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一网打尽
年前大学生的最后一次补贴，终于发下来了。
当天傍晚，黄和平收到互助会成员送过来的钱之后，急匆匆离开学校，到校外找老乡董亮。
“钱收到了吗？”
随着春节临近，今年在大学里设下的局，也该圆满画上句号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怎么担心。
因为人都有从众心理，只要参加的人多了，大家就会很放心。
随着年底到来，大家拿出去的钱已经高达四五十块，放寒假后又要各自回老家过年，肯定有聪明人会发现这里的风险。
一旦他们拿着钱跑路，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测的方向发展。
所以最近好几次他想放弃最后一笔互助金，早早离开沪市，落袋为安。
最终贪心不足，舍不得放弃这最后一笔钱，还是留到现在。
今天是学校发年前最后一次补助的日子，如果顺利到手，就可以安全回家了。
现在黄和平已经到来，说明事情比想像的顺利，难怪他会这么激动。
“拿到了。”黄和平一屁股坐下来，同时打开书包，把钱倒在桌上，嘴里故作平澹地回答。
当初董亮提出互助会计划时，他一开始以为是正规的互助行动，自然没有反对。
毕竟那时候他和马万喜他们已经有了矛盾，拿互助会跟他们的文学社比谁的人多，他肯定觉得自已有优势。
直到董亮拿钱请自已吃饭，又在酒足饭饱后说出真实目的，他才害怕起来。
原因很简单，自已被这个老乡利用了。
一旦出了事，他们可以屁股一拍就可以离开沪市，远走它乡。
他是旦大的大学生，如果还想要这个名牌大学文凭的话，就不能离开。
董亮见他没有选择翻脸和报警，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教他应付办法，一旦自已离开，他可以装成受害人，这样就可以顺利脱身了。
当然想让他瞒下这事，好处肯定不能少给，否则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利用？
黄和平犹豫了一会，最后贪婪占据上风，就同意了。
其实他也明白，自已已经拿了董亮的好处，此时想退出，也不可能了。
加上最近跟着董亮好吃好喝，他也舍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
只是不愿意亲自接触钱，说是他为了避嫌也好，自我欺骗也好，总之尽量少掺和这里面的事。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胆子却越来越大，陷得也越来越深。
现在不但每个月都会接受吃请，还拿了不少提成。
甚至到后来，如果董亮给的好处不够多，他还会当面讨价还价。
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这钱能顺利拿到手，自已的功劳是最大的，理应获得更多的好处。
钱是好东西，一旦沾手后，就很难舍得抛开。
特别是黄和平这种过惯穷日子的人，贪婪起来比任何人都可怕。
“太好了。”听说他这么顺利，董亮非常兴奋，拿出一叠钱递过去。“这是你的，一会儿早些离开，免得被人发现我们暗中在接触。”
作为老乡，他对黄和平的心思很复杂。
一方面很感激他，毕竟没有他的帮忙，这个骗局肯定实施不了。
所以真心不想他受牵连，毕竟他是大学生，未来不可限量。
另一方面，又有些看不起他，觉得他太贪婪了，一点没有大学生的样子。
“是不是少了些？”黄和平接过钱后数了数，又不悦地反问。
在他看来，自已付出得太大了，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是因为相信自已，才愿意参与进来。
眼看年底到了，多分给自已一些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已经想过了，如果年前手里有钱的话，他打算给家人各买一件于永攀他们穿的那种漂亮大衣。
这样回家的话，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行，再给你一百。”见他还想要，董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没有反对，数了一百递给他。
愿意多分一些给黄和平，和被他这样强硬讨要，完全是两种感觉。
只是现在不适合翻脸，所以就算心里不悦，也乖乖给了。
黄和平见他没有反对，大方地把钱塞进兜里，心满意足地离开。
只是出了老乡的房子没多远，就被几个人拦住，然后戴上手铐，送到了派出所。
至于口袋里的钱，自然被当成罪证，全部搜出来了。
……
夏臻这两天正在准备年终考试。
虽然很多知识前世学过，时间太久，忘得差不多了。
加上平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写小说和做生意上，没有好好听课和复习，现在只能临时抱佛脚。
这天放学后准备回家，在校门口碰到吴大军三人。
“几个人全部被抓了，人赃俱获，包括你们学校的两名学生。”吴大军凑过来小声汇报道。
跟踪了几个月，今天终于顺利完成任务，他们心情不免激动，就兴冲冲提前来报喜了。
“干得漂亮。”听说这么顺利，夏臻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们边走边说，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
倒不是因为破桉有多高兴，主要是人抓住了，至少可以追回大部分资金。
一旦被他们跑了，那学生们的损失就大了。
吴大军点点头，开始叙述这两天的办桉经过。
知道今年最后一个月的补助就要发了，他和派出所的公安，一起守在董亮的出租屋附近，等黄和平把钱送过来。
屋里具体经过如何，他们也没办法知道。
在黄和平回学校的路上，他们先把他抓起来。
作为学生，他在这件事上陷得这么深，本来就不正常，所以抓他也理所当然。
何况口袋里这么多钱，只能说明他是这些人的同伙。
至于董亮和他的另一个同伙，暂时没有动。
直到他的同伙带着火车票回来，带上钱和行李准备离开，被守在周围的公安一网打尽。
两人还想狡辩，说拿了钱后先回家，明年开学再回学校继续互助会。
公安已经从夏臻这里了解到情况，哪里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一番铁拳下去，两人就老实了，乖乖交代了罪行。
就像夏臻猜测的那样，董亮和另外两个老乡来到沪市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只好在异乡流浪。
某一天从别人嘴里听说互助会的事，就想着靠这个骗点钱花花。
正好其中一人是黄和平的老乡，两人以前见过几次面，在知道大学生每个月有固定补贴拿后，就动起歪脑筋。
于是谈好分配方案，一个专坑大学生的诈骗局就诞生了。
至于另一个老乡，觉得这样做太恶毒，就提前回了家。
黄和平和另一个学生，他们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后来他们已经从中拿好处，符合帮凶的一切条件。
于是和校领导联系后，到学校把另一位犯罪分子也抓了起来。
“干得不错。”见事情处理得比预计的还要完美，夏臻用力拍了拍吴大军的肩膀。“今天跟我回家，我做几个好菜好好慰劳你们一顿。”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主要是结局很多完美，说明他们的能力还是可以肯定的。
“谢谢老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吴大军用略带恭谨的语气回答道。
寄回家的钱，父母已经收到，纷纷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听说是老板给的奖金，几人的父母听后都很激动，让他们好好跟着人家干，不要担心家里。
孩子在外面有出息了，当父母的都是这样的态度。
让他们懂得感恩，好好报答老板的重用，否则绝不饶过他们。
父母是这样，他们三个何尝不感激？
所以夏臻开了口，三人就不再矫情，乖巧地跟在他后面。
当晚夏臻做了几个拿手菜，又拿出一瓶自酿的甜米酒，几人好好庆祝了一番。
会酿糯米酒，一方面是它度数低，喝起来甜甜的，好喝还不容易醉。
另一方面，如果有异性来做客，喝这个比较方便。
没想到的是，包括马万喜和于永攀他们，所有尝过一次的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口感，每次过来都要喝这个。
一大缸一百多斤的糯米酒，很快少了二十多斤。
夏臻考虑年前还得再做一缸，否则春节期间，家人就喝不到了。
“接下来我打算让你们成立个保安队，专门帮我负责作坊的安全问题。”夏臻说了接下来的打算。
当然保安队只是名义上的称呼，真正的作用是帮自已监察几家作坊的事情。
“这个容易，我们一定帮你盯紧那几处地方。”听说以后被当作亲信，专门盯着那几处老板赚钱的地方，三人都有些激动。
难怪他给自已三人发这么高的奖金，原来是另眼相看啊！
“既然你们都愿意，那从明天开始，就这样安排。”夏臻见三人没异议，就具体分工。“吴大军负责小吃店，梁靖负责服装定制店，赵红岗负责接下来新开的炒货厂。”
又把炒货厂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至于老家那边，只能托耿启中帮忙，另外找几名退伍军人了。
等学校放假，自已回老家后，再重新安排。
就是家里得接一部电话，否则有事不方便联系。
这件事还得麻烦耿启中，有他出面，几天内就能安装好电话。
好在这时候已经有按纽拨号电话，如果是老式的摇号电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打？
“没问题。”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们现在不怕事情多，就怕老板不安排工作。
“至于年前什么时候放假，得听我通知。”夏臻也不知道沪市这边的具体情况，所以没有直接定日子。
倒不是他想压榨员工。
作为老板，该大方时必须大方，但是也得有分寸。
如果太早放假，给钱又豪爽，时间长了，让他们把自已的大方当成理所当然，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如果有需要，我们在这里过年也行。”拿了这么高的工资和奖金，三人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这份收获。“反正我们都没结婚，留在这里也没关系。”
到了这时候，他们三人的心已经彻底被他收服，此时真心实意地回答。
“不用这样。”夏臻笑着摇摇头。“只要晚一点回去，早一点出来，我就满意了。”
第二天早上，夏臻回到学校，准备参加考试。
延敬飞看到他过去，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兴奋地嚷道。
“黄和平被抓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开心得昨晚没睡好，早上就在教室等着了，急着跟夏臻分享喜悦。
“只抓了他一个人？”夏臻没有理会他的兴奋，意外地问。
不是说抓了两人吗？难道另一个查无实证，所以提前放了出来？
“你说隔壁班的那个——”延敬飞一时想不起名字，就含湖以对。“听说也被抓了，只是不清楚具体情况——”
如果说一开始，他和黄和平的矛盾还在暗处，后来就表现在明面上了。
只是双方各有一个圈子，平时尽量避免在一起，倒没有起大的冲突。
延敬飞属于爱恨分明的性格，不喜欢一个人，就会表现在脸上。
这也是他被袁傲欺侮后，会反应这么强烈的原因。
如果换个人，只怕会吃下眼前亏，然后装聋作哑避开他就是，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发生。
“抓住他们容易，就是不知道同学们的钱追回来没有？”夏臻想到补贴刚发下来，大家就傻傻地把钱交到黄和平手里，忍不住摇头。
这种情形，跟前世那些被骗的老人何其相像。
就算有人告诉他们对方是骗子，老人们依然不相信，坚持要把钱转过去。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但愿他们以后清醒些，别再这么容易被骗了。
“能追回一半就差不多了，怎么可能全部要回来？”延敬飞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心思回答道。
既然是骗子，钱到手后，肯定大手大脚花掉了。
特别是沪市这样的花花世界，只要有钱，很多东西都能买得到。
想把钱留在手里，实在太难了。
“如果这样，只怕大家这个年难过了——”夏臻听后，忍不住叹气。
287.后续
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老家是在偏远农村，被他们的父母知道，只怕会动手打人。
毕竟孩子读大学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补贴，却白白给人别人，谁知道不会火冒三丈？
“那也是他们活该。”延敬飞依然没有同情的意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自已暗中提醒过几个同学，偏偏他们都不信，那谁也救不了他们。
没过一会，马万喜也到了。
他脸上同样满是笑意，想来也在为黄和平倒霉而高兴。
“听说这事闹得有点大。”马万喜消息更灵通，此时压低嗓门嚷道。“黄和平已经被抓了，郑老师想发火也找不到对象，另一个班那些参与的班干部，原本可以拿到的奖励和荣誉，现在已经全部被收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班主任此时肯定不好受。
“夏臻，马万喜，你们给我过来——”话音刚落，看到班主任走进教室，指着两人嚷道。
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难道要迁怒他们两个？
夏臻倒不怎么担心，和马万喜一起来到办公室。
“怎么回事，你们早知道黄和平参与那件事了对不对？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郑燕玲在自已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指着两人恼怒地问道。
当校领导通报这件事的时候，她只气得脑门嗡嗡作响。
这学期已经躲过了好几次意外事件，原以为这学期可以平安结束了，没想到放假前两天，又发生了这样的倒霉事。
“我们确实早知道了，只是没有证握，也不好报警啊！”夏臻装作无辜地摊摊手。“再说，抓人的事，我们也有参与，你是我们的班主任，应该得到奖励才对——”
如果老班因为这件事跟他们生气，大不了跟派出所打声招呼，让那边打电话到郑老师这里，表达谢意。
这样一来，她的功大于过，学校也不好找她的麻烦了。
“真的？”郑燕玲听后心里一喜，又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如果夏臻说是没错，那确实没有过失，反而有功劳。
“放心，我回头跟于永攀商量一下，让公安给学校打个感谢电话，事情就好办了。”夏臻语气肯定地回答。
这对公安部门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加上于家的面子在，肯定会答应。
如果嫌惊喜不够大，就让学校通报奖励好了。
这样一来，郑老师应该没怨言了吧！
“你们干得不错。”郑燕玲听后大喜。“这件事要快点安排，晚了就放假了——”
等学校放寒假，老师们的春节福利也要开始发了。
如果能评为先进，到时肯定有奖金。
大学老师工资其实不高，她也很需要这种额外的收入。
“放心，今天就搞定。”夏臻向她保证。
从办公室出来，他们两人去找于永攀，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于永攀听说是这样的小事，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一个小时后，校领导收到公安部门的感谢信，赞扬他们不畏险阻，跟踪几个骗子，最后一网打尽，追回大多数资金。
一旦被他们逃脱，那这件事的后果就难说了。
校领导听后也吓得一身冷汗。
这种事一旦发生，绝对会败坏旦大的名声。
到时处于沪市排名第一的旦大，只怕要被其它学校超过了。
最后给夏臻、马万喜和于永攀一人一个全市三好学生名额，又一人奖励了一百块钱。
别看数量不多，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
至于班主任郑老师，同样被评为优秀教师，得了两百块奖金。
她拿到奖金后，兴奋地来找夏臻道谢。
如果说以前觉得他是个刺头，现在觉得他是个福将。
只要他参与的事，最后都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非常灵验。
“那郑老师请我们去品味楼撮一顿？”马万喜调侃道。
受夏臻影响，他现在说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反正班主任不是外人，所以逗一逗她也没关系。
“想得美。”郑燕玲瞪了他一眼。“你赚的钱不比夏臻少，怎么还是这么小气？”
她多少知道三人暗中干的事，只是学校并不禁止学生赚钱，所以只能赚只眼闭只眼。
夏臻去自家时，都会带些好吃的过去，这些食材味道好到她多次回味。
而马万喜只会带些水果，这东西自已也买得到，所以不稀罕。
“我怎么跟夏臻比？”马万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时收了高傲。“他是天才，我只是天才背后的跟班——”
这不是自已说的，也不是父亲说的，而是于永攀父亲要口说的。
他的眼光肯定比其它人好，所以说的肯定不会错。
“难得你也有服人的时候。”郑燕玲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不过这样也好，朋友之间一起合作赚钱，一家要摆正自已的位置，否则谁也不服谁，最后肯定会内耗。”
这种道理很简单，她自然也明白。
此时这样提点一句，也算是老师给学生的忠告。
“放心，我和于永攀都明白这个道理。”马万喜又把于永攀拉进来，就是想让郑燕玲更加重视夏臻。“如果我们将来成功了，肯定有大半功劳是夏臻的。”
尽管相处只有一学期时间，他却相信自已已经看懂了夏臻。
要知道他刚考进大学时，曾经也有过很多想法。
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小儿科，没有一样比得上跟夏臻搞的轰轰烈烈。
“这样的话，你们的未来不可限量。”郑燕玲真心地说道。
等她离开，夏臻和马万喜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先打算回家跟家人聚几天，再回来继续安排生意方面的事。
虽然有吴大军等人帮自已看着，他们没有足够的管理经验，必须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调教，才能真正用得上。
特别是炒货作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机器调试好后，正式炒制。
一旦摸索出机器加工的规律，以后只要定下时间，大概测试一下温度，就能大批量炒出来了。
“夏臻，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于永攀带了一袋保健品过来找他，问起他的打算。
家里最多的就是奶粉、麦乳精这些东西，送给夏臻正合适。
“明天就回去。”夏臻回答。“炒货作坊可以开张后，我会再过来呆几天。”
“那年前我们再聚一次。”于永攀听后很高兴。“商月军和唐磊他们，也想跟你好好结交一下。”
这些人都比较现实，现在看夏臻有这样的能力，自然愿意主动接近。
否则就算他刻意讨好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多看一眼。
“行，到时再安排。”夏臻也不介意跟他们逢场作戏一番。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把自已当朋友，再好好交流也不晚。
第二天早上，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到家里。
郭明磊和徐军明他们已经提前回去了，所以不用跟他们一起坐火车，省了不少事。
家里只有李自强一个人在，看到他回来，连忙给他倒茶和端洗脸水。
“我又不是陌生人，回自已家，还要你帮我做这些啊？”夏臻抢过他手里的脸盆，无奈地嚷道。
这家伙，对自已还是太乖巧了。
“嘿嘿。”李自强开心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哥哥回来了，以后家里又有了定海神针，他自然非常开兴。
而他表现开心的方式，就是跟其它人一样，把夏臻当成贵宾服侍好。
洗脸后又喝了一杯茶，这才打开随手的行李袋，拿出几件新做的滑雪衫，递给李自强。
“衣服已经很多了，怎么还给我做？”李自强见后连忙推托道。
最近天天穿棉大衣，他也习惯了，倒没有再穿旧衣服了。
只是习惯了一年做一次新衣服，一次做一件，像现在这样就有些夸张了。
“这是滑雪衫，穿起来比较轻便，你平时可以经常穿这个。”夏臻拿出一件蓝色和米色拼接的衣服递给他。“穿过你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棉袄又笨又重，棉大衣同样很笨重，比不上滑雪衫。
“噢。”李自强乖乖地脱下大衣，换上新衣服，还别说，真的特别轻便，像是没穿衣服似的
“好啊！你又搞出一些新款式，却不告诉我——”
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两人扭头一看，居然是耿启中。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夏臻意外地问道。
他难道在这里装了监控？自已一到家，他就知道了？
“郭明磊和徐军明都已经回来，想来你们旦大也差不多该放假了，这还需要动脑筋思考吗？”耿启中不在意地反问。
说完，拿起一件滑雪衫，在自已身上比了比。
可惜他比李自强和夏臻都要高大不少，他们的衣服肯定穿不了。
“这件你应该能穿。”夏臻拿出一件给舅舅准备的，让他先试穿一下过过瘾。“滑雪衫最大的优点，就是比较轻便，其它地方还比不上棉大衣。”
棉大衣是时装，至少他是这样设计的。
而滑雪衫主要是轻便，款式就那么几个，不用准备太多。
“还真的非常轻。”耿启中穿上后连连点头。“回头你帮我多做几件，到时送给家人和长辈。”
老人身体差，穿太厚重的衣服，会非常辛苦。
这种轻便的棉衣，肯定很舒服。
“行，你告诉我大概的尺寸就行。”夏臻也不在意。
沪市能做的生意，老家肯定也能做。
等材料能批量购买到后，让耿启中在这边也开一家制衣厂，专门生产滑雪衫。
“对了，能不能用这样的材料，打几床被子。”耿启中忽然灵机一动，不好意思地问道。
老人嫌衣服重，同样怕冷怕厚被子。
如果被子能用这样的材料，那盖着别提多舒服了。
“当然可以啊！”夏臻没想到耿启中这么有孝心，居然想用弹力棉加工被子。“就是现在材料不多，回头我尽力帮你试一试。”
比起棉胎被，弹力棉被确实更实用。
毕竟前世棉被已经被取代，主要用的就是九孔被、丝棉被和羽绒被。
“你尽力就行。”耿启中也知道他不容易，倒没有强迫他马上要。“我今天过来，主要跟你说服装定制的事。”
店已经开起来了，生意也非常好。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先加工一批服装出来，方便大家直接购买。
而一家小型制衣作坊，每天的产量肯定非常低。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让街道制衣厂负责生产，这样产量就会高很多。
“街道制衣厂加工，肯定比小作坊加工好。”夏臻思考了一会，说了自已的想法。“只是衣服到你手里后，再通过服装店销售出去，就怕有人会找你的茬——”
正常情况下，服装厂的产品交给供销社等单位销售，所以大家挑不出理。
如果私人买卖，就算你给的价格比正常还要高一两成，别人依然可以说你给少了。
“你说的有理，还是自已加工吧！”耿启中其实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心有不甘，所以想听听夏臻的意见，有没有办法。
现在他也不赞成这样干，只能放弃。
“可以多搞几家小作坊，或者按工序分成几部分。”夏臻又提醒道。“一家作坊，专门负责采购、设计和打样，把布料裁好后，送到其它加工作坊。”
“而其它作坊只负责生产，不管其它事，这样效率就会高很多。”
“一家前期作坊，可以供应三四家加工作坊，这样每天生产的数量，应该足够年底销售了。”
前世很多传统行业，就是这样生产的。
公司只负责设计开发和打样裁制，后面的工作，全部加工其它小工厂。
这样做的好处是，管理成本比较低，也不用受员工不好招聘的局限。
“你这个办法确实可行。”耿启中听后眼前一亮。“那我马上去招一些人，尽快把几个作坊办起来。”
今天果然没有白来。
夏臻几句话，就把产能不足的问题轻易解决。
照着他的思路，相当于有二三十名工人，在不间断地生产，一天做一百来件，应该不会太难。
如果还是不够，大不了再增加几间作坊。
只要照着这个思路做，就不用担心完不成生产任务。
288.洗热水澡的问题
“工资可以开高一些。”夏臻提醒道。“我们是私人作坊，只要他们能替我们赚钱，多给一些好处，没有问题。”
他在沪市请的人，工资都比外面高一倍左右。
县城这些人，他同样没有少给好处。
这才换来他们死心蹋地给自已工作赚钱，否则像姚杰这样的聪明人，很可能已经离开自已，独自搞炒货作坊自已出来单干了。
“放心。”耿启中哈哈笑道。“我早了解过你的手段，自然不会亏待手下人。”
这半年夏臻去了沪市读大学，他经常来这边的作坊，明面上是帮夏臻看着，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实际上是尽可能地了解他的赚钱手段和用人手法。
最终的体会是，他无非是用好了这两招。
第一，他的眼光放得比较长远，别人还不知道，或者还不敢做的事，他敢抢先干，所以占据了优势。
第二，他用人比较大胆，只要看中某人能帮自已赚钱，就会大把撒钱出去，让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可以安心工作。
这两点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第一点需要一点天赋，耿启中自认眼光独到，也比较难做到。
第二点就简单多了，他相信自已不会比他干得差。
这样一来，只要多和他合作，相当于自已也达到了第一条。
加上自已有夏臻没有的人脉和关系网，所以还有什么理由赚不到钱？
“如果这样，只要你放出风声去，不用几个小时，就能把人招齐了。”夏臻见他说得这么有信心，也觉得自已白担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现在真的不缺能干活的人，缺的是赚钱的机会。
年关近了，有的人可能会想着和家人在一起，有事放到明年再说。
如果给的够多，想来没有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祝琴和夏凝下班回来，看到夏臻已经到家，自然又是一番惊喜和问候。
晚上家里做了一桌好菜，温上夏臻准备好的糯米酒，一家人痛痛快快喝了个过瘾。
因为酿酒的糯米里，放了枸杞和覆盆子，它们都是从禅境花园催熟的，好喝还滋补，在这大冬天里，喝了热酒后微微出些汗，感觉特别舒服。
“家里现在其它都好，就是不能洗热水澡，有些不方便。”夏凝饭后洗了把脸，又感慨了一句。
虽然县城有收费的澡堂子，价格也很便宜，她总觉得不大卫生。
“这还不容易，我们自已弄个洗澡的设备就行了。”夏臻自已可以去游戏世界洗澡，家里人可不行，所以打算弄个简单的热水器。
至于具体怎么弄，他很快有了详细的方案。
首先在厨房和堂屋中间的墙上，打一只壁炉，这样厨房和堂屋的温度就会高上不少，平时坐在家里，也不用怕冷。
再在壁炉上面打一只大水箱，用来贮存热水，这需要找专门的师傅定做。
同时在上面接一根进水管，边上接一根出水管，让热水和厨房的水笼头接在一起，平时洗东西，也不用怕水冷了。
最后接一根烟囱，就一切OK了。
到时在厨房边的空地上，用塑料布围一处地方，放上洗澡用的大澡盆，就能舒服泡澡了。
“你说的方法，到底行不行啊？”听说只是费点木柴，不但家里会暖和许多，还有热水用，夏凝有些不敢相信地嚷道。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没有人家搞这些？
“当然可以。”夏臻语气肯定地回答。“国外住在北方的家庭，家里几乎都装有壁炉，用它烤火，比烧炭盘安全多了。”
“至于上面的热水装置，跟灶里的盘肠壶差不多，水烧开后可以直接装进暖水瓶里，连烧水的事都省了。”
所谓盘肠壶，就是用一根圆圆的空心铜管子，盘成一口锅大小，安装在锅的下边，上面有一只两升大小的水壶，安装在灶上两口锅的中间。
烧饭炒菜时，水壶和管子全部加满水，水受热后自然对流，直到开烧开。
只要把盘肠壶里的水舀起来灌进热水瓶，就有开水了。
正常家庭做一次饭至少能灌一暖瓶开水，中晚两顿两壶水，足够一家人饮用了。
他打算把壁炉上面的水箱，打成倒凹字形。
这样往凹字中间的缝里塞柴烧火时，周围和上面同时受热，热水的速度就会快不少。
趁时间还早，夏臻出门找白铁皮匠，说了自已要打东西的形状。
至于水箱的容积，他考虑到用水量和使用频率，决定打50升就差不多了。
顺便让他装好进水口和出水口笼头。
至于安装和接水管的问题，得找专门修自来水的师傅，一般每个街道总会有类似的师傅。
每年冬天的时候，如果水管没有保护好，结冰出不了水，或者管子冻裂了漏水，就需要他们来修理维护一下。
夏臻晚上接连走了四处地方，才把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安排好。
师傅们都很客气，愿意放下别的工作，先帮他做事。
原因很简单，他进门时给每人丢了一包烟，还是他们自已绝对舍不得买来抽的大前门。
想要人家心甘情愿做事，没有比香烟开路更好使了。
反正都是于永攀和马万喜送的，他自已不抽，到时最多过年时招待客人，或者拿去送给舅舅。
何况他给的工价，几乎是正常的两倍，谁不想干这种来钱多的工作啊！
耿启中那边的速度也比夏臻预计的要快。
第二天中午，要招的缝纫师傅就差不多齐全了。
至于缝纫机，则更简单了，大多数人家里本身就有，直接抬过来就可以用。
至于加工地点，位于龙山脚下一处废弃的旧厂房内。
就是房子很久没有收拾了，加上窗户也有多处地方漏风，站在里面，每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
耿启中见这样不行，干脆让人抱了几捆干柴，直接在车间中间的水泥地上烧起火堆。
这样一来，房子顿时暖和了。
过来接电灯的师傅，干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最后让大家把缝纫机沿着火堆围成一圈，虽然隔了一米远，依然能感受到温暖。
等木柴烧得差不多了，又放进几块大柴进去。
这时候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用在用大火，只要保持有火在烧就足够了。
至于裁布车间，放在一间和仓库连在一起的密闭房间里，因为吹不到风，倒不觉得寒冷。
经过半天鸡飞狗跳的准备，第三天所有人就正式开工了。
夏臻第二天依然在家里考虑壁炉的事，没有去管耿启中的安排。
反正合作过多次了，相信他能轻松完成这件事。
耿启中的处事方式，现在跟自已已经越来越像，一切以完成目标为准绳，不喜欢找理由，也不喜欢讲大道理。
倒是抽空去了干爷爷家一趟，陪老俩口吃了午饭，还送了些禅境花园产的水果和蔬菜。
另外给了一大包搭配好的中药包，让他们妥善保存。
里面一共装了五十小包，如果炖鸡炖肉，可以直接放一包就行。
老人年纪大了，天一冷就不想动。
中药炖鸡，能生津养血，补养元气，最适合老年人了。
“这可是好东西。”听说是他亲自准备的中药材，陈老笑得很开心。“那我隔三岔五，得炖只老母鸡来吃，免得浪费你的一片孝心。”
夏臻到了沪市后的所作所为，他通过孙子陈振铎，多少知道一些。
对他在那边混得如鱼得水，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幸好当时硬着皮头，认下这个干孙子。
到了现在，如果自已依然想这样做，只怕会被人误会自已心术不正呢！
毕竟现在的夏臻，已经不缺大人物的照应。
自已现在的能力，还不如在出版社退休的老徐，对他的帮助更大呢！
好在他没有得势便猖狂，依然把自已当干爷爷看，说来还是自已看人的眼光好。
“如果你们真的能做到，那真的不枉我辛苦收集这些药材了。”见老爷子不像开玩笑，他认真地回答。
离开前，陈老除了送一些别人送来的营养品，另外送了几包被本地人当成滋补佳品的荔枝干和龙眼干，让他带回家吃，不用舍不得。
如果喜欢，年前他可以再送一些过来。
这东西比肉还贵，一般人真的舍不得买来吃。
除了看望太过重要的长辈，或者送人情，才会不得不买一些。
陈老这样的身份，自然有的是人送过来。
“谢谢爷爷。”夏臻知道妈妈爱吃这个，笑着接过来。
回家的路上，他拆开一包荔枝干，抓了几棵放在心里，边走边吃。
荔枝和龙眼树，他都已经培育过，也采摘一些新鲜的果子，自已没事解馋。
因为是热带水果，现在买不到新鲜的，所以不能拿出来给第二个人看到。
但是准备些干货却没问题。
如果过年家里能多备些荔枝干和龙眼干，到时剥了壳用来煮糖水，可是一道又美味又滋补的甜汤。
有客人来了，再加几个鸡蛋进去，那就是待贵客的糖氽蛋了。
回到家里，他把陈家带来的礼物，放在柜子里，交给妈妈一起处理。
见李自强出去忙了，他进了禅境花园，催熟荔枝树和龙眼树，然后采摘果子。
至于怎么晒？前世网上有教程，他偶然看过一次，记得大概步骤。
就是晒之前先放进水里煮一遍，说这样果壳不容易裂开。
然后放到太阳下暴晒几天就行。
因为是自已吃的，晒到几成干，还不是自已说了算？
不想被家里人看到，他选择在戴夫家煮。
最后干脆直接放在那边晒荔枝和龙眼。
反正这个世界，暂时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现实世界是冬天，不能保证每天有太阳，加上冬天气温低，太阳火力不足，只怕到过年，都未必能晒好。
最后两种水果他都准备了一百斤，煮了一遍后，又找了几张防水布，分别摊在屋前的空地上。
这样只要隔段时间过来翻一下就行，其它时候不用管它。
忙完这些，已经是傍晚了。
他怕和李自强碰头，故意从外面回来。
“哥，你最近是不是没写诗了？”李自强已经在准备晚饭了，看到夏臻回来，就把掌厨的位置让出来，到灶下生火，又疑惑地问道。
以前他在家的时候，三天两头能收到汇款单。
左邻右舍也认可了他作家和诗人的身份，现在很久没有收到汇款单，家里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怎么会？”夏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却没骗他的打算。“以前没钱，多写些赚稿费，现在我做生意不缺钱，写得确实没有以前多了。”
至少学校每月一期的校刊，卷首位置都给他留着。
等过了宣传期后，他会把它寄到《诗刊》或其它报社，再发表出去。
一学期下来，加上其它因为各种原因，发表的散文和故事，二十篇还是有的。
平均下来，每周至少一篇，也算高产了。
“哦。”李自强听后这才满意地应了声。“最近隔壁的思渝哥，也经常收到稿费汇款单，如果你不写了，那肯定会被他比下去。”
虽然廖家和夏家关系不错。
在他心目中，夏臻才是自已的亲哥，廖思渝显然不是。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关心这事啊！”夏臻听后笑着在他脑袋拍了一下。“以后别跟人比了，我们只要自已过得开心就好。”
年轻人就是不愿意服输，在这种事情上，也要争个谁强谁弱。
问题是稿费才多少？
一年如果能写几万，真的非常了不得了。
而做生意不一样，一年赚十万，也非常轻松。
除非写长篇小说出版，又能成为畅销书，一本书大卖几十万本，那收入同样不菲。
像他的《包青天》系列，销量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小说。
因为不缺钱，他都很少关注具体的销售数量，只知道前六本，已经给他带来十五万的收入。
如果明年继续发表后面的小说，加上前面六本的销量延续，收入翻几倍都有可能。
这要是搁在前世，妥妥能进入作家收入榜，毕竟相当于年入好几千万啊！
“知道了。”李自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确实不希望夏臻获得的名声，被其它人占了去。
特别是廖思渝写作的事，还是夏臻哥教他的。
289.年货
“等过了春节，我带你去沪市看看，你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取得成功的人又有多少？”夏臻又给他灌了一碗鸡汤。“想事事争先可以，但是想永远保持第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话虽然这样说，他真正担心的是，这家伙居然拿自已和廖思渝比？
可不是好事情。
只能说他长期困在一处地方，快变成井底之蛙了。
正常人要么不比，要比也要去跟外面那些最优秀的人去比。
而不是只盯着吉祥弄27号，李家台门这些人，他的格局就有些小了。
“好。”李自强早就希望能跟着夏臻去一趟沪市，参观一下他就读的大学，同时再看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总算亲耳听到他这样承诺，顿时开心地不再出声。
夏臻见他不再说话，也没有再啰嗦什么。
说到稿费，他的心里一动，
为了保证读者的购买力，出版社接下来会放缓《包青天》的出版速度，免得读者看多了审美疲劳。
自已手里还有足够多的存稿，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暂停《包青天》的写作，另起一本？
两本同时发表的话，收入肯定会高不少。
所以题材得换一换，就算无法做到和《包青天》不是同一批读者，至少要吸引一些新的读者加入。
至于具体写什么？
现代题材肯定不行，容易出现致命错误。
要不，写本武侠小说试试吧！
这个好像也不行。
国内武侠流行，是因为八三年金大侠的小说在内地出版，引发潮流，所以才这么受欢迎。
今年才七九年，虽然已经有人偷偷带小说过来内地，盗版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这种打打杀杀的题材，以前还没出现过，谁知道会不会被上面严厉禁止？
或者可以写《琅琊榜》这种历史类小说，它既有江湖朝堂，又有儿女情长，说不定会更受欢迎。
一时下不了决定，干脆先放在一边，等晚上躺在床上，再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晚上妈妈下班回来，和儿子商量起今年买年货的事。
瓜子花生和水果这些吃的，儿子自已能解决。
糕点罐头以及奶粉麦乳精这些，儿子也带回不少，她们一家平时都经常泡水喝，都不当它回事。
留一部分过年送给亲戚，根本不用买。
这样算了算，唯一需要购买的是猪牛羊和鸡鸭鹅这些荤菜，特别是需要腌制和卤熏的那些，需要提前买回来加工处理。
别看越州这边家家户户过年其实买不了多少肉食，因为舍不得一次吃完，往往要放到十月十五，年过完了才算结束，所以大多采用糟醉卤的方式，让肉放的时间更长。
所以每年腊八之后，就会开始杀鸡宰鹅，处理干净后挂在堂屋的钉子上晾一段时间。
再放进大锅里煮熟，捞出后放凉，根据计划准备糟制还是卤制。
至于猪肉，除了用油豆腐炖一大砵头，剩下的大多采用卤制的方法保存。
也有家庭喜欢加工成酱肉。
用酱油腌起来，几天后入味了，再捞起来挂在家里自然阴干，挂在堂屋横梁的钉子上，什么时候想吃了，切一点蒸熟就行。
祝琴现在主要是想跟儿子商量这方面的事。
往年老公还在的时候，供销社福利好，除了能搞到鸡鸭鹅和猪肉，还能搞到带鱼、乌贼等稀罕货。
今年他不在了，只能靠儿子找路子去买。
毕竟现在是卖方市场，就算家里有钱了，没有路子，想大批量搞到好东西，依然不容易。
“你把想买的东西列个单子，我一样样去找。”夏臻知道了妈妈的想法，就让她写下来，这样比较有条理，不会丢三拉四。“到时我自已也要买一批，发给姚杰他们当年货。”
这件事同样很重要，不能疏忽了。
现在过年没有年终奖一说，最多意思一下发一点。
倒是年货每个人都很看重，如果你过年前带回家的东西多又稀罕，别人就会认定你过得不错。
否则就算吹破天，别人也不会相信你有个好单位。
“那我现在就去写。”听说儿子也要买，祝琴知道得抓紧时间，就去找纸笔开始写这个。
反正晚饭儿子和小强在做了，也不用她动手。
可能是家里条件好了，身上穿的衣服也上档次，现在她看起来反而比以前年轻了几岁。
人的想法和心情，有时候会跟精神绑在一起。
精神越好，人就会越随和，很多以前爱计较的事情，也容易看得开。
就像家务事，以前总觉得是自已这个当妈的责任，不好意思交给其它人去干。
现在经常怕弄脏身上的昵大衣，有时候能不下厨，她找机会偷个懒，坐在堂屋织织毛衣听听戏曲。
“除了年货，家里要不要单独收拾一下？”望了一眼被烟火熏得有些发黑的厨房，夏臻又大声问了一句。
正好这两天厨房和堂屋中间的隔墙，需要凿开重新砌砖，如果想刷白一下，或者有其它想法，可以一起让老师收拾干净。
为了安全，装壁炉的墙壁，肯定得砌厚一点。
周围再做一层防火措施，防止老房子因为高温焚烧，发生坍塌事故。
毕竟李家台门的房子，多是木结构，就墙壁多了一层墙，远没有前世房子结实耐用。
一旦房子的旧梁松动或干裂，就会很危险。
“都住惯了，没必要搞它。”祝琴想了想，还是否决了。“如果真要收拾，不如把两个阁楼好好弄一弄，现在这样真的太寒酸了。”
这主要是指儿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又是大学生，又赚了这么多钱，换成其它家的孩子，只怕早怨声载道。
他却对现在这样的居住条件，一点也不在意，真的委屈了他。
“也行。”夏臻想了想，觉得把阁楼收拾收拾，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回头让师傅弄些木板回来，在天花板和柱子全部包一层木板，这样就会干净许多。”
还有边上高度不足一米的地方，也全部用木板隔离在外。
这样一来，房间虽然变小了，却变得小巧精致。
再给李自强打张新床，给姐姐房间打几件新家具，明年她出嫁的时候，有客人进来看到，也不会让人觉得寒酸。
等做好晚饭，姐姐也回来了。
她今天下班后，把弟弟送给徐震一家的滑雪衫，亲自带过去，让他们试穿一遍，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这衣服又轻又软又保暖，徐家人都非常喜欢，说说笑笑时间久了些。
现在不像前世，只要亲事定下来，基本上没有人会反悔。
所以徐家已经把夏凝当儿媳妇，祝琴把徐震当女婿，一点不会见外。
一番试下来，衣服都没问题，还一齐夸夏臻眼光好，不管是款式和颜色，都是他们喜欢的。
夏凝自然也为他们高兴。
带上徐家送的一些农货产品，回到家里。
“这是新挖的藕啊！”祝琴接过女儿手里的蛇皮袋，打开后惊喜地叫了一声。“有这么多，那今年我们除了裹粽子，还可以煮些藕来吃——”
藕在这个时代，反而不是太稀罕的东西。
农村有水库的地方，大多会种一些，年前挖出来，家家户户分一些，也算是过年福利了。
夏家虽然没有，但是乡下的舅舅家多少会送一些过来，想吃不难。
只是往前数量少，就三四个比较大的能用，其它只能给孩子当零食吃，或者炒来当菜吃。
这么一点藕，灌一次糯米，煮十几个小时太费事，反而懒得弄。
今天女儿带回来十几个胳膊长的藕，每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如果中间大的那些全部灌上糯米，就可以好好吃些日子了。
“妈想吃的话，现在就泡糯米，明天早上就可以包粽子和灌藕了。”夏臻在厨房听到了，走出来看了一眼姐姐带回的新鲜藕，边笑着说道。
可能是条件好了，吃已经满足不了他。
倒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包包粽子，灌灌藕，是件非常开心的事。
到时再给左邻右舍也送一些，过年的气氛就更足了。
“等两天吧！如果你舅舅家也有藕，到时送过来一起灌才好。”祝琴摇摇头，说了自已的想法。
儿子说的确实很诱人，她现在都有些不想上班，提前在家陪儿子过年的心思。
只是心里明白，这样肯定是不行。
所以暗中熄了这样的念头。
夏臻自然不知道妈妈的想法，他把最后一个菜装盘后端出来，一家人坐下来开始吃晚饭。
祝琴把写好的东西递给儿子，同时问他有没有要买的东西？
以前儿子穿什么吃什么都由她做主，现在肯定不行了。
“我的事不急。”夏臻摇摇头。“除了给工人们发年货，我还得给陈爷爷、徐爷爷和耿启中家送礼物，我还没想好具体送什么呢？”
除了他们，沪市那边的于家，和姑苏的马家，也得送些东西。
反倒是那些帮自已干活的人，就简单多了，直接送些他们需要的吃食就行了。
“行，那你自已安排。”祝琴知道儿子今年第一次干这些，肯定得好好想一想，也不催他。“如果有困难，记得跟我们说。”
虽然使不上力，但是出些主意，还是可以的。
“好。”夏臻边应边看起来。
妈妈单子里的东西其实不算多，最主要的东西是两只鸡，一只鸭，一只鹅，以及十斤猪肉。
其它都是可买可不买的东西，比如猪肚猪大肠猪猪头猪蹄这些。
反正平时也能吃到，过年待客反而不适合拿太多出来，否则其它客人家拿不出来，反而让他们丢面子。
其它还有各种调料之类的，数量也不多，去供销社补一次货就行了。
“这些真的够了？”夏臻看后再次问了一次。
“过年和平时不一样，大家要走亲戚，家里菜弄得太好，会让亲戚家难做，所以这些就够了。”祝琴以为儿子不理解，又解释了一句。
虽然主要亲戚只有哥哥一家。
不排除今年会多出一些以前不来往的亲戚，毕竟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儿子又有出息了，他们想走动的话，大过年也不能赶人家。
除非双方矛盾闹大了，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也行。”夏臻觉得妈妈顾虑得有道理，就答应照着她的单子买，最多数量多一些好了。
“冬冬，肉能不能多买一些？到时分出一部分，做成腊肉或者酱肉。”夏凝在旁边插嘴道。
红烧的白切的猪肉都吃多了，她现在很想尝一尝其它风味。
偶然听人说酱肉很美味，就想弟弟做一些来吃。
“这个简单，我另外买十斤五花肉，专门做酱肉。”对于姐姐的要求，肯定要满足，夏臻语气轻松地回答。
其实可以用猪头、蹄膀等部位来做酱肉，只是家里挂满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夸张了！
要不，挂到李自强家里去？
反正那边现在不住人，空着也是空着，还可以弄些酱鱼和酱鸡酱鸭，味道同样非常好。
“行，这个你们自已看着办。”对于女儿的要求，祝琴也不会反对。
吃了晚饭，夏凝抢着去收拾厨房了。
李自强跟着去帮忙，夏臻则蹲在装藕的篮子前，悄悄挑了一段最细的藕，收进禅境花园，放在一只空的塑料桶里。
等晚上没人的时候，他打算把它催熟，然后移进水族馆里，让它在那边生长。
如果生长不受影响，那明年就有大量的藕可以吃了。
“夏臻，大学这么早就放假了啊！”周晓晨吃了晚饭后从隔壁走过来，伸出双臂用力抱了抱夏臻。“中学至少还要上一星期的课，才能放假——”
忽然注意到夏臻比自已高了，顿时惊呼起来：“我去，你居然比我高了这么多！”
虽然自已的五官没有他好看，但是自已长得比他高，比他壮实，这是自已唯一可以自傲的东西。
现在好了，连这些优势都没有了，还拿什么跟他比？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夏臻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我现在才十八岁，到了二十岁，只怕会比你高半个头——”
他的计划是长高一米八出头，现在看来，这个目标很容易实现。
290.感谢
“大沪市的水真有这么养人？”周晓聪却误会了，以为是他去了沪市读大学，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当然这也跟老一辈的人，经常这样念叨有关。
舜江县历来就有贫苦女人，去那边当保姆的传统，很多人在那边呆了一段时间后回来，整个人就变得白净许多。
有的人在那边干了十几年保姆，回来时像个富家太太，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
大家不会说是因为天天在家不晒太阳，反而说是因为那边的水土好。
时间长了，大沪市在有些人心目中被神化了。
似乎能去那边工作，就会变得不一样。
“也许吧！”夏臻不好解释是因为禅境花园的原因，所以含湖以对。“难道你也想去那边找个工作？”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和秦欢已经好到蜜里调油的地步，加上两人一起赚了不少钱，现在家里也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自然胆子越来越大了。
除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其它能干的都干过了。
如果现在让他离开女友，一个人在沪市，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是算了。”周晓聪听后连连摇头。“你可别害我，一会儿千万别在我奶奶面前说这样的话。”
老人年纪大了，越来越看重孙子的前途。
如果她认为这样对自已更有利，可不会管自已和秦欢会不会难过？
“胆小鬼。”夏臻笑骂了一句，又问起生意的情况。
既然他们现在都没有离职的打算，下班后摆摊卖瓜了赚些外快，已经是最好的赚钱手段了。
“还行。”说起这个，周晓聪就来劲了。“现在每天最少能卖出五十斤，你清楚大概能赚多少——”
偶然运气好，遇到家里家里不缺钱，打算办喜事的顾客，还会来订购一批瓜子回去。
他就会跟对方定好时间，抽空送过去，也能多一些收入。
总而言之，现在小情侣俩手里已经有了近三千块积蓄，这笔钱如果全部用来结婚，就算买齐大彩电和录音机，也没问题了。
生活有了盼头，他的精神头就会不一样。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车间领导看他行事处世越来越老练，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加上培训课时表现不错，现在已经把他提到办公室，让他成为真正的技术员了。
今天过来找夏臻，既有感谢他的意思，同时何尝没有炫耀的心思？
“你已经成技术员了？厉害厉害——”听他遮遮掩掩说出这个，夏臻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表示祝贺。
看来自已穿越到李家台门后，已经影响了不止一个人。
原以为周晓聪这种技术宅男，最难改变。
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运气，居然被厂领导们看上了。
会发生这样的事，肯定跟他卖瓜子有关。
钱是男人胆，周晓聪会表现得越来越好，说到底是身上有了底气。
如果他还在为吃饭的事发愁，整天愁眉苦脸，厂领导凭什么把机会给他？
看他口袋里放了大前门香烟，想来平时在工厂时，也会拿出来给同事领导递一支。
男人表现得越大方，个人魅力就越容易散发出来。
也就是说，他能得到这样的机会，真的跟平时的表现息息相关。
“马马虎虎。”被夏臻这样一夸，周晓聪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嘴里却依然在装谦虚。
不管怎么说，自已能有这样的进步，确实离不开好兄弟的帮助。
两人闲聊了一会，主要是服装的事。
他看了李自强身上的滑雪衫，希望也能做一件，夏臻自然没有拒绝。
过了一会，邻居们都赶过来了，于是众人又恭贺了周晓聪一番，夸他年少有为，夸周奶奶和周婶教子有方。
在这个时代，能担任技术员，等于进入了工厂的管理层。
如果不犯大的错误，熬上几年，混个副科长或者科长，就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干部了。
“夏臻哥。”廖思渝平时晚上要学习，不会过来，今天为了看夏臻，特意过来了，此时表现很激动。
可能是没有父亲的原因，他从小性格软弱，在学校一直很低调和沉默。
自从暑假开始跟夏臻学习写作后，感觉自已进步很大。
一开始只有偶然有文章见报，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慢慢地他越写越熟练，几乎每周都有稿子寄出去，大多都会发表并寄来稿费。
他开始把夏臻当成目标，希望像他那样，靠写稿能改善家里的生活，让母亲不用再那么辛苦。
这事一直瞒着学校。
他担心高二学业紧，如果自已依然写东西，被老师知道后会被批评。
直到十一国庆有报社征文，庆祝祖国母亲三十周年生日，他以学生的身份，写了篇散文被评为学生组一等奖，才在学校引起轰动。
校长和教导主任亲自找他谈话，要他安排好学习和写作的时间，争取下次再为学校争光。
从此以后，他换了联系地址，让稿费单直接寄到学校。
接下来他成为学校风云人物，所有人都知道毕业班有个员廖思渝的同学，每个月收到的稿费单，都有好几百块。
当一个学生强大到一定程度后，身边就全部成了好人。
以前讽刺过他的，欺侮过他的同学，都郑重向他道了歉，还送上了赔礼。
有人敢背后说他坏话，不用他开口，同学们就主动维护上了。
对这些改变，他自然乐见其成。
也没想过要报复谁，开始了他在学生时代以来，最舒服也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夏臻带来的，所以一直想当面再郑重谢一次。
“这是你自已努力的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夏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啊！假如我同样教周晓聪，他能像你一样，也写东西去发表？”
这样说虽然有些夸张，却是事实。
实际上自已教的内容相当有限，所以需要学的人有天赋才行。
换成其它任何人，都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否则李自强和姐姐，也可以当作家了。
“就算如此，依然跟你的帮助分不开。”廖思渝却并认可夏臻的话。“如果没有你教我，靠我自已摸索，就算再学习几年，依然入不了门。”
文学修养比自已高的学生，难道学校就找不到？
还有学校那么多语文老师，据说每个人都有个文学梦，暗中都投过稿，却始终无法发表。
假如夏臻愿意像教自已一样，教一教他们，他相信大家同样能发表作品。
“行，你的感谢我收下了。”见他非要这样说，夏臻也没有再解释。“不过你别因为写作，荒废了学业，你可能不知道，大学生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受重视，这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廖思渝明年就要参加高考。
八十年代初期的大学生，真的是天之娇子，错过实在太可惜了。
写稿赚钱的话，以后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
毕竟八十年代新创办的报刊杂志会越来越多，出版社同样雨后春笋般冒头，只要你写的东西符合要求，根本不怕没地方发表。
“我知道。”廖思渝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争取也考到沪市去——”
男孩子发育晚，一旦他变得自信了，成绩进步就会非常快。
原本他在年级里只能算中间偏上，进不了前十名。
今年期中测试，他终于挤进去了。
到了年底，他感觉进步非常大，甚至有可能考进前八。
他现在的目标是考进前五，这样才能保证考上大学。
周围的邻居听了他的目标，又把目光转移到廖思渝身上，夸他聪明懂事，有希望走夏臻的老路，又能成为作家，又能考上大学。
这样一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江琳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儿子有出息，最开心的一般都是妈妈。
特别是她独自养大儿子，比其它人更辛苦，这时候的感受自然更甜蜜。
“自从夏臻病好后，咱们台门里真的是好事不断，我看都是他给大家带来的好运——”牛国强今晚也赶了过来，听到众人这样说，很快作了总结。
很明显，周家和廖家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化。
“是啊！我们都该感谢夏臻。”周奶奶也这样回了一句。
他觉得牛国强这话，没有一点毛病。
自从夏臻崛起后，受影响可不仅仅是周家和廖家，还有牛家和徐家。
牛国强能升为派出所副所长，还不是夏臻帮了忙？
否则他都这个年纪了，凭什么升他的职？
徐明材在街道能成为二把手，也是因为夏臻帮忙他办家玩具厂，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问题。
这样一算，突然发现有太多人受了他的恩泽。
“对，对，我也这样觉得。”江琳连忙附和道。“咱们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全是因为夏臻。”
他们现在越来越幸福，可是其它地方呢！
单说吉祥弄，往好的方面变化的，也没几户人家。
很多人因为单位经营不善，利润年年往下降，已经无法全额发工资了。
眼看年底到了，年货到今天都没动静，想来今年比不上去年了。
“你们如果老是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过来家里坐了——”夏臻没想到他们开始恭维自已，非常无奈。“大家都是李家台门的邻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说的太客气，我怎么出去见人？”
大家见他这样说，这才转移话题。
过了一会，又去那边腌制泡菜。
“冬冬，今年大家手里有钱，你说搞一只猪回来，在台门里宰了后大家分掉，你觉得怎么样？”牛国强没有过去那边，留下来陪夏臻聊天。
他会这样说，自然有这方面的路子。
如果这样做能讨好了夏臻，才算有意义。
“好的啊！”夏臻听后顿时一喜。“找一头大肥猪回来，最好能有两百多斤肉，否则不够分啊！”
如果这样，那他就不用去找耿启中，直接这边买肉就行。
“那我去安排了。”牛国强听后顿时乐了。“我们家今年打算腌些酱油肉，再弄些香肠，如果你也喜欢吃这个，又嫌麻烦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收拾好。”
妻子以前在娘家时，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弄出来的酱肉和香肠，肯定比买来的卫生，味道也不会差太多。
再过几天学校放寒假，她就有足够的时候做这些。
他打算买一坛酱油回来，再买一大袋白糖和味精，到时腌一缸，再拿出来晒干。
“也行。”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讨好自已，如果拒绝，反而不好看，夏臻就答应下来。“不过我们要的比较多，你到时别嫌麻烦就好。”
如果弄几十斤酱肉，到时可以给每个工人发两斤，他们拿回家也有面子。
别外再给每人发只鸡，一些蔬菜，几条鱼，一包糖和一包荔枝干，就非常丰盛了。
至于瓜子，就不用说了。
等妈妈腌好泡菜回来，夏臻跟她说了这件事，祝琴觉得这样能省不少事，自然很高兴。
晚上睡下后，夏臻进了禅境花园，开始催熟那株藕芽。
让他没想到的是，藕的催熟效果，比他想你的更好。
这时候他才明白。
藕每年长一次，跟草本植物差不多，所以效果才会这么好。
等一颗藕芽变成拇指粗的三截，他又把它掰成三段，分别催熟，变成九段，再催熟一次。
最后把九段藕芽分别种在水族馆几处地方，让它自然生长。
做完这些，他又看了看水族馆的鱼类。
最肥的是胖头鱼和草鱼，很多都有三四斤，过年前再捞几百斤，分给手下和送给那些帮助过自已的长辈，应该足够了。
最后来到戴夫家的院子里。
晒在那边的荔枝干和龙眼干，已经有些缩水，看起来效果不错。
他剥开一颗看了看，发现速度比地球快了好几倍。
这是什么原理？
难道是这边的阳光更勐烈，又或者紫外线更厉害，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那自已在这里时，为什么没有受影响？
难道是因为自已是游戏世界拥有者的缘故？
如果这样，那自已一旦找到这个世界的后台，或者把游戏世界全部炼化了，那是不是可以控制僵尸和变异植物？
他边这样胡思乱想，边把荔枝干和龙眼干翻了一遍。
估计二三天后，就可以装进袋子里，储存起来食用了。
291.小辣椒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约好的师傅们一起上门，开始帮夏家安装壁炉，以及洗澡用的热水炉。
至于如何安装，几人师傅居然有不同的看法。
主要的分歧点，在于安全、实用和美观哪个更重要。
年纪大的师傅，认为安全第一，所以提议墙壁打得厚实一点，宁愿牺牲一点烧火效果，毕竟它的主要作用是壁炉，只要烧火后房间能暖起来就行。
所以希望打得像北方的坑一样，厚实稳重。
而那个负责接水管的师傅，是名三十左右的年轻人，他是技校生，因为技术好，在工厂也很受尊重，他坚持说打得轻便一些就行，关键是突出热水的作用，让水管要和厨房连接在一起，这样不但洗澡没问题，平时洗脸洗碗也不用凉水，会更实用。
甚至还建议在厨房一角，专门打一间洗澡房，四五个平方就行，不会影响厨房功能。
如果怕厨房变得拥挤，他建议把旧灶拆了，换成靠墙的那种吸墙土灶，这样一来，厨房就一下子空了出来。
“小强，你觉得哪个办法更好？”夏臻听了双方的意见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没有马上说出来。
想先让李自强说句话缓冲一下，这样师傅的意见一旦被推翻，也有个台阶下。
“我觉得李斌师傅的办法比较好。”李自强没想到夏臻会问自已，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说了自已的想法。
“为什么？”
“我们装这个壁炉，就是为了洗澡方便，照李斌师傅说的那样，以后只要烧火，就能天天洗热水澡了。”李自强条理清楚的回答。
专门打一间洗澡房更好。
总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端着盆水，到后门的石板上，这样露天洗澡。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身体特别敏感，有时候不小心有了反应，如果被人看到，会被人取笑的。
在单独的房间洗澡，绝对是大好事。
“那就照李斌师傅说的做。”夏臻见李自强难得有主见，觉得没必要再解释了，就直接说了结果。
反正人都齐了，灶也重新打一个，厨房经过这样收拾，一定会更实用。
至于洗澡房，他觉得可以把功能扩大，直接改装成卫生间。
于是拿纸画草图，准备在里面安装一只洗脸台，一只抽水马桶，再弄出一块区域当冲凉间，就差不多了。
毕竟是临时的卫生间，不用弄得太讲究。
过几年经济形势好转，大家都打算安装卫生间了，可以重新装修一下。
定下这些后，夏臻出钱让他们帮忙买材料，约好明天早上正式动工。
因为他一向大方，几个师傅自然没意见，回去各自准备了。
“马上要过年了，现在这样搞，会不会受影响？”等家里没人了，李自强有些担心地问。
自从搬来这边住后，他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环境。
反正舒服一点也好，艰苦一点也罢，他也不放在心上。
“没事，三五天就搞好了，不用担心。”夏臻让他不要发愁。“反倒是楼上的家具，年前估计没办法打好，得年后才能用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夸张的叫声。
连忙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女孩子正和周奶奶搂在一起，居然是周家的小辣椒周晓慧回来了。
“咦，你这个病秧子，居然真的好了？”看到夏臻，她转过身子吃惊地嚷道。
最近和家里通信，她们说的最多的是夏臻和哥哥的变化。
她一直以为家里是报喜不报忧，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胡说八道什么！”周奶奶听后说话还是这样没大没小，顿时恼怒了。“你在外面呆了这么久，难道连礼貌都忘记了？”
周家能有今天，真的全靠夏臻。
孙女回来依然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肯定会得罪人。
夏臻原本看到她，也非常开心，见她这样的态度，就没了一开始的兴奋。
或许以前不觉得她讨厌，是以为女孩子脾气辣一点，不用计较。
问题是在他这种有足够社会阅历的人看来，她这种不是脾气差，而是缺乏社会毒打，所以才会自以为是。
对这样的熊孩子，他没兴趣惯着。
“对不起。”周晓慧见奶奶发怒，乖乖地道了歉。
又在奶奶看不见的地方，朝夏臻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
小时候因为夏臻身体不好，她一向看不上这个邻居和玩伴。
所以上次家里让她回来上班，听说是夏臻帮忙安排的，她也没有答应。
“没事。”夏臻见她这样的态度，更加不喜，澹澹笑了笑，和李自强回到自家屋里。
对死党这个妹妹，说厌恶还不至于，但是真心喜欢不起来。
下午他去找耿启中，托他帮自已找些退伍军人，最好身手好一些，能一个打几个的那种。
“你要这个干什么？”耿启中听后相当意外。
有耿家关照，夏臻的生意顺风顺水，根本不用担心出事。
“有备无患罢了。”夏臻自然不好说出真正的想法。“主要是这样的人，用起来更顺手。”
一个人不能借外力干坏事，但是必须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有他们在，如果有人想对付自已，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现在社会风气确实还算不错，问题是私营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人心是会变的。
一旦涉及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
提前培养一批忠诚自已的人，好过到时匆匆忙忙找这样的人。
“行，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想法。”耿启中知道他有主见，也没有多劝。“本地的退伍军人，大多不符合条件，我帮你找些外地人吧！”
让家乡人干这种事，肯定是为难他们。
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一旦得罪狠了，他们以后不好见人。
如果是外地人，就没有这些顾忌。
路途越远，用起来更方便。
“就照你说的办。”夏臻没想到耿启中考虑得这么周到，顿时乐了。“谢谢你，马上过年了，明年再让人过来也没关系。”
这件事有了头绪之后，他没有再着急，接下来只要安排好家里的装修就行。
晚上祝琴回来，听了儿子的计划，也没有说什么。
以后洗衣服有热水，随时随地可以洗澡，屋里也不会感觉寒冷，这样的好事，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第二天，正式动工。
拆灶打新灶，楼上房间用木板做天花板，卫生间墙壁凿穿，地底挖管子排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当天晚上，荔枝干和龙眼干都晒得差不多了，夏臻用袋子装起来，准备给大家分年货。
这件事他没打算公开，于是把货物拿到炒货作坊，再分发给大家。
至于鸡和鱼这些，早已采购齐全。
把这一份年货拿回家，他们绝对有面子了。
大家对年货都很满意，就连牛国强的兄弟牛国庆，也觉得不比公家单位差，在这边干真的值了。
这边发完后，第二天他借口有事，又去了一趟沪市，给那边的手下也发了年货。
做完这些，他没有去找朋友，而是连夜回到县城。
至于送给于家马家的年货，他打算等牛国强说的大肥猪宰了之后，再一起送过来。
家里的新灶当天就已经打好，具体样式采用前世网上常见的样式，旁边则是一排木板打成的高低两层架子，用来切菜和放瓶瓶罐罐，这样就能节省很多空间。
靠近后门的边上，则是洗菜用的池子，平时刷牙洗脸也在这里，因为光线充足，干什么都非常方便。
卫生间的墙已经砌了两米高，里面的设施也在安装，明天再一天，应该就能完成。
那边朝外单独挖了一扇窗，这样不但光线没问题，换气问题也能很好解决。
以后条件允许了，再装一台换气扇，就更完美了。
旁边的周家廖家听说这件事，也过来看热闹。
大冬天的，家里弄一台壁炉，到时烧火后家里整天都暖洋洋的，肯定会非常舒服。
而且能天天洗澡，还有什么比这更舒适解乏的事？
她们计划等夏家安装好后，看看效果，如果不是太麻烦，自家也一样装一个。
牛国强计划好的大肥猪，终于大腊月十八送来了。
于是李家台门的人像提前过年，大人小孩子都拥在院子里，等着杀猪。
先是一大盆猪血被抬进牛家，然后是一桶桶滚水提出来，开始用滚水褪猪毛。
把近三百斤的大肥猪，放进专用的木盆里边泡边除毛，最后变成一头大白猪，放在大桉板上。
当割下头和尾巴，剩下红白相间的大块肉平摊在桉板上后，就算是成年人，看着肥肥的猪肉，也馋得要流口水了。
“这肉照外面的价格卖，不要肉票。”牛国强搞这头猪回来，是为了回馈邻居们，自然没想着赚钱。“要多少就买多少，不用担心肉不够——”
如果被大家买完了，大不了再去搞半头猪回来。
以他现在的人脉，这点小事难不到他。
“我要十斤猪肉，一条前腿。”周奶奶年纪比较大，首先说了自已的要求。“再给我半块猪肝，中午炒大蒜吃。”
家里现在有钱了，多买些肉过年，对她不是问题。
何况孙子已经在搞对象，得切两斤肉送过去当年礼，否则就失礼了。
“我要五斤肉，一只猪肚。”江琳也说了自已的要求。“咱家人少，也没什么亲戚，肉买多了，也吃不完。”
主要是单位福利好，发了两只鸡，一只鸭，她打算全部糟起来，过年慢慢吃。
有了鸡肉鸭肉，猪肉肯定吃不了太多。
“给我家二十斤肉，一只后腿，最好猪头也给我。”徐明材明显大方多了。“咱家老幺早就写信过来，说想吃他妈做的虾油露浸肉，猪头我准备提前加工好，他回来就天天切给他吃——”
老家过年除了糟肉，是特色吃法之后，用虾油露卤制肉类，也是当地一绝。
它不同于北方的十三香卤肉，更接近甬城那边的咸炝和醉制，调料简单却咸鲜香浓郁，绝对是当地人最爱的美味。
大家听后除了跟着夸一夸，也想不出其它好话。
倒是平时不大走动的胡家和张家，今天碰到这样的好机会，也过来称了几斤肉。
看着桉板上还剩下大半的猪肉，这让牛国强非常意外。
“帮我准备二十块肉，每块两斤左右。”见该买的人大多买了，夏臻过去说了自已的要求。“另外大肠、猪蹄、猪心、骨架这些如果没人要，就全部给我吧！”
如果不是怕吓到大家，他想说剩下的全部归我都行。
一会儿再跟牛国强打声招呼，他需要多少，自已留下，剩下的全部给自已。
猪肉不算好东西，到时加工一下，再用来当礼物送人，至少其它人会比较喜欢。
就是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羊，他打算找个师傅加工一下，弄一只羊全部加工成白切羊肉，收进禅境花园里。
想吃的时候，切一盘醺酱油下酒，别提多美味了。
至于牛肉，他先不考虑。
这东西虽然好，但是在机械还没普及的时候，牛还要耕田，他不赞成宰了吃肉。
牛国强的妻子这时候弄好了猪血，于是给每家每户都分了一碗。
夏臻拿回家后，中午决定弄一份杀猪菜给家人尝尝。
它是东西名菜，老家这边没有，不过他有泡菜，也买了大肠和猪肉，用来炖一盆，肯定很鲜美。
妈妈和姐姐因为台门里杀猪，中午特意赶回来了。
吃上一大盆混和着肉片、大肠和猪血一起炖的带汤热菜，里面还加上粉丝、油豆腐、和豆腐，不用吃米饭，光吃它就饱了。
“这泡菜用来炖肉吃，比腌菜还好吃，以后家里都不用腌大白菜和芥菜了。”夏凝现在越来越喜欢泡菜的味道，此时忍不住建议道。
腌菜要用到大缸，放久了还容易滋生虫子，不如泡菜干干净净的。
反正弟弟每天靠这个赚钱，不会断了加工，所以没必要再重复腌青菜。
这样一来，厨房也会干净许多，可以少放一些不必要的器具。
“那就不腌好了。”夏臻无所谓地回答。“想吃了，去隔壁周奶奶家要几棵，想来她不会舍不得——”
292.人不可貌相
同一时间，周家也在说夏臻的事。
“奶奶，夏臻靠写文章，真赚了这么多钱？”周晓慧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他居然买了上百斤猪肉。
这要是在过去，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连夏叔叔活着时，在供销社担任采购科长，也不可能有这么大方。
“那你以为呢？”周奶奶没好气地反问。
原以为孙女比较聪明，不像孙子憨憨的，到外面容易吃亏。
现在看来，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并没有她们想象的有眼光，最多只能说精明有余，智慧不足。
这样性格的女孩子，以前觉得她肯定能有出息，到时还能拉哥哥一把。
现在看来，只怕还要晓聪照顾她才行。
至于夏臻做生意的事，需要保密，她不问的话，大家也不会主动提起。
“这个病秧子，没想到还会有今天？”见奶奶不像开玩笑，周晓慧吃惊地叫起来。
她这样说，其实也不是有什么恶意。
只是小时候这样习惯了，现在依然用以前的眼光看他。
“算了，懒得说你。”见孙女还是这样的语气，周奶奶失望之余，懒得再提醒她。“家里说什么都没关系，到了外面，管好自已的嘴——”
孙子还在外面卖瓜子，没有回家一起吃饭。
如果他知道妹妹这样评价夏臻，只怕兄妹俩都会吵起来。
“你还怕他对我有意见啊！”周晓慧笑得很得意。“他跟哥哥关系这么好，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说完，得意地夹起红烧肉吃起来，一点都没有反思的意思。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周奶奶冷着脸问道。
都说女大十八变，有人越变越漂亮，有人越变越懂事，孙女倒好，越变越自以为是。
如果这样，还不如让她在外面吃些苦头，或许才会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谁也不欠你的，别把别人对你好，搞得太理所当然。
“原本我打算过完年后，继续回原来的地方上班。”周晓慧回答。“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我自然会留在这里。”
如果离家近能有合适的工作，谁耐烦到外面吃苦啊！
“随便你。”周奶奶望了儿媳妇一眼，没有再出声，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他们母女自已去处理。
下午大家继续回去上班，夏臻刚来到牛国强家，一起加工酱肉。
至于那些两斤一块的条肉，已经交给秦英和姚杰，让他们发给手下的人。
“这里还有五十斤肉，我们全部用酱油浸起来，到时一人一半好了。”牛国强指着大脚桶满满一盆猪肉，对夏臻说道。
他会搞这么多酱肉，也存了送人的意思。
普通猪肉太常见，酱肉味道好，拿出去更有面子。
“行。”夏臻没有意见。“我这边有几条草鱼，送给你们加工成酱鱼，味道应该也不错。”
说完，把手里的铁皮桶递过去。
邻里之间，互通有无，才能长久来往。
既然牛国强这么客气，他也不能小气，所以从水族馆抓了七八条草鱼，准备送给牛国强。
“这么新鲜的活钱，做成酱鱼来吃，今年可有口福了！”牛国强看后满意地嚷道。
从牛家回来，夏臻继续在家看师傅们工作。
壁炉打得很快，安装好后用砖头固定住，上面的水箱也已经被墙壁包裹住，只剩下进水出水两个口子，露在外面，方便取用水。
当天傍晚，水管接好后，开始放柴块进壁炉，试验效果。
先把水池装满水，然后点火烧着。
没过一会，堂屋就变得暖烘烘的，估计温度超过了十五六度。
这样一来，穿棉衣都有些热了，得脱下才行。
“我听人说，北方家家户户都有暖气。”祝琴下班回来，看到堂屋这么热，笑着脱下大衣。“是不是她们回家后，也穿不了大衣，身上有件毛衣就够了——”
她是听单位一个北方来的女人，说过这样的事。
没想到自家打了壁炉后，也过上了有暖气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冬天太过寒冷了。
“差不多吧！”夏臻点点头。“不过那边是统一供热的，一旦管子出了问题，就只能挨冻了，不像我们，自已加柴烧就行。”
统一供暖，肯定没有家里自已供暖来得方便。
“那今天可以洗澡了吗？”夏凝更关心的是这个，此时来到厨房那边，打开新接的热水笼头，就想试一试水温。
如果水温够了，她想先洗澡再吃晚饭。
“姐，这水烧了好一会，现在温度至少有七八十度，你不怕烫熟啊！”夏臻见了这付样子，吓得连忙拦住她。
看来这样也有坏处，如果不知道这是热水笼头，直接洗手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用锁把笼头锁住？”夏凝此时也是吓了一跳，后怕地嚷道。“就算我们自已，也会忘了它是热水，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锁住倒不用。”祝琴想到了办法。“把原本的拧水笼头换成扳水笼头，平时把上面的扳手拆掉，要用热水时，再装上去，这样就不会忘记水温烫手了。”
等以后时间长了，习惯了这些，就不会再出差错。
夏臻觉得这办法不错，同意这样修改。
接下来祝琴把做晚饭的事交给夏臻和李自强，自已先去洗澡了。
因为用的是洗澡专用大木桶，尽管卫生间水泥石灰还没干，依然不影响她们使用。
夏臻做好晚饭，也进去洗了个澡。
放满热水，眯着眼睛靠在大澡盆里，真的非常舒服。
如果不是李自强在后面等着，他可以这样泡一个小时不起来。
吃过晚饭，收拾好家里，周家人和廖家人再次过来，准备一起去加工泡菜。
周晓慧前两天嫌辛苦，没有跟她们一起去。
现在有了新的想法，就乖乖跟在后面。
等大家各自忙碌了一会，把大白菜装进坛子里，她才悄声问妈妈：“这也是夏臻的生意？”
如果说他靠写文章，赚了大量稿费，已经让她有了别的心思。
现在看到她们居然为他工作，这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好好干活就是，别瞎打听。”对女儿的想法，周婶婶自然清楚的很，此时没好气地喝道。
小孩子不懂事，看到的只是利益。
她却很清楚，夏臻能有今天，跟他认识很多大人物有关。
说得夸张一点，就是因为他让出了很多利益，大家才愿意跟他合作，否则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你好。
女儿在夏臻面前没大没小几句，没有人会和她计较。
如果她惹到了惹不起的人，那后果就严重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周晓慧却不乐意了。“我过年后就十七岁了，后年就可以结婚嫁人，难道连这些都不能知道？”
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她自然清楚身份地位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夏臻这个病秧子，她肯定看不上，如果能认识一个厉害的男朋友，那她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那也要后年再说。”周婶同样担心女儿乱来，所以不想跟她说太多。“既然想呆在家里，那以后就老实一点，别自以为是，给家里惹祸。”
心里在考虑，是不是跟儿子打个招呼，让他和夏臻提了醒，别因为她的胡言乱语，伤了邻居的感情。
女儿自小任性惯了，大人说她未必听。
只能求夏臻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夏臻因为没有参加加工泡菜，自然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
就算发现周晓慧有什么坏主意，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除非她的行为，已经越过自已的底线，那就算看在晓聪的面子上，他依然不会客气。
第二天早上，徐军明和郭明磊过来了，还带了一些家里的食物。
徐家带的是两只风鸡，反正是别人送的，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特色做法。
而郭明磊带来一瓶醉白玉蟹，以及六只咸炝蟹。
他们生活在县城北边的海边，除了农场产的蔬菜，剩下的就是海边摸来的螃蟹。
白玉蟹到处都是，想捉多少就可以捉多少。
梭子蟹则是稀罕东西，他们也只抓到十几只，就拿了一半过来。
“谢谢，你这可是好东西。”夏臻看到咸炝蟹，非常喜欢。“我也好久没吃过这么肥的炝蟹了。”
它是甬城的特产，那边的梭子蟹算得上是名菜。
本地人也爱吃，却很难买到，所以才会当成宝贝，难得吃上一回。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家里偶然能买上一两回。
只是他的咸蟹技术不行，所以吃不到最美味的咸炝蟹。
“你喜欢吃这个？那我回头再帮你弄一些过来。”难得听到夏臻表现得这么有兴趣，郭明磊非常激动，连忙承诺道。
既然夏臻这么喜欢，那他得想办法再搞一些梭子蟹，腌好后送过来。
“那我不客气了。”夏臻一直拿两人当兄弟，也没跟他们见外。“对了，家里年货办得怎么样了？我这里没别的好东西，水果倒有一些，你们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说完，给两人每人一袋荔枝干，一袋龙眼干，以前一袋苹果，一袋桔子。
其它水果现在不好给，这两种冬天本来就有，所以没有人会怀疑。
两人知道夏臻为人大方，接过后也没有推托。
而且他给的东西味道特别好，他们也舍不得拒绝。
中午夏臻在家招待两人。
下午两人回去，傍晚郭明磊又过来了一趟，带回十只咸炝蟹。
这是他从周围的邻居家里匀来的，虽然他们也喜欢吃这个，只是生活在海边的人，平时不缺这些，所以给的也很大方。
夏臻把咸炝蟹交给妈妈，腌在小酒坛子里，这样两三天后就能食用了。
而且现在是冬天，比较耐放，估计吃到年三十都没问题。
前提是别腌得太咸，否则后面咸得没法入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腊月二十，离春节只有十天时间了。
夏臻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再次来到沪市，给于家和马家送年礼。
给于家的主要礼物，是自已加工而成的黄精和枸杞，于家人非常看重健康，送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另外就是自已加工的水果罐头，同样是很好的滋补品，只要于家人识货，肯定会留着自已吃，舍不得送人。
“你这些东西实在太珍贵了。”于春杰看到夏臻送来的礼物，又是欢喜又是激动。“我有心想拒绝，又实在开不了口。”
上次送出去的野山参，已经治好了老领导的病，这让他对夏臻手里的药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自已年纪不小了，也需要保健养生。
这么好的东西，自已吃就行了，可不能再拿去送人。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夏臻见他识货，心里也很满意。“如果觉得对身体有用，下次再帮你们送一些过来。”
送完东西，他没有留下来吃饭，又去姑苏找马万喜。
那边他还是第一次去，所以坐车浪费了一些时间。
好在有了游戏世界，下次去就不用这么麻烦。
知道夏臻要过来，马万喜已经在车站等着他了，看到他下了火车，激动地扑过来抱住他。
“别这么肉麻。”夏臻拍开他的胳膊。“今天过来，是给你送些年礼，是你拿回去，还是我亲自送过去？”
嘴里这样说，心里清楚马家人肯定在等自已上门。
“你都来了，怎么能不去家里坐一坐？”马万喜不乐意地嚷道。“别忘了我们是兄弟，如果今天你敢不去，小心我跟你翻脸——”
说完，拉着他上了车，一起往家里赶去。
父亲把公务车都让出来了，让他专门来车站接人，可见是真把夏臻当成平等的贵客看待了。
“行，那我去见见两位长辈。”夏臻在马万喜面前时，比在于永攀面前随意多了。“这次过来，就带了些我自已加工的小礼物，你们别嫌我太小气就行——”
说完，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里面装的东西，跟送给于家的大同小异。
不过多了一些变异的铁皮石斛，毕竟在他的心目中，马万喜比于永攀亲近多了。
“就算你空手过来，难道我们还会给你吃闭门羹不成？”马万喜瞪了他一眼。“对了，你家年货办得怎么样了？我家最近新到了很多东西，一会儿你看中什么，直接装回去就行——”
请假
身体还是不行，只能继续休息，一旦恢复，尽量把欠下的补上。
293.好消息和坏消息
原本他打算亲自去一趟夏臻家，给他送一些年礼。
考虑到两家的距离，如果自已大张旗鼓这样干，传到外面容易有不好的猜想，最后忍住了。
好不容易等他过来，自然急着想把自已有的东西，送给夏臻。
“家里什么都有。”夏臻见他急着给自已送东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条件允许，不如给那些孤寡老人送些吃的过去，他们才是真正有需要的人。”
即使是前世，社区能给老人们的也不多，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
给老人送一刀肉，一条鱼，一桶菜油或者猪油，都能让他们过上一个幸福的春节了。
“我还真动过这样的脑筋。”马万喜听后眼前一亮。“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会不会影响父亲的名声——”
毕竟他们是姑苏人，去沪市送东西，有些夸张了。
“如果以马万喜的身份送，确实不合适。”夏臻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也有弊端。“要不，你以志愿者社团的名义送东西，就会好一些。”
这种事情千万要小心，如果为了自已的名声，胡乱送东西，搞不好好名声没有得到，反而被人说别有用心。
说话间机关大院已经到了。
马天喜跟门口的安保人员打过招呼后，带着夏臻走到里面。
里面别有洞天，一栋栋房子建在低矮的山脚下，周围有很多已经长了百年以上的古木，以及各种花草藤蔓，虽然大多已经枯黄，但是依然保持着姑苏特有的特色，非常漂亮。
“都说姑苏是天堂，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夏臻抬头望了一眼马家的院子，羡慕地嚷道。
姑苏以园林出名，而这边因为环境的原因，让这个特色美了好几倍。
如果将来自已有机会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就不枉自已重生一场了。
“那你毕业后，到姑苏工作好了。”马万喜却误会了。“到时我们兄弟俩在一起上班，毕业后也不用分开。”
虽然考上大学才读了一学期，他却感觉自已成熟了不少。
特别是跟夏臻一起加入文学社和志愿者社团，接触到的人和事，是以前的好几倍。
很多以前不曾思考过的问题，也因为提前接触，开始学着面对。
这在父亲看来是好事，还说越早学会这些，将来毕业工作，处理起来就越得心应手。
“到时再看吧！还有两三年时间呢！”夏臻含湖地回答。
对于未来的安排，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得那么清楚。
如果工作方面能做出成绩，他会一直在机关呆下去，毕竟公务员旱涝保收，是最好的单位。
假如干得不开心，就算单位再好，他都会离开。
他现在连要在机关呆多久都没想好，自然还没决定去哪个城市。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两个地方选择，家乡或者省城余杭。
姑苏虽好，离家还是远了点。
说话间进了马家的客厅。
马应辉知道儿子要带夏臻过来，已经提前回家等着他们了。
“小夏来了，快坐。”马应辉今天的热情有些超乎夏臻想像。“以后把这里当自已家，不要拘谨。”
说完，亲自把水果盘放到他面前，还在他旁边坐下来，随手搂住他的肩。
光看这亲热劲，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才是儿子。
“谢谢马叔叔。”夏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不过嘴上同样报以热情。
这样的大领导，愿意给面子，自已怎么能不接着？
“今天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等夏臻拿了个桔子剥开了来吃，马应辉这才说了自已这么兴奋的原因。
“这么巧？那让我猜一猜？”夏臻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常。“马叔叔要升职了？马上要调为市一把手？”
以前听马万喜说过，马爸爸是姑苏四把手，主管政法。
能让他这么兴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升为市长，否则就算排名往前移一名，都不算什么大事。
“你果然聪明，这样也能猜出来。”马应辉没想到他猜得么准，佩服得不行。“不过接下来不能留在姑苏了，而是调到你们越州市，担任市长。”
这次人事调动，上面办得很突然，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正好听儿子说夏臻要过来，就想考考他。
没想到居然难不住他。
“马叔叔要成为我们越州市领导了？”夏臻听后又惊又喜。“这样一来，我以后在家乡做生意，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舜江县还是小了点，接下来得把生意做到地级市才行。
没想到瞌睡送来了枕头，好兄弟的父亲就要担任地方父母官了。
“那你们就好好干，办几个像样的企业。”马应辉知道夏臻做事极有章法，不会乱来。“只要能发展当地经济，我这个当叔叔的，肯定全力支持你们——”
因为遇上好事，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于是留在马家吃了晚饭再离开。
夏臻拗不过，只好留下来用餐。
好在马家用餐习惯跟于家不一样，菜份量很足，摆盘也很粗放，不像于家，小碟子装菜，夹菜都有压力。
“随便吃，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马妈妈虽然第一次见夏臻，却特别热情。“别看咱儿子性格活泼，其实长这么大，难得带朋友到家里做客——”
儿子最近在学校的事，她虽然知道的没有老公多，却知道他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能让他这么看重，想来人品和性格都不错。
“谢谢阿姨。”夏臻笑着回答。
在马家吃饭，确实比较自在，这在这种级别的领导家里，是非常难得的。
只能说明他们真没当你外人。
吃过晚饭，夏臻一杯茶没喝完，就提出告辞。
既然打算连夜回家，就得早些离开。
何况他还要去见一见程老爷子，也给他送些荔枝干和龙眼干。
“你们家里吃不吃羊肉？”见夏臻要走，马万喜的父母也没有挽留。“正好昨天有人送来一只东山湖羊，我们这边的白煨羊肉可是非常出名的，爱吃的话，带半只回去。”
说完，从厨房拿出半只已经加工好的羊，又用刀切成两半，装在袋子里递过来。
“吃，当然吃。”夏臻见了，连忙回答。“我最近还在想，去哪里搞点羊肉来吃，没想到你家就有——”
东山湖羊确实非常有名，而且这种做法，跟老家的白切羊肉差不多，味道特别鲜美。
到时自已弄点鲜酱油，直接蘸来吃就行了。
“那你把它全部带走，我们要吃再想办法就行。”见夏臻非常喜欢，马妈妈把剩下羊肉，也装进一只干净的袋子，“这样好不好拿？要不，我们安排人把你送回去——”
反正姑苏离越州也不算远，开车五六个小时就到了。
“不用不用，我拿得动。”夏臻一把提起袋子，语气轻松地回答。“我一会还要去沪市见一个长辈，所以在那边过个夜，你们不用担心我——”
到没人的地方，袋子就可以收进游戏世界，真的非常轻松。
当然也跟他长期吃禅境花园食物有关，现在体质真的越来越好了。
“行，那我们就不管你了。”马应辉也不是客套之人，朝他挥了挥手，又让儿子送他到外面。
来到公路边，夏臻让他先回去，自已去车站坐车。
马万喜虽然有些不放心，只是他这样说了，也没有再坚持。
此时的马家，马家夫妻坐在一起，也在议论夏臻。
“这个小伙子才十八岁，真的有这样的本事？”马太太此时有些不大相信地问老公。
如果他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或许真的能帮上忙，现在这样太小了吧！
“你没发现他来我们家，一点也不拘谨吗？”马应辉提醒道。“他平时肯定经常接触这个层次的领导干部，只有见得多了，才会像在自已家一样随便——”
这一点就算是儿子，也比不上夏臻。
由此可知，他在舜江县和越州市，肯定和当地领导干部相处得很不错。
也对，他连于永攀家也经常去，怎么会对自家发憷？
于家可不是自已这个副厅干部可以比的，自已想到那个位置，只怕拼命干到退休，也未必有机会到那个高度。
“如果这样，那你到越州上班后，有他这个地头蛇帮忙，开展工作就会轻松许多。”马太太这才知道，老公为什么这么重视夏臻了。
老公调走后，她肯定也会跟着调过去。
到时还有机会去夏臻家走一走，跟他的家人认识一下。
“我也是这样想的。”马应辉得意地回答。“你别看他年纪小，人脉绝对不少，特别是发展经济方面，他有独到的见解，到时有他帮忙，肯定能取得好成绩。”
以他的年纪，如果能在越州市好好干几年，说不定还有去省里的机会。
这样一来，这辈子的目标就能实现了。
夏臻回到沪市后，先到品味楼找程老爷子，没想到他居然没在。
问了店里的人，才知道他今天不舒服，呆在家里休息。
夏臻没想到这么巧，只好回出租屋找他。
到了门口，正要敲门，想到初次见到他时闻到的气味，又犹豫了。
如果又像上次那样动弹不得，估计情况又不妙了。
忽然想到最近自已送了他不少空间产的水果煲糖水，就算他年纪大了，抵抗力也不会这么差才对。
于是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程老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约过了好几分钟，门才慢慢打开。
“老爷子身体不舒服？”见他眼圈红红的，似乎刚流过泪，夏臻装作没注意到这些，嘴里随意地问。
看来他应该不是生病了，而是遇到了痛苦的事，所以才在家休息。
“没事。”程老爷子没想到来的是夏臻，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
强打精神给夏臻倒了杯水，然后重新坐下来。
“如果遇到困难，记得跟我说。”见他这样，夏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别的能力没有，人还是认识一些的。”
既然不是他生病，那就是身边的亲人遇到了麻烦。
抱着能帮则帮的心情，他主动这样说道。
“真的没事。”老爷子朝他摆摆手。“马上要过年了，你也该回老家陪家人了——”
言下之意，是提醒他离开。
见他这样，夏臻也没办法，只好留下一袋荔枝干和龙眼干，回到隔壁自已的家。
那边几天没住人，已经有灰尘了。
考虑到还要空一段时间，所以他也懒得打扫。
最后锁门离开，准备回家。
刚下了楼梯，正好跟程老爷子的孙女程静面对面碰上。
“你来看望爷爷？”看到是熟人，夏臻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个小姑娘心地不错，就是想法有些传统，老爷子让她辞职帮自已开店，她也没答应。
“嗯。”程静应了声，也没心情和他聊天，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爷爷眼睛都红了——”夏臻走了几步，终究没有忍住好奇心，又问了一句。
“我姑姑因病去世了。”程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真相。
“因病去世？”夏臻听后非常意外。
难怪老爷子会这么难过。
白发人送黑发人，谁遇到都会感觉天蹋下来了。
“我姑姑下乡后一直没有回来，因为隔得远，等消息传到这边，她的丧事都已经办好了——”程静又补充了一句。
姑姑是父亲的小妹，十年前到赣省农村当知青，后来嫁给了本地农民，算是在那边成家了。
爷爷对她的选择，一直非常不满，希望她回沪市。
只是没想到，她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那你多陪陪老人家。”听说是人死后才得到消息，难怪老爷子会这么难过。
要知道他开了酒楼后，身上不缺钱。
如果早知道女儿病了，直接把她接来沪市治疗，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可能。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这么痛苦吧！
“他是我爷爷，我自然会照顾好他——”见夏臻这样说，程静忽然有些不快，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爷爷跟父亲和姑姑关系都不好，自已能打破偏见，经常来看望他，已经非常难得了。
没想到夏臻会这样说，那不是在怪自已不够用心吗？
夏臻在楼下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自已似乎管得太宽了，别人的家事，自已乱插嘴干什么？
294.消息传开
回到家里，夏臻一直对程老爷子的事念念不忘。
以前不明白他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要拼命开酒楼赚钱？
现在才知道，他这样做，除了想恢复祖上的荣耀，再次成为沪市有名的餐饮巨头之外，也明白只有手里有钱，才能办成自已想办的事。
比如在沪市买一套房子，让女儿女婿一家能离开农村，搬到沪市生活。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酒楼刚做出点成绩，还来不及跟家人分享好消息，幺女就已经离开世界，从此天人永隔了。
这种痛苦，对他这样的老人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怎么了？”见儿子回家后闷闷不乐，祝琴担心地问。
难道他在沪市那边遇到了麻烦？
“没什么。”夏臻摇摇头。“有个比较熟悉的老人，他的女儿突然过世了，感觉人生太无常。”
人活在世上，真的有太多意外了。
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个醒，有的事该做就去做，不要以为来日方长，能拖则拖。
万一自已也发生意外，那很多事只怕永远没机会做了。
说话间，把从马家带来的羊肉拿出一半，让妈妈找个地方保存起来，接下来每天切一盘，一家人好好吃个过瘾。
有的人受不了白切羊肉的骚味，但是夏臻一家人却都偏爱这个味道。
剩下一半，以后再拿出来。
毕竟比起外界，禅境花园的保存时间会更长。
“这羊肉味道不错，是朋友送的？”祝琴把羊肉拿进厨房，切了一片蘸了酱油后放进嘴里，然后赞叹出声。“这块羊肉，数量不少，至少有十几斤吧！要不，给你舅舅家也送一些？”
弟弟家开始做豆腐后，家里已经不缺买菜的钱了。
所以今年她没有像往年那样，给娘家送东西。
只是这么好的羊肉，哥哥家肯定舍不得买，给他们送一些过去，今年也不算空手了。
“你想送的话，就送一半过去吧！家里吃完了，我再去买一些好了。”夏臻无所谓地回答。“对了，我让国强叔腌的酱肉，应该也入味了！你也带些过去，再捉两只鸡过去，让舅舅家也过个好年——”
要么不送，送就送得大方一点。
酱肉一共有四十多斤，自家能分到二十多斤，加上李自强养在那边院子的鸡，一共还剩三十多只，母鸡得留着继续下蛋，阉鸡可以带两只过去。
老家这边等小鸡长到一斤左右，留一两只公鸡做种，剩下的全部阉了，这样不但长得肥，肉质也更好，过年宰来吃更鲜美。
自家这几只阉鸡，每只都有七八斤，两只绝对能吃个过瘾了。
“行。”见儿子支持自已给娘家送礼物，祝琴非常兴奋。“上次我见你有不少荔枝干和桂园干，这个送人正合适，你手里还有没有？”
既然要送，就送得体面一点，鸡鸭鱼肉和水果都带一些。
夏臻没有出声，直接从房间拿出一只袋子递过去。
第二天早上，祝琴带上礼物，回了趟娘家。
吃了午饭后回来，带回一袋油豆腐，一包香干，以及几块新鲜豆腐。
“舅舅家最近生意怎么样？”见妈妈这么快回来，夏臻随口问道。
今年年底，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都属于全新的开始。
特别是农村地区，这种变化更明显。
因为国家对农民的私有财物，管得没那么紧了，只要肯吃苦，可以多养一些鸡鸭鹅和猪，家里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其次是流通市场也开放了许多，你可以把手里的物资，换成实实在在的钱，再去购买你需要的东西。
所以八十年代初开始，那些吃得起苦的村民，最先存钱建起了新房。
而大多数人则要等到几年后，农村分田到户，才跟着致富。
“很好。”祝琴语气激动地回答。“他们现在一天到晚都在做豆腐，还不够乡亲们卖，今年肯定能过个好年了！”
往年到了年底，是老百姓最痛苦的时候，因为到处都要用钱，如果平时没有外快，靠挣工分那些钱，就会面临欠债还力偿还的压力。
今年哥哥不但没有欠债，还存了不少钱，看他们家这些人，虽然累得不行，却精神十足的样子就知道了。
最受欢迎的是油豆腐，因为老家这边有过年打肉冻的习惯，就是红烧肉加油豆腐一起烧，做为主菜招待客人。
家里条件好一点的，肉多油豆腐少。
如果没钱，就多买点油豆腐，反正冻在一起，也很难分清哪块是肉，哪块是油豆腐。
明年形势依然不错的话，他们打算把老房子拆了，先盖三间两层楼房。
“这是好事啊！”夏臻回答道。
因为表哥祝延庆已经有了对象，明年很可能就要结婚，造房子的事早有计划。
以前怕钱不够，所以计划定得很含湖，现在看来，只怕年后天气转暖，就要有行动了。
“你表姐祝延萍最近头脑也清醒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活要嫁给那个人了。”祝琴又说起外甥女的事。“家里条件好了，吃的穿的都不错，再让他跟着人家吃苦，就没有那么坚决了。”
这是哥哥一家最高兴的事。
原本以为这个女儿白养了，现在看来，只是以前没用对办法。
女孩子再是恋爱脑，假如让他跟着去吃苦，心里多少会有些犹豫。
何况对方本来就是在利用延萍，让她嫁过去照顾家人。
如果他们真心实意想结亲，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户人家非常穷？”夏臻以前只听大人说过几次，具体情况并不是太清楚。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家里劳动力不够，想过上好日子也不现实。
“也不算特别穷，只是这家人太精明，延萍如果嫁过去，绝对会被他们当牛马使唤。”祝琴语气肯定地回答。
到了她这样的年纪，自然能一眼看清楚别人的小心思。
何况这种做法，在农村实在太常见了。
“那早点给表姐介绍一门好亲事，免得他们不甘心。”夏臻听后提醒道。
他不知道的是，对方就是因为他的原因，不敢再哄骗祝延萍，所以她才会清醒许多。
对于恋爱脑的女孩子来说，只要男孩子一直在耳边哄着，她就会忘了身边的一切，包括家人和朋友。
“你舅妈在安排了。”祝琴说到这个，就来了精神。“这次给她介绍的对象，是公社一把手的侄子，据说长得也不错，你表姐就算再挑剔，估计也会喜欢。”
她为什么会迷恋那个男人？说到底是人家长得好看，加上嘴巴甜会哄人。
如果别的男人各方面能碾压他，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专一了。
晚上姐姐没有回家，说是跟徐震一起去看电影，晚上嫌来来回回麻烦，就不回来了。
夏臻和妈妈也没在意。
反正两人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不可能再更改。
加上现在的人都很封建，就算在男方家过夜，也不会让他们睡在一起，根本不用担心出意外。
“咱家的房子还是小了点。”祝琴此时感慨地叫起来。
如果家里房子够大，徐震过来，就可以在自家过夜。
现在这样，肯定没那么方便。
“这样装修过后，已经非常舒服了。”夏臻倒是非常满意。“如果你们嫁这边太挤，我们可以搬到炒货作坊那边去。”
大不了把作坊搬到其它地方，那边用来住人科好了。
正好那边有单独的院子，家里想干什么事，也不怕有人打扰。
“我也是随口一说，搬家的事，以后再说。”祝琴听了，又改变了主意。
嫁到夏家后，一直住在这边，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换个地方，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接下来几天，夏臻安心当起了宅男，天天在家写小说。
装修已经正式完成，连家具也送了过来，放在阁楼的房间里，感觉有点前世的感觉了。
还有一个好处是，这样装修后，阁楼感觉比以前暖和了许多。
就是面积小了许多，夏臻和李自强的床，不得不放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米远。
年轻人火气旺，旁边有个同性兄弟睡着，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好在他有游戏世界，倒少了尴尬。
转眼间离春节只有三天时间了，吉祥弄也多了些过年的气氛，时不时有熊孩子放炮仗，把没留意的大人吓一跳。
晚上夏臻一家人坐在壁炉边，边烤火边听越剧磁带，忽然听到敲门声，夏臻走过去打开一看，居然是耿启中。
“这时候过来，有事？”夏臻意外地问。
正常情况下，这时候都上床睡觉了。
因为迎新年，妈妈和姐姐还在弄过年的食物，他自然也不好太早上楼。
“有件事想问问你。”耿启中没有进屋，拉着他到院子门口没人的角落。“春节后越州市府一把手要更换，你听说这个消息了吗？”
今天徐军明来家里玩，说起夏臻在沪市的情况，还说他跟几个领导子弟玩得不错。
其中一个来自姑苏市，跟他关系特别好。
想到父亲这两天一直滴咕，说年后新市长上任，他以前就在姑苏那边担任领导干部。
于是就想过来打听一下，夏臻认不认识那个叫马应辉的人。
“你是不是想问，我认识那个新市长吗？”夏臻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反问道。
看来现在就算没有手机和网络，对有的人来说，想知道一些消息，还是非常容易的。
“你知道就好。”耿启中一听，顿时乐了。“那你倒是说啊！认识那个马市长吗？”
如果一开始只是怀疑，现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有可能认识。
“如果你说的是马应辉市长，我还真的认识。”这件事没必要瞒着。“前几天我去沪市找同学，还去他家做客了呢！”
耿星河作为舜江县一把手，消息灵通很正常。
难道他想趁别人还不知道的时候，提前去马家串门？
如果这样，那只能说明耿家跟现在的越州一把手，关系一般，否则没必要这样做。
一般说来，需要这样做的，都是打算改换门庭，才会向新来的市领导示好。
“我就知道。”耿启中听后激动得不行，用力搂住夏臻，双手呯呯拍他的后背。“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有这层关系在，父亲想去见马应辉，就简单多了。
“松手。”夏臻被他搂得难受，用力推开他。“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来这一套。”
还好现在没有人会怀疑两个人男人抱着有什么猫腻，如果换成前世，肯定有人给他们组CP，毕竟两人都是帅哥，还是很好嗑的那种。
“这可是你说的。”耿启中达到目的，马上松了手。“我爸希望能拜访一下新市长，你帮忙约个时间，再陪他一起去一趟。”
反正以他们的关系，直接说出来反而更自在。
“行，我联系一下马万喜，看他们什么时候方便——”这是小事，夏臻自然不好拒绝。“不过先说好，就是简单的拜访，如果你们有什么事要商量，另外抽时间去处理。”
他现在只是一名学生，不想参与太多官场的事。
至于他们熟悉后，如何处理，跟他无关。
“当然。”耿启中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你以为这么大的事，会交给你去处理啊！”
等耿启中离开，夏臻回到屋里。
“怎么不叫他进屋坐一坐？”祝琴已经从说话声，听出门口是谁，此时见进屋只有儿子一人，意外地问道。
耿启中可是大领导的儿子，身份尊贵。
冬冬能有这样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帮助。
“他过来跟我说件事，没空聊天。”夏臻回答道。“大过年的，他也忙得很——”
估计他回去之后，马上要跟父亲商量见马应辉的事，哪里有空陪自家人闲聊？
倒是自已得去打个电话，把这件事跟马万喜提一下。
对领导干部来说，春节前后要走访群众，肯定忙得很，得提前预约时间，免得马叔叔难做。
想到这里，他出门找了个公共电话，给马家打电话。
295.拜见
接电话的是马万喜。
他这几天在家闲着无聊，就整天卷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偷懒。
电视节目没意思，夏臻写的几本小说已经全部看完了，他正想找个人聊聊天解闷。
“这事简单，既然是你安排的，随时过来都行。”马万喜放下话筒，和父亲说了情况，很快这样回复夏臻。
父亲也想提前见一见当地的干部，熟悉一下越州的情况。
既然是舜江县一把手求见，接待他自然没问题。
何况对方会找夏臻联系自已，想来他们关系一定不错。
这样一来，至少一个县的问题解决了。
“那明天中午我们姑苏见吧！”夏臻计算了一下时间，这样安排道。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明天是腊月二十八，还不算太忙。
等到了二十九和大年夜，家家户户都要团聚在一起，再去见人就不大合适了。
“行。”马万喜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怎么看你一脸喜色？碰到了什么高兴事？”马太太端着一盆放凉了的鸡块，以及一碗加了花椒炒过的盐走出来，边拿盐撒在鸡块上，用力揉搓着，边笑着问道。
鸡肉这样处理，是祖上传下来的加工方法，不但味道好，存放时间也比较长。
平时她懒得做，过年时就会好好弄一坛子。
今年吃的东西特别丰盛，光是鸡就宰了不少，共有五只阉鸡，两只公鸡，一只母鸡，足够待客了。
“是你儿子的好兄弟夏臻，明天带着舜江县的一把手过来拜访——”马应辉回答道。“如果是其它人联系的，我还要担心付出些什么，夏臻介绍的人，就省了这些麻烦。”
到了他这样的层次，平时最大的工作，就是处理各种关系。
他这次调到人生地不熟的越州，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提前了解一下那边的人事，对明年过去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夏臻，太早熟了，跟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称。”马太太听后也感慨了一句。“如果儿子能有这么成熟，我们就省事了。”
几年来夫妻俩不遗余力培养儿子，他也很争气，明显比同龄人出色得多。
只是和夏臻一比，又显得有些平庸。
“夏臻只有一个，我们还是不要拿他和人比，否则会看谁都不顺眼。”马应辉呵呵笑道。“儿子能跟他成为好朋友，就是最大的本事。”
在他看来，儿子能识人用人，就是能力。
对马家这样的子弟来说，本人有几斤几两，反而不是重点。
何况一个人的智商是天生的，后天很难改变。
历史上那些成功人士，有几个本身能力特别强的，无非是懂得笼络人心罢了。
“被你这样一说，咱儿子也可以算是人才了——”马太太没想到老公对儿子评价这么高，笑着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不想手里还有盐没弄干净，顿时沾到他的头上。
马万喜见了，嫌弃地站起来，去厨房打水洗脸。
夏臻这边得到消息后，又给耿家打了个电话，把明天的事定下来。
“好。”耿星河此时已经回到家里，接到电话后连忙答应道。
虽然时间急了些，明天一早就得出发。
好在这件事越早处理好越有利，他也巴不得马上跟马应辉见一面。
“那明天我们早一点出发。”夏臻提醒道。“我六点钟在家门口等你——”
记得前世有高速公路，两地开车的话，三小时就能到达了。
现在路况不好，至少要五小时才能到得了。
至于交通工具，肯定得耿星河去解决，他没必要去管。
“没问题。”耿星河没想到夏臻考虑得这么周到，自然全部同意。“对了，你明天不要带东西，我这里会带一些年礼过去。”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跟妈妈提了提，说明天要去姑苏的事。
“刚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去一趟啊？”祝琴有些想不通。“明天回来，只怕又是晚上了，后天大后天不用再出门了吧！”
虽然已经习惯了儿子长期在沪市上学，好不容易放假可以团聚在一起，现在看他这么忙碌，多少有些舍不得。
“应该不用再出去了。”夏臻含湖地应道。
如果不出意外，他也不想离开家啊！
装了壁炉后，家里暖烘烘的，不知道有多舒服。
谁愿意东奔西走，到外面吃苦啊！
第二天早上，夏臻早早起了床，等耿星河的车过来，上去坐在副驾驶位上。
司机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平头，看起来非常精神。
能在今天跟着耿星河去姑苏，估计是他的心腹。
“早饭还没吃吧！”耿星河像个普通的长辈一样，拿出一包糕点递过来。“这是昨天才出厂的咸烧饼，你吃几个先顶一下。”
他听儿子提起过，夏臻对本地产的糕点，最喜欢的是咸烧饼，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个。
“谢谢耿伯伯。”见他这么贴心，夏臻感激地道谢。
说完也没客气，拆开纸包装，抓了一个放进嘴里。
出炉时间短的糕点，香味比较浓，加上没有添加剂，吃起来更安心，他很快就把一包四个咸烧饼全部吃完了。
想了想，从随手的包里取出三个苹果，一个递给耿星河，一个给司机，自已也拿了一个大口啃起来。
冬天出门不方便带热水，只能吃水果解渴了。
“这苹果味道真好，家里还有吗？能不能帮我也买十几斤？”耿星河咬了一口，就马上提要求。
虽然知道他拿出来的食物，味道都不错。
今天路上还要坐几小时的车，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客气地开口。
“没问题，回头我给您送过去。”这是小事，夏臻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又聊了一会年货的事，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就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变好的原因，重生后他的睡眠特别深沉，只要睡着，轻易就不容易惊醒。
不像前世，长时间失眠，不到后半夜两点，基本上睡不着。
见夏臻睡得这么香，后面的耿星河羡慕不已。
自从担任领导干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每天晚上躺下，都要醒来好几遍。
就算一个人睡也没用。
车子开进姑苏市，夏臻才睁开眼睛。
“夏臻，你的睡眠真好，有没有诀窍？”耿星河边让司机照着夏臻的地址开过去，边好奇地问道。
会这样问，是觉得他身上神奇之处太多了，说不定有特别的办法也不一定。
“这个，还真没有——”夏臻刚醒来，还有些迷湖，“如果非要说诀窍，那应该跟身体好有关吧！”
其实大多数跟体质有关和疾病，都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提高免疫力。
身体好了，其它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否则单靠吃药，很难有效果。
除非自已用禅境花园催熟的药材，熬成治失眠中药。
“我想也是。”耿星河听后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耿耿于怀。
这个很好理解，为什么小孩子睡眠特别好，大人却大多容易失眠，说到底是身体的原因。
“耿伯伯经常失眠吗？”见他有些失落，夏臻又问了一句。“如果严重的话，我帮你弄一些中药过来，好好调养一下，应该有帮助。”
反正自已帮的人已经不少了，不在乎多弄一些药剂送人。
何况耿家对自已的意义不一样，帮了他等于帮了自已。
“是吗？那先谢谢你了。”耿星河喜出望外地回答。
车子最终停在姑苏市家属院门口，夏臻等车子停稳，下来朝等在门口的马万喜招招手。
马万喜见了，冲过来兴奋地搂住夏臻。
“路上还顺利吧？”他关切地问。
舜江县到姑苏市，开车得好几个小时，路上可不轻松。
如果条件允许，他都想亲自开车去接人。
“上车后我就睡着了，所以感觉不到疲劳。”夏臻笑呵呵地回答。
又拉着他来到耿星河面前，给两人做了介绍。
“耿伯伯好。”见夏臻这么重视耿星河，马万喜也客气地叫了一声。
当然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次见面，对父亲也很重要，自然不会傻傻分不清轻重。
“你好。”耿星河热情地跟马万喜握了握手。
他算是见识到了，夏臻交朋友的本事。
不过一学期时间，就跟人家称兄道弟，还是占据主动的那个，太厉害了！
自已儿子已经二十三岁了，也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我们先进去，我爸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马万喜已经提前跟安保人员打过招呼，此时热情地带着两人进去。
到了家门口，马应辉已经站在那里了，看到夏臻和耿星河进去，热情地迎上来。
“欢迎你来做客。”马应辉挂着职业般的微笑，伸手跟耿星河握了握。
这是第一个主动靠拢来的县级领导，加上是夏臻撮合的，他肯定得给足面子。
见他们开始表演，夏臻自觉已经完成任务，就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
“夏臻，跟我出去一趟。”马万喜见午饭还要等一会儿，就拉着夏臻出门。“我在姑苏弄了家男装定制店，你帮我过去看看，提些意见。”
寒假回来后，他找到一个开过缝纫店的远房表姐，出资开了这家店。
又让表姐找了几个技术好的师傅，一起做衣服。
到现在为止，生意确实不错。
考虑到年后天气马上会转暖，到时自已得留在沪市读书，所以想提前准备一些春装。
而服装设计的事，一直是夏臻在负责。
难得他今天过来了，所以提前让他设计一样款式，那自已就能掌握主动了。
别看他在沪市和于永攀客客气气的，那是因为于家比马家厉害。
到了自已的地盘，他肯定也要赚钱，而且想走在于永芳的前头，抢先占据市场。
说话间两人来到街角的一家裁缝店前，拉着他进去。
店铺装修跟沪市那边差不多，前面是陈列用的橱窗，里面是几台加工缝纫机，墙上还挂了几件做好后还没被顾客取走的衣服，看起来特别吸引眼球。
“搞得不错啊！我也没什么意见可以提的。”夏臻环顾四周后，发觉不比沪市的店铺差，就懒得说什么！
有些新东西不能一下子全部搞出来，否则人家模彷你之后，就拿不出新东西跟人家竞争了。
能到这样的层次，短时间没必要再更新了。
“那你帮我搞一些明年的新装出来。”马万喜把他叫过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趁他拒绝的时候，又提出要求。
这是父亲教自已的办法。
当你向一个人提出某件事之后，如果对方没有答应，你再提一个要求，对方往往不好意思再次拒绝，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增大好几倍。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趁毕业分配工作前，多多赚钱。
所以不满足于沪市的炒货作坊，又在家乡开了这家时装定制店。
“这才是你今天找我的主要目的吧！”夏臻这时候才知道他的真实心思，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呀，别贪多嚼不烂，到时手里生意很多，却一样都没做好——”
在他看来，沪市的炒货作坊交给他之后，就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那边。
毕竟春节前后，炒货才是最赚钱的项目。
“放心，我会用心做的，绝不丢你的脸。”心思被看破，马万喜也不在意，反而笑着回答道。
他比夏臻的优势在于，能用的人比较多。
父亲这么多年领导做下来，肯定有很多得力手下。
而这些手下都有家人，如何安排好他们，都是不小的考验。
自已现在有了生意，这些人的安排问题，就不再是难题。
他会把摊子铺得这么大，就是帮父亲安顿这些有功人员，算是对他们努力的奖励。
这也是父亲这么重视夏臻的根本原因所在。
在父亲看来，他帮自已提高能力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强项，就在于经商这一块。
一个领导能不能成功，很多时候看他能不能把手下安排好。
手下照顾得越周到，他的名声就越响亮，愿意投奔过来的人就会更多。
父亲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升职，这个应该也是其中因素之一。
“这是你的生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夏臻见他这样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说归说，手里的动作却不慢，开始考虑明年春天的服装款式。
最后画了几张双排扣的西装领短茄克，因为明年注定是喇叭裤大行其道的一年，这种风格的上衣，跟它是绝配。
296.野兔
作为重生者，他没想过改变历史。
只希望利用先知先觉，为自已捞一些好处，毕竟前世他也不过是名普通人。
所以在服装方面，他也没打算过早把前世的流行款式，全部抄出来。
最好顺应历史，稍稍提前一点，这样对自已最有利。
“我的还不是你的？”马万喜耍无赖。“我们是好兄弟，利益是一体的，我赚钱了，等于你赚了钱。”
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实际上他现在真的把自已的利益，跟夏臻紧紧捆绑在一起了。
“好吧！”对于不要脸的马万喜，他也无计可施。“那你好好干，为我多赚些钱。”
最后两人在这里呆了半小时，画了七八张春装图，交给马万喜的表姐。
他的表姐叫李翠翠，今年三十多岁，身边带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因为老公是公安，经常在不家，所以选择干这种相对自由的工作。
回到马家，看到马应辉和耿星河面对面坐着喝茶，谈兴正浓。
看来经过一番沟通，两人已经达成共识，所以才会一付宾主尽欢的模样。
“回来了？”马太太正端菜出来，看到儿子和夏臻进屋，连忙叫道：“快去洗手，小夏和耿同志这么早赶过来，想来都饿了，抓紧时间吃午饭。”
对普通人来说，时间到了，就可以吃饭。
马家不一样，事情没谈好，肯定不能打断，所以最后两个菜，等两人谈好事情，她才下锅炒出来。
好在现在离十二点还差一点，不算太晚。
夏臻确实饿了，也不客气，坐下来盛了饭，大口吃起来。
耿星河和马应辉象征性地喝了一杯酒，说了几句官话套话，这才开始吃饭。
他们现在都心情愉快，应该达到了目的。
饭后坐下吃水果。
耿星河和马应辉年纪差不多，现在又有共同利益，所以就算聊生活琐事，也像老朋友一样，聊得非常投入。
不知道的人，还为以他们是多年好友。
根本想不到，他们才刚认识不过一个小时。
准备回去的时候，马家又送了一些特产给夏臻，主要是年货和礼品，说是给他的，肯定会分一部分给耿星河，算是给他的回礼。
“夏臻，你跟马万喜真的结拜了？”回去的路上，耿星河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这个问题。
在马家的时候，马应辉郑重介绍了儿子跟夏臻的关系，还把两人结拜的事，当作重点介绍了一会。
如果两人真的是这样的关系，那夏臻跟马家，比跟自已更亲近了。
“我跟马万喜住在一个宿舍，因为经常一起活动，他就提了这件事。”夏臻也没有瞒他。“如果他们认，那我们确实算是结拜兄弟，否则的话，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夏家跟马家差距太大了。
如果他们不承认，他肯定不会提出来，免得自已难堪。
“你太小看自已了。”耿星河感慨地回答。“我看马家那边肯定没问题，他们反而担心你不认这层关系呢！”
否则他们为何要当着自已的面，说这件事？
还不是想把这层关系，公开出来，得到大家的认可，让夏臻不好意思否认。
这样一想，夏臻的人脉真的非常厉害，居然连马应辉这样的大人物，都需要主动亲近他。
“耿叔叔太给我面子了，我可没这个本事。”夏臻可不想承认这事，所以答得很含湖。
人家这样做，是给自已脸上贴金，可不能当真。
“算了，我不打听你的事。”见他不想说细节，耿星河也不好再问下去。“不过你跟启中认识很长时间了，可不能忘了这个朋友。”
人生的际遇真的不好说。
当初儿子跟他一起做生意，他还觉得是耿家帮了他。
还不到一年时间，双方的关系就换了，变成耿家要借助他的力量了。
“这是当然，我们可是好兄弟。”夏臻连忙强调跟耿启中的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他帮忙呢！”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夏臻随意吃了些剩饭，又来到仓库那边，提了一篮苹果，趁着夜色，给耿家送去。
大白天上门，容易惹来闲话，晚上就安全一点。
耿星河回来得比较晚，这时候正跟家人一起吃饭，看到夏臻这时候过来，非要留他一起吃点。
夏臻拗不过，只好坐下来吃了点菜。
“听说你进旦大没多久，就成了风云人物？”耿启北有段时间没看到夏臻了，今天再次碰头，笑着问道。
大学跟中学确定不一样。
中学里大家拼的是智力，谁学习能力强，谁就能上好的学校。
而大学里拼的是眼光和头脑，谁能提前适应新环境，谁就容易取得成绩。
耿启北向来争强好胜，到了大学后也不例外。
原以为自已算是不错了，没想到从徐军明那里听到夏臻的光辉经历，顿时发现自已太平庸了。
这让她不服气的同时，又多了些好奇心。
“怎么可能？”夏臻知道耿启北的性格，自然不会自吹自擂。“风云人物是别人，我只是跟在人家背后跑跑腿而已——”
如果要跟她比较，肯定又会没完没了，他可没兴趣跟人争这种小事。
“我猜也是如此。”耿启北听他这样说，马上相信了。“你的性格向来低调，应该不喜欢干出风头的事——”
虽然徐军明不会骗自已，问题是他们不在一个学校，得到的消息肯定有误差。
她更相信自已的判断，夏臻成绩比自已好又怎么样？真到了社会，肯定比不上自已。
“是啊！我在学校平平澹澹，倒是你，肯定过得不一般。”夏臻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到了大学后，有哪些风光事，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女孩子性子太要强，一般吸引不了男孩子。
所以夏臻跟她认识后，大多把她当成同伴对待，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异性看待。
“我——”耿启北扭头望了父亲一眼，终究没好意思吹牛。
从耿家离开，夏臻没有利游戏世界直接回家，而是慢慢步行回去。
不知怎么的，今年冬天虽然下了几次霜，结了几次冰，却一直没有下雪。
这时候天空似乎落下一些细石子，掉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要下雪了？
夏臻抬头望了望天空，意外地滴咕一句。
如果晚上下雪子，后半夜大多会下雪，只是想不到今年第一场雪，居然来得这么晚。
天冷倒是次要的，就是走亲戚比较麻烦了。
这时候除了县城中心和国道，其它地方还没通水泥路，有雨雪的话，道路会变得非常泥泞。
唯一欣慰的是，自家要走的亲戚非常少。
第二天早上醒来，推开窗一看，外面果然白茫茫一片。
这场雪足足有十几公分厚，要出门的话，必须穿雨靴才行了。
下了楼，看到妈妈正在做早饭。
“这么大的雪，出门都不方便，得去供销社买几双雨靴回来。”祝琴看到儿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对她这样的上班族来说，下雪真的非常不方便。
骑自行车要防止滑倒，走路雪会没过鞋子，除非大家一起去扫雪，把路收拾干净。
“行，一会儿供销社开门了，让小强出去一趟，买三双女雨靴，两双男雨靴回来。”夏臻提议道。
家里只有一双男款一双女款，是父亲在的时候买的。
反正总是要穿的，多备几双不是坏事。
吃过早饭，李自强换好雨靴，匆匆出门去了。
等他把雨靴买回来，让妈妈和姐姐换上，她们这才匆匆去上班。
“这雪下得不是时候，如果明天下，就没事了。”李自强像个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明天单位都不用上班了，就算雪下得再大，也不会受影响。
“就算今天不去上班，也没关系，只是她们自已不习惯罢了。”夏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同样叹息了一句。
以自家的条件，妈妈和姐姐上不上班，真的没关系了。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还是更喜欢朝九晚五的生活。
“是啊！”李自强也跟着点点头。
平时夏臻不在的时候，耿启中那边的收入，以及秦英和姚杰那边的销售，全部由他在记帐，所以每个月赚多少钱，他一清二楚。
别的家庭一个月能有几十块钱，就非常满足了。
他们这边是人家的百倍甚至更多，就算再花天酒地浪费钱财，也用不完啊！
“所以你的观念要先改变过来，再慢慢影响她们。”夏臻提醒道。
妈妈和姐姐现在还是穷人的思维，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自已又长期不要家里，只能靠李自强去影响她们了。
李自强听后点点头，表示有数了。
因为壁炉一直开着，屋里非常暖和，两人坐着喝了一会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半年没见的少年李广。
“夏臻哥。”少年穿了双大人的雨靴，所以走路有些吃力。“我早上出门，抓了只野兔，特意给你送过来——”
暑假期间，因为抓泥鳅黄鳝卖给夏臻，赚了不少钱。
所以他一直很感激。
今天早上看到雪地里有野兔的脚印，就一路追踪过去，最后发现了野兔洞。
他用烟熏的办法，把野兔逼进笼子里，成功抓获一只肥硕的成年野兔。
原本打算宰了过年多一道菜，不想父母舍不得，说可以卖不少钱。
他心里一动，就直接送到夏臻家来了。
“刚下了雪，就能抓到野兔，你本事不小啊！”夏臻望着脸冻得通红的小家伙，鼓励地拍拍他的头。
家里什么都有了，就缺野兔这样的野味。
不管小家伙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送兔子过来，自已都不会让他吃亏。
他提起来掂了掂，估计有六七斤，绝对不轻了。
老家这边喜欢把野兔和腌菜一起烧来吃，夏臻却喜欢红烧，所以决定弄点蒜头，做成红焖兔肉。
“嘿嘿——”听到夏臻夸奖自已，李广羞涩地笑了。
他在家里是哥哥，需要照顾弟弟和妹妹。
只有要夏臻面前时，他才会被人当成弟弟，得到夸奖和照顾。
所以他很喜欢这个意外认识的大哥哥，每次跟他在一起，都特别快乐。
“这么大的雪，你辛苦你了。”夏臻把兔子从笼子里抓出来，装在一只蛇皮袋里，用绳子扎紧。“这十块钱给你，还有这包荔枝干和龙眼干，你也带回去。”
他一直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缘份。
你会跟谁相遇，会跟谁相识，会跟谁成为朋友，都是命中注定的。
既然这样，那就在自已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这些人。
“谢谢夏臻哥。”李广知道夏臻的脾气，也没有推辞。“明年我可以继续给你们送黄鳝和泥鳅呢？”
等过了年，天气一转暖，他又有了赚钱的路子了。
与其卖给别人，他更愿意卖给夏臻。
“当然可以。”夏臻不在意地回答。“如果我不在家，你可以交给这位小强哥——”
反正在水族馆，再多的泥鳅黄鳝，他也消化得了。
一旦里面的数量超过负荷，他可以批量捉了拿去卖给程老爷子的品味楼。
平时因为数量不足，他只是小批量供应。
主要还是以卖鱼为主，毕竟它们的数量比较大，长得也比较快。
“太好了。”李广一听，激动地叫了一声。
考虑到路上不好走，夏臻没有留他吃午饭，只是另外给了他几个苹果。
等小家伙离开，他拿了几颗大白菜，塞进蛇皮袋里，让野兔临死前再饱餐一顿。
等晚上妈妈回来，交给她来处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真的可以多一道菜。
“哥，地道过去的那个地方，不是有很大一块空地吗？可不可以养几只野兔？”李自强见他对野兔这么感兴趣，主动提醒道。
虽然他还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是听夏臻讲过很多次，知道那边是怎么一个情况。
当初夏臻哥想吃鸡肉，他买了几次小鸡，小心养大。
虽然经常宰来吃，现在依然还有三十多只蛋鸡。
如果那里用来养野兔，只要用竹子做几道篱笆，在地上种些青菜，就可以了。
“养兔当然没问题，就是会非常脏，处理起来会很麻烦。”夏臻回答道。
这确实是个办法，免得空着浪费。
而且兔子繁殖速度非常快，放几对种兔进去，一年后就会变成一百只以上。
297.贴春联
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搞几对野兔回来？
如果是前世，就简单多了，只要去周边几个市场逛一圈，估计就能找到几只。
相比其它野生动物，野兔在舜江县这种丘陵地区，非常常见，也最容易捕捉到。
所以每年冬天，一旦下雪的话，市场总能见到几次。
当然也有人专门养殖野兔，反正味道差不多，大家也不会分辨。
“我去问一问，说不定能搞到几只。”李自强最近因为卖菜，认识了不少人，此时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当天下午两点多，妈妈和姐姐提前下班回来，准备过年。
她们手里都拿了些年货，杂七杂八的好几样东西，说是单位年前最后一次发的福利。
“冬冬，你和小强把对联贴上。”祝琴从里面拿出一付对联，对儿子嚷道。“对了，一会把门口的灯泡也换一换，全部换上最亮的那种——”
老家这边平时大家舍不得用电，用的灯泡不是十五瓦就是二十五瓦。
有的家庭更夸张，用八瓦的小日光灯，开灯后只能看到朦胧一片，连书上的字都看不清。
到了年三十，就会全部换上大灯泡，都是六十和一百的，把家里照得亮堂堂的。
一开始只有几户人家这样做，效果确实很明显。
到了后来，家家户户都这样做，因为电路问题，就算用最大功率的灯泡，屋里的亮度也比平时好不了多少。
一直要到国家不缺电了，再换大功率灯泡，才真正有了效果。
等到了那时，社会上又兴起了节能环保风，于是换上节能灯，又省电照明效果又好。
夏臻边爬上梯子换灯泡，脑中闪过这些前世的事。
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挂了红灯笼，这东西不难做，要不，自家也做几个？
可惜现在材料不好找，想了想又放弃了。
换好灯泡，又开始贴对联。
李自强一直在旁边当助手，姐姐在一边帮忙看贴歪了没有？
当他下了梯子，周晓聪也下班回来了，过来拿梯子给自已家贴对联。
周家的对联是找吉祥弄一个书法比较好的退休老师写的，写的是标准的馆阁体，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祖上，是不是出过举人？
“冬冬，过年放的炮仗，你们买了没有？”周晓聪贴好对联，又问夏臻。“我一会儿要去供销社买一封回来，今年好好热闹一下。”
从心理年龄讲，他其实还有小孩子心性，一旦有钱了，就想着好好玩一玩。
“你不说我都忘了买。”夏臻这才想起，家里居然忘了买这个。“一会儿去买的时候，帮我家也带一封。”
老式台门有一个好处，就是中间院子比较大，放鞭炮烟火什么的，只要小心一点，不容易出意外。
“帮我们也买一封。”正好江琳从外面回来，听到后也叫了一声。
台门里因为夏臻的原因，家家户户都比往年富裕了许多。
廖家虽然人少，今年也得发出自家的声音。
“行。”周晓聪自然不会在意。“我现在就去买。”
昨晚下了一夜雪，今天天已经放晴。
经过一上午的融化，路上那些有人踩过的地方，雪已经化得不多了。
倒是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面，依然还有厚厚一层。
只是气温变得更低了，有的地方还结了冰，走路很滑，稍不小心，就会摔一跤。
周晓聪找了几根麻绳，在雨靴底和脚背上绑了几层，这样能增加摩擦力，走路的时候更稳当。
“这野兔是哪里来的？”
祝琴进了厨房，发现地上多了只蛇皮袋，原本没在意。
忽然兔子一挣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打开一看，才发现多了只兔子。
“乡下熟人送来的。”夏臻没有说是花钱买的，随口这样答道。“明天我们把它红烧了，年三十晚上好好吃一顿。”
现在家家户户还很节省，不可能天天大鱼大肉吃。
所以才有这样的老话，三十大年夜的吃和正月初一的穿。
每年大年三十，不管家里贫穷或者富有，都会想方设法，在请祖宗的餐桌上，尽可能地摆满食物。
然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
就算再舍不得，也只会藏起其中几道必须用来充场面的菜，剩下的让家人都吃一些。
至一初一的穿，就不用解释了。
家里就算没有钱，最多大人们不做新衣服，一般都会尽力给小孩子做一套新的。
“那我一会宰了处理好，明天用来红烧。”祝琴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应道。
好东西吃多了，野兔肉真的不算什么。
主要是非常罕见，所以才舍不得拿来招待客人。
李自强见家里没事，趁机说要出门，夏臻也没管他。
又到隔壁的泡菜作坊和炒货作坊看了看。
姚杰和秦英他们已经放假，这边自然空了出来。
虽然过年时生意反而更好，夏臻却没有逼他们留在这里加班。
就是李自强的菜摊子，也已经停止营业。
秦英一家搬来这边住后，楼上已经成了她家的专用住宅。
不过春节来临，他们一定依然回了老家乡下，因为那边有熟人，一起过年更热闹。
夏臻走了一圈，发现没有安全隐患，就关了灯离开。
忽然想到耿星河提到失眠的事，心里一动，准备找个治失眠的方子，再利用禅境花园的便利，配一些中药出来。
可惜现在是冬天，很多药材不好找，加上刚下了雪，山上白茫茫一片，也不方便上山，只好放弃了。
牛国强这时候也回来了，手时提着一只黑乎乎的猪腿，凑近一看，居然是一只野猪腿。
“冬冬，这个给你。”他扣着稻草绳结，递到夏臻手中。“我知道你家里不缺一般的东西，正好我今天去乡下找人办事，看到有人打了一只野猪，就把它要过来了。”
虽然野猪肉很腥很粗，加工不好的话，味道不怎么样？
但是他相信这一点难不倒夏臻。
如果调料香料放得好，炖得烂烂的，野猪肉绝对是一道美味。
他当时还想买那只野猪肚，听说对犯胃病的人有特别大的好处。
只是已经被别人看上，只好放弃。
“谢谢国强叔。”夏臻见他特意买了送自已，倒是稍微感动了一下。
接过来拿进厨房，交给妈妈好好处理一下。
现在家里不缺热水，等把毛处理干净，先加葱姜蒜和老酒去除异味，再放进大锅里炖烂，又是一道美味。
等明天三十晚饭前，也给晓聪家和廖思渝家各送一碗过去。
祝琴看到这么肥一只野猪蹄，高兴之余，又多了些烦恼。
野兔还来不及杀，又来了一只猪蹄，今天有得忙了。
夏臻见妈妈这付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了厨房，外面又有人进来，是台门的徐明材提着一只蛇皮袋进来了。
“冬冬，这是南方产的芒果和香蕉，你们拿去尝一尝。”进屋后，他把袋子朝夏臻手里一塞，就准备离开。
街道办了玩具厂，除了供应给周边的供销社，还派业务员去南方找市场。
不想有业务员运气好，碰到一个香江来内地找机会的老板，看到他们的产品后，非常喜欢。
除了签订上百万的订单，这两天居然亲自开车赶了过来，还带来一些当地的特色水果，把工厂的负责人高兴得不行。
徐明材拿到水果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夏臻，于是先给他送了过来。
一会儿还要回去，把这些水果按照职务，给大家分掉。
“有人从南方过来了？”夏臻打开看是热带水果，也有些意外。
香蕉和芒果，在前世属于最常见的水果之一。
而这个时代，它们绝对是稀罕物。
“是啊！”徐明材笑着回答，又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是一个香江客人过来考察我们的工厂，带过来的礼物——”
据说南方特区，经常有港台的商人过来大陆做生意。
没想到有人直接找到了这边，这是徐明材也没有想到的大好事。
“那你好好跟他们谈，说不定明年工厂的规模就要扩大几倍了。”夏臻是知道这些事的，笑着提醒了一句。
最早来内地的港台商人，都是真正的大老板。
如果有工厂的货入了他们的眼，以后能长期合作的话，现在这点产能，肯定远远不够。
好在当初办厂时，就是照着港台工厂的标准建立的。
或许对方会这样客气，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毕竟现在内地企业的管理还非常落后，他们想找一家满意的合作厂家，也不是容易的事。
一旦双方达成合作，是两利的大好事，必须抓住机遇，把工厂做大做强。
否则有其它工厂来截胡，那就错过了大好的机遇。
“我和耿星河也是这样想的。”徐明材知道夏臻的眼光不一般，听后连连点头。
等他离开，夏臻把袋子的水果拿出来，装在两只篮子里。
香蕉和芒果都已经熟了，隔着皮都能闻到一阵果香味，让人非常有食欲。
夏臻掰了一串香蕉，拿进厨房，给妈妈和姐姐各递了一只。
“这是徐明材送来的？”祝琴在厨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边站起来洗手，边随口问道。
今年因为儿子的原因，给自家送东西的人比往年都要多。
这让她感慨之余，又可惜老公去世的早。
如果他还活着，看到家里变成这样，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是的。”夏臻自已也剥了一根香蕉，大口吃起来。
自然成熟的水果，和催熟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一会儿再在禅境花园催熟一些，以后就能经常吃到香蕉和芒果了。
当然免不了给周家和廖家也送了一些。
至于牛家，就不送了。
徐明材跟牛国强关系好，肯定会给他们送。
李自强很快回来了，手里没有东西，估计是没有碰到想买的年货。
倒是周晓聪带回给大家买的鞭炮，还有一大包粟米糕，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
夏臻看到后，抢了几片过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又递了一块给李自强。
这东西是用爆好的粟米，再在外面裹一层糖浆，等干了后切成两指宽的厚片，又甜又脆，是本地人非常喜欢的零食。
前世这东西已经很少见到，倒是米老头这个牌子，还在卖类似的产品。
可惜用的材料不行，味道差了很多。
夏臻有机会去零食店，会经常买一些回来解馋。
“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吃。”周晓聪一见，得意地笑道。“这里一共一斤，我们一人一半。”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对方喜欢什么。
这几天他一直在发愁，最近一直吃夏臻的东西，自已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送他。
正好遇到有人卖粟米糕，就买了一大袋回来，和他分享。
“那我不客气了。”夏臻从家里拿了装零食的饼干箱，很快把箱子装满了。“下次上街，如果碰到类似的东西，记得多买一些回来。”
除了自已吃，等明年开学，还可以带一些给同学们尝尝。
这东西算是越州本地的特产，虽然其它地方应该也有，肯定不多见。
“没问题。”听到夏臻这样说，周晓聪感觉非常有成就感。
吃过晚饭，一家人收拾好厨房，继续准备明天的食物。
耿启中再次过来，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帆布袋子，看他很吃力的样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怎么？又给我送特产？”夏臻笑着把他迎进屋。
家里真的不缺过年的东西了，不过他要给自已送东西，他也不会拒绝。
“不是特产，你自已打开看。”耿启中把袋子丢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原以为自已能轻松扛过来，后来才知道自已太天真。
“这是什么意思？”夏臻打开看了看，发现全是一叠叠扎好的纸币，非常吃惊。“送年礼升级了，开始送票子了？”
他是学生，跟耿启中开这样的玩笑，肯定不算事。
“跟你合作这么久，赚了不少钱，这是你的那一份，我亲自给你送过来。”耿启中没好气地回答。
靠那些泡菜，他总共赚了好几万。
后来帮他卖瓜子，以及开服装定制店等等，他这几天认真计算后，最终决定拿出五万元给夏臻。
298.堵心的大年三十
如果单算生意，五万其实有些多了。
问题是他给外公的药材，以及其它救命的宝贝，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最终跟父亲商量后，才定下这个数字。
别看五万听起来不多，现在一捆十元大钞只有一千元，五万等于五十捆。
用手提过来，还真的非常沉。
“给的多了。”夏臻从里面拿出两捆，“我拿两万就行，剩下的你拿回去。”
卖泡菜的钱，每个月已经结算过一次。
这些钱属于其它杂七杂八的收入，他肯定不能全部收下。
至于拿两万，也是安他的心。
如果自已一分钱都不要，耿家反而会担心明年和自已的合作是否顺利。
毕竟这大半年来，自已帮了他不少忙，拿两万也算合适。
“也行。”耿启中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坚持。“七九年已经过去，希望未来的八零年，我们的合作能再深入一点，一起赚大钱。”
说完，跟他郑重握了握手，然后提上袋子，匆匆离开了。
夏臻把两捆钱交给妈妈，让她抽空存起来。
因为金额太多，存在银行没那么安全，所以他把大部分现金放在游戏世界。
等再过几年，有钱人越来越多了，再考虑存进银行。
“这些钱怎么存？”见儿子又交给自已两万，祝琴犹豫地问：“存死期还是活期？”
如果是她自已，肯定存死期，这样利息高得多。
只是怕儿子要用钱，所以不敢确定。
“随你。”夏臻不在意地回答。“反正家里不缺这点钱，你想怎么存就怎么存——”
妈妈手里现在应该有三四万了吧！李自强手里也有几万，加上自已藏在禅境花园的钱，至少有二十万。
这些钱如果全部吃利息，一年肯定不止一个万元户，光想想就很恐怖。
“我知道了。”听说随便自已处理，祝琴心情更好了。
老公还在的时候，虽然是供销社采购科长，家里却没多少积蓄。
反而开销比其它家庭大，这让她总缺乏安全感。
为什么大多数女人把钱看得很重，因为她们要操心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没有钱太难了。
现在手里有大把的钱，她不用再操心这些，所以看起来才会比以前年轻。
到了大年三十，台门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把桌子椅子台到院子中间，坐在太阳下打扑克牌。
有几个空闲的人，则站在他们后面看热闹。
“炸弹。”周晓聪难得这么闲，所以打得格外认真，此时甩出四个八，把李自强的大王炸了。“我只有一张牌了，谁还有炸弹——”
见没有人回答，又把一张三扔在桌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们今天打的是关牌，说好一张牌一分钱，所以输赢其实非常有限。
关键是平时家里管得紧，大家都没机会打，才会打得这么开心。
夏臻今天手气很臭，打牌一直输，放在桌上的两块钱，只剩几分了。
反正今天是大年三十，加上牛国强住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来查打牌赌钱，所以他们玩得很放松。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看到有个人快步冲进台门里。
“姐，你帮我打一会。”看到来人是秦英，还一脸焦急，夏臻知道她肯定来找自已，正好看到姐姐忙完后，走到院子，就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
年三十早上比较空，普通家庭的主要工作，就是把身上的外套全部脱了洗掉，身上只穿光秃秃的棉衣棉裤。
因为正月前几天不能洗衣服，如果新衣服弄脏了，脏衣服没及时洗的话，就没衣服穿了。
下午则会比较忙，因为要准备三十夜的饭菜。
当然这时候的忙，远远比不上前世。
现在大家习惯把菜做好后存起来，真正新鲜炒的菜，不过二三个。
夏家现在每个人衣服多到穿不完，自然不用考虑这些。
夏凝早上洗了个热水澡，又把热水瓶全部装满，就出来晒太阳。
弟弟让她替一会牌，自然不客气地坐下来。
“出了什么事？”夏臻把秦英叫到一边，严肃地问。
一般说来，大年三十除非有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去麻烦别人。
她这时候过来，肯定是遇到自已解决不了的问题。
“老板，我有个战友出了车祸，现在在人民医院救治。”秦英知道夏臻的脾气，也没有拖泥带水。“这时候不方便回去，加上他家里也没有了亲人，所以想问一下，能不能让他来这边临时住段时间——”
战友是隔壁县的偏远山区农民，现在在市钢铁厂当货车司机，昨晚运了车煤回来，因为疲劳驾驶，发生了意外。
好在问题不大，只是一条腿骨折。
现在已经打了石膏，可以接回家休养了。
只是她一个寡妇，家中又老的老，小的小，真的不适合去自家养病。
最后心一横，过来找夏臻，希望在这边的宿舍住几天。
等身体再好一点，送他回老家。
“他出了这样的事，单位怎么没有来处理？”夏臻意外地问。
正常情况下，这种事单位出面就能解决，根本不用她这个战友帮忙。
“那边单位已经放假，办公室联系不到人。”秦英回答道。“最主要是车祸他要负全职，只怕单位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她也无法理解一向严谨的战友，为什么会这样干？
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是单位下了死命令，必须当晚把煤运回去，他才不得不不顾疲劳，连夜开车。
战友的言下之意，上面有人看中了他的位置，想要找借口开除他。
如果敢不听话，听怕就会保不住工作。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办公室都不出面，十有八九，是故意在拖延，这个工作应该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腿受伤了，一个人生活没问题吗？”夏臻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同情归同情，却不会圣母到大过年的，留在家里照顾一个陌生人。
“应该问题不大。”秦英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会让我爸多来几趟，看他有没有需要——”
父亲的病好后，现在身体还不错。
其它事干不了，照顾一下他洗漱或者上卫生间，肯定没问题。
至于饭菜，她做好后送一趟就行。
他只有一条腿受伤，蹦过去热一下，想来是可以的。
她打算让木匠帮忙做一双拐杖，这样他就可以自已照顾自已了。
“行，让住进来吧！”见她已经考虑清楚了，夏臻不再啰嗦。“如果有什么急事，记得跟我说一声。”
照顾一个陌生人他没兴趣，遇到急事帮一下肯定没问题。
“谢谢老板。”见他同意了，秦英连忙道谢。
又急匆匆地离开，准备接他出院来这边住。
夏臻等她离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过年的，遇到这样的事，不管谁都会心情糟糕吧！
秦英一个女人，能不怕麻烦把战友接过来照顾，真的很不容易。
重新回到座位边，姐姐看到了要站起来。
“你先打着吧！”夏臻见姐姐玩得很开心，就让她先玩着。“家里如果有事，由我顶着。”
实际上妈妈这时候也不会叫他们帮忙。
他主要是想看一看，一会儿秦英带人过来时，有没有困难。
对方没有了至亲，又在一个陌生地方过年，肯定不好受。
作为主人，能帮还是帮一下。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来到借给秦英和姚艳她们住的地方，看到门口来了一辆三轮车，秦英和父亲搀扶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进来。
可能是疼痛，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加上这时候的男人大多清瘦，显得弱不经风。
不过夏臻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应该平时经常有锻炼，绝对不是弱者。
从他粗大的骨节可以做这样的判断。
“老板，给你添麻烦了。”见夏臻过来，秦英再次抱歉地说道。
当年在部队时，这个战友和老公比较亲近。
退伍后虽然没怎么来往，过年过节偶然还是会见几次面。
她最感动的是，老公去世时，他赶过来帮了不少忙。
这次他遇到事情，自已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任他一个人在医院自生自灭。
“小事。”夏臻对那个男人第一印象不错，就没有再跟她客套。“如果缺少什么，记得跟我说——”
说完，朝秦老爷子和病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感觉自已在这里，只会让他们不自在，还不如以后有空了再来看他。
回到家里，妈妈此时也刚梳理好，问他要不要洗个澡。
夏臻摇摇头说不用。
这种天气，隔几天洗一次就行，没必要天天洗。
何况他有游戏世界，那边要洗更方便。
没过一会，外面的牌局就散了，换成其它人坐下来打。
原来是李自强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一会儿周晓聪和廖思渝也先后拿了衣服过来，说要用他们的浴室好好洗一洗。
夏臻见了，往壁炉加了几块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免得热水不够用。
“等我结婚的时候，家里也搞一个这样的卫生间。”周晓聪坐在壁炉前等李自强洗澡，此时嘴里羡慕地说了一句。
有了这个真的很方便，不用再去公共浴室洗澡。
南方跟北方人不一样，不习惯一大群男人祼䄇相对，泡在一个池子里。
如果能不去，宁愿家里烧水单独洗。
只是这样容易感冒。
“这个又要不了多少钱，你随时可以安装啊！”夏臻知道他现在不缺钱，所以觉得他没必要拖拖拉拉。“或者直接从我家接一根热水管子过去，再打一只泡澡桶就可以了！”
两家连在一起，只要热水够用，分给他们一些也没问题。
只是当初没想得这么远，所以没有这样做。
“算了，过年后天气马上转暖了，明年下半年再说吧！”周晓聪懒洋洋地回答。
廖思渝现在还是学生，家里的事都是妈妈在做主，倒没有想过这些。
唯一认定的事，等自已考上大学，手里有钱了，也跟夏臻一样，把家里装修得舒服一点。
他家的阁楼跟夏家的差不多，低矮且灰暗，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如果能像夏臻家这样装修一下，虽然面积会小了一半，但是真的舒服很多。
吃过午饭，妈妈和姐姐开始把菜盛在大碗里，放在灶沿上，清点数量。
照妈妈的意思，今年家里条件好，就弄十六碗菜，放满整张八仙桌。
像油豆腐烧肉，鱼块烧豆腐干，酥鱼，红烧带鱼，霉干菜扣肉，咸菜肉丝炒千张丝，糟鸡糟鸭和卤鸡卤鸭这些，都是现成的，只要切好后分碗就行。
最后饭前再炒几个新鲜菜，像青菜粉丝肉皮煮蛋饺，红烧鳝段，菠菜肉丝蛋花汤这些，只是把材料准备好，半个小时内就能完成。
“胡家那个好像不行了——”江琳这时候突然走进厨房，悄悄对祝琴说道。
大过年的，台门里出这样的事，大家肯定不舒服。
只是胡善荣一家住在台门的最里面，离夏臻家比较远，因为很少打交道，倒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这么巧，在这个时候？”祝琴的老公就是今年正月死的，倒是起了同情心。
胡善荣今年才五十二岁，在粮站当了一辈子质检员，这几年身体不好，不得不经常请假。
原本他打算早点退下来，让儿子顶职。
只是两个儿子都想去粮店工作，争得很厉害，反而让他不敢退休。
据说两个儿子媳妇天天在家里吵闹，一日三餐也不得安宁，他又气又急，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他，终于硬生生被他们熬死了。
“有什么办法，都大年三十了，家里还在吵架。”江琳摇摇头回答。“如果早点送去医院看看，或许早治好了，问题是儿子们不答应啊！”
或者两个儿子巴不得父亲死了，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顶职。
生了这样两个畜生，当父母的也太失败了。
“要不，跟牛国强和徐明材说一声，让他们做做工作，把病人送去抢救一下？”祝琴好心提议道。
别人说或许没用。
他们一个公安，一个社区负责人，说话比较有份量。
大家住在一个台门，大年三十办白事，谁遇到都会堵心。
299.年夜饭
“我去处理吧！”夏臻在一边听到了，主动开口。
他也不希望台门里出这样的事，只要胡善荣还有一口气在，总得想办法抢救一下。
大过年的，院子中间搭棚办丧事，谁遇到都不舒服。
说完快步离开，去找牛国强和徐明材。
大年三十下午，他们都在家里，自然一找一个准。
听了夏臻的话，两人倒不觉得意外。
换成他们，同样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于是一起到胡家，看胡善荣的情况。
最后不顾子女们的反对，让他们马上把病人送去医院。
同时在医院找到相熟的医生，尽量好好救治。
胡家两个儿子没想到牛国强和徐明材会同时过来，不敢反对，乖乖地把父亲送到医院。
一番检查后，发现胡善荣的病并不严重，只是长期抑郁在胸，加上本身就有慢性胃溃疡，导致病情加重，才会越来越消瘦。
不过是营养不良，气血两亏罢了。
只要在一个安静环境好好调养半年一年，应该就能痊愈。
牛国强和徐明材听到这个结果，又好气又好笑。
原以为这老胡已经病入膏肓，随时要给他办丧事了。
没事到病得不重，只是被两个不孝子气病了。
只是顶职的事，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便参与。
所以这个病只要拖过春节就行，其它的事，还是给他们自已去处理。
“我们只须尽到自已的责任就行，其它事只能靠胡家人自已去解决。”夏臻听到这个结果后，也相当意外。
原本他还想着，是不是偷偷给他换一些禅境花园产的药材，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的家人，外人很难插得上手。
所以胡善荣命中注定活不长，就算他们帮他延命一段时间，早晚会还被家人气死。
“如果这样，我们今天不是白忙一场？”牛国强性子硬，此时有些不乐意。
同为当父亲的，如果自已家里出了这样的不孝子，他宁愿把工作丢了，也不给他顶职。
“要不，我们把这件事公开出去，给两个不肖子一些压力？”徐明材行事保守一些，此时也提议道。
如果被外人知道，胡善荣这个病，是被家里两个儿子媳妇活活气的，想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大众监督他们，只要稍微还有点做人的底线，就会收敛一点吧！
“这个可以。”夏臻虽然不想管胡家的事，不过徐明材这个办法还不错。“最好给他们四人的单位也说一声，就怕这样一来，双方要撕破脸皮了。”
胡家和徐家住得近，原本大家各过各的。
现在插手人家的家事，胡家人肯定不乐意。
“做得隐蔽一点，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牛国强不在意地回答。
如果他们敢找上门来，只要说是医院那边传出来的，推个一干二净就行。
何况两人身份不一般，难道他们真敢对两人撒泼不成？
“行，你们看着办就好。”夏臻见两人有这样的信心，就不再反对。
回到家里，看到妈妈在揉糯米粉，想来是准备明天早上吃的汤圆，旁边的大碗里，装了芝麻和红糖拌的馅，能闻到一股甜香。
“胡家的事怎么样了？”见儿子回来，祝琴关心地问道。
“送到医院检查了，病不严重，主要是被家人气的——”夏臻简单说了经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父亲这病明明可以治好，为什么不用点心思——”
两个儿子其实都有正当工作，毕竟他们有一个在粮管所上班的父亲。
只是工作条件相对差一点，比不上粮管所。
问题是因为一个工作，就希望父亲早死，这样的儿子也太让人寒心了。
“有些事你不知道。”祝琴忽然压低声音。“胡善荣年轻时脾气可不好，他的老婆经常被他打，所以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两个儿子估计记着这件事，所以才恨父亲——”
这事年纪大一点的人都知道。
因为看不惯胡善荣，所以大家才很少跟他们走动。
否则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邻居们怎么会不上门劝一劝？
“原来如此。”夏臻听后大吃一惊。“如果这样，那这件事就可以理解了。”
果然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胡善荣老婆刚死的时候，他就跟外面一个女人勾搭上了，发了工资后，经常用在对方身上，不管家里的儿子。”祝琴再次说起往事。“老一辈的人都相信因果报应，或许这就是他的孽报。”
否则台门里发生这样的事，她们这些老人怎么会不去劝一劝？
如果不是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只怕她也不会同意儿子这样做。
“我知道了。”夏臻原本非常同情胡善荣，现在心也冷了。“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原本他想用自已的金手指，看能不能治好他。
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至于牛国强和徐明材的做法，他也不会反对。
就算胡善荣当年再有错，也不是儿子虐待父亲的理由。
所以这病该看就看，钱该花就花。
他对不起老婆，至少还是养大了两个儿子，也给他们找了工作，娶了媳妇。
姐姐和李自强走进厨房，洗了手后开始包汤圆。
这个比较简单，只要大小尽量差不多就行，这样煮的时候，不容易煮烂或者煮不熟。
夏臻见现在没事，也上前帮忙。
见妈妈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碗鸡身上扯下来的油脂，颜色呈金黄色，切成小块后包进汤圆里。
这也是老家的习惯，说这样的鸡油汤圆特别美味。
夏臻小时候吃过几次，不觉得特别，也不反感这个味道。
汤圆包好后，已经过了四点。
眼看时间不早了，夏臻和李自强把八仙桌抬到堂屋正中间，再把椅子摆好，然后进厨房把准备好的菜碗端出来，整齐放在桌子中间。
而祝琴开始炒菜，为年夜饭做准备。
忽然想到那个骨折的病人，今天是大年三十，得给他送些吃的过去。
于是来到厨房，打开碗柜，从里面拿了一碟酥鱼，一碗糟鸡肉，一碟羊肉，一碗野猪肉，跟妈妈说了声，装在篮子里提出去。
想了想又往篮子里放了一瓶老酒。
祝琴听了后，也没阻拦。
现在家里条件好，帮助一下有需要的人，也是好事。
夏臻来到那边，发现门开着，秦英正在收拾桌子，又拿出一碗油豆腐烧肉和一碗干菜扣肉放在桌上。
看到夏臻过来，也很惊讶。
“今年是大年三十，给你送些吃的。”夏臻边说边把篮子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看来自已来得不是时候。
这个骨折退伍军人叫彭民浩，年纪跟秦英差不多，两人一个未婚，一个丧夫，如果凑成一对，或许不错。
秦英对他这么热情，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吧！
退伍军人嘛！大多行事干脆胡磊落，不喜欢拖拖拉拉。
以前没机会在一起，现在接到家里照顾他，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那我代他谢谢你了。”秦英不知道是不是害羞，脸一下红了。“正好我路途远，拿不了那么多菜——”
又掩饰地低下头，把桌子稍微移了移，让他坐着夹菜更方便。
“谢谢。”彭民浩抬头望了夏臻一眼，扯开嘴角笑了笑。
如果忽略他黝黑的皮肤，这个男人长得还是很帅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脸型太方正，不笑的时候，给人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感。
或许就是因为性格太耿直了，在原单位不受欢迎吧！
夏臻虽然不知道他在原单位的情况，但是能从一个人的面相判断出他的为人。
“不客气。”夏臻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床头放了马桶，床下还有夜壶，估计是为了方便彭民浩。
其实也不奇怪，这时候的卧室，一般都会放这两样东西。
秦英会把吃饭的桌子也移到里面，估计是让他吃饭不用走来走去。
这样的话，只要生活用品齐全，他一个人在这边生活，确实没大的问题。
“你还带来了老酒？”彭民浩看到桌上的越红酒，脸上一下子多了些血色。“大过年的，这样才有味道——”
说话，用牙齿咬开瓶盖，就要倒酒。
“稍微喝一点就行了，你现在骨折，不能多喝——”秦英见了，连忙提醒道。
老酒虽好，喝一点还可以活血化瘀，但是喝多了会影响身体。
“放心，我心里有数。”彭民浩见她来拿酒瓶，下意识地躲闪一下，不巧两只手正好碰在一起，两人吓了一跳，又触电时地分开。
秦英偷看夏臻，见他没发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寡妇门前是非多，在没有和彭民浩定下关系前，最好保持正常的距离。
否则会被人骂轻佻，勾引男人。
彭民浩则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们。
反正他脸黑，就算红了，也看不出异样。
夏臻自然发现了两人的互动，只是这时候千万不能乱说话，否则暧昧就会变成惊吓。
于是借口家里有事，告辞走了。
路上还在考虑一件事，如果秦英真的跟彭民浩在一起了，是不是把他也招过来？
夏臻对这个国字脸男人第一印象不错，感觉很稳重很靠谱，是个能信任的人。
算了，还是明年再说吧！
今天过年了，没必要担心这些。
回到家里，看到妈妈已经把菜炒好，放在桌上，把一张小小的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看来明年得打一张大圆桌了，否则菜多了会放不下。
“那边安排好了？”见儿子回来，祝琴关心地问。
尽管她不懂管理，却知道儿子这样做是为了让手下安心，所以一直支持他。
夏臻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于是点上蜡烛和香，开始请祖宗来家里享用。
中间大家又对着桌子拜了拜。
李自强此时站在旁边，脸上有些失落。
他虽然一直把自已当夏家人，今天只能站在一边看。
“明年你在家也这样做一桌，祭拜一下祖宗吧！”夏臻搂住他的肩，提醒了一句。
过年后他也十七岁了，可以独自把李家撑起来。
所谓撑起门户，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在清明春节等日子，祭拜一下祖宗。
至于在哪里吃年夜饭，反而不重要，让他自已选择好了！
夏臻当然还是欢迎他来自已家，除非他自已不愿意。
李自强用力点了点头，似乎心里有了打算。
等祭拜结束，吹灭蜡烛，收拾掉倒给祖宗的酒饭，重新换上碗快，年夜饭也可以开始了。
夏臻看了看手表，才晚上五点，比往年早了不少。
不过年夜饭讲究的是早吃，吃得时间长，所以也不算什么。
“今天我们喝什么酒？”夏凝望了弟弟一眼，意有所指地问道。
她一直觉得弟弟自已酿的酒都很好喝，不管是甜米酒，还是葡萄酒，她都可以喝两碗。
至于买来的老酒，还是算了。
“你们想喝什么？”夏臻知道姐姐的心思，笑着反问道。
说完，走进厨房，把两种酒都拿出来，放在桌上。
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两种酒，就放在柜子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免得从禅境花园拿出来，她们会吃惊。
“两种都喝好了。”夏凝见弟弟果然准备好了，笑着回答。
说完，主动拿过甜米酒，给每人倒了半碗。
见桌上的菜放得太挤，酒碗都快放不下了，犹豫了一下，拿走了两碗菜，放在旁边的长条桌上，又把菜朝中间挤一挤。
等每个人面前都有酒了，她拿起酒碗。
“今年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干了这杯酒。”想到明年自已嫁出去后，就不能跟家人在一起过年了，她忽然有些伤感，于是站起来提议道。
夏臻和李自强连忙站起来，祝琴慢了半拍，也站起来跟她们碰了一下。
今年这个春节，是她出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可惜老公不在了，明年女儿又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想到这些，原本很高兴的她，笑容也慢慢澹了。
夏臻却没想到这些，见每人都喝了一大口，也大喝一口，这才坐下来。
想了想，又端起碗，跟李自强单独碰了碰。
“下半年我去沪市读大学，家里全靠你照顾，这碗我敬你——”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
老酒这边没有整碗喝的习惯，敬你就是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