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增添设备
“使用率90，那是压根没怎么用过啊！”
看到系统鉴定的结果，林小建微微有些惊讶。
对于不同的物品，系统鉴定的属性也不一样，像家电类，只有两项，功率是产品质量，使用率是用过的时间。
这两者大部分情况下是相辅相成的，用的多了，性能自然就下降了。比如买卖二手车，消费者最常问的两个问题是公里数和上牌时间，差不多对应的就是这两条。
“这个冰柜用挺久了吧？都落了一层灰。”
他本来打算走了，看到这个鉴定结果，又装模作样的在冰柜上面摸了一下，故意对老板问道，想听听看和系统鉴定是否相符。
“这个冰柜啊，你用的上是极好的，才用了两三个月，里面全都是新的。老板是三个小青年，学别人卖麻辣烫，3个月就倒闭了。”
“你看这个灶和凳子，都是那边转给我的，这椅子全是皮的，原价200多一张呢！”
听到林小建问起这个，老板突然来了兴致，详细的介绍道。
“啊！”
“要不是系统，没准我3个月后也是这个下场。”
听说这些设备的前任也是卖麻辣烫的，林小建心里顿时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做生意外面看着光鲜，里面冷暖自知，他也是做了之后，才有这些感悟。
“行，我到别家看看，要是没有合适的，就来你这买。”
林小建肯定的说道，通常来说买东西不能把话说的太死，不好还价，不过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愿意勾心斗角，为五斗米折腰。
当然如果是价值连城的设备，还是得讨下价格的。不还价不代表喜欢被宰，经常逛菜市场的人对菜的性价比都会有杆秤，只要价格在能接受的区间内就行。
“好勒！”
听林小建说的热情，老板客气的应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去。
往二手市场里面走，又找了五六家，类似的小冰柜还挺少见的。事实上这种小家电餐馆用太小，家庭用又太占地方，销量比大冰柜差多了，就算是知名品牌的电商旗舰店，一个月销量也才几百台。
“目标：香雪海冰柜家用版小型”
【所有人：老李二手设备，功率40，使用率18】
“目标：星星冷柜商用款s型”
【所有人：诚信二手设备，功率53，使用率37】
……
不知不觉，鉴定术用了六七次了，逛过大半个二手市场后，林小建想来想去，还是第一家店的海尔冰柜最合适，性价比最高。
后面看到的，要么是价格不合理，要么是使用率太低。
这些设备，你光看外面看不出什么名堂，又不可能当着老板的面把外罩拆下来看看里面的零件损耗程度。
“算了，反正就200块钱，以后生意做大，再换个新的就是了。”
“鉴定术得留几次到晚上鉴定保鲜期的菜用。”
回到第一家小张二手设备店，老板还是趴着刷短视频的老样子，林小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188元不用送货上门的价格拿下。他留下电话号码，骑电瓶车回去，把电动三轮车上的炉灶设备搬下来放院子里，空车过来把这台迷你冰柜给运了回去。
看着电动三轮车上画着的小林麻辣烫五个大字，小张老板摇了摇头，想起刚才他对那几个年轻老板不知天高地厚的评价，不知道这个看模样更年轻的外地小老板，又能坚持多久呢？
经过五金店，买了根一百多米长的简易插线装置，又花了几十块钱，品质好的上市公司插线板，两三米长就得几十块钱，一个抵这种简易版十个。
回到宿舍，确认冰柜和插线装置都好用。林小建赶紧把冰柜插上电降温，这边开始配菜。今天他要多配些菜，晚上没准能做40单以上呢。
平时他都不敢带太多蔬菜，生怕卖不完坏掉。有时候碰到特别喜欢吃某样菜的顾客，一个人点上好几份同一种菜，刚开张没多久就把菜卖完了。
曾经有个顾客，点了五份鸭血，一个人消灭掉了当天的所有鸭血。
中午超哥没回来休息，工作不忙的时候午休时间他会回宿舍躺床上打个盹，但忙起来就没这么悠闲了。林小建滴了几滴万能高汤，随便煮了碗面条吃，蔬菜管饱。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他把车开到集市上的老地方，将桌椅炉灶都放好，跟老刘打了声招呼，又回去搬冰柜。见到他家添置了新的设备，老刘笑眯眯的说道：“恭喜恭喜，小建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嗨，老刘大叔你别取笑我了，什么时候能把车子的钱赚回来都不知道呢！”
林小建谦逊的说道，拎起插线装置往远处的小卖部走去。他有时候忘了带饮料，就随便在这买几瓶，和老板算是点头之交。
常见的听装可乐雪碧批发价2元一瓶，店里卖2.5元，他卖3元，一晚上通常能卖个三五瓶，赚不了多少钱，聊胜于无，主要是为顾客提供方便。一般顾客也不会因为5毛钱差价，跑到100多米外去专门买一瓶饮料。
“哟，小林老板也上新设备啦？”
听说了林小建的来意，小卖部老板笑嘻嘻的说道：“你们都跑我这里来接电，我的电要不够用啦。”
“等我生意好了，多到你这儿买饮料！”
林小建赶紧说道，不管小卖部老板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表态是有必要的，自己确确实实占了他的便宜。
“行吧行吧，就你那台小冰柜，一个月都用不了几度电。”
小卖部老板朝外面瞅了瞅，看到林小建灶台边上那台隔着百米只有丁点大的冰柜，无所谓的说道。
“谢谢老板了。”
礼貌的跟老板谈妥这件事后，总算是把冰柜的事全部搞定，尘埃落定，剩下的就是看晚上在菜品供应充沛的情况下能卖几单了。
“哟，小老板现在专业起来了嘛！”
晚上的第一个客人是第一天就连吃两顿的东北大块头，昨天他没来，可能是回去养精蓄锐了。看到灶台边上的冰柜，他热情的问道。
“是啊，没有冰柜，菜不敢太多。”
“今天你还要吃茄子不？量大管饱！”
林小建回以热情的招呼。
“好好好，那就来两份吧。”
大块头拿起盘子，直接往里面丢了两串茄子。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前面几波客人里，三个有两个都点的茄子，可能是刚进的茄子品相比较好吧。见菜板上的茄子销售一空，林小建趁闲暇赶紧打开冰柜，从里面拿了一根洗净的茄子出来，当场切片。
“这样确实是方便了很多。”
不一会儿，金针菇又卖完了，他又从冰柜里拿了一把出来，把下面带着泥土的根剪一剪，用自带的清水冲洗了下，分成一捆一捆，用橡皮筋缠好，看上去水淋淋的，比原来的还要鲜嫩。
说不准是不是补充过的蔬菜比较有卖相的缘故，晚上的生意比前几天差不了多少，工作日的傍晚，其他摊都显得有些冷清，老刘不停打着呵欠，看着旁边的林小建手忙脚乱，无聊的算起了他今天的业绩。
“一双，两双……”
桶里搁着的碗的数量，可以直观的数出订单量。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这才6点，林小建就已经做了十几单了。老刘在这片摆摊有些时日，对各行各业大致都清楚一点，照这么下去，小建这小子，一天至少能赚两三百块钱！
路边摊的价格虽然卖的便宜，但胜在没有固定成本，不用交人工房租，就是自己累点儿。一斤青菜三块钱，能够捆成五六捆，一捆卖2块钱，全部卖完净赚七八块钱。
如果说蔬菜还需要劳动，得洗净切配，那整包装的方便面、土豆粉这些既不用操作，也不用担心变质，放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根本不愁损耗。
不过像有些短视频里吹嘘的那样摆摊月入几万，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就一个人、一辆车，怎么可能做的出这么高的营业额。除非一天十几个小时烫个不停，那还有希望，但那时候的工作量绝对不是林小建一个人干的了的，每天光买菜配菜就得几个小时，还得雇两个服务员和厨师，多开几台灶，要不然1个小时都排不到位置。
他又不是网红店，排队都能成为特色。
且如果他生意这么好，边上立马就会开出十家八家麻辣烫来抢生意，绝不会让他一个人独占那么多流量。
“小建这小子，不得了啊！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回头打听打听。”
见这小伙子模样端正，吃苦耐劳，性格老实，重点是手艺特别好，老刘心里忽然有了些不一样的念头，想到自家20岁的外甥女好像在南城做印花工作，还没对象，有空叫她过来转转，看看自己这个糟老头子。
“叮！你完成了成就：好评如潮3，获得奖励积分10，抽奖机会1次。”
【好评如潮3：获得100个客人发自内心的好评】
【当前进度：100/100】
【下一进度：102/1000】
听到好评如潮的成就完成了第三步，林小建又看了下好评的任务，跟前两天进度差不多，都是维持在三四十个之间。
【当前任务：50个好评】
【任务进度：34/50】
17，超级保鲜盒
等到晚饭的时间忙过去了，林小建长吁了一口气，深深的伸了个懒腰，感觉后背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他这还是露天环境呢，如果是在厨房里面，温度散不出去，冷气进不来，油烟都闷在房间里，估计已经汗流浃背，整件衣服都湿透了。
他把碗筷都塞到塑料桶里，用纸巾擦了把汗和手，对着几公里外的北山山腰处的北山寺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才点击抽奖。
林小建对于宗教信仰是临时抱佛脚的态度，有什么事的时候拜几下，图个庄重的仪式感，不会专门跑去拜，没有这么虔诚。
转盘快速旋转着，他现在没什么急迫需要的，管它抽中什么呢，只要不是魅力就可以。积分攒了57个，还没想好怎么用。某种程度上林小建有选择困难症，换作意志力差的宿主，先换成钱爽一把再说；或者是志向远大的宿主，全部用来换技能，充实自己。
“叮！你获得了稀有道具：超级保鲜盒。”
“超级保鲜盒：锁定时间，使菜品永远处于放入时的新鲜状态。”
【注：超级保鲜盒目前只能用于本职业相关的物品保鲜】
【注：永久性道具可通过权限进行升级，获得额外功能】
“咦！？稀有道具？权限升级？本职业相关？”
林小建本来只是随意的点了一下，没想着能抽到什么好东西，却没料到系统给了他一个惊喜。
而且从系统提示里面，可以解读出许多他还没有发掘出来的功能。
他赶紧把超级保鲜盒从系统空间里取了出来，这个保鲜盒外表看着平平无奇，大小跟他前阵子用过的毛血旺外卖打包盒差不多，直径三十公分，是透明的，有个盖子可以打开，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打开盖子闻了闻，用手触摸盒子，都没有察觉到稀奇，要不是仔细盯着的时候能感觉到系统出品的流光闪过，林小建几乎怀疑是系统跟他开了个玩笑。
至今为止，他的这个诸天美食系统一直很正经，没有智能化的表现，看起来只是一款工具，而不是智能机器人。
“放点东西进去不就知道了。”
林小建直接以行动来试探超级保鲜盒的神奇，他把冰柜里的娃娃菜和鱼丸各拿了一份出来，放进保鲜盒里，盖上，特地放到炉灶边上。
不一会儿，保鲜盒外面起雾了，里面的菜品处于零下温度，一层之隔就是炉灶，空气温度高达五六十度，温差导致盒面凝结出水汽，模糊了视线。
过了十几分钟，林小建打开超级保鲜盒，如果这是个普通塑料盒的话，就这会儿功夫，里面的菜品肯定已经解冻了，会在盒底留下一小滩水渍。但他拿起鱼丸，感觉还是硬邦邦的，温度很低，捏了几秒钟手指就被冻的受不了，赶紧放回去。
哪怕不放在炉灶旁边炙烤，十几分钟的常温，也足够让冻品部分解冻了，至少不会仍然保持着这么低的温度。超级保鲜盒初步实践得到成功，再次证明“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的金科玉律。
“该怎么用好呢？”
既然确定超级保鲜盒是有效的，那下一步就是琢磨用法了。30公分直径，15公分高度的圆形盒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够装一份毛血旺，没法把所有菜都放进去，只能选择几样最值得保鲜的菜品。
“这不是为海鲜量身定做的嘛！？”
林小建猛然想到上午在菜市场里迸发的灵感——要做有海鲜的麻辣烫！冰柜只能保证保鲜期长的菜品的新鲜度，维持下限，但这个超级保鲜盒，可是无限延长了海鲜的保鲜时间啊！
对于卖海鲜的饭馆来说，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保证海鲜的新鲜。这些鱼啊贝壳虾蟹可比蔬菜和肉类娇贵多了，肉放在冰箱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无非是口感变老一点，但海鲜放进去那是一天一种滋味，就算是冷藏，也不是所有海鲜都能放。
古代有为了吃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现代人发明了冷链空运，把空间对美味传播的阻隔降到了最低。风州有一种土特产叫东魁杨梅，个大汁多，酸甜可口，受制于保鲜水平，以前很少能运到外面，摘下来两天就变味了，只能在当地贱卖。现在一箱箱杨梅插上了翅膀，通过快递空运卖到全国各地，顾客到手的时候杨梅还冷冰冰鲜嫩嫩的，坏处就是本地人吃不起了。
“明天买点花蛤、蛏子试试！”
想到即将上新的新菜，林小建跃跃欲试，心里无比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天亮，上菜市场买一堆鲜货回来，让大家品尝下鲜活海产品的味道，感受下大海的气息。
“得再做块牌子，让路过的人都知道，本摊现在有海鲜出售！”
“顺便再搞个活动，新品8折，引导顾客选购新品，完成【扩大菜品种类】这个任务！”
他兴致勃勃的想着，困扰一整天的任务迎刃而解。这个随机任务只有72小时，今天已经过去一天了，他买冰柜就是为了解决海鲜保存的问题，但没法彻底解决，现在有了超级保鲜盒，根本不用担心海鲜变质的问题，保证顾客吃了还想吃！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把超级保鲜盒收好，免得弄丢了。这宝贝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比万能高汤，用完就没了，光剩一个袋子也看不出什么。
“转入零钱通￥831，确认支付。”
“转入成功，预计星期四产生收益，星期五到账。”
准备收摊了，悄悄把微信收到的钱转入零钱通，这是林小建今天逛二手市场时从老板那里听来的攒钱小技巧。
放在零钱通里的钱照样可以支付使用，和放微信钱包里一样，每天能产生十万分之4的利息，800块钱就是3分多。等他以后生意好了，日积月累下来，也是笔不小的财富呢。
以前他听说过余额宝很方便，可以随便使用，也有利息，但用支付宝付款的顾客很少，只有微信的1/10，攒不起来。平时他喜欢用支付宝付款，可以选择用花呗，先付后还，还能领饲料养鸡做公益，时不时的会发个几分钱的红包给他，花样特别多，适合爱操作的年轻人。
这几天，林小建每天都能净收入几百元，钱包渐渐充实起来，看到QQ群里有人发红包也敢去点了。在这之前，他都不敢乱点，生怕点错了专属红包，被人起哄罚双倍。他的银行卡余额常年是个位数，万一点到个18.8的红包，罚双倍，罚不起，岂不是让同学朋友们看扁了？
“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抽到了这个稀有道具！”
“看来系统的宝贝多着呢，不知道下次还会抽到什么好东西。”
“这个抽奖比积分好用，积分能换的都是用不上的东西。”
天色渐晚，林小建跟小卖部老板客气的打了声招呼，把插线装置收回来，先把冰柜搬回家里。回来后又守了半小时，边上的摊主们都开始收拾东西了，他也跟着收摊。
工业区跟城里没法比，完全没有夜生活，9点之后就基本上没人了，只有12点的时候部分工厂上晚班的工人交接，会迎来最后一波人潮。不过林小建抗不到这个时候，每天都要早起买菜，不能太晚睡。而且上夜班的都比较缺钱，没几个舍得在外面吃东西，他试过几次摆摊到深夜，做不了几单，反而浪费柴火，浪费菜品的新鲜度。
临睡前，他突发奇想，做了一碗麻辣烫放万能保鲜盒里，想试试看明天上午起来会不会还是烫的，理论上能够保鲜，那保温应该也没问题吧？
“滴滴滴！”
洗完澡躺床上刷了会儿QQ空间，正准备睡觉呢，突然传来了QQ提示声。
“谁啊，大半夜的发骚扰信息？”
林小建嘟哝着，把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又掏了出来，眯起眼睛，感觉屏幕的光亮有点刺眼。
如果是睡着了，自然懒得去管别人的信息，但没睡着的时候，收到消息不看，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会惦记着。
“是刘挺？”
他愣了一下，这个头像已经一年多没有在他的QQ上跳动过了。虽然经常会在同学群里碰到，但好久没有私下专门联络过了，似乎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这样的人在QQ上多的是。
曾经刘挺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因故辍学后，林小建只觉得自己和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什么联系的必要了。
“小建，在吗？”
“听说你在风州打工？我去年考上风州学院了，过两天清明节同学说去风州县的北山爬山，你来不，林思思也在。”
“风州学院！林思思！”
一看到这两个名字，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林小建的思绪情不自禁的回到了前年的那个夏天。
当时他和林思思是班上学习成绩TOP2的学生，经常凑在一起讨论问题，久而久之，就被人传开了风言风语。小县城的风气不太好，哪怕是县一中，也经常有学生和校外人士来往，成熟漂亮的林思思走在校门口经常会被小混混搭讪，对此她都熟视无睹。
在女人面前，混混总是摆出一副绅士风度的样子，但面对林小建这个农村娃，这些流氓就不会客气了，时不时的挑衅几句，哪怕他后来和林思思刻意保持了距离，那些视他如眼中钉的混混头子仍然不依不饶。
18，少年的你
“林思思……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林小建心情平静的摁着手机键盘，给刘挺回了条信息。
“哎呀，是没关系，但好歹也是大家曾经的女神不是。”
“难得咱们仨都在风州，多么有缘分，还不好好聚聚？”
“咱们学校的要么去省城，要么去了一二线城市，考到三线城市的没几个。听说你是因为表哥在这里打工的缘故？”
“滴滴滴，滴滴滴……”
刘挺的QQ消息跟机关枪似的，滴滴滴发个不停，看样子他是挺想和林小建聚一聚的。
“你们哪天去爬山？”
刘挺的一番话，说到了林小建的心坎里。离乡几千里打工，心里总是有几分孤独和寂寥的，渴望友情，期望社交，盼望热闹。超哥虽然和他亲近，但毕竟是半个长辈，和朋友的感觉不太一样。
重点是他现在手头有点钱，也不怕出去玩花钱了。换作一个星期之间，银行卡里两位数，出去AA吃顿饭都不够，肯定提不起聚会的兴致。
“后天早上8点！在风州县北山镇公交站集合！”
“我们七点出发，从风州学院到北山得1个小时差不多。”
“你在哪个厂上班呢？我姨全家都在南城上班，以后有时间多出来聚聚啊。”
见林小静有些意动，刘挺更加兴奋了，消息发个不停。
“好好好，知道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见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刘挺还唠叨个不停，林小建嘴角微微上扬，这家伙跟以前读书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那时候自己成绩比他好，请教问题之余，刘挺总是跟个话痨似的嘚吧嘚，什么天文地理，政治经济，美女帅哥，都能侃上几句。
“不会吧，这才12点啊！你明天要上班吗？我们都是没2点钟不睡觉的。”
“其实大学也没什么意思，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就是浪费爸妈的钱。”
正在网吧包夜的刘挺噼里啪啦键盘敲得飞快，考上大学半年后，这个偏远县城来的少年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和发达地区同学一样过着蝙蝠式的日夜颠倒作息，挥霍父母的生活费。刚发出第一条消息，他就后悔了，高中的时候林小建成绩比他好多了，要是不辍学，没准能上一本，他赶紧发了条补救式的消息，把大学生活贬的一文不值。
刘挺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知道这样的生活不健康，大学生不应该是这样颓废的，但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懒惰。
发完消息后，见林小建久久（半分钟）没回，他接受了同学的邀请，进入排位赛，把这件事丢在脑后。
“爬北山？刘挺？林思思？”
发完晚安的消息后，林小建便把手机调至静音，塞回到枕头下面，脑海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以为这些都过去了，自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看到刘挺的头像，漫不经心的叙说着大学生活，林小建心里还是卷起了惊涛骇浪，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自己现在应该也跟刘挺一样，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包夜玩着英雄联盟吧？
听说这款游戏在大学校园里很风靡，不会玩撸啊撸（英雄联盟英文名LOL的中文谐音）的男生会被人鄙视，甚至相当一部分女生都钟意这款角色萌萌哒的游戏。
“哎，想这些干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有系统，以后肯定混的比这些人好。”
林小建辗转反侧，脑袋里不时的跳出班上同学的身影，偶尔小双的面孔也会一闪而过。
按照四叔的说法，她也是县一中的，他俩其实是同学。不过他高二就辍学，加上彼时大家都很传统很内向很腼腆，跟别班的人没什么交集，同一个村的同学竟然互相都不认识。
梦里，林小建梦到了自己没有遭遇意外的人生轨迹——按部就班的上完高中三年，高考发挥不上不下，只上了二本线，在超哥的邀请下，对林思思的朦胧情愫驱动下，刘挺的鼓动下，自己选择了东海之滨普普通通的风州学院。
大学生活相比高中生活，节奏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秉承着“60分万岁”的理念，他也很快融入到懒洋洋的放纵生活，唯一和同学不同的就是他申请了一份周日勤工俭学的工作补贴生活。
有着一股西南姑娘特有灵气的林思思在大学里成了令人瞩目的女生之一，需要勤工俭学的林小建觉得自己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那份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却四年都没敢说出口，让它开花结果。毕业后，她考上了当地的公务员，嫁了个资产丰厚的厂二代；而他则找了个大工厂应聘做工程师，从储备干部做起，兜兜转转还是成了车间工人。
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个梦，直到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想着今天得大干一场，赶紧一个打挺爬了起来。
“轰！轰！”
电动车开到十成马力，飞驰来到菜市场的海鲜区，今天不知为何，买菜的人不多，林小建找了家卖贝壳的，问了问价格，顿时吓一跳！。
“这花蛤平时不是6块钱1斤的吗？今天怎么10块了！？”
“这蛏子平时不是15块钱1斤的吗？今天怎么22块了！？”
不问不知道，今天的价格比平时贵了足足一半，对他们这些小摊贩来说，这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前几天渔场出点状况，这几天贵，明天就便宜了。”
贝壳店老板淡淡的说道，对于这种不懂行情的顾客，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菜品价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会受到天气、政策、物流等因素影响，影响最严重的就是台风，厉害的台风可以导致短期菜价飙升100%以上。夏天禁渔期的时候，海鲜的价格也会飙升，这两个情况最常见。
风州这个地名顾名思义，就是台风特别多。
“好吧，那我还是明天来买吧。”
林小建很少买海鲜，还不太适应这种上下浮动差价高达一半的情况。在他想来，既然今天的海鲜贵，那我今天就不卖了，等明天降下来了再买。
循规蹈矩的买了一堆蔬菜和冻品，数量多到电瓶车都有些放不下了，冻品店吕老板见到林小建现在生意越来越好，看到他都是眉开眼笑。以前他两三天才采购一次，这阵子每天都来采购，这样的客户在小镇上可是不多啊，只有寥寥几家有这般生意。
买完菜，接下去无非是配菜，午休，出摊，收摊，日复一日的生活。摆摊本质上和上班没什么区别，都是按部就班的完成工作任务，无非一个是对老板负责，一个是对自己负责。对老板负责有人给你兜底，但会剥削剩余价值，下限高上限低；自己出来摆摊，盈亏自负，可能暴富，也有可能亏的内裤都不剩。
下午趁着有时间，林小建到镇上面买了双新的球鞋，想着明天要爬山，穿球鞋脚舒服一点，可见对这次聚会很是重视。
时间很快来到星期四早上，林小建早早起床，把今天要准备的菜全部买齐，海鲜果然如贝壳店老板说的那样，价格恢复到了平时。他买了两斤花蛤，一斤蛏子，一包冻虾，一包巴沙鱼片，刚好全都塞到超级保鲜盒里。
“两斤花蛤有100多颗，我分成11份好了，1份10颗，卖3元1份，等于是12元卖33元，将近6.5成的利润。”
“是不是贵了点儿？应该不算贵吧？镇上面那家花甲粉丝，一份15块，才几颗花蛤啊，就是喝的汤底那个调料包味道。”
“如果说花蛤算廉价海鲜的话，蛏子勉强能上的了台面吧？就算是大酒店，也会有蛏子这道菜，花蛤就上不了酒席。”
“这定价到底该怎么定好呢……？”
行百里者半九十，林小建没想到麻烦的采购、储藏都很容易解决了，偏偏这个看似最简单的定价难住了他。
如果定价高了，在这种工业区小集市顾客肯定要唠叨；如果定价低了，毕竟海鲜是高损耗菜品，该赚的钱不赚，同行还会埋怨你破坏市场秩序——不是谁都有超级保鲜盒的。
之前他的蔬菜和冻品定价，完全照抄的镇上面热火麻辣烫，种类也是都差不多，从今天开始，总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算了，价格的事先放在一边，得出发集合了，爬山的时候慢慢考虑吧。”
把海鲜都放进超级保鲜盒里，再把超级保鲜盒放到冰柜里，样子做足，免得让人怀疑。等他收拾好了，穿上次新的反光印花长袖纯棉T恤，脚踩200多块钱的安踏19款蓝灰相间低帮篮球鞋，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特别精神。
“嗯？小建你今天相……干啥去？”
同样在穿衣服准备上班的叶超愣了下，自打林小建住到这里，打扮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年唯一一次就是前几天被四叔忽悠去相亲。他习惯性的想打趣一句，想到表弟刚被准丈母娘鄙视了一顿，连忙把话收回，生怕惹得他伤心。
“以前同学喊我聚会呢！”
林小建随口说道。
“以前同学？他们也在这上学？”
“有女同学吗？”
叶超奇怪道，风州离他们老家可是有几千里啊，怎么会跑这么远来上学呢？
19，游乐园
“这个北山，好偏僻啊！”
“这路真差，都是被大车碾的。”
“北高峰看起来也不高嘛！”
清晨的北山镇停车场，一群穿着时尚，张扬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从市区往返北山的公交车上跳了下来，面对这个破败的公交站，顿时发出感叹。
“北山以前不行，这几年大力开拓工业区，引进高端项目，发展的挺好的，等我们毕业，气派就不一样了，没准咱们还会到这儿工作呢。”
队伍里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说道，他是地道的北山人，对家乡的地理环境，历史沿革，政策走向都有所了解，今天算是半个导游。
“我才不会到工厂上班呢，就算是当个临时工，也比在工厂上班好，起码有五险一金和双休日。”
一个身材瘦削的女生随口说道，她也是本地人，父母有点儿关系，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就是考公务员，实在考不上先找个机关临时工做着。
“就是，如果考上大学最后还是回到工厂上班的话，压根没必要读高中，初中毕业就去当学徒，现在没准已经是个大师傅了呢。”
“我叔叔就是开模具厂的，叫我去跟车间主任学习，以后当技总，我才不去。”
一个嗓音粗犷的高个子男生不屑地说道。
在外来务工人员眼里金贵无比的工厂岗位，在这些颇有积蓄的本地人眼里是唯恐避之不及。
曾经风州县以模具、塑料等轻工业闻名，号称华国的模具之乡，塑料王国，十个风州人里九个从事相关产业。但随着经济发展，上一代人普遍完成了原始积累，不希望子女走这条艰苦劳累的老路，2010年以后学这些手艺的本地人越来越少，行业里的骨干和精英渐渐都被外地人充实。
“北山公园是钱江省第一批4A级景区，以前风州市的小学生旅游，都是到这个公园来玩的。”
“山腰上有个北山寺，据说里面供的文曲星特别灵验，每逢中高考前香火络绎不绝，来晚了连寺庙的门都挤不进去！”
“北高峰是风州市区第一高峰，上面有很多古代文人墨客留下的石碑，很有历史文化韵味……”
小个子眼镜男滔滔不绝的介绍道，可以看出他对这次活动很用心，做了扎实的攻略。
其他人有的侧耳倾听，有的分享早餐，有的拿出手机拍照，从车站开始记录这段行程。
“刘挺，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要来吗？他在哪儿？”
小个子眼镜男讲解完后，喝了口水，见大家不是很在意他的讲解，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对身旁的刘挺问道。
“哦，他说在北高峰山脚下等我们了，他就是在这上班的。”
刘挺看了看手机聊天记录，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他和林小建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现在一个是农民工，一个是大学生，未来的人生轨迹几乎不会再有交集了。尤其是刚才听到那两个本地人同学吐槽了一番工厂的工作后，他更是觉得有些难堪。
林思思是当年县一中的女神，刘挺对她多少也有点儿爱慕之情，来到风州学院后，因为专业不同，一直没怎么联系。要不是碰巧加入了同一个社团，估计整个大学四年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隐约知道当年林小建打架辍学是和林思思有关，鬼使神差的就想着通知下林小建，帮二人解除下误会。在他心里，要不是那次意外，以林小建的学习能力，绝对不会沦落成农民工的。
“是吗？哪个厂啊？我没准知道呢！”
小个子眼镜男好奇的问道，本地人多多少少会有亲戚朋友办厂，或是当管理。
“等他来了我问问，我们现在是坐这个216路去吗？”
刘挺转移过话题道，不是很想继续聊林小建。
少年人办事还不太稳重，没考虑过太多，前晚联系林小建就是一时兴起，想着好朋友好久没见了，到了地头上不见个面有些说不过去。现在看到同学们吐槽工厂后，又觉得和这样的同学来往可能会拉低自己的档次，本来就有人有意无意的嘲讽过他十八线小城市的出身。
郊区乡镇的公交车班次比较少，一小时才两三班，大家各自漫无目的的闲聊着。过了北山继续往北，有个北岭乡，听名字就知道是更荒僻的地方，一小时才有一趟公交车。
从北山镇公交站到北高峰脚下，也就几公里，坐上公交车几站就到了。一下车，刘挺便看到了远处英姿挺拔的那个身影，穿着时髦的T恤衫，沉稳的样子，跟他记忆中的死党形象渐渐重合。
“小建，长高了啊！”
刘挺快步走向死党，见到他后，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好朋友相见的兴奋。
学生时代的感情既复杂，也纯粹。
“哈哈，你长胖了！”
林小建高兴的，重重的拍了几下刘挺的肩膀，这一刻，他终于是恢复了少年人的活泼。平时要么跟长辈一起，要么面对顾客，他必须表现出成熟稳重的一面，把少年心性封存在心底。
林思思其实比刘挺更早看到这个曾经一度让她辗转反侧的身影，只是经历过那些事后，再次相见，已经没有了青春的懵懂。当她发现林小建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闪过羞愧和懊悔，很快转过头，不敢直视，和身边的女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林小建后知后觉，和刘挺攀谈了好久，才见到这个曾经让自己心动过的女生。如今的她更加光彩耀人，穿着洋气的韩版粉色长袖卫衣，流露出精致典雅的气质，跟两年前的小镇姑娘判若两人。
事实上，刘挺和林思思家庭条件好歹是县城小资水平，和二线城市有差距但不大，只有他是真正的山沟出身，考不上大学只有打工这一条路可以走。
“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这里走过去不远就是北山公园了。”
小个子眼睛男瞥了林小建几眼，见他穿着还挺时髦的，跟自己想象中的农民工不一样，看来从事的是技术工种？
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朝公园走去，从北高峰站往北走是直接爬山的路，往东走是北山公园，公园深处也有往山上走的小路。小个子眼镜男的计划是先逛会儿公园，可以玩玩海盗船、旋转木马、儿童版过山车等游乐器材，看看猴子金鱼等小动物，10点左右开始登山，中午爬到半山腰北山寺吃素斋。
虽然一大群人里只有两个人熟悉，就刘挺跟他在说话，但林小建仍然兴致勃勃，能够体会到青春洋溢的味道，或许这就是朝气蓬勃的感觉吧。
虽然刷短视频，看网络小说也很快乐，但很难获得团体活动的精神共鸣。
海盗船、旋转木马、儿童版过山车都是低龄儿童的游乐器材，县城的公园，无论是从成本还是安全角度考虑，都不会上太刺激太大型的项目。不过即便如此，这群大学生还是玩的很欢乐，笑得不像是十八九岁的成年人，反而像是八九岁的孩童。
站在围栏外面看旋转木马，感觉这个项目真的超级幼稚，就是坐在一块原地旋转的铁上，有什么意思？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坐上去后，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来到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明明木马只是在原地上下奔跑，大家却做出你追我赶的动作，还有人拿出手机拍起视频，将这一刻的欢乐记录下来。
林小建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放肆的笑过了，生活在成年人世界里的他终日都要披着成熟的铠甲，而这些同龄人却可以放肆的挥霍青春，享受自由。
本来他也会是其中的一员，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侧后方的林思思，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很是复杂。和林小建的目光对视了一秒钟，林思思旋即转开了头，露出好看的雪白的脖颈。
除了刘挺，其他人都没搭理林小建，但他仍然玩的很尽兴。自从辍学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这类社交活动了。
玩到儿童版过山车的时候，林思思主动走到林小建身旁，示意要和他并排坐，这一幕把其他男生看傻了。
同行的三名女生里，林思思是最耀眼的一个，要不是她在，很难凑起十几个人的庞大队伍。在场的男生多多少少对她都有点意思，见她竟然主动邀请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伙子，大家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这家伙是谁？”
“好像是刘挺的朋友？”
“是我们学校的吗？好像没见过啊。”
“听说是高中同学。”
……
林小建也吃了一惊，在学校的时候，他俩都保持着男女生间的基本距离。因为意外辍学，他对于女生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高中生水平，觉得这样并排坐是不是有点尺度太大了。
正常情况下，如果最后剩下一男一女，不该是一人坐两个位置吗？
20，争风吃醋
“当年的事，对不起。”
儿童版过山车启动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林思思和林小建二人与其他同学隔了两排距离，低声交谈的话音被过山车隆隆形势的噪音淹没，只有他俩听得见。
“唉……”
“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林小建叹了口气，他不笨，短暂的惊愕过后，很快便猜到林思思的来意，只是他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急着道歉，完全可以日后私下交流。
他不太习惯众目睽睽之下和女生如此亲密，尤其对方还是一大群男生眼里的女神，有点儿树大招风。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真的，起码有一分钟，脑袋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家里也没什么关系，我就算找政教处帮你说话，也没什么用。”
林思思声音略带凄然的说道，柳叶似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我怕别人说我早恋，怕别人说我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学校的风气你是知道的，和男生坐的太近都有错，我实在是害怕……”
“对不起……”
听着林思思悠悠的回忆曾经的那件事，林小建感觉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痛骂林思思一顿吗？这事和她的确没关系，反而让她也承受了不小的心理负担，本来以她的成绩是完全可以冲击一本的。
完全不在意的话，林小建也没有这么豁达，因为这场无妄之灾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从大学生沦落成农民工，似乎诠释了红颜祸水的真意。
不知何时，过山车跑完两圈，已经停了下来，众人鱼贯而出。他麻木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到围栏外，林思思已经恢复了情绪，和女伴有说有笑起来，再也没看过他一眼。
女人在情感问题上似乎比男人要洒脱，毕竟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
林小建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在其他男生眼里，立刻被他们脑补出好几个苦情桥段，类似的遭遇他们也经历过，但这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同病相怜，反而激起了同仇敌忾的情绪。
在大学男生眼里，本校女生，那是本校男生的资源，外校男生和本校女生谈恋爱，就是挖墙脚，是对风院男生赤果果的蔑视。更何况这个男生还是个打工仔，身份和商学院的思思女神天差地别，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形容都不为过。
其实男生八卦起来比女生要专业的多，君不见各路狗仔队主力都是男性？就在过山车短短两圈的环绕时间里，林小建的信息已经被小个子眼镜男传递给了其他男生。
老乡，高中同学，农民工，疑似有过暧昧，这些都是林小建在这几分钟时间里多出来的标签。
“不自量力！”
高个子男生恨恨的小声骂道，连他们这些条件优渥的男生都被林思思宛然拒绝，这个家伙哪来的底气去向女神告白？
大一阶段的男生，对女生的了解还停留在比较肤浅的印象：觉得自己人高马大、出手阔绰，女孩子肯定会大把的倒贴，然而真实情况是大部分女生都不care这些。高富帅只是起点比普男高，有更多的试错机会，才练就一身本领。
追女孩子的核心还是提供情绪价值，掌握这点后就算被冻结了财富，照样能夜夜笙歌。法制节目里被抓的渣男基本上都是矮矬穷，却能把妹子忽悠的团团转，掏心掏肺，连存款都掏了出去。
在众人眼里，林小建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肯定是表白被拒了。虽说告白不犯法，但年轻气盛的青年人就像是好斗的公鸡，见到情敌总要抖擞下身上艳丽的羽毛，心里寻思着等会儿找个时机杀一杀他的面子，不能让他在女神面前装逼。
离开游乐场，大家开始沿着小道往山上走去。山路由石板铺成，可容二人并肩，前面一百级一伙人都还有说有笑的，走了两三百级后，疏于锻炼的大学生们唉声叹气起来，走走停停。山沟出身的林小建大踏步地走到了前面，脚力惊人。
练摊虽然不怎么锻炼身体，但体力总比白天睡觉晚上通宵的大学生要好一些，系统可是判定他的体力值达到110的，比正常人要高10个百分点。
高个子本来想找机会开腔数落林小建，不过爬了一百多级后，他就累到只有呼气没有吸气了。身材威猛不见得体力就好，进行长时间有氧运动的时候，小个子反而比大个子要有优势，体力消耗的慢。
自从离开过山车后，林思思就再没跟林小建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眼神交流都没有，似乎是彻底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反而是林小建有点儿患得患失。
11点多，温度渐渐升高，大部队休息了好几回后，终于来到古色古香的半山寺门口。
半山寺没有A级景区之类的官方荣誉，但在民间很是火热，风州人各个都知道。这会儿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呢，就能见到有长带着孩子来这里参拜，手里拿着香蜡烛和符纸，神情很是虔诚。
“除了文曲星外，这里的素斋也很有名，但凡是爬北高峰的，都会在这里留步用一顿素斋。一人一份，只要10块钱，米饭管饱。”
小个子眼镜男笑眯眯的介绍道，经过一上午的活动后，大家已经饥肠辘辘了，听到有东西吃，男生顿时两眼发光。女生倒是不太激动，她们背包里带了不少零食，爬山的功夫，三个女生已经消灭了两包薯片和三小袋果冻。
寺门很是宽敞，正殿是大雄宝殿，供奉的是耳熟能详的几尊佛门菩萨，香客寥寥，反倒是侧殿的文曲星香火旺盛。有男生嘟哝着“文曲星不是道教的神仙吗？”，不过没人理会他，民间祭祀向来是大杂烩，佛道不分家，谁灵验就拜谁。
林小建估摸着下午的行程是不能继续下去了，今天的菜还没配，晚上可是海鲜新菜闪亮登场的第一天，必须早点回去做好万全的准备，心里计划是和大家吃完素斋就提前告退。
吃素斋的食堂在最里面，除了这群大学生外，还有不少穿着运动装的老中青来来往往，满头大汗的样子，看样子是专程来吃的。果然如小个子眼镜男所说，这里的素斋很是出名。
“这位同学是哪个学校的啊？风职？风科？”
进入食堂，缴费后各人领了一份和学校食堂差不多的餐盘，各自随便寻找地方坐下就餐。林小建毫无疑问的和刘挺坐在了人群的最边缘，不料此行队伍中最瞩目的高个子端着餐盘，慢吞吞的踱了过来，旁若无人的坐到林小建的边上，筷子也不动，直直的盯着他问道，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风州这种处于二三线城市之间的小城市，教育资源薄弱，全市只有一所本科院校便是风州学院，除此之外还有风州职业技术学院和风州科技职业技术学院两所专科，简称风职和风科。
“嗯？我吗？我没上学，现在在打工。”
林小建搞不清楚这位哥们的来意，看在刘挺的面子上简明扼要的回答道。
“打工的？你跟刘挺是同学吧？我看你模样挺机灵的啊，怎么地，高考没考好？”
高个子拉着张脸，拿着根筷子在右手上转来转去，语气淡淡的，姿态很是高傲。
“嗯？”
从这句话里，林小建听出了不善的来意，刚认识的人谁会刻意拽着别人的过往不放？联想到爬山时偶然听到的些许有关他的闲言碎语，心里立时明白，这是争风吃醋来了。
林小建的情感生活比较单纯，刚辍学那阵子家里到处在奔走找关系，来到风州后一直闷头打工，被997的工作锁的死死的，再到今年跑出来摆摊，一直被生活重担压迫着喘不过气，哪有心思跟人争风吃醋？
“我和……是个学渣，和你们高材生没法比。”
他本想说自己和林思思没什么关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冷淡的回应道。一旦涉及到女人，男人似乎就会变得好勇斗狠，人家还没给你压力呢，你就自己认怂了？林小建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懦弱。
哪怕他的的确确和林思思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这跟你们有毛线关系？
“呵呵……不读书早点出来打工也挺好的，我们花钱你赚钱，等4年过去，攒上个十几万，就能回老家找个厂妹相亲结婚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高个子继续说道，时不时拿筷子翻一翻餐盘里的素菜，或许在他看来，林小建这种对手，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呵呵……农民工和大学生怎么比？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而已啊！”
林小建从高个子重重的眼袋上可以看出他就是那种混日子的大学生，一语双关的说道。不过在高个子听来，这是林小建认输了。在他想来，农民工和大学生，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好像天上的大雁和地上的烂泥，绝对不会有交集的。
“你能想清楚就好。”
高个子点了点头，得到满意答复后，捧起餐盘，昂首挺胸的朝自己人那边走回去，像是只斗赢的大公鸡。
“小建，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些人都追过林思思，没追上，看谁和她亲近都不爽。”
等高个子走远了，刘挺才劝慰道。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当着人的面说坏话。
21，扩大菜品种类
“我没事儿。”
林小建摇了摇头，无所谓的笑笑，这副成熟的模样看在刘挺眼里，让他很是诧异。虽然是同龄人，但两年的时光似乎在好朋友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让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稳重。
换作自己，哪怕挑衅的人是社团的副社长，也是要冷嘲热讽几句的。而林小建是真的从头到尾一点儿阴阳怪气都没有，在这个年龄段的人里太罕见了。
别人都是年轻气盛，他是少年老成。可见这两年，他是遭受了多么沉重的打击啊，才会磨练成这样。
“我吃完饭就回去了，下午还要上班，有空来北山找我玩。”
刚才一番言语上的较量，让林小建更加认清了自己的本心。其实他上午隐约是有点儿自卑的，觉得自己是农民工，别人是大学生，身份差距大到没边。不过见到高个子这些人酒囊饭袋的样子，只知道争风吃醋，一点儿没有大学生的朝气，自卑的感觉渐渐消退。
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说，没有梦想的人比咸鱼都不如，说的其实是高个子啊！他努力工作，认真钻研，加上背靠系统大佬，这些小本生拿什么和自己比？
“哦哦……”
刘挺却是没想到这番嘲讽反而成了林小建努力奋斗的动力，他觉着非常不好意思，都怪自己自作多情，考虑不周，害老朋友丢了面子。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见林小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忍不住好奇问道。此前他一直想问，又有点怕刺激到好朋友，现在笃信他不会介意。
“我啊？卖麻辣烫呢！”
林小建笑了笑，不理会发愣的刘挺，端起餐盘，送到回收处。见这些天之骄子吃完饭后还在互相唠嗑，似乎是要休息一会儿的样子，他礼貌的跟领队小个子眼镜男和林思思道了声别。
对他来说，上午获得的欢乐已经足够，以他现在的条件，一整天的活动实在是太奢侈了，想要放松，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店面和班底，再谈度假不迟。
“这么早走吗？”
听到林小建匆匆的道别，林思思愣了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他是个怎样的情愫。惭愧？遗憾？反正爱慕肯定是没有了的，自己以后的目标是考公务员，留在大城市，不会跟人去工厂打工的。
“是啊，下午还要上班呢！”
他淡漠的说道，不知道是自己开窍了，还是系统添加了什么隐藏功能，他隐约能够从林思思漂亮的眼睛里看出她对自己没有丝毫眷恋，仅仅是出于老同学的客气说道。
“呵呵，工作重要，路上小心啊！”
高个子见林小建要走，以为他是被自己劝退了，站起身来，端着木质茶杯，对他遥遥举了举杯，显得很是客气。
“工厂里请假不容易，能出来半天就不得了了。我叔叔的厂里，一个月才放一天假，工人都是拆成两个半天用的。”
等到林小建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后，他故意对着身旁同伴大声说道，确保大家都能听见。
这句话听在反应迟钝的人耳里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工厂确实都这样嘛，这也是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理由。
“下午怎么安排？大导游？”
林小建带来的小插曲很快便消散，大家开始回到活动本身的话题上，不太在意一个农民工的来去。
“下午就是爬北高峰啦，这里到北高峰还有一半路吧，慢慢走，两点多钟就能到，不太陡峭了。路上休息的亭子，古人题名的石碑也不少的，可以拍照打卡。”
“晚上的话，可以带大家到北山镇的夜市上去看看。这边山脚下也有个小型夜市，听说那里有家麻辣烫超级美味，比校门口的张国福麻辣烫要美味十倍！”
小个子眼镜男昂生说道，对今天的行程规划背得滚瓜烂熟。
“不可能吧？张国福麻辣烫我超爱的，人家可是连锁店遍布全国各地啊！能不如一个夜市麻辣烫？”
“我的天哪，还要爬这么久！老腰都快扛不住了！”
听到两点才能到北高峰，众人纷纷唉声叹气，对于夜市里的麻辣烫，并没有太大兴趣。
……
“这超级保鲜盒就是神奇，不愧是系统出品！”
回到家里，林小建拿出冰柜里的超级保鲜盒，过去一上午的时间，里面的海鲜依然生龙活虎，看到有人掀开盖子，花蛤滋的一下喷出一条水柱来，射到了盒子外面，可见其龙精虎猛。
游玩的时间里他也没闲着，构思好了海鲜菜品的销售方案，心中已然是胸有成竹。
稍稍休息了下，林小建开始配菜。因为地理原因，老家和风州的作息时间差了近两个小时，加上买菜得早起，相当于是提前了三个小时起床，这就导致很多西南片的打工仔来到东部沿海后都有午睡的习惯。
当然工厂能不能提供午休时间，又是另一回事。
干起活来，上午的那点儿烦心事很快被抛到脑后。年轻人的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都19岁了，正事闲事还是拎得清的。林小建跟着快手短视频里的俊男靓女哼着歌刷着贝壳，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对晚上的业绩信心满满。
“如果晚上能一炮打响海鲜菜品，明天就把车拉到镇上面去闯一天，争取把50个好评和扩大菜品种类这两个任务全完成了。”
他算了算，自己今天供应的菜品有蔬菜9样：小青菜、娃娃菜、香菇、金针菇、花菜、玉米、海带丝、土豆、黄豆芽。
豆制品6样：豆腐、油泡、千张、千页豆腐、油条、RB豆腐。
荤菜8样：鸭血、贡丸、鱼丸、撒尿牛肉、里脊肉、王中王、腊肠、鹌鹑蛋。
主食4样：方便面、龙口粉丝、土豆粉、年糕。
海鲜4样：花蛤、蛏子、冻虾、巴沙鱼片。
其中有茄子、西红柿、空心菜、菠菜、西兰花、莴笋、生菜、海鲜菇、黑木耳等蔬菜是随机供应的，根据当日菜市场的销售情况而定。
其实专业麻辣烫店，品种最多的是冻品，林小建此前因为保鲜能力不足的缘故，只选择了最畅销最不容易变质的几类冻品售卖。像蛋饺、面结（千张包鲜肉）、蟹柳、开花肠、亲亲肠、蟹排、虾米饺、鸡柳、烤肠、鱼豆腐、鱼籽烧、龙虾丸、甜不辣、水晶包等冻品，都是非常经典的菜品，麻辣烫、麻辣香锅、关东煮这些店都经常用到。
因为个人采购能力有限，他的菜品并不固定。等有了冰柜，生意好起来之后，相信这些问题慢慢都会解决。
别的不说，就说这些冻品，每样一包，至少就得两个冰箱才塞得下。如果想要拿到95折的优惠价，那就得每样一次拿一箱，那一个标准冰柜都不一定够放。
严格意义上说，以林小建现在的条件，搞海鲜是好高骛远了，应该先把蔬菜和冻品给备齐。就连镇上面有店面有冰柜有名气的热火麻辣烫，都没想过去卖海鲜，怕卖不好坏了口碑。
可是谁叫他有超级保鲜盒这个外挂呢，按照系统的字面描述，海鲜在这里面放上十天半个月都不用担心变质，比远洋捕捞船上直接冷冻效果都好，拿出来一个个还活蹦乱跳的。
今天能够供应的菜品足足达到31种，比平时多出将近一半！配完菜后，林小建提前半小时出门占坑，做准备工作。菜品的摆放也是门学问，得好好排列，把最畅销利润最高的菜摆在最吸引人眼球的地方。考虑到身怀任务，必须把这些新菜品摆到最前面，让客户第一眼就能看中它们。
“咦，小建今天来的早啊，没和你哥一起？”
见到林小建四点多就到，老刘奇道。
“我哥上班呢，哪能天天陪我，他就是来凑个热闹。”
林小建微笑着回应道。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雨也没有大太阳，要不然没法爬山和摆摊了。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几天老天爷心情好，没阴着脸，对摆摊的小老板来说天气是最重要的，如果连下一礼拜的雨，生意就黄的差不多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摆摊一天就算赚个三百，都算不上稳定，梅雨季江南下上半个月的雨都很正常，下到中雨以上临时集市就人迹罕至了。除非是那些固定的集市，下雨天才会有人去逛。
“咦，今天你的菜多了不少啊？”
不太喜欢唠嗑的卖花茶的老张溜达到林小建的摊前，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声音微微提高问道：“这是啥？贝壳？你能养的住？”
“啥？贝壳？”
听见这个稀罕玩意，耳听六路的老刘脑袋探了过来，看到老张指着林小建摆在最前面的一个圆形塑料盒，透过透明盒盖能看到里面的贝壳，惊讶的说道：“这海鲜可不好养啊，得放在盐水里，闷盒子里很容易闷坏的。”
“没事儿，我这是下午刚去买的，放到明天没问题。”
林小建见两位大爷盯着超级保鲜盒看，找个借口说道。
“那也不行啊，本来能养两天，你这么闷，最多就养半天，要是晚上卖不完咋办？扔了，还是给人吃死的？”
老刘焦急的说道，他买过海鲜，大概知道它们的生命力。
22，新品上市
“不打紧，我现在生意好，一晚上肯定能卖完。”
林小建口气略带骄傲的说道，他说的是没错，这几天这片集市上就数他生意最好，一晚上能把菜卖的七七八八。
“生意好也不是这么折腾的，你没法保证今天这种菜一定能卖多少份啊！有可能今天生意不好但贝壳卖的好，也有可能明天生意好贝壳却卖的少，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你生意好，肯定得多备菜吧？那相应的损耗也更大了。假如你每天都卖20份贝壳，刚好卖完，肯定会想着多进点货卖吧？然后今天就去备了25份，结果因为下雨啊城管啊乱七八糟的原因只卖了10份，那剩下这15份如果保存好，明天还有10份，保存的不好的话一份也不剩，最后结果是赚的还没坏的多！”
老刘苦口婆心的说道，老张就不喜欢唠叨，瞥了几眼就回自己摊位上去了，别人听不听劝是人家自己的事儿，用的着你管那么多？
“谢谢老刘大爷！”
听到这儿，林小建恍然大悟，他倒没想到这茬。他此前只想过自己只要备足差不多的分量就行，最好每天都把菜卖空。但现实中哪有这么圆满的事情，可能你每天备20份，今天卖10份，明天卖30份还有10个客人吃不着，该赚的钱没赚到。
合理保存菜品，是节约成本的重要方法，因为有超级保鲜盒，他就没想的这么深入。
“哎，你自己看着办吧，卖上几天就知道了，我老头子说再多也没用。”
老刘摇了摇头，趁时间还早，又躺回到躺椅上眯起眼睛。
林小建把他的忠告放在心底，先抓紧把菜品都摆好，就等着5点迎来第一波下班晚高峰的食客。
工业区里那么多工厂，下班时间并不统一，从5点到6点都有，这段时间是这片集市最繁忙的时刻。过了6点半，北山大道就稀稀疏疏了，人烟稀薄，之后能做几单完全是看运气。
“老板，今天没茄子吗？”
过了一会儿，这阵子经常光顾的东北大块头又是第一个来到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跟林小建招呼道。
这位大哥看样子是厂里的骨干人物，这才5点不到呢，就逛出来吃饭了，换了普通工人，绝对没有这么任性的。
他在林小建的推荐下吃了一次茄子，就爱上了这种软绵绵的鲜嫩口感，每次来都要点。
“噢，今天不巧啊，没买到茄子，要不试试我的新菜，花蛤？蛏子？鱼片？对虾？”
林小建热情的为他介绍着其他菜品，移花接木是合格商贩必备的技能。
“唉……诶？”
听到没有茄子，大个子叹了口气，觉得今晚的麻辣烫失去了灵魂，有种想去吃盒饭的冲动。只是当他听到后边的几道菜名的时候，愣住了，睁大眼睛到处找了一圈，终于看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塑料盒。
“海鲜？你一卖麻辣烫的，还能卖海鲜？！”
他奇了一声，瞬间被勾起了兴趣。海鲜在一般人印象里可是高端食品，麻辣烫则是低端食品，这两个还能混在一起卖？
“是啊，有花蛤、蛏子、鱼片、对虾，你要不来一份试试？”
林小建和蔼可亲的介绍道，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王牌菜品。
“行啊，每样给我来一份，你不说，我都忘了好久没吃过海鲜了，难怪最近眼睛有些看不清楚。”
大个子似乎是个不差钱的主，击掌豪气的说道。在内陆人的观念里，经常吃海鲜有助于提升视力，为啥沿海人比内陆人有钱？就是因为他们海鱼吃多了，眼光贼准。
“好勒！”
听到大块头语气豪爽，林小建顿时来了劲，掀开盒盖，从里面掏出一把花蛤、几只蛏子、几片鱼片、两只冻虾，不等他点好荤菜素菜，就提前放到锅里烫。
“哟，你这还新鲜着呢！”
见到花蛤慢吞吞的开合着外壳，到处喷水，大块头欣喜的说道。
虽然他点了海鲜，但对于路边摊的品质并没抱太大希望。饭馆里的海鲜可各个都是用氧气泵养着的，最次都是整一大块冰垫在下面，哪有像这位老板这样随便拿个盒子盛放的，能新鲜吗？
出于对这个老板前几次手艺的信任，大块头并没有因为这简陋的保鲜环境拒绝他的推销，而是选择了尝试。在吃的方面，他算是比较舍得花钱的，一般农民工只要能吃饱就行了，来一大盘碳水撒点醋香油酱油调料，洒上葱花蒜末辣椒面，拌点儿黄瓜丝黄豆芽就够凑活一顿。
“滋……”
起锅后的这勺万能高汤浇头，已经成了林小建熟能生巧的动作，几天下来，他可以根据麻辣烫里菜品分量微调浇头的多少。浇上去后，高汤和海鲜里的风味物质迅速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将里面的鲜味彻底激发出来，隔着一两米，都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
“哇，好香！”
大块头看着这盆琳琅满目的麻辣烫，嗅着荡漾在空气中的鲜味，顿时食指大动！他发现这个小老板简直是宝藏男孩，每当他觉得有些食欲不振的时候，就会带给他全新的惊喜。谁能想到他一个东北大汉，竟然在五天里吃了四顿麻辣烫呢？
“这蛏子，好嫩好鲜！”
轻轻用筷子扯断蛏子表面黑色的筋，在汤里洗了洗，送到嘴里，已经被万能高汤激活的风味物质瞬间在舌尖上爆炸开来，味蕾立刻被巨量的鲜味给淹没，将极致的鲜美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大脑。
潮水般涌来的美味差点儿冲得大脑死机，牙齿都忘记了咀嚼，大块头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几乎陷入了静止，周围的声音光线气味全都离自己远去，只有舌头上的味极鲜还在不断传来，突破时间的锁定。
“咝……”
“这味道……鲜美如斯！”
仅仅是一只蛏子，就让他有种飞升极乐幻境的感觉，他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太久没吃过海鲜了，还是这个老板调的味道太好，或是菜品的品质太优秀。
“怎么样？这个海鲜还新鲜吧？”
这会儿下班潮还没到，烫完一碗后，林小建还有空走到大块头身边询问下，聆听客户的意见。他虽然内向，但市场调研还是会做的。
“好，很好！”
“很鲜，比镇上的小网海鲜还要鲜！”
大块头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的说道。
小网海鲜是东海之滨常见的、传统的捕捞方式，通常是个体渔家驾小船出海下网，几小时内就收网回港，追求极致的新鲜。大中型渔船出海一趟少则几百公里，三五天十几天才回的来，前期捕获的海鲜难免受到影响，品质参差不齐。
但很多店挂着的小网海鲜招牌只是个噱头，挂羊头卖狗肉，实际上是到菜市场进的货。现在的冷藏技术愈发发达，不是专业的老饕也吃不出菜市场和码头的区别。
“那是！你不看我的海鲜，各个都是活蹦乱跳的。”
听到客人的赞美，林小建脸上笑开了花，这是最朴素的职业成就感。
“老板，这个海鲜怎么卖？”
这时候，开始有准时打卡下班的工人路过集市，懒得自己做饭的人眼睛到处转悠，东张西望着，寻找价廉物美的食物，陆续有人注意到了林小建搁在摊前的一块红底黑字大塑料板：
“新菜品（字体加粗）：海鲜上市，8折优惠！”
“花蛤！蛏子！对虾！鱼片！通通三块钱一份，只要3块钱一份了！现在新品上市只要8折，通通8折！”
见有人光顾，他赶紧吆喝道。在有人主动提问的情况下，他进行回应，招揽生意，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喊的非常自然。
纠结了一个白天，林小建终于决定把新菜品定在3元一份，大不了分量少点，至少价格看上去亲民，有吸引力。如果有顾客嫌弃不够吃，就建议他点上两份，6块钱在快餐店也就吃个小份的荤菜，在他这里能吃两份海鲜，相比较之下绝对不算贵。
毕竟他一个月前还是手头拮据的打工仔，自认为比较了解同行们的消费观念。而且新品打折这个促销，也是集市上比较少见的销售方式。通常只有有店面的，看上去比较专业的店，才有清库存的压力，才会进行打折促销这种让利活动。
如果是炒菜，分量太少烧起来很麻烦。但麻辣烫烹饪简单，管你海鲜还是蔬菜还是荤菜，都是一锅炖，无非是烫煮的时间长短而已，分量少也可以烫。
“3块钱，打8折，一份就是只要2块4吗？一份有多少个花蛤呀？”
一个模样小巧玲珑的00后厂妹眨巴着眼睛，精打细算的问道。
“一份10颗！”
林小建爽快的回答道，随手就从超级保鲜盒里抓了十颗花蛤出来，丢到网兜里，大大方方的盯着小姑娘问道：“要下一份不？”
“10、10个吗？那就来一份吧。”
小姑娘被林小建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见他都挑好了，连忙答应了下来。
既然都点了花蛤了，当然不好意思不点蔬菜冻品和主食，她随便挑了一份粉丝和几样蔬菜，把菜盘递给林小建，就到座位上坐着去了。随着林小建接过不锈钢盘，系统显示的任务信息变成了：
【当前任务：扩大菜品种类】
【任务进度：花蛤2/3、巴沙鱼片1/3、蛏子1/3、冻虾1/3……】
23，任务完成
“这北高峰也就这样，名不副实。”
下午三点半，风州学院的大学生们终于登上了这座风州市区第一高峰。站在山顶，往东南眺望，风州县和风州市区的景色尽收眼底，流淌三个县市区的风江如同一条雪白的绸带弯弯曲曲，把县城和市区分成两截，勉强能够分辨出风州学院的校区所在。
“毕竟只是个民间景点，连A级都不是，爬这里的人主要还是以锻炼身体为主。”
小个子眼镜男微微气喘着说道，他是第二次来，上次是高一时的暑假父亲非拉着他来早锻炼，说上头风景独好。被忽悠一次后，他就再没来过了，在家睡觉玩游戏不香吗？何苦要累死累活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一行人走走停停，预计是两点钟能到，但没考虑到吃饱饭不适合爬山这回事，没走多久就走不动了，又在路上时不时的休息，玩会儿牌，吃点零食，喝点饮料，做做游戏，时间被消磨一空。反正对他们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等各自拍完照，发完朋友圈，才开始组织下山。爬山是件比较消耗体力的运动，就算午饭吃的饱饱的，也喝了不少饮料，没走几步，就有人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晚上在哪吃饭？大导游。”
饿肚子的人笑嘻嘻的向小个子眼镜男问道。
“有两个方案，一是到镇上面吃特色大排档，二是山脚下不远有个夜市，有麻辣烫、盒饭、酸辣粉这些普通快餐，那家麻辣烫听说很有名，是北山镇新晋的网红哦。”
小个子眼镜男胸有成竹的说道。
“哎，管它吃什么，我就想早点吃饭，肚子饿死了。”
“随便吃吃过回学校算了，下山都5点多了吧？吃完饭6点，回到学校都8点，去镇上面还要转车吧？”
有人唉声叹气道，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就会变得急功近利。
按照小个子眼镜男本来的计划，四点钟就能下山了，到镇上面的大排档点些北山特有的手工番薯粉、农家腊肉、有机鱼头、特色梅干菜饼，让外地同学们品尝下这些风州地方美食。只是没想到大家的体能实在是太差了，纪律实在是太散漫了，原本绰绰有余的时间安排，竟然差了一个多小时。
他这个安排本来就考虑了大量的时间冗余，早锻炼爱好者，一个早上就够上山下山了，动作快的下来时候北山寺还没开午饭呢。
“那就到山脚下的夜市随便吃点吧。”
小个子眼镜男建议道，饥肠辘辘的众人点头称是。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但毕竟路程放在那里，等到回到山脚下后，已然是五点半，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
如果是一男一女的双人活动，男生肯定巴不得越晚回去越好。但这种团体活动，折腾了一天，大家都无比疲惫，想早点回宿舍休息，农家特色菜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这里还挺热闹的。”
从公交站牌往西走了几百米，远处灯火辉煌，离着几十米，就能感受到熙熙攘攘。
“都是外地人的食物啊！”
高个子看到这些夜市上的简陋摊子，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大学生是贫富差距较大的一个群体，有的人要勤工俭学加助学贷款才能生活，有的人可以开着轿车上下学，在校门口油门踩的轰轰直响。
高个子作为中产家庭出身的本地人，对于凉皮、酸辣粉这些西部省市特产的小吃兴趣不大，他爸妈从小就告诫不要吃校门口的脏乱差的东西。尤其经营这些摊点的都是农民工，服务对象也都是农民工，卫生条件确实不太理想，于情于理都有不喜欢的理由。
不过其他人可没有这么讲究，夜市特有的烟火气息特别吸引这些手头拮据的年轻人，对相当一部分大学生来说，好吃不好吃是次要的，只要价格便宜就行了。
“大概就是那家吧！小林麻辣烫，生意真好！听说他家的汤底很是鲜美！”
小个子眼镜男虽然没吃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以很熟络的口吻向同学们介绍。但凡是家乡的一草一木，对他来说都是好的。
离摊子还有十几米远，能够看到拢共三张桌子上坐满了人——这还是林小建验证了万能高汤的美味后，费心思上别处又捡了一张。
“人好多啊，都没地方坐了。”
有女生纠结道。
“人多，证明他好吃啊，你看那边的酸辣粉就没什么生意，肯定不好吃。”
有男生从商业现象上分析道，不愧是商学院的。
“新菜品：海鲜上市，8折优惠！怎么回事，一个麻辣烫，竟然还有海鲜卖？”
很快有人发现了这家摊的不同寻常，或许这便是他生意这么兴旺的缘由？
“咦？……”
等离得近了，又有人发现这个一直低着头的老板，隐约有些面熟……
“小建！？”
“林小建！？”
直到走到摊子跟前，众人才发现，这不是上午惊鸿一现的女神林思思的高中同学吗？
他不是被高个子洪敏给挤兑走了吗？怎么会在这摆摊卖麻辣烫？
大家都愣住了，其中尤以林思思和刘挺最为震惊。不过刘挺反应很快，毕竟中午林小建和他说过自己在卖麻辣烫，有点儿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他的生意竟然这么好。
“小……小建！”
“这是你，你的摊吗？生意真好啊！”
刘挺有些难以置信的走到林小建面前，结结巴巴的问道。
“啊，是你们啊！”
这会儿正是最忙的时候，忙到焦头烂额的林小建只是注意到远处站着一群人，没空仔细去看面容，却没想到就是上午短暂同行的刘挺的同学。
“怎么？要吃麻辣烫不？今天新菜品上市，有优惠活动哦！”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大方的问道，并没有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
换了以前的林小建，肯定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是个摆地摊的，面对大学生难免会有点儿自卑。
“呃……”
见到林小建热情的邀请，刘挺愣了下，扭头看一眼发呆的同学们，咬了咬牙说道：“我就在你这里吃了！早点吃了早点回学校。”
于是刘挺不等众人反应，自个儿拿了铁盘子开始夹菜。
“呃，我们要不要吃？”
小个子眼镜男有些犯愁，因为他没想过追求林思思，所以对林小建没什么恶感。不过他知道这些男生很多都对林思思有意思，现在竟然要照顾情敌的生意，感觉有些怪怪的。
“吃啊！既然是思思的同学，那就是我们的同学，都碰上了，不照顾照顾人家生意？”
“童斌，你刚才可是一直说这家店很好吃的，是你们北山之光吧？”
没想到，关键时候反而是高个子洪敏替众人做了决定，大咧咧的拍板说道。
“呃，是啊，我是说过他好吃，但北山之光可不是我说的……”
小个子眼镜男童斌小声的说着，他本来以为经营这家麻辣烫的会是一对重庆或四川来的中年夫妇，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麻辣烫在校门口垃圾街和学校食堂都有卖，大学生是最喜欢尝试新鲜食物的群体，哪怕高个子洪敏不喜欢这类食物，但也不至于没吃过。既然这位今天活动的组织者都决定了，大家从善如流，开始排队夹菜。
反倒是林思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美妙的双目紧紧盯着在烫锅前挥汗如雨的林小建，怎么也没法把他跟记忆中那个内向白净的少年对上号。
她发现两年不见，林小建好像越发白皙了。在她的印象里，从事摆摊、餐饮这些粗活的人都不会太好看，成天风吹日晒，皮肤肯定又黑又粗糙，毛孔粗大，但林小建却还是白白嫩嫩的，比许多男生都细腻。
林思思是最后一个夹菜的，老家人虽然无辣不欢，她却很少吃辣，吃辣容易引起上火长痘痘，要是处理不好皮肤上就会留下伤疤，一个月最多就吃两三次。
“试试这个RB豆腐和海带丝吧！”
就在她迟疑该选些什么菜的时候，林小建热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
林思思连忙抬起头，有些慌乱的看了眼林小建，心想他原来还记得自己喜欢吃RB豆腐吗？
他们老家是内陆省份，RB豆腐这种豆制品很少见，整个高中三年，学校食堂好像就供应过两三次。她清楚记得第一次吃到这个豆腐是跟林小建一起，那天刚考完期中考试，两个尖子生迫不及待的互相对答案，结果是她数学竟然落后了林小建足足20分！点餐时看到这个软绵绵跟果冻一样Q弹的菜竟然有个洋气的名字，心里郁结的她试着点了一份，吃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
“奇怪，RB豆腐这么高大上的食物竟然没人吃，还好大学生喜欢吃。”
见林思思磨磨唧唧的点好了菜，林小建赶紧从她手里抢过铁盘，动作迅猛的快速下到锅里，不容她反悔。
随着这盘烫菜下锅，脑海里终于响起了林小建期待已久的系统提示声：
“叮！你完成了随机任务：扩大菜品种类。”
24，海鲜麻辣烫
“叮！你完成了随机任务：扩大菜品种类。”
【任务评价：优秀（额外获得30%奖励）】
【任务奖励：积分13，抽奖机会1次】
【当前积分：70】
“太棒了！”
“这些人真是及时雨啊！”
正在烫菜的林小建抽空看了下系统，确认任务已经完成，顿时欣喜若狂，不由得兴奋的看了一眼林思思。
这扩大菜品种类看着简单，其实做起来还挺麻烦的，因为你没法保证这些菜今天都能卖出去。就好像老刘说的那样，没准今天卖10份，明天1份也卖不出去。
就在关键时刻，这帮大学生来了，林小建充分发挥营销水平，向他们推荐未达标的新菜品。他发现自己跟同龄人还是比较好沟通的，谈话很愉快，平时不爱开口还是因为刁钻吝啬的客人太多了。
感受到林小建灼热的眼神，林思思慌忙转过头，不敢与他对视，快步走到人群里，心跳有些加快。
“难道，他还……”
她止不住的想着，看到林小建摆摊事业发展的这么好，林思思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快餐的特点就是快，翻台率快，烹饪快。如果是炒菜，一桌客人半个小时烧完吃完都算快的，而麻辣烫可以说是几分钟就能翻一桌。拢共就几样菜，吧唧完，哗啦喝两口汤，就能放下筷子走人了。
收拾起来也简单，剩汤往泔水桶一倒，碗和碗叠起来搁另一个桶里，筷子往桶里随便一扔哐当两声，用湿抹布擦下桌子就算收拾好了。现在有了要吐壳的贝壳，擦桌子的时候多了一道程序：把壳揽在一起，用抹布全部包住一把裹走，拿到泔水桶上面抖几下。
“你说他这一天能赚不少钱吧？”
等前面的食客走后，大学生们陆续就坐，有人左顾右盼的对童斌问道。
“应该不会太差吧，光刚才就有十碗了，加上我们十几碗，还有更前面和后面来的，一晚上五十碗应该没问题。”
“一碗就算只净赚5块钱，那都是250块了。”
童斌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架，大概猜测道。
“怎么可能才赚5块钱，我点了15块呢，赚一半总有的吧？”
又有人说道，商学院的学生出于职业习惯，见到啥商业模式都喜欢分析一波。
“就算他赚350块好了，明天后天都有雨，不知道能不能出摊，就算出摊，做个一两百块钱不得了了，但成本还在损耗，平均下来也就100多一天。”
“要是等到夏天，台风、雷阵雨频发，根本没法摆摊。”
洪敏鼻孔里哼了一声，一针见血的说道。他舅舅以前在夜市上摆摊卖冷饮，夏天的时候经常到舅舅店里蹭青草糊（类似烧仙草，风州特色冷饮）喝，总是听到舅舅对着天气预报唉声叹气的，嘴里一天到晚都在念叨“保佑明天不要下雨”“保佑台风不要来风州”之类的话。
“是啊，摆摊还是不稳定。”
“赚的再多也没公务员好，连社保都没有，哪天身体不舒服，赚的钱还不够看病的。”
大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道，他们自诩是天之骄子，不太看得上这些低端的工作，梦想不是公务员就是国企，从没想过自己会去从事抛头露面的岗位。
这些话听在刘挺耳朵里，不断刷新他对未来找工作的认知。以前他觉得大学毕业找个工厂上班最安稳了，现在觉得工资不到五千，没有双休，没有五险一金的不能叫做工作，只能叫苦力。
几分钟后，大学生点的麻辣烫依次出锅，传出浓郁芬芳的香味，勾引得饥肠辘辘的众人肚子不停发出咕咕叫，嘴里口水大量分泌。
“刘挺，你这个鸭血看着好香啊，我来一片。”
“给我来一口粉丝，实在饿的受不了了。”
跟刘挺关系交好的几个同学毫不顾忌的拿起筷子从他碗里夹菜，动作之迅猛，神情之狰狞让人感觉他们是在争夺稀世珍宝，而不是一碗平平无奇的麻辣烫。
“咕嘟。”
看到这几个人大快朵颐，洪敏的肚子也忍不住抗议起来，发出闷雷似的巨响。
“怎么这么香？”
他心里暗暗吐槽着，又充满期待，两种矛盾的情绪在脑袋里四处乱撞。
在洪敏的固有印象里，这些路边摊一是不卫生，二是材料都很次，通过大量的添加剂来调味，而不是食物纯天然的味道。
为啥这些路边摊大多以辣味为主？就是因为辣不是味觉，而是一种痛觉，吃的时候会麻痹味蕾，降低对其他味道的感受，最适合掩盖食材本身的不新鲜。
事实上，即便是辣味，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次的就是以富含大量添加剂的调味品进行调味。菜市场卖的花椒粉胡椒粉辣椒粉，因为品质差别，通俗的说就是添加剂的多少，价格最多能差到两倍，这只是烹饪成本中的一环而已。
洪敏家是典型的城市中产阶级，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教师，山珍海味谈不上，日常吃喝都是有讲究的，买菜只在那几家信得过的摊贩处买，最困难的时候都有特供的政府食堂可以吃，常见食材的好坏从色香上就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
林小建的麻辣烫，无论色泽还是香味，都透露出新鲜、天然的味道，品质远远超过垃圾街的麻辣烫，这让他很是诧异。
“你的麻辣烫，请慢用。”
就在洪敏纠结的时候，林小建送来了他这份。只见汤色白里透红，可见汤底是以高汤熬制的，起锅后再浇入辣油。浮在表面的是蛏子和花蛤，壳已经大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贝肉。
“哇，洪敏你这份好丰盛啊！”
边上的同学看到洪敏这份满当当的麻辣烫，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别人大多就点五六样菜，一个主食、两个蔬菜、一个豆制品、两个荤菜，而刘挺却点了十几份菜，四样海鲜都被他点了一份。
“嗬嗬……”
洪敏尴尬的笑笑，他的饭量引起别人惊讶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学校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相对的能量消耗也比别人高的多。
而且他点那么多，心里也存了找茬的心思，如果吃到不新鲜的食物，一定要大声的向老板提出意见。至于老板会不会虚心接受，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只是这份麻辣烫的口味和品质完全出乎洪敏的预料，在他想来，越是生意好的地摊，越有可能把控不好品质。这辆三轮车上起码拉着三十多种菜，还能每一样都保持新鲜吗？尤其是海鲜，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知道是极难保鲜的，专业酒店都经常暴露出问题，更不用说是一家路边摊了。
“这花蛤，蛏子，好鲜美啊！甚至能从中品尝出甜味！”
洪敏脸上表情淡漠，好像是一个严肃的政教处领导，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风州人吃海鲜在全国都是有名气的，哪怕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舌头都刁钻的很，野生海鲜和养殖海鲜在他们嘴里，就跟白天黑夜一样泾渭分明。
只有新鲜的海鲜，才能从肉中品尝出甜味。海洋生物因为长期生活在海水压力下，体内细胞为了保持活性，各种营养物质比陆地生物要丰富的多，为了驱使人类去获得这些在陆地上稀有的营养物质，味觉系统用“鲜”和“甜”这种独特的味道来记录它们，以此激发身体的动力。
鲜甜物质诞生于海洋环境，一旦离开海水接触空气，因为气压变化这些物质会迅速挥发，时间久了就会失去鲜美的味道，变质速度比肉类快得多。
“不过蛏子和花蛤比较好养，只要每天采购，把死的及时扔掉，保持新鲜并不难，无非是成本高一些。”
“至于这个冻虾和鱼片，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吧，跟活鲜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但作为一家路边摊，这种品质，实在是令人震惊……”
洪敏默默品鉴着，如果这是一家海鲜大排档，他可以给出9分的好成绩，而一家麻辣烫竟然让他吃到了味道鲜美的活鲜，还是一份只要3块钱，打完折2块4的活鲜，打99分都不为过。
“看样子今天是第一天售卖吗？难怪品质这么好，但一个星期之后，小老板还能保持初心吗？每天死掉的花蛤和蛏子，都能毫不吝惜的丢进垃圾桶里吗？”
洪敏不禁为林小建担忧，刚开业的小老板踌躇满志，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用料考究，菜品优良很正常。洪敏的父亲是个老饕，但凡哪里有新店开业了，都要去光顾一下，用现在年轻人时髦的术语来说叫“拔草”。
风州餐饮界有个现象，新店刚开业的几个月生意最好，如果没有特色，讲究的食客不会再光顾第二次。等时间长了新店光环散去，顾客减少，菜品积压严重，品质下降，口碑变差，逐渐陷入恶性循环。
菜做的好吃并不一定就能成功，有些老字号口味一塌糊涂，只是营业时间长了，边上的食客吃惯了这种味道，把他们捧火了而已。自从外卖和私房菜兴起后，空间距离对食客的影响日渐削弱，倒闭在互联网浪潮下的老字号不胜枚举。
洪敏不太喜欢这个和林思思亲近的摆摊的小白脸，以上分析只是出于商院生的商业嗅觉，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缜密思考告诉林小建。
25，双喜临门
“收您31.6元。”
洪敏这碗麻辣烫的价格，连林小建这个老板都吓了一跳，掏出手机计算器重新算了一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算错。
这似乎是他摆摊至今为止卖过的最贵的一份麻辣烫，抵得上一些食量差的小姑娘的三份了！不过洪敏面色淡然的拿起蓝色二维码，用手机扫了下，滴的一声31.6元就到账了，并没有对这个价格有什么意见。
“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小建方才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忧虑，生怕洪敏觉得他是因为报复中午的挤兑故意宰客。虽然他当时的确是有点儿生气，不过在商言商，不能因为个人好恶去针对顾客。
在林小建看来的31.6元天价对洪敏来说并不算什么，在他点单的时候，心里就大致估算了下这碗麻辣烫的价格。菜品是按照价格排列的，1元的都跟1元在一起，2元的都跟2元在一起，一顿饭要花多少钱顾客大概都会有数，不会让人吃完了才觉得价格不对劲。
“哇，洪敏你吃了好多啊！”
洪敏是最后一个买单的，因为他点的最多，吃贝壳也是件麻烦事儿，还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听到他的收款提示，同学们吃了一惊，一顿饭31元，都够一天三餐的价钱了。
“还行，我食量大。”
他无所谓的说道，这顿饭吃完后，看林小建感觉顺眼了些。他虽然被林思思拒绝了，但知道她的心思，是绝对不会跟一个摆地摊的在一起的。
“叮！你完成了周常任务：50个好评。”
【任务评价：优秀（额外获得30%奖励）】
【任务奖励：积分26，万能高汤底料1份，随机属性3点】
【当前积分：96】
“叮！你获得了个人属性：魅力+3。”
【当前魅力值：81】
“咦？”
大学生们走后，林小建又陆陆续续接待了十几位客人，一直忙到快7点才闲下来，忙的他都没空去送送老同学。却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周常任务的50个好评也完成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按他原本的计划，周六不行就周日去镇上闯一闯，现在不用周六，提前好几天就完成了，还拿了一个优秀的评价。
“话说系统任务发布到现在，好像还没拿过优秀以下的评价吧？只可惜这个人属性又加错，加到魅力上去了，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怎么系统就老跟魅力过不去呢？”
林小建暗暗腹诽道，今天爬山时的遭遇让他觉得这个属性真是鸡肋，倒是万能高汤底料让他期待已久了。今天开始他已经减少了万能高汤的用量，生怕剩下的这点儿熬不到周末，现在又得到一份，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他赶紧看了下自己的状态：
【目标：林小建】
【积分：96】
【体力：110】
【智力：101】
【魅力：81】
【技能：食材鉴定3（30/100），食材处理3（11/100），料理烹饪4（61/100），鉴定术】
【当前任务：北山镇第一麻辣烫】
【当前成就：好评如潮3（244/1000）】
三项技能正以缓慢而稳定的速度提升着，照这样下去，到下半年大概通通都能升级，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成就界面被整合到了人物状态里面，不用打开就可以更加直观的了解了，似乎系统也在慢慢改进。
完成周常任务后，林小建顿时觉得好像心里面吊着的大石头落了地，接下去哪怕生意暴跌，他都不担心了。
“哎？生意应该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才对，怎么能想着暴跌呢？呸呸呸！”
旋即，他反应过来这个想法不太对劲，赶紧唾弃了几下，赶走霉运。
“哎，一个洗碗桶都放不下了，得准备两个桶才行。”
收拾完餐具后，看着塞到满满的洗碗桶，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感觉隐约有股酸胀感。三个小时烫50多碗麻辣烫，意味着他连1秒钟的休息都不曾有过，一直低着头连轴转，即便是19岁的健康强壮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我这生意还小呢，那些大店一天烫几百碗，还不把厨师给累趴下啊！”
扑通一下坐到塑料椅子上，坐的椅子瞬间发出一声哀鸣，疲惫之下也没心思去注重这些细节了。林小建翻了翻手机，选择开通自动转入余额宝和零钱通，看到软件里每天几毛钱的收益，脸上荡漾起满足的笑容，只觉得疲劳都消退了几分。
“哪天要是攒够几十万了，躺着不赚钱也有几十块钱可以拿，那不是棒呆？”
他根据日化收益率盘算着，按照目前万分之四的日利息，如果有50万，一天就是20块钱，不吃大鱼大肉是绝对够用了。
“努力我要努力，我要变成万人迷！”
林小建情不自禁的哼出了边上卖花茶的老张经常放的网络金曲，想到自己心里的小目标，区区疲惫根本不算什么。
“50万要是拿回到老家，都够盖两幢房子了……但我又没对象，盖那么多房子干什么，还是放在余额宝里生利息的好。”
8点钟之后的北山大道人烟稀少，他一开始遐想就停不下来，乱七八糟的想法层出不穷。
“今天差不多有400块钱赚吧？嗬，我这就月入过万了？超哥赚的都没我多了？”
林小建打开冰柜瞅了瞅，里面空荡荡的，现在每天买菜买冻品都得几十斤，沉甸甸的把电瓶车都压到喘不过气来，生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改善着，这一切都是拜系统所赐。
“嗨！盖房还是存利息都不对，老老实实跟着系统大爷混才是真的。等我攒上10万块钱，就到镇上面找个店面去，把这个成长任务给完成咯，如果拿到优秀评价，那就是额外150积分啊！”
想了老半天，他终于定下了明确的职业规划——就是跟着系统任务走。系统让他上镇里开店就去镇里开店，系统让他去县城里开店就去县城里开店，跟着大佬走总没错。
“哟，小建你这生意，以后得雇个专门的洗碗工才行了。”
老刘闲下来没事，就绕着集市散步，活动腿脚，舒筋活血，走了两圈回来看到林小建在摆弄洗碗桶，打趣的说道。
“嘿嘿，就我这点小生意，拿什么雇人啊，自己干也花不了多久，中午还有时间睡午觉呢！”
听到老刘的话，林小建心里一动，俄而不好意思的说道。
摆摊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包揽所有活，最多是夫妻档，延长营业时间。虽然每天的摆摊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但自己洗碗熬汤买菜配菜这些幕后的工作起码得五六个小时，算下来工作时间也是在十个小时以上。
在这之前，一天卖一二十碗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忙不过来，但刚才一闪而过的腰酸背痛，让林小建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听到老刘的玩笑话瞬间有些意动。可是无论从成本还是管理角度考虑，雇工都是不切实际的行为，这个遐想很快被他从脑海里赶走。
“如果下一个任务是单日100个好评的话，在这个小夜市上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必须得往镇上面发展了。”
“算了，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等任务刷出来再说，先把这次抽奖机会用掉吧。”
年轻人没什么太远大的理想，能过好每一天就足够了。想到自己还有一次抽奖没用，林小建静下心来，面朝北山寺的方向，重复了一遍之前的仪式。
按照临时抱佛脚的信徒的想法，既然上次的祈祷有效，得到了稀有道具，那这次必须更加虔诚，争取锦上添花。
“开始！”
呼唤出抽奖转盘，林小建死死盯着指针，嘴里轻轻喊了声开始。他发现这个转盘得意念加说话双重作用才能启动，可能是为了防止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意外启动？
属性、积分、技能、道具、谢谢惠顾、再来一次……这些项目不停的闪过，其中谢谢惠顾只占了10%不到的区域，除非运气特别差，不然很难抽到这个。
“停！”
林小建喊了一声，转盘像是被踩了刹车，迅速变慢，最后以龟速挪动着。
“叮！你获得了积分：+5。”
【当前积分：101】
“叮！你完成了成就：积分多多，获得抽奖机会1次。”
【积分多多：积分是系统对你勤奋工作的表彰，当总获取达到一定数额时会记入成就】
【当前进度：101/100】
【下一进度：101/1000】
“咦？又一个成就？”
看到抽中积分，林小建面色如常，只要不是谢谢惠顾就行。但当成就完成的提示声紧接着响起的时候，他连忙查看了下系统，发现成就界面里多了一个成就。
跟任务比起来，成就的好处是比较明确比较简单，随着时间积累总能完成，看到又获得一次抽奖机会，他想也不想，继续转动转盘。
“叮！你获得了技能：中级海鲜处理。”
【中级海鲜处理：比初级处理更加专业，对活鲜鱼类有额外加成】
【需要前置技能：初级海鲜处理或6级食材处理】
26，中级技能
“诶？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抽到了一个无法使用的技能？需要满足前置条件才可以？怎么跟游戏里的技能书一样？”
林小建吃了一惊，这是他第二次抽到技能，之前的鉴定术没有门槛，抽到立刻就能用，帮他解决了很多抽象的难题。
“需要6级食材处理，我这还差得远啊！”
“按照现在的速度，今年能升到4级就不错了，明年估计都到不了6级，不知道到时候这个技能会不会还在？”
他有些担忧的念叨着，如果没抽到【中级海鲜处理】，这些技能的等级高低跟他没什么关系，都懒得看，而现在则成了制约他获得中级技能的障碍。
【该技能有效时间为3个月，过期后消失】
似乎是听到了林小建的困惑，系统忽然在他眼前飘出一行小字，深入解答了这个问题。
大多数情况下系统都是沉默不语的，很少会主动解答。
“哦，那我只要在3个月内把食材处理升到6级就行了，可按现在的情况，能升到4级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升到6级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系统的答复，或许在它看来，这是宿主自己的问题。
“对了，我可以用积分兑换啊，1级只要20积分！反正积分放着也没用！”
林小建一拍大腿，忽然想到个抄近路的办法，一直以来他都没想好积分要怎么用，这下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虽然他不知道学会这个中级海鲜处理有什么用，但既然是系统出品，就必须牢牢把握，不能让它随风而去，白白浪费。反正积分闲着也是闲着，之前是担忧万能高汤底料不够用，攒积分留着兜底，现在又得了一包，暂时不用担心断粮了。
“是否花费18积分将【食材处理3（11/100）】提升至4级？”
林小建打开兑换界面，找到技能类-食材处理选项，点击之后出来一段系统提示，生怕他是误点。
“确，确认！”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下去，顿时感觉有股无形的暖流从天灵盖灌入，瞬间包裹住整个大脑，好像是浸泡在热水里暖洋洋的。几秒钟之后，暖流散去，只觉得脑袋里多了一堆熟悉而又陌生的信息，仿佛是在从来不曾打扫过的沙发底下找出一堆钱币，它们一直在那儿，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就，就这么简单？”
在各种网络小说里，灌顶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怎么也得水上半章。先是各种不舒服，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最后坚定意志一举突破，掌握，征服，终于获得海量的奖励，完美收官。
林小建试着去想那些新获得的食材处理的知识，只是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仿佛是在回忆上个星期吃过的午餐，这段记忆明明白白的搁在那里，但却模糊不清。他无力的尝试了几分钟后，决定换个思路，目光扫过桌板上摆放的各类菜品，立刻发现自己能够做的更好：比如这几把小青菜就捆的不太好，有多有少，数量不均匀；那边的金针菇根部切太深了，浪费不少可以食用的部位；鸭血切的大小不一，有薄有厚，看上去不太美观。
“原来这就是4级食材处理的感觉啊！”
在这之前，他也想过食材处理是啥意思，大概就是跟配菜有关，觉得这个技能没啥用，花积分在这上面还不如攒着换万能高汤汤底呢！但现在骤然提升1级后，顿时发现了这个技能的强大，某种程度上，在麻辣烫领域，食材处理比食材鉴定和料理烹饪都重要！
麻辣烫对于烹饪技术的要求特别低，按部就班的把食材烫熟就行，不需要掌握火候，不需要调味，不像饭馆，换一个厨师等于从零开始。现实中，麻辣烫厨师不算是是厨师，只是个遵守时间的烫菜工，和流水线上的包装工没什么两样，工资待遇远远没法跟正规厨师比。
“赶紧试试6级食材处理的效果！”
4级就这么强大了，6级还不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林小建想起以前课本上学过的《庖丁解牛》，内容忘了，大概意思是一个杀牛的技艺高超到某种程度后，牛在他眼里就跟一团烂泥一样，刀切进去无往而不利，根本没有任何阻隔，那些骨头、筋膜闭着眼睛都能避开，刀刃宰了几千头牛都毫发无伤，还跟新的一样。
这食材处理技能等级高了，没准就能达到类似庖丁解牛一样的效果，任何食材处理都不是难事。
而这个【中级海鲜处理】相比综合性的食材处理，似乎是更加细分的领域，林小建目前的技能主要来自他日常处理食材的积累，因为职业限制，他没法接触到山珍海味等高级食材，所以技能等级提升的较慢。
“是否花费50积分将【食材处理4（0/100）】提升至5级？”
“是！”
“诶，等等……”
“怎么是50，不是20？”
林小建刚想点头同意，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趁系统还没扣除积分，他赶紧退出兑换界面，重新进入，再点了一次【食材处理】，生怕碰上BUG。
“是否花费50积分将【食材处理4（0/100）】提升至5级？”
系统淡漠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林小建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升1级竟然要50积分！
“不对呀，不是20吗？”
他疑惑的念叨着，完全退出系统界面，重启一遍再打开，通常电脑电视手机坏了都是这么操作的。
“1-3级属于初级阶段，每提升1级需要20积分；4-6级属于中级阶段，每提升1级需要50积分。”
听到宿主的疑惑，系统主动解释道，机械声很是冷漠。
“啥？还能这样？！”
林小建呆住了，他以为不管技能高低，升1级都只要20积分呢。无聊的时候还想过等以后积分多多了，兑换些时髦的技能玩玩——比如航天器架势之类的。没想到越往后面，升级难度越高。
“我晕，这下亏了啊！”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花60积分把食材处理连升3级升到6级，还能剩40几个积分，以备不时之需。而现在即便是把积分用完，也只能提升到5级66/100的水平，离6级还差的远呢！
“那这个技能还升不升？”
林小建开始纠结起来，不升的话前面18个积分等于是打水漂了，升的话积分用完也不够。不过还有3个月，再攒几十积分肯定没问题，6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这才获得系统1个星期呢，就攒了快100分。
但也保不准现在是新人阶段任务比较简单，也许后面的任务会越来越难，都跟成长任务似的，动趋以年为任务时间单位。
“但这个食材处理技能是的的确确有用，掌握更高级的技能后，无论是切配速度、损耗、美观都大大提升，对生意是有促进作用的。”
他一边接待零零散散的客人，一边分析着这个技能的效果。
“反正也不够100积分了，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全用了吧！”
一直纠结到收摊时间，林小建才下了决心，第三次打开兑换界面，点开【食材处理】，选择确定。
“轰！”
4级到5级，是一场质的飞跃。庞大的信息流如同电流一样从头顶涌入，位置依稀好像是武打片里的百会穴，刺激的头皮麻麻痒痒的，整个人忍不住哆嗦起来。
他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好像成了一个硬盘，海量信息从头部不断输入，覆盖了他脑海中原来那些不正确的操作技巧。
“原来洗菜得这么洗……”
“肉类竟然是这样处理的……”
“贡丸保存不当也会容易变质？这我还真不知道……”
这个状态持续了约莫半分钟，林小建就一直傻愣愣的坐在塑料凳上，双目无神，嘴巴微微张开着，看上去像是只傻孢子。等到信息传输完毕，他才回过神来，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桌板，顿时觉着这些菜切配的实在是歪瓜裂枣，不堪入目。
“我靠，这些真是我配的菜吗？简直就是垃圾啊！”
5级食材处理比4级更加敏锐，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也顺带被强化了，这些缺陷之前怎么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溜了溜了，这样的菜给顾客吃，我的良心无法忍受如此煎熬！”
林小建赶紧收拾东西，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一看到这些菜品，整个人就像是刚打完篮球，汗水把内衣浸到半湿半干，黏糊糊的难受。
“小建，炉火还烧着吧？给我打包一份麻辣烫！”
正准备灭火的时候，新东方塑料厂的车间主任，也是超哥的顶头上司李主任骑着电瓶车路过，停靠在摊前，看着正在叠椅子的林小建问道：“我儿子就喜欢吃这些麻麻辣辣的东西，北山这么多川菜馆，我觉得就属你的最好吃！”
“好的好的，没事儿，可以做！”
既然客人都来了，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别说炉温还烫着，就是已经凉了，也得重新加热，不能回绝，这是林小建遗传自爸妈的生意准则。
27，技能实践
“这么早就收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任性。”
看到林小建忙不迭的收拾着，李师傅心里暗自吐槽，这么好的生意，换了他肯定得做到12点，做完晚班这波小高峰才收摊。
其实林小建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延长晚上的营业时间，做到12点半收摊，回到家整理完东西1点，刷会儿手机再睡觉最早都1点半了。想到6点半又要起床去买菜，睡不到5个小时，太伤身体了。
虽然白天可以补觉，但晚上的睡眠质量和白天可是没法比，白天那叫午休，是短暂性的恢复体力。他有几次刷短视频刷嗨了，刷到两三点钟才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疼到像是动画片里被人用平底锅砸了几下，眼前直冒金星，开着电瓶车都能睡着，从此之后再不敢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总的来说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如上一代人吃苦，工作时间内他们可以尽心尽力完成任务，但对工作以外的时间有自己的安排。在李师傅这代人的观念里，生活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工作，两点一线，几乎没有什么娱乐生活，一年365天除了过年其他时间都在干活；而对00后来说，哪怕是农民工，也要有自己的个人生活，没有月休的工作钱再多也不会考虑。
所以现在工厂越来越难招到年轻农民工了，且他们的文化水平也比上一代农民工高，会熟练使用手机APP，做个快递送个外卖收入都比流水线要高得多。
……
电瓶车行驶在北山大道上，林小建不停的打着呵欠，他有时会想这样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什么时候会是个头。以前生意差的时候经常两天才跑一趟菜市场，现在生意好了，每天都要来买菜，分量也越来越多，昨天甚至得拎两回，先把菜拎到车上，再回来拎冻品和海鲜。
“不知道热火麻辣烫，都是怎么买菜进货的，也是老板或老板娘大清早的自己去买吗？”
迷迷糊糊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个以前从没考虑过的想法，或许之前是层次不够，现在隐约触摸到这个层次了，觉得天天一个人买菜太累。见时间还早，林小建迅速扭转方向盘，朝镇中路上的热火麻辣烫驶去。
乡镇通常比街道要落后，商业区范围很小，北山镇只有镇中路和北山大道交叉的一小段十字区域算得上是商业街。这一带店铺林立，卖奶茶零食小吃服装玩具应有尽有，吃饭时间汽车都没地方停，道路尽头还有一家华联超市，停满了电瓶车。
虽然只隔着三分钟的车程，但林小建没什么事儿不会到镇上来，有空也就是赖在床上玩手机，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来这边了，只知道厂里的妹子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呼朋引伴到镇上来逛一圈。他对其他行业不感兴趣，只是盯着一个个餐饮店的门头念叨着：“本地人炸串、东北烧烤、XJ兄弟羊肉串、贵州黄牛馆、重庆小面、热火麻辣烫……”
“咦？”
当他把目光投向竞争对手店面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厢式小货车，厢体上刷着绿色清脆的图案，后门开着，好像是在卸货。
“这是在……”
林小建把电瓶车开近了，看到车厢上的绿色图案里面，是“米好生活”四个造型抽象的小字。
绕到小货车后面，看到一个穿着和车厢上图案一样外套的人正在卸货，把一个个蓝色大塑料袋从车厢里往外拖，搬到店门口。
透过蓝色塑料袋表面不规则的形状，林小建可以看出里面装的是一捆捆的蔬菜，这种塑料袋在菜市场里经常用到，特别结实。搬完塑料袋，那人又抗了两袋50斤装的土豆出来，土豆是用透明编织袋装的。接着还有鸡架、冻鸡腿、冻鸡翅等一干冻品，粗略估计这一趟起码卸了两百多斤的各类蔬菜冻货。
“你好，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呀？”
看到这儿，林小建已然明白这是一家专门送菜的公司，他正愁着每天买菜费劲呢，如果有人送货上门那简直是太好了，能多睡1个小时的时间，赶紧上前去问道。
“米好生活啊，你微信搜索公众号，就能下单了，镇里面100元起送。”
这位司机兼搬运工似乎回答过无数遍这类问题了，头也不抬的流利说道。
“哦，米好生活，我搜搜看。”
林小建闻言连忙掏出手机，输入米好生活，进入公众号，在下方菜单栏里找到了采购选项。
“你们一般是什么时间段配送啊？”
他关注公众号后，不急着下单，而是跟司机攀谈起来。
今天下单多半是来不及了，回去再研究也不迟，但有些常识问题正好趁现在和对方的人在问清楚。
“镇里面正常是6点半到7点半，乡下就说不准了。”
司机简单的回答道，卸完货后拍了拍手，把厢门锁上，见林小建还有问题的样子，主动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打我们客服电话，白天都有人接的。”
“好的好的，谢了。”
见人家着急去送货，林小建也不好意思缠着，他转过头对着土豆用了个鉴定术，看看他们供应的菜品咋样：
【土豆：产自神居，新鲜度91】
【冻鸡腿：产自乘州，新鲜度93】
【冻鸡翅中：产自乘州，新鲜度92】
“诶，品质不错啊！”
“不过这几样都是好保存的东西，不知道蔬菜的品质咋样，可恶，隔着塑料袋无法鉴定，要不去把袋子拆开来看看？”
“算了算了，同行是冤家，万一让人看到，还以为我在菜里做了什么手脚呢！”
林小建马上打消念头，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这边每家店门口都有摄像头，动手动脚的样子会被记录下来。
他赶紧骑上电瓶车离去，虽然自己没干啥，但同行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总归不是件光彩的事。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看到同行暗搓搓的拆食品包装，第一反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买菜，林小建用心的把菜品的价格全都记录下来，准备回头跟米好生活上的价格对一对，看看哪个划算。见他如此用心的做着笔记，采购量也越来越大，冻品店老板笑眯眯的，觉得自己开发了个潜力客户，压根没想到被互联网+送菜给降维打击了。
路过海鲜区的时候，林小建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着老板们杀鱼的动作，和脑海里的食材处理手法相印证。海鲜区1号店是一家卖淡水鱼的店，主卖草鱼、黑鱼、胖头鱼等酸菜鱼品种。只见老板穿着一件无袖T恤衫，身材肥硕，顶着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客人随便指认一条鱼，他便麻利的用网一捞，丢在地上，抡起好像古代人洗衣服用的捶衣棒，往胖头鱼的大脑门子上狠狠连砸三下。
“啊！”
“好残忍啊！”
正好有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路过，见到这副凶恶的场面，惊叫一声，连忙转过头去，不忍心看。林小建瞥了他们一眼，寻思着这些人难道没吃过鸡鸭鱼肉？随即又认真的盯着老板杀鱼。
几下把鱼砸晕后，老板利索的把鱼拎到案板上，抓起刨鱼鳞的刷子，用力在鱼身上刷来刷去，发出滋滋响声，一时鳞片和血水四溅。
乱七八糟刨完鳞片后，再抡起大砍刀，砰砰两下把鱼头和鱼身斩成两截，丢给一旁的老板娘打包收钱。如果客人需要片成鱼片也可以，但得等一会儿，这是个细致的活，要花好几分钟时间，等不住可以上别处转转再回来拿。
“叮！你获得了技能经验：食材处理+1。”
专注的看着老板杀了两条鱼后，林小建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声。
“咦？这样也可以？”
他愣了下，没想到经验获取这么简单，见时间还早，便不着急离去，想着能不能再蹭几点经验，于是又站了十几分钟。
只是继续看老板杀了五六条鱼，都没有再涨经验，林小建才悻悻离去，思索着或许只有第一次观摩才有经验值？想再获得经验，就得亲自动手才行，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嘛。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走到其他海鲜摊前面，用心观看老板处理豆腐鱼、杀牛蛙，把能活杀的动物全看了一遍，总共蹭到了3点【食材处理】的经验。
“是了，【食材处理】这个技能本质上是对我的食材处理能力的量化，杀鱼我之前碰都没碰过，这方面能力是0，观察老板杀鱼后掌握了知识，经验便得到了提升。”
“因为是启蒙，看第一遍的时候有效果，但不操作的话，看上五六遍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深刻的感悟，所以就无法再获得经验了。”
“为了确定猜想，要不买条活鱼试试？”
林小建转了一圈，眼看时候不早了，干脆跟鱼店老板买了条3斤左右的小号胖头鱼，带回家去杀，顺便给超哥做顿酸菜鱼。
反正他现在手头有上千元零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如果没猜错的话，完整的处理一条胖头鱼，应该也能获得经验值。这样一来，升6级就问题不大了，哪怕接下去再接不到其他任务，都能凭借自己的实践提升技能。
28，林小建的梦想
“叮！你获得了技能经验：食材处理+1。”
“叮！你获得了技能经验：烹饪料理+2。”
果不其然，当林小建做完一锅酸菜鱼后，喜获两声系统提示，不但食材处理经验值增加，烹饪料理也跟着增加了，还是2点。
其实从他获得系统到现在，技能经验已经提升不少了，但平时日积月累没什么感触。当使用积分一步登天连升2级之后，就能明显察觉出5级技能和3级技能的差别。他相信3级技能相比1级技能肯定也是差距明显，只是没有直观比较没法体验到。
“没有人比我更懂系统，看来接下去要多尝试些没买过的菜，顺便给超哥改善伙食！”
除了系统任务外，林小建终于发现了一项值得他每天去琢磨去坚持的事情。事实上生意好差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太在乎了，只要有万能高汤在，肯定差不了。
技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假如有一天系统失灵了，再不会发布任务，他相信凭借这些手艺依然能够把生意维系下去。当然系统一直在就最好了，更精湛的切配，更专业的烹饪，可以最大化发挥万能高汤的美味，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咦？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有啥喜事么？”
收到林小建的消息，中午家里有大餐，叶超带着食堂发的盒饭回来了，还多买了两盒饭。
“小建这个酸菜鱼味道可以的，跟饭馆有的一拼。”
四叔开了瓶时下流行的乌苏啤酒，咕嘟咕嘟整了两口，也不管两个小辈，就自顾自的夹起鱼肉咀嚼起来。他这两天上老乡那串门去了，帮他们从老家带了点东西过来，今天刚回来。
他们县在风州打工的人蛮多的，有谁要过来这边，都会委托带上点特产，解一解乡愁。
“你这个手艺，完全可以去开家鱼馆了，不比卖麻辣烫有前途？听起来也像个老板！”
半瓶乌苏下去，四叔的舌头大了起来，西南人看着豪放，其实不怎么喝酒，乌苏啤酒有个外号叫“夺命大乌苏”，就是因为它的劲头足，见效快，一瓶抵别的啤酒两瓶。
听起来，四叔对于小双妈的轻视依然耿耿于怀，觉得摆地摊不太光彩。对此林小建只能讪讪的回应，开家鱼馆那投资和人工可不是现在的路边摊可以比的，万一生意不好，几万块钱都不够亏的。况且他这锅鱼做的好吃还是因为加了万能高汤，才显得特别鲜美，真实水平离那些浸淫了十几年的专业厨师比还差得远，这点儿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呵呵，四叔你不用担心，小建现在生意好的很呢！”
“其实生意做太大也不好，有风险，养太多人心里可焦虑着呢！”
叶超帮林小建说道，在长辈眼里，他这个“大人”，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是是是，我也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
“只要小建别跟你一样，都25岁了还没个对象就行。钱多钱少没关系，老婆孩子一定要有！”
四叔又闷了一口酒，叶超和林小建都不喝酒，他一个人喝着无趣，旁若无人大口的喝着，唠叨着心里的真心话。
“呼噜，呼噜……”
乌苏啤酒不愧是夺命大乌苏，两瓶不到，四叔就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发出沉重的呼噜声，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跟两位小辈互动过。
“哎……”
看四叔醉倒了，叶超叹了口气，扶着他躺好。方才四叔的话对他刺激也不小，在穷乡僻壤人的观念里，20结婚都是晚婚了，别提25了，不过在风州，25还刚入职场没几年呢，事业都没打拼好，谈何成家？
“吃鱼吃鱼！”
见超哥情绪不好，林小建赶紧转移话题，把注意力集中到美食上，“改明儿我给你们做个蟹煲，风州海鲜这么多，价钱也不贵，不吃可惜了。”
“别，偶尔吃一顿就行了，三天两头吃，像什么话！”
“你别以为这几天生意好，尾巴就翘起来了，你才挣几个钱啊，存款有5位数吗？”
“按咱们镇的风俗，娶一个姑娘彩礼起码8万8，如果是城里的，至少12万8，还得有房有车。就算你一个月赚1万，都得攒好几年的，你现在是关键时候，可不能乱花钱！”
叶超正因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自怨自艾呢，听到林小建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在他想来，小建表弟肯定是不愁找对象的，长得白白嫩嫩像是个大学生，现在的姑娘就喜欢这种奶油小生。做饭好吃又会赚钱，人也老实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不抽烟不喝酒，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去找。只要硬指标合格，分分钟就能相亲结婚。
他知道林爸林妈肯定给小建攒了老婆本，但身为表哥，不鞭策几句，如何体现长辈的权威？
“呃，想这个也太早了吧！”
“我学做这些硬菜，也是对摆摊有帮助啊！”
本来还兴致勃勃的林小建被叶超这通话一顿吓，顿时结巴起来。腼腆的年轻人一听到这个话题，总是会变得不自然，这是由于贫瘠的感情经历造成的不自信。
“你又不开店，学这些硬菜做什么！”
叶超用筷子在盘里捞了捞，一口气夹上三片鱼肉，囫囵的说道。
“总得有梦想不是吗，要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林小建随口说道，自打生意好转后，他整个人的自信心膨胀了许多，曾经是羞于谈“梦想”“理想”这些高大上的概念的，生怕别人讽刺：“你一个卖麻辣烫的，也配谈理想？”
“3斤的胖头鱼好像小了点儿，下次起码的买5斤的。”
对三个大男人来说，3斤的鱼实在是太袖珍了，尤其胖头鱼的肉都在头上，身上没多少，且鱼肉富含土腥味，还好有万能高汤提鲜去腥，才达到了正常川菜馆的水平。他之前只是想着买条最便宜的鱼练手，没想到烧起来味道也不差。
“呃……”
“梦想吗？”
林小建神情平淡，反倒是叶超听到这句香港电影《少林足球》里脍炙人口的话，竟是愣了下，随后才以复杂眼神看着这个曾经在他眼里就是个黄毛小子的青年，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一声“后生可畏”。
对他们这些浑浑噩噩的打工仔来说，梦想是个非常奢侈的东西，只有在小学时期写作文出现过，稍微长大点之后就再没提及过。要是谁跟叶超谈理想，他只会嗤之以鼻，哼一声“就你个吊丝也配？”可当表弟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这句掷地有声的话时，他竟是生不出一丝嘲讽的心思来。
如果是以前，林小建说要学做硬菜，以后开家大饭馆，叶超只会讥讽他不知天高地厚，但不知从何时起，林小建的话语越来越有分量，连他这个当表哥的都接不住话了。
“最近生意挺好的，每天晚上都忙不过来，我想着要不要扩大规模，招两个人把中午和夜宵都做起来呢！”
这个想法在林小建心里还很稚嫩，自己都没有完整的规划，但今天说到这儿，面对的还是他从小信得过的表哥，不知不觉就透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啊，这，这是好事啊！”
“你要是开上店，雇了人，那就是真正的老板了。”
听到表弟用略带幻想的口气诉说着自己的宏伟蓝图，叶超愣了下，连忙赞同道。在打工仔的朴素观念里，摆摊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算不上老板，只有雇了人让别人给你打工，那才是老板。
按照马老爷子的说法，能剥削剩余价值的才算老板。
“嗯！不过还早着呢，想开店的话，要准备的工作可多了，房租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小建随口说道，他只是隐约有个雏形，这才忙了没几天，许多想法还不太成熟，等再做一段时间，慢慢就会有轮廓了。
“哦哦……”
剩下的时间里，叶超是听的多说的少，他满脑子都是“表弟要当老板了”的念头。几天前，他还希望表弟能回厂里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学门技术，以后好凭着手艺混饭吃，现在想来是自己太肤浅了，差点儿害了表弟，埋没了这个大厨师。
慢吞吞的吃完这顿大餐后，午休时间所剩无几，叶超迟疑了下，还是把碗筷留给林小建收拾。走到屋外，他拿出手机，查了下自己的余额宝存款，望着小数点前面的6位数字，心里暗暗做出决定。
他偶尔听同事说过，在镇中路上租一间餐饮店面一年得5万块钱，转让费在1-3万左右，加上设备家具购置，材料储备，人员招聘，估计这十来万全填下去刚好。
余额宝里的钱，是叶超在风州打工七八年攒的所有积蓄。刚来的时候给人当学徒，一个月就800块生活费，吃喝拉撒基本开支还得找老乡借，这几年才开始有了起色，琢磨着下半年就可以找个媒人说亲了。
“如果小建亏了的话……”
走到厂门口，看着气派威武的石头狮子，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个不吉利的念头。这两年市场不景气，几千万的大工厂都倒闭了不少，别说是一家麻辣烫店了。
“亏了就亏了，不管怎样，这可是小建的梦想啊！说句俗的，万一他要是成了大老板，店里以后大量招聘服务员，让他给我牵个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29，城管来了
说豪言壮语的时候觉得自己棒呆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但真碰上不可抗力，才发现个人的脆弱无力。林小建收拾完毕配好菜后，顺着习惯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后发现天色竟然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春雨。
“哎哟，这个雨好烦的。”
看这天气，短时间内估计是停不下来了，他只好顶着阴雨霏霏骑着车出去摆摊。
下雨天的夜市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世界，从熙熙攘攘到稀稀拉拉，只需要老天爷变一次脸。就连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只会犯困的老刘都没来，他卖的炒货最忌讳下雨天，要是一车子货受了潮，卖再多都不够赔的。
林小建披上雨衣，从车上搬下来简易篷，一根根铁柱跟篷子连在一块，只要撑开来放端正就行。找来几块石头压着柱脚，他又回了趟家，把没拉完的设备全拉过来，一通忙碌过后，后背已经湿了大片，不知道是雨淋的还是汗浸的。
这个篷子也是上一任摊主转给他的，面积不大，遮住电动车后只够放两张桌子，新添置的那张就塞不下了。还好春雨风很少伴随大风，雨点不会刮进篷子里来，勉强还能容纳客人吃饭。换作是夏天的雷阵雨，短时间雷雨狂风大作，这种小篷子根本撑不住，会被风刮走，别说是人坐着吃饭了。
下班时间到了，人们把自己紧紧的裹在雨衣里，视线狭窄，只能看到前方，没法左右摇晃，根本注意不到路边的摊子，就是看到了也没心情顶着雨滴就餐，都是在食堂或回家随便吃点。
整整一个晚上只卖了十几碗，林小建恍惚间回到了没有系统的日子，就算你做的东西再好吃，顾客没有消费的欲望也是白搭。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似乎是为了补偿前阵子亏欠的雨水，这阵雨一直下到了星期六早上才停下，浇的林小建又恢复了两天去一次菜市场的节奏，赖在家里几乎快发霉。
他在手机上琢磨那天发现的米好生活送菜公司，把自己的定位上传后，经过和客服沟通，得知因为远离城镇，不在配送范围内，配送得200起步。如果没有这场雨，按他之前的生意，进200块的货不是什么难事，但一场雨把他打回了原形，连菜市场都懒得去了，果然如有些人所说，摆摊不是什么稳定的职业。
还好林小建现在有冰箱加冰柜两个储藏设备，蔬菜一直冰着倒也没事，重点是超级保鲜盒的存在，让他可以无视时间对海鲜的影响，要不然两天清闲下来，人还扛得住，海鲜绝对扛不住。
直到星期六下午才雨止转阴，看样子晚上是不会下了，林小建出门前考虑着要不要再去进点菜，今天是周六，按理说生意应该会好，大家伙的消费欲望被压制了这么久，还不报复性消费来一波？但地面上还湿漉漉的，有些低洼的地方积起了水坑，出行不便，说不准能有多少人出门。
“算了，都下午了，菜市场也没什么新鲜的菜，凑合着卖吧。”
纠结了三分之一后，他决定就这么卖吧，该有的菜都有，跑一趟菜市场还挺麻烦的。
骑着车来到老地方，稀稀疏疏的没几家摊，看来大家都不太看好今天的生意。想到这里，林小建又有些庆幸自己懒癌作祟，没有跑去进货。
“哗啦啦！”
就在他低着头摆摊的时候，一辆老款桑塔纳飞速驶来，碾过一个个小水坑，溅起高高的水浪，等靠近这片集市后，车速降了下来，众位摊主看清车身上贴着的蓝色政府标志后，顿时心中一凛。
“城管来干什么？”
“今天不是周六吗？他们不休息？”
“现在收拾东西是不是来不及了？”
“不是说现在提倡摆摊吗，难道要出尔反尔了？”
就连几个摆摊卖菜的本地村民，看到城管大驾光临，都忍不住心中一紧，交头接耳起来，互相打听有没有内部消息。在城管面前，管你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是被服务的对象。
林小建看到这些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本能的畏缩了一下，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灶台后面，遥遥的看着。见他们走到一家摊贩面前，表情严肃的说着什么，指手画脚，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以后这儿不让摆摊，连能赚钱的快手极速版都没心情刷了。
不过稀奇的是，被城管光顾的几家摊子并没有连忙收拾东西走人，而是大摇大摆的营业着，远处的摊主们开始放下心来，继续忙着手头的活，想着：“毕竟现在政府大力号召摆摊呢，应该没什么事。”
很快，穿着城管制服的两男一女走到了林小建的摊位前，男的是一中一青，女的年龄二十出头，感觉像个实习生，手里拿着台账模样的硬底横版笔记本，上面是一页页表格，手写了一大堆信息。
“你好，做下调查。”
“麻烦把身份证给我看下。”
中年城管第一个开口说道，声音洪亮，吐字清楚，语气里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林小建看到他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
“呃，不，不好意思，没有带啊！”
“一定要要吗？我回去拿？”
林小建本能的双手摸了下口袋，想起来自己没有带身份证的习惯，不好意思的说道。
“手机里有存着照片吗？照片也行。”
想来这种情况中年城管见的多了，见林小建面露尴尬神色，立即明白了他的情况，对此早有预案。
“有，好像有。”
林小建赶紧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了翻，前阵子他开通支付宝的商家服务，上传过自己的身份证，应该还没删。
开通商家服务后，用支付宝收款码收款，每天第一笔会有积分、保险金等奖励，积攒起来可以兑换话费和保险额度，林小建就喜欢收集这些。
“这是你吗？”
找到身份证照片后，他忙不迭的把手机递给中年城管，只是对方看了一眼照片，又奇怪的盯着林小建看了几秒钟，露出疑惑的表情，纳闷的问道。
“你们看看，这个是不是他？”
中年城管随手把手机递给边上的同事，让两个年轻人鉴别鉴别。年轻城管凑过来，把林小建本人的容貌跟身份证照片上的反复比对，时不时的抬头，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有些无法判定。
“好像是他，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照片好像PS过一样。”
女城管皱着眉头，以女人的照骗鉴别水平说道。
“啊？这，这就是我啊！”
见城管怀疑自己的身份，林小建急忙说道：“这张照片是我前年在老家拍的，那时候还在上学，可能比较嫩，现在老了点儿。”
虽然不知道人证不符会有什么后果，但这的的确确是林小建的身份证，货真价实，他忙不迭的解释着。
“老？怎么感觉你比身份证上的样子还要年轻？你才19岁？”
中年城管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正在捕食的狩猎者。照片上的林小建黑乎乎的，眼睛小小，目光无神，头发乱的好似杂草丛生的鸡窝，活像个逃荒的难民。
可眼前的这个摊主，身材高大，皮肤白皙，双目炯炯有神，五官很立体，有点儿接近时下流行的小鲜肉。虽然和照片上的人整体轮廓差不多，但气质差的太多了，简直是太阳和萤火虫的区别。
“没事儿，你这个摊叫小林麻辣烫？”
中年城管琢磨了几秒钟，把身份证递回给林小建，他又不是查户口的，看上去差不多就行，没准整容了呢。
他听说现在微整在年轻人群体里很是流行，身旁的小慧就直言不讳自己拉过双眼皮。
“是啊，这个没注册执照没关系的吧？”
林小建忐忑的回答道，刚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多嘴。有的事情你不公开就没事，大家就算心知肚明也不会找你麻烦，公开后如果发现不合规，那必须得处理了。
“没关系，摆摊不用营业执照，我们就是登记一下。”
“听说你是这片生意最好的？”
中年城管并没有察觉到林小建突如其来的慌张，他突然换了个问题问到。
“啊？我？一般般吧，没有那么好。”
林小建没想到城管竟然会关心起他们的生意，本能的谦虚道。
华国的生意人向来是两种极端，一种讲究财不露白，赚1000说自己赚100，生怕别人知道他有钱惦记上，到时候吃拿卡要没个完；另一种是赚100说自己赚1000，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就是要趾高气扬的展露出有钱人的派头。
走哪种风格，要看经营项目和老板的性格。小吃行业看天吃饭，社会贡献不高，加上林小建性格老实，除了家里人，在外他都不透露自己的收入。
换作北山大道上这些办工厂做制造业生意的老板，恨不得把营业额吹成净利润，越是家大业大，别人才会信得过你，敢把几十万几百万的订单下在这里。
换作是小作坊，个体户，客户不免会担心订金被骗走。
30，大众点评
“不用谦虚，我问了好几家，都说你的生意最好，一晚上能卖几十碗麻辣烫。”
“咱们镇上现在有个政策扶持项目，准备把你们这些零散的夜市摊点统一组织、规划起来，你生意最好，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先找你沟通。”
“放心，这些服务都是不收费的，可能以后做大了会交点卫生费吧，也要不了多少钱。”
中年城管笑眯眯的说道，不复先前的严肃。
“哦，那是好事啊，有扶持最好了。”
林小建从来没和官差打过交道，见人家说的客气，硬邦邦的恭维了几句。
“你加下我的微信，回头我把你们这片夜市的统统拉一个群，有消息直接在群里发布。”
他乖乖的打开微信，对着中年城管的二维码扫了扫，添加成功后，对方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继续去往下一家。
看着王队长微信头像上的蓝底1寸照片，林小建想了想，新设置了一个分组：麻辣烫。
在这个分组里面，都是跟工作有关的人，目前就城管王队长和冻品店老板还有二手设备店老板三位，他相信随着时间越做越长，名气越做越大，这个分组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在这之前，他微信里加的不是朋友就是亲戚，根本没有分组的必要，看一眼头像就知道是谁。
“哎，最近用微信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这代表我越来越老了吗？”
鼓捣了一会儿微信设置，林小建才退出这个软件，切回到QQ，看看沙雕同学们又聊了些啥。总觉得微信这个界面太简约了，看起来没劲，朋友圈也没几条状态可以刷的。
“哎呀，忘了请王队长吃碗麻辣烫！”
“算了算了，人家估计也不会吃，这正执行公务呢，像什么样。”
等蓝色桑塔纳开走后，他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怠慢了领导，不过也只是停留在遐想。
在这之前，林小建接触过的最大领导就是新东方塑料厂的车间主任，不过再没文化的人都知道，工厂领导和政府领导那是两码事。
至于王队长到底是多大的官，他也不知道，只是从微信名称上了解到姓王，寻思着既然有小轿车开，怎么也得是个队长吧？
“咱现在这就算跟政府搭上线了？”
林小建想来想去，心情有些激动。听王队长的口气，以后这儿还得扩大，那就代表更多的客人，生意会更好，赚钱也会更多！完成系统的成长任务指日可待。
中午自己还跟超哥夸下海口，说以后要雇人，当个真正的老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风口。
想到未来的成就，林小建晚上心情大好，烫菜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儿，虽然周六晚上的生意比平时还差了些，但人生起起落落不是很正常嘛，没准过几天就一飞冲天了呢！
回到家里，他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超哥。不过超哥的阅历显然比林小建要丰富些，他欣喜之余，也慎重的提醒道：“不管有没有政策，是不是夜市带头人，只要你好好经营，把味道做好，就算这儿不能摆摊了，你到镇上面开家店，照样有生意。”
“这些口号做不得准，我们厂里每年都要应付一两轮消防、安监的活动，就是走个过场，花点钱买点培训资料，拍几张照片就完事了。”
“嗯！”
面对超哥的提醒，林小建总是虚心接受，毕竟他比自己大了好多岁，见识肯定比自己多。
“叮……”
就在这时，林小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他低头去看手机，结束了这场不算正式的兄弟谈话。
“小程序：北山大道夜市，刘小挺为你推荐。刘挺这发的什么玩意儿？”
打开微信，发现是一条链接，显示是大众点评的小程序。
“大众点评？什么东西？好像哪里听过。”
和美团合并后，大众点评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弱，流量都往美团倾斜，只剩下大城市还有一些年轻人习惯用这个软件探店拔草。如果说美团，林小建肯定知道，做餐饮的哪个不知道这位团购界和外卖界的巨无霸呢？
他好奇的点开这个链接，看样子不像是病毒。
【小挺：4月5日20:29发布点评。】
【特地从风州市区过来打卡小林麻辣烫，老同学推荐的，慕名而来，一个字：值！两个字：好吃！
这家店的特色是老母鸡汤底，能从麻辣烫里吃出鲜美的味道，整个风州市可能只有这一家。
别的麻辣烫店就是麻和辣，爽是爽，但回味的时候喉咙里总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有种以后再也不想吃麻辣烫的冲动，而小林麻辣烫就绝对不会，哪怕打出来的嗝都是香的。
特别推荐他家的海鲜，麻辣烫配海鲜我还是头一次体验，新鲜可口的海鲜配上麻麻辣辣的汤汁，打破了传统川菜和海鲜的界限。
强烈推荐：
土豆：薄薄的一片很细，好像薯片，第一口是脆的，要趁热吃不然会碎成糊。
土豆粉：都是土豆，但口感截然不同，滑不溜秋的口感吸满汤汁超级香浓，爱了爱了。
蛏子：个头不大但很新鲜，下锅前都是活的，只要是活鲜就没有不好吃的，平凡中透露出老板对食材的精挑细选。】
【综合评价：五颗星。人均：15元】
【上传图片：麻辣烫，店内环境，门头】
“？”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跟淘宝的评价一样？”
林小建之前虽然没接触过大众点评，但从这条评价上，看出来这似乎是一个专门做美食评论的程序。
“这个小挺，就是刘挺的账号吧？想不到这家伙在网上还挺骚气的，把我吹的要上天一样。”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平日里朋友间就算是开玩笑，也不会这么恭维，但在网络上，刘挺好像成了指点江山的美食家，洋洋洒洒为他写了好几百字的好评。
林小建顺着刘挺的头像点进个人资料，发现这家伙竟然还是大众点评的VIP，每个月都固定会发几条美食评论。
在个人资料下面，林林总总有二十多条评论，都是各家店的用餐感受，小到校门口的流动摊，大到期末聚餐的火锅店，甚至还有两家老家县城里的饭馆，可见刘挺是用心在记录生活。
“这个大众点评，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
退出刘挺的个人资料界面后，回到评论界面，林小建琢磨了一阵，发现还可以按照地理位置、餐饮品质、平均价格、营业时间等各种选项进行筛选，寻找心仪的餐厅，功能很丰富。
“看看北山都有哪些饭馆。”
他把定位选择在北山镇，发现上榜餐厅寥寥无几，且都是小吃和大排档为主，综合排名第一的是一家名为“老扁农家土菜馆”的饭店，地点在北山镇中路上。
这家店林小建有所耳闻，听说可以吃到各种山珍和风州特色的小吃，时令海鲜也有，都是码头专送的，可以说是北山最有名的饭馆，价格也不贵，点评上显示人均85。
往下拉，前10名全是镇上的饭馆，他的竞争对手热火麻辣烫排在第11名，综合评价是3.5颗星，总共有13条评论。
“评分三星：味道一般，不够辣，没我们重庆的麻辣烫巴适。”
“评分五星：好久没吃到麻辣烫了，这边的老板可能不舍得放辣椒。”
“评分一星：鸭血不新鲜，老板给换了一份。”
“评分三星：跟张国福麻辣烫比差远了。”
……
林小建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把13条评论从头到尾看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看来顾客们吐槽最多的就是不够辣，可这边的辣椒面就只有这点儿辣度，放再多也没用啊。”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他对于热火麻辣烫的遭遇幸灾乐祸不起来，因为这些意见他也经常收到。
“镇菜市场上最辣的辣椒面也才中辣，一斤得15块钱！淘宝上特辣的20几块钱一斤！五斤起卖！碰上能吃辣的，加几勺辣椒面都不过瘾，光辣椒成本就得好几毛钱了。”
“花椒粉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最近好像反映不够辣的人都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万能高汤有关？难道这个汤底除了提鲜外，还有加辣的效果？”
看到这些差评，林小建只觉得唇亡齿寒，他的辣椒面就是镇上面买的，以他的口味来说是一点儿也不辣，但没办法啊，本地人不吃辣，卖辣椒面的店都没几家，特辣的辣椒面买不到不说还贵。
退出热火麻辣烫的评论后，他又发现除了综合榜单外，还有个北山镇小吃排行榜，在这个榜单里面，热火麻辣烫排第二位，前三位依次是本地人炸串、热火麻辣烫、XJ兄弟羊肉串。
林小建略微带着些许期待搜了下小林麻辣烫，果不其然没有丝毫痕迹，看来自己离出名还远的很，哪天能被大众点评收录了，才算是小有名气。
他顺便搜了下风州县的餐饮排行榜和小吃排行榜，长长见识。排第一的是老城区的龙记酒店，评论足足有1500多条！人均238元！综合评价4.8星！还是什么黑珍珠一星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