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她的评论
“黑珍珠一星餐厅？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米其林123星。”
看到龙记酒店的详情页面上，黑珍珠一星标注在显著位置，林小建好奇心上来了，研究起这个黑珍珠餐厅来。
这个榜单，原来是大众点评软件专门针对国内餐厅做的一个指南，对标的就是米其林餐厅榜单。龙记酒店到底配不配一星他不知道，但评论页面里一张张菜品拍的栩栩如生，美轮美奂，精致绝伦，让人口水分泌，食指大动，林小建情不自禁的顺着图片点开了推荐菜页面，一探究竟。
排名第一的是炒辣螺，名字平平无奇，不像电视剧里的高级餐厅的菜名——那些餐厅的菜名都特别长，通常由配料、烹饪方式、地名或品牌名、主菜，四样名称构成，比如红酒香煎法式鹅肝、黑松**油蘑菇汤、虾仁炒阳澄湖大闸蟹黄等。
价格就一点儿也不普通了，98元一份，看样子有半斤多，林小建把照片放大，仔细端详，发现这些辣螺都是被敲开的，方便顾客食用，服务倒是挺贴心的。辣螺他在菜市场看到过，在贝壳类里价格算中档，吃起来辣辣的，不像是海鲜。摇身一变摆到黑珍珠餐厅的餐桌上后，价格直接翻了好几倍。
排名第二第三的分别是黄金炸带鱼和沙蒜烧豆面，这俩他都没吃过，不知道味道咋样，但评论区里的照片每一张都色泽诱人，鲜嫩可口，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芳香，没有人会怀疑它们的美味。
“这就是黑珍珠餐厅的实力吗？从照片上就能看出和普通餐厅的差别，这些评论应该都是食客发的吧，总不至于是餐厅老板自己刷的？”
看了龙记酒店的推荐菜照片后，林小建又回到刘挺的那条评论，之前感觉拍的还不错，经过比较后再看，只觉得：照片光线昏暗，黑乎乎的，一看就是路边摊；构图很乱，照片里除了正中间的烫菜，边缘摆放着蛏子壳等垃圾，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小吃店的照片也就是这个水平了，热火麻辣烫的评论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头我自己拍几张像样的照片传上去，自吹自夸一番，嘿嘿。”
花钱找人刷好评这种事他不会去做，但自己给自己写一条好评，做做宣传，那是人之常情。尤其是新店还没多少评论的时候，一条图文并茂的好评，没准就能打动几个正在刷大众点评的顾客。
“我这个1080块的手机拍照像素不行，回头借超哥的苹果7用一下，那照片，拍出来跟大片似的。”
“最好能找人美图一下……算了，咱就是随便凑个热闹，不用搞的太讲究，万一被人揭穿就搞笑了。”
林小建琢磨着如何借助大众点评推广自己的摊，之前他都没想过宣传的事，只知道埋头苦干，通过最原始的口碑传播发酵。但他毕竟是精通手机上网的00后，了解到有大众点评这样一个程序后，就跟发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思维立刻变得天马行空。
在精选评论里，他发现有些点评达人自带粉丝，但凡是他们点评过，觉得值得打卡的店，都会有粉丝跟风去品尝。每条评论下面，都有十几条回复。
虽然几十个粉丝，不至于带火一家店，不过年轻人之间的口碑是具有裂变效应的，通过网络可以达到一传十，十传百的功效。而且这些年轻人不差钱，像刘挺的那个同学，吃三十几块眉头都不眨一下。换了普通人，就算心里有预算，也难免露出讶异的神情，工业区的顾客，能吃到20块的都寥寥无几。
重点是，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叮，验证码：234567。”
林小建用手机注册了一个账号，想了想，自己的QQ名称小建建肯定不能用，容易让人联想到是老板的账号。起名字这个过程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他纠结了好几分钟，终于想到一个和北山没关系，又比较符合这个年龄段风格的名字——风院三少。
假装这个账号背后的所有人是一个风州学院的学生好了。
【风院三少：4月5日22:49发布点评。】
【听风院的同学说，这家麻辣烫超级好吃，又麻又辣还很鲜美，特地坐风州市区直达北山镇的903路公交车，再转208路到北山脚下，花了1个半小时，才吃到这碗热腾腾的麻辣烫。
强烈推荐：茄子、鸭血、海鲜】
【综合评价：五颗星。人均：12元】
为了让评论显得更加真实，林小建还特地用导航搜了下风州学院到北山镇的路况信息，伪装成一个活生生的风院男生。
写完评论后，系统提示满100字可以入选精选评论，他考虑一番，拢共两条评论都是洋洋洒洒，似乎太过于做作，就简简单单的写几句才显得自然。
“需要上传图片？没有，不上传。”
一开始，林小建是想写一条优质评论的，写着写着又觉得随便写写得了，有粗有细才像是真的，年轻人的想法变得像六月的天一样快。
“添加商户成功，获得贡献值20。”
评论完毕后，他便上划退出了程序，刚准备搁下手机去洗澡睡觉，突然收到了一条大众点评的推送。
“添加商户？什么意思？我不是就写了一条评论吗？没添加过商户啊。”
这条推送让林小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拿起手机打开程序，直接进入到了小林麻辣烫的详情页面，上面有营业时间，地址，联系方式，各项资料编辑的很清楚。
“咦？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还有，这个程序怎么知道我的营业时间？”
之前点击刘挺发送的小程序，进入的是北山大道夜市的页面，并没有小林麻辣烫这家商户。而现在是直接跳转到了小林麻辣烫的商户详情，在北山大道夜市的分类下面，从此算是在大众点评上扎根了。
通过商户详情里的荣誉榜，可以看到小林麻辣烫目前的人气值在北山镇小吃排行榜上排名第十九位，这个榜单总共只收录二十家商户（因为剧情需要，魔改了大众点评的一些设定，莫要介意）。
“哦！先前找不到，是因为没人评论和编辑，网站还没收录啊！”
研究了一下相关设定，林小建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得有3条评论或者有人主动添加商户，网站才会收录商户信息，创建一个独立的页面。
“不对啊，我没添加商户啊，评论也不够三条啊？”
“这个‘思念是断了线的风筝’是谁？几分钟前刚发的评论，比我还早，算上她和刘挺，还有我，总共是三条评论，要不是她，添加商户的人数还不够呢。”
林小建仔细研究了一阵小林麻辣烫的详情页面，才发现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条评论，来自一位名叫“思念是断了线的风筝”的账号。她的头像是一只风筝，个人资料只对好友开放，只能看到性别为女，其他都是保密。
“她这个照片拍的很精致啊！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点开此人的评论，立刻被她拍的菜品照片给吸引住了。普普通通的麻辣烫，在她的摄像头下，好像成了艺术品。菜市场里买的冷冻对虾，煮熟后红彤彤的肉质饱满，用筷子夹着，虾肉表面油光发亮，一看就想吃，汤汁在底部凝成一个水滴，将滴未滴。
“这个照片肯定是美图过的了，跟探照灯打着似的，傍晚的天色可没这么亮。”
林小建虽然不懂美图，但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不是手机拍照原图能达到的效果，就连超哥的苹果7，也仅仅是分辨率高一点，美图效果还是国产手机更牛。
“不过美图过的照片，就是有食欲，这个光泽度，这个鲜艳欲滴的感觉，连我都忍不住想给自己再烫一碗当夜宵了。”
这个思念也只上传了三张照片，分别是筷子夹虾、主菜图片和三轮车上的摊名，前两张都是美图过的，颜色缤纷亮丽，比刘挺拍的灰蒙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奇怪，什么时候招待过这样一位拍照达人？”
林小建分辨着主菜图片里的菜品，RB豆腐、海带丝、对虾、土豆粉、娃娃菜……既然有对虾，那就是这几天来过的，他开始售卖海鲜还不到一个礼拜，实在想不起有哪位气质出众的小姐姐近几天光临过自己的摊子。
“不会是……林思思吧？”
“RB豆腐和海带丝我那天是向她推荐过，为了完成【扩大菜品种类】这个任务，印象比较深。至于她有没有点对虾、土豆粉这些，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歪着脑袋回忆起这些天的客人，林小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刻意忽略的倩影。如果是她，这些菜倒是对的上。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没人规定只有漂亮小姐姐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那些知名美食家不都是男人吗？他们拍的照片难道不好看吗？
“查一查微信和支付宝的收款记录吧。”
为了确定评论的人是不是林思思，他决定翻一遍那天的收款记录，看看她付了多少钱，再把照片里的这些菜的价格加来，如果一致，那多半就是她了。
只是林小建也说不清楚，纠结是不是她发的评论有什么意义。
32，小双的一天
“你好，夏小双是吧？”
“是我。”
“请问你的英语水平是？”
“呃……高中英语总分120分，平时能考八九十分吧。”
“我是问你的口语水平，能和外国人交流吗？”
“这个……可能不行，没和外国人说过话。”
“那很抱歉，我们的业务员经常要处理外贸订单，要求是能流利和外国人交流或者拥有英语6级水平。”
“我可以从国内业务做起，外贸英语不好我可以学。”
“我相信你，但我们只需要两名业务员，现在已经面试了三名英语6级的面试者了。”
“我看你们公司还有招文员，我可以试试吗？”
“不好意思，我们的文员一般都是由业务员兼任的。”
“那好吧，打扰了……”
“或者你可以考虑下质检的工作？工资比业务员高，试用期3000，转正3500，月休2天，包吃，住房补贴200。”
“哦？这个待遇还不错，平时需要做什么工作呢？”
“主要是负责检查车间产品的质量，每个小时抽检一次，如果有次品需要返工，也要跟工人一块返工。”
“那不是跟包装工一样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记一下，有兴趣的话和我联系。”
“好的。”
……
这是夏小双来到风州县之后经历的第八场面试，她发现找工作说简单简单，说难也很难。如果是找一份车间手工活，分分钟就能找到，当天就能上班；但要是想找一个坐办公室的活，那门槛就比较高了，无论是业务员还是文员，都对学历或技能有要求，而且基础工资比较低。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学习能力，只要一个月就能胜任这些工作，但公司就是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经历了八次挫折之后，夏小双才发现学历真的很重要。她的母亲一直念叨“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老家那边，女孩子能上到高中就是凤毛麟角了，能考上大学的更是寥寥无几。种种外部环境限制了她对学历的认知，觉得大专和高中没什么区别，没想到在这边找工作，大专学历只是起步。
夏小双是过了大专分数线的，离本科差了十几分。她听别人说专科读出来没什么用，不能考教师和公务员，完全是浪费钱，还不如早点去打工挣钱多攒几年嫁妆。现在她后悔已经晚了，一个从小到大没接触过网络，没去过大城市的女孩子能有什么见识？还不是爸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不这份质检工作先做着好了，好歹能学到点产品质量管理的知识，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学外语。”
她开始怀疑自己，觉得干脆就妥协算了，大部分出来打工的，不都是做的手工活吗？
夏小双浑浑噩噩的走出这家门头很气派的工艺品厂，朝着公交车站牌走去。
“咕……”
因为母亲的唠叨，中午饭只吃了几口就没吃了。这是她下午跑的第二家面试公司，这会儿已经5点多，按照风州人的作息规律，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
“去前面的夜市看看。”
夏小双紧紧拽着口袋里的50元钱，有些不舍得把它兑成零的。这是她带在身边以防万一的，如果太晚错过公交车，还可以打出租车回去。
这趟来风州，除了衣物等个人用品，她总共带了500块钱，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
“这个地方，好像有点儿熟悉。”
“这不是那个林……谁的麻辣烫摊吗？”
快步走到夜市摊位面前，夏小双发现这个地方很是眼熟，似乎曾经来过，很快，她回想起来，几天前相亲过的那个林家男生好像就是在这里摆摊。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迟疑，脚步慢了下来，生怕碰上面引起尴尬。
这会儿夜市上人潮涌动，正是附近工厂的下班时间，很多懒得做饭的工人直接在这找家路边摊凑合着吃饱得了，也有一些卖衣服裤子、箱包皮具、鞋袜、首饰、玩具的摊，很是热闹。
出门的时候，妈妈给她塞了10块钱，嘱咐她要是找工作晚了直接在外面买碗面吃。夏小双四处张望，想找家卖小面的摊，重庆小面分量足价格便宜，最受他们这些务工人员喜爱。
“诶，那就是林……的摊吗？”
“生意好好啊~”
隔着四五家摊位，夏小双蓦然看到了拐角处的小林麻辣烫，果然如他表哥所言，生意好的很，三张折叠小桌上坐着七八个人，摆菜的桌板前面还挤着三四个人，小老板手忙脚乱的烫着菜，走近了能看到额头上沾满豆大的汗珠。
“老板！这边收拾一下！”
“好勒！”
有顾客吃完起身走人，边上的人见缝插针立刻坐了下去，面对小桌上的狼藉，他大声喊道，林小建只是应了一声，却没过来，因为实在是走不过来，锅里的菜马上要出锅，烫久口感就变老了。
“老板！这边碗收一下，听不见吗！？”
“生意还做不做了！？”
看着顾此失彼的小老板，听着顾客逐渐加重的语气，想起那天妈妈的失礼，大家都是同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好闹的太僵。夏小双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起挂在三轮车边上的抹布，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来了！”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
她左手拿起剩下半碗汤的碗，火辣辣的汤底溅在手指上，右手把抹布捏成条状，将桌上的剩菜全部包住，扫到碗里，再把抹布握成团，熟练的在桌上反复擦了几遍，直到看不见污渍，才捧着碗走到泔水桶前面，把碗里的剩菜剩汤全部倒了进去。
等到林小建发现这里有个人在帮忙，她都已经收掉四五个碗了。
“咦？你，你怎么来了？”
林小建万万没想到小双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帮自己打扫卫生。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人家不是看不起自己吗？但锅里冒出的滚烫水蒸气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我找工作路过，看到你挺忙的，大家都是同村的，能帮就顺便帮个忙。”
夏小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谢，谢谢你了。”
林小建道完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二人之间顿时陷入沉默。正准备回头去烫菜，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关心的问道：“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咕……”
夏小双连忙否认，但肚子出卖了她，发出抗议。
“你不急着走就在这坐一下，等会儿我请你吃麻辣烫！”
看到夏小双脸上露出的尴尬神情，林小建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热情的说道。
人家帮了自己的忙，又没吃饭，自己这个做饭的，能好意思让人饿着肚子走吗？
“不用不用！”
夏小双急忙推辞。
“老板，账算好了没啊！”
“钱不要的话我就走了啊！”
就在两个人互相客气的时候，边上的食客大声抱怨道。
“来了！”
“要不这样，你帮我个忙，客人有什么要求你帮忙处理下，等会儿忙完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答谢，成不？”
林小建赶紧应了一声客人的抱怨，回头以商量的语气对夏小双说道。
“那，那好吧……”
夏小双的妈妈从小教育她女孩子心地善良最重要，碰上别人找你帮忙，能帮的一定要帮。山沟里面基础设施不完善，村民们盖房子、红白事等人生大事都是相互帮衬，少有找外面商业团队的。如果林小建单纯的请她吃饭她不一定会接受，但请她帮忙，善良的女孩子就不好意思回绝了。
在夏小双看来，收拾碗筷擦桌子，这些根本都算不上是事儿，自打她上小学起，家里这些活都是她干的。妈妈从小教育她女孩子要手脚勤快，将来嫁到夫家才不会被婆婆刁难。
“咦，这女娃子哪来的？”
“是小林老板的女朋友吗？”
一些经常光顾的客人发现今天摊里多了个人，觉得奇怪，自诩和林小建很是熟悉的东北大块头开玩笑问道。
“是同村的一个妹子！”
林小建知道这些人爱凑热闹，如果自己藏着掖着，他们反而会追问个不停，干脆随口说了个不上不下的身份。
妹子，既可以理解为是女孩子，也可以理解成是妹妹。见小老板大大方方的，好像没什么八卦可以挖的样子，麻辣烫又不是细嚼慢咽的食物，三两口就能吃完，老主顾们结账走人，也没兴趣深入挖掘两人间的关系。
忙活到将近七点，食客才渐渐散去，只有偶尔一个两个人点菜吃饭，林小建终于有时间伸个懒腰，松一口气。
“你尝尝我这里的海鲜吧，都是活的，特别新鲜。”
稍微一闲下来，林小建立刻找到夏小双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了，先吃饭吧，鸭血、蛏子这些你吃不？”
“哦……我都没关系，不挑食。”
忙活了好一阵子，夏小双确实是饿了，听林小建这么说，她觉得自己帮衬了一个小时，吃碗麻辣烫也不算占便宜，便应了下来。坐到小板凳上，看着林小建忙碌的结实的背影，疲惫之余略微有些出神。
“饭来咯！”
“豪华版麻辣烫，海鲜菇、娃娃菜、木耳、千张、鸭血、贡丸、里脊肉、蛏子、花蛤、粉丝，今天辛苦你啦，这一大碗绝对管饱！”
33，网上买菜
“今天工作找的怎么样？”
回到房间，小双妈一边听着手机里的戏剧，一边十指飞快的做着手工活。她不会鼓捣视频，小双教了好多次都学不会，只能帮她下载一堆爱听的戏剧在播放器里，点击就放。
这是小双姑妈租的一间房子，在北山镇上，姑妈全家都在这边打工。她的主要工作是照顾小孙子，空下来便从边上的工艺品厂拿点可以带回家安装的手工活，一天断断续续能安上四五十块钱。
“业务员和文员都要大学生，车间包装随时都能上班。”
小双淡淡的回答道，心里有些抱怨妈妈的鼠目寸光，但又恨不起来，一个偏远山区的妇女，能有什么见识？
“实在不行，回去问问上次招仓管的那家工厂吧，仓管虽然也要搬货，但你是女孩子，应该不会安排太多活。”
小双妈絮絮叨叨的说道，见小双来了快一个礼拜还没找到工作，她也非常着急，以自己的阅历帮忙出着主意。
“知道了，我再找找看。”
“对了，晚上你吃的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麻辣烫。”
“那个东西少吃点，又贵又不健康。”
“知道了。”
……
“没想到周6生意平平淡淡，周日竟然爆满，行情的事真是谁也说不准。”
“可能因为周6地上还有点湿漉漉的，出行不便，压抑的报复性消费到今天才反弹出来？”
收完摊，林小建盘点着冰箱里空空如也的蔬菜，打开微信上的米好生活公众号，点击进入商品列表。
“明天要大采购，买够200应该没问题。”
他还是第一次在网上买菜，虽然点过外卖，但跟上微信批发市场买菜进货感觉是两码事。
这个蔬菜批发公众号还挺规范的，商品列表分成蔬菜瓜果、肉禽蛋奶、米面粮油、酒水饮料等七个大类，点进去之后，又分叶菜、根茎、茄果、豆制品、配菜、菌菇、水发、腌制等小类，每个小类里都有几十个品种。
“小青菜，咝……好便宜，才2块钱一斤！”
“茄子才5块钱一斤！？爱了爱了！”
“特价土豆才9毛9？！仅限今天！？活动时间只剩下1个小时了！？我要买10斤！！”
林小建有想过这种网上批发市场的菜价会比线下市场便宜，但没想到便宜这么多！价格平均差了有1/3！
1/3是什么概念？平时逛菜市场，为了几毛钱一斤能够和摊贩讨价还价好久，像茄子、芹菜这些七八块钱一斤的贵菜，菜市场和这里能差两三块！
“咝……照这么算，买200块，差不多能省四五十块！？”
“一年下来，这成本岂不是能差好几千上万！？”
“简直恐怖如斯！”
林小建不知道已经倒吸多少口凉气了，只觉得这个公众号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从来没想过只是因为进货渠道不一样，价钱能差上这么多！
“土豆3斤起卖？门槛还挺高的，不过3斤也才3块钱，来10斤！”
“黄瓜1斤2块5，5斤2块4，10斤2块3，量大从优是吗？可惜这个用的少，要不然买5斤就能省5毛钱。”
“冻品不太全，没菜市场冻品店的丰富，只有常见的贡丸、鱼豆腐、里脊肉这些款式，蛋饺、蟹排、鸭血这些高级的就没有。”
“调味品也有的卖？这经营范围也太广了吧，辣椒面比菜市场的足足便宜了2块钱！就是不知道这个牌子够不够辣。”
“龙口粉丝、土豆粉、年糕，就连本地的米面和手打面都有？那菜市场都不用去了啊！”
“不知道品质咋样，该不会收了钱就不管事吧？”
兴冲冲的下完单，一口气支付了231块钱，随着“叮”的一声交易成功，他又有些迟疑起来，疑神疑鬼的想着：“如果网上买菜跟线下买菜价格差那么多，那些上菜市场买菜的不都是傻蛋吗？”
“大饭店一天进上几百块钱的菜又不难，还省了跑菜市场的麻烦，怎么他们就不在网上买菜呢？”
“明天还是不能睡太晚，收到货要立刻全部检查一遍，如果有质量不好的趁送货车没走远，赶紧给还回去。”
大部分做餐饮的，都是跟着师傅或长辈学习过来的，像林小建这种白手起家，一知半解投身这个行业的没几个。碰到困难他只能上网查，许多常识没人传授，得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才知道。
这场网上采购足足持续了半小时，林小建花10分钟买好了自己要买的菜，再花20分钟把公众号上的商品列表系统性的研究了一遍，整体采购效率提高了至少3倍。
去镇菜市场买菜，每天光是电瓶车来回就要半个小时，现在只需要点开微信就能下单，这一刻，他深深体验到了什么叫“科技改变生活”。
“万事俱备，就看明天早上送来菜的质量了，如果没问题的话，以后就全在这个米好生活上买，哪怕稍微比菜市场的差一点都可以接受。”
“叮铃铃……”
下完单后，林小建检查了一遍自己留下的地址和电话，确认没有输错，才躺到床上，打开QQ空间，准备刷会儿说说睡觉。刚拿起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只硕大的加菲猫形象，伴随着语音通话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差点儿吓了他一跳。
赶紧把通话挂掉，设置成静音，免得影响刚刚入睡的超哥。他端着手机快步走到阳台上，拉起窗帘，回拨过去，没一会儿电话就通了，他略带抱怨的问道：
“这么晚了，有啥事吗？”
“啊？你睡觉了？不好意思，有个好消息想早点告诉你，没想到你这么早睡。”
语音通话那头传来刘挺的声音，看在对方贡献了自己在大众点评上的第一个优质评论，林小建淡淡的问道：“啥好事啊？”
好朋友之间，说话比较随意，反而没有跟陌生人说话那样客气。
“下个周末我们学校要组织校园美食节，你来不？我们社团有个名额，不要摊位费，你平时卖多少，那天照样卖多少，卖贵一点都可以。”
刘挺一口气说道。
34，校园美食节
“哦？去你们学校摆摊吗？”
林小建奇了一声，虽然摆摊的有个学名叫流动摊贩，但实际上流动不了多远，无论是出于自身的流动能力，还是城市管理的限制，都只能在周边摆摊。
他一直想到镇上面摆摊，但来回太麻烦，也没有固定摊位给他摆，所以一直没去成。
“是啊，你来不，本来团委上个月就让我们申报了，但社长给忘了。自打在你那吃了麻辣烫，回来之后再吃别的麻辣烫都索然无味，大家都想再吃一顿你的小林麻辣烫，刚好又有这样一个机会。”
“我和你说，大学生的钱最好赚了，我们校门口的杨亮麻辣烫，张国福麻辣烫，跟你的比那简直就是**，卖的还贵，随便吃点儿都二三十块钱，还没海鲜，你要是来了，保管生意爆满！”
刘挺热情的说道，描述的前景颇有诱惑力。
“呃，下周末开始吗？我要做些啥准备工作？”
林小建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进入大学了，万万没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竟然因为麻辣烫做的好吃，被邀请去大学校园里摆摊。
“你把你的三轮车开过来就行，申报资料我们社团负责，记得多准备点菜，我估计一天卖个200碗没什么问题。”
刘挺信誓旦旦的说道。
“200碗！那不把我累死！”
听到这个数字，林小建吓了一跳，他一晚上卖个四五十碗就累到腰都直不起来了，烫一碗麻辣烫平均要3-5分钟，他的锅同时最多烫4份，烫200碗意味着他要一刻不停，火力全开的烫上四五个小时！
烫麻辣烫虽然简单，不需要掌握火候，大火烫熟就是，但任何工作都是入门简单，精通困难。同一份麻辣烫，蔬菜和冻品烫熟的时间不尽相同，同时烫4份麻辣烫，要眼观六路，一秒钟都不能走神。如果烫了下一份忘了上一份，无论是没烫熟还是烫的太老，对品质都有不小的影响。
“你可以找个人来帮忙啊，或者你只做一餐也可以，反正不要摊位费。”
“往年这个名额我们都是拿出去卖的，今年是你的麻辣烫把大家的胃给征服了，就连洪敏那小子都投了赞成票。果然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刘挺笑嘻嘻的说道，能够想象他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的样子。
洪敏就是那天看自己不爽的那个高个子吧？林小建心里暗自想着，果然没有什么不是一顿小林麻辣烫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好的，我来。”
林小建很快做出决定，除了赚钱和上大学校园见见世面外，促使他同意的最重要因素是这些天【好评如潮】这个成就增长的很慢，到现在进度还没到400。
一开始他每天能涨三四十个，但这些天生意不差的情况下一天只有十来个，少的时候只有几个。他怀疑每个顾客的好评只被系统记录一次，他们再次光顾，就算依然在心里给出好评也没用。
这个问题困扰着林小建，北山工业区拢共就这些人，喜欢吃麻辣烫的应该都来过了。这些天零零散散的增长大概是被万能高汤和新鲜海鲜给吸引过来的，但总量就这么多，越到后面，这个进度提升的越慢，因为大部分北山人都吃过了，只有开辟新的客户群体才行。
只是想想容易，实践起来很难，就算你的菜再好吃，镇上面的人也不可能跑到乡下来吃一碗麻辣烫。
“行，那明天就把你报上去了，审批完后我把资料发给你。”
听到林小建答应，刘挺高兴的说道，然后爽快的挂掉了电话，隐约能够听到那头传来“快点快点，排位就差你一个了”“什么电话打那么久，下把我就晋级赛了”之类的催促。
“嘟嘟嘟……”
林小建还想唠叨几句呢，没料到电话挂的这么快，他摇了摇头，感叹着大学生的腐朽生活，正准备回去睡觉，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声：
“叮！你触发了随机任务：大众的好评”
【大众点评网的优质评论，体现了一家餐馆在网络上的人气】
【任务要求：获得10个大众点评4星及4星以上好评，不得使用违规手段，不得主动邀请】
【任务时限：一星期】
【任务奖励：积分10，抽奖机会2次】
“咦？又刷任务了。”
“系统任务还真是如影随形啊，每当我有什么新的想法的时候，它就会出现。照这么看，是不是得多出去转转，学习学习先进的烹饪方法，观察观察网红餐厅的经营理念，那样才更容易触发任务？”
林小建发现任务出现的时机总是在他刚做出某个决定，或即将面临某个机遇的时候。
“这次任务的时限和奖励中规中矩，10个好评看起来不难，但连我这个年轻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大众点评这个程序，别说是工厂里的打工仔了。连程序都没用过，又怎么会主动去写评论呢？大部分人连网上买的东西都懒得写评论吧，别说是一顿饭的感受了。”
“用这个程序的应该是大学生和白领比较多吧？这系统任务好像是越来越难了。”
如今的系统任务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比较复杂，从长远考虑像是在引导他，培训他往某个方向不断学习进步。
“之前的【扩大菜品种类】，可以通过降价促销的方式来引导顾客选购新菜品，而现在这个任务却不行，不能主动去邀请，得是被动发生，默默进行，让顾客主动评论。”
“可我这个商户才刚被网站收录没几天，热火麻辣烫这些经营了好多年的老店也才十几个评论，其中大半都是中评，想要在一星期内获得10个好评，谈何容易！”
林小建暗自推敲着任务的线索，如果按照普通摊贩的经营轨迹，没准一辈子都没可能完成。
“首先得让顾客知道有这样一个程序，他们才有可能去吐槽。这叫什么操作来着？筛选目标用户？”
“只有大众点评的用户才有评论的条件，得想办法在这些用户上下功夫，让他们注意到有我这家店。对了，我看别的店好像可以在点评网上卖优惠套餐，买了套餐，吃完后觉得好吃或不好吃，应该都会有评论的意愿。”
35，每天多睡一小时
林小建琢磨了许久，想着参考下网友们的建议。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如何获得大众点评好评”，顿时弹出来数万个搜索结果，其中比较靠前的内容都来自一个名叫知乎的网站。
“知乎？好像听说过，是一个很装逼的网站。”
哪怕是工作没几个月的农民工，只要会玩手机，都有耳闻过这个逼格很高、用户年入百万起步的网站。林小建小心翼翼的点开搜索内容，立刻体验到了什么叫作逼格——这个网站不注册没法进入。
“算了算了，明天再研究，时间也不早了。”
他不太喜欢注册太多账号，总觉得这些网站都不靠谱，个人信息容易被泄露。
“看来只有靠下周末的校园美食节了？”
林小建怀疑就是因为这个校园美食节，系统才触发的大众点评任务，朝这个方向考虑的话，想要完成任务还是得靠那天多吸引大学生。
“超哥，这周六你休息不，风州学院的同学喊我去他们那参加校园美食节，摆摊卖麻辣烫，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第二天一早，叶超刚醒来，林小建便对他说道。
“哦？去大学里面摆摊吗？好事啊，我今天就跟车间主任请假。”
叶超高兴的说道，那可是大学啊！他从来没有去过，听说里面的女大学生各个白白嫩嫩的，上街都穿短裙短裤，大长腿白花花的露在外面。
“摊位费要多少钱？”
叶超穿着衣裤，突然心中一动，想到关键的一点，连忙问道，生怕林小建上当受骗。
“不要钱，大学生的活动，哪能要钱呢。”
“对了，你知道大众点评不？”
林小建提前和超哥约好，省得到时候他临时请假不方便。见他准备出门，忽然想起昨晚的新任务，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
“大众点评，那是什么玩意儿？”
叶超奇道，他只会用快手、微信和淘宝，手机里自带的其他程序一概不碰。
“是一个美食网站。”
林小建模棱两可的说道，他想试试看系统的尺度在哪里。
经历过那么多任务后，他胆子大了起来，觉得面对任务自己应该主动一些，探寻任务要求的边际在哪里，不能老是被动承受。
“好的，我回头研究一下。”
见小弟郑重其事的询问，叶超心中有数，准备等不忙的时候下载个试试。
“怎么送菜的还没来？”
等叶超穿戴好衣服出门，已经是七点半了，林小建已经把手机调回了响铃状态，生怕漏过送菜的电话。
第一次送货上门，驾驶员找不到地址很正常，尤其是他住的农民自建房，门牌号很凌乱，边上好几幢都叫北山村三组5号，一般人还真分不清楚
林小建网购的快递地址都是直接写新东方塑料厂，工厂家大业大，有显著的门牌号，不怕快递员找不着。
“你们送菜的到底出来没有啊？”
眼看都8点了，他开始焦急起来，打开公众号客服界面开始询问。
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现在赶紧去菜市场还来得及。
“你好，北山镇的菜早就送出了，我帮你联系下驾驶员，请稍微等待下。”
没想到客服是个活人，收到问题后很快予以答复，稍后便发了个手机号码过来，服务还挺到位，这个举动让林小建安心不少。
“你好你好，你的菜马上就到，还有十几分钟。”
“今天买菜的多，多跑了好几家。”
打通驾驶员的电话后，能听到那边声音很是嘈杂，想来小货车正飞速行驶在北山大道上。
人总是恐惧不确定的事，打不打这个电话，驾驶员都在路上，不会跑路，但通过电话后，听到驾驶员浑厚中略带抱歉的嗓音，立刻就放心了，又有心情刷快手了。
“嘟嘟……”
在欢歌笑语的短视频背景音中，窗外传来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林小建注意到了这阵微小的不协调，站起身透过阳台外面看，一辆印刷着米好生活LOGO的厢式小货车停在了楼下。没等他出去打招呼，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叮铃铃……”
“你好，我是米好生活的，现在已经到北山村三组5号这个位置，你能下来拿一下菜吗？”
“来了！”
林小建拖鞋“塔塔”的跑到楼下，看着驾驶员拎出一个又一个结实的蓝色大塑料袋，赶紧打开其中一个，忙不迭地掏出里面的金针菇、小青菜、娃娃菜等菜品。
乍看之下，这些菜品质还可以，都挺鲜嫩水灵的，表面没有残破，根茎很是饱满，他随便拿了几样使用鉴定术：
【小青菜：产自四门，新鲜度88】
【金针菇：产自齐河，新鲜度81】
【老豆腐：产自风州，新鲜度84】
自从有了系统的鉴定术，林小建的食材鉴定能力提升的很慢，和食材处理、料理烹饪这两项能力的差距越来越大。
他抽查了几样看不太清楚的菜，鉴定结果都很满意，其他的就走马观花随便看了下。因为系统鉴定术每天有次数限制，不能无限制使用，大部分时候还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和经验来判断品质。
“好的，我自己拎进去吧，以后你放这门口就行了。”
第一次购物体验还不错，想到以后每天能多睡1个小时，林小建忍不住笑出声来，尤其是这些菜比菜市场HIA要便宜的多。
不过等小货车走后，他才发现一个难题——冰柜太小了，放不下这么多菜。200多块钱的菜，零零总总有八十多斤，蔬菜的体积比较大，一斤小青菜就有一小包，80斤的菜，比80升水还要大一倍，原来的冰箱加冰柜根本容纳不下。
这幢自建房里本来就有一个冰箱，是房东以前用过的二手货，留着给住客们用。但新东方塑料厂有食堂，不需要自己做饭，平时都没人用，正好便宜了林小建。
“哎，菜买的太多了，还得买个大点的冰柜。”
在这之前，他一样菜每天就买1-2斤，多了怕卖不掉，放久变不新鲜，反正每天都要买的不用买太多。但现在为了凑够送货上门的金额，每样菜都多买了不少，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还好昨晚还是把电瓶车的电给充满了，赶紧去买台冰柜回来。”
自从微信里有钱了，林小建买东西都变得随意。赶紧收拾了下，把菜放到角落里，省得影响其他人通行，他迅速发动电瓶车，朝二手设备市场驶去。
“小伙子的生意不错嘛！”
见林小建刚买了一台小冰柜没几天，又来买台大的，老板有些诧异，立刻向他推荐起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
“目标：海尔冰柜商用版XL型”
【所有人：小张二手设备，功率35，使用率31】
“目标：新飞冷柜大号急速冷却款”
【所有人：小张二手设备，功率41，使用率47】
“噗嗤！”
看到老板拿这两台老古董出来，林小建忍不住轻蔑的笑出声来，如果没有鉴定术，自己没准会看中这两台表面看上去挺亮堂瓷白的冰柜。但现在透过外观看清本质后，知道这两台老古董多半是重新涂装过，内外观严重不符。
不过他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装模作样的在电机外面拍了拍，让老板接通电源听了听运转的响声，才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这两台老家伙有些年头了吧？还是留着骗骗门外汉得了，我要的货至少得八成新以上。”
制冷设备功率越低，效果越差，东西稍微多点温度就降不下来，时间一长容易积霜。像这种功率50以下的，谁用谁倒霉，废品回收站才是它们的归宿。
“诶？”
张老板没想到这个唇上还沾着绒毛的年轻人，眼光竟然如此毒辣，外面的漆他可是重新喷过的，就算老师傅来了也不见得能看出来。光听电机的声音就能听出这么多门道？这本事，怎么感觉人家才是二手设备店的老板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吗？”
张老板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号冰柜我这里就两台了，既然小老板也是懂行的，我就明人不说暗话，按两折价给你，你觉得可以现在就能拉走。”
“这个价格我真的一分钱都没的赚，重新搞漆就花了好几十块，要不是嫌放在这里太碍事，开店的不可能亏本卖东西的。”
张老板这回的语气透露出七分真。
“两折吗？”
听到这个价格，林小建心中一动。买台中号的也得这价，自己放蔬菜为主，体积大重量小，制冷效果稍微差点将就着也可以用。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换台好的，这上百斤的铁卖破铜烂铁还能值点儿钱呢！
“行，两折就两折，不跟你还价，11块的零头抹掉可以吧？再给我送货上门，保修3个月就行。”
身为同行，他非常理解小老板当前的心态，当价格还到还无可还之后，再要点儿服务承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得寸进尺了。
像保修这些服务，如果不出毛病，那就是一张不要本钱的空头支票。再说二手设备能给你保修到什么程度，无非是远程指点你换螺丝换芯片，真碰上大问题还是得花钱替换零件。
36，点评的打开方式
“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正规了。”
跟送货的驾驶员一起把大号冷柜抬到墙角，接通电源后，林小建抹了把汗，心里隐隐有股成就感。
做实业的满足感，相当一部分来自于设备越来越丰富和完善，好像游戏里收集各种装备，属性得到提升，攻击力越来越强。
如果现在给他一间店面的话，他只要再买个一层一层的展示柜就行，其他直接从家里搬过去就能开业。
“现在每天要熬的汤也不少，都得自己在旁边盯着，不停的搅拌，不然鸡丝会在底部粘住，一坐就得两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等生意再好一点，就去看看能不能买个小型的电力熬汤锅，最好是自带搅拌叶片的。”
实业像是玩游戏闯过一道道关卡，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循序渐进，慢慢登上巅峰。前几天林小建隐约觉得买太多菜有些不方便，就找到了送菜上门的网络程序。菜买多了，又去买大冰柜存放。以后要是生意越来越好忙不过来，就得想办法雇人了。
“叮！你的店铺收到一条新的评论。”
“咦，又有人评论了，难道是超哥？”
刚把菜全部放入新的冷柜，林小建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大众点评的推送，一看是跟系统任务有关，他赶紧拿条干毛巾擦了擦，不然手上湿漉漉的没法用指纹解锁屏幕。
【超人213发布点评。】
【特别好吃，真的特别好吃，大家都来吃啊！】
【综合评价：五颗星。人均：10元】
“……这名字，这敷衍的评论，99%是超哥了。”
“看看任务进度更新了没有。”
【当前任务：大众的好评】
【任务进度：0/10】
【任务时限：156小时】
“果然……没有吗？”
看到任务进度上面的这个0，林小建心里泛起意料之中的失望。虽然自己没有主动让超哥给自己写好评，但让他去了解大众点评这个程序，暗地里就是存着这个心思。系统明察秋毫，怎可能让宿主钻这种空子呢？
“看来主动让人家用大众点评不行，如果是被动的呢？比如参加了我家的优惠活动，顺手给个好评，这个不算是主动邀请吧？”
“嗯，趁现在打开了软件，研究下这个优惠活动吧。”
他切换到商家后台，里面功能很多，小到账单、工资、评论、外卖管理，大到采购进货、贷款申请，除了政府职能以外，大众点评啥功能都可以提供。
林小建发现现在的程序特别喜欢给人推荐贷款，除了大众点评这种跟商业有关的网站外，连聊天软件、视频网站都时不时问他要不要贷款，就这么想赚老百姓的利息钱吗？
在他想来，除非是买车买房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为了在合适的时间完成，为了一步到位的完成，去贷款可以理解，其他贷款消费的行为一概都是很危险的事。听超哥说他们厂里的打工仔，就有好几个因为克制不住日益膨胀的消费欲望，手机手表都是最时髦的，跟网贷平台借了不少钱，债务缠身，忽然有一天就失踪跑路了，连工资都没要。
在花里胡哨的界面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创建优惠活动的选项，点击进入，各种形式很丰富，面对活动内容和折扣力度，林小建想了想自己点过的那些外卖，登上外卖软件参考起来。
通常外卖的优惠活动以满减和优惠产品两大类为主，点评跟这个玩法差不多，话说回来，点评理论上可以认为是外卖他爹。点评上的优惠商家要么是打折卖优惠券，要么就是打折卖套餐。
打折卖优惠券，套路也很多，比如新客立减、老客户回购，目的就是设置一个很低很低的门槛，让顾客觉得这个优惠券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否则他们不会珍惜。
直接发券打折，他觉得对其他顾客不太公平。仅仅是因为付款方式不一样，就要别人吃亏，多付钱，从小老实巴交觉得人人平等的林小建无法接受这种把顾客分级的行为。虽然心思灵敏的他能够明白其中的要素——对价格敏感的顾客和对价格不敏感的顾客，两者的支付能力是不同的。
同样一份产品，如何把它以不同的价格卖给不同的顾客，谋求利润最大化，这是驱使电商孜孜不倦推出各种优惠活动的动力，本质上外卖、团购和电商的运营理念都差不多。不差钱的顾客从来不看当下的优惠活动，想买就买，点击，付款，三两下就完事；差钱又想买的顾客上外头转转跟同行比较下，领个店铺红包、满减红包，给自己一个下单的理由；比较差钱的顾客隔三差五的上来转转，看有没有减价，早早就把产品放在了购物车里，等购物节红包+定金膨胀+全场满减等各种活动叠加，折扣最大化了才来买；极度差钱的顾客你就是给他打五折也不会买，对电商来说，这个价格多半是亏本价了，正常渠道绝对不会卖这个价。
林小建勉强可以接受优惠套餐这个形式，虽然顾客相比原价少付了钱获得实惠，但失去了自由选择菜品的权力。对麻辣烫而言，失去自由就跟失去灵魂差不多，某种程度上是进行了等价交换。
一个合格的商人应该是在不显著降低品质的情况下，通过运营来达到利润最大化，比如在热门用餐时间外设置优惠活动来获得更多的边际效益。但林小建不愿意这么做，一是他的观念比较保守，二是维系小林麻辣烫良好口碑的秘密——万能高汤汤底不是用之不竭的，理论上这个汤底是无价之宝，用完就没有了
他已经一再减少了万能高汤的比例，为此采购了大量鸡架和牛骨，成本不断上升。偶尔还动过要不要涨价的念头，只是毛估估的算计按现在的做法收入还是蛮可观的，也就没急着改变经营模式，怕会影响系统的运行逻辑。
“嗯，设置一个单人豪华套餐吧，原价20，团购价15.8，扣除运营费用，实际到手15块不到。”
“使用时限设置成16:00-17:00，19:00-22:00，和用餐高峰时间错开。如果没有效果，再改成全天通用。”
“高峰时间要核销团购券码挺麻烦的，又要挤占正常付款的顾客的空间，吃力不讨好。空闲时段卖卖就差不多了，看在系统任务的面子上，先这样试试看吧。”
按照自己的理解，林小建成功创建了一个优惠套餐的团购项目，看着后台上显示的销售份数0，他开始遐想这能为他引流多少订单呢？
最好是周末前就能搞定10个好评，15.8这个价格他觉得已经相当优惠了，乡下的饭店谁会跟你搞活动啊，还得自己倒贴运营费用。
“叮铃铃！”
才刚创建套餐没多久，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林小建看了一眼，发现是座机，如今这年头，10个座机9个广告，还1个是诈骗，皱了皱眉头，直接挂掉。
“叮铃铃！”
没想到这个座机锲而不舍的呼叫着，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号码，发现是有点年头的老号码，见它坚持不懈的响着，林小建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是小林麻辣烫的林老板吗？”
“嗯？是我，什么事？”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一个普通话很标准的声音，竟然还知道他的个人信息。
“你好，我这里是大众点评的工作人员，您刚才在我们网站上创建了一个团购套餐是吗？”
“是啊。”
“你好，老板，我看你们餐厅从来没做过推广，人气值也不是很高，这个时候上线团购，估计没多少用户看的到，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我这里可以向您推荐一个直通车项目，最低只要1毛钱，就可以让一个用户关注到您的餐厅……”
“嘟嘟嘟……”
一听到是推荐付费推广的，林小建立刻挂断了电话，想从他这里捞钱，门都没有。要不是系统任务，他才懒得搞这个团购套餐呢，在他想来，一家优质的餐厅，压根不需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要把菜做的好吃就行了。
“等过几天看看套餐的效果再说吧。”
本来想删掉这个通话记录，想着万一套餐的引流效果不好，为了任务，后续没准还是得砸钱做推广，他又停下了滑动的手指，让这个号码留在手机里，可能过几天用得上。
“哎，这个任务难度是越来越高了，就不能刷几个躺着就能完成的任务吗？”
见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忙活一上午的林小建懒得做饭，躺倒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开始午休。
“任务完不成，应该不会有什么惩罚吧？”
这个任务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让他捉摸不透的，之前的任务和成就都是死板的，按部就班就能完成，而这次的要求比较抽象，得顾客吃了觉得满意，再主动上网站去写好评才行，得有足够的动力驱使他们去上网。
【任务失败则失去获得奖励的机会，没有任何惩罚】
【随机任务触发不易，请宿主郑重对待】
37，美食记者
“哎，今天一个用团购的都没有，北山果然是互联网荒漠啊。”
一个晚上过去了，林小建统计收入，看着微信零钱通里多出来的数字和点评后台的份数0，痛并快乐的抱怨着。
“算了，有可能是今天刚上架，知道的人还不多，每天四五十单生意做出去，总会有几个用团购的吧？”
“一碗麻辣烫优惠4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能多点两个菜呢！”
他心里默默吐槽着，北山人连实实在在的便宜都不会占，也太耿直了吧？他点外卖都是看哪家活动最多，性价比最高才点的，没有折扣的店坚决不去。
……
“现在的民生栏目是越来越难做了。”
“传统媒体被互联网边缘化不说，现在还要被自媒体冲击，人家随随便便写几篇拍马屁的文章就阅读10W+，我们正儿八经的做调查、讲纪律、有情怀，连100个赞都难，难啊。”
“这一期是轮到写北山了吧？最烦这些不上不下的郊区了，千篇一律搞工业，怎么就不能学市区多搞点绿水青山呢？好像美食好久没写过了，但北山有美食吗？写来写去就是老扁土菜馆，人家老板看到我都腻了。”
张吟今年32，是风县日报的记者，负责民生栏目，专门写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家长里短文章，每个星期固定要交若干篇稿子。
传统纸媒和自媒体不同，要讲政治，全县那么多乡镇街道，不能偏颇，每一个都要有露脸的机会。换作是商业运作的自媒体，追逐眼球效应，只盯着热门现象写，写来写去就是那几家网红店和老字号，偏远乡镇一年写不到都没关系，谁付钱就夸谁。
张吟喜欢写地方文化，如历史名人、志怪传奇、名胜古迹等，但读者不喜欢看，曲高和寡。以前各个栏目都登在同一份报纸上，哪页翻的多哪页翻的少谁都不知道，现在都会整理成电子版发到公众号上，明显看的出这些文化栏目的点击量特别低，远不如婆媳矛盾人气高。渐渐的，饮食文化在他的工作比重中越来越高，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一个美食记者。
他关注了好几个美食公众号，随便打开一个，输入“北山”，搜索结果显示与北山有关的文章是0。
打开另外几个，搜索结果不是0就是1，唯一的那个1都是跟北山寺的素斋有关。这方面内容栏目刚创建的时候就写过了，那会儿还没自媒体呢，但凡是个北山人都知道北山寺的素斋，题材被挖掘的差不多了，炒冷饭是坚决不行的。
“上大众点评和美团外卖看看吧，一年没关注了，了解下有什么有意思的新店开张。”
张吟抱着最后的希望打开了大众点评，他到大城市出差的时候用这个程序比较多，能够比较方便、准确的找到好的餐厅。但风州作为三线小城市，互联网荒漠，即便是热门餐厅都不怎么在网上运营，别提这些乡下小饭店了。
他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总归是找过了，找不到也没办法。
“这个排行榜怕是几年没换过了吧？我去年看的时候好像就是这几家，第2-10的人气值加起来都不如第一名的老扁农家土菜馆。”
“哎，果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筛选下新店看看，奶茶、小面、黄焖鸡……毫无新意。”
“新店——小林麻辣烫？经营地点北山大道夜市？小吃排行榜第18？四条评论全5星，100%好评？海鲜麻辣烫？”
翻了一遍新店列表，在靠后的位置，张吟以民生记者的敏锐嗅觉，发现了一家似乎有挖掘潜力的商家。
“夜市……是路边摊吗？现在国家大力提倡摆摊，摆摊光荣，城管不但不撵人，反而细心呵护，城里的商场、小区门口到处都是摆摊的，这是响应国家号召，政治正确啊！”
“卖麻辣烫的应该是外地人吧？最近市里面出了一个最美新风州人的评选，到处都在发掘新风州人的事迹，这是双倍政治正确啊！”
“而且这个评论有意思，全满分，应该是刷的吧？一个摆摊的还会刷大众点评？还有优惠套餐？老板挺会运营啊。”
“嗯，这样一来就算踩雷，也可以甩锅给大众点评，不是我探店不慎的问题。”
一名优秀的记者，不但要跑得快，还得能进能退会甩锅。写10篇优质文章，都抵不上一篇踩雷的文章，选材一定要慎之又慎。
“好像离的不远，就在北山寺脚下，刚好下午要去北岭办点事儿，顺路去拔个草吧。”
张吟的执行力很强，立刻安排好了今天的行程。
北岭的事情很顺利，3点多就办完了，他上大众点评确认过商家的营业时间，自己4点半到，刚好可以用上团购套餐。
“吱……”
下午4点20，林小建摆好摊，把事先洗净好但还没配好的菜放在面前，一边看小说，一边用橡皮筋捆着。正当他看得入迷，脑袋里幻想自己化身古代大帝，极尽升华，血战禁区的时候，一辆被时光染成灰色的白色朗逸嚣张的停到他面前。
“嗯？”
这会儿没什么人逛夜市，车辆乱停也无所谓，但等下人多了，乱停乱放的汽车阻挡摊子的视线，阻碍行人通行，会影响生意，摊主绝不会允许有车停在自己摊前。
“老板你好，团购券可以用不？”
林小建眯着眼睛，见驾驶室里走下来一个眼神犀利的大龄青年，他到处东张西望，专注的打量着炉灶、桌椅等设备，最后略带惊艳的在林小建脸上看了几眼，热情的问道。
“可以啊！”
“用1张是吗？”
林小建不由大喜，他刚才还在琢磨要不要在点评上开直通车，花钱引流呢，没想到就有顾客上门了。
这位大龄青年穿着衬衫西裤，脚下皮鞋油光发亮，头发是时下流行的露额刘海型，看着装打扮就知道对生活比较讲究，肯定是不干粗活的白领。这种人消费后，在网站上留言的概率很高！
“嗯，要先验证吗？”
张吟轻车熟路的掏出手机，打开团购券二维码，对着林小建示意道。
“好的！”
林小建忙不迭的启动商家后台，找到验券页面，对着二维码扫了扫。
“滴！验证成功！”
“好了，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感觉这个人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野生评论，林小建非常重视，加之这会儿也不忙，服务态度大大提升。
“没事，味道可以重一点，怎么有特色怎么来。”
身为美食记者，张吟什么重口味的食物没吃过，区区麻辣烫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对这个老板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一般的麻辣烫老板，最多问下你微辣还是中辣，哪有问忌口这么专业的。
他有个同事忌葱，不管上哪吃饭都要跟老板打声招呼让不要放葱，然而大部分老板都记不住，顺手就放了，搞得他很是窝火，吃之前要把一片片葱给捞出来，特别费劲。有时吃的快的人吃好了，他还在那边捞葱。
“好勒！”
听到这位顾客如此爽快，林小建干劲十足，烫完菜后，还多加了半勺万能高汤和红油，汤色红红火火的甚是好看，争取一发入魂。
“吸~”
“好香！”
麻辣烫刚端上来，张吟便通过扑鼻的香味断定这是一碗有灵魂的麻辣烫。作为专业的美食记者，他不急着动筷子，拿出手机，打开美图秀秀，调好参数，趁着摆好盘整体造型没被破坏，先拍了张主图。
然后他把麻辣烫搅拌均匀，把比较有特色的蛏子用筷子夹起，鲜嫩的蛏肉在吸收了红汤后变得饱满，滴滴油汤顺着蛏肉流淌下来，看上去非常诱人。
“有戏！”
林小建坐在烫锅前，偷偷打量着张吟拍照的动作，心里一阵窃喜。他知道这些美食评论用户开饭前都得先花老半天拍照，从各个角度、各项食材入手，全方位分析菜品的色、香、味，没拍到心意的照片前不会动筷子。
“这拍的有点久吧？”
他没想到张吟何止是个美食评论用户，身为一个美食记者，拍到菜凉了才开始吃都是常见的事。这是人家的工作，可不是网上当兴趣爱好的普通用户，随便拍拍，寥寥写几句都能混个V。他足足拍了七八分钟，从几十张照片里选出五张满意到能够当公众号文章主图的才收工。
“呲溜！”
拍完照片后，张吟才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味蕾上。哪怕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时间，凭着浮在表层的红油隔热，底下的汤汁依然热腾腾的，没有丝毫凉意。
“蛏子和花蛤好新鲜！”
既然声称是海鲜麻辣烫，那首先品尝的便是海鲜，仗着职业便利，张吟吃过的海鲜数不胜数，出海在渔船上现捞现吃的经历都有过好几回，比他会吃的可不多。
蛏子和花蛤虽然是入门级的海鲜，也比较好养，但一家路边摊，能够把贝壳养的那么好，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从菜市场采购的贝类通常已经周转过两三轮了，买回来得赶紧放到温度和盐度适宜的环境下，看到死掉的要立刻挑出来，否则会影响其他贝类。
路边摊别说养贝壳了，能把蔬菜和荤菜保鲜好就不错了。
38，野生好评
张吟不但照片拍的慢，吃的也慢，似乎每一口都值得细细品尝，悠然回味，直到五点钟，北山大道上下班的工人多起来了，他点的豪华麻辣烫还有小半碗。
15.8抵20的单人餐里只有花蛤，没有蛏子，他又额外点了几样菜，分量都比得上经常光顾的女工的两倍了。娇滴滴的城里姑娘胃口小，忌油忌盐，生怕吃多了会胖，在工厂上班的女工可不比她们，一大碗米饭刚够开胃，食量不比普通男生少。
综合各方面条件，林小建感觉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吃过就算了的食客，他很有可能是专门跑来吃自己麻辣烫的，没准就是在大众点评上找过来的。
鉴于好评的期望，林小建没去催他，随着点菜的顾客多了起来，张吟渐渐被身强力壮的打工仔挤到了边上。他穿的一身白色衬衫，要是被红艳艳的汤汁给溅上，洗起来特别麻烦。
“这就是烟火气息啊。”
对于局促的用餐环境，张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些怡然自得。记者就该适应各种采访环境，流血流汗的战场都得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人挤人根本不算什么。
“滴！支付宝到账，14元。”
优惠套餐之外，他额外加了14元的菜，总共消费30元。林小建的一份菜分量可不少，点俩主食配几个蔬菜就够大块头吃的了，消费20以上的寥寥无几。
付完款后，张吟不急着走，准备在这处自发形成的夜市上好好逛逛。因为评选文明城市，夜市已经在风州销声匿迹好多年了，虽然没有消费欲望，但哪怕什么都不买，他都享受这种人来人往的感觉。
“哎，你好。”
“你这个车，能不能麻烦挪一下，别人走路不方便。”
见张吟不急着走，林小建略微有些着急，开口劝道，这样挡着会影响别人经过。
“哦，好的！”
张吟东张西望一阵，才觉得自己车停的确实有些霸道。之前没几个人的时候不觉得突兀，现在人多了，才发现刚好是挡在了逛夜市的必经之路上，别人路过都要绕几步。
他赶紧启动汽车停到对面去，坐在驾驶室里隔着车窗全方位的打量这处夜市。此地约莫有二十几家摊位，餐饮有七八家，衣裤鞋帽小商品十几家，最后还有几家飞镖扔气球、套圈等游乐项目，俨然是一处五脏俱全的市场了。
“还是草根有生命力啊！”
张吟感慨了一句，不需要规划、不需要政策、不需要扶持、不需要刺激，只要放开监管，这些地摊就会如同悬崖上的野草一样，蓬勃而又旺盛的生长起来。
他刚来的时候，因为时间还早，很多地摊都没摆开，只有寥寥几家，感触并不深。这会儿好多工人都下班了，回宿舍的路上顺便逛会儿夜市，已然成了生活在这一带人的新习惯。无论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大爷大妈摘点田里种的蔬菜过来摆摊卖，一天卖个几十块也算是增加了收入。
随着来往夜市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商家也看中了这片未经开发的处女地，夜市进入了良性循环。等到具备经济眼光的人关注到这里时，规模已经初步形成，不禁感叹人民群众的创造力。
张吟两眼放光，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比一个野生的夜市更政治正确的呢？当然在文章结尾，还是得歌颂一下镇领导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云云，没有他们就没有北山夜市的今天。
林小建忙起来后，也没注意张吟什么时候走的，等到忙碌过后，他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看有哪些错过的推送消息。
“你的店铺收到一条新的评论。”
“难道是刚才那位？”
看到橙色大众点评图标发来的推送，林小建心中窃喜，赶紧打开程序，看到是一个ID名叫m1m234的用户发布的评论：
【难以相信，在远离北山镇的北山工业区腹心位置，竟然有一处自发形成的夜市，如同一颗遗失的明珠，照亮了这里的商业氛围……
如果把北山夜市比作是一顶璀璨绚烂的皇冠，那么小林麻辣烫就是上面最耀眼夺目的宝石……
难以置信，一家路边摊能把川菜的麻辣鲜香精髓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综合评价：五颗星。人均：10元】
m1m234洋洋洒洒的写了三百多字的评论，文采飞扬，引经据典，一看就是文化人的笔迹。在林小建的印象里，这些天来这吃过饭的，也只有他的气质配得上这条评论。
附图是五张精美绝伦，像素清晰到比肉眼还要清楚的专业照片，林小建毫不怀疑这些照片就是方才吃饭吃老半天的张吟拍出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没见过哪个食客这么郑重的对待过这些平平无奇的食物。
拉到评论的最后，后缀里显示的“消费后点评”，彻底坐实了这个账号的身份。
“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机，感觉照片比超哥的苹果7还要好看。”
在林小建的认知里，苹果手机最贵，拍照肯定也是最好的，除非是专业相机。不过他刚才偷偷打量，没看到张吟拿过相机，似乎一直都是用手机在摆弄。
“手机也能拍出这么好看的照片吗？”
他隐约有种感悟：想把一家餐厅给经营好，老板会拍照很重要。大众点评榜单上那些排名靠前的店铺，一条条精选评论里，照片都是美轮美奂的，看了就让人想吃，口水大量分泌。根据网站描述，拍的漂亮的照片大数据会自动帮店铺整理成推荐菜品，人气值最高的几道菜，还会收罗到全县必吃榜单上，推送到网站首页，闲来没事的人一打开程序就能看见。
“有空得琢磨琢磨拍照技术，我这个烂手机，摄像头模糊的跟打了马赛克一样，想要把一家饭店经营好，要准备的设备可不少啊。”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林小建发现自己急需改进的方面也越来越多。之前他像是一条咸鱼有一天混一天，都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堪，现在有点起色了，反而觉得任重道远，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这个炉子小了点儿，火力太弱，生意忙的时候，温度老半天上不来。灶也太小了，只能同时烫四碗，要是能烫个10碗，也不至于忙不过来。”
“我看大众点评上有些麻辣烫店是用的一个个小锅，这样挺好的，一份一锅，不容易搞错。几个网兜放在同一个锅里烫，汤太多的时候菜叶会浮起来漂到别人的网兜里去，丢了菜的客户不高兴，占便宜的客户也会觉得这菜来路不明不敢吃。不过小锅一个个盯起来麻烦，得搞个小计时器，跟炸鸡店用的那种差不多就行，时间到了会滴滴滴的叫。”
“这个三轮车也小了，要用冰柜和篷子的话得拉两趟，还好我这儿离得近，要是在镇上，每天就得多花40分钟来回跑，麻烦。”
“座位也太少了，摆五张桌还差不多，不然太挤。不过摆太多也没意思，烫菜速度快不起来，让人家干坐着等反而更糟心。多放两张桌子就得多占地方，原来的篷子就遮不住了，摆到别人那边去容易引起纠纷，老刘估计没问题，但隔壁就不好使了。昨天卖衣服的就和卖鞋子的因为摊位多占了一米吵起来，没有管制还是不行。”
“也不知道王队长说的统一规划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多小吃摊，一天产生那么多垃圾，边上就一个100升的垃圾桶哪里够用，装不下的餐厨垃圾别人干脆就往边上乱扔，污水横流招了一大堆苍蝇……”
“泔水也没人来收，那边卖酸辣粉的就是直接往阴沟里一倒，现在倒的人少还没事，以后倒的多了，下雨天要是满上来可咋办？”
……
林小建不想则已，一思考，就发现了好多值得改进的地方，有他自身的，也有夜市整体的。作为最早一批在这摆摊的，他对这里多少有点儿感情，希望能越办越好，不希望环境变得脏乱差，到最后坑害的是所有摊主的利益。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以我现在的生意，就算搬到镇上面去，和热火麻辣烫唱对手戏都不虚。”
在这儿他一天都能赚个三百块钱，搬到镇上租个店面生意只会更好。但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有些不真实，成功主要建立在系统的万能高汤上，他还下不了决心去换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种状态很多小老板和打工仔都有过，明明在这个岗位上已经触摸到了天花板，业务做到了极限，前面已经没有路，想要更上一层楼只能换个环境，但就是不愿意去面对，轻易不敢脱离舒适圈。
用玄幻小说里的话来说就是底蕴不够，生怕进阶失败，境界不进反退，毕竟主角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等我再做几个成就吧，好歹把这边能收集的好评都给收集了再说，下个好评成就没准就是1万，整个风州县都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吃麻辣烫的。”
林小建给自己不敢更进一步的想法找了诸多借口，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走红的时间太短了，心里的欲望没有膨胀起来。
39，如何运营
成功者必然是有野心的，大多数浑浑噩噩的打工仔只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心满意足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从没想过要怎么提高自己，干了二三十年还是普通技工的大有人在。林小建虽然身怀系统，但心态还是得一步步改变。彩票中了500万的幸运儿那么多，有人拿钱去买豪车享受潇洒人生，有人买房锁定稳稳的幸福，有人创业力求人生更上一层楼。
【当前任务：大众的好评】
【任务进度：1/10】
【任务时限：147小时】
不知不觉想了一大堆不是现在这个阶段该想的事情后，林小建终于想到去查看最重要的收获。他打开任务界面，发现进度果然从0变成了1，迈出关键性的一步，顿时高兴的“啪”的一声拍了下手。
虽然只完成了1/10，但这代表他对系统任务要求的尺度的探索是卓有成效的。如果按照之前几个任务那样被动的进行，不主动出击，只是在上门食客中广撒网，不通过大众点评自带的优惠项目去引流，如此一来事倍功半，100个里面不知道能不能有1个有效客户。
“我是不是该搞个双人餐、三人餐，扩大范围？只有单人餐的话，有些人是和同事朋友一块吃饭，点两份单人餐感觉怪怪的。”
“再搞个单人豪华餐和单人普通餐，第一个30块，第二个10块，让不同消费水平的人都有选择。”
林小建思如泉涌，举一反三，见团购单人餐有效果，一下子想出好几条优惠活动的方案。
10个好评，参考同行的销售情况，1个礼拜就要获得似乎是不可能的。北山镇上有一家老杨黄焖鸡也搞了团购优惠套餐，15.8购原价20的大份黄焖鸡，销售数据惨淡，半年才卖出去20多份。不过这应该是没有砸钱运营的，不知道花了钱会是什么效果。假设1条点击要1毛钱，他能接受的最坏结果是20个点击转化1个订单，花2元钱买个客户，勉强还能有点利润。
林小建在风州待了有大半年，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平时很少见到有人用团购，反而是一些美食公众号用的人比较多，折扣力度也大，动不动就5折起步，相当吸睛。偶尔会看到工友转发城里餐厅的优惠活动，节假日的时候和人大老远拼车去吃，真心想运营的话貌似这类推广更有效一些。然而系统给的任务是大众点评上的好评，那就只能在这个暮气沉沉的网站上下功夫了。
“10元套餐提供哪些菜好呢，土豆粉+方便面吧，双份主食，绝对管饱，适合吃吃过算数的顾客，配菜是小青菜+豆腐+里脊肉，有荤有素刚好10块钱，豆腐富含蛋白质营养还均衡，套餐价格就设置成6.8元，比快餐店的最低消费还低2毛钱。”
他深谙有些精打细算的食客的心理，在北山工业区吃饭，7元基本上是最低的了，除非自己买菜做饭，要不然找不到比这还低的消费。7元在快餐店可以点两个素菜，咸菜汤和米饭管够，咸菜汤里面基本上找不到咸菜，一大勺汤舀上来，能有一两片指甲盖大的咸菜叶就不错了，米饭也是硬邦邦的，牙齿得很费劲的去嚼，但胜在便宜，对很多打工仔来说，能吃饱就行了。
或者去那几家面摊吃面，本地素面6元一碗，配几片小青菜，只够女孩子吃的，想吃饱得点7块钱的大碗，面条多1两，没有肉。
附近生意最好的面摊是青省人开的兰州拉面，小碗8块大碗9块，比本地素面多2块钱，除了口味外最大的区别是多了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林小建怀疑这就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对勤俭节约的打工仔来说，几片入口即化的牛肉片，好歹可以慰藉自己中午吃的是荤。
“我这个套餐，不管是价格还是菜品，应该都比边上的几家面摊有竞争力。不过照这个价格卖的话，烫一碗只赚两三块钱，照样得付煤气费，得洗碗，没什么意思，等过了这个任务就下架吧。”
“那豪华套餐就要突出一个豪字，主食少点，一份粉丝就够了，吃饱主要靠菜。海鲜来两份：花蛤+对虾，活鲜和冻鲜都有；素菜来三份：娃娃菜、金针菇、土豆，有菜有菇有块茎，口感丰富；荤菜可以多点，撒尿牛丸、鱼豆腐、鸭血、鹌鹑蛋，鸡鸭鱼肉都有；再来份RB豆腐，中西结合，这样加起来一共是……我算算。”
“还不到30？那就……对了，再配一瓶可乐，或者雪碧也行，二选一，豪华套餐怎么能没有饮料呢？听装饮料的零售价是4块，这样总算凑够了。”
“这分量，怕是够两个胃口小的人吃了。按道理说，套餐应该选择那些利润高的菜，而不是招牌菜，为了完成任务也没办法了。我看城里那些上档次餐厅的团购，一半价格都分配在冷菜、饮料、甜点这些主菜之外的配菜上，完全没有意义。”
林小建这段时间都在研究大众点评，对餐饮业的理解比之前更加深入。他发觉那些团购套餐动不动打6折5折，看上去优惠到令人发指，其实水分很多。一扎酸梅汁48，真实成本就是几勺浓缩汁；前菜里38一份的凉菜三拼，酸萝卜、韩式泡菜、中华海草这些看上去噱头很足，标榜着日韩风情，其实都是买的成品，网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精品罐头，口味不输正规餐厅，上菜的时候舀出来摆盘就行了。
对餐厅来说，房租和人工的成本比原材料沉重的多，这注定它们的利润率要低于摆摊的。
所以这些小吃店的套餐才是真真切切的实惠，黄焖鸡也好，麻辣烫也罢，本来卖的就不贵，老板赚的是身兼厨师、收银、配菜、洗碗等多职的辛苦钱，优惠的每一块钱都是血汗钱。
“希望在校园美食节之前，能凑上四五个好评，这样到时候还有搏一搏的余地。”
这次任务的时间太赶了，如果是在校园美食节之后一两天，林小建都会有信心一些。就算这些大学生觉得麻辣烫好吃，有想评论的念头，不见得当天就会评论，也许是过几天清理相册的时候顺便发一条评论。他逛了好多条优质评论，发现评论者自己都在吐槽自己的懒癌，有的是过去几个月了才想到评论。
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只是10积分的任务，难度应该不会特别大，像那个超高难度的成长任务，系统可是给了500分的天价悬赏和一年的充足时间去准备。”
设置一大堆优惠套餐后，林小建觉得内心充实了许多。有的时候内心空虚是因为痛恨自己庸庸碌碌，如果尽力了还是失败，潜意识就会自然而然的为自己开脱，进行心理疏导。
接下去两天，林小建总共卖出去三份10元套餐，只可惜没收到这三人的好评，让他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这些人，实在是没良心，占了便宜，不该给个好评吗？好评又不要钱，写不了100个字的优质好评，随便复制粘贴上15个字，打个5星，哪怕不拍照片，系统都会承认是好评啊！”
他心里暗暗吐槽着，要不是系统规定不能主动邀请，他验证完券码立刻就开口找人家要好评了。这种情况下，顾客通常不会拒绝商家合理的、免费的请求，毕竟顾客是享受到了好处的。
“算了，开通直通车试试吧，没几天就是校园美食节了，到现在还只有1个好评，太危险了……”
这几天他把大众点评商家版琢磨透了，除了直通车外，其实还有很多引流和推广方式，但直通车是见效最快的（好久没用美团点评了，若是有写的不对的地方，就当是平行时空好了，毕竟风州不在现实世界），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引流一个点击最低是1毛钱吗？系统建议我设置成4毛钱？这样可以获得更靠前更丰富的推广资源？这要是有10个人点进来不买单，那就得付4块钱给网站？我一个套餐才卖6块8，花4块钱捞个顾客，还做个屁生意啊！”
虽然知道积分比钱重要，但林小建还是忍受不了亏本运营这件事，更何况亏多少钱能换1个好评那是虚无缥缈的。理论上团购套餐卖出去多了，肯定会有人写评论的，不过谁都没法保证他们会在四天内给出好评。
穷苦出身的孩子，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亏钱这个事情。哪怕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前期就得花钱去办，就好像开店就得先装修、招聘、备货，钱砸下去才能开张营业，但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赔本赚吆喝这回事。
“1毛钱的直通车先用用看吧，要是没效果，明天再用4毛的试试。”
林小建决定不去管系统推荐的定价，按照自己的心理价位先试试看。
40，风州学院
“小建，你这是搞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团购？”
这几天，老刘发现林小建家的顾客买起单来磨磨蹭蹭的，在手机上鼓捣老半天，还得让林小建扫他，隐约听到他们点的是什么套餐。等那个顾客走后，他赶紧走到林小建前面，关心的问道。
“是啊。”
林小建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回答道。
“哎呀，这个东西就是骗钱的，你不要搞。网站说的好听，让我们商家出优惠，可以多揽生意，他却一分都不出，你收的钱还要给他提成，凭啥啊！”
“明明能卖30块的，现在卖20块，还要给他两块，这不是骗子是什么？凡是听了他们骗的老板，没一个不亏钱的，搞了几个星期就不搞了。”
老刘怒气冲冲的说道，他这些年见识的可多了。
团购在几年前风靡一时，彼时他在别的集市上摆摊，到处都是地推的人来拉小老板办业务，宣传发家致富的捷径，最后留下一地鸡毛。
“啊？”
“这个我知道的，谢谢老刘大爷。”
林小建感激的说道，他总不能说他搞团购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吧？为了10个系统要求的好评，哪怕赔本也要上。
按照系统商城的兑换比例，10积分相当于1000元，他寻思着不管怎么败，应该都亏不了1000元吧？更何况积分是不能拿钱来衡量的，它所能兑换的各种属性、技能，很多人终身都得不到，这点眼力林小建还是有的。
“对了，大爷，我星期六要出去一趟，不出摊了，到时候我写块牌子放你这，就当是通知了。”
打开话茬了，林小建突然想起没几天就是周六，歇业的事情得提前安排下。
个体工商户几乎是全年无休的，哪怕刮风下雨没人也得营业，一旦你不营业，别人营业，顾客上别家吃了几回，觉得味道挺新鲜的，回头就把你给忘了。
也就是摆摊的受天气影响比较大，一个月能休息几天，换了开店的，一年365天都没得休息。有些老字号听起来收入不菲，一年赚30万，50万，其实都是血汗钱，白领一天上班7小时一个月134小时，他们一天12小时一个月360小时，工作时间差了两倍，换算成时薪，其实不见得比上班高多少。
“噢！”
“你……行吧。”
老刘本来想问“你干嘛去呀？周六可是生意最好的一天”，但想想家里的孩子都吐槽自己太唠叨，管的太多，便管住了嘴，想着林小建这娃这么懂事，肯定是有不得不去办的要紧事才请假，旋即点了点头。
“谢谢老刘大爷了！”
林小建笑嘻嘻的说道。
等到了周五，他收完菜，坐上公交车，准备提前一天到风州学院去踩点。
北山镇到风州学院，从导航上看，坐公交得1个多小时，自己开车的话要40分钟，他让超哥明天在厂里借辆小货车来送他去，电三轮的电可不够跑那么远，这个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一个多小时的公共交通工具行程中，有20分钟是浪费在等车上，903路开上风州大道，离风州学院只有几站路后，陆陆续续上来一些充满青春活力的青年，朝气蓬勃或睡眼惺忪的样子一看就是大学生。
林小建略微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讨论CET4、考研、社团活动之类的话题，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风州大道是近几年修建的一条环绕风州市区的主干道，双向三车道，视野开阔，道路宽敞，两边是拔地而起的商业大楼，住宅一幢赛一幢高，银行、能源、金融、保险等大集团的市级总部屹立在侧，玻璃幕墙闪烁着“Ilove风州”的字幕，一副现代化大都会的风景。
到了风州学院站，他随着一干大学生鱼贯下车，门口的保安目光游离，看也不看林小建一眼。进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巨大的海报挂在路边，上面写着“祝风州学院第6届校园美食节圆满成功”，落款是校学生会。
顺着指示牌，林小建往食堂方向走去，刘挺简单的向他介绍过美食节的概况，分成两个场地，一是校外餐饮机构，二是校内餐饮单位。不过校内单位近年流于形式，最初几届是各个院学生会和社团自发组织人手烹饪，满怀一腔热情，专业不足之余以敬业弥补。这几年学生们变懒了，干脆就把各自的名额给了不够资质参加的垃圾街小吃店，学校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就一天，爱怎么鼓捣就怎么鼓捣，都交给校外机构来办，品种还显得丰富些。
校内区此时还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布置，反倒是食堂后面的校外机构比较重视，提前一天就在搭架子了。这边主要是一些上规模的餐饮店，火锅、酒楼、酒店，他们参加的主要目的是提高知名度，只卖些凉菜、甜品等适合打包的，并不在意这一天的销售情况。
“龙记酒楼、风州大酒店、老龙坎火锅，嗬，都是大品牌啊！”
“这些酒店来凑什么热闹，难道指望这种校园活动做推广拉新客？”
林小建绕到校外区，迎面而来是一条条大红横幅从食堂四层楼上悬挂下来，落款的是一家家在风州脍炙人口的知名品牌。
这些品牌老店自然不能随便搬辆上面放着炉子的三轮车来开火，哪怕只有一天，也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未来的风州精英。像风州大酒店有自己的活动部，直接把仓库里的架子棚子拉过来搭了个场地，看着还挺正式的，不比农民结婚搭的酒席棚子差。
看到他们的布置，林小建不由得有些汗颜，自己就驾着辆小三轮来参加，是不是太随意，太不重视了？
他在校外区转了转后，上网搜了搜往届的美食节的规模，见校内区的的确确如刘挺所说，都是些小吃摊，就是把垃圾街的那些小吃店给搬到了校园里面，光面食就有十几种，什么麻辣烫、酸辣粉、重庆小面、炸酱面、本地汤面、宜宾燃面、片儿川、兰州拉面、东方宫正宗兰州拉面、桂林米粉、螺蛳粉、云南小锅米线……
至于其他小吃就更别提了，位置不大的食堂正大门广场上，大大小小挤了近百家商户。
确定这边都是小摊贩为主，林小建才找回了被校外美食机构打击到千疮百孔的信心。按照往届的评论，学生们对小吃比对大酒店更青睐些，毕竟前者就在校门口，价格也亲民，后者曲高和寡，看着逼格高，但有几个大学生消费的起上百乃至数百的人均呢？也许只有毕业的时候才会去。
除了摆摊区，学校还专门划出一片停车场给各家商户停车，存放物资，几届办下来已然是经验丰富。
踩点完后，他不急着离去，在这所庞大的校园里好好逛了逛，感受大学生活的气息。明天肯定是一场恶战，不见得有时间闲逛，今天就放松一下，按照之前做的那个梦，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自己可能也是这个学校的一份子呢！
人工湖、草坪、图书馆、学生创业园……十个本科院校九个有类似场地，但凡是城市名+学院的学校，高仿到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林小建看的心驰神往，幻想自己在这所窗明几净的校园里和心仪女生漫步湖边的场景。
“咦？”
走了半圈，时间接近中午，他准备回去，不想在校门口碰上几个女生，中间鹤立鸡群的那个，正是许久未曾谋面的林思思。
林思思见到林小建，愣了下，万万没想到会在学校里碰见他。她有时想过，以他的成绩，如果没有退学，考个风院肯定不是难事吧？
“下课了？”
林小建反应很快，笑了笑，礼貌的问道。
“是，是啊。”
林思思有些不自然的回道，还没回过神来。
“你忙，我吃饭去了。”
他点了点头，快步离去，没有丝毫眷恋。
“诶？思思，这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好像不是咱们系的吧，模样不错啊，挺白嫩的。”
等林小建走远后，边上的女生叽叽喳喳的问道。
“一个老乡。”
林思思淡淡的说道。
“哦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看你刚才的表情不太自然，是不是有过故事啊？”
“难道是隔壁风职的？”
女生们嘻嘻哈哈的说道，这个年龄的女生最是八卦。
“没有，他在这边打工的。”
一听到是个打工的，女生们顿时不说话了，这个年龄不读书出去打工，学渣无疑，未来注定和她们是两条平行线。
“只是可惜了这张小白脸。”
有人惦记上了林小建的颜值，81点的魅力值，在人群中算中上水平了，加之他今天特地穿了新衣服，精神抖擞，心怀干劲准备明天一鸣惊人，气质看上去像是把将要出鞘的宝剑。
“他来这干什么？”
“难道是参加明天的美食节？”
林思思很快猜到了林小建的目的，虽然社团群里这几天经常讨论这个事，但她平时不怎么看群聊，一直不知道。加的乱七八糟群太多，不重要的全部被她设置成不关注，只有有人at她的时候才会看下。
41，张国福麻辣烫
“张国福麻辣烫，杨亮麻辣烫……”
来到慕名已久的风州学院垃圾街，这里果然是小吃的天堂！光是麻辣烫就有四五家，除了全国知名的两家东北麻辣烫外，还有一些小牌麻辣烫，也都是连锁的。
“开这么多麻辣烫，生意有那么好吗？”
“二十几平方一年房租12万！？这是抢钱吧？”
在垃圾街的入口处，林小建看到一则招租广告，上面用“旺铺”“创业首选”等诱人词眼描述着一间天价店面。
“12万一年，一个月1万，一天333元，一觉睡醒啥也没干就得300多块钱交给房东？”
“这还不算寒暑假，国庆节劳动节这些垃圾时间！”
早就听说大学城边上的店面房租很贵，没想到这么贵，贵到让他为之咋舌。
虽然林小建现在生意蛮好的，但一天也就赚300块钱左右，意味着若是他到垃圾街开店，每天的前40单都是为房东打工，之后才是自己的利润。要是一天做不到40单，那赔了力气和时间外还要赔钱。
不过看这里鳞次栉比的小吃店，想来生意是不差，才引得小老板们飞蛾扑火的投入，把房东养得盆满钵满。
临近午饭时间，大部分小吃店都已经开门了，他先是跟着人群到生意最好的张国福和杨亮麻辣烫里转了转，参观他们的经营方式。
餐饮业通常有同行免进的潜规则，因为这行想弄点卫生问题出来太容易了，要是正好你去的那天出了新闻，那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不过风州学院和北山大道隔着几十里呢，谁知道林小建是谁？北山镇上的热火麻辣烫他就出于避嫌没进去过，那天在门口偶遇米好生活送菜的，也是攀谈几句就赶紧离去。
“菜品好多啊！”
这是他进入张国福麻辣烫之后的第一印象，这家店足足用了三个大号风冷展示柜摆菜，别的不说，光主食就有十几种：米面、大牛筋面、黄牛筋面、细牛筋面、宽牛筋面、大宽粉、宽粉、粉丝、菠菜面、手工面、年糕、圆饼方便面、方形方便面、紫薯面、玉米面、土豆粉，至于蔬菜和荤菜就更不用提了，但凡是小林麻辣烫有的，这里就有，甚至连他引以为豪的海鲜，这儿都有。
“这么多菜，每天买菜钱都是个大数字啊！”
主食只占了第一个展示柜的第一层，一个展示柜总共有四层，上面三层都是蔬菜，甚至还有几种林小建都不认识的蔬菜。
“这就是风州第一麻辣烫的实力吗？简直恐怖如斯！”
他在路上做了下攻略，据说这家张国福麻辣烫是风州全市大大小小十几家张国福连锁品牌里最好的一家，老板日入斗金。他不信，随便打开一个外卖程序，月售6000+这个数字如同寺庙里的晨钟，震得人浑身一惊。
“才11点，人就坐的差不多了？”
“干脆点一碗尝尝看吧。”
风州学院此行的目的既是踩点，又是考察，看看大品牌都是如何经营的。林小建左手拿了个半透明亚克力塑料盆，右手从架子上拿过透明pc塑料夹，用大拇指摁了摁，还挺好使的。
“用盘子和夹子，比直接用手拿卫生多了。”
“塑料盆比铁盘子大多了，顾客要是拿的菜不多，潜意识会觉得太少，不够吃，得多拿一些，提高了客单价。”
都说当局者迷，平时自己打理的时候很多细节都注意不到，但换个环境，立刻就察觉到了差别。
“这菜看上去水灵灵的，是洒了水吧？既……”
“既起到保鲜效果，又提升了卖相，还能略微增重，可谓是一箭三雕。”
看着展示柜上面琳琅满目的蔬菜，菜叶上沾着未干的水珠，林小建换位思考，推演这家店老板各种行为背后的用意。不过没想到的是，边上还有个男生，也在高谈阔论着，分析各种菜的性价比，似是为了吸引边上女生的注意：
“你别拿青菜啊，青菜最不划算了，菜市场才两三块钱一斤，他这里卖26.8，价格差了10倍！”
“你要吃丸子的话，蟹排的性价比最高了，我查过，二十几块钱一包呢，一包两斤，看，这个还是夹心的，味道应该不错。”
他扭头看去，是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男生，风州学院怎么会有自己眼熟的人呢？仔细回想，好像是那天和刘挺一起爬北山的向导，叫童什么来着。
童斌今天好不容易约到女孩子吃饭，恨不得在一顿饭的时间里把自己一身所学尽皆展露出来。他从出校门开始叨叨，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政治经济，小到垃圾街哪家店生意最好，都能侃上几句。
“这个张国福麻辣烫就是味道重，吸引重口味的人吃，别的没啥好吃的。你是没吃过风州县北山镇那家小林麻辣烫，保证你吃了，再也不想吃垃圾街的这些垃圾麻辣烫了。”
“你知道‘开水白菜’不？对，就是川菜里最有名的那道国宴菜，它以鲜美闻名天下，而不是大众传统印象里的麻辣。那家小林麻辣烫单论辣度比较一般，但他能把平平无奇的麻辣烫，做出麻辣鲜香的口味，这就很难得了。”
“重点是他的价格也很便宜，都是按份数卖的，哪像这边的麻辣烫那么坑，按斤卖，十块钱的荤菜卖26.8，三块钱的青菜也卖26.8，在他那你15块钱就能吃到饱饱的了。”
童斌滔滔不绝的说道。
“？”
“他说的那家小林麻辣烫，好像是我啊？”
林小建万万没想到这个向导对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高，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隆重的夸奖他——显然童斌不知道被他夸到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林老板就在他边上。
“难道是今天出门前梳了头的原因？”
林小建有些奇怪，几天前刚见过面，还对自己如此推崇，怎么偶像在他跟前都认不出来？这届粉丝不合格啊！他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打扮和摆摊时的打扮差距比较大吧。
平时摆摊的时候，他会刻意穿颜色比较深、不容易脏、有年头的服装。忙活一晚上，衣服被熏得满是麻辣烫味道，再好的衣服折腾几次后都会变皱，还不如一直就穿皱巴巴的。只是这样看上去就显得不太精神，和今天穿着反光印花长袖纯棉T恤，脚踩200多块钱的安踏19款蓝灰相间低帮篮球鞋的装扮没法比。
“好啦，你都说了一天那家麻辣烫的好话了，说的这么好，吃不到又有什么用。”
童斌边上的女生没好气的说道，最烦这种男生了，唠唠叨叨半天，说的都是空头支票。北山镇她知道，在隔壁风州县的北边，离学校几十公里，谁会专门跑到几十公里外去吃麻辣烫啊？
“嘿嘿，不会啊，明天就能吃到了，我们社团已经邀请他来参加美食节了。”
“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吧，凭我们社团的面子，让他给打个折。”
童斌笑嘻嘻的说道，这才是他铺垫这么久的目的。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今天一块吃顿麻辣烫，明天再吃一顿，感情不就出来了吗？
“呵，这家伙想的还挺美。”
“不过的确是承了他们的人情，打个折当然没问题，好像有些社团的美食节名额是直接和老板换多少份套餐的，这样也可以接受。”
林小建大概了解了下这个校园美食节的规矩，确实如刘挺所说，只要材料供得上，速度跟得上，一天卖个两百碗没问题，就算只卖10块钱一碗，都有2000的营业额了，绝对是收获丰富的一天。
如果是垃圾街的商家，进入校园摆摊，除了直接成交的营业额外，间接也宣传了一波自己的店铺。有些超级宅的学生，除非放假，平时校门都不出，通过美食节，可以让他们了解到垃圾街的变化。每届美食节结束之后的几天，外卖生意都会比前几天要好，起到一个长尾效应。
对林小建来说，收入和口碑还是其次的，重点是能不能完成系统任务，顺带刷个系统成就，要是能一箭双雕，同时收获那就最好不过了。
付完款后，他选择坐在童斌座位的后面，离的不远，能够清楚的听到童斌毫不压抑的声音：
“咝，好辣，辣椒不要钱的吗，怎么微辣也这么辣？”
“太贵了，我就这么一点要28块，就算送一盒饮料，也得25块，我估计在小林麻辣烫最多就20块。”
难得听到有人这么恭维自己，林小建心里说不骄傲那是假的，中午干脆便听了个爽：
“下次我们社团再组织活动，我喊你啊，北山寺的素斋也很有名的。你弟不是快中考了吗，可以去庙里拜拜，里面的文曲星特别灵验！”
“这个花蛤好像不太新鲜，和小林麻辣烫比差远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存的，按理说张国福生意比他好，菜应该更新鲜才对。”
42，吹过头了
“这家伙也太能唠嗑了吧。”
一顿饭下来，林小建或主动或被动的听了一大堆童斌的高谈阔论，对他也有点儿了解了。虽然林小建自己是感情初哥，情感世界一片荒芜，但本能的觉着他这样子跟女孩子相处不行。
整顿饭的时间，他都是夸夸其谈，天上地下没有不知道的，但就是没有谈过自己。或许在童斌看来，全民摆摊、中东危机，这些都体现了自己的知识渊博，只是对大部分女生来说这些都太抽象了：你比外交官还了解中东危机，但连4级英语都得考好几次，这辈子想来是没可能从事外交工作。
林小建觉得，谈天说地的背后含义，还是得展现自己与之相关的能力。如果非常懂车的同时，能有一辆敞篷跑车亲身体验下风驰电掣的快感，那才是相得益彰。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完全是纸上谈兵，正如之前想的那样，旁观者清，跳出围城外看，总能有不同的感受。
“张国福麻辣烫的味道还真挺重的。”
林小建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根据外卖上的热销榜，他点了一堆张国福家人气最高的菜：撒尿牛丸、里脊肉、金针菇、圆饼方便面、鹌鹑蛋、黑椒柳条、莲藕。因为他家的菜是份量自助的，不像小林家配成一份一份，初来乍到，不太好掌握份量，拿多拿少没个准，他只好每样都少拿了点，如果吃不饱等下再去杨亮麻辣烫尝尝。
“其实这些蔬菜和丸子的口感都差不多，就是口味不一样。”
他把每样菜都尝了一口，感觉也就那样，口味重一点，汤比自己的浓，更有麻辣烫的感觉。
他想到大众点评上关于张国福的好评，基本上都是称赞它的味道。对大部分顾客来说，就是喜欢麻辣烫重麻重辣的感觉，如果想品尝鲜美的味道，直接去吃三鲜面、海鲜面不好么？
“米好生活上好像有重辣的辣椒面，买来试试吧，毕竟是麻辣烫，不够麻辣，只有鲜美，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了。”
人的味觉是会麻木的，不管是好吃的东西，还是难吃的东西，吃惯了都会变的索然无味。万能高汤再鲜美，林小建吃多了之后觉得也就那样，反而是做别的菜的时候放一点调味，有全新的体验。
他偶尔会想，自己改行卖点别的，会不会好赚一些？不过这一切得等到万能高汤底料稳定产出之后，目前来看，系统触发的任务似乎都是跟这家摊有关，不知道改行后还能不能稳定触发。
“你说的是哪家麻辣烫？”
就在林小建琢磨着未来发展方向的时候，边上响起一个不太友善的沙哑声音。
“史，史老板……”
听到这个声音，童斌边上的女生面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史老板？”
扒拉着方便面的林小建好奇的抬头看了下，发现不知何时一个40多岁模样的中年人站到了边上，他的脸上皱纹很深，肤色黝黑，穿着洗得发白的优衣库T恤衫，一看就是劳动人民出身。
“他是这家麻辣烫店的老板，史老板！”
女生趴到童斌的耳边小声说道，香风吹的他痒痒的。
史福德是张国福麻辣烫在风州市区的总代理，名下一共开了三家店，这几年已经渐渐退居幕后，把烫菜收银这些流水线的活交给招聘的打工仔干。
他偶尔会想起开第一家张国福麻辣烫的时候，那时麻辣烫在这个以鲜甜口味为主的东海之滨小城市并不流行，有也只是散布在工业区以服务农民工为主的流动摊贩，非常低端，不入流。
他决定加盟张国福麻辣烫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人都不看好，觉得卖这种外地人吃的食物，受众寥寥，又是开在市区，卖的还这么贵，生意肯定不会好，本地人谁会吃这个。
不过事实证明现在的年轻人对传统鲜甜口味已经疲劳了，他们更追求麻辣这种红红火火，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刚开业的3个月，根本没做推广，生意都天天爆满，全部都是口口相传的自然流量。
今年，他把目光投向了火锅。相比麻辣烫这种快餐，火锅显然把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这种饮食氛围发挥到了极致。麻辣烫是一两个人的火锅，火锅是一群人的麻辣烫，两者之间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今天，他照例先到生意最好的风州学院店巡视，发现有个相貌猥琐的男青年苍蝇似的跟在一个经常光顾的女生边上，嘴里叨叨着另一家麻辣烫，话语中透露出和人家比，自己家的麻辣烫就是一坨**的口气。
这让史福德老板心里很是不爽，风州学院店稳坐风州市麻辣烫第一把交椅已经两年多的时间了，无论是兄弟版的杨亮麻辣烫，还是主打新口味的当当麻辣烫，青果烫捞，都无法撼动他的王座。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家流动摊贩，能和他比？
类似的论调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去年杨亮麻辣烫进入风州市场的时候，就有人说这家跟张国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价格更亲民的麻辣烫会把他拉下王座；又有人说来自长三角，主打新鲜健康，装修环境小清新的青果烫捞将会俘获年轻人的心，更懂什么是时尚和潮流。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流水的麻辣烫品牌都是昙花一现。
史福德老板毫不介意有人挑战自己，他相信最终结果必然是胸前多一枚金光闪闪的荣誉勋章。只是这个猥琐的路边摊麻辣烫的粉丝竟然跑到自己的店里大放厥词，当着他的面蛊惑自己的忠实顾客，这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你说的是哪家麻辣烫？码头夜市的那家？”
史老板来的晚，没听完整童斌的言论，风州市区经过多城同创整顿后，原本大大小小五六处夜市，现在只剩下码头夜市这根独苗。至于周围乡镇集市上的麻辣烫，显然不会大老远的跑到几十里外的市区来参加美食节活动。
“呃……”
“不，不是，是风州县的。”
童斌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毕竟是在人家的店里，当着老板的面吹捧别人，确实不太地道。
“风州县的？跑到市区来参加活动？这么闲？”
“那我明天倒要去评价评价，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吃。”
史老板冷笑一声，如果对方老老实实的窝在乡下，他可没那么闲跑到乡下去。既然人家打上门来，那他倒要好好品鉴品鉴，是怎么样的山珍海味，敢派人来班门弄斧？
他已经参加过两届校园美食节，吃遍了垃圾街所有的麻辣烫，不是他自吹自夸，不管是杨亮也好，青果也罢，是有特色，但综合水平到他这还差了一大截。
“好不好吃，你明天吃过就知道了！”
虽然知道当着老板的面这么说不太礼貌，但童斌不愿意在女生面前弱了气势，逞强着说道。
“……怎么好好的一口锅甩到我头上来了。”
一旁的林小建听着无语，这姓童的是咋回事，莫名其妙的给他拉一波仇恨。
虽然先前的恭维让他很是爽快，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招来了祸患。他本来还想亮明身份，让童斌不要说了，现在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他要是说出真相，史老板只会以为两人是一伙的，联手上门来挑衅呢，事情只会闹得更僵。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跟店老板一顿怄气后，香喷喷的麻辣烫也变得索然无味，童斌二人三两口吃完后，女生便匆匆起身离去，走到店外，她忍不住对着童斌唠叨了几句。
“他是没小林麻辣烫的好吃嘛！”
童斌不服气的说道，在他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坚持自己的态度，男子汉绝不能低头！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
“你这个人！我先回去了，等下要午睡！”
见童斌倔的像头牛，女生没好气的说道，草草结束了这次约会。
“好的，那明天再联系啊～到时候我qq上叫你。”
童斌憨憨的说道，并没有觉察到女生态度的转变。
听到他这番话，林小建摇了摇头，赶紧扭头离去，生怕童斌明天认出自己，觉得尴尬。
除了张国福麻辣烫外，与他齐名的杨亮麻辣烫生意也不差，林小建站在门口往里看，店面比张国福小一点，风冷展示柜有两台，十几张座位上坐的七七八八，有几桌明显是拼桌的。
值不值得让客户拼桌，可以从侧面检验一家餐饮品牌的影响力。
他进去看了看，菜品和张国福大同小异，就连汤底的颜色都差不多，没兴趣再来一碗，随便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去，忙碌的收银员对此也见怪不怪。
另外几家麻辣烫的生意就不如这两家全国知名品牌了，青果还好，上座率有一半，最里面的热火麻辣烫只坐了两个客人，收银员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玩手机，神态慵懒，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
“看来这家热火麻辣烫熬不了多久了。”
一个月一万多的房租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垃圾街流量大，但架不住竞争对手也多，不管是什么小吃，都有好几家店，生意明显集中在头部品牌上，形成了赢者通吃的局面。
43，声望功能
“同样是热火麻辣烫，相同的口味，生意却一个天一个地。”
“可见口味固然重要，老板自己的能力，周围的环境更加重要。”
垃圾街的这家热火麻辣烫跟北山镇的热火麻辣烫招牌一模一样，可见是加盟的同一家公司。然而北山镇的那家一天能做100多单，这边这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的一半，而且两边的房租估计差了不止一半，甚至能不能盈利都说不准。
“看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去吧。”
“明天是一场恶仗啊，就我和超哥两个人，不知道忙的过来不。”
林小建刚才隔着张国福的收银台，看到里面有2个烫菜工，外面是1个收银员，还有1个专门收碗筷打杂的，总共4个人，才满足一个中午100多单的工作量。除此之外，估计还有看不见的配菜工和洗碗工，一个班至少得六个人才能周转的过来。
他计划下午和晚上多配一点蔬菜，明天有多少卖多少，为此还找人借了两个装着冰块的大泡沫箱放菜，反正小货车装的下。海鲜为了保证质量当天采购，直接在风州市区买，蔬菜让米好生活送到校门口，当天能配多少是多少。冻品反正拆开就能用，倒是方便。
以他现在5级的食材处理能力，速度大概是之前的1.5倍，配起菜来更加得心应手，串丸子都不用看，可以盲串，完全不用担心会扎到手。
“碗筷的话明天就用一次性筷子和一次性袋好了，把一次性袋套在碗上，吃完后袋子拿下来扔掉，碗不用洗就能重复使用，除非是袋子被戳破，汤汁把碗弄脏，才得换碗。”
大部分摆摊的都是用一次性袋套在碗上盛汤，省去了洗碗的麻烦，但林小建有这方面的洁癖，觉得塑料袋不干净，喜欢用碗盛。
这个习惯因人而异，有人会觉得碗被这么多人用过，谁知道老板有没有洗干净，还是一次性餐具放心些。
借助观察同行的经营，林小建反复推敲着明天应该注意的地方，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假如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他决定优先要把客户体验放在第一位，钱少赚点就少赚点，这些大学生可都是活生生的好评啊！
他给明天的活动定下了基调，只要自己尽力就好。
“叮！你完成了成就：粉丝达人，获得抽奖机会1次。”
【粉丝达人：获得一个客人发自内心的爱戴，需要声望值达到尊敬】
【当前进度：1/1】
【下一进度：1/10】
“叮！你解锁了声望功能。”
【声望：指个人或组织对你认可的程度，代表着权威性的名声】
【现在你可以通过鉴定术，查看其他人对你的声望值】
【注：声望值不是好感度，不能完全用来衡量感情亲疏】
就在林小建走到公交车站台，看着一辆风尘仆仆的903路进站时，突然响起了好几声系统提示。
“咦？什么情况。”
“新的成就？粉丝达人？声望值？”
“我哪来的粉丝？难道是刘挺那小子？不会吧，好好的怎么就成我的粉丝了。”
他顺着人群上了车，一不留神，空位就被常年占座眼疾手快的大学生们给抢光了，只好拉着扶手，身体摇摇晃晃的，沉浸到系统界面中：
【当前粉丝：童斌】
“童斌？难道就是中午那个小个子眼镜男？他跟我非亲非故，怎么好好的就粉上我了？”
林小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是刘挺呢，没想到是个只谋面过一次的风院男生。
“需要尊敬级别的声望，很难吗？”
【正常情况下，声望值从中立开始，满3000友善，满6000尊敬，满12000崇敬，满21000崇拜，崇拜后无上限】
“听起来很难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作为成就依据了。”
“该不会是刚才被史老板刺激了，希望我帮他在女朋友面前争一口气？”
林小建反推着这个粉丝的来源，参照当下的时间节点，似乎只有这个理由靠谱一些，如果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麻辣烫好吃，那前几天就应该成为粉丝，达成成就了。
“有意思，好评是代表顾客对这一顿饭的认可，而粉丝应该是每一顿饭、整体服务水平、传播影响力等各方面因素影响下的结果。”
“话说我都几百个好评了，才这一个粉丝，还是因爱生粉，可见声望值挺难搞的啊！”
“也不知道东北大块头的声望到多少了，他上我这吃过七八回了，要是不满意，怎么会来的这么勤快呢？”
林小建琢磨着这个新功能的用法，可以跟鉴定术结合，查看对方的声望值，似乎很方便，眼下要是有个熟人能试试手就好了。
“咦，那个不是洪什么……”
“这么远，鉴定术够的到不？”
他纠结着，眼光投向窗外，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来不及细想，便朝他用了个鉴定术：
【目标：洪敏】
【技能：食材鉴定1，食材处理1，料理烹饪0】
【声望值：冷淡（439/3000）】
“这家伙好奇葩！”
林小建还是第一次见到厨艺这么差的人，普通人多多少少掌握着1-2级的厨艺，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的料理烹饪能是0级，难道从小到大连泡面都没泡过吗？
洪敏的童年经历还真被他猜中了，作为家族三代单传的男丁，打从记事起，姑姑婶婶阿姨外婆奶奶都特别重视，除了读书，啥活都没干过，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不管刮风下雨都有人接送上下学。
就连他的表叔都看不惯家里人这么宠他，表叔身价半亿，对儿子很是苛刻，每个寒暑假都要求来厂里打工。他白手起家，觉得男人就该从小吃苦，养的娇滴滴，跟贾宝玉似的，长大后肯定没出息。
“冷淡？听起来好像是负值？”
【特殊情况下，声望值会负增长，满3000冷淡，满36000仇恨，仇恨后无下限】
“吓，还有这种情况！”
“这家伙，肯定是嫉妒我和……林思思的同学关系。”
不用解释，林小建都能猜到声望值负增长的缘由。关于这点，他实在是比窦娥还冤，有苦说不出。
“一开始还觉得鉴定术没什么用，现在发现适用的范围太广了。”
“如果能无限使用的话，以后哪怕不卖麻辣烫，去饭店当个采购，都能混出个名堂。”
“有什么办法能增加鉴定术每天的使用次数吗？”
【权限不足，无可奉告】
公交车左右摇摆着，林小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系统，时间过的飞快。
44，突发情况
“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
星期六这天一大早，天色还蒙蒙亮，林小建就和超哥起床开始收拾东西。
毕竟是第一次到城里摆摊，尽量早点去，如果有什么意外还能来得及处理。
叶超从厂里借了小货车，二人把装满菜的泡沫箱、电动三轮车、小冰柜、锅碗瓢盆、汤锅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扛到上面，用绳索绑好，免得颠簸的时候撞坏了。
凡是在工厂待过的，开车、装货、栓绳那都是基础技能，要不是装不下，林小建还想把新买的二手冰柜给带上。
周末早上的北山大道至风州大道畅通无阻，一路上几乎没有停顿，小货车当啷当啷摇晃着，才开到70码发动机就发出蛮牛似的沉重吼声，半个小时出头就到了风州学院。
“不堵车的话，市区也不远。”
林小建感慨的说道，在这之前，他总觉得市区是很遥远的地方，坐公交车来回得3个小时，一来一去就是半天时间，去省城的高铁也就2个小时。
“等以后有钱了，咱买辆车，没事就上风州学院来玩玩。”
叶超豪气的说道，他们厂里买车的技工可不少，大多是宝骏、吉利等国产品牌，这个理想并非遥不可及。
他们刚到不久，米好生活送菜的也到了，知道今天是美食节，门口保安对他们的举动见怪不怪，并没有阻拦。趁其他人还没到，林小建指挥着叶超直接把小货车开到摆摊的位置，快动作的把设备都搬下来。
学校贴心的提前一天就把电线铺好了，用胶布和套管保护的严严实实，安全措施做的非常到位，插上插头就能使用，水则得自己拿桶到边上接。把所有设备都调试好，确定冰柜、炉灶都能正常运转，心里提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接下来只要照常烹饪就行，有万能高汤在，他不信征服不了风院大学生们的舌头。
“去吃个早饭吧，中午可能没时间吃午饭了。”
准备妥当后，已经是8点多，陆陆续续有垃圾街的商贩们进场了。林小建在额头上抹了把汗，对超哥说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勒。”
超哥心里也有些小激动，见时不时有身材婀娜，青春活泼的女大学生带着好奇的眼神路过，老光棍的心脏情不自禁的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校门口的早餐品种非常丰富，炒面、汤面、炒粉、汤粉，光是粉面店就有五六家，第一次进城的叶超不禁为之咋舌：“这么多早餐店，都有生意的吗？”
林小建挑了家生意最好的本地早餐店，有小笼包、煎饺、馒头、豆浆、炒粉干、面碎等食物供应。
他以前不喜欢凑热闹，最讨厌排队，但从事餐饮业后，走到哪，都本能的留意那些同行的经营方式，尤其是生意好的，必定有他们的优势，值得自己学习。
“风州人的早餐，真贵啊！”
望着墙上贴着的红底白字菜单牌，叶超瘪着嘴说道：“面碎7块，煎饺1元1个，炒粉干6元1份，一顿早餐没二三十块吃不饱，吃不起吃不起。”
“没事儿，今天我请客。”
“要是能把菜卖光，赚个一千没问题。”
林小建志得意满的说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的弧度。
“哇，这么厉害吗？”
叶超有些惊讶的叹道，他还以为林小建参加这个活动是以玩乐为主呢，没想到这么好赚钱的。
“我拥抱着爱，当从梦中醒来……”
这家摊不但价格贵，上菜还慢，等了五分钟，点的食物才陆续上齐，正当林小建夹着煎饺往嘴里送，感受着外焦里嫩的双重口感时，叶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大清早的，谁打我电话。”
他嘟哝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忍不住哆嗦了下，语气忐忑的说道：“是李主任，不会喊我回去加班吧？”
“没事儿，你接吧。”
林小建心里也咯噔一下，感觉这个电话有点儿揪心，但他不能怂恿超哥不接领导的电话，为了他耽误厂里的正事。
“喂，李主任。”
“是的，车在我这里。”
“上午就急着要用吗？大车呢？坏了？那行吧，我赶紧把车开回来。”
“嗯嗯，好的，我马上回来，大概40分钟吧，对，和我表弟在风州市区玩呢。”
叶超一边接电话，一边摇头，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林小建。毕竟这辆车是工厂财产，能免费借给你用就不错了。他俩都是老实人，做不出占工厂便宜还觉得自己有理的事情。
“嗯，那超哥你快去吧，工厂的事情重要，反正现在还早。”
林小建表面上善解人意的说道，心里略微有些纠结。还没开工就出了这档子事，隐约觉得碗里的面碎也不香了。
他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回头传大众点评上去，给别的店也写写点评。风院三少这个账号下面光秃秃的就小林麻辣烫这一条评论，显得有些突兀，做戏得做足不是。
到今天为止，【大众的好评】这个任务只收获了2条好评，离要求的10条差远了。昨晚林小建暂停了所有的团购项目，一切就看今天，实在不行，就只能坦然面对第一次任务失败。
叶超走后，林小建回到广场上开始生火，已经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大学生顶着黑眼圈在广场上游荡着找饭吃了，不时有人逛到他的摊位面前问什么时候能开烫。
“叮铃铃！”
“喂，小建，要不你问问你同学，他们能过来帮忙不？”
“啊？！”
见到超哥的电话，他心里猛的一紧，颤巍巍的接起，听到对面的着急口气，好像是厂里有要紧事。
“机器临时出故障，走不开，你问问你同学能帮忙不，实在不行我打车回来。”
叶超语气略带焦急的说道，想来若不是故障严重，他绝不会答应表弟之后出尔反尔的。
“呃，没事，我问问……他们吧。”
善良心软的林小建怎么好意思让超哥丢下厂里的工作来帮自己呢？尤其超哥现在正跟人竞争组长的位置，自己帮不上忙，还要拖他后腿，忤逆领导的要求？这是万万不行的。
“同学帮忙……他们都是大学生，怎么可能屈尊当服务员。”
“要是有这个意愿，早就开口了。”
林小建挂断电话，自言自语着。他跟超哥说他在风州学院有很多好同学，叶超信以为真，以为他人脉广泛，要不然怎么会受邀参加美食节？以叶超的想法：大家都是同学，中午帮下忙，搭把手，不算是很唐突的请求吧？
而实际上林小建能说上话的同学只有刘挺一个，根据他的了解，刘挺在家从不干活，连洗碗洗衣服都没碰过。
实在不行，自己也只有开口求他了，一个人是肯定做不了100碗麻辣烫的。
正当林小建心情纠结的拿着手机，手指放在qq语音通话上考虑要不要摁下去时，看到面前三五成群的靓丽女生，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要不问问她？”
45，雪中送炭
“你今天要不再去那家招仓管的工厂问问？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一大早，小双妈做了两碗面，面上漂着几根青菜，倒上点老家带来的辣椒酱，拌一拌，就算是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了。
“嗯。”
夏小双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折腾一个多礼拜，她开始认命，发现办公室的工作没想象中好找。
“不管怎么样，先干着，有时间再找好的工作。你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让妈养你吧，村里和你一样大的，娃都有了。”
小双妈碎碎叨叨的说道。
“知道了。”
夏小双不是吃不了苦，农村女娃哪个不是从小当男娃使的。她想找一份能得到锻炼和成长的工作，而不是像一颗螺丝钉一样每天重复同样的内容。干一辈子都在车间，那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有什么区别。
打从记事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一举一动都被另一头的妈妈牵着线，哪怕是高考、相亲，都没有违背过，但这次她想试着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找工作，可惜一再碰壁。
工业区哪来那么多坐办公室的工作，如果是在城区，各种销售、保险、推广，都会欢迎年轻的女孩子，大不了底薪低点就是，通过提成筛选有能力的。从一开始，夏小双便找错了方向，这是她阅历上的局限性。
“叮叮叮叮~”
沉默的早餐时间被老式的中兴非智能手机的老土铃声打断，她低头一看，是个风州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你好。”
她礼貌的应道，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工作机会。
“是小双吗？”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隐约觉得耳熟，只是语气有些怪怪的。
“我是夏小双。”
“你今天有空不？”
“有的。”
夏小双猜想这个人可能不是管人事的，也许是车间主任，说话吞吞吐吐，一点儿都不专业，还不如她呢。
工厂很少有专职的人事、会计、文员等行政人员，大多是兼任，谁有空谁管。
“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是林小建。”
对面终于发现夏小双没认出自己，纠结了片刻，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和身份。
“啊！是你啊！”
夏小双吃了一惊，没想到林小建竟然会给自己打电话，她慌乱的看了妈妈一眼，发现并没有在意自己，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房间外，把手机紧紧的贴着脸颊，不露出半点缝隙和声音，小声的回答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今天在风州学院摆摊，缺人手，你能来帮下忙不，损失的工资我补给你。”
林小建支支吾吾的说道。
“在哪摆摊？”
夏小双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是在工业区摆摊吗？风州学院和北山大道，无论方言还是普通话，发音都不一样啊？
“我在风州学院摆摊啊，在市区，风州唯一的一所本科院校里面！”
林小建大声的，仔细的重复了一遍。
“本科院校！”
听到这个名称，夏小双一阵恍惚，自己就是差了十几分没上本科线，命运从此截然不同。
虽然已经认定自己不适合读书，但内心里对大学还是抱有向往和憧憬，以至于她听见校名后微微愣神了几秒钟。
“你能来一趟风州学院不？”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没传来声音，林小建的心渐渐往下沉，但依然满怀希冀的说道。
“好！”
听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后，夏小双毫不犹豫的同意道。或许今生无缘大学，但能上大学里摆个摊，感受下校园氛围，也算是慰藉12年的寒窗苦读了。
“啊？你同意啦？好的好的，谢谢你了，要不你打车来吧！钱我给你报！”
这会儿已经有人在林小建的摊位面前点菜了，他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往烫锅里下菜，忙不迭的说道。
和夏小双短暂合作过，她的手脚麻利，动作勤快，给林小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天吃午饭的时候，出于礼节，二人互相交换了号码。幸好平时没什么人打他的电话，把通话记录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找到即将被覆盖的号码。
如果没有号码，无法直接联系，得托人打听的话，林小建或许会因为嫌麻烦，不去找夏小双，退而求其次找笨手笨脚的刘挺了。虽然刘挺并没有表达过看不起摆摊的意思，但林小建潜意识里不想去麻烦这个曾经的好朋友，除非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就像夏小双那天说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帮个忙，搭把手，是应该的。哪怕有过一段不上不下的尴尬经历，也没必要搞得见外。
“行！”
她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好好好，那你快点来，这边已经开始忙了，麻烦了。”
“校门口进来后右拐就是大食堂，你可以沿着指示牌走，就在食堂正前方的广场上，我在第二排。”
“你好，一共18元，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电话那头，林小建忙碌的说道，已经有人在买单了。
“好的，找不到的话我打你电话。”
夏小双听出了林小建语气里的着急，来不及扒完碗里的面，走到水龙头前用自来水擦了把脸，便快步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和仓管的工厂说好了？”
沉迷在戏剧咿咿呀呀中的小双妈看了女儿一眼，疑惑的问道，方才这通电话她离得远，没听清楚。
“有个新工作喊我去面试，在风州市区。”
她神采飞扬的说道，随手把头发扎成清爽的辫子，方便等下活动，脚步飞快的朝镇上面走去。乡镇不比城区，出门就有出租车，只有镇上才有可能碰到。
如果打不到车，就只能先坐公交车到城里，再打车去风州学院了。
“不知道小建是咋回事，怎么摆摊摆到大学里去了。还有，这才9点多，就有人吃麻辣烫了？”
就在夏小双替林小建着急的时候，一辆打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路过，她赶紧挥手示意，拦了下来，只觉得今天运气不错。
运气不好的时候，半小时没一辆出租车都是正常的。
“师傅，风州学院你知道吧？”
她打开后排座位的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知道啊，大学谁不知道。”
“巧了，刚才有个人在滴滴打车上下单，很快又取消了，也是到风州学院的，不会是你吧？”
师傅通过后视镜瞄了夏小双一眼，见她小巧玲珑的模样，气质柔弱，取消订单的那个账号叫什么超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不是，我没有智能手机的。”
夏小双略带歉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