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双凤
“你的歌非常好听，加油。”
“你比海报上的模样帅多了。”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随着这些话语，李賽凤前面的人已经少得差不多了，作为100个歌迷中最后的一个，她自然也排在了末尾，不过这也让她有着足够的时间去观察自己喜欢的歌手。
对方很有礼貌，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对每个人都有所回应，谢谢之类的话从不离口。除此之外，一般的要求，比如握手之类，他都会满足，拥抱什么的就会被旁边的工作人员阻止。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很帅气，尤其是嘴角微微勾起的时候，非常的迷人。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李賽凤不由有些痴，而脑中原来被她念念不忘的那张脸，则早已经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终于，轮到自己了，小姑娘当即递上了两张海报。
“不好意思，小姐，一个人只能签一张。”旁边的工作人员马上挡住了她。
“我的朋友马上要回加拿大了，我只想替她多要一个签名。”李賽凤急忙叫道。
“不好意思，今天只安排了100个。”工作人员不肯通融。
“没关系，反正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然后小姑娘就看到张皓轩对自己微微一笑。
胸膛顿时一阵狂跳，咚咚咚的，似乎马上就要跳出来了，脸蛋也跟着有些发烫，那种巨大的幸福感再次涌了上来，让李賽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谢谢！”还好她的脑袋没有熬成浆糊，当即激动的将两张海报递了过去，不过说起话来还是语无伦次，“我叫……我叫李賽凤，我的朋友叫李渼凤，我们……我们都非常喜欢你的歌……”
“李賽凤？李渼凤？”对方似乎有些好奇，“你们是姐妹吗？”
“不，我们才刚……我们是朋友，只是名字差了一个字。”李賽凤在心中吐了吐舌头，差点就说漏嘴了。
“是这样写的吗？”张皓轩也没有继续追问，先是找了张白纸写下了她口中的名字，再展示给他看。
“是的是的！”李賽凤连连点头，然后就看到对方飞快的在海报上写道：可爱的李賽凤的小姐，谢谢你的支持，张皓轩。
接着他再在另一张海报上写下同样的词句和签名，只不过姓名换成了李渼凤，做完了这些，才将海报重新还给了李賽凤。
“谢谢！谢谢！”少女都快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张皓轩再次给了她一个微笑，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这里，李賽凤这才有些晕乎乎的往外走去，同时收获了许多还没出去的歌迷的羡慕眼光。
“怎么样？怎么样？”才出了大厦，等候在外面的李渼凤就急忙忙的上前问道。
李賽凤没有回答，而是笑嘻嘻的直接将海报塞进了她的手中，李渼凤打开看了一眼，当即高兴的跳了起来。
“谢谢你了，阿凤，谢谢你了！”她一把将她抱住，如此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不是我们的名字很相似，我还没法和他多说几句话呢。”李賽凤有些得意的，兴致勃勃的说道。
“他是不是和海报上一样靓？”李渼凤当即又问，“我跑到二楼的时候，好位置都没占完了，只要去三楼，结果三楼往下看不太清楚。”
“靓多了，”李賽凤忍不住傻笑，“他真的好靓哦，我好喜欢他。”
李渼凤不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遗憾自己的倒霉，还是在羡慕对方的幸运。
“他现场唱功还真是厉害，”她这时又道，“唱得和磁带里的一模一样。”
“那是当然啦，他那么厉害，又能写又能唱，唱得一模一样难道不是应该的嘛？”李賽凤鼻孔朝天的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可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听过一些歌手唱现场，多少都和磁带里面的有区别。”李渼凤下意识的露出疑惑的神色，“他该不是放录音带然后对口吧，你在下面看到什么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李賽凤有些生气了，“阿轩怎么可能假唱！我在舞台下面可以清楚看到他是怎么换气的。”
李渼凤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睛，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用“阿轩”这个称呼，李賽凤这时也觉察到了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对，脸蛋随即红了起来，带着说不清的尴尬。
“哎呀，我只是顺口一提，对不起嘛，我其实也很想在下面听他唱歌啊。”李渼凤笑嘻嘻的说道，那双眼睛狡黠的转来转去。
随即她又挽住了她的胳膊：“下午有没有时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一起去逛逛吧？”
尽管李渼凤要比李賽凤大上至少两岁，心思也要多上一点，但也只是个不到18的少女，所以很快转移了话题。
“好啊好啊，下午我正好没事。”李賽凤当即叫道，她的不满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今天的遭遇也足够离奇。
好容易赶上了签售会，自己是最后一个，紧跟着自己没赶上的姑娘，只和自己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要说这不是缘分，怎么可能。
于是两个因为一场签售会而认识的，名字非常相似的少女一起开始逛起街来，而且一边逛街一边聊天，聊音乐，聊张皓轩，聊更多的话题。
“你的小名叫阿满？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小名。”李渼凤睁大眼睛问李賽凤的时候，她们正坐在靠维多利亚湾的公共长椅上，享受着阳光和海风并喝着冷饮。
“不是啦，”说到这个李賽凤就变得没精打采，“我小学是在台湾念的，上了中学才回香港，然后老师就让我们自己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字，我用moon作为自己的英文名字。但是我妈不懂那么多，就阿moon、阿moon的叫，发音又不准，几次叫下来，就变成阿满了。”
“啊，难怪总觉得你的粤语说得怪怪的。”李渼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着又不好意思的补充：“我不是说你说得不好，我只是……”
“没关系啊，我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好。”李賽凤虽然耸了耸肩，但语气还是有些低沉。
“别去想了，以后换个英文名字就好了，我在加拿大听过好多好听的英文名字呢。”李渼凤当即换了话题，不过李賽凤依然兴致不高。
于是她转了转眼睛：“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来听电台吧。”
“听电台？现在？为什么？”李賽凤不解。
“这下你不知道了吧，”李渼凤难道露出得意的笑容，“张皓轩今天下午又要上商业电台的节目呢。”
“真的？”李賽凤当即睁大眼睛，但又有些怀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两天前预告的，你大概错过了，这次是商业二台。”李渼凤说着将随身带着的收音机拿了出来，“要一起听吗？”
“要，当然要！”李賽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李渼凤随即打开并调到频道，等了大约两三分钟，前面的节目才算结束，然后《爱在深秋》的旋律响了起来。
“其实这首歌也很好听。”李渼凤忽然这么说道。
“是啊，张皓轩真是厉害，各种风格的歌曲都能写，”李賽凤点点头，然后又发现了什么，“你最喜欢这首？”
“算是吧，《喜欢你》和《爱在深秋》都很好听。”李渼凤耸耸肩，“好了，主持人开始说话了。”
“欢迎收听《好世界》，我是主持人阿ken，一首婉转优美的《爱在深秋》是否让人有所感触呢？”收音机里传来这样的声音，“不过不用担心，今天我们请到了张皓轩作客本节目，他刚刚结束了在铜锣湾的签售活动，如果你想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请不要走开。”
“会有什么故事？”李賽凤兴奋起来，上一次关于《喜欢你》的八卦，学校里的同学可是翻来覆去的讨论。
“说不定也是给米雪写的呢。”李渼凤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你好，阿轩，欢迎来《好世界》。”
“你好，阿ken，上次过来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
收音机里的两人寒暄起来，聊了些音乐方面的话题，本以为还要这样聊上几分钟才会进入主题，谁知道主持人下一句就问了出来。
“除了《爱在深秋》，我也非常喜欢《喜欢你》，不过大家都说这首歌是你给米雪的，你们正在拍拖，有这回事吗？”阿ken忽然问道。
听着收音机的两个少女不由精神一振，双双竖起耳朵，收音机里的张皓轩沉默了几秒钟，随即轻笑了下：“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已经有所澄清，我和阿雪只是朋友，而《喜欢你》这首歌，其实是写给我女朋友的。”
“这么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阿ken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惊讶，收音机前的两个少女，也不由自主的张大嘴巴。
“是啊，在我成为歌手前，我们就认识了，她是个很可爱很乖巧的女孩，”张皓轩继续说了起来，光是那充满喜悦的声音就知道两人的感情如何，“她一直非常支持我，她总是对我说，别放弃，你一定行。我记得最清楚就是，那次她到我家来帮忙收拾屋子，你知道，作为男人，房间多少回有些邋遢。我那次半开玩笑的问，我住这么小的房子，又不会打理，你跟我会很委屈的。但她只是笑了下，说，没关系啊，只要在你身边就很好了。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所以呢，在筹备新专辑的时候，就有了《喜欢你》这首歌。”
第四十七章 收获
如果可以，张皓轩能为所有歌都编造一个故事，对于这个年代还没有经历太多狗血剧情轰炸的人们来说，这些故事可以充分调动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喜欢、认同继而产生崇拜。
但是，这就和写小说一样，故事可以离奇可以惊险，但同时也要合理自洽。太多的巧合，太多的狗血，会让故事变得不可信，也会消费听众的信任度。
虽然愿意相信这些的听众的智商都不会太高，即使在二十年后，编造出来的《godisagirl》的背后故事，依然能骗倒一大批人，更何况是现在。
但是，现实始终是现实，故事始终是故事，现实可以不讲究逻辑，可以出现图书管理员历尽千幸万苦造反成功，故事要这么写，只会被人批评为三流小说。
所以，就算张皓轩可以让人们相信，《喜欢你》是写给现任女友关家慧的，《爱在深秋》是写给未来女友米雪的，在人们眼中也会变成脚踏两条船的，三心二意的渣男。
他现在做的，可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良好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而且，目前做得还不错，女朋友的故事在电台里一说出来，张皓轩相信又会赢得一大批称赞，在华人社会中，和成名发家前的女人一起同患难共富贵在道德上是有加分的，而被他小修过的《喜欢你》的确要甜蜜一些。
除此之外，还可以防止以后出现女歌迷自杀之类的情况，几率或许很小，但做些准备也没有坏处，反正，关家慧现在已经非常听话了。
至于米雪那边，他并不是很在意，在上节目说这个之前，他已经通过电话告诉了她，有些含蓄，但相信她应该能听得出来。
而米雪的反应则只有一声“哦”，声音倒也带着失落，但又不是太明显，这段时间张皓轩没再和她见面，不能确定她的心思，不过这点的反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当然，还是那句话，她在想什么，会不会逃出自己的手心，见个面就会知道，张皓轩也在电台节目里明确表示会给她写歌。
既然提到了《喜欢你》的来由，主持人肯定不会放弃继续深挖些八卦，收音机前的听众可是相当喜欢听的，所以他故意问，以后有可能会给米雪写歌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肯定会。”张皓轩如此回答道，“毕竟，我算是看着《射雕英雄传》成长起来的，她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现在我们关系也还算不错，我希望能写一首歌给她。”
真可惜米雪这次不是主持嘉宾，否则张皓轩就不用等上两天才能观察她的表情了，不过收音机前的听众肯定很喜欢。
不提这个，这些都是小事，倒是签售会，给了张皓轩几个惊喜。
最开始刘为义是不打算准备签售会的，理由是花了钱，效果却不会太好，不如让张皓轩多上几个节目——从这里就看得出，他真不是个做大事的料。
就算他的玩具工厂效益持续走低，不想在唱片公司投入更多，但张皓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签售会的前一天，专辑销量已经正式超过5万，达到了1白金销量，以这个势头，2白金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风华唱片对外宣称的是销售的专辑已经超过6万，尽管香港在七十年代就已经是ifpi的成员了，但多报销量这种事，无论欧美还是日本，都是屡见不鲜的情况。
像风华这样将5万销量说成是6万，已经算比较克制了，毕竟势头还在那里，上升空间还很大。要是换在目前尚未加入ipfi的台湾唱片公司更狠，像这种势头正好的5万的销量，他们可以直接报七万或甚至八万。
好了，不提这个，总之呢，在高耀辉他们的反复劝说下，刘为义才算松了口，有了这次签售会——难怪卫坤会想要过档。
这个年代的签售会还很简单，也不是特别流行，所以只准备搞上一次，张皓轩不打算插手，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不过还是可以想办法最大程度利用起来，比如布置个舞台，上去唱上两首歌，和歌迷互动一下。
至于多出来的预算要怎么办？不用担心，张皓轩表自己的一个朋友最近在一家玩具公司上班，他们有一款新玩具正想推广，对方可以赞助一些，但签售会上必须要将他们的玩具摆在显眼的地方，并派发给一些歌迷。
于是事情就这么成了，虽然签售会最后被搞得既不像签售会也不像歌迷见面会，还规定了参加人数，但终究还是将歌迷以及现场的听众的情绪调动了起来，没能参加签售会的，也在楼上听了歌，还得到了一个展达玩具的豆沙娃娃。
除此之外，张皓轩还不动声色的在电台上推销了一番，他带了个豆沙娃娃上节目，在谈到女朋友的时候，特意亮了亮，然后主持人很上道的问他这是什么。
“街边看到的公仔，似乎刚刚上市，我看到捏来捏去的很有趣，所以买了一个打算送给她。”张皓轩这么回答的，没有提展达的赞助和娃娃的名字，如此也就没有打广告的嫌疑。
这样对玩具公司有没有帮助，过上几天或者一两周就知道的，而这次签售会，最让张皓轩在意的，还是李賽凤和李渼凤的出现。
毫无疑问，张皓轩的出现势必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比如他抄了beyond的歌曲，将来还会抄更多，也许beyond以后不会再出现——也许会创作更多的经典歌曲。
不过能亲眼看到一些改变总是让人很愉快的，比如还在努力学吉他的小珍，比如成为他歌迷的李賽凤和李渼凤。
前者是知名功夫女星，演过许多动作片和警匪片，加上清秀甜美，被称之为电影中最漂亮的警花。而李渼凤的知名度要差上许多，张皓轩不刻意在脑袋找出的话，最先蹦出来的是《新碧血剑》中的温仪，她在其中雍容大方的模样还是给人印象颇为深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都会在几年后进入娱乐圈，不过现在就就很难说，穷极无聊的张皓轩少不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阿轩，准备上场了。”就在他思考着这些的时候，赵闰勤从外面推门而入。
“到我了吗？”张皓轩当即站了起来。
“还没有，不过早点过去没坏处。”赵闰勤简单的解释了下。
“好吧。”张皓轩没有拒绝，和旁边已经休息了许久的化妆师打了个招呼，随即跟他一起出了化妆间。
顺着杂物七拐八扭，他们终于来到了摄影棚的宽敞之处，搭好的舞台上面，一胖一瘦两个女人正拿着话筒对着镜头说笑。
“肥肥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有这种事，如果这是真的，我认为社会福利署必须出面。”两个女人中很有气质的那个，此时对胖女人这么说道。
她就是tvb目前的当家花旦汪明全了，而被她称之为肥肥的那个胖女人，则是跟她关系很好的，70年代中期曾和另外两个女人组成四朵金花组合推出粤语唱片的沈壂霞了。
至于这里，是邵氏的摄影棚，正在拍摄的则是tvb新一期的《欢乐今宵》。
这是赵闰勤为张皓轩争取到的机会，不知道是因为他那首《真的爱你》广为流传，还是因为tvb随便挑题材，总之，接下来一期的《欢乐今宵》的公益话题是家庭暴力。
于是，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赵闰勤想办法通过自己的关系，将张皓轩介绍了过去，希望能让他在《欢乐今宵》中演唱《真的爱你》这首歌。
《欢乐今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tvb的招牌节目，于1967年开播，在1971年改成彩色播出，是tvb也是香港第一个彩色电视节目。
每天晚上9点到11点播出，每次2小时左右，一周播出5晚或6晚，大多数时候都是录播，只有周末的那晚才是现场直播。
能在这样一个节目上亮相并唱歌，对歌手而言，起到的宣传作用必然非常巨大。尤其是现在这种，佳视倒闭、丽的不振，tvb已经有一家独大趋势的情况下。
但是，张皓轩还是觉得赵闰勤心急了，现在他才刚刚崭露头角，虽然算得上是红了，但和那些已经成名的人物，罗文、关征杰、许贯杰等人还是比不了的。
所以呢，想要上《欢乐今宵》这种节目，少不得到拉关系，然后欠一大堆人情。
赵闰勤能在将来于经纪人这一行中占据席位，能力是毋容置疑的，但是他现在也才刚起步，欠下这么多人情实在不值。
其实完全可以再等上一段时间，张皓轩目前暂时也不缺信仰之力，后面也还有计划，别忘了当初签约时他提的要求。等他名气再大一点，说不定只透露个口风，tvb就上门邀请参加节目了。
当然，他也理解赵闰勤，从75年入行做广告，到现在也发掘了不少艺人，成就最大的还是张皓轩一个而已，一首歌一张专辑，基本上就确立了新时代歌手的领头羊之一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赵闰勤自然希望张皓轩能更进一步，人气更高一点。更何况他答应了做他的经纪人，又一直没有什么表现，总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吧？
再加上都联系好了再通知他的，也不好白白浪费，反正也要抽时间了解tvb的，也就过来上节目了。
第四十八章 录制节目
“cut！”随着导演的一句话，舞台上的音乐都停了下来，刚刚唱完的张皓轩也同样停住了拨弄吉他弦的手，到这里，今天的拍摄就算过了。
“做得不错啊，轩仔。”沈壂霞走过来笑嘻嘻的说了句。
“谢了，霞姐，多亏你照顾，刚才如果不是你和全姐反应够快，恐怕就要冷场了。”张皓轩说着看了不远处的汪明全一眼，对方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看剧本，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多看这边一眼都不想。
“哎呀，别管她，她工作起来就是那个样子。”注意到这点沈壂霞当即笑着的说道，“其实你反应也不错啊，还能将话题接过去。”
“我也只是灵机一动，心里一直在担心，万一说错话了要怎么办。”张皓轩依然是那副谦虚的模样。
如此又随便聊了两句，工作人员过来告诉沈壂霞要开始新的拍摄了，张皓轩才得以告辞并下台回了幕后。
只是这样接触，任何人都会得出沈壂霞是个很友好很和善，以及很好相处的女人这种结论，而不会想到她在黑白道上都有关系，而且结拜大哥还曾是联公乐的坐馆。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利益冲突的话，她的确是个可以结交的对象，沈壂霞在香港娱乐圈里有那么多人脉，也不完全是靠别人。
那么，让郑先生和她一直在一起吗？这个念头从张皓轩脑袋里冒了出来，然后又耸了耸肩，回到了化妆室。
“不好意思啊，张先生，化妆室现在有用。”一个工作人员这时拦住了他，虽然是在陈述，但说得很不客气。
这就是张皓轩不建议现在来参加《欢乐今宵》的原因之一，tvb的这些人现在心气颇高，而来参加《欢乐今宵》的大牌歌手多了，就算张皓轩现在很红，也不过是个才发专辑的新人，被轻慢也就在所难免。
尽管张皓轩不会在意这些，但这终究不太好，要是传几句当红新人歌手在tvb录制节目时，被普通工作人员怠慢的话出去，也许会在歌迷那里得到同情，但对未来的发展多少会有些影响——哪怕他以后不会和tvb有太多交集。
虽然这些不是没法解决，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更想坐在那里等事情自己水到渠成，即使喜欢做些有趣的事情，有时候也很讨厌麻烦。
“我就说你既然来录制《欢乐今宵》了，不可能到处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里啊，轩仔，”一个声音这时传来。
然后黄沾那张带着黑框眼镜，笑嘻嘻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旁边跟着赵闰勤，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沾叔？！”张皓轩露出意外和惊喜的神色，“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黄沾当即反问，“我来找老朋友叙旧不行吗？”
“不不不，”张皓轩当即做出赔笑的表情，“我是说，你怎么会想要……不……我是说，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所以……很吃惊。”
他抓着脑袋，很不好意思的说着，那种晚辈见到欣赏自己的长辈时的喜悦和担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黄沾哈哈笑了起来：“我看到阿勤，就知道你个衰仔肯定在这里了，怎么可能不过来看看你。”
从当初的“阿轩”变成现在的“轩仔”，再加上这句衰仔，可想而知张皓轩在黄沾心里位置如何。这也是人之常情，作为长辈的黄沾，某天对一个晚辈看得很入眼，而这个晚辈不仅讨人喜欢，之后又取得了让人意外的成绩，作为指点过他的长辈，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好了，我来介绍一下。”黄沾这时轻咳了声，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古怪，伸手指向身边的中年人，“这个呢，就是我的老朋友顾嘉晖。”
张皓轩当即身体一震，用不能置信的眼光看向对方，然后当即一个90度的鞠躬：“你……你好，顾先生，我是张皓轩。”
“哇，这么大的礼，对我都没有行过呢。”黄沾当即在旁边叫道。
“这不一样，沾叔，毕竟……”张皓轩先对他笑了下，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中年男人。
顾嘉晖已经快50了，头发依然收拾得一丝不苟，衣服也很整齐，虽然说不上多帅，不过大概因为长年写歌谱曲玩乐器，倒也有几分气质。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张皓轩，似乎想要看看这个大胆修改自己曲子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喂喂，别光顾着看啊，人家都在跟你打招呼，好歹说两句。”黄沾在旁边又开腔了，而且言语中的帮衬味道非常明显。
“还不错，”顾嘉晖这时点了点头，“有些紧张，但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有礼貌……”
然后转向黄沾：“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赵闰勤在旁边差点笑出来，大概是没想到顾嘉晖居然可以毫无表情的说笑话，但他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只要往心里憋着，脸色涨得有些红。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人家做得好，当然应该夸奖了。”黄沾毫不客气的全盘接受下来，倒是真的将张皓轩当自己人对待。
“我只希望顾老师不会怪罪我，我那时也是什么都不懂，才会去修改曲子。”张皓轩这时接口道。
“无须在意，”顾嘉晖摆了摆手，“我那时的确有些敷衍，没有认真作曲，你挑的那几个地方，都是我没有仔细考虑的地方，你很有眼光。”
“好了，我们还是出去说吧，”黄沾又插话道，“外面还在拍摄新一期的《欢乐今宵》呢。”
于是张皓轩和赵闰勤，一起陪着他们往外走去，再看之前那个拦着他进化妆室的，一直没走开的tvb工作人员，脸都白了。
这就是底层职员的悲哀了，稍微不注意，对一个看起来很普通人的呼呼喝喝，到头来却发现对方是高层熟悉的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有多少人能对所有人都能保持好心态，并一视同仁呢？
不去理会这些，从幕后到出摄影棚，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就是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张皓轩和顾嘉晖讨论得很是热烈。
确切的说，应该是请教，张皓轩向顾嘉晖请教，他虽然在音乐方面看了许多理论的书，而且大多都融会贯通了，终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
所谓系统教育，简单来说就是，老师将知识中那些关键的点，在你面前清楚的展示开来，再一个一个的窜起来，让你能够全面又仔细的了解知识的全貌和细节。
一个人只要懂学习的方法，要寻找到这些节点再窜起来并不是难事，所谓举一反三指的就是这种情况。但是，没人指导光靠自己揣摩，相比有人指导，能够快速找到节点的人来说，效率肯定不高。
张皓轩在这方面虽然没有问题，可以不需要他人指点，光靠自己就能将知识整理出来，在异大陆的岁月当中，很多东西都是靠自学得来的，很有经验。
但问题在于，那需要时间，但张皓轩不可能将所有精力放在这上面，他虽然可以一心二用、三用、四用甚至五用，但以现在这个身体，终究没法n用。
所以，既然面前有人可以请教，那为什么不请教呢？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这样一来，顾嘉晖就大大的惊讶了一番，刚开始他还能从容应付，时间长了，就不得不边思考边回答。虽然聊的都是一些基本的东西，音色、音域、调式、调性，偏偏对方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些东西粗粗一听有些荒谬，但仔细想想却还真有可能。
比如那个鸡尾酒唱法，以视情感投入的多少，而改变真假音混合程度的混声唱法的确挺有意思，但想做到这点，对共鸣的发声以及对气息的控制需要相当的精准。
于是，这番谈话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从摄影棚到整个影视城大门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喂，你们要再继续下去，天都要亮了。”黄沾不得不出声打断道。
“都已经9点了吗？”顾嘉晖这才看了看时间。
“是啊，9点了，你是不是打算和轩仔聊到明天早上9点啊？”黄沾没好气的说道。
“哎呀，不过是聊得久一点嘛，不会耽误你回去和你的老相好**。”老朋友之间说起话来，顾嘉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喂喂，谁要回去**，我只想找个地方去吃宵夜，”黄沾当即叫了起来，“我到这边来之前，就吃了一碗碗仔翅，肚子早饿了。”
“那正好啊，沾叔，不如我请你吃宵夜，”张皓轩当即插话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东西很好吃的，而且我们之前说过，专辑大卖的话，我就请你喝酒。”
签售会完了之后，他就直接去了商业电台，那边完了后等到晚饭时间，稍微对付了下，就又去了邵氏影城录制节目——因为邵义夫的关系，tvb和邵氏基本上不分彼此。
到现在的确已经有些饿了，虽然张皓轩吃不吃都没问题，但这么好的拉关系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
所以他在说的同时也看向顾嘉晖。
“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黄沾一口答应了下来，还来了记助攻，“怎么样，嘉晖，一起去啊，有人请客吃宵夜。”
“那就一起把。”顾嘉晖看看黄沾，再看看张皓轩，最终答应了下来。
第四十九章 些须哪得效孟尝
“喂，轩仔，这就是你所说的，很不错的地方？”黄沾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如此问道，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这里不是什么餐厅，这里是位于旺角康乐街的一间大排档，面积不大，位置也不好，和普通大排档没有区别，也没多少人，不过还算比较干净。
“相信我啦，沾叔。”张皓轩笑了笑，无视了不断给自己眼色的赵闰勤，找了张桌子请黄沾和顾嘉晖坐下。
然后他径直去了厨台那边，和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厨师兼老板低语了几句，又端着碗筷和几碟凉菜走了回来。
“哇，这是自助餐吗？”黄沾叹着气再次调侃道。
“相信我啦，沾叔，这里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张皓轩微笑着说道，将碗碟摆放好后又去拿别的东西。
“我来帮你。”赵闰勤跟着一起过来，等离得远了才又低声问道：“怎么带他们来这里，阿轩？这里可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张皓轩知道他的意思，大排档的档次太低了。而且，社团的古惑仔们也喜欢到大排档来吃吃喝喝，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还是换个地方吧。”赵闰勤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在拿到桌子那边之前这么说了句。
张皓轩耸耸肩，没有接口，而是等老板将要的酒杯酒壶递来之后，才又坐了回去。
“光叔做的干炒牛河，普通地方绝对吃不到的，沾叔等会儿一定要多尝尝。”他一边分发着酒杯一边说道。
但这并没有让赵闰勤安心，他反而皱了下眉头，要知道，干炒牛河和咕咾肉虽然是粤菜中最为知名的两道菜，但也是最难做的两道菜。
尤其是干炒牛河，非常考验厨师的技术，普通酒店的厨师就不敢夸口说自己做的干炒牛河最棒，更何况是大排档的厨师。
不过他没说话，同样，顾嘉晖也没说话，只是不时用目光打量张皓轩，想要知道他的用意，倒是黄沾依然很是不满。
“虽说大排档有大排档的趣味，可是轩仔啊，你这请客还是太寒碜了点吧？要不，我帮你垫钱去别的地方。”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稍微重了点。
就算张皓轩请他们吃大排档也没什么，黄沾也好，顾嘉晖也好，赵闰勤也好，哪个没吃过大排档。而这么一说，就显得张皓轩小气吝啬，长辈指责晚辈小气吝啬，也多少显得有些心胸狭隘。
所以，觉察到不对的黄沾，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圆场，而赵闰勤的脸色就明显变得尴尬起来，顾嘉晖则皱了下眉头。
张皓轩却没放在心上，他理解黄沾为什么会这么说，曾经吃过大排档是一回事，现在吃大排档又是另一回事。而且黄沾是个老顽童，有时候口直心快，尤其是和朋友在一起。而且他很看好他，也不无爱才之心，难得出来吃宵夜，却把场面弄得这么小气，的确有些难看。
不过现在要怎么接口也是个难事，黄沾马上转变口风的话，未免太过轻佻，赵闰勤不好插话，顾嘉晖倒是可以，但想要打圆场的话，难免要偏袒一方，张皓轩倒是可以直接打哈哈混过去，可这样又有些示弱。
其实说到底还是个面子问题，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很简单，只要有人能放得下面子就行。张皓轩不打算示弱，但也不打算让这个局面持续下去，微微一沉吟，他随即摆好了四个酒杯，然后开始倒起酒来。
他先给黄沾倒酒，同时一边倒一边念道：“人逢百世难沧桑。”
然后给顾嘉晖倒酒：“梦醒却原尽黄粱。”
接着是赵闰勤：“幸免形如范丹辈。”
最后是自己：“些须哪得效孟尝。”
他念得抑扬顿挫，四句二十八个字，字字都清晰，念得很有韵味，非常好听。
之后，张皓轩放下小巧的青花瓷酒壶，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三人不说话了。赵闰勤一片茫然的神色，完全不知道他在念什么，顾嘉晖和黄沾，双双在愕然和惊奇之后，一个眉头微皱，一个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如此过了好几分钟，黄沾才出声问道：“范丹是哪个范丹。”
“东汉名士，有乐府诗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张皓轩给出了答案。
“效字应该不是笑话的笑。”顾嘉晖插了一句。
“效仿的效，我怎么可能笑话孟尝君呢？”张皓轩耸了耸肩。
黄沾和顾嘉晖又不说话了，赵闰勤看出了什么，也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如此又过了两分钟，顾嘉晖忽然噗嗤笑了出来，黄沾当即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瞪向张皓轩，将手中的折扇往他面前一点：“你个衰仔，我就说错了一句话，你居然如此编排我。”
虽然语气有些不客气，但那种意外、惊喜又郁闷的神色，却非常明显。
“我哪有啊，”张皓轩双手一摊，做出无辜的模样，“我只是在说，不敢和孟尝君相比。”
他吟的是一首绝句，前两句倒还很普通，无非就是说，人生即使活了百年也难得见到沧桑，起起落落，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但后两句放在目前的环境下，就耐人寻味了。
中国历史上叫范丹的名人不少，这里的所说的东汉名士范丹，则是个有名的穷人。
所谓甑中生尘，甑是一种蒸食用具，这里面都布满灰尘了，可想而知有多久没有开伙了，所以放在这里正好合适：辛亏我没有穷成范丹那样的人。
再和下面一句结合起来就更有意思了，孟尝君就不用说了，战国四公子之一，号称门下食客三千，有冯谖那样的能人，也有鸡鸣狗盗之徒。
简而言之，这两句诗联系起来，意思就是说：我也不过只比范丹好上一点，就这点身家怎么去学孟尝君？
这是一首自嘲的七绝，将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来感叹世事的艰辛。不过正因为姿态放得很低，都已经快低到地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有点挤兑的意思了。
赵闰勤会茫然不意外，但顾嘉晖和黄沾是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出生的人，多少都有过一定的熏陶——顾嘉晖可能差一点，毕竟是穷人家庭发达的，但港大毕业号称才子的黄沾不可能听不出其中的调调。
所以他才会有些恼火的说什么，“你个衰仔如此编排我”，明知道对方在挤兑自己，偏偏自己没法反驳只能受着。
毕竟，至少表面上，张皓轩已经借这首诗，将姿态放得很低了，再计较下去，在不明内情人的眼中，他已经是失了气度
不过呢，更多的还是意外和惊喜，这首七绝句黄沾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只会是张皓轩自己做的，再加上如此应景，很大可能是现场做的。
尽管这首诗算不得上品，结构和遣词造句也没什么亮点，但用了两个范丹和孟尝君典故，平仄对仗虽然有点小问题，但考虑到现场作诗，没办法仔细推敲，依然是非常难得的。
对于他这样的60年代出生的人来，还能吟诗作对真是非常难得的是，更何况他还是个混血儿——劣势用得好的话，也可以变成优势。
不过，意外也好，惊喜也好，欣赏也好，现在依然是个麻烦。
“这酒闻起来挺香的。”黄沾没话找话道，还低头去嗅了一下。
但顾嘉晖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当即调笑道：“喂，别顾左右而言他，该你了。”
“该我什么？”黄沾装聋作哑。
“阿轩都吟了一首诗了，你怎么也好和上一首才是啊。”顾嘉晖呵呵笑道。
“喂，谁规定我必须要和上一首？”黄沾当即睁大眼睛，做出一副“你给我说清楚”的模样来。
不过顾嘉晖不为所动：“古人席间吟诗唱和是惯例，现在阿轩吟了一首为自己辩白，自然该你和上一首表示啊。”
然后在张皓轩开口之前竖起自己的手：“不要为他求情，阿轩，他肯定能行，就这几年脑子懒得动，才会觉得为难。”
“有必要这么糗我嘛？”黄沾不满的叫道。
“不和也行啊，我会替你宣扬出去，你这才子的名头，以后也不要了。”顾嘉晖虽然这么说道，但脸上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很喜欢看到自己老朋友吃瘪。
“你……”黄沾举起折扇对着他点了点，然后唰的一下气呼呼的打开扇了起来。
张皓轩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没有出声，顾嘉晖都这么说了，这也就变成他们之间的事情了，他自然乐得作壁上观。
至于赵闰勤，他虽然没怎么听懂，但也知道自己插不上嘴，所以同样一言不发。
气呼呼的扇了半晌，眼见没人为他说话，黄沾也无奈啪的一声将折扇收了起来，开始在桌上慢慢敲了起来。
如此啪嗒啪嗒敲了几十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黄沾突然用折扇的前端重重一拍桌子：“范丹虽丐亦施粮！”
顾嘉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张皓轩和赵闰勤也同样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黄沾环顾了他们一眼，微微有些失望，不过马上皱眉继续思考起来。
折扇又在桌上敲了许久，第二句终于出来了：“函谷鸡鸣救孟尝！”
他摇头晃脑的吟着，脸上还有得意的神色，不过顾嘉晖马上泼了一瓢冷水：“听起来还行，不过还有两句呢。”
黄沾当即翻了个白眼，似乎在恼火他打断自己了自己的思路，不过他并没有接腔，折扇又一次敲了起来。
第五十章 去深造？
“今我且勿空计较……”片刻之后，黄沾终于吟出了第三句，不过之前的得意模样已经不复存在，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上去思绪已经不怎么顺畅了。
而顾嘉晖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催出：“还有最后一句。”
黄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敲着手中的折扇。
“便当……不对……”如此又过了几分钟，好容易念出两个字，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便当……”他再次念出了两个字，但显得非常犹豫，“权当……只当……”
如此反复念叨了数次，黄沾忽然一拍桌子：“哎呀呀，作不出来，我罚酒三杯好了！”
说完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端起桌上的小杯子，仰首一饮而尽。
“喂喂喂，这可不能算数。”顾嘉晖当即叫道，带着几分起哄的味道。
黄沾充耳未闻，一杯酒灌了下去之后，他眨了眨眼睛，摇晃着脑袋，似乎非常舒服。
这样回味了十多秒钟，他才急忙忙的问：“轩仔，这是什么酒？”
“上好的绍兴黄酒，泡了十年以上的虎骨。”张皓轩微笑着回答。
“泡了十年虎骨？”黄沾有些不能相信，当即伸手拿过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酒的确呈琥珀色，但放到鼻子前面嗅上一嗅，又没什么特别。黄沾将杯子放到嘴边，这次没有直接倒进去，而是小小的呷了一口。
然后，他闭上眼睛吞了下去，过了片刻不由叫了声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喂，别转移话题，你的诗还差一句呢，就算这酒再好，你也得作完了才行。”顾嘉晖继续起哄，端起酒杯跟着呷了一口。
但尝过之后，他就不说话了，也闭上眼睛，皱起眉头轻摇脑袋的回味了一番。
“怎么样？”黄沾一副“我没说错吧”的模样，“你在六叔家尝过虎骨酒的，跟这个比起来如何？”
“这个更醇，回味更足，”顾嘉晖一下睁开眼睛，带着惊讶看向张皓轩，“的确是上好的虎骨酒，没想到这种大排档，居然还能有这种好东西。”
张皓轩刚要说话，热腾腾的两盘干炒牛河，就被老板兼厨师端到了面前。
“先尝尝吧，光叔很少做得这么仔细的。”他当即招呼的说道，然后又看向四十多岁的老板，“一起坐吧，光叔，这两位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黄沾和顾嘉晖。”
光叔楞了下，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半晌才对张皓轩闷声闷气的道：“怎么不早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出来吃宵夜，阿轩推荐了这边，就来试试。”黄沾率先说道。
旁边的赵闰勤很会察言观色，当即为他拉过凳子，但是光叔摆了摆手：“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嗯，我再去做几样绝活好了。”
说完就回了厨台那边再次开始忙碌。
“轩仔，你和这个……”黄沾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光叔全名叫许成光。”张皓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别说那么多，尝尝味道如何。”
“好好好，能有这样上好的虎骨酒，菜肯定做得不会差。”黄沾也不拘小节，当即先动手夹了面前的干炒牛河一筷子。
“不错啊，的确很好吃，这加了……米酒？”尝了一口后他大为惊奇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美食家，不过我相信沾叔肯定能尝出来。”张皓轩微笑着说道，“再尝尝另一盘吧，一份是干炒，一份是湿炒。”
“我又不是蔡阑，怎么尝得出来。”黄沾虽然这么说了句，但眉宇间又带上了得意的神色，在尝过湿炒的那盘后更是推荐了起来：“来来来，嘉晖，一起尝尝啦，真的很有风味，两盘两个味道。”
“好啊，一起来。”顾嘉晖也不客气，跟着动了筷子，吃过之后也赞不绝口。
“粉脆香甜，火候正好，不比酒楼的大师傅差多少。”他这么说道。
“我要介绍给蔡阑，让他来试试然后写点东西，这种地方怎么能不让人知道。”黄沾跟着说道。
“光叔恐怕不会愿意。”张皓轩不由摇了摇头，然后说起老板的事情来，“光叔七十年代曾是鸿星酒楼尖沙咀店的大厨，做的菜很受欢迎，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那里，到旺角来开了一个大排档，我从来没问过他。光叔很喜欢唱歌，弹吉也弹得不错，非常晖叔写的那些歌，尤其是和沾叔合作的那些。我曾因为一些事情，在光叔的大排档帮过忙，最早也是从他这里学会弹吉他的，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个好人。”
这些都是事实，是那个张皓轩所经历过的，他和徐成光的关系的确还算不错。有所不同的是，根据原来那个的记忆，他们的认识很有戏剧性。
晚上溜出来和陈志刚到处闲逛，然后在躲避两个社团冲突时，慌不择路的跑进大排档，然后徐成光出面喝止了追来的两个古惑仔。当时那两个古惑仔是点头哈腰的出去的，从这点来看，徐成光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当时的张皓轩没问，现在则没有必要问。
就在这当儿，光叔很快又端上几个菜，虽然都是饭桌上常见的咕咾肉、虾饺、牛腩，但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香味，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而在张皓轩的劝说下，光叔总算坐了下来，和黄沾、顾嘉晖他们喝了一杯。
他话不多，基本上都是在听，直到张皓轩有意起哄，才略有些尴尬的清唱了一首《上海滩》。
不过当黄沾表示，可以将蔡阑介绍给他时，他却摇头婉拒了：“两位先生能赏光，是我的荣幸，我不怎么会说话，请多包涵。黄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只想混口饭吃。”
蔡阑也是有名的文化人，和金庸、黄沾、倪框一起被好事者合称为香港四大才子，他又很多身份，但最被人所熟知的还是美食家。
黄沾几次说要将这里介绍给蔡阑，就是想让他以美食家的身份在媒体上称赞几句，只要他在媒体上称赞了，必然有很多人蜂拥而来，反正这里的东西也当得起称赞。
可惜光叔并不希望这样，说完之后，正好有几个下夜班的熟客过来吃宵夜，他也就借此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黄沾这么说了句，颇有些惋惜。
“任何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你与其感叹，不如想想要怎么将第四句补完。”顾嘉晖随即在旁边笑着调侃道。
“你有完没完啊。”黄沾在旁边佯怒道。
“阿轩当时可是一口气念完的，你憋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憋出来啊。”顾嘉晖看来是难得放松一下，依然穷追不舍。
“那好，轩仔，你来补完最后这句。”黄沾很干脆的摞挑子不干了。
“啊？”张皓轩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啊什么啊，叫你补就补了。”黄沾一拍桌子，然后拿着折扇对准顾嘉晖威胁道，“不准插嘴。”
“真要我来补啊……”张皓轩做出为难的神色，沉吟了几秒钟，然后才又道：“沾叔，你看这样如何，权当夫子又何妨？”
“权当夫子又何妨……”黄沾念了一遍，眼睛一亮“好！当得如此！”
说着，黄沾开怀大笑起来：“范丹虽丐亦施粮，函谷鸡鸣救孟尝。今我且勿空计较，权当夫子又何妨！”
摇头晃脑的大声吟道，也不顾旁边还有其他食客，显得颇为狂放。
古时候叫范丹的人不少，张皓轩之前作的那首诗的范丹，指的是东汉名士范丹，因为家贫又清廉，所以有甑中生尘之语。
除此之外还有西晋的穷小子范丹，最后阴错阳差娶了富豪石崇的女儿，然后明朝也有个范丹，民间传说和朱元璋、沈万三同年同月同日生，结果一个当皇帝，一个成了富翁，而一个穷困潦倒而死。
不过黄沾这首和的诗里的范丹，却指的是民间传说里的，春秋时代的范丹老祖，当时的乞丐之首，还曾借粮给落难的孔子，所以第一句是“范丹虽丐亦施粮”。
也因为这个，张皓轩最后给他接了一句“权当夫子又何妨”，将黄沾比作落难之夫子，恭维之意显露无遗。这首诗其实也算不上多好，不过作为在酒桌上脱口而出的和诗，而且还算对应得当，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错了，也难怪黄沾会如此开心。
不过呢，顾嘉晖在旁边誓要将冷水泼到底：“在阿轩的提醒下才补充完整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又糗我，”黄沾啪的一声将折扇拍在了桌上，“既然你这么喜欢糗我，干脆把轩仔收作弟子，就可以天天糗我了。”
这句话一出来，三个人都愣住了，赵闰勤眼中更是射出热切的光芒。
但片刻之后，抿着嘴唇的顾嘉晖摇了摇头：“这样不好。”
他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张皓轩：“说实话，阿轩，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而且很好学也很博学，所以我不能收你做弟子。我希望你能去美国深造，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帮你申请奖学金。”
顾嘉晖的态度非常诚恳，要知道，他能从当初夜总会的琴师成为tvb的音乐总监，和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校长帮他申请奖学金，助他去美国深造有很大关系。
不是如此，他也就不会得到邵义夫的赏识和资助，从而有现在的成绩。
他现在对张皓轩提出同样的建议，并表示可以帮他申请奖学金，已经是很大的肯定了。
张皓轩沉默了片刻，看上去认真思考了许久，最终抬起了头：“谢谢你的好意，晖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这基本上等于是在婉拒了，不过顾嘉晖也没生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你自己说得，有机会一定要去哦，嘉晖很少这么看好一个人的。”黄沾有些遗憾的打着圆场。
“肯定会，到时候肯定还要麻烦晖叔。”张皓轩微微一笑。
第五十一章 提上日程
“真是可惜，如果顾嘉晖肯收你做弟子，那就好了。”在回去的路上，开着车的赵闰勤如此叹气的说道。
以顾嘉晖的在圈子里的地位，张皓轩一旦成为他的弟子，必然水涨船高，以后再往电视电影方面发展，也会顺利很多。
作为张皓轩的经纪人，赵闰勤自然不会希望他只做歌手，看看许贯杰是怎么做的，现在已经有人隐隐将张皓轩视为许贯杰的第二，而不是陈佰强第二。
而且他也相信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他才发行第一张专辑，不过早做准备，早拉关系也是可以的。
“没关系啊，沾叔和晖叔也没生气，他们都理解我的选择，刚刚红起来就去深造，的确有些不合适。”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张皓轩耸耸肩。
的确，他刚刚发行了一张专辑，刚刚红起来有了名气，这个时候放下一切去深造肯定不行，就算他想去也还有合约要先履行，所以顾嘉晖和黄沾都没生气。
“不过，等过上几年，你愿意深造的话还是可以去的。”赵闰勤这时又道。
“哦？”张皓轩转过头来眨了眨眼。
“你没听到啊，顾嘉晖夸你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他很少这么夸人的。”赵闰勤做出认真的表情，“只要有机会，你确实应该深挖自己的潜力。”
从这点来说，他这人还是不错，虽然有些心急，忙着让他上《欢乐今宵》来增加人气，但也知道往前看，而不完全只注重眼前的利益。
“而且你今晚表现得很抢眼，哇，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吟诗作对哎，黄沾可是香港有名的才子，差点连一首诗都和不出来呢。”赵闰勤说着有些兴奋。
“那是因为我算是有备而来，沾叔则是被我突然袭击，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张皓轩淡淡一笑的开脱道。
黄沾是才子不假，可终究是在现代化的城市中长大，传统文人的诗词唱和都是从小培养，没有相应的氛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和出好诗，虽然他写的很多歌词都颇具古风。
即使是张皓轩，也是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才做出那首诗的。
倒不是说带黄沾去许成光的大排档，然后由他出言挤兑自己，自己再挤兑回去是计划好了的，现在的他还没法做这么精密的安排。
而是说……嗯，怎么说呢，在异大陆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比较中二，所以做过一边吟诗一边“优雅”的打架这种羞耻感满满的事情。所幸异大陆的人们听不懂他在吟什么，这种蠢事也就很快停了下拉，不过也因此复习了很多诗歌。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张皓轩在千年岁月里也曾反复赏析过一些经典诗词，要作出这么一首七绝并不是太难的事，只需要找出应景的关键词，然后在脑中飞快的检索一次。
当然，重新来过的话就很难说，很可能也像黄沾一样憋上许久，作诗的确是需要灵感。
“那也很不错了，他们都对你刮目相看，顾嘉晖会那么看好你，也有这个原因吧。”赵闰勤一副“你就别谦虚”了的模样。
张皓轩耸耸肩，然后看向前方：“就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反正只是两条街，你也可以从这里下去直接回家。”
“你就不担心被人认出来。”赵闰勤开玩笑的问道。
“现在就担心被人认出来，那以后怎么办？”张皓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了，既然今晚我这么抢眼，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赵闰勤颇为意外的问。
“介绍钟椘红给我认识怎么样？”张皓轩笑道，“16号《碧水寒山夺命金》上映后我去看了，她很漂亮的。”
不等对方回答，他马上又道：“钟椘红不行的话，陈钰莲也没问题啊，前年那部《倚天屠龙记》里，她演的小昭很可爱。”
赵闰勤不由翻了个白眼：“喂，阿轩，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还和米雪不清不楚，这么年轻就脚踏两条船，甚至还想脚踏几条船，不好吧？”
“你想哪去了，勤哥，”张皓轩当即做出一副叫屈的模样，“我只是想要认识一下而已，难道说，有了女朋友之后，看见漂亮的姑娘了，连认识都不行了？”
不等对方说话，他马上又道：“还有啊，我哪里和米雪不清不楚了，勤哥，我们熟归熟，乱说话一样可以告你诽谤的。”
“行了，下车吧，到路口了。”赵闰勤哈哈笑着停了下车。
张皓轩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在重新关上之后，才又爬在车窗前：“对了，明天麻烦你催一下公司，我已经将歌曲准备好了，他们也该准备好了吧。”
赵闰勤愣了下，随即深深吸了口气：“没问题。”
然后他发动了汽车：“我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希望你能让所有人都再次大吃一惊。”
张皓轩笑了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目送他离开后，才开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收获总的来说还算不错，下午的签售和电台节目就不说了，之后录制《欢乐今宵》也没什么，借着宵夜和黄沾关系更近一点才是重点，因为可以开始考虑……电影的问题了。
相比音乐，电影的辐射范围要更广一些，而且这个年代的流行音乐中心是日本，成名歌手都以在日本发行歌曲、大卖以及开演唱会为荣，粤语歌曲只在港台流行。
当然，如果北边全面开放音乐市场，有几亿人民听张皓轩的歌，喜欢他崇拜他，又或者做到mj那种地步，全世界到处都是歌迷，也都是可以的。
不过前者不可能，后者太花时间，而且颇为麻烦，以他现在的起点，除非马上去美国从头做起，才能将80年代初的好时机利用起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一点都不有趣。
之前说过，张皓轩的做事标准有两条，是否有利，是否有趣。
成为mj那样的歌手的确能收集到巨大的信仰之力，但那足够用吗？他并不确定，毕竟现在需要的是质而非量吗，即使这个质是靠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来获取的。
但同样多的信仰之力，用其他更有趣的方式也可以获得，比如一个看上去全能得基本合理的公众人。
所以，新专辑虽然才发行不就，张皓轩就已经开始考虑电影了，毕竟音乐中心是日本，电影中心却是香港，能辐射整个东南亚。
但他目前和电影圈依然没什么联系，虽然歌手大获成功后去演电影也是香港娱乐圈的惯例，许贯杰、林子详就是其中的代表，但要么是自己组建电影公司，比如许氏三兄弟，要么是红了两三年有了人气基础才去拍电影，比如林子详。
张皓轩目前才刚刚红起来，就算赵闰勤有些人脉，能帮忙跑剧组，也不好推销，而且就算推销出去了，拿到的也只会是小角色。
所以和黄沾打好关系，通过他认识一些电影圈内的人，然后想办法跨进去算是目前比较实用的方法，所以他才会主动邀请对方吃宵夜，只是没想到顾嘉晖会一起去。
虽然是偶遇然后临时起意，但结果还算不错，现在他在黄沾心中，大概要划分到文化人那边去了，这也就等于成了自己人，看对方建议顾嘉晖收徒就知道了。
不过还不忙再进一步，这些说到底都还是在打基础，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另一件事，就算他要跨入电影圈，也需要持续不断上升的人气。
“当然当然，我们之前说好了的嘛，不过也不要这么急啊。”刘为义虽然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眉宇之间多少还是带着些许心不甘情不愿。
“义叔，词曲我都写好了，只等录制，而且我也很希望从日本的制作人那里学到些东西。”张皓轩面带微笑，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刘先生，这毕竟是说好了的，写在合约里的，阿轩该做的宣传都做了，这个时候去日本试试水正合适。”赵闰勤在旁边劝说道，“说实话，阿轩这么有天赋，哪里都会放光，只是一首单曲，受欢迎的话正好，不行的话再回来专心发展也没问题啊。”
这番话略有些夹枪带棒，先点出这是签约时说好了的，然后再点出张皓轩现在也算当红歌手，还是创作型的，随便哪里都有人要。不过最后同时也给了甜枣，如果成功了，肯定能给公司带来巨大好处，如果失败了，也可以让张皓轩将精力充分放到粤语歌曲上面来。
所以，无论刘为义有多么的不想花钱，还是将不情愿隐藏了起来，点头答应道：“好吧，我让人在日本联系一个好点的工作室，以及……制作人。”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张皓轩这么评价刘为义。他之所以如此期期艾艾的不想掏钱，都是为了自己的玩具工厂，据说他的玩具工厂争取到了一份大单子，为了扩产，将这张专辑的大部分利润都投了进去。
张皓轩开始再次同情起卫坤来，在这么一家唱片公司担任音乐总监，的确是件头疼的事情。虽然相信刚开始的时候，刘为义不是这样，但他现在的确在用唱片公司的利润填补玩具工厂。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这又不是他的唱片公司，更何况已经有计划了。现在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去日本，多久能将单曲制作完成，什么时候能发行，无论如何，现在的日本才是亚洲的音乐中心。
第五十二章 艺名
“干净了不少，还多了些办公用品，已经开始走上正轨了？”在进入陈志刚的办公室后，张皓轩打量了一番如此说道。
“里面还好，看外面就穿帮了。”陈志刚笑了笑，为他倒了杯水。
办公室虽然整洁简单，还算像模像样，但外面只有大小猫两三只，部门也不齐全，依然显得非常简陋。
“不管怎么说，基本上已经有公司的模样，你现在只需要逐步完善。”张皓轩半是安慰半是鼓励的说道。
“家明帮了很多忙，负责财务的几个会计都是他找的，虽然是实习生，但能力都很不错，做的账本简洁明了，连我都能看懂。”陈志刚说到这里忽然感叹了起来，“要是两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会负责管理一家公司，我肯定不会相信。”
张皓轩微微一笑：“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多亏了你的广告，销量正在上升，跑销售渠道的几个，被拒之门外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大家都想知道，哇，当红歌手张皓轩都想要买去送女朋友的公仔是什么样的。”陈志刚哈哈笑道，口沫横飞的模样显得非常开心。
他随即又道：“我敢说，如果大家知道，这公仔是你设计的，销量肯定还会上涨。”
“那样就穿帮了。”张皓轩笑了笑，“不用急，反正我们的目标是今年保持收支平衡。”
“你说了算，”陈志刚耸了耸肩，但马上又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你之前说，还要申请几项专利，而且还要向国外申请。”
“对，要申请几项玩具的专利，豆沙公仔只是试水，哪几项玩具才是赚钱的东西，不仅要在香港销售，还要往别的国家和地区销售。”张皓轩点头答道。
“但是这样一来……”陈志刚皱起眉头。
“没关系，我给你的80万不是还有剩余吗？而且那个时候我们说不定已经开始盈利了，”张皓轩先是开玩笑的说了句，然后脸色一正，“别担心，到时候需要资金的话，我会再想办法，如果专辑能卖出两白金，我至少能拿到20万的分成，怎么都应该够了。”
陈志刚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道：“好吧，我等你的消息。”
“嗯，接下来我要去日本，去录制一首日语单曲和一首国语单曲，可能要离开两三周，这里就交给你了。”张皓轩这时又道。
“去日本录制单曲？还是日语和国语的？”陈志刚颇为惊奇，“你什么时候会日语了？”
“正在学，还学得不错，唱日语歌曲不一定要将日语说得很好。”张皓轩解释的说道。
“那为什么国语歌也要去日本制作？”陈志刚又问。
“因为那边的制作人水平更高，制作的效果更好，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张皓轩笑了起来，在唱片公司要顾及高耀辉的面子，不好多说，在陈志刚面前就不需要了。
“没问题，我会看好公司的。”陈志刚也没多话，“等会儿我将账本复印一份，你还是看看吧。”
“好啊。”张皓轩没有拒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陈志刚将账本复印完了，张皓轩才拿着东西离开了，展达玩具公司在南京街百达大厦租的小办公室。
陈志刚做得还不错，就是不够大胆，总想着给他省钱，招的人少不说，租的地方也小了点。当然，可以理解，他毕竟还是首次掌握这么多的资金，还身负兄弟的信任，小心谨慎也是必然的事。
总的来说，张皓轩这笔投资基本上得到了满意的回报，公司从有到无都是陈志刚一手操办，而且运作起来基本顺畅。尽管有徐家明在背后帮他，给他出主意，但也要他自己肯学肯钻研，不够完美就不够完美好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倒是那个豆沙娃娃，这种情况下都还能受一定的欢迎，倒是让他颇有些意外。
最开始在记忆中找到这款，据说是很受欢迎的公仔，又参考了工具书将其大致画，又叮嘱陈志刚花点钱找专业人士修改之后，张皓轩是做好了亏损的心理准备的。
之后虽然利用身份，牵线给唱片公司，让陈志刚拿钱赞助签售会，还免费派发给一些歌迷，并在电台节目中隐蔽的宣传，也没有改变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可以随意揉捏的公仔，还真的颇受欢迎，被他的广告一刺激，销量也上去了，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不过，正如他跟陈志刚所说的那样，真正赚钱的玩具创意还在后面，只要在今年年内拿出来，应该能赶得上这股风潮。
如果钱不够申请专利的话，他还可以再去赌一回马，赌上两次应该不会出问题，所以现在还是继续培训陈志刚的能力吧。
坐出租车回去到家中，才坐了几分钟，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轩哥！”刚打开门，关家慧就欢欢喜喜的扑了上来，然后抱着他连连亲吻。
“这么猴急做什么？”张皓轩笑了下，随手关上门。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关家慧环着他的脖子呢喃的说道，不断摇摆着身体，仿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永远不下来。
“浪成这个样子，遇到什么兴奋事了？”张皓轩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关家慧顺从的从他身上下来，脸蛋上还带着娇羞的神色：“没有啦，只是跟朋友说了些你的事情，不过基本上都是我编的。”
然后她跪坐在沙发上，讨好的摇摆着了身体：“你上次说，想要看我在你面前****嘛。”
自从上次陪着关家慧去见了她的朋友，她就开始扬眉吐气，再加上电台节目中的深情告白，更是进一步确立张皓轩女朋友的地位，而且每个人人夸赞能和他同甘共苦，极大的满足了虚荣心。
于是，都还没继续刺激她，她就变得更加顺从，比如像现在这样，在他面前毫不在意的说下流话。
“虽然很多都是我编的，”关家慧这时又凑近了几分，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要多诱惑有多诱惑，“但你可以让它变成现实啊。”
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她在朋友面前编造了什么，可惜张皓轩不打算让她如愿。
“叫你过来有件事想跟你说，家慧。”他捏起她的下巴这么说道。
那对充满渴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用快活的语气问：“什么事？”
“月底我可能要去日本录制新歌，大约一两周就回来，你要乖乖呆在家里等我，明白吗？”张皓轩简单的解释了下。
“你要去日本？”关家慧眨了眨眼睛，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轩哥，我也去好不好！”
“你也去？”张皓轩，“你要到下个月才毕业吧？”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考大学，学校也不在意，我只要请假，都能请到，之前出来陪你都是这样。”关家慧抓着他的胳膊央求起来，“好不好嘛，轩哥，让我陪你去嘛。”
“不行。”张皓轩否决了她的要求，“就算我同意了，你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关家慧的嘴巴顿时扁了下去，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不过张皓轩及时的来了一句：“听话！”
年轻姑娘的身体微微一颤，顿时缩起了脖子，老老实实又委委屈屈的跪坐在了沙发。
“好了，最多还有三个月你就自由了，”张皓轩放缓了语气，“再忍耐一下，坚持一下，不如抽时间想想到时候你要做什么。”
“有啊有啊，”关家慧当即献宝的说道，“我有想过啦，等毕业之后，我就让爸爸介绍我去丽的演电视剧，我肯定会比米雪更红！”
她说着还挺了挺胸膛，那对柔软隔着薄薄的体恤，倒是很有料的样子。
“是吗？”张皓轩眯起眼睛打量了下她。
“当然！”关家慧说得斩钉截铁，一副誓要和米雪一争高低的模样。
不过她马上又放软了身体，换上了央求的表情：“给我取一个艺名吧，轩哥。”
“取艺名？”张皓轩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是啊是啊，”关家慧猛点头，“我朋友说，当演员的话要有一个好听的，能让人印象深刻的艺名最好，关家慧这个名字太普通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张皓轩当即反问。
“没有，”关家慧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取一个嘛。”
她说着做出可怜的模样，还将双手举到胸前，就像乞食的小狗。
“好吧，”张皓轩终于露出了个微笑，“那就叫关芝琳吧，芝麻的芝，琳琅满目的琳。”
“关……芝……琳？”关家慧慢慢的重复了一次，随即雀跃了起来，“好啊好啊，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就叫关芝琳了。”
“很好，以后我也就叫你芝芝了，记住，这个称呼只能我用。”张皓轩笑着说道。
关家慧……关芝琳再次开始猛点头，然后凑到了他面前，露出渴望而羞怯的表情：“轩哥，我们吃葡萄好不好。”
“好啊。”张皓轩这次遂了她的心。
关芝琳当即欢喜的将体恤翻起脱掉，露出被文胸托着的饱满，然后继续带着那渴望而羞怯的目光，反手将扣子打开。
那对坚挺的饱满，连同嫣红的蓓蕾，顿时彻底暴露在张皓轩的面前。关芝琳微微颤抖起来，兴奋的微微喘息着，并用双手托起那对坚挺，挺起腰肢送到他的嘴边，眉宇间带着一种神圣的神色，就像……在献祭着自己。
第五十三章 去日本
对着窗户活动了下身体，张皓轩轻吁了口气，齿间似乎还留有年轻姑娘那特有的体香，让人非常回味。
转过头往离间看去，裸露着背脊的关家慧……哦，关芝琳正爬在床上酣睡着，带着一副满足的笑容，毫无疑问，这之前她好好爽了一把。
不过别误会，张皓轩并没有和他做一些爱做的事情，虽然她的上半身裸露着，但下半身还是穿得好好的身体。只不过呢，可以摸可以舔可以吸可以抠可以挖的地方，都已经被他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把玩遍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要关芝琳满了18岁，才能算是自由之身，从而脱离父亲的掌控。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吃掉她，关山少不得有话要说，尽管不是解决不了，但终究是个麻烦。
当然，更重要的是，关芝琳的意志力实在太薄弱了。
对张皓轩而言，意志力太过薄弱的试验对象并非是好事，稍微深入刺激，就********的不知东南西北，做得太过的话，自我人格很容易湮灭。
他又不是要充气娃娃一样的傀儡，就算是宠物，也会对主人的招呼回应几声。
现在这样都已经让她沉浸在**中不得自拔，再让她尝到彻底的**蚀骨的极乐滋味，会成为什么模样用膝盖都知道。
就算要玩坏掉，也不应该是现在，所以现在只能慢慢刺激关芝琳的方式，来增加她的耐受程度，以免出现脱离掌控的情况。
而且，这样的她还是有研究价值，让张皓轩能更加细微的掌控刺激女人的过程和力度。至少，两天前和米雪以及她的朋友出去玩的时候，让几次三番想要说话的米雪，完全说不出来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话题。
米雪那里或许可以再进一步了。再次看了一眼**了许多次，还沉浸在其中没法起来的关芝琳，张皓轩在心里如此想着。那么走之前还是走之后？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张皓轩挑了挑眉，然后看向墙壁上的挂钟，露出了然的神色，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会是谁不用多说，不过……现在不太合适。
“放学了？”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后，看着外面的小姑娘，张皓轩微笑问道。
“不是啊，我今天逃课了。”小珍翻着眼睛拖长声音的说道，“好了，让我进去啦，今天我一定要把那段完美的演奏出来。”
“今天恐怕不行。”张皓轩挤了出来，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上了，“今天我有些别的事。”
“别的事？”小珍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困惑，这样每天放学之后过来联系一段时间吉他，再吊吊嗓子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突然说今天不行有别的事情，自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想到什么的睁大眼睛，退后一步看着张皓轩，没有说话。
“怎么，平时也不见你有多努力，今天难得放你的假，还不愿意了？”张皓轩打趣的说道，像平时那样伸手去按她的脑袋。
谁知小珍往后仰了下，躲开了他的手，要知道，在彼此关系越来越融洽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两人默认的亲密动作了。
“难得我平时就没有努力过啊？”小珍很不高兴的撅起嘴巴，似乎因为张皓轩看轻自己而有些生气。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张皓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我家”
小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咬着嘴唇又道：“好了啦，我只是觉得……每次到你这边来练习过后，回去做功课总会变得更快。”
张皓轩这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好吧，之前说过，因为他的真人明星志愿游戏，小珍每次过来做练习的时候，为了让她能抓紧时间学习，他总会给她附加冷静头脑、敏捷思维等辅助性的法术。
这些法术虽然有持续时间限定，但不是每次小珍做完练习就会消失，那么当她带着这些扶住法术回家，做大部分事情都会事倍功半。
如此一来，她觉察到自己的变化也很正常，这无须在意，她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放心，今天你回去，也会很快完成功课的。”张皓轩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次小珍没有再躲开，只是噘着嘴巴还有些不高兴，她猜到谁在里面了。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将那两个法术无声无息加持到少女身上后，张皓轩又道，“过几天我要去日本，可能要一周到两周才能回来，所以呢，我把吉他留给你，还有很多曲谱，不要忘了练习，回来后我要考试的。”
“你要去日本？！”和所有听到的人一样，小珍也睁大了眼睛。
“是啊，要去录制日语单曲和国语单曲。”张皓轩笑了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所以你要乖乖听话，不要因为没人督促你就不做练习。”
但小珍根本没在听，愣愣的还有些回不过神：“你什么时候会日语了？”
张皓轩不得不再解释一次：“唱日语歌不一定要多好的日语——答应我，会主动做练习。”
“好吧，”小珍想了想，做出一副没关系的模样，“我答应你会主动做练习。”
不过下一秒钟就暴露了自己的担忧：“你会准时回来吧？”
“很难说，如果单曲很快就找到日本的事务所进行发行，也许我会再多留一段时间。”张皓轩耸了耸肩，“别担心，我会打电话的。”
“哦……”小珍明显有些失望，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了，回去吧。”张皓轩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少女点点头，往自己家走去，不时的回头看看，站到门边后还呆了许久，带着浓浓的不舍的之情，似乎只要进去了，他就会消失一样。
张皓轩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进去了，才耸耸肩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的手指在大腿上弹了弹，脸上若有所思。
几天之后，6月29日，张皓轩登上了去日本的班机，一起的还有个叫徐志的助理。
赵闰勤有自己的广告公司要忙，不可能去哪里都跟着他，香港现在的经纪人都是这样。高耀辉现在是风华的音乐总监，虽然签约歌手只有张皓轩一个，他也要留在香港打理事情。
而且，就算张皓轩没说出口高耀辉也知道，他去日本想要学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他教不了的东西，所以何必自找没趣呢？
在4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于下午六点在成田国际机场降落，从入境通道出去后，很快就找到了高举着的，用中文写的接人板。
“你好，张先生，我叫成英杰，我在sky工作室工作，”接机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以前做过高先生的助理。”
“你好，成先生，叫我阿轩就行了，这是我的助理徐智。”张皓轩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将大了自己四五岁的徐智介绍给了他。
“叫我阿杰就行了。”对方点点头，带着他们出了机场并上车。
虽然是一辆本田，而且有些旧，看上去像是二手车，但多少有车接送，而不需要去打的或者坐机场大巴。
“这里的检查怎么那么严密？难道有赤军想要炸机场？”离开的时候徐智忍不住这么问了句，他们出机场的还好，进机场的旅客都要经过相当详细的检查，而且机场周围还有许多金属栅栏，并有警察看守。
“不是，”发动引擎的成英杰摇了摇头，“那是菜农事件的后续，现在的检查已经松了不少，两年前刚投入使用的时候，出机场都要这样检查呢。”
“菜农事件？”徐智好奇的问。
“简而言之就是，成田机场在建造的时候，和当地的菜农没有谈妥条件，于是政府用强硬手段进行拆迁，结果造成许多人受伤，好像还死了三个警察。于是，菜农和政府长期对抗，等到两年前正式运营后，一伙激进分子冲入塔台进行了破坏，于是延迟了两个月才又重新开放，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事情，政府就提高了安保工作。”张皓轩接腔的解释了下。
“你怎么知道啊，阿轩？”徐智很是意外。
“我们既然要到日本来，了解一下相关信息是很有必要的，资料看得多了，就看到这方面的消息。”张皓轩耸了耸肩，瞟了开车的成英杰一眼。
可惜对方没有多话，只是点头附和了下：“阿轩说得没错，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之后一直到了目的地，成英杰都没再多话，让想要试探一二，了解下他的为人的张皓轩有些遗憾。
不过从别的方面也可以了解，比如目的地不是什么酒店或者旅馆，而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别墅，在东京都丰岛区，离市中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是我和别人合租的独立屋，接到高先生电话后，正好对方要离开，我就要求房东保留了下来。”他这么解释了下。
独立屋的装修很简单，家具也不是很多，不过电视机、洗衣机什么的都还算齐全，厨房也有经常使用的痕迹。至于成英杰的卧室，同样很简单，除了书桌书架，就是吉他、电吉他等一些常见乐器，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曲谱和文件。。
“今天早点休息，虽然约好的是明天下午见面，但还是早点过去比较好，迟到的话会给人很糟糕的印象。”在为张皓轩和徐智做了个番茄炒蛋，外加几样速食作为晚餐后，成英杰在桌上如此说道。
之后又叮嘱了几句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他就回自己卧室了，由此可以确定，他在日本收入不会太低——能租这样的房子，哪怕是合租，收入都不会太低——但是过得很简单，交际也一般。
第五十四章 《男与女》
张皓轩没兴趣去探寻成英杰的过去，他只是习惯性的想要掌控身边每个人的情况，而且足够了解的话，也许对方可以帮上什么忙，不过目前看来，他只要不耽误事情就可以了。
不过，成英杰虽然看起来不喜欢交际，习惯一个人生活，第二天张皓轩他们起来调整状态的时候，他还是特意请假在家跟他们讲了些情况。
比如sky工作室和风华唱片的交情，似乎是在70年代中期，因为邓莉君在日本取得的成就，港台地区有一小波成名歌手去日本试水的风潮，虽然很快就因为各种失败而停了下拉。
风华那时刚成立不久，也捧出过两个不错的歌手，所以也加了进去。从这点来说，刘为义当初还算是雄心勃勃，没有现在的畏首畏尾——如果这都是他主导的。
那时风华唱片的歌手，发行的日本歌曲都是在sky工作室录制，虽然同样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但关系还是保留了下来，也正因如此，成英杰才会在决定去日本闯荡后，到这家工作室工作。
当然了，已经又过了这么几年，关系肯定已经淡了不少，而且业务上的事情讲究公事公办，张皓轩就不要指望自己能得到什么特殊对待。
“张君，你好，我是池田达也，sky工作室的负责人。”在被前台接待人员带进会议室，又等了几分钟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当先走了进去，并对张皓轩微微鞠躬。
“你好，池田桑，我是张皓轩。”没等徐智或者成英杰进行翻译，张皓轩当即站起来回了一礼，而且用词很准确。
桑（さん）是比较尊重的称呼，一般用在晚辈对长辈，或者下级对上级，而君（くん）比较随意，多用在长辈对晚辈或者平辈，上级对下级或者平级上面。
徐智、成英杰以及眼前的池田达也，都不约而同的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他的日语说得如此之好。
“我在来之前，已经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日语，”张皓轩简单的解释了下，“听着磁带学的，所以我才能用日语写歌。”
“真是英才出少年！”对方虽然恭维了一句，但马上就恢复了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并开始介绍跟着一起进来的，另外两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这位是我们工作室的音乐总监大和田一男，这位则是业内知名的制作人冈田健，曾为很多知名的艺人制作过歌曲。”
池田、冈田、大和田……你们都是种田的吗？张皓轩在心里调侃了句，表面上还是认真的问着好，礼数相当周全。
“高君已经在电话上向我说清楚了情况，”重新坐下之后池田继续说了起来，“我非常惊讶，也非常意外，所以特意联系了冈田君。冈田君曾为石川小百合制作过《能登半岛》，也为五木宏制作过《你与我》，我想他应该能让张君满意。”
没有敷衍，没有搪塞，更没有轻视，但同时很平淡，也没有重视的意思，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工作。
“谢谢。”张皓轩微微一笑，很直接的将一份文件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拿出来，然后推到了冈田健的面前，“这是我自己作词作曲写的一首歌，请冈田桑指教。”
看上去快五十的冈田健接过东西，看了池田达也一眼，也没有多话，翻开仔细阅读起来。
刚开始，他神色很平淡，像是在修改一份作业，但很快眉头皱了起来，不是那种觉得很糟糕的皱眉，而是那种有些难以决断的皱眉。
然后，他开始时不时的在桌上敲个两下，嘴唇偶尔也会动上两下，旁边的池田虽然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还是时不时将目光瞟过来两下。
如此片刻，冈田终于看完了这份曲谱和歌词，沉吟了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大和田。
大和田一男也没客气，当即翻看起来，不过很快他也像冈田一样有了反应，不同的是，他露出了惊讶的目光，还不时往张皓轩的方向看上几眼，似乎有些不能相信。
又过了一会儿，大和田才放下了曲谱，沉吟片刻后，又和冈田交换了个眼神，率先开口道：“很不错的歌曲，很忧伤也很温暖。”
“也很符合日本人的心态。”冈田跟着说道，目光炯炯的看着张皓轩，似乎要将他的脸看出个洞来。
“如果两位不介意，请给我一把吉他，我可以在现场唱一次。”张皓轩非常的平静，“我知道两位在想什么，我当初去风华唱片的时候，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我想，两位应该对我经历有一定的了解吧？”
年龄是一个永远绕不开的话题，只要张皓轩还在用现在这个的身份，他就必须面对，你这个年龄居然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这种问题，选的歌越成熟越是如此。
所以我需要一个传媒帝国。张皓轩在心里如此说了句，但并不急躁，他有足够的耐心，而这只是暂时的。
“张君，不用这么急……”池田此时出面打起了圆场。
“不，池田桑，我认为我必须要有所表示，这样才能让彼此更加顺利的沟通。”张皓轩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池田不说话了，转头看向了冈田和大和田，他们再次交换了个眼神，最终由冈田开口：“那么，就请张君表演一次吧。”
他说着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我们可以在更合适的地方。”
更合适的地方自然是指录音室了，不得不说，日本的录音室看上去的确要比香港——要比风华唱片的录音室更为专业。
环境更好，设备更精良，制作起歌曲来应该更方便，尤其是自己想要的歌曲，这让张皓轩有了那么点见猎心喜的感觉。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他接过冈田递来的吉他，试了几个音之后，等一起过来的人都坐下了——包括徐智、成英杰——然后在得到冈田的肯定后，开始演奏起来。
前奏很有节奏感，也很清新悦耳，让吉他的声音带上一点温柔。
“谁もが一度はひき返す道，二人でここまでいて来たのに，”前奏之后张皓轩随即开口了，“あなたの心が足をとられて，冬の坂道ころがりはじめた……”
他的声音厚重又带着磁性，但同时也很清亮，混合在一起又泾渭分明，让整首歌增加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あなたの爱をもっとぬくもりをもっと，あふれるほどに，あなたの爱をもっとぬくもりをもっと，感じていたかった……”**的副歌部分来临了，他的嗓音里忽然多了一份颤抖，仿佛述说着内心最深处的感受。
一时间，录音室的五位听众，都不由自主的露出被吸引的神色。冈田健闭上了眼睛，跟着节奏轻轻点着头，大和田一男着捏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池田达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皓轩，徐智和成英杰则更加的惊讶。
终于，这首歌演唱完了，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幕，张皓轩站了起来对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啪啪的掌声响了起来，冈田首先鼓起掌来，大和田紧随其后，他们都这样了，池田自然也就跟着一起，于是徐智和成英杰也鼓掌了。
“真是精彩的表演，张君，你真是非常有天赋，你的嗓音也非常有可塑性。”冈田这么说道，语气略有些激动。
“是的，如果闭上眼睛，不，即使是睁着眼睛，只要没人点破，你和日本艺人没有任何区别。”大和田也跟着说道。
“这么说，我已经证明自己了？”张皓轩微微一笑。
“是的，我对之前的怀疑万分抱歉。”冈田当即起身鞠了一躬，“张君，你是一个非常具有潜力的创作者。”
“是的，这首歌从词到曲，都非常不错，再加上你出色的唱腔，应该会受欢迎。”同样起身鞠躬道歉的大和田也点了点头。
好吧，至少面前这两个专业人士，在专业问题上还是非常认真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看来，想象中的被冷淡甚至轻蔑以对，然后自己大发神威，虎躯一震，就让他们拜倒在地，再加上一句“不要小瞧中国人”的情节是不会出现了。张皓轩在心里充满恶趣味的想着，还真是可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时候的日本还处在上升期，而且还是明显的，让所有国民都感受得到的上升期，心气自然也就高上许多，包容程度多少也会增加一些，要是再过十年，他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录制？”张皓轩这时又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冈田反问。
“我希望明天。”张皓轩当即回答道，“另外，我还希望从录制到编曲，能够全程参与。”
“没问题，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冈田当即答应了下来，“我看到了你在曲谱里写的那些关于编曲的创意，不过我会非常严格要求的。”
“那就拜托了。”张皓轩鞠了一躬。
“哦，对了，”冈田这时想到什么，“这首歌的名字叫什么，你没有写在曲谱上。”
“就叫《男与女》。”张皓轩微笑着回答。
是的，他这次抄袭的日本歌曲，就是恰克与飞鸟那首大名鼎鼎的《男与女》。
第五十五章 投石问路
“哇，阿轩，你可真是厉害，我看那几个日本人，眼睛都直了。”在回了驻地后，徐智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是不是啊，英杰？”
他还转头问成英杰，后者愣了下，随即神色复杂的对张皓轩点点头：“冈田老师很少露出那种模样。”
“那以后的琐碎事情就交给你了，智哥，我专心做音乐了。”张皓轩呵呵一笑，然后又看向成英杰，“对了，杰哥，你知道，我还要录制一首国语单曲，到时候你也要帮忙。”
“嗯？”成英杰再次愣了下，不过马上又点了点头，“哦，没问题，我……我会的。”
他的语气有些结巴，同时也有些激动，他显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张皓轩又将一份曲谱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我写的国语歌曲，你可以先看看。”
在日本制作歌曲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但他除了具体的制作外，别的都不想管，所以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音乐意外的事情。
这些就全部丢给了助理好了，徐智会跟着过来，不就是为了处理这些的么？当然，如果能让成英杰也动起来就更好了，他毕竟在sky工作室干了好几年。
要打动他很简单，虽然接触了才两天不到，张皓轩可以断定，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如意，而参与制作国语歌曲就是个很好的饵。
张皓轩的实力，成英杰现在应该有直观的认识了，日语歌曲他差不手，但国语歌曲肯定可以。以后这首国语单曲台湾红了的话，他又能在制作人那一栏留下自己的名字，事业肯定能上一层楼。
不过成英杰可能会失望，因为张皓轩挑选的国语歌曲，并不是那么合适。
倒不是说那首歌很差，《我相信》在第一世虽然是以广告歌面世，但歌词激励昂扬、积极向上，倒是首不错的励志歌曲。
但问题在于，这首歌在第一世，是于2005年发行的。
之前说过，抄袭的歌曲和现在的时间段差得太远，年代的隔阂感会让现在的人无法欣赏，除非是特别经典的歌曲。
《我相信》虽然节奏感很强，歌词也很励志，但离特别经典还差得很远，能不能让现在的人喜欢还真的无法确定。
张皓轩之所以选择这首单曲，主要还是为了投石问路，这个时候的台湾，离宣布结束戒严令还有六七年的时间，美丽岛事件也才过去几个月，刘少康办公室也还在呼风唤雨，而歌坛大多还是靡靡之音，或者********，罗大右等人也尚未崛起。
要是他一炮而红，而且红得发紫，在那种政治环境中，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被某些人利用起来，然后惹上麻烦。虽然他并不是解决不了，但这毫无疑问和当初定下的，前期要注意隐藏的发展计划不符。
再说了，就算要出手解决麻烦，也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发行一首歌词没有违例，喜欢的人不会太多，又基本符合他的形象的歌曲——《我相信》虽然可能还算不上流行摇滚，但节奏感很强烈，风格很接近，反正流行摇滚的定义也是千变万化。
总之，用这么一首歌来试水台湾的环境，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这也是个很好的值得研究的东西，尽管20年后的流行歌曲和现在的肯定有年代的隔阂，但这个隔阂有多大，主要问题在哪里，都是值得观察。
也正因如此，张皓轩选择了恰克与飞鸟的《男与女》这首歌，作为自己的日文单曲。
恰克与飞鸟是日本的老牌组合，于1979年成立，直到30年后都还在开演唱会，而且依然受欢迎。他们在今年五月发行了第三首单曲《万里长河》，目前正在火爆发售，名气也已经彻底打开。
《男与女》本应该是他们明年下半年创作的歌曲，虽然只卖出了8万张——日本的白金唱片线是25万张——但是，发行的是黑胶唱片，而且还是限量发行。
日本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索尼发明了录像带发明了cd，改变了世界看电影看电视听音乐的方式，也让录制音乐的媒介升级，黑胶唱片从此彻底沦为了历史。
但是偏偏在这个地方，黑胶唱片直到进入21世纪，依然都有发行，而在相同大小的市场里，早就被cd全部占据了。事实上，即使是cd面试之后，很多歌手发行的单曲，依然选择用黑胶唱片。
尽管到底哪种音乐媒介的音质最好，一直都还有争论，但许多发烧友都非常追捧黑胶唱片，认为原本是线性的音频被转换成数字的0和1之后，再转换成线性会损失音质，虽然世界本来就不是连续不断的。
再加上日本人的特性，他们会这么坚持……好吧，可以理解。
总而言之，如果《男与女》这首单曲，不是限量发行的黑胶唱片，那么销量怎么都要翻上两三倍吧？张皓轩的记忆中，恰克与飞鸟那首《万里长河》单曲，似乎卖出了接近一白金。
就算各个地方的唱片销量都难免虚报，而他不像飞鸟与恰克那样已经成名，但是15万张的金唱片销量怎么都是有可能的。
除此之外，虽然风格上来说，这首歌是民谣，但用吉他演奏，要往流行摇滚那边靠，也可以靠得上的。
可惜现在的日本，因为卡拉ok的流行，本来应该开始消沉的演歌，再次变得受欢迎起来，而根据张皓轩的记忆，这种情况至少还要持续好几年，否则的话，这首单曲的销量应该还可以再增加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抄袭一首演歌，好吧，《男与女》同样也只是探路石，香港才是他的主场，在这里，他是外国人，所以先得有了足够的基础，才能顺利又合理的建起高楼大厦。
当然，因为《让我欢喜让我忧》的翻唱才想起这首歌，于是拿来使用这种事，就没必要再提了，反正只是探路而已，现在要做的，是将他“创作”的《男与女》达到原版水准。
关于这点，张皓轩并不担心，因为冈田健和大和田一男，的确都是非常专业的音乐人。
“很好，皓轩，很好！”冈田在这么说的时候，刚刚结束了和张皓轩，还有担任编曲的大和田一男的讨论，脸上带着笑容，“你的意见非常好。”
“这要谢谢你，健前辈，还有一男前辈，”张皓轩在他眼中依然显得非常谦虚，“谢谢你们的指教。”
“你就不要谦虚了，皓轩，”旁边大和田也在笑，看上去非常的高兴，“如果不是你举一反三的能力，我们还没那么快编好，这才三天时间呢。”
“其实，很多事情两位前辈都是清楚的，不过一时没有想到，我稍微提醒了下，你们就明白了。”张皓轩始终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居功的意思。
“好了，就别说这种客气话了，继续录音吧。”冈田当即摆了摆手，“拿出你200%的实力，让我们看看编曲修改后的效果！”
“好的。”张皓轩点了点头，随即进了录音室，在话筒面前戴上耳机并站好。
在冈田的示意下，调音台前的录音师打开了开关，音响里随即传来《男与女》的前奏。然后，坐到调音师旁边的大和田，对玻璃后面的张皓轩竖起了大拇指，张皓轩在里面点了点头，和以前录音那样，在前奏结束的时候，精准的插入进去唱了起来。
虽然这三天以来已经听过多次他的演唱，但冈田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无他，这个年轻人真是太出色了。
那天头一次听他演唱，以冈田的耳力就知道，他的音域非常宽广，可塑性非常高，但没想到的是，还是低估了他。
别的不说，单是每次录制，他都可以一次从头唱到尾，基本上不出错，就已经将许多歌手甩下一大截。
冈田和许多受欢迎的歌手合作过，也曾为他们制作过成名曲，然而，即使是状态最好的人，也没法像张皓轩一样，每次录制都可以从头到尾一次不停的唱完。
而且，这种情况不止出现了一次，这样的实力真是太可怕了。冈田虽然在心里这么想着，但眼中神色却颇为热枕，就像那些看到精美璞玉的匠师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亲切，没想到真的给了他这样的惊喜，实在太让人意外了。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对方在调音和编曲上也有不错的见识，最开始他希望参与编曲时，冈田以为他只是想要观摩和学习，没想到他居然提了不少不错的建议。
除此之外，他的乐理知识也都很丰富，当冈田和他聊着这方面的内容时，他不仅知道他每个专业词汇指的是什么，还跟得上交谈的节奏，一点都不落下风。
尽管从交谈中可以判断，这个叫张皓轩的香港青年，并没有接受过正规音乐的培训，但许多灵光一闪的创意却让人赞不绝口。
比如在《男与女》的编曲当中，他曾建议在副歌的第二句才开始增强节奏感，让**部分产生一个不明显的间断，以便给听众一个想要倾诉的爆发感觉。
大和田最开始并不认可，但这个香港青年很耐心的用恳求的语气劝说了好几次，这才让他答应试试。之后，有张皓轩那出色的唱功打底，效果的确不错，大和田虽然没说什么，但对方再有什么看法，他总会仔细思考一番的。
第五十六章 HORIPRO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也要继续努力。”在结束了今天的录制后，冈田健对张皓轩如此说道，“以目前的情况看，保持下去，最多五天就能完成。”
“好的，冈田前辈，一切拜托你了。”张皓轩鞠了一躬，看上去和别的日本人没什么两样。
等他和他的助理，以及工作室那个香港员工一起离开了，冈田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有些诧异的摸了摸下巴。
“怎么了？”收拾东西的大和田一男走了过来。
“真是奇怪，工作的时候，我总是不自不觉将他当成了……日本人。”冈田耸耸肩，“哪怕他的外貌看起来混血的痕迹很明显。”
“我也是，”大和田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像他这样歌唱得好，又会作词曲，还谦虚懂礼貌，对每个人都很客气，所以……他是不是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有什么关系？”冈田重复了一句，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当即出了录音师，径直来到池田达也的办公室前，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池田的声音，等冈田进去后，他随即有些意外的问：“有什么事吗，冈田君，马上就要下班了。”
“张皓轩这首单曲的发行工作，目前还没有事务所接手吧？”冈田直接问道。
“虽然香港的风华唱片，希望我们能帮忙联系事务所发行，但的确还没有正式确定，”池田若有所思的回答，“冈田君有什么好建议吗？”
“他被吸引住了。”跟着进来大和田一男哈哈笑道。
“哦？那位年轻人太幸运了。”池田眼睛亮了起来。
冈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当然。”池田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随着号码的播出，电话很快接通，冈田也没有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高岛吗？是我，你还在事务所吧？我等下要带一副曲谱和一份歌曲小样过来，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又过去了五天，《男与女》的单曲基本上也就录制好了。
张皓轩过得很惬意，每天除了去工作室和担任制作人的冈田讨论并录制外，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所以顺便将驾驶也学了，跟成英杰学的。
毕竟，今后肯定会买车，那么现在学会跟以后学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很容易。
成英杰只开了一次，他就基本上会了，在这之前他同样看了许多驾驶方面的书——到书店找到相应的类容随便翻翻，然后全部记下来，剩下的就只剩实践。
说起来，第一世虽然活了三十多岁，但还没学过开车，至于异大陆的第二世，蒸汽坦克绝对不是什么好驾驶工具。
除此之外，他就没干别的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也没有去过东京市区，虽然工作室所在的墨田区就挨着市中心的六个区。
基本上都是在看书、练习乐器——成英杰家中除了吉他也有不少别的乐器，对张皓轩来说，乐器自然是掌握得越多越好。
然后就是和香港那边通通电话，比如了解下展达玩具的进展，安抚下关芝琳、米雪和小珍等等。本来周末还打算坐飞机回去看看，这点疲劳根本影响不到他，不过考虑到《男与女》马上就要录制完成了，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谢谢你的指导，冈田前辈，真是非常感激。”在宣布录制完成之后，张皓轩再次向冈田健道谢，日本人就是这样，别人礼数越多，越会认为是在尊重自己。
暂时他还需要融入其中，所以表现得恭敬些没有坏处，事实上，几天相处下来，有恒定法术加成，就算冈田工作中还很严厉，但私下里已经非常和蔼，早早就以皓轩来称呼他。
有付出就必然会有收获，就像现在这样，当张皓轩再次表示谢意后，冈田忽然问他：“你希望由horipro来负责发行这首单曲吗？”
“horipro？”张皓轩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horipro。”冈田严肃的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张皓轩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我能见到山口百惠小姐，并向她要签名吗？”
日本有很多从事艺人经纪事务的大型演艺事业公司，而且很多都很有名，比如71年成立的艺能burningproject事务所，比如才成立五年的johnnys事务所，又或者才刚成立的尾木制作等等。
但选最有人情味的事务所，非horipro莫属，horipro的全称是堀制作株式会社，成立于1960年，因为商号曾改以片假名登记，所以简称为horipro，然后又等到1990年，这个才成为正式的名字。
horipro是最早正规化的事务所之一，世界上所有娱乐圈都一样，早期发展时少不了和暴力团伙有联系。horipro虽然不是最早开始竖立清洁形象的事务所，但以雇佣早稻田大学毕业的职员的做法，很快树立起了好名声，并发展壮大。
而之所以说他们最有人情味，是因为只要是他们旗下艺人，即使过气了，一个月什么都不干，依然有10万日元的固定工资。而且在他们旗下的时间越长，这个什么都不敢就有的固定工资就越高，最高不超过20万。
虽然对于日本人来说，这点钱只能糊口，但是这种小恩小惠的手法，很能提升形象。你看，即使你们都已经过气了，没别的收入了，事务所依然出钱养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
horipro的事务虽然比较偏向于演员和综艺，但音乐方面也有所涉猎，也捧出过不少歌手，发行工作自然也就少不了，如果能让他们发行《男与女》的话，无疑能让张皓轩的投石问路取得更大的成果
不过，在这里，在此刻，在冈田问他愿不愿意的时候，他想着的却是一个女人，70年代风靡全亚洲的山口百惠！
山口百惠1959年1月17日生于日本东京都涩谷区惠比寿，73年出道，和森昌子、石川小百合一起被称之为horipro三女孩。
要说的话，山口百惠其实算不上有多漂亮，尤其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厚嘴唇模样是在很难看。但是五官张开之后，就显得很清秀了，给人一种柔弱的，需要呵护的感觉。
再加上几部堪称量身打造的，突出了她这点特质电影和电视剧，塑造了不少或坚强或温柔的，拥有美好品德的角色，成功在日本人心中将大和抚子在大小银幕上具现化出来，于是席卷日本并风靡亚洲。
大概是因为她大部分电影和电视剧都是和三浦友和拍摄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三浦友和秘密交往，直到79年才正式公开。
虽然还没正式宣布隐退，但几乎所有人都直到，她肯定会这么做，已经完成拍摄的，由她主演的《古都》都开始以引退纪念映画做宣传了。
张皓轩最开始没想过会和horipro扯上关系，虽然他对日本有所谋划，这里毕竟在20年后都还算是东亚的娱乐中心。
没想到的是，冈田健似乎和horipro关系不浅，还将他的录制的歌曲小样拿到事务所去讨论，最终说动了他们帮忙做发行。
这是好事，就像上面说的那样，有这么一家具有实力的事务所做发行，他的投石问路肯定能取得更大成果。
风华也不会反对，他们在日本的关系不深，也不太会想要在日本开展业务，就指望着销售上去了，多收些版权费，然后在香港大肆宣传一番。
然而，张皓轩有自己的考虑，他所在意的，是另外的东西，所以山口百惠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利用对象。
和冈田的交谈过了三天，张皓轩开始录制起了《我相信》，这次就不是冈田担任制作人了，而是他自己和成英杰一起，大和田在旁边指导并帮忙编曲。
期间，张皓轩回了香港一趟，还带了礼物给关芝琳、米雪、小珍她们，并去展达玩具看了看。反正风华的市场部和销售部的负责人都要去一趟日本，和horipro商谈发行事宜，和他们一起过去正好。
高耀辉本来也可以去的，他是风华的音乐总监，至少名义上是有过问歌曲制作的权力的，但是他却放弃了。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现在却一件件的在身边发生，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他是这么和张皓轩说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唏嘘。
好吧，可以理解，他终究只是一个不算特别出色的音乐制作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旧派人物。张皓轩以流行摇滚出道，而且一人包办词曲还参与编排和制作，也都可以接受，许贯杰不就是如此吗？
但是刚红就跑到日本发行单曲，还用日语写歌，偏偏还被知名制作人赏识，还有大型事务所接手发行工作……这就实在有些超出常识。
就算他是天才，非常有天赋，但也太不可思议了点，做到这一切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好像武侠小说里得了奇遇的主角一样。
换成是别人，或许只是惊讶两声，但高耀辉勉强算得上是略知道张皓轩底细的人，也就难怪会这么感叹，至于他是一时没转过弯，还是真的有了心结，张皓轩没兴趣理会，到时候要怎么安排到时候自然会视情况而定。
第五十七章 交谈
重新回到日本后，张皓轩开始继续投入到《我相信》的制作中去，和horipro的谈判都交给了风华的人，他只是时不时通过自己的律师关注一下了解进展，并没有过去露面。
录制的种种过程就不说了，成英杰交际能力一般，但在sky工作室做了好几年的助理工作，本事还是有的。再加上有张皓轩这个变态，大和田一男也时不时会指导一二，制作出来的《我相信》的水准，效果基本上和原版持平。
当然，和《男与女》以及《真的爱你》、《喜欢你》一样，在唱腔部分依然是完美发挥，让歌曲的档次至少高了一筹。
“即使是国语，听起来依然让人感到振奋，我觉得台湾人应该喜欢听。”在听了一次成品后，成英杰松了口气的对张皓轩如此说道，不过语气有些干巴巴的。
他不善于交际，但不是傻瓜，张皓轩来日本后的种种表现都是看着的，能被冈田健赏识，还推荐给horipro的人，怎么都该打好关系才对。更何况对方还是香港人，哪怕是个混血。
“但愿吧，毕竟台湾的摇滚也不怎么样，而且……”张皓轩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然后敲门声响了起来，跟着大和田出现在了门口，看到他们已经完成了工作，也就对张皓轩招了招：“皓轩，冈田君来了。”
张皓轩点点头，对成英杰交代了几句，又和录音室里其他两个日本人打了声招呼，随即跟着大和田离开了。在《男与女》的制作完成之后，他在录音室里的威信就竖立了起来，正如传闻中那样，日本人排外但尊重强者，张皓轩展现了自己的能力，日语又说得好，如果不是明显混血模样，都和日本人没有区别了。
所以冈田健没有在担任制作人后，录音室就成了他说了算的地方，即使还有大和田，也不会过多的干涉。
唯一的遗憾是，这是别人的工作室，张皓轩只是个过客，而在香港，高耀辉目前依然还是高老师。
“几天不见，你依然是那么的努力。”在会议室内见到冈田健后，对方如此说道，面带笑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努力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张皓轩这么回答。
“有时候也应该休息一下，我听说就是在住处，你也是整天看书？”冈田又问。
“是啊。”张皓轩点点头，“我喜欢看书，看的书多了，实践起来也就更容易明白，而且我觉得，这点并不仅仅只局限于理论作品，文学作品也是如此。”
“这样吗？”冈田笑了下，“这倒是和我一个朋友的看法很相似。”
“哦？”张皓轩露出不解的神色。
“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冈田没有说下去，只是发出了一个邀请，“我不知道你的爱好，不过我知道有家咖啡厅很不错。”
“这是我的荣幸。”张皓轩欠了欠身。
从工作室出来，上了冈田健的车，过了几条街之后，很快来到一家用假名写着的，名叫翡翠的咖啡厅。
“我喜欢他们这里的蓝山咖啡，很正宗，虽然味道比较苦，但能刺激人的大脑，使之变得更为清醒，思维也更加敏捷。”在侍者端来咖啡和蛋糕后，呷了一口的冈田如此说道。
他现在一点都不像个制作人，轻松自在的模样，倒像是大学里的教授。
“我有时喝咖啡，有时候喝茶，”张皓轩品尝了一口，“只要有助于我的思考，有时候灵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头脑不够清醒的话，很难捕捉到，不是每个人都是凯库勒。”
“你懂得还真多。”冈田有些惊讶。
化学家弗里德里希?凯库勒于1865年提出了苯环单、双键交替排列，据说他是在梦见一只蛇咬住了尾巴后，才想到关键所在的。
“多看书总是有好处的。”张皓轩微微一笑。
“真是不好意思，冈田君，我迟到了1分钟。”一个声音这时响了起来。
“没关系，高岛君，很高兴你能来。”冈田健站了起来，并给同样起身的张皓轩介绍了起来：“皓轩，这是高岛敬一，horipro的音乐总监。”
“见到你很荣幸，高岛桑。”张皓轩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张君，冈田君对你很是称赞。”高岛对他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年龄和冈田差不多，不过脑袋微微有些秃，小腹的赘肉也有些多，不过最糟糕的还是他的个子，目测大约只有164厘米左右。
如果和170厘米的冈田站在一起，对比还不怎么明显，但要是走有178厘米的张皓轩面前，难免会招来许多目光。
不过高岛并没有在意，他很平静的坐了下来，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看着张皓轩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张皓轩则平静以对，昂首挺胸正襟危坐，脸上始终带着礼貌矜持的笑容。
“之前冈田君对你多有称赞，《男与女》这首歌也的确不错，所以在他建议之后，我决定和你见上一面。”高岛随即又道，语气略有些居高临下。
“请多多指教。”张皓轩当即。
看到他这个样子，高岛不由蹙了下眉头，但很快恢复过来，并直截了当的问：“最近这几天，我和你公司的人一直在接触，他们说，你并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音乐，在这次之前，你也从未到过日本。”
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言而喻，不过实在太直接了，完全不像个日本人，如果换冈田来，肯定会更加婉转，就像刚开始的试探那样。
不过也可能是排外情绪作祟，正如本尼迪克特在《菊与刀》那本书里描述那样，日本人的矛盾性格造就了他们的双重性格。比如，对他国的文化很包容，愿意吸收和借用，对他国的人却很排斥。
更何况张皓轩还是个混血，就算日本一直再脱亚入欧，但他毕竟是从香港来的。
在工作室的时候，因为对方没有敌意，可以用开启亲和光环的方式来迅速增加好感，但是高岛明显带有……不能说敌意，应该是严格和严厉，受到的影响自然不会太大。
“那么，高岛桑，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曾差点死掉呢？”张皓轩不疾不徐的问道。
“嗯？”高岛露出意外的神色。
“你应该知道，我母亲在今年年初去世了，我写了一首歌纪念她，就是我在香港发行的第一首歌。”张皓轩继续说道，“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
他叹了口气，露出个苦笑：“两位也许不相信，事实上到现在我都还有些不相信……我在我母亲下葬那天，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后脑勺磕在了台阶上，昏迷了足足三天才醒来，心脏还曾两次停跳……”
冈田和高岛都不由露出了认真倾听的神色。
“最终我还是醒来了，不过从那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学东西特别快，一些简单的事情，只要看上两次就会了，不过代价就是有时候会头疼。”张皓轩说得很认真，“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去做过几次检查，都没检查出问题，而头疼又没有规律，三天前都还发作了一次。总之就是这样，我从两个月前就开始断断续续听磁带学日语，还做过各种练习，所以——”
说到这里他双手一摊，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然后看着冈田和高岛不说话了。
“所以你在那时就已经决定，要到日本来发展了？”高岛当即问道，还有些咄咄逼人。
“当然，这里是东亚的音乐中心。”张皓轩没有否认，还小小拍了一记马屁。
面前的两个人都很受用，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笑意，高岛的逼视神色也收敛了一些。
“真是让人惊讶，我想这应该是你母亲的保佑，”冈田这时开口说道，大概是觉得高岛之前有些过，特意出来打圆场。
“也许吧，不过……如果她还能在我身边，我情愿不要这些。”张皓轩叹了口气，似乎发自内心。
“真是让人遗憾，不过你能如此出色，相信她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冈田继续安慰，然后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很喜欢山口百惠小姐吗？”
“当然，东亚的人们，哪个不喜欢百惠小姐呢？我认为她完美的展现了日本女性形象，”张皓轩说着露出热切的目光，然后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想给她写歌。”
“哦！”冈田拖长了声音，带着“原来如此”的戏谑语气。
张皓轩不由将脑袋往下放了放，更加的不好意思：“本来我没想那么多，这次来日本，就是为了将歌曲录制好，但冈田前辈一说可以帮我联系horipro后，一时没忍不住，就那么说了句。”
停顿了下，他又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实话，冈田前辈，我有可能在百惠小姐正式退隐之前，给她写一首歌吗？”
“不用担心，等《男与女》发行之后，你肯定会有机会的。”冈田哈哈笑了起来，还拍了拍身边的高岛，“我相信高岛君会给你机会的。”
“虽然《男与女》很不错，但我对你的水平还抱有疑虑，所以还是以后再说吧。”高岛依然不怎么客气。
不过张皓轩此时却在心里微微一笑，很好，已经大致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八章 猜测与开始
“高岛君，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看的了吧。”冈田健在这么问高岛敬一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咖啡店，外面的天已经变得阴沉，似乎要下雨了。
此时的张皓轩，在婉拒了冈田开车送他回去的提议后，出去拦了辆的士先一步离开了。
“很聪明的年轻人，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表现。”凝神回忆了几秒钟，高岛如此回答。
“你觉得他在说谎？”冈田转过头看着他。
“不……”高岛摇摇头，“我让香港那边的朋友帮忙查证过，风华唱片的人所说的，和他所说的，都应该是事实。我只是……当他述说他的事情时，我能感觉应该是真诚的，但当他离开之后，这种感觉就没有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张皓轩能独立创作日语歌曲。”冈田也摇起头来。
“他太年轻了，而且还是个香港人。”高岛强调的说道。
“如果这样，以前那些天才也都是作弊了？”冈田干脆将话题挑明。
“他们都证明了自己的天才。”高岛当即说道。
“那就给张皓轩机会，让他去证明好了。”冈田摊开手，“我为他制作了一首歌，合作了好几天，不敢说一定了解他，但我知道他的确是个非常聪明，很有天赋并且好学的年轻人。”
“你真是对他刮目相看呢，冈田君。”高岛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你是真的认为他很不错？还是有别的原因？”
“高岛君，请注意你的言辞！”冈田有些不悦的说道。
“好吧，我只是开玩笑。”高岛扬了扬双手，“那就暂时将他当做备选吧，等《男与女》的成绩出来了再做判断吧，毕竟他是香港歌手。”
冈田听到这句话后默然不语，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张皓轩终究是香港歌手，他到日本来发行单曲或专辑倒是没什么，但是他想的却是……
他们想要在音乐方面进行扩张。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张皓轩如此想着。
之前他就一直疑惑，虽然《男与女》是首不错的歌曲，horipro会看上并答应发行也没什么好惊讶，可为什么对方的音乐总监会跑过来和自己私下见面。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怀疑他的创作能力，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试探，没有必要搞成现在这种样子，就好像是在审问一般。
之前张皓轩猜不出他们的想法，所以只好顺着说话，直到冈田漏了口风。
在知道horipro会发行自己的日语单曲后，他就在记忆中将这家事务所的资料过了一遍，第一世记下来的这些信息要是可信度高的话，那么horipro应该在80年代初期在音乐圈有一波扩张。
之前说过，horipro的事务偏向于演员和综艺，尽管在音乐方面也有些人才，但和专注音乐发展的事务所不能比。
70年代末还有超人气偶像山口百惠，还有演歌皇后石川小百合做台柱，等山口百惠一退隐，演歌潮流开始衰退，音乐的制作和发行也就弱了许多。
作为和horipro关系密切的制作人，冈田健会帮忙留意人才自然是没问题的，说不定他还是主动帮忙留意的。
当然，张皓轩并不认为，以自己的身份——香港人、混血儿——以及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会让冈田大力非常的青眼有加，尽管他一再称赞自己专业，而且唱腔出色。
他估计对方大概也就是在推荐发行《男与女》的同时，对同样是朋友的高岛敬一顺嘴提了下，属于广撒网多捞鱼，所以才有了高岛私下见面观察自己这种情况出现。
大概，那段时间一直挂在身上的恒定法术，也起了一些作用，冈田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张皓轩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不离十，即使有差错，主要节点应该没问题，于是……他将这个抛在了脑后。
horipro想要在音乐业务上面扩张，想要收拢更多的创作型人才，想要培养更好的音乐制作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是的，他今后肯定会继续在日本发行单曲，需要和有足够实力的事务所合作，但一定就是horipro吗？
难道说，如果horipro招揽他失败，以后就不会再合作了？尤其是等《男与女》发行了，他在日本拥有一定的名气之后？
在来日本之前，赵闰勤可是告诉张皓轩，华纳曾经私下和他联系，试探过口风的。
也许《男与女》没法像《真的爱你》那么轰动，但只要打开局面了，谁也拦不住他。
至于山口百惠，的确想要利用她做些事情，不过日本的人气偶像也不止她一个——虽然她目前是最大的那个——这里不行还有别的。
而且，就算horipro的人有什么想法，也要等《男与女》的成绩出来了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所以现在就不要在意了。
当然了，最好还是能让他们重视，然后成功的以，为山口百惠写歌为由进行接触，她终究是目前东亚知名度最高的女艺人。
抛开那些，这次私下见面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张皓轩觉得，自己的借口还要编得更圆滑更合理一点。
仅仅四个多月就从普通青年变成当红歌手，又能创作又能唱，现在更是会日语，以后还将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有必要的话，也会以这些语言写的歌曲。
除此之外，他以后不可能只唱歌，还有很多事情，很多吸引眼球的事情要做，所以今天的怀疑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尽管张皓轩一直警惕，不要向外界透露出太多的非人的一面，但他从没想过要永远隐瞒下去。正如某句话所说的那样，你可以在部分时间欺骗所有人，你也可以在所有时间欺骗部分人，但你不可以在所有时间欺骗所有人。
只要他还站在舞台前面接受粉丝的朝拜，只要他还要做一些吸引眼球的事情，那么少不得要接受这些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尤其是他的传媒帝国做大做强之后还可能……
总而言之，在某些时机到来之前，在某些事情上面保持低调。
如果不是基于这些的考虑，他早就去传教或者参加各种格斗比赛打遍全世界，而不是费尽心思做名人。
话又说回来，这条路也并不是很难，他的借口还是很好使的，只要能和环境结合起来。就像今天冈田和高岛他们之所以会相信，要多亏了两大阵营在对抗时，宣扬的那些特异功能试验——这也是80年代末期特异功能热的由来。
事实上，特异功能或者说人体神秘学，一直以来都有许多信众，无论是20年前还是20年后，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继续收集信仰之力，收集更多的信仰之力。
7月中旬的东京，最高温度已经达到28度，在北回归线以南，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这里，已经是炎热的夏天了。
街上的行人衣着越发的单薄，因为放暑假的原因，作为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的，穿水手服的年轻姑娘变得稀少，但出于爱美或者虚荣的心理，还是可以在大街上看到一些，并引得人们频频回头。
不过总的来说，街头风气相对还是比较保守，女性的裙子基本还在膝盖上下，即使有些叼着金链子，或者吹着猫王头的年轻人在街道上晃荡，但和20年后的杀马特们相比，还没那么普及和嚣张。
至于开重型摩托咆哮而过的暴走族，因为79年的事情正遭受打击，目前还在低调当中。
总之，一片歌舞升平，即使3月出现了停滞膨胀的经济危机，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日本商人也仍旧挥舞着支票，想要买下全世界。
而在这歌舞升平的氛围中，一首混合了民谣和摇滚风格的歌曲，正悄然蔓延开来。
“你好。”进了音像店，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首先对店长鞠了一躬，戴着眼镜，衣着整洁，斯斯文文，一看就知道是坐办公室的。
“是川崎君啊，”四十出头的店长笑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真是抱歉，今天还没有到货，至于什么时候会有，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年轻人露出失望的神色，“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我会随时关注的。”店长笑眯眯的说道，“我想最迟不会超过月底吧。”
“欧吉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和年轻人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这时跳了进来，朝气蓬勃的样子很是可爱。
“啊，是纯子，”店长转过头去，“真是抱歉，今天还是没有那首歌的唱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
“今天也不会有啊？”姑娘露出失望的神色，抓了抓脑袋，转身就想出去，但在看到了之前今年的年轻人时却显得很意外：“川崎君？”
一直看着她出神的川崎，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是……是啊，纯子……我是说石川君！”
“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放心，你的鱼丸我随时都会准备好的。”纯子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来欧吉桑这里是想买什么唱片吗？”
“是啊，就是……最近那首在电台热播的歌曲，我觉得……很好听。”川崎总算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也喜欢那首《男与女》啊！”纯子睁大眼睛兴奋的问。
“是……是啊。”川崎的脸忽然红了，又开始结巴，“你也……喜欢吗？”
“当然，我超级喜欢呢！”纯子捏住拳头往下一拉，非常可爱，川崎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旁边的店长看在眼中，笑着摇摇头，然后招呼起来：“既然你们都喜欢，正好，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开始重播了，就在我这里一起听听吧。”
他说着打开了架子上的收音机，伴随着的还有姑娘的欢呼声，以及青年的惶恐声：“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五十九章 小酒馆的男人们
“……あなたの爱をもっとぬくもりをもっと，あふれるほどに，あなたの爱をもっとぬくもりをもっと，感じていたかった！”悠扬又带着激情的歌声在小酒馆里回荡着，三五个男人默默端着酒杯，一边聆听着一边品尝着杯中酒。
他们非常默契，没有一个人说话，和平时那种喝多就闹嚷嚷的场面完全是两个情况，就这么任凭动人的歌声在心里缓缓流淌
“心の支えはいつの时代も，男は女，女は男……”终于，歌曲结束了，这样的沉默的气氛继续保持了几分钟，嗡嗡嗡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真是首好歌，”一个酒糟鼻的三十多岁中年男人感叹了，“我和我老婆一起生活了快十年，虽然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她，但我还是觉得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很不错。”
“什么话，你既然觉得和你老婆一起生活还不错，那为什么还想杀了她，”另一个年纪差不多大，但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当即喝道，“难道相互扶持不是应该的吗？”
“啊，女人嘛，难道不是这样吗？”坐在另一张桌子，喝得脸上发红的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敲着杯子大声嚷道，“她们总是斤斤计较，不是吗？虽然我一直都在支持她，但还是经常吵架，实在让人讨厌啊。”
“我已经很支持她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跟了别人，为什么！”还有一个已经喝得爬在桌上的，更年轻的，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拍着桌子大声哭泣。
“嗯……各位，接下来还有别的节目，我们不如听点别的吧？”小酒馆的老板有些心疼看着自己的桌子和餐具，他们要是因此发酒疯，就太不妙了。
真是奇怪啊，虽然这首歌很好听，怎么就让他们这么激动呢？老板疑惑的抓着脑袋，看了看自己还在忙碌的老婆。支撑人心的东西，无论在哪一个时代，对男人来说总是女人，对女人来说总是男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歌词，难道男人和女人没有相互支持吗？
“非常好听的歌曲，”收音机里响起了女主持人甜美可爱的声音，“歌词也很让人回味，在电台开始播出之后，点播率相当的高呢，很多听众都在听过之后打来电话询问歌手的情况，所以在今晚，我们特意请来了这首歌的演唱者以及创作者，请他来谈一谈这首歌。”
“等等！让我们继续听下去！”在老板去换频道之前，听完这段的一个人叫了起来，很快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听听看，好像有人说，这个歌手还是个年轻人。”
“我也听说过，办公室那些小丫头整天都在讨论呢。”
“那海用说，唱这种风格的歌曲的肯定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老板叹了口气，干脆将收音机的音量开大了点：“好了，现在有请《男与女》的创作者张皓轩。”
“长……或……需？这是个什么名字？”有人忍不住问。
“听听就知道了。”有人呵斥的说道。
然后，主持人第一句话就让许多人长大了嘴巴：“你好，张君，你是香港歌手，对吗？”
而对方也第一时间承认了：“是的，我来自香港。”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富有魅力，一听就让人喜欢，如果反复聆听过《男与女》这首歌的话，很容易就能认出来，所以小酒馆里的男人们开始闹嚷起来。
“什么啊，居然是一个香港人唱的，香港人怎么可能唱出这种歌曲！”
“香港人为什么不可能唱出这种歌曲？”
“但是刚才说，他还是这首歌的创作者，这样的歌曲，一个香港人怎么可能创作出来？”
“各位，你们还是先听完节目再说吧。”老板不得不继续出来打圆场。
男人们顿时又安静了下拉，而收音机里的访谈还在继续：“那么，张君，我们听说这首歌是你自己创作的，是吗？”
“是的，我再香港也是歌手，两个多月前发行了自己的第一首歌，也是自己创作的。之后，我想要到日本来发展，这里毕竟是东亚的娱乐中心。我那时并没有想取得多少好成绩，我只想过来看看，然后学到更多的东西，《男与女》能如此受欢迎，实在是一个意外。”那个叫张皓轩的年轻人在收音机里如此回答道。
于是马上有人叛变：“啊，是个很礼貌很谦虚的年轻人嘛。”
“对啊对啊，应该很有教养。”也有人附和，马屁人人都喜欢。
“我记得，你今年才18岁吧？你是如何创作出《男与女》这样意味深长的作品的？”主持人又问。
这又让小酒馆的听众吃了一惊。
“他才18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样的歌，不可能是一个18岁的年轻人能创作的吧？”
“肯定有问题！”
“这个……怎么说呢，可能要从我母亲去世开始说起……”张皓轩的语气充满了感情，将自己和母亲的故事娓娓道来，顿时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啊。”
“真是让人感慨，这也许是他母亲在保佑他吧。”
“我听过这样的故事，有些人在受了重伤昏迷后醒来，突然就会了许多以前不会的技能。”
收音机里的张皓轩还在说着：“当我想要写一首日语歌曲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问题，要写一首怎样的歌曲。我不想写一首原来的歌曲的日语版，你知道，创作是需要激情的，而通过激情创作出来的作品，往往第一版是最富有灵气的。所以我之前发行的那些歌曲，和粤语是契合得最好的，想要写出同样契合的日语歌词，除非能得到足够多的灵感。”
“这个理论我也听说过，很多出色作品都是一气呵成的。”主持人附和的说道，倒是很会引导话题。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最后还是山口百惠点醒了我。”张皓轩继续说道。
“哦？这和百惠小姐有什么关系吗？”主持人用一种非常急切的语气问道，显得非常好奇，不过这也应该是收音机前的听众想要知道的。
“是这样，我为了这首歌的主题，看了许多书，无论是古典文学，还是现代文学，都有读过，甚至推理小说和科幻小说也都没放过，但是直到重新看了山口百惠小姐主演的电影之后才真的找到的。”张皓轩的语气里带着不好意思。
“是这样啊。”主持人说得很夸张。
“这还要多多感谢索尼发明了录像机和录像带，”张皓轩这时笑了起来，“我非常喜欢山口百惠小姐，我认为她塑造的那些柔弱的善良的坚强的角色，几乎完美的体现了日本女性的特质。当然，听到她和三浦友和先生交往的消息，真是让人非常不开心。”
这句话毫无意外的引起了小酒馆里的听众的共鸣。
“是啊，百惠小姐那么可爱的人，怎么就便宜了三浦那小子。”
“说起来，百惠小姐每部电影都是和那小子合作的。”
“真是太让人不甘心了！”
“不过我也是从这里意识到了，无论什么时候，当男人和女人走到一起的时候，能支持彼此的始终只会是彼此。我在香港有一个女朋友，在我还没成为歌手的时候就认识了，她一直默默支持我的事业，所以我非常明白这种相互支持的感觉，于是那一刹那的感悟就变成了现在的《男与女》！”张皓轩用充满感情的语气说道。
“哦，这个故事也很动人啊。”主持人称赞了句。
“谢谢，”收音机里的张皓轩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总之，我来了日本，录制了歌曲，并发行了出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首歌，让我受宠若惊。不管最后怎样，我都已经满足了，当然，如果能拿到山口百惠小姐的签名就更好了。”
小酒馆里的男人顿时都哄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的年轻人，一直念念不忘。”
“那是当然，百惠小姐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好了，接下来是听众电话时间，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要对张皓轩说，请拨打电话……”主持人轻快的声音随即又响了起来。
“喂，你们有没有什么话想要给这个年轻人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祝他早日得到百惠小姐的签名？”
“哎哎，这个也不错啊。”
虽然几个男人相互打趣，却没有真的打电话，只是继续听着，时不时点评下听众打进去的电话，并为那些心怀恶意的家伙喝倒彩。
比如有个家伙就打电话，恶声恶气的说什么，香港人还是滚回去比较好。当然，电台那边第一时间掐断了电话，张皓轩也只是表示了下遗憾。
不过大多数还是很友好，都表示很喜欢这首歌，并祝福了张皓轩，尤其是最后一个电话，
“我叫川崎实，我想对张君说声谢谢，因为你的歌，我才有勇气对纯子说出我的心意，非常感谢，希望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也希望这首歌能早日发行，我和纯子都会支持的。”那个男人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都是很活跃的年轻人啊。”
“别说得我们好像很老。”
“啊，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小酒馆里互不认识的男人们都哈哈笑了起来，看得老板不断摇头。
“我决定了，如果这个香港歌手发行唱片，我一定要买一张支持。”
“同意！”
“同意！”
第六十章 成绩不错
一个刚刚发行了自己处女专辑的创作型香港歌手，用日语写了一首歌，并在日本制作和发行后，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这种事情，如果是在别的时候，肯定不会有太多的人相信。
但在1980年7月的下旬，这件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那首叫《男与女》的日语歌曲通过电台像病毒一样飞快的蔓延着，张皓轩这个名字也很快被许多日本的年轻人所知道。
人总有好奇心，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国人用日语创作歌曲，而且歌曲也非常好听，被一些评论家称赞不已。
“歌词细腻的描写了男女之间相互依存的感情，配合优美的曲调，以及出色的唱腔，能让人想象情人在樱花树下相聚相依的画面，这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歌。”新一期的《音乐酒吧》杂志中，一位专业评论家如此写道。
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够让一些年轻人感到惊奇了，虽然不是没有中国人到日本发展，比如邓丽君，又或者欧阳菲菲、翁倩玉，但她们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台湾人。
张皓轩是香港人——好吧，香港电影日本的年轻人都看过，但要说香港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流行音乐，却没几个人说得上来。
当然，除了欧美的音乐外，大多日本人也不屑听别的地方的流行音乐。
现在一个香港的年轻人，创作了一首日语歌曲拿到电台播放，而他才刚在香港发行自己的首张专辑，想不让人好奇都不行。
更何况他还喜欢山口百惠，最大的心愿是获得山口百惠的亲笔签名，他爱他的母亲，在香港有个不离不弃的女朋友，还有很多很多故事，无法不吸引人们的目光。
也不是没人攻击过他，但更多的人觉得，他能写日语歌曲，日语还说得这么流利，是哪里的人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日本还处在上升期，大部分人对外国人，或者说东亚的外国人也不是特别苛刻。
这种情况下《男与女》越发的受追捧，尽管肯定比不上那些已经成名的日本歌手，但在7月下旬这段时间，还是非常引人瞩目的。
然后，等单曲的海报贴出来之后，这股风潮就变得更大了。
“哇哦，你们看，他真的好帅。”
“是啊是啊，非常帅气的混血儿呢。”
“尤其是背着吉他的样子！”
基本上，年轻的姑娘们都是这么评论海报的，上面的张皓轩一头浓密的碎发，背着吉他，一只手勾在背带上，抬着下巴回望蓝天，嘴角略微勾起，带着一种不羁的气质，确实很吸引女性的目光。
于是，这样的结果就是，在7月最后一个周六，《男与女》的唱片正式发售的当日，直接卖出去了1万5000张！一周之后，更是达到了8万张！
“阿轩啊，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一首日语单曲一周居然卖了8万张，还是黑胶唱片，等消息传回香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眼红呢。”拍着张皓轩肩膀说话的中年男人，是风华唱片销售部的助理，留在日本和horipro进行沟通的严俊。
“日本人消费水平比香港人要高，销量相对也就更好。”张皓轩微笑着回答道，“真要算比例的话，未必会比《真的爱你》高，之前我似乎听说那张专辑已经过了10万？”
“是啊，已经过了11万，三白金的销量有望了，甚至还可以试着冲击四白金呢。”严俊点头说道，“如果日本这边的消息传回去的话。”
张皓轩耸了耸肩，正要继续说话，一个声音插了进去：“你在这里啊，皓轩。”
“冈田前辈，有什么事情吗？”他随即转过去对冈田健欠了欠身。
“没什么，”冈田笑了下，“过来祝贺你，顺便……”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会长来了。”
“会长？”张皓轩愣了下，堀威夫来了？
顺着冈田的手势，张皓轩很快看到，一个个子不高，有些干瘦的中年男人，带着随从从外面走进了酒吧。他刚进来，那些还在说笑的人就闭上了嘴巴，然后纷纷向他鞠躬致意。
“不用在意，你们继续。”快五十的堀威夫面带微笑的向他们摆着手，然后径直来到了张皓轩的面前。
“你就是那位香港来的，让人刮目相看的年轻人了？”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我就是张皓轩，你好，会长，你过奖了。”张皓轩当即鞠了一躬，保持着一直以来的礼貌、谦逊模样。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目的和手段哪个重要，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用多说，看看周围这些参加今天的庆功派对的人对他露出的友善目光就知道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出众的天赋，还如此的努力，”堀威夫说得很是感慨，“难怪能取得如此的成绩。”
“你再这么说，我就要无地自容了，”张皓轩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如果没有冈田前辈的帮助，还有大家的配合，我肯定不会有现在的成绩。”
“谦虚是礼节，但过分的谦虚就不好了。”堀威夫笑了笑，然后在冈田的招呼下，和张皓轩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庆功派对氛围很自由，完全是美式的，六七十年代的日本非常迷恋西方的，很多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搬过来，派对文化只是其中一项。当然，水土不服的情况肯定会有，但都掩盖在了这种迷恋的下面，之后就是本土化了。
“我想说，张君，你的确很英俊。”堀威夫坐下之后又这么说了句。
张皓轩愣了愣，似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对方当即哈哈笑了起来：“不必介意，我只是有感而发，你真是备受上天的宠爱。”
“你过奖了。”张皓轩再次欠身。
“其实，我以前也是玩过摇滚的，可惜那时没多少人喜欢。”堀威夫话题一转，“现在好了，流行音乐的风格越来越多样花，如果那时能有现在的环境，我也许也能成为当红艺人。”
堀威夫年轻时曾和朋友组成过一只叫swingwest的摇滚乐团，不过五六十年代的日版虽然已经开始全面学习西方，但摇滚乐在美国都才开始流行，更不用说还相对保守的日本，会有多少人喜欢，玩上几年解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那之后，堀威夫就于1960年创办了horipro，然后慢慢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更适合去管理公司。
“我认为会长更适合做会长，如果会长一直坚持摇滚乐，也许会出现一位当红的歌手，但同时也会失去很多歌手和演员。”张皓轩很直接的说道。
“也要有运气才行，”堀威夫哈哈笑了起来，“旗下的艺人们，就算没有我们horipro，也会有人发掘的，我们只是抢先了一步。”
说完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张皓轩：“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身上有那么多故事，难怪能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绩，历经磨难的人才会做出事业。”
跟着他马上又转了话题：“对了，我已经将你的仰慕之情告诉了百惠，她对你也感到好奇，过几天你可以到horipro来看看，也许你就能见到她了。”
毫无疑问，堀威夫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也很得这些职员的人心，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强人，，但喜欢主导和掌控话题。
“感激不尽！”张皓轩继续表示尊敬，并露出惊喜的神色。
“当然，能带来你给她想写的歌，就更好了。”堀威夫又哈哈笑着说道。
张皓轩当即举起一只手：“请稍等！”
对方一愣，他已经很快找来白纸和笔，然后直接在上面飞快的画出了曲谱，又写起了歌词，虽然中途有好几次用拳头抵住嘴巴沉思，但整个过程也就画了二十分钟。
“这就是我为山口百惠小姐写的歌曲。”完成之后，张皓轩举起曲谱，双手递到了堀威夫的面前。
后者惊愕的眨了眨眼睛，和冈田交换了个眼神后，才笑着接了过来：“啊，真是让人惊讶，居然这么快就写好……天城越え？”
看到名字后，堀威夫更加惊讶，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看了起来，不过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嗯……这个……”堀威夫最后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苦笑，并将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冈田健，“健，你来看看吧。”
“好的，会长。”冈田接过来仔细阅读起来，虽然他的眉头不像堀威夫皱得那么深，但还是皱了起来。
“嗯……”看完之后沉吟片刻，冈田抬起头看向张皓轩，“皓轩，我想知道，根据你的创作，这首歌是什么风格？”
“当然是演歌了。”张皓轩挺了挺胸膛，似乎有些得意，“演歌风格的歌曲现在依然很流行，我来日本后听了不少，非常具有特点，唱腔别具一格，于是想要尝试着写类似的歌曲。”
“这样啊……”冈田不置可否的摸了摸下巴，皱起的眉头却没有放松，“但是……你这首歌写的是……男女之间不伦之恋的感情，你觉得这合适百惠小姐？”
“不伦之恋？”张皓轩当即睁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侮辱似的，“这首歌怎么可能写的是男女之间的不伦之恋？！这明明从女性的角度，描写夫妻之间的热烈情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