。

    于是吴咏连连拱手,苦笑说:“大王真是心思缜密,小子心服口服。”刘宠摆摆手,叹息道:“渤海王真是可惜了,若是他能坚持下去,未尝没有另一个局面,也不必落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刘蕴和刘蓝急忙拜倒在地,哭泣说:“还请陈王叔父为我们姊妹做主。”刘宠沉默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

    “抱歉,本王现在对你们家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姊妹俩都有些失望,刘蕴更是大声喊道:“陈王叔父,我父王在世时,曾言你这人什么都好,可你太瞻前顾后了,汉室衰微,朝局动荡,宦官当政,诬陷忠臣,这个时候你应当挺身而出,扛起匡扶汉室的大旗,铲除奸邪。如今汉室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四百年大汉基业,危在旦夕,悬于一线,王叔你还在犹豫什么。”陈国经过数代陈王的励精图治,可谓是在众多汉室封国中,最富庶的一个。

    刘宠能力很强,他本想当一个清清白白的忠耿‘闲王’,因为他是汉家的宗亲,他不想惹人怀疑。

    可是渤海王刘悝,被宦官王甫诬陷谋反,逼的入狱自杀,这件事,对刘宠触动很深。

    他对汉室的衰落痛心疾首,想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虽然一直呆在陈国,可刘宠无时无刻不为汉室的前景忧心如焚。

    为此,他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带领信得过的属臣来祭祀天神。可是这些他并不能对外人说,他也担心遭到天子刘宏的责难。

    见刘宠还不表态,刘蕴继续说:“别人都说陈王叔父如何爱民如子,如何治理有方,是难得的明主,难道就忍心看着宦官祸乱天下吗?”刘宠神色复杂的摇摇头,

    “无须多言,本王只能在暗中帮助你们复仇。”刘蕴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总比陈王什么都承诺要好,于是再次拜倒说:“侄女相信陈王叔父的心跟汉室是始终连在一起的,不能坐视不管。”接下来,大殿的气氛有些沉重,众人都在默默想着心事,也无人在此时站出来敬酒。

    吴咏随意吃了一些食物,便向陈王刘宠提出告辞。刘宠并未多做挽留,而是让国相魏愔替自己送吴咏等人一番。

    不一会,魏愔回到大殿,却被告知刘宠在书房召见他。于是辞别同僚,匆匆来到书房。

    此时刘宠正练习字帖,见魏愔进来,他头也不抬问道:“国相以为吴咏如何?可有拉拢的把握?”前文说过所谓的国相,其实就是诸侯国里的丞相,主管这诸侯国的一切政事。

    诸侯王基本上不管事,因为没有兵权,也没有行政权,只有一个收税的权利。

    从汉武帝推行推恩令开始,汉室的诸侯王就一直比较弱,而且实际权力越来越差。

    到了刘宠这种汉末的诸侯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权力了,刘宠也是汉末众多几十个诸侯国里,唯一一个混得风生水起的。

    刘备,刘表,刘岱,刘繇等人,虽然都是汉室宗亲,但是他们都不是诸侯王,正因为他们是不是诸侯王,所以他们能够在朝廷里当上封疆大吏。

    反观那些汉末的诸侯国,都是寂寂无名之辈,甚至在三国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比如齐王刘承,中山王刘稚,梁王刘弥,东平王刘凯等人。这些人,能够留下一个名字就不错了,连事迹都难寻。

    正是因为他们身上顶着一个诸侯王的身份,导致他们在乱世到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身份恰恰限制了他们,让他们不能担任州郡的掌控者。

    掌控不到实际权力,这才让汉室的天下,被曹操窃取。如果这汉室的诸侯,能有多几个陈王刘宠这样的人物,就算汉帝衰微,也会像西汉末年一样,有刘秀,更始帝刘玄等刘姓宗亲站出来的。

    魏愔是会稽上虞人,是本地大族。按照朝廷的法度来说,本来他这个国相与诸侯王的关系不大。

    但从渤海王刘悝一事,不难看出,诸侯王出事,国相往往是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人。

    而且这次句章许昭叛乱,导致许多会稽郡的大族损失惨重,魏愔的家族也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为如此,魏愔才敢与刘宠共同祭祀上天,为的也是跟刘宠拉近关系。

    魏愔思索一会,才开口说:“王上的意思,属下也明白。但时机未到,还是暂时忍耐才行,不可鲁莽行事。那吴咏毕竟是天子侍读,若是他知晓王上祭祀过不得还会告知天子,去邀功讨赏。”魏愔身为陈国国相,对刘宠的心思可谓一清二楚,他不阻止刘宠的行为,但也不会将自己的前程赌进去。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好在这次抓到吴咏的把柄,知晓他并不是愚忠天子,将来也好争取。”刘宠有些失望,但今日有此收获,也是大为高兴。

    以前的刘宠或许没有异样的心思,可是现在他对天子刘宏越来越瞧不起,放任宦官残害宗室,让他们这些诸侯王的心思,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虽说诸侯王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可是他们毕竟都有数代人积累的大量财富,不甘心就此一无所有,所以心中的一些小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魏愔听闻刘宠这样的话,倒是也不再阻拦。

    “王上,既然你能明白,那属下就不多说了,我们现在要看其他诸侯王怎么做,看他们是如何应对,切忌我们急着先出头。”刘宠点点头,

    “国相,所言甚是,本王听你的便是。”

第250章 颍川郡

    今宵颍川曲,谁识聚贤人。《史记秦始皇本纪》载:

    “十七年,内史腾攻韩,得韩王安,尽纳其地,以其地为郡,命曰颍川。

    “这就是颍川郡的由来,以颍水得名,治所在阳翟。颍川,在历史上一直是大郡,自设立以后长期是京师之外人口最多,最为繁华的地方,因此成为后世华夏众多姓氏的发祥地。东汉时期,州成为一级行政区,其中豫州刺史部治所为谯。下辖颍川郡、汝南郡二郡,梁国、沛国、陈国、鲁国四国,县九十七个。吴咏一行人来到颍川郡的地界,方才得知天下士人何其多也。先前讲过,十二月对于时人来说,是个非常繁忙的月份。士族之间不仅要冢祠君、师、九族、友朋,以崇慎终不背之义。还要请召宗亲、婚姻、宾旅,讲好和礼,以笃恩纪。乘车行在宽广的秦驰道上,吴咏挑开车帘,向外看去。路两边不时有士子队伍跃入眼中,他们有的是三五并排步行,有的则是坐在牛车上高谈阔论,当然除此之外,还不时有马车从吴咏身边经过,里面传出的争论声,想必定是身份高贵的士子。刘蕴和刘蓝与吴咏同车而坐,她们俩时不时指着路过的士子,低声说笑。经过吴咏这些时日的开导,两姐妹终于从父母双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阿姐,你看他们摇头晃脑的样子,好好笑啊!”刘蕴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不可无礼!这些士子虽然行为举止怪异,但也都是有努力进学之心的,岂能玩笑。”刘蓝附在她耳边,小声嬉笑道:“那他们比之姐夫如何?”

    “让你胡说!”刘蕴脸红红地看了吴咏一眼,随后伸手去挠刘蓝的胳肢窝。

    “哈哈,我不说了。”两女在车中打闹起来,引来路人的频频注视。吴咏对于面前的春光却是视若未睹,他在思索后世关于颍川郡的记载。

    东汉有几个郡具有极为特殊的地位。第一个是河南尹,是东汉都城洛阳所在,不用多说。

    第二个是京兆尹,是西汉旧都长安所在。所谓京,是极大的意思,兆则表示数量众多。

    定名京兆,显示出一个大国之都的气派与规模。京兆在汉时被形容为辇毂,意思是在天子的车轮之下。

    离天太近,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第三个是南阳郡,这里是东汉的创建者,位面之子光武皇帝刘秀的故乡和起家之地,东汉诸多开国元勋的后人都在南阳。

    第四个就颍川郡,地理上,颍川郡紧邻洛阳,是洛阳向南的最重要通道,出了洛阳八关之一的轩辕关,就是颍川。

    更重要的,颍川是东汉末年的天下人才荟萃之地。至于颍川郡能突然如此厉害的原因,在吴咏看来,则是有多种原因交替,而且除此一地,天下其他州郡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才盛景,即使是徐州、益州这样的汉末人才库,在某些政治方面,也比不过颍川的政治人才。

    原因其一,汉承秦制,有汉以来,对律法非常重视。前汉武帝

    “外儒而内法”,宣帝认为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不可

    “纯任德教,用周政”,入本朝以来,虽儒家的学说传播越来越广泛,但律法的地位仍十分重要,有许多的世代衣冠,以明律法而出仕高官的律法名家。

    特别颍川这个地方,春秋时属郑,后郑国被韩国所灭,又成为韩国的都城和主要势力范围,从郑国时的子产铸刑书、立法制,到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再到韩非在战国末期集法家思想之大成,以及汉初的郡人贾山、晁错、韩安国等极力推崇刑名法术,从而逐渐地在颍川形成了

    “高仕宦,好文法”的社会风气,其中阳翟郭氏、长社钟氏便是此中的翘楚。

    其二,自东汉伊始,颍川郡旁的汝南郡内,原有的西楚士风开始渐渐转变,演变成为放荡不羁、敢于犯上的士人风气,之后,这种风气向着紧邻的颍川郡靠拢,导致颍川郡其地的政治风气,在原有法家学术的激进勇敢风气上变得更加激进犯上,以至于颍川本土的士人更加崇尚政治,其本身的政治色彩越来越浓厚。

    其三,便是东汉一直绕不开的党人势力了,可以说,如今汉朝的党人势力,最初的发起点便是颍川郡。

    而颍川郡也正是因为党人势力的存在,在整个东汉,甚至于汉末三国,都确定了自己独树一帜的一面,以至于魏晋时期,颍川郡甚至豫州士人,在整个天下都有不可比拟的名望和势力。

    之所以如此,那便是颍川名士互为交结,相与婚姻,吏俗朋党的情况,特为紧密,为其他郡县所不能比。

    可以说凡郡内望族,互相之间皆有姻亲,当年党人堆积朝堂时,颍川士人的官吏甚多,这也是党锢开启,颍川士族损害最多,最为痛恨汉室的原因,根本原因便是其家族子弟多有被禁者,此生不能为官,可以相见,此番黄巾大乱,党锢解除,对于颍川士族而言,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其四,东汉自顺帝开始,宦官获权,皇权政治无法正常运转,且少数民族与内部起义不断,险恶的政治形势让士人不再专心学术,转而投身政治事业。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讲,任何东西一旦扯到了政治,那就会变了味,东汉的颍川郡便是如此,他们真正掌握朝堂权利,特别是党人领袖便为李膺后,结党营私的行为便普遍发生。

    当然,对于这些世族而言,普通的贪污受贿明显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那一家不都是大族富户,他们真正的索求的,却是皇权一直在保护的政治权利,所以才会有内朝和外朝之争。

    其五,自顺帝以后,士人群体奔走呼号,

    “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簸公卿,裁量执政”,力图挽狂澜于既倒,铲阉宦,清君侧。

    不过,一次又一次,仅仅只掌握朝堂话语的他们,被皇权之下的军队所打压,历经无数次的打压,所以严格的政治形势,才会让他们更加急迫联姻,来保证自己的朝堂势力的壮大,从而更加加剧了颍川士人之间的结党和某种程度的超然和排外。

    其六,便是自东汉以来,地方权力在世族豪强的影响下,不断失衡的缘故。

    而中央士人结为党人,通过自己的政治权利,不断影响地方官吏的任免,导致地方名士大族因为自己家族的特殊背景,可以通过垄断州牧郡守僚佐之职,操控地方政治。

    这一方面更加促进颍川本地大小世族的结党,也让汉朝中央对颍川的控制能力大大削弱。

    当然,这一点,不仅仅是颍川独有,此刻整个大汉,也全部都是这一套路。

    其七,在宦官专权后的严峻的政治形势下,对于缺乏儒雅之风、热衷于政治的汝颖名士们简直是天赐良机,在这种条件下,汝颖地区的特殊优势由隐而显,汝颖名士遂乘时而起,雄居士林之首。

    而相对于汝南郡,颍川郡在党人之中,有名望者甚多,最终更是拿下了党人领袖的称呼,这更加加剧了颍川郡的士族豪强之间的姻亲结党,或许在他们的骨子里,已经慢慢养成了这种唯有靠着亲亲相护,才能独霸朝堂,保证自己政治权利不失去的意识吧!

    想到这些,吴咏也对颍川郡的士族有些好奇起来。他这次离开洛阳,名义上是游学天下,实则是对天子丧失了信心,乱世来临终究不可阻挡。

    他打算借游学的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盟友。这次他路过颍川郡,看到这里文风如此旺盛,心里顿时多了些许想法。

    就在吴咏发愣的时,刘蓝突然一指远处的人群,惊呼道:“呀,阿姐,你看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吴咏回过神来,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即笑道:“应该是士绅之家在选任田者吧。”刘蓝嘟着嘴问:“离这么远,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看我们没见过世面,欺骗我们!”吴咏苦笑着说:“你们看他们的穿着,一看就是百姓人家,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平白无故吹冷风。”说着,他又解释道:“你们再看他们手中,大多是拿着农具,现在又不是耕种的时候。而且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士绅选来年的任田者时候。”

    “是吗?”刘蓝半信半疑,她们姊妹一直生活在渤海王府,对外面底层百姓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吴咏笑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要不这样,一会咱们停车看一会,不就清楚了。”他一点都没说谎,每年的十二月,他自己的洛阳皇庄也会举行这样一场典礼。

    那时各家各户的代表都是十分紧张,生怕选不上。他们这些没有土地的百姓人家,一旦被主家抛弃,几乎等于断了生路。

    因此,吴咏也不会随意更换任田者。十二月,对于百姓而言,是关乎下一年生计的大事。

    有田地的百姓,开始修缮农具,养护耕牛,等待来年开春,以俟农事之起。

    而没有田地的百姓,则是提心吊胆地等待主家挑选来年的任田者。一旦没被选上,他们则要面临生存压力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人群的近前,吴咏让鄢展停下马车。刘蓝和姐姐刘蕴看了一会,发现果然是主家在挑选来年的任田者。

    看着那些被挑选上的人,一个个的喜笑颜开,顿时觉得无趣起来。她们是想看着吴咏出丑的,没想到又被吴咏说对了。

    “走吧,咱们还要趁着天黑,赶到颍阴县城呢。”刘蓝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

    就在吴咏要开口答应之时,突然看到那边人群引发一阵躁动。随即就看到一位黝黑的中年男子,跪在一位身穿锦衣的男子面前,苦苦哀求道:“陈管事,我求求你了,我们家不能失去来年的任田者身份,我妻子刚生完孩子,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要赡养,不能没有田地啊。只要您同意,来年,我一定努力种田。”只见那锦衣男子冷笑道:“你的父母妻子,关我何事?今年你们家缴纳的粮食最少,按约定,来年不能被选上任田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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