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女生宿舍的日常
“小南，美食节有什么好吃的没？”
“不知道啊，能有啥好吃的？不就是把垃圾街搬到学校里来了嘛。”
上午，风州学院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602寝室的四个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只有她们四个人的微信群里聊着。
“那就看看有没有帅哥吧！/调皮”
“拜托，今天是周六，帅哥们刚从网吧回来，还在宿舍睡觉呢！”
“再说就算有帅哥，人家也只会看思思，不会看你和我/大哭/委屈”
被室友喊作小南的女生此刻正漫无目的的在美食广场上闲逛着，这会儿大部分摊位都已经摆好了，陆续有学生进摊点菜吃起来，空气中飘荡着各种美味混合着的香气，且泾渭分明——这边以油炸为主，炸臭豆腐、炸串、炸麻花、泡虾；那边是麻辣的，后头是烧烤的，前边是烫煮的，中间是甜点蛋糕布丁。
“对了，小南你看下，青果烫捞来了没有，他家的麻辣烫我还没吃过呢，如果有的话，中午就去这家吃好了。听说他家的麻辣烫汤底口味丰富，有酸菜、番茄、骨汤，比别家的健康多了。”
“你个小色女，就知道吃麻辣烫！”
“喏，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
小南嘟哝着，打开微信里的拍摄功能，对准密密麻麻的摊位，匀速从东拍到西，一个也没落下，一口气拍了好几个视频。
坐在宿舍书桌前无所事事的林思思也点开了电脑上的微信视频，对精力过剩的大学生来说，任何热闹都能引起他们的关注，更不用说是一年一度，红红火火的校园美食节了。
好多垃圾街的小老板抓破头也想不明白，不就是隔了一条街吗？出门走几步路的事，生意能差那么多。到店里吃有空调有风扇不舒服吗，非得人挤人挤成一锅粥抢着吃才好吃？
在食堂广场上，每个摊位只能分配到很小的一点位置，两个灶都放不下，根本不足以发挥出各家的真正水平。像张国福麻辣烫店足有100多种菜，摆满了三个风冷展示柜，现在只能挑选出人气值最高的五十种带到美食节来，缩水了一大半。
他家还好，店面就在校门外，离食堂广场直线距离就1000多米，缺少什么立马就能回去拿，换作远一点的就麻烦了，少了都没法补充。
“咦？”
看到视频中一闪而过的熟悉招牌，林思思奇了一声，赶紧重新播放了一遍。
“果然是他！”
昨天意外和林小建碰上，她就猜到他可能是受刘挺和社团邀请来参加美食节了，刚才在小南拍的视频里，赫然看到“小林麻辣烫”的招牌，摆设和在北山的那家一模一样，就是低着头烫菜的人看不清。
“来了来了，是青果烫捞！”
一旁的室友看到视频里密密麻麻的小吃摊中的那家青果烫捞，激动的不得了，连忙换起衣服，呼朋引伴道：“大家不去美食节看看吗？”
“你吃你的青果烫捞，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另一名室友不咸不淡的回道。
“哎呀，又没逼你吃麻辣烫，我们可以每人点一份小吃，一起分享美食的嘛！”
“直接点外卖不好吗？就为了一碗麻辣烫，出门还得涂东西，太麻烦了。”
“麻辣烫外卖送到早就泡胀了呀，这个青果烫捞前几天番茄女士的公众号推荐过，看着蛮好吃的，汤底健康营养不怕胖，我就想吃吃看嘛。”
“关我什么事，我点的猛男炒饭又不会胀。”
“去嘛去嘛，不去我挠你痒痒。”
“不去不去，哎哟！你偷袭！嘻嘻！哈哈！就是不去！你挠死我也不去！除非你能让思思去，我就去。”
许多迷恋上网的男生戏称自己是宅男，实际上大学女生的宅才是真的宅，若无必要，她们可以半个月不出门，生活用品全靠外卖。因为出门就要化妆护肤，至少得提前半小时准备，回到家还得卸妆换衣服洗头发，非常麻烦。
所以说一个女生只要愿意跟男生出门，那就足以证明该男生的邀请在她心底比较重要。
“思思~”
无奈之下，想吃麻辣烫的女生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思思。身为班里颜值最高的女生之一，每当有牵扯到林思思的话题，大家都会比较郑重。且因为老家离风州隔了几千里，文化、口音、风俗多少有些差异，她平时就不太爱说话，显得有些不合群。
风州学院不兴评校花、班花什么的，有也就是私底下叫叫，很少在公众场合称呼，树大招风，容易拉仇恨。不过班级里哪几个女生最漂亮，这方面但凡是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无非是春兰秋菊各有一时之秀。
“好啊，去啊！”
林思思不等室友撒娇，就爽快的答应道，合上笔记本电脑，打开化妆盒涂抹起来。
“诶？”
室友们没想到平时比她俩宅得多的林思思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相互瞥了一眼，神情显得有点儿纳闷。赖在床上的见二比一，只好爬了起来，开始洗漱穿搭。
“小南，你先别吃，等会儿我们啊。”
麻辣烫女连忙给待在外面的室友发了条信息，喊她一块吃饭。
等到三名女生施施然的来到食堂广场，各家摊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学生的作息时间比较紊乱，没有规律，尤其是周末节假日，起不了床吃早饭的多得很，等睡到九十点钟起来，早饭午饭一块吃，既方便又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才10点半，就这么多人啦！”
如果是有课的日子，大家还会自觉起床吃饭上课，没课的日子就算是女生也懒洋洋的，喜欢赖在床上。三人东张西望，终于找到在食堂门口对她们猛挥手的小南。
四人集合后走进小吃区，林思思顺着摊位一家家找过去，很快便找到了人群中平平无奇的小林麻辣烫。
“怎么就他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此刻林小建正一个人又烫菜又算账又收拾东西，这会儿吃饭的人并不多，还忙的过来，但等到11点半以后，用餐大部队涌入，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没有找帮手吗？”
她想起那天晚上在北山夜市，他就是一个人摆摊的，一晚上卖了有三四十份吧，忙到说话都没时间。可听学姐说，美食节当天合格的小吃摊能卖两三百份，他一个人动作再快也来不及啊！而且美食节的高峰时间很长，从早到晚都有人吃，不比乡下忙过饭点一小时就清闲了，忙这么久人能撑得住吗？
“怎么不找刘挺？”
林思思心里暗暗想着，就在她替林小建担忧的时候，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穿着朴素，脑袋后面扎着个土气辫子的女生，喘着粗气，一路小跑过来，左顾右盼着走近了小林麻辣烫。
见到她来了，林小建脸上顿时露出像太阳一样灿烂夺目的笑容，闪耀绚丽到让林思思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47，好评
“可把你给盼来了！”
见到夏小双娉娉婷婷的走过来，林小建用右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下，如释重负的笑道。
虽然这会儿还忙的过来，但食堂广场上的人群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的，保不准过会儿就爆满了。
而且这大学生比农民工可难伺候多了，有的不要葱、有的不要油、有的不要盐、有的要不辣微辣中辣重辣，要不是想着他们给写好评，林小建才懒得理会呢，忙起来的时候，谁顾得上这些细节。
“嗯……”
夏小双腼腆的一笑，不太适应林小建突如其来的热情。
“你帮忙收拾东西就行了，烫菜我来，就跟那天一样。”
他随口吩咐道，小吃摊主要是各种琐事费时间，光烹饪其实并不麻烦。
考虑到今天高峰期的顾客可能会比较多，林小建还特地准备了一堆塑料牌，上面印着数字，两个一组，从1到50都有，省得上错菜。
当一个顾客选好菜后，他接过盘子，算好价格，把两个扣在一起的牌子掰开，给顾客一个，菜盘里留一个，做好后直接叫号，凭号取菜，这样不容易拿错。
美食节上只允许摊贩自带两张桌椅，后勤处在边上另外摆了几排公共座位，顾客可以端着食物到边上吃，跟一些商场里的美食广场很像。若是找不到位置，也可以带到食堂里面吃，多走几步路的事，就是经常有学生忘了把碗筷送回来，商家得自己跑过去收。
还好大学生素质比较高，大部分吃完都会记得送，因为平时在食堂吃完饭都得自己把餐盘送回，有这个习惯，要不然就林小建和夏小双二人，肯定忙不过来。
“小南，你想吃什么？”
“肉夹馍吧！”
“行，我去给你买肉夹馍，你帮我买份小林麻辣烫。”
“你怎……好吧，我要吃肥瘦相间的。”
一旁602寝室的四位女生交头接耳着，准备各自去买一份心仪的食物，然后四个人凑在一块吃，相互分享。
小南心里有些奇怪，林思思想吃麻辣烫，怎么不自己去买？她本想多嘴问一句，不过跟林思思的关系没好到随便乱开玩笑的程度，便把话咽了回去。
“RB豆腐、海带丝、粉丝、鱼片……”
她凭着印象，挑选了一碗自己和林思思都比较爱吃的麻辣烫，这家店的生意还不错，没到饭点呢，就卖了十几份，等下估计更忙。
美食节的大部分商家都来自垃圾街，也有一部分是从别处赶来的，他们的生意也不差，因为很多学生吃惯了垃圾街的口味，想试试没吃过的味道，新店在这方面比老店有优势。
这届美食节，最受学生们期待的汤粉类产品是葛瘦佳凉皮和晶晶面馆，这两家都不是垃圾街的店。前者是时下流行的连锁小吃店，主打凉皮凉面、肉夹馍、酸辣粉炸酱面，去年刚进入风州市场，只在老商业街和亿达广场开了门店，据说第三家会开在垃圾街，但至今不见动静。
晶晶面馆是一家20多年的本地老字号面馆，面汤香醇，浇头有大小排、牛杂牛肉、肥肠香肠鸡爪，卤的非常入味，深受风州籍学生喜爱。
晶晶面馆是第二次参加美食节了，以他平时日销三百碗的生意和口碑，其实是不愿意参加美食节的，设备搬来搬去太麻烦了，纯粹是因为老板的独生子在这边上学，过来露一露脸。
“菜来啦~”
室友早早占好了位置，小南是最后一个到的，她从别处拿了块盛碗的托盘，小心翼翼的捧着麻辣烫碗，生怕打翻了。
“我们开动啦！”
女生们各自拍完照后，不急着修图，齐刷刷的喊了一声，做足用餐前的礼仪，然后才拿起筷子夹起心仪的食物。
“思思不错嘛，还买了一份胡辣汤，他家的汤不错的。”
小南把麻辣烫推到林思思的面前，把切成两半的肉夹馍拿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夸赞道。
“吃肉夹馍肯定要喝胡辣汤的，这俩是绝配嘛。”
林思思接过麻辣烫，并不急着吃，而是把它推到中间，招呼室友们道：“你们尝尝这个麻辣烫，他的汤很鲜的。”
“咦？你也点了麻辣烫？这是哪家的，看这个汤色好像不是垃圾街的吧？”
麻辣烫女生奇了一声，她印象里林思思不怎么吃麻辣的东西，口味跟她的籍贯不太像，没想到今天竟然点了一份麻辣烫？
“这碗看起来就很土的样子，好像是路边摊出品，跟青果的碗差远了。”
麻辣烫女生首先从摆盘上点评这碗麻辣烫，现在的餐饮品牌，哪怕是筷子和碗都很讲究，专门定做，打上自己的logo。
林小建的碗筷就是炊具店里最普通的碗筷，颜色统一，没有一点儿特色，单独吃不觉得有什么，但跟其他品牌放在一块，就显得有些老土。
“你尝尝东西，碗好看，不好吃有什么用。”
林思思没好气的说道，小南瞥了她一眼，感觉她表现的和平时不太一样。记得出去吃火锅她都是用公筷夹菜的，不会用自己的筷子往锅里夹菜，而现在她竟然让别人吃过的筷子在她的碗里夹菜？
“也是！”
麻辣烫女生嘟哝着，咽下嘴里的青果麻辣烫，把小林麻辣烫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用筷子随便一捞，捞起老大一堆菜，什么粉丝、青菜、丸子全混在一块，夹到另外一个碗里，再倒了点汤上去。
“呲溜，呲溜。”
“好吃！”
“这个麻辣烫，怎么感觉……感觉特别的鲜呢？而且它的这个鲜，没有廉价感，感觉都是很正宗的材料。”
麻辣烫女吃了几口小林麻辣烫后，额头微微抬起，露出思索的神色，嘴里吧唧吧唧回味着，仔细感受着其中的风味。
对挑剔的食客来说，鲜味是最容易分辨出来的。如果是用大量的味精提鲜，吃完后会有苦涩的感觉，干巴巴的，特别想喝水，然后越喝越渴。高级点的饭馆就用浓汤宝调味加一点比例的高汤调味，这种基本上分辨不出来。
48，风院周报
“跟青果比怎么样？”
林思思见室友评价给的蛮高，但表情显得稀松平常，搞不清她的真实想法，关切的问道。
“嗯……两家店的特点不一样，他的比较鲜美，但麻辣劲不够，这是中辣？我觉得连微辣都算不上，要是重庆人来吃，估计就跟清汤差不多了。”
“青果的话……光论口味好像比不过他，青果主打的就是汤鲜，这点完全被碾压。另外的优点就是卫生，环境清新，但大家都是摆摊的话，这两点体现不出来。”
麻辣烫女生头头是道的分析着，作为一名钟爱麻辣烫的粉丝，她熟知各家麻辣烫的优劣。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家麻辣烫？”
她眉头一挑，也发觉了林思思不同寻常的关心。
“没事儿，随便问问。”
林思思赶紧转移话题道。
……
风院bbs里，今天最热闹的话题无疑便是美食节，整个水区版面都被美食节相关的帖子给刷屏了，好的坏的各种消息都有。
“这个十佳美食，怎么跟去年那篇帖子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不换下就发出来，太不尊重广大同学了吧？”
“旺旺炸串这种垃圾街臭名昭著的店还会有人去吃？发帖的不会是风职院派来的间谍吧？”
坐在银灰色流线型MacBook笔记本电脑前面前的，是《风院周报》的主编徐皓昊，作为风院一年一次的盛大活动，少不了笔杆子歌功颂德的文章。
《风院周报》也有生活板块，经常报道一些美食小吃，凭着这重身份和影响力，他们经常拿到各家饭馆的内部折扣。徐皓昊身为主编，又是本地老字号晶晶面馆的少爷，从小不知道吃过多少美食，一般的庸脂俗粉可入不了他的眼，对素材很挑剔，要写就写能让人眼睛一亮的文章。
“算了，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到实地考察一下吧。”
他昨晚晋级赛打到凌晨6点多，睡到11点才起来，要不是今天有政治任务，能一口气睡到晚上5点。起床后，想着先上论坛找找素材，可惜一无所获。
“哎哟，这不是洪社长吗？怎么，您老人家这是准备屈尊去美食节吃饭？”
徐皓昊懒得打扮，只是漱了漱口便披上外套，穿着拖鞋出门，刚走到宿舍门口，便发现老熟人，户外运动社的洪敏跟他去往同一个方向。
二食堂就在他们这幢楼边上，本楼的男生很少舍近求远去大食堂吃饭。何况今天是美食节，大食堂人挤人，如果不是为了美食节，绝不会自找罪受去那边。
徐皓昊接触过几次洪敏，这家伙家里钱没多少，规矩却不少，从来不去垃圾街吃饭，经常说那里面是“地沟油”“死猪肉”“塑料大米”，让人听了很不爽。
“是啊，徐主编也去美食节采风吗？”
洪敏正拿着手机发语音，没听出徐皓昊话语里的讽刺意味。
“对的，毕竟是学校难得的盛事嘛！怎么能不参加呢。你准备去吃什么？风州大酒店，还是龙记酒楼？”
徐皓昊笑眯眯的问道，随口打听着。
“当然是麻辣烫了，小林麻辣烫，我们社团的人都在哪呢！”
洪敏脸上露出憧憬的表情。
“什么？麻辣烫？很好吃吗？”
徐皓昊愣了下，还以为洪敏是去那几家正规餐厅买零食呢，没想到是去吃麻辣烫。
换做是别人这么说，他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这家伙一天到晚地沟油长地沟油短的，怎么会去吃这种不健康的食物？
“是啊，超级好吃的，听说现在已经在排队了，我们走快点吧。”
洪敏语气略微有些焦急。
“好啊，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麻辣烫，能让你这个养生专家都痴迷。”
徐皓昊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条值得挖掘的素材，立刻打起了精神。
“麻辣烫……”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垃圾街上这么多家麻辣烫，好像没听说过什么晓琳麻辣烫啊？
二人快步走到食堂广场，此刻已经是中午11点半，用餐高峰时间。远远的，就能看到广场外围停着好几层共享单车，蓝的黄的红的争奇斗艳。
绕过共享单车围栏，洪敏七拐八拐，看也不看边上的摊位，直直的朝着目的地走去，步伐坚定。
“小林麻辣烫……”
走到这家洪敏心心念念的摊位前，看到密密麻麻排队点菜的学生和歪歪斜斜贴在三轮车上的五个大字，徐皓昊心念一动，想起自己昨天好像在一篇公众号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那家。
他跟在洪敏后面排队，赶紧摸出手机，找到那篇文章里的图片，和面前这辆简陋的三轮车比较了下，好像还真是这家小林麻辣烫！
只是他不是在风县乡下吗？怎么跑到风院来摆摊了，路子挺野啊！
徐皓昊关注的是《风县日报》的公众号，出于职业习惯，他关注了风州几个县市区的所有官媒，学习他们的标题、素材和文章结构。这篇《新风县人响应国家摆摊号召，成为北山夜市靓丽风景线》的文章，登上了昨天风县日报的头版，公众号上也是头条推送，风光无二。
“有意思，那我倒要好好尝尝看了。”
有风县日报冲锋在前，自己稍微美言几句，借着美食节的东风，肯定又是一篇爆款文章。重点人家是风县的，离学校几十里路呢，且仅营业一天，过期不候，今天之后想吃都吃不到，多重条件下，更加衬托出这家麻辣烫摊的高姿态。
乡下夜市里一家平平无奇的麻辣烫摊，竟然是风州市最好吃的麻辣烫，这落差大不大？话题效应爆不爆炸？大学生就是喜欢上这种装逼的店拔草，才显得有仪式感，发到朋友圈才显得有逼格。
之前《风州日报》有一篇美食文章，说老商业街里有家汤面摊，老板特别任性，不用微信支付宝只收现金，每天开门时间随心所欲，供应的菜就寥寥几种没的挑选。反而吸引了很多食客的注意，大家心里都想着：这老板那么难缠，却能经营二十年，东西肯定做的很好吃。生意顿时爆满。
49，傲娇的洪敏
“你好，餐牌拿一下，一共15元。”
“我们会端过来的，如果坐的远，就只能自己来拿。”
“9号吗？这是你的麻辣烫，麻烦等下帮忙把碗筷送回来，谢谢。”
林小建一边低着头算菜价，一边回复顾客询问，感觉脑袋此刻分成了两部分，像极了武侠小说中的一心二用之术。
他这种路边摊，自然不像店里面那样正规，都是先吃再付款，人一多就很容易忘，只能事先算好价，让顾客自己记着，要不然吃完后人家忘了吃的啥，回忆起来特麻烦。
“2，4，7，8.5，10.5，12.5，14.5，你这份是14.5元，微信扫这里。”
林小建算账的速度很快，只要把菜抓起来再放下，大概看一眼有哪些菜，要不了三秒钟就能报出总价。坐在摊里吃的可以不急着付款，吃完再付，但端走吃的必须要付款取菜，怕等下时间长了记不住。
“小建，我给你带生意来了！”
时间临近正午，食堂广场上的人气随着气温不断升高，刘挺大摇大摆的跟几个男生一块走了过来，指着林小建豪气的说道：“这是我高中同学，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我说刘少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呢，原来是老乡啊，你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对，今天这顿不算，你老乡在这里摆摊，你请我们吃饭不是应该的嘛。”
“就是，麻辣烫才几个钱，上次胡总请我们吃的是牛很鲜好吧，你好歹也得回请个小龙沟啊！”
四名男生嘻嘻哈哈的说道，看起来关系不错。刘挺自来熟的拿了四个盘子，分发给室友，自顾自的说道：“他这个海鲜特别新鲜，你们试试看，一个个都是活的，哪像青果都是死翘翘的。”
听说刘挺买单，室友们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都挑贵的点，男生食量又大，每个人都拿了满满一盘。林小建接过菜盘，把菜翻了一下，心里立刻有数：“26。”
“32。”
“29。”
“31。”
“小建，多少钱？”
算完后他不急着报价，把四个菜盘放到烫锅边上，拿起一个号牌递给刘挺。反倒是刘挺有点急，主动问道。
“一共118！”
“你给100好了。”
林小建前面半句用正常声调说道，后面半句见这会儿没别人点菜，才小声的对刘挺说。
买单的时候，最恨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我付原价，给他打折？尤其是各种优惠券，都会让原价支付的顾客心生不满，这点林小建自己就是食客，不乏类似体验。
“好的，谢啦！”
“哇，麻辣烫吃了100多块钱，中午让刘少破费咯。”
“小意思，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下顿小龙沟你请就行。”
“做梦！最多等下去网吧请你喝红牛，喝了牛气冲天，有劲上分。”
四个男生说说笑笑，就站在边上等着。等烫好了菜，林小建又一人送了一瓶雪碧可乐，收获了一堆称赞。
不一会儿，又有个熟人光顾，赫然是对林小建声望值冷淡的洪敏。
“洪社长。”
见到社长大驾光临，刘挺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林小建也跟着点了点头，热情的喊了一声。
他其实不太习惯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尤其对方还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不过论迹不论心，没人家帮忙，今天也没机会在这里摆摊，感受大学校园的活力和美食节的繁华，他的这声招呼打的也不算敷衍。
“嗯。”
洪敏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很想吃林小建的麻辣烫，但一看到他这副白白嫩嫩的样子，想到他曾经和林思思暧昧过，心里就颇为不爽。反倒是跟他同来的徐皓昊颇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林小建，主动问道：“你平时是在风县北山夜市摆摊的？”
“对啊。”
林小建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徐皓昊，这家伙是今天第一个打听他来历的。
“你认识张吟不？”
“张吟是谁？不认识。”
“哦，没事。”
林小建不咸不淡的和他聊了几句，看样子这人不是因为他的食物而来。
“总不会是因为魅力太高了吧？我就说这个属性没用。”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一个不关注美食的人惦记的。
二人随便拣了两盘菜，都盛的满满当当，显然是不差钱的主。
“32，36，一共68，算60好了。”
林小建算完价，客气的说道。
“68就68，算什么60，我差你这8块钱吗？”
洪敏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
换做是别的店给他打折，他绝对会欣然接受，干嘛跟钱过不去？但他就是看林小建这个小白脸不爽，不想收他的好处。
“这次活动还是要感谢你们社团的帮助，要不是你们，我哪有机会来这里摆摊啊。”
“钱没多少，聊表心意，凡是你们户外活动社的，到店消费都打折再另外送一瓶饮料，刚才刘挺他们都拿了，你是社长，怎么能少了你的呀。”
“汽水配麻辣烫才爽啊，绝配！奶茶太腻了。”
林小建半真心半假意的说道，他不喜欢占人便宜，这次的的确确是承了他们社团的情。按照历届美食节的潜规则，被邀请的店铺事后会给社团几十张小额优惠券做答谢，刘挺没说，自己不能装作不知道，只是明天他就回北山了，给他们优惠券也没用，还不如当天直接给打折。
虽然听刘挺的口气，他们社员是被自己的味道给征服了，不在乎那点儿优惠，但自己好歹得意思意思吧，要不然别人还不把刘挺给看扁了。
“是这样吗？”
洪敏眯起眼睛问道，顺着林小建的指示看了眼远去的刘挺他们，见他们手上确实拿着饮料，便也不跟他客气，淡淡的点了点头。
“谢啦，林老板。”
徐皓昊接过饮料，对着林小建笑了笑，想着既然他跟《风县日报》的记者张吟不熟，那就是纯粹凭实力赢得对方青睐的咯？自己倒要好好尝尝，看看是怎样的美味，值得被报纸头版吹捧。
50，专业眼光
“昨天那小子吹嘘的麻辣烫叫什么来着？”
“玲玲麻辣烫？”
张国福麻辣烫风州总代理史福德老板，今天中午例行到风院店巡查，看到垃圾街稀稀疏疏的人影，才想起来又是一年一度的校园美食节了。
他现在完全是甩手掌柜，记得前年第一次参加的时候还蛮激动的，去年就没啥感觉了，今年提前安排好人员后直接把这事给忘了。美食节无非是把原本逛垃圾街的学生给留在学校里，吃饭的总人数还是不变，那么两个厨师分一个去参加就行，剩下一个管店，毕竟有人喜欢坐在店里吃，何况还有外卖。
看到校门口人潮涌动，不少校外人士都慕名而来，这个活动现在对周边居民和白领都颇有吸引力，凑热闹也好，占便宜也罢，总之气氛很热烈。史福德老板正准备打开车门回家，忽然想起了昨天吹牛的那个家伙，又关了回去，慢吞吞的朝风州学院里走去。
记得前些年手机外卖还不太流行的时候，学生们都是通过电话订外卖，忙起来史老板都是自己骑电瓶车满校园晃悠，从东边送到西边，从男宿舍送到女寝室楼下，甚至不乏送进教学楼的。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进过这扇大门了。
“这个美食节越来越热闹了啊！”
他顺着人群朝食堂广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个摊位的棚顶像云彩一样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史老板先是到自家摊位前瞅了一眼，看到厨师和服务员都很用心，专心致志的工作着，他点点头，放下心来。这两人都是老员工了，在店里好几年，他对他俩非常放心，年底都会多塞个红包。
“玲玲麻辣烫，在哪呢……这里这么多麻辣烫，上哪找啊。”
“哎，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呢，没准是他胡诌的，算了算了，回家吃饭去。”
“咦，这不是昨天那个小鬼……”
史老板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玲玲麻辣烫，打算走人了，忽然跟一个矮个子眼镜男擦肩而过，扭头一看，赫然正是昨天在他店里大吵大嚷的家伙。
“喂，臭小子！”
他冲动之下，大喊了一声，但被淹没在喧闹的人群中。纠结片刻后，赶紧跟了上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去玲玲麻辣烫。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岂不是白来一趟？
其实史老板并不是很介意有人挑衅他，做生意谁没碰上过这样的情况呢？但凡是生意好的店，要不了半年就会出现跟风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张国福麻辣烫开业爆火之后，边上半年内就开出了三家麻辣烫，每家都想抢他的生意，还有从他家挖墙角的，然而都失败了。
不仅是麻辣烫，之前垃圾街只有一家卖酸辣粉的，现在有五家，就连卖本地汤面的店都兼卖起酸辣粉和炸酱面，餐饮业的竞争激烈可见一斑。
外面的人越是想进来，越能证明这行的兴旺，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童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今天是周六，他开开心心的睡到10点钟才起来，不愿意辜负这难得的懒觉时光。等到饿的差不多了，才换上衣服去吃小林麻辣烫，这样可以剩下早饭钱。
出门前，他跟昨天约会的妹子发了条信息，喊她一块来享受美食，却没想到妹子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
“记性这么差的吗，这都能忘记？”
“小林麻辣烫，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啊！”
童斌浑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关切的给人家回了条微信：“那晚上再约吧，我先去吃咯。”
他快步走到小林麻辣烫的摊位前面，身为社团成员，当然知道摆摊的位置。见到熟人光临，林小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但见到跟在他身后的史老板后，连忙低下了头，生怕被他认出自己。
身为同行，跑别人店里查探情报，还派人去大放厥词，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肯定心里也不爽。林小建并不怕史老板，法治社会，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但总归是有误会在里面，让他有些心虚。
“小伙子，你昨天说的很好吃的麻辣烫，就是这家？”
童斌并未察觉到林小建脸上表情的变化，兴致勃勃的点着菜，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下，他以为是社友跟他打招呼呢，笑哈哈的转过头去，赫然见到一张满面风霜的中年脸庞，对着他露出阴阳怪气的神情，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是张国福的老板！”
“对啊，就，就是这家！你不服，尝尝看就知道了！”
童斌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
“呵呵，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看……”
史老板瞥了林小建这个面容稚嫩的老板一眼，觉得脸型有点儿熟悉，但没怎么在意，每天他要跟无数陌生人见面，有觉得眼熟的很正常。
林小建今天穿着一身洗到发白，脏了也不容易看出来的深色衣裤，因为太忙，额头上都是汗，刘海乱糟糟的粘在一块，形象跟昨天相差甚远，史老板一时间没认出来他昨天就坐在童斌后面。
“菜品种类中规中矩。”
史老板眼神犀利的扫过菜板上的各色菜品，以他从业多年的眼光，细节上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汤底里有牛骨头的味道。”
“嗅嗅~”
“好像还有鸡汤的味道，挺舍得用料啊，成本可不低。”
他靠到烫锅边上，闻了闻里面散发出的味，立刻把底料的成分猜到九八不离十。
林小建见到他这副唐突的举动，微微皱眉，但见他并没有继续，便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正常情况下，顾客嗅一嗅汤底的味道，也可以理解。
“菜切的不错。”
史老板随手抓了几样绿叶菜，在面前打量一眼，又挑了一份花蛤和鱼片，把盘子递给林小建，没有拿主食和丸子。
在他看来，主食这些面食和丸子都是标准化产品，煮熟就行，体现不出任何专业水平。绿叶菜和鱼片，好歹能看出一家店的采购水平，而一把把扎好的青菜，最能体现配菜工的刀工。
51，好评2
史老板选择坐林小建的摊位上堂食，他站在食客边上等了一会儿，见有人吃好起身，立刻坐了下去，抢座速度极快。
“动作还挺麻利的。”
他看着林小建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发出感叹。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争分夺秒，烫菜和打仗一样，动作飞快，早烫好一碗，早吃完一桌，就能多做一桌的生意。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雇个烫菜工要不了多少钱，而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从早到晚的劳累后，他选择了退出，把机械式的活交给员工做，无非是一年少赚几万块钱。
“这小姑娘挺能干的，难道是他老婆？”
夏小双的行云流水，给史老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到有客人站起来，她立马过来收拾，抹布会尽心的在桌上多擦几下，营造出相对干净的用餐环境，让顾客觉得安心。在他的印象里，能够这么勤快的，只有盈亏自拟的老板娘。但这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不到20吧，现在还有这么早结婚的吗？
“香！”
麻辣烫端上来后，史老板的第一印象就是香，好像是酸菜鱼上面浇的那勺热油，把葱姜蒜的香气尽数激发了出来。他看到林小建是有一个淋浇头的动作，一般的麻辣烫就是汤底，哪有什么浇头，莫非是什么独家秘方？
“不过没我的香。”
张国福麻辣烫的底料都是总公司统一制作的，加盟店并不掌握配方，用完了继续跟公司买，一袋大几十块，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用好几袋。门店能做的就是多放或少放来控制口味轻重，按比例调配，理论上全国几千家张国福的味道都是相同的。
史老板并不像有些同行那样，通过减少底料比例来控制成本，反而比公司标准多放了10%。他觉得既然客户选择吃麻辣烫，而不是兰州拉面、本地汤面之类的传统面食，就是喜欢麻麻辣辣的口味，把味道搞淡，那是本末倒置。
偶尔会有客户嫌他的汤味道太重，抱怨太咸太油太辣，对此他诚恳接受之余，并不作任何调整，因为这是张国福开遍全国的核心竞争力。他的麻辣烫上桌的时候，会有一股浓浓的麻辣味扑鼻而来，还没开动就刺激的人口水分泌。
“汤色挺淡的。”
顾客不做要求的话，林小建默认是微辣，只是在汤底上洒一层自制的红油。而他的汤底是白中透黄，似乎是放多鸡架的原因，看起来有点儿像是鸡汤，如果不要加辣只点原味的话，更像是鸡汤烫菜。
“这鸡汤味好浓啊，放了多少鸡架？”
“不对啊，鸡架怎么可能熬的这么鲜，好像还有土鸡的味道？”
听说这家的汤比较鲜，史老板先喝了口汤。隔了半条街的青果烫捞号称自己是可以喝汤的麻辣烫，他把那边的几种口味全外卖过来尝过，感觉也就那样，无非是把麻辣包换成酸菜和番茄包而已。
对能吃辣的人来说，麻辣烫的汤底也是可以喝的，所谓能喝汤的麻辣烫就是个噱头。他前几天逛亿达广场，看到有家酸菜鱼，打出口号是“能够喝汤的酸菜鱼”，奇了怪了，哪家酸菜鱼是不能喝汤的吗？
让他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家麻辣烫的汤能够这么鲜，难道他熬一锅汤，放了一整箱的鸡架？这样还有钱赚吗？难不成是因为参加美食节故意把汤熬鲜点，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还能把学生都忽悠到风县去吃麻辣烫不成？
到目前为止，别的史老板都能理解，就是这类似鸡汤般香醇的汤底让他琢磨不透。只要舍得用料，有时间慢慢研究菜谱，普通人在家也能做出一桌合格的料理。餐饮行业和在家做饭最大的区别就是：如何在保证速度和成本的情况下，保证产品质量合格。
每个人的爸爸或妈妈都会做饭，但肯定不适合开饭店，就是这个原因。在家做一桌饭要1个小时，开饭店的话半个小时不上菜顾客就要退单走人；给家人做饭会选择最好的食材，但卖给别人吃就要考虑成本，高级餐厅倒闭速度比小吃店快的多。
“菜品质量还可以，但有可能是今天专门去采购的新鲜货，日常经营，有一两样菜没管到变质了也是没办法。”
“不知道他家的重辣是怎么样，这汤固然鲜，但麻辣烫不麻辣还是不够劲。算了，不吃了，反正他就在风院摆一天。”
史老板全方面分析着林小建这碗麻辣烫的水准，就事论事，汤底的鲜美让他大开眼界，自己的汤底拍马也赶不上。小老板如果每天都这么熬，那得花多少钱买鸡啊！
“菜处理的挺干净，是个挺仔细的人。”
检验一家店的服务水平，就得在他最忙的时候光顾。很多店平时没什么问题，一旦忙起来，厨师可能就注意力下降，菜烫的太熟或不够熟；服务员也许就变得狂躁，叫他理也不理；配菜工没准就手忙脚乱，脏东西处理不到位。
而这方面纰漏他都没有碰到。
“还不错，看看他在网上的口碑。”
史老板拿出手机，他会用的手机程序不多，大众点评是其中一个，好像和外卖平台是同一家公司出的，操作模式差不多。
他这个年纪的人很少会用大众点评，只是偶尔拿它看看自己店的排名，这是去年一个风院学生教他的。
“小林麻辣烫。”
他慢吞吞的打出五个汉字，搜索框下面跳出了模糊的搜索结果。
“北山夜市？那里好像都是工业区吧。”
史老板对风县的情况不太了解，在这之前，他只知道风县有个龙记酒家很出名，上了黑珍珠榜单。
他点进小林麻辣烫的页面，往下拉，发现光秃秃的没几条评论，看样子开业没多久，底蕴和自己差远了。
“竟然是全5星好评？呵呵，找人刷的吧，我都才4.2。”
“给打个4星吧，我想想……菜品不够丰富，味道太淡。打太低也不好，没必要故意抹黑。”
本来他没兴趣给别人的店写评论，但看到小林麻辣烫全满星好评，史老板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他自诩是风州第一麻辣烫，觉得没人能比的上他，哪怕是网站上虚无缥缈的评论也不行。
但恶意差评，他也不至于这么做，同行竞争，还是应该留点底线。
52，推波助澜
“你的店铺收到一条新的评论。”
忙碌中的林小建收到了一条来自大众点评的手机推送，但这声轻微的手机叮声被淹没在嘈杂的工作环境中，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系统只会在任务完成后传来叮声，期间的每一步进展不会提示但被归纳在任务进度中，可以随时查看。
史老板吃完后站起身，看着沉浸在工作中，浑不知大boss就在身后的小林老板，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认定小林麻辣烫威胁不到自己，但竞争对手多了，总归会被稀释市场份额。当他知道这家摊不过是屈居在风县乡下后，敌意就化解了大半，最后一丝则消融在了大众点评的4星评价上。
类似的挑衅每年都有，史老板早就习惯了，退一步讲，他也不是执法人员，没法揪林小建的小辫子，再退一步讲，自己一个名声在外的跟路边摊怄气，闹大了，亏的还是自个儿。
“那个臭小子死哪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当着自己面在店里拉客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再次发生。史老板站起身，四处张望，没找到童斌的身影，他想教训这小子几句，却找不到人影了。
一看到他站起来，立刻有学生挤到边上，就等着走人后立刻坐下抢座。他摇了摇头，这高强度的烫煮工作，已经不适合他这种中年人了。
“夭寿了，史老板竟然跟在我的身后，暗戳戳的，太阴险了吧？”
“我以为昨天他是开玩笑的，他这么大老板，要是找小林麻烦可怎么办？”
“不过应该不会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还能仗势欺人不成？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互相举报，肯定是开店的吃亏啊。”
童斌战战兢兢的点了碗麻辣烫，见史老板在摊子里东张西望，好像要找茬的样子，等自己这份烫好后，赶紧捧着跑路了。
“发个朋友圈吧，今天大家都在发美食节的东西，我不发，好像山顶洞人一样。”
“顺便at下小美。”
走远后，童斌也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摸出手机，用手扇了扇蒸腾出来的热气，免得影响摄像头对焦。随着咔嚓一声，他新建了一条朋友圈，输入文字“美食节到此一游”。
刚点完发表，界面下立刻显示出好几条其他人的朋友圈，随便一瞧，都是风院的学生，都是谈论美食节的感受：
“味蕾的狂欢，饕餮的盛宴，整个风院都嗨翻了！”
【蛋清羊尾.JPG】【肉夹馍.JPG】【烤羊肉串.JPG】
“美食节丰富了学生们的课余生活，增强了健康饮食意识，为心怀师生的风院领导点赞。”
【领导.JPG】【开幕式.JPG】【大幅海报.JPG】
……
“怎么大家写的都这么好呢，要么有觉悟，要么有文采，我写的是不是太直白了？”
发情期的青年人总是患得患失的，连一条朋友圈都能让他们怀疑自己，编辑三两遍。趁自己这条刚发出去，还没多少人看见，童斌赶紧删掉，打算好好琢磨一番再发。
“感谢风院，感谢学生会，为我们举办了这样一届多姿多彩的美食节。”
“是不是太俗了，像个马屁精？”
“最好是俏皮一点的，从侧面描述我吃了什么。”
“然后配上一个有趣的故事。”
他歪着脑袋，回想着看过的公众号爆款文章：《如何发一条有趣的朋友圈》。
“在小林麻辣烫偶遇张国福麻辣烫的史老板。”
“诶，这个点子不错。”
童斌对着朋友圈纠结了老半天，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又删，删了又按，终于敲定自己的这条朋友圈：“在风州第一好吃的小林麻辣烫偶遇风州生意第一好的张国福麻辣烫史老板。”
“嗯，这么一看，似乎还有点期待感呢！一个是最好吃，一个是生意最好，到底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真是令人期待啊！”
“不能忘了at小美。”
研究了五六分钟，终于把这条朋友圈给搞定，他赶紧放下手机，用筷子把麻辣烫搅了搅，他知道最后的这一勺浇头是整碗汤的精华，不搅匀味道差远了。
“呲溜。”
“土豆粉才是一碗麻辣烫的灵魂啊！”
嘬了一口吸满汤汁，滑不溜秋的土豆粉，麻辣鲜香的味道通过味蕾传递给大脑，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童斌以前不怎么吃麻辣烫，最多吃碗酸辣粉，还是只吃粉不吃配料，不喜欢大杂烩的感觉。自从吃到小林麻辣烫后，立刻被这种香醇浓郁的风味给吸引住了。
本地汤面通常只有面和青菜，要么加份肉，配料很单一，同样价格的小面、酸辣粉等中西部地区的面食，佐料一大堆，什么花生、肉末、豆芽、香菜、酸豆角……密密麻麻，对不喜欢吃的人来说，挑拣配料就得老半天，比较麻烦。
各地饮食习惯不同，只是源于地理天气等原因导致的农业类型不同，并无高下之分。总的来说，酸酸麻麻辣辣更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适应之后，隔三差五就想着辣到爽，无辣不欢，川渝两地的火锅开遍全国各地便是明证。
“叮叮叮叮~”
他正“呲溜呲溜”吸到爽的时候，微信语音通话响了起来，看到是室友的来电，来不及咽下这口土豆粉，便用左手划开接听，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有何指示啊，李书记。”
“童总，在美食节上吃饭呢？”
“对啊，你吃了没？”
“没呢，看到你朋友圈说有家麻辣烫是风州第一好吃，比张国福还好吃，连张国福的老板都来请教学习了，是哪家摊啊？”
“噢！是校内区C22，小林麻辣烫。”
“好的，我女朋友特别喜欢吃麻辣烫，带她去吃吃看。”
“行，那挂了啊。”
“叮叮叮……”
刚放下手机不到三秒钟，微信语音通话又响了起来，童斌以为是室友李书记还有什么问题没问完呢，低头一看，发现是班里一个相熟的女生。
“童总，你朋友圈里说的是哪家麻辣烫呀？”
风州地区工商业发达，民营经济占比在99%以上，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有亲戚是当老板的，民间称呼陌生人不是老总就是老板，这股风气也带到了校园里来。
53，好评3
“好吃啊，肯定好吃，我的眼光你还信不过吗？”
不一会儿，童斌就接了三个电话，都是询问小林麻辣烫的地址。
挂完电话后，他愣了会儿，连忙打开微信，右下角的发现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一个鲜红的数字：16。
平时他一条朋友圈跟人互动老半天，都不一定有16条回复，现在才发出去几分钟，就有16条回复。在童斌的印象里，这应该是他互动量最高的一条朋友圈。
“摊名是叫小林麻辣烫吗？”
“是在美食节上吗？”
“真的假的哦，比张国福还好吃？”
“两个老板有没有打起来啊？”
“你这一份多少钱？”
……
乱七八糟的回复一大堆，主要分成两类：八卦和问询的。他兴奋的一一回复，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在朋友圈这么有人气过。
“对啊，就叫小林麻辣烫。”
“是的，校内区C22。”
“当然，张国福和他完全没法比！”
“暂时没有，我等下再去看看。”
“18。”
甚至童斌还没回复完评论，前面的评论人家又回复过来了：
“那我去看看。”
“我还以为是垃圾街新开的呢。”
“晚上去吃吃看。”
……
他的麻辣烫还剩一大半，来不及吃完，便沉浸在了铺天盖地的评论回复中。
也有人怀疑他的品味，开玩笑说他是那家路边摊的托，怀疑他是被派来黑张国福麻辣烫的，这让童斌很是冒火。
“我们社团的人都可以作证！”
碰到有人质疑，他第一念头是找组织作证明，但想了想，又把这句话删掉。
虽然大家都觉得小林麻辣烫好吃，但他还没有资格代表社团说这样的话。
“有什么榜单能够证明一家店的实力呢？”
“对了，上大众点评看看，把好评截图发给大家。”
童斌几乎不用大众点评，但知道有这样一个程序，每个人都可以在上面给一家餐厅留言和评价，或者是电影、宾馆等公共场所，榜单公平、公正、公开，在年轻人中很有影响力。
他在微信搜索框里输入大众点评，立刻弹出来相关的小程序。现在很多程序不用在应用商店下载，直接在微信里搜小程序就可以使用，非常方便，他都好久没打开过应用商店了。
“小林麻辣烫……”
微信弹出需要个人信息授权，童斌想也不想便选择了同意，然后搜索起林小建的店。
“全是好评啊！”
虽然只有寥寥几条评论，但他敏锐的发现，这些评论全是好评，还都是五星满分！
这就是新店的优势了，一般会给新店写评论的，大多是店老板的亲友，所以新店的好评普遍高的出奇。
当然平台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对于新店的人气值计算方法有一套独特的公式，要不然排行榜上就全是只有几个好评，十几个好评的新店了，失去了客观公正。
“既然网友们都这么说，那就把这个评论界面的截图发到朋友圈去！看谁还敢质疑我的品味。”
童斌气冲冲的把小林麻辣烫在大众点评上的好评截图了几张，发到朋友圈，然后配上文字说明道：“这是大众点评上面的评论，目前全好评，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至于史老板那条评论，因为刚发出去没多久，还没通过后台的审核，暂时还看不到。
“真的假的啊，大众点评全5星好评？”
“风府也没这么高吧！”
看到童斌新发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本就热度未消，这下更加爆炸。
风府是风州排名第一的餐厅，风味享誉全国，曾被米其林评为“值得特别安排一趟华夏旅行去体验”的餐厅，在美食圈颇有名望，是风州市文化输出的主力。
风院学生们平时开玩笑，都是拿风府当题材，比如：“等你拿了XX奖，记得请我吃风府啊！”“要是中了刮刮乐，我就请你们吃风府！”
对一般餐厅来说，能跟风府搭上边，扮演衬托鲜花的绿叶，那都是无上荣耀，但不管怎么优秀的餐厅，总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哪怕是米其林三星品质的风府，在大众点评上评分高达常人难以企及的4.88星，也没有达到满分——说白了不可能有餐厅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开玩笑的风院学生当然知道一家路边摊麻辣烫没可能和风府比，但对大学生来说，只要有噱头就行了，他们并不是很在意实际情况是怎么样。当童斌发了这条朋友圈后，小林麻辣烫在大众点评和外卖平台上的搜索量迅速上升，达到了恐怖如斯的两位数！
这一切林小建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童斌在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做推广，绝对会给他做一碗优质粉丝专享的原味万能高汤麻辣烫。
此刻，林小建的神智已经近乎麻木了，接过盘、算账、烫菜、递碗，一直重复着这组动作长达两个小时，期间只抽空去扛了一泡沫箱的蔬菜回来，补充库存，以他101的智力都记不清卖了多少碗麻辣烫。
幸亏夏小双也是农村出身，吃惯了苦，越是忙碌，动作越是麻利，毫不拖泥带水，两个人一个中午，卖出了七八十碗麻辣烫，做了快2000的销售额。
忙起来，林小建根本无暇去盯每个顾客到底有没有付钱，只能凭他们自觉。微信和支付宝收到款后虽然会发出响亮的提示，但这会儿可能因为人太多，信号特别差，老半天都弹不出来，又不好意思拉着顾客不让走，经常是过了好几分钟，才一口气连响好几下，微信支付宝此起彼伏的响，像是夏天争宠的蝉鸣。
平日里不忙的时候，林小建会把支付宝的收款码放在显眼位置，微信放的稍微靠里面一点，因为用蓝色二维码收款，支付宝会送一些公益积分，领取后可以支援偏远地区或残障人士。虽然对自己没有直接好处，但可以满足小气鬼也想回报社会的公益之心。偶尔也会送几份医疗保障金或购物红包等不实用的票券，生活中很难用的上。
焦头烂额的忙到一点多，林小建一度连擦汗都没时间，额头上的汗珠汩汩流到下巴上，一滴滴的滴落在胸口。
54，中场休息
“嗯，没盘子了？”
把菜从网兜倒到碗里，加上汤、葱花和浇头后，林小建本能的把手伸向边上原本堆叠如山，排队等着下汤的菜盘，准备继续烫菜，却发现空空如也。
他第一反应是菜盘用完了，拢共就30个不锈钢方盘，平时绝对够用，可以慢条斯理的清洁。但今天生意太好了，夏小双经常顾不上清洁，新来的顾客时不时抱怨怎么点菜的盘子都没有。
菜盘装过菜之后，表面会留下水痕，如果是里脊肉、油泡、丸子等腌制过或带油的食品，会残留油渍，看上去不太干净，要用抹布擦一擦。
卖炸串卖烤串的店会在铁盘外面套个塑料袋，看上去显得整洁一些，盛过之后直接换个袋子就行，不用洗盘子。不过麻辣烫以蔬菜为主，肉比较少，没什么油渍，客单价也比较低，擦擦就能继续用了。
“诶，没人了？”
林小建扭过头，发现桌板上还叠着一摞铁盘呢，只是点菜的人没了。往餐桌上一看，只剩下四五个人，座位都空了出来。
“几点了？”
他本能的摸出手机，看下时间，发现快到1点钟，已经过了用餐高峰。
大学生的作息时间没工人那么规律，11点到1点都有人吃饭，用餐高峰集中在11点半到12点半。因为美食节的缘故，人流量特别多，整个午餐时间几乎都被高峰期给覆盖。
“终于忙完了。”
“感觉肩膀好酸啊！”
一松懈下来，林小建顿时感觉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汹涌澎湃，如海啸一般把他淹没。
人在忙碌的时候，大脑会主动屏蔽这些负面状态，让意志可以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正事中，但闲下来之后会双倍奉还。
“呵……欠！”
他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身体好像一根很久没有拉伸的弓弦，脊椎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爽！”
感受到腰背部极度的僵硬，林小建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活动活动腰间、颈椎、手臂等各个关节部位，恢复气血循环。
烫菜这个活看上去没什么重体力劳动，比搬料、装车这些工厂的工作轻松多了，但长期做下来，却是比这些重体力活更容易得职业病。
搬货的工作很少有一口气做一两个小时的，就算是一个40HQ的集装箱，两个动作快的力工用不了1小时就能装完，且拉货间隙还能忙里偷闲坐着休憩一下。而烫菜这个活连一秒钟都没法放松，也许正规店铺里的烫菜工可以，除了烫菜别的啥都不用管，每个人有自己的分工。林小建身为老板，菜没了要赶紧去拿库存，又要算账，脑力和体力同时在消耗，耗费的精力比单纯体力劳动要高出数倍。
“中午不知道卖了几碗？”
趁这会儿顾客少点，他赶紧打开微信和支付宝，查看下中午的收获：
【今日收款51笔，共计1172元】
【今日收款23笔，共计529元】
“厉害了，一个中午，比平时一天都厉害。”
“要是做到晚上，200单还真不是没可能呢！”
“大学生的消费能力就是强，均价20几块。”
林小建美滋滋的想着，虽然他的主要目的是完成系统任务，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在北山卖出去的每碗麻辣烫均价不到20，基本上都是10-15，20以上的很少；而在风院卖出去的少有低于20的，时不时还有30+的土豪餐。
“对了，看看任务完成情况。”
查完收款记录，他赶紧关注起系统界面：
【好评如潮3：获得1000个客人发自内心的好评】
【当前进度：306/100】
“咦？成就没怎么涨？”
林小建奇了一声，往常系统更新数据很快，做完一单立刻就能得到新数据，依稀记得昨天就是300多了，怎么今天到现在还是306？难道今天没有好评？这绝对不可能！
“难道是系统卡了？”
“还是这边的数据有问题？”
他有些忐忑的想着，尤其是想到第二个可能的时候，心里略微有些不安。
一直以来，系统扮演的都是全知全能的角色，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如果真的出现差错，多半也是宿主的问题。
“成就等下再研究，反正跑不了。看看好评任务的进展，这个才是今天最重要的目的。”
“刚才似乎看到了大众点评的推送消息？”
林小建想着刚才翻手机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一条橙红色logo的app发来的消息
【当前任务：大众的好评】
【任务进度：3/10】
“不错啊，有3个了，这才刚做完午饭，等会没准又能蹦几个好评出来。”
看到任务终于完成了1/3，他大喜过望，本来以为很渺茫的希望，如今近在眼前。
“看看好心人们都写了什么。”
林小建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又多了怎样的好评，但这时候又来了一个顾客，把挑好菜的不锈钢盘递给他。他只能暂且按下好奇心，先把这份菜给烫完。
大学生的作息规律很乱，换作北山工业区，这会儿哪还有人吃饭，都已经上班了，要么是晚班连早班的下班回宿舍睡觉。而食堂广场上人还是熙熙攘攘的，减少的并不多，只是吃麻辣烫、汤面这类主食的少了许多，都在闲逛找零食吃。
一碗结束又来一碗，断断续续又烫了五碗，直到一点半才彻底闲了下来。
“小建，青菜和土豆粉没有了。”
刚闲下来，夏小双便忧心忡忡的靠过来说道。
“啊？这两个可是麻辣烫的主力啊！我带了很多的啊！”
林小建正准备琢磨下任务，便听到了这个坏消息。他难以置信的打开储备菜的泡沫箱，到处翻了个遍，确认没有了，才懊恼的说道。
今天他带了相当于平时三天分量的菜，但顾客口味这个事情比较玄乎，可能今天吃这个的多，明天吃那个的多。来之前，他参考了垃圾街几家麻辣烫的月销情况，觉得方便面和本地手打面可能是主食主力，大数据不会骗人，土豆粉因为体积较大带的没这两样多。
可没想到学生们好像故意跟他开玩笑似的，偏偏点的最多的主食就是土豆粉，这还没到晚上呢，就卖光了。
“边上最近的菜市场在哪里？”
55，隐藏规定
林小建和夏小双面面相觑，这俩都不是本地人，上哪知道哪里有菜市场？不过移动互联网时代，只要有手机，就不愁查不到消息，通过高德导航，他立刻找到了离风州学院最近的菜市场——风州市第三菜市场，直线距离2.5公里。
“好，我马上就……”
他急忙说道，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没有交通工具！电瓶车还在北山的宿舍里呢，总不能开着这辆载着全部家当的电动三轮车去买菜吧？况且这会儿也出不去啊！
“这下咋办？难道要走路或骑共享单车去？”
林小建想到在校门口看到停着成排的共享单车，但车篮很小，装不下太多东西，而且2.5公里骑车加走到校门口来回至少得四五十分钟，还不算买菜的过程，这个时间有点长了。
“垃圾街同行那应该有的卖？”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便被他否决，同行的菜品卖的比他还贵，他能够接受不赚钱，但绝对不能忍受亏钱。
“这都过中午了，问问超哥什么时候能过来，家里还存着半箱土豆粉呢。”
“晚上还得靠他载我回去，总不能住风州市区吧？”
“实在不行，下午就收摊休息下，买够菜了晚上再大干一场！”
林小建琢磨来琢磨去，忽然想到了今天原定的帮手超哥。
“喂，超哥，你忙完了没有？”
“没事没事，我这现在不忙，有人搭手呢，你先把车间的事情忙完吧。”
“晚上总不忙了吧？还得靠你接我回去啊！”
“三四点钟能过来是吗？那好，宿舍楼下杂物间里我还存着半箱土豆粉，你帮我带来吧……干脆你把那几箱面食都带来好了，今天生意爆好，晚上没准能用得着。”
土豆粉、方便面、龙口粉丝这些，他都是按箱进的货，平时只要注意不受潮，能放上个把月，生意再差都不用担心卖不完，比进散装划算多了。
和叶超说定后，林小建放下心来，主食这下是不成问题了，剩下要解决的就是小青菜。
青菜可以说是所有面食的主力，无论是本地汤面，外地小面，亦或是麻辣烫，都少不了它的参与。就他个人的口味来说，还是更喜欢娃娃菜一些，但小青菜绝对是蔬菜里卖的最好的。
“等会儿收摊一小时好了，让小双也休息下，我去买个菜。”
林小建摸着下巴筹划着，许多饭馆下午时间都是闭门歇业，因为这会儿没多少客人，还不如休息好晚上多做两个小时，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陆陆续续还有一两个顾客用餐，走不开，想到刚才自己没看完的评论，他又拿出手机，继续翻起来。
“嗯？不是全5星好评了？”
看到自己的综合评价成了4.8X，林小建眉头微皱，赶紧看下去，发现是一个网名叫“九头鸟sf”的网友，给打了4星评价，整体评分便不到5星了。
“九头鸟，难道是湖北人？”
他听说有句俗话叫“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形容湖北人精明强悍，既然用这个外号当网名，那多少跟湖北脱不了干系吧？
“看这评价时间，应该就是中午吃的，如果彻查下在风院的湖北人，应该能找出这个网友是谁。”
“不过大众点评的评价好像提交后就不能改，找到他也没用，再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人肉搜索别人？”
林小建思维发散的想着，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持5星评价，但看到这么快就被打破了全好评金身，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九头鸟sf”账号的主人，竟然是张国福麻辣烫的史老板，正宗的风州本地人。
史福德老板从小喜欢《水浒传》里的九纹龙史进，觉得他义薄云天酷毙了，又跟自己是本家，有段时间但凡是网上的账号全叫九纹龙。不过在注册大众点评的时候他犹豫了，颇有危机意识的想到这个名称很容易让别人联系到自己，毕竟都姓史嘛。而这时候九字已经打进去，输入法模糊弹出一大堆跟九有关的词语，他就随便挑选了这个九头鸟，都是神兽，还容易让人误解成是湖北人转移视线，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这个‘凑合就行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就打了个5星好评，什么评论也没写，这种都不被平台认做优质评论啊！还好系统是认可的。”
“九头鸟说的有点道理，鲜是够鲜了，可我毕竟不是海鲜面，别人来吃麻辣烫，目的就是想痛痛快快的辣一回，得搞的辣一点。”
“这个任务进度实时更新了，为什么成就没有更新呢？”
林小建眉头微皱，有些纳闷，不敢往坏处想。
“看看个人状态更新了没有。”
【目标：林小建】
【积分：33】
【体力：110】
【智力：101】
【魅力：81】
【技能：食材鉴定3（31/100），食材处理5（8/100），料理烹饪4（64/100），鉴定术】
【当前任务：北山镇第一麻辣烫、大众的好评】
【当前成就：好评如潮3（306/1000）、积分多多1（101/1000）、粉丝达人1（1/10）】
【剩余抽奖次数：1】
“个人状态都更新了啊，为什么成就还没更新？”
“系统系统，好评如潮这个成就为什么没有更新？”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主动问系统，把疑惑搞明白。
【该成就只能在初始成就地点完成，即北山村三组5号直线距离2048米内】
“吓，还有这样的规定？这是依据的啥？”
【无可奉告】
“那其他几个任务和成就，是不是也得在初始地点完成？”
【目前进行中的任务和除好评如潮以外成就，可以不在初始地点完成】
林小建万万没想到，一趟风院之行，竟然炸出了一条系统的奇葩规定。
他之前还琢磨着等以后生意好了，把店搬到镇上，乃至城区里去呢！经历过今天中午的火爆后，他又萌发了搬到风院垃圾街来，脚踩张国福，拳打青果的想法，只是没来得及发酵，就被系统给无情的浇灭。
“凭啥啊！”
“这是谁想出来的规定！？”
他45度角仰望天空，默然无语。
56，星晴
“能不能告诉我还有哪些成就可以激活？”
【请自行摸索】
“以后会不会有只能在初始地点完成的任务？”
【无可奉告】
“好评如潮这个成就以后只能在初始地点完成吗？”
【是的】
……
面对一系列的无可奉告回复，心里很想对着系统咆哮几句，发泄下怒火，但经过慎重考虑，林小建放弃了这个以卵击石的鲁莽举动。
“许多网络小说里都戏称系统是系统爸爸，看人家这口气，还真是个爸爸。”
“哎，谁叫自己拿人手短呢，只好遵照人家的规定了。”
他还是拎得清自己位置的，要不是系统，自己没准都接近倒闭边缘了。但也没一门心思的只依靠系统，仍然努力工作、努力学习，以防有朝一日失去外挂，重新沦为普通人。
因为无法获得成就数据，这趟风院之行的意义失去了大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系统的规定系统说了算。
“小建，你在想什么呢，累了吗？”
“这里是放什么菜的？”
夏小双见林小建长时间呆滞着，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双目无神，关切的问道。
“啊，没事，有一丢丢累，呵呵。”
“这个是RB豆腐，在那边箱子的底下。”
平时林小建忙完工作，发呆琢磨系统任务的时候都没人打扰。此刻骤然感受到关心，有些不太适应，连忙回复道，手里拿的长柄汤勺无意识的搅动着汤锅。
“喔，没事就好。”
夏小双点了点头，见他无恙，便主动去翻箱子，找了几管RB豆腐出来，翻来覆去检查一番没有破损，才放到菜盘上。
这种包装食品要检查仔细，很容易在运输过程中、长期存放过程中损坏包装，导致食品变质。
不得不说小双确实是能干，主观能动性特别强，许多事情根本不用林小建吩咐，便自顾自的去完成，找她帮忙真是找对人了。
“等下休息一个小时，我去买点菜，你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下，奶茶店啊，图书馆什么的。”
林小建斟酌了一下说道。
“不用呀，我不累。你去买，我帮你烫就行了，在家都是我做饭的，你放心吧，我会烫的，这些菜我都认识。”
夏小双歪着脑袋，瞪大眼睛说道。在她看来，摆摊的时间是如此宝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能卖一碗是一碗。
“呃，没关系，你看那边的铁板炒饭不也都休息了。”
“晚上还有一场恶战呢，你不休息好怎么行。”
林小建扭头指着斜对面的炒饭摊说道，那边已经挂上了“打烊歇业”的牌子，摊前还搁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暂时离开，四点开业”。
“那行吧，我跟你一块去买菜吧，可以帮你一块拎东西。”
夏小双眨巴着眼睛，既然小建不放心让她烫，那就算了，随后又想出个主意说道，不愿意歇着。
“不用，你看着……行吧，一块去也好。”
林小建本想让小双帮他看店，但看到其他店都非常放心，旁若无人的离开了，不担心设备被人偷走，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且要是骑共享单车去，根本带不了多少菜，两个人去也好多带点菜回来。
毕竟是大学校园里面，应该没有小偷吧？
说定之后，不等摊里最后一个客人离去，他便撕了张纸板下来，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下“外出采购，四点开业”八个歪歪扭扭的字，放在摊位前，把全部现金都揣到兜里。
大学生不愧是走在时尚前沿的群体，整个上午加中午做了七八十单，就收了2单的现金，九成五以上的订单都是用手机支付的，省去了找钱的麻烦。假如还是原始的收银方式，高峰期得配半个人专门找钱才行。
在北山夜市上，现金支付的比例还有一半左右，每次出摊林小建至少备200的5块10块20块纸币，再加几十块钱的硬币。零钱不够了，他会抽时间到小卖部或菜市场把整钱给用掉，换成散的。
准备就绪后，二人离开摊位，朝校门口走去，一路走来，只见食堂广场上人数少了不少，许多做主食的摊位都歇业休息了。只有卖小吃的生意还红火，一天到晚都有人光顾，但他们没有明显的高峰期，饭点时段反而比较清闲。
“你没有共享单车吗？”
走到校门口，看着一排排的小黄小蓝共享单车，林小建虽然没用过，但支付宝里有内嵌小程序，直接扫码确认关联就行。他打开锁，跨上车座，见夏小双面露尴尬神色，立刻反应了过来。
“呃，我，我的还是老年机……”
夏小双微微低下头，声音细小的像只刚出生的小猫，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不好意思，是我没考虑周到。”
“嗯，我想想，我找个同学来帮忙刷一下吧。”
林小建恍然大悟，小双才来风州没几天，工资应该还没领到，没钱换智能手机。智能手机现在的普及率非常高，哪怕是农民工和山沟里的农民都用上了，只有上年纪的才不会用，他下意识的觉得小双这种聪慧的女孩子肯定会用，却没想到还有买不起智能手机这回事。
他赶紧对着二维码拍了个照，传给刘挺，然后拨了个语音通话：
“喂，刘挺？你帮我这个共享单车的二维码扫一下，开下锁，我去买菜。”
“咋的，我手机有问题，刷不了不行？”
跟好朋友快速唠叨了几句，几秒钟后，锁“噔”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夏小双一脸好奇的骑上了小蓝车，她当然听说过共享单车这个21世纪的新四大发明，只是老家没有共享单车，一直没用过，这还是第一次体验。
在学校的时候妈妈不让她用手机，QQ这些网络工具还是偶尔到同学亲戚家玩的时候借他们的手机注册的，几个星期才上一次线。在这边找工作，都是用的姑妈手机下载招聘程序，联系方式填的自己手机。
对年轻人来说，智能手机的使用方法似乎天生便印刻在了脑海里，从没用过招聘程序的她，下载-注册-投递简历整个过程丝毫没有障碍。
并排骑着车，迎着风，沐浴在蓝天白云下，白墙红砖渐次后退，身旁不时经过同样青春活泼的大学生，二人仿佛也融入了这个环境中，恍惚间自己成了其中的一员。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边上有个插着耳机，骑着跑车的运动男生摇头晃脑的唱着怀旧老歌骑过。
57，新的支付方式
“风州市第三菜市场。”
林小建念叨着这个名字，四处张望，发现有不少本地农民模样的中老年人在市场外随地摆摊，品种看着还蛮丰富的。
“先问问这些菜农吧！”
他挺喜欢跟这些老农买菜的，价钱便宜还新鲜，缺点就是品质参差不齐得不到保证，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内里被虫子啃到坑坑洼洼，得仔细挑选防止踩雷，不过这点难不倒身怀鉴定术的他。
“老师傅，这个小青菜怎么卖？”
林小建用本地人的口吻问道，风州人管上了年纪的大叔大爷叫老师傅，对手艺人很是尊重。
“3块半1斤！”
脸上风尘仆仆，唇下长颗米粒大黑痣的菜农大爷抬头瞥了林小建一眼，见是个外地口音的小白脸，一看就知道买不了几斤，硬邦邦的回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这里我全买了，3块你看行不行？”
林小建毫不介意对方的态度，这些农民的性格直来直去，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只要价廉物美就行。
批发市场一般是2块-2块5一斤，农民的菜肯定没法跟他们规模种植的比价钱，若是在菜市场里买，再多一道流程，起码得4块以上了。
买菜最便宜的渠道是批发市场，其次是散户农民，接着是菜市场，最后是超市。多出的费用主要消耗在物流周转和商铺租金上，城里人都知道超市的菜比批发市场贵，但批发市场通常在郊区，为了买几斤菜跑一二十公里远，显然是得不偿失，普通家庭又不可能一次买太多菜存着，只能承受超市高价带来的方便。
林小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之前他不去批发市场买菜而是到镇菜市场买菜是因为风县的批发市场在城南，北山镇在城北，得穿过整个风县城，来回要三四十公里，以超哥的电瓶车电量根本走不了那么远，只能就近在本地采购。
加之得到系统前他的生意不怎么样，一趟采购也就三五十块钱，两个市场差不了多少，个别品质的菜因为季节原因浮动比较大，贵的时候不供应就是，等降下来了再买。
“嗯？”
听到林小建口气不小，菜农大爷猛的抬起头，把他打量了一番，琢磨着难不成这个家伙是给汤面摊买菜的？这里怕是有七八斤的小青菜，普通人家一周都不一定吃的完，旋即拿起杆秤，把菜全绑起来，称了下说道：“7斤8，算25块好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松开秤砣，以示称重透明。
“行！”
林小建爽快的说道，他转了几家，这家看上去最是鲜嫩，稍微差个一两块并不看在眼里，现在时间紧迫，早点买好早点回去多卖一碗麻辣烫就赚回来了。
像这些散户菜农，也不会让你还太多的价格，太低价人家还不如自己带回家去吃掉。微信付过款，林小建拎起一袋小青菜，朝着里面走去，既然都来了，干脆别的菜也补充一点，花菜、海鲜菇这些都所剩无几了。
看着林小建熟练的跟菜农讨价还价，准确的鉴别着菜品质量，夏小双不禁拿自己与他比较，都是同龄人，他已经是个专业的饭馆老板了，自己还是个稚嫩的职场新人。
“滴，微信收款8元。”
“滴，微信收款13元。”
本来林小建都是用支付宝付款的，可以攒公益积分，但昨天他发现用微信支付可以积攒支付金币，攒起来能够兑换红包，每周支付10笔就可以兑换1.5元的红包，这个羊毛不薅白不薅，于是今天抓紧使用，改投鹅厂怀抱。
拎着七八个小袋回来，一个车篮果然装不下，他分了一半给夏小双，二人飞快的踩动自行车，三点多钟便回到了摊里。
把歇业的牌子丢掉，林小建打了盘水，趁没人光顾抓紧时间洗菜配菜。夏小双想帮忙，他不同意，这是自己的活，现在又不忙，不需要她帮，再说这都是【食材处理】的经验值啊，积少成多，离6级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看着他灵活的处理着菜上的烂叶烂茎，菜刀切起花菜来如庖丁解牛，不浪费半分，一朵一朵均匀对称，用竹签快速穿插，动作行云流水，三两下就处理好了一株花菜。夏小双心里暗暗佩服，想着不愧是一中的高材生，就算不读书转行做菜都那么厉害。
她对林小建了解的不多，虽然二人是同一个村的，但他们村在一处山沟里，地形狭长，村头到村尾有好几里地，分成三个组，因为穷，平时都是各组过各组的，不同组很少相互串门，农活都忙不过来呢。
“小建，我来啦！”
等到快5点钟，食堂广场迎来晚高峰的时候，叶超才姗姗来迟，他看到摊里忙着进进出出的纤细背影，心想：“这小建的同学怎么营养这么差？”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在摊里帮忙的哪是什么同学，竟然是跟表弟相亲过的夏小双！
“这！……”
要不是上午和表弟来过，他差点儿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闷骚的表弟，竟然不声不响的跟相亲对象搞上了关系。
见二人忙忙碌碌的，配合默契，浑然没注意到自己，叶超蹑手蹑脚的走到汤锅前的林小建背后，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挤眉弄眼的说道：“小建，你有一手啊！”
“哎哟！”
“我靠，超哥你干嘛，吓我一跳！”
林小建差点儿跳了起来，急忙扭过头，看到是叶超，才松了口气。任谁在专心致志的时候被人用力猛击，都会反应过度。
“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叶超偷偷摸摸的问道。
“什么什么勾搭？”
林小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靠，你装什么蒜，夏小双啊，她妈这么看不起你，还是你厉害，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叶超跟林小建出过几次摊，知道他需要帮什么，随手帮着拿过一叠汤碗放齐，凑在边上说道。
“没有的事，我们是清白的！”
“你放我鸽子，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找她帮忙啊！”
林小建急忙否认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乡下人可不比城里人，城里人谈恋爱跟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不出意外的话，乡下人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就交一次朋友的。更不用说他俩是同村人了，要是闹点绯闻出来，要不了几天就能传遍全村。
58，关心
“切！”
叶超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没关系，她能这么积极的帮你忙？你咋不找以前厂里的同事？他们好歹跟你做过一个多月同事。”
他坚决认定夏小双和林小建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超哥你这人咋这么迂腐呢？同村人互相帮个忙，就一定得有特殊关系才行？”
林小建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要不然……”
叶超还想深入挖掘一下二人的关系，但见到夏小双走了过来，立刻闭嘴，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准弟媳妇，热情的唤道：“小双~”
“超，超哥……”
夏小双是来找林小建反映汤太少的问题的，别人家的麻辣烫，放汤都很客气，比汤面还多，他家的麻辣烫汤显得稍微少了些，有些顾客拍完照打个电话回来，就被主食蔬菜吸收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料到在这碰见叶超，听到他用黏糊糊的语气喊着自己，她顿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腼腆的跟着喊了一声。
他们村比较封闭，几百年繁衍生息下来，大多沾亲带故，碰到关系不远不近的人，直接按长辈喊在礼节上是不会错的。林小建的四叔她也是喊的四叔，既然林小建喊叶超叫超哥，她干脆也喊超哥，从年龄上看这么喊并没有问题。
不过在预设立场的叶超看来，这声超哥显然已经说明了夏小双的心意，他对着林小建挑了挑眉毛，用眼神示意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然后走开，把独处空间留给小两口。
“这家伙……”
林小建从叶超这番轻佻的举动中读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对此他实在是无力吐槽，转而回过头来看向夏小双，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汤是不是太少了点儿？”
夏小双负责任的对着林小建说道。
“有吗？”
林小建好奇说道：“我感觉不少啊！”
“怎么没有，别人家的麻辣烫，汤都能彻底没过菜，咱们家的菜还跟冰山似的浮在上面，菜多的话一会儿就把汤汁给抽干了。”
夏小双根据自己的观察说道，今天她负责端菜收碗，看到好多顾客没开始吃，汤汁就被菜吸收的只剩一点了，跟拌面一样，这哪像是麻辣烫啊，特别影响口感。
林小建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汤好像是比别的店要少一点，谁叫自己的汤是无价之宝，别人的汤用调料可以无限调制呢。
“那我以后多放点汤。”
他虚心的接受道。林小建还没像有些老字号那样膨胀到觉得自己的配方和比例天下第一，没人有资格指点的程度。系统给的万能高汤也只是让食物更加鲜美而已，并不是能够影响神经，让人上瘾的药品，有人喜欢有人无感很正常，更何况他一直都是稀释放的，要不然一袋用不了几天就用完了。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我就是提个建议。”
夏小双见林小建立刻接纳了她的意见，心里欢喜，但还是很有分寸的说道，毕竟自己就是个临时帮忙的。
在两个帮手的协助下，晚上生意更忙，但不像中午那样手忙脚乱，整体还是比较流畅的，没有出现上错菜或让一个顾客等很久唠叨这样的情况。
对大部分小吃店、汤面摊来说，服务上出点纰漏是难免的，质量和口味不出问题就行了。他们又不是星级饭店，不可能配备过多的人手，要控制成本。而林小建此行的首要目的是刷好评，其次是赚钱，必须要把顾客给服务好，哪怕浪费人力也在所不惜。
“呼，这钱真不好赚啊，比配模具累多了！”
忙完晚高峰，叶超右手扶着自己的腰，左手捏成小拳拳捶着，开玩笑的说道。
“等回去了，请你吃几串烤腰子补补。”
林小建顺着他的话，嬉笑着说道。
“切，我才不用吃这个，你多吃点才是！”
叶超瞥了一眼夏小双，见她没注意到这边，对林小建挤眉弄眼的说道。
“去去去，别乱开玩笑！”
林小建嫌弃了几声，到边上其他做主食的摊子逛了逛，见他们都开始收摊，考虑到自己家离的远，夏小双还要回家，便走回来说道：“我们也收拾东西吧。”
“他们不是都还在做吗？”
夏小双指着边上的撸串摊说道，华灯初上，正是这些炸串、烤串开始发挥的时候。
“他们是做宵夜的，我们就做正餐。”
“你太晚回去，你妈妈能放心？”
林小建关切的说道，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做到晚一点，哪怕做到12点，至少能多做二三十单。可超哥明天还上班呢，不能让他太累；夏小双女孩子家的，太晚回去不好，她妈肯定要担心。
“没关系啊，在厂里干活，也是经常要加班的，就当加了个晚班呗。”
她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再说这菜也没几样了，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林小建坚决的说道，甚至行使了身为老板的否决权利。
他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除非实在没办法，不然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在他看来，喊超哥和夏小双休息日来帮忙已经非常麻烦他们了，要是再压榨他俩的睡眠时间，他的心里过意不去，哪怕因为过早歇业任务差上一个好评没完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这也是叶超认为表弟不适合做生意的另外一个原因：太有原则。根据他耳濡目染的一些说法，当老板就得毫无原则，怎么有钱赚怎么来，哪有因为员工妈妈担心就早点歇业的。
换了别的老板，只要有生意，你就不许关门，哪怕做到12点，甚至凌晨2点也得做，大不了明天给你调休、发红包，绝对没有提早打烊的道理。
“好好好，由你，谁叫你是老板呢！”
“发扬绅士风度，关心女孩子，应该的呀。”
叶超对着林小建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的说道。在他看来，多卖几碗麻辣烫赚的钱，远不如让夏小双感受到表弟的关心重要，这才是长远的投资。
最后半句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让人家女孩子听见了可不好，显得太有目的性。
59，十佳美食评选
“今天一共卖了4073元，我的天，大学生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把夏小双送回家后，林小建查看今天的收入记录，虽然早有预料，但把支付宝和微信还有现金这三部分全部加上后，看到最后的数字，他还是忍不住惊叹出声。
今天一天的营业额，相当于平时四五天，哪怕腰累到直都直不起来，看到这么多钱，顿时神清气爽，就好像吃了超级大补丸一样，立马就腰不酸腿不痛了。
“我去，摆摊也太好挣了吧，要是天天有美食节，你月入10万没问题啊！”
叶超也有些惊呆了，他只经历了一个晚高峰，对这场盛宴的感受就是帮忙摆摆盘打扫卫生，觉得这钱赚的还算轻松。
“哎，要是天天有美食节就好咯。”
林小建把剩菜搬下来，放回冰箱里，逐一清点过明天要采购的，一边跟超哥唠嗑着。
“金针菇、海带丝、黄豆芽、油泡……”
“差不多有七成菜都要补货。”
卖的爽的后果是买的也爽，昨天特地为今天囤了不少货，多进了三百块钱，下午又补菜补了100多，明天还得大采购一番，才能维持运转。
除了蔬菜之外，冻品、主食这些都是常年备着货的，具体消耗了多少他也说不准，算不到那么精细。按照历来的比例，成本大概是销售额的30%，也就是说卖4000得买1300的菜。
听上去收入很高，一天赚2000多，但美食节这样的活动是可遇不可求的，且小林麻辣烫对风院师生来说算是新鲜货，又有户外活动社的捧场，才获得了开门红。要是天天有美食节，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腻味，保持红火可能没问题，但顿顿爆满绝对不可能了。
而且为了今天一天的爆满，他从昨天就开始配菜，如果天天配那么多菜，靠自己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起码得再雇个配菜的，再找两个帮工，洗碗工也得找一个，每天要洗的碗筷可不是小数目。
一来二去，固定成本就增加不少了，当然就算把这些都算上，利润依然可观。餐饮行业有个好处就是只要东西好吃，就算上菜慢，服务差，反而都是优势，不用操心产能的事。不像传统行业，生意好交不出货就没用，买厂房添设备都要时间，没准等你扩张好，风口也过了。
临走前，林小建给夏小双塞了260块钱，按照高德地图的计算，打车得49块，给50块不好听，干脆给了60。她不想要，觉得太多了，被他强行塞在了兜里。
在他看来，忙活一天，200块总要给吧？普通服务员日薪都有120，她今天干的活起码抵得上两人份，相比自己的收入，200并不算多。
而超哥那份就更不用多说，雇辆小货车往市区跑个来回都不止200了，大家伙的帮助他全部都记在心里。
“可惜任务还是没完成。”
【大众的好评】这个任务目前为止只有4/10，晚上几十碗麻辣烫卖出去，才增加了1个好评，明天是最后一天，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任务失败了。
钱是赚了不少，可惜最重要的任务数据差的太远，林小建觉得自己已经绞尽脑汁了，这才凑了4个，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凑齐10个。
“还好系统任务失败没有惩罚，好多小说里失败都会扣除积分的，我这家还算人性化。”
如果没有付出这么多，失败就失败了，也不会觉得心疼，但折腾了这么久，又搞优惠套餐，又参加美食节活动，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免让人觉得丧气。
沉没成本让人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习惯白拿之后，没的白拿，都是件不顺心的事。
“这个任务不算，暂时就没有别的任务和成就做了。”
“连好评任务都那么难做，别提粉丝成就了，这个成就估计得自身发展到龙记酒家这个程度，才有可能完成。”
林小建琢磨着其他任务和成就都还不太明确，接下去好像可以休整一段时间了。三个成就都是靠时间积累的，而成长任务更是需要底蕴足够，才有可能在业务量上超越镇上那家热火麻辣烫。
“不过系统应该不会让我闲着吧？到目前为止，空窗期最长也就三天。”
他一边在批发市场app上下单，一边用笔划掉记在本子上的采购列表。明天回归北山夜市后生意虽然不会像美食节那么好，但有这么多的菜要配，也不会是轻松的一天。
对一家小吃摊来说，幕后工作永远比台前工作要多，买菜、配菜、熬汤，哪样都不是简单的活。
忙活完各项工作后，都快到12点了，林小建准备早点睡觉，明天要配的菜可不少。不过刚躺到床上，QQ上便收到了一条特殊消息。
“十佳美食评选活动？”
“风院还真会来事啊！”
他打开QQ，发现是刘挺转发的他们校园论坛里的一条帖子，大意是评选本届美食节最受欢迎的十家摊铺，完全由学生们投票决出，每个账号每天可以给三家摊投票。获得十佳美食称号的摊铺下届美食节可以免费获得学校提供的黄金摊位的使用权，还有各种宣传套餐赠送，非常有面子。
往下拉，才发现这个活动没点儿能耐基本上没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靠前的几家摊都已经几百票了，林小建一直朝后面找，翻了好几页，才找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可怜的13票。
想来要不是投票系统规定一次必须投3票，他可能连13票都没有。这个措施还挺好的，有人拉票的话，另外两票只能投给最靠后的摊铺，这样垫底的那些选手的票数看上去就不会太难看。假如别人几千票，你只有几票，那多没面子啊！
“行，那我给自己也投一个，十佳不十佳另说，好歹也得搞个百十张票吧。”
林小建平时最讨厌别人给他发投票链接了，他的微信加了好个亲戚，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偶尔发来一条聊天信息就是群发喊人帮忙投票的，不投又不好意思。不过这会儿换作是自己参与，那积极性就完全不一样了。
60，升级符
“什么？还要本校学生才可以注册？什么垃圾活动。”
林小建输入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得到的却是失败提示，才发现只能风院学生注册，外人不能注册。
“那刘挺发个P啊，我还以为他是让我自己投呢！”
“这刷票也没法刷啊，只能是自己人投。”
他用微信的时间不长，去年才开始，之前都是用QQ，但一些和微信有关的轶事在各种群里看到过很多，见识不比老微信用户少。
林小建琢磨了一会儿这个投票程序的用法，见无计可施，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涌上来，便不再理会，关掉手机屏幕，塞到枕头下面，沉沉睡去。
就在他睡着后不久，系统提示忽然响了起来：
“叮！你完成了随机任务：大众的好评”
【任务评价：普通（无额外奖励）】
【任务奖励：积分10，抽奖机会2次】
【当前积分：43】
【剩余抽奖次数：3】
直到林小建第二天清晨被闹钟叫醒，才感觉到脑海中有个冥冥的呼唤，随着他把注意力集中去感受这个呼唤，系统界面如五彩缤纷的梦幻泡影缓缓打开，任务完成的提示跳了出来。
“咦？怎么回事，难道我没睡醒？”
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清楚记得昨天睡觉前，【大众的好评】任务进度只有4/10，怎么一觉睡醒就圆满了？自己啥也没干啊！
林小建忍不住捏了自己一把，以前他看到小说里有这种剧情，都觉得主角特别弱智：“清醒还是梦境都分不清楚？”但当自己碰上怪事的时候，还是没能免俗。
【当前积分：43】
【剩余抽奖次数：3】
他再三确认自己的积分和抽奖次数，都是任务完成的状态。之前【粉丝达人】这个成就完成的时候，区区一次抽奖他没用，想着各种游戏里都有攒着多连抽容易出极品橙卡SSR的说法，打算攒着等多完成几次任务再抽。
“该不会是系统出BUG了吧？”
林小建心里突然蹦出个荒诞的想法，是真是假自己抽抽看不就知道了么？如果是BUG，自己抽到道具赶紧用了，系统也不好回收吧？
“开始抽奖！”
系统并不会窥探他的内心想法，只会在开口问询的时候予以解答，随着转盘开始转动，林小建脑海里的睡意渐渐消散，转而被满心的期待感所代替。
“叮！你获得了个人属性：魅力+4。”
“当前魅力值：85。”
“叮！你获得了个人属性：智力+1。”
“当前智力值：102。”
“叮咚！你获得了史诗级道具：升级符。”
“升级符：可对一样系统出品的道具进行升级，使其获得更多功能。”
【注：升级符只能对你当前拥有的系统道具进行升级】
【当前可使用升级符的道具：万能高汤底料、超级保鲜盒】
【万能高汤底料升级效果可选：】
【1、再生：每个公历月1号，底料包会重新装满50g底料】
【2、强化：万能高汤可用于本职业以外的商业用途】
【超级保鲜盒升级效果可选：】
【1、扩充：使超级保鲜盒的容量扩大1倍】
【2、强化：超级保鲜盒可用于本职业以外的物品保鲜，有效期不超过3天】
“哎呀，忘了对着北山寺拜一拜！”
刚开始抽奖，林小建猛的想起忘了虔诚的祈祷，双手刚合十，脑袋里刚闪过漫天神佛的身影，便听到一个奇妙的声音。
三连抽和单抽的速度一样，指针转了几圈，就直接跳出三个获奖提示，而不是慢吞吞的转上三次，一个一个出来。
“史诗级道具！？连系统提示的声音都变了！”
前两声还好，但当第三声叮咚响起时，他愣住了，这个声音还是第一次听见。
仿佛敲门一样的声音，徐徐打开了一扇奇妙之门，一张看上去古朴陈旧，颜色沧桑暗淡的符纸凭空出现在他手里。抚摸着上面具有年代感的粗糙花纹，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
【有效期：12小时】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让林小建有些应接不暇，他花了几秒钟整理，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后，立刻被狂喜给淹没。
“升级符！”
“竟然还能抽到这么神奇的道具！”
这种类似游戏里天赋树一样的可选升级效果，能够帮助解决暂时面临的困境，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生出“我全都要”的冲动。可惜系统不会让你白白获得这样的好东西，需要付出努力和适当的运气。
“底料无限再生，可以说是解决了我当前最大的难题！”
“可以用作他用，暂时似乎没用，但既然能和再生并列，肯定也是了不得的效果。如果我去应聘米其林大厨，凭着万能高汤的极尽鲜美，面试肯定没问题，但后续乏力。”
“扩容这个效果最简单，一个盒子当两个盒子用，如果不扩大规模，只放这几种海鲜是暂时够用了。”
“超级保鲜盒和万能高汤底料的强化效果很相似，使用后可以用在别的地方，原来一直都是不能给别人用的吗？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效果，感觉以后可能会比较有用，能够适用各个场景，但目前来看还是底料再生最为重要。”
林小建迅速把四种升级效果的好处分析了一遍，并有了初步的取舍。
“那就选底料吧。”
他没考虑多久便做出了决定，随着念头流转，手里的升级符无风自燃，吓得他本能的扔了出去。金色符纸在空中瞬间燃烧殆尽，几秒钟后，脑海里响起了新的系统提示：
【万能高汤底料升级成功】
林小建拿着这包升级后的万能高汤底料翻来覆去的看，跟另一包比较，包装似乎有所变化，摸起来手感显得更有质地，不知道系统在这上面施加了什么样的黑科技，能够让一包底料无限再生？
琢磨了好一会儿，他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大众点评的推送消息：
【你的店铺收到一条新的评论】
【你有12条未读消息】
“吓，哪来这么多大众点评的消息？”
APP通常不会在凌晨时段推送消息，容易影响用户睡眠，但收到消息还是会推送的，因为林小建晚上睡觉手机调的静音，就一直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