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小心引火烧身
柏暝羽刚冷静下来,又被挑起,他嘴唇贴着她颈窝处,吻着她的肌肤。
“月儿不许乱来。”
她浑身轻颤:“我就是想去看一眼,嘶。”这混蛋竟然用咬的。
她抖了抖身体,往前倾,他们中间有了距离:“我知道季家下人都盯着你,你打掩护,我就进去看一眼。”
说不定这个院子的人,能帮到他们什么,按照季天宝狠厉的性子,这人不杀,就这么每天送吃送喝养着,从不让这人踏出院子半步,这人一定很重要。
柏暝羽脸贴着她颈部呼出滚烫气息,身体燥热的很,但他心里清楚,这里是季府不能乱来,生怕露出破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不可。”
沈知月被他弄的很难受,她起身坐到别的椅子上,跟他分开点,吹点冷风快点清醒过来。
“季府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我可不熟练打掩护的活,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只是个刚入府,你的下人,我很好找借口的。”
柏暝羽很早就注意到那个爬满绿萝的院子,但府里的人盯得太紧,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进去。
她确实很好找借口,但院子里是什么人,会不会有危险,尚未可知,他不会拿她去冒险。
他已经和收买好的院卫打听过,那人入府的时间不长,是在季老爷掌管季家的时候进来的。
院卫也八卦过这个院子有什么人,但府内老人却跟他说,想要活命就别打听那么多。
往院子里送饭菜的下人是又瞎又哑的月明,从她这里根本打听不出什么。
沈知月看着他:“在季府拖得越久,我们越危险。”
凤族虎视眈眈想要挑起商贾和朝廷,她认识的柏暝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就让她帮他一回又怎么样:“柏暝羽,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大喊的,不会有问题,你相信我好不好?”
柏暝羽抿紧嘴唇,这副样子就是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去,他不同意,她就真的不去了?!
入夜,他们来到季府这段时间,已经摸清楚这里的巡逻换岗时间。
沈知月掐准时间捂住肚子:“我肚子疼,我去如厕。”
柏暝羽看着她出门,想了下跟上去,沈知月朝那个神秘的院子跑去,就要推开那扇没有上锁的门,却被拦住了。
柏暝羽依着墙壁:“我在门口等你,遇到危险你就喊我。”
沈知月给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便推开门进去。
柏暝羽轻功飞落树上,隐藏好自己的身体。
沈知月走进院子,见一间房透着烛火,她靠近,蹲下身,靠着门缝,看到里面有个穿着素衣的男子拿着毛笔在书台上写写画画。
他的侧脸隽秀清朗,应该是个。
这时,一只毛笔在木门破了个洞,她反应极快一躲,毛笔插进她头发里。
“谁,谁在外面?”
沈知月起身想要离开,没想到腿蹲麻了,摔了进去。
她抬头笑着朝他挥挥手:“这误会不是,我就是刚进府的下人,误闯此地,我现在就走。”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一步步走向他,他背着光,她抬头四目相对,脸部的线条看的十分清晰。
她诧异:“亦?!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凤族让你留在这里当内应?”
封亦在这里看到她很是意外:“月儿,怎么是你。”
沈知月伸手把头顶上碍眼的毛笔拿开,却发现扯不动,她指着头上的毛笔。
“喂,你这是什么暗器,拿开。”
封亦微凉的手指,触碰她的头发,见她头发绑的紧扯不出来。
“月儿,需要你解开头发。”
沈知月毫不犹豫解开发带,让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易容后清秀的面孔。
即便不是她真实容颜,他的心还是控制不住悸动。
雾鬓风鬟乌黑亮丽,眼似秋水目若繁星。
沈知月连喊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这么说,她更不能现在就走:“真正的季家大公子呢?是被你们杀了?还是你就是季家大公子。”
“月儿,知道的太过会很危险。”
“这盘局,我已经入了,退不了,如果你真不想我有危险,你就告诉我,季家大公子的事。”
封亦见她是铁了心想要知道,于是便告诉她实情,他有私心,想要她躲开这次危险。
“季家大公子生来便体弱,季天宝为了照顾兄长,便安排他来这处院子养身体,在第二年季家公子就病死了。”
“坊间传闻怎么是季天宝为夺季家掌事位置,将自己兄长软禁,在外面干出强抢民女的事?”
沈知月有点无法接受,季天宝做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差距这么大。
“大公子死了之后,他性情大变,做事越发没有底线,凤族就是看到他这样,才想找他合作。”
沈知月看着他:“合作什么?挑唆商贾和朝廷的关系,你们好渔翁得利?”
封亦听她的话,她和南王已经知道凤族这次的目的,可还是把她拉下水,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南王莫非是知道她的身份?!
封亦紧张的握住她肩膀:“月儿,你的身世不能对任何说,包括南王。”
如果柏暝羽知道,会毫不犹豫拿她对付主上。
沈知月懂他意思,但同时也对她的身世很绝望:“我亲爹做了那么大的局,目的就是让我祭天,如此柏暝羽即便知道我的身份,两个人敌对之时,亲爹不会保我。
自始至终我就是他安插在柏暝羽身边的棋子,你们不杀我,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我不管柏暝羽会不会利用我的身份,当凤族的剑指着他胸口时,我会毫不犹豫上前挡刀。
比起亲爹,我更加相信柏暝羽不会伤害我,你们做的一切,小心引火烧身,言尽于此,我该走了。”
她站起来,坚定的离开这里,不管未来会怎么样,她都不会回头投靠凤族的。
柏暝羽见她走出来,巡逻的人来了,他紧忙伸手捞起她的腰,将她带到树上。
沈知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柏暝羽让她靠着自己身体,等那些巡逻的人离开,才带她回房间。
362 你都会上我的船
柏暝羽见她持续的心不在焉:“月儿,里面是何人?”
“季家大公子。”她慢慢回过神来。
“他可有伤害你?”
柏暝羽见她从院子出来,整个人就不大对劲,这个季家大公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沈知月咽了下口水,她不能说出封亦的身份。
“我在院子里看到有黑衣人,我怀疑凤族的人,已经和季家达成统一战线了。”
沈知月再次失神,封亦占用季家大公子身份留在季家,而季天宝不可能没有察觉,很大部分封亦应该是来监视季家的。
可他见到她那刻,却很意外,从她进去季家开始,他应该就会知道,恐怕这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柏暝羽轻唤她,见她又出神,伸手握住她手背。
沈知月感受到温度,猛然抬眸,对上他视线。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不知道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他肯定,他要亲自去院子一趟。
他声音放柔:“你也累了,去床上休息。”
“你可是我的少爷,我怎么能去床上躺着,我最近睡觉都挺老实的。”
沈知月躺在榻上,拉起被子盖住身体,脑袋枕着手臂,翻身背对着他,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她现在脑子很乱,乱的不能再乱,如果封亦说的是真的,季天宝这是在被人利用。
倘若是假的,封亦到底想利用她做些什么。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闪现过很多很多问题,最后没睡着天就亮了。
季天宝起了个大早,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惬意的喝茶。
“鸣羽最近都在做了什么?”
管家双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一直待在房间里看书,没有出来过。”
“这几日都在看书?”季天宝询问。
“是,负责监视他举动的院卫是这么上报的。”管家拧干毛巾递给他。
季天宝擦了擦脸:“他倒是挺沉得住气的,看书有什么意思,把他叫来见我。”
过了会儿,柏暝羽带着她来到季天宝的院子,她直觉,季家大公子在府里是个禁忌话题。
她要是偶尔问一嘴估计都会显得她居心叵测,此事还需找个合适的时机认证封亦说的话。
季天宝看着他:“你是来季府当下人的,我不找你,你还挺闲啊。”
柏暝羽腰杆始终挺直:“我是觉得老爷没有叫我,应该是去忙些重要的事。”
季天宝听他说的话,心情舒畅,顿时觉得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坐在躺椅上打量鸣羽,忽然有个影子和身影重叠,熟悉又陌生,好像回来了……
他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干涩,他垂眸,倒了杯茶喝起来。
管家在旁提醒:“老爷,今天是,要不要?”
季天宝抬头,恢复满是不屑的模样:“你来江南那么久,带你去开心。”
沈知月跟在他们身后来到码头,季天宝跟码头管事说着耳语。
管事眼神怪好奇打量柏暝羽,然后让人去安排,紧接着有一艘船停在岸边。
管事笑眯眯的说:“公子好好玩,他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沈知月听说他要上船麻溜的跟上,她可不想和季天宝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打下手的下人为他掀开帘子,她看到里面坐着个男的。
忽然想起柏暝羽不喜欢女人这件事,忍不住笑出来。
柏暝羽听到笑声,扭头盯着她,脸黑如锅碳,她立马抿住嘴唇,不敢再笑了。
“对不起,没忍住。”
这次她肯定能忍住,不会再笑了,和男子长得奶奶的,还挺适合他。
季天宝手搭在他肩膀上:“这家花虽好,但野花香,好好玩。”
柏暝羽碍于压力,只能抬步上船,他此时不能说他不喜欢男人。
沈知月紧随他身后,想跟着他上船。
季天宝伸手拦住她:“鸣羽上去是寻开心的,看见你这张脸那不是扫兴吗。”
沈知月委屈巴巴看着船里落座的人:“奴才保证不会打扰公子寻开心的。”
季天宝听着她说话,那天相拥而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忍不住浑身抖了下。
“你跟我去另一艘船。”
沈知月警惕的抱住手臂,这人不会发现她是女人,如果他敢乱来,大不了跳船,没什么大不了的。
柏暝羽眯了眯眼睛,眼眸里杀意涌起。
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和他上了另一艘船,沈知月走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个弹琵琶的女子。
这女子面容愁苦,眉宇间透着化不开的忧愁。
季天宝落座之后,她纤细的指尖拨动着琴弦,曲子缓缓响起。
他脸色骤然降温:“谁让你弹这首曲子的?”
“这是他最爱的曲子,今日挺合适弹这首曲子的。”
季天宝盯着她:“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我早就不想活了。”她忧伤的笑着,人活着如死了一般,还不如死了好。
“如果不是你,算了,我今日不与你计较。”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她继续弹曲子,季天宝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很快一壶见底。
沈知月坐在角落里呼吸动作都不敢太大,观察两人交流。
季天宝摇晃酒壶,没有液体的声音,抬头对上沈知月,朝她招手。
沈知月咧开嘴干笑,身体没怎么动。
季天宝怒吼:“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说了,我喜欢女人。”
她满脸警惕,身体往前倾,但还是不敢离他太近。
他见她这么抗拒,没有了耐心:“拿壶酒。”
沈知月顺着他视线低头,发现她脚边放着个食盒,还以为他想干嘛,她打开食盒,拿出一壶酒摆在桌面上。
季天宝已经做出举起酒杯的姿势,见她放下就走,他气到没有脾气,拿起酒壶自己倒。
“你们女人就是不识抬举,长得漂亮的都是害人精。”
他不停的喝酒,她们谁都没打扰他,直到他喝醉倒在桌面上。
曲声戛然而止,纤细的手指,抚平每根琴弦,看着他,面容愁苦。
“每到这日,你都会上我的船,我们谁也没走出来。”
沈知月见她没头没脑的说出一段话,想要听得更加真切些,她却起身:“季老爷喝醉了,送他回去吧。”
363 有没有觉得
到了岸边,她就捧着琵琶下船了,沈知月探头出去:“管事搭把手,季老爷喝醉了。”
管事像是习以为常,每年这个时候,老爷都会来这里喝的烂醉,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沈知月吃力的将他扶起来:“老爷,我们回府吧。”
季天宝站起来,身体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腰此时正在承受不该承受的重量,真是怪沉的。
他像是有危险意识,手紧紧扶住船身,跟着她缓慢挪出去。
管事瞧着他们出来,她明显撑不住了,立马上前搭把手。
“客官,你身子太弱了,男子可得好好锻炼身体,女子才会更爱。”
沈知月:“……”
那她大概这辈子都不需要做这种无谓的努力,沈知月瞧着季府下人过来。
她询问:“刚才弹曲儿的姑娘是谁?”
“小公子说的可是秦香姑娘?”掌柜继而说道:“秦香姑娘只弹曲儿解闷不接客,这是老爷吩咐的。”
沈知月略显失望:“哦,我还想没事的时候听她弹曲呢。”
“秦香姑娘就在春香园里,姑娘若是能得青睐,也能听上曲儿。”
秦香姑娘弹曲一绝,很多客官来了之后,都会点秦香姑娘,这春香园的生意算是带动起来了。
但老爷吩咐过,秦香姑娘不接客,如今这春香园是越来越正经,挣的银子也少了很多。
沈知月笑着说:“多谢管事。”
季老爷被院卫扶上马车,她站在岸边,看着有艘船缓慢靠近岸边。
柏暝羽像是等不及靠岸,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轻功跃过水面,稳稳的站在她面前。
船里的男子探头出来:“公子,可是奴伺候的不好?”
柏暝羽伸手整理褶皱的衣袖,掸了掸,像是上面有灰尘。
沈知月向他行礼:“公子今日艳福不浅。”
柏暝羽听着这打趣的语调,脸顿时就黑了,船靠近岸边,他见船里的人要出来,先走为妙。
身后男子追着:“公子,季老爷让奴好好伺候你。”
他见柏暝羽步伐加快,停下了脚步,沈知月走到他身边。
“你都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男子脸颊泛红:“小公子要是想体验一番随时来找我。”
沈知月慌忙摆手:“那什么,有时间再说。”
柏暝羽扭头见她没跟上,反而跟那个男的聊上了,他沉着脸。
“还不快过来。”
沈知月朝他笑了笑:“下次找你学学,如何伺候好我家公子。”
他笑得隐晦,看来他们是同行,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嫌弃,让他很舒服。
“那奴家等你来。”
沈知月挥手示意他先回去吧,然后马不停蹄的朝他跑过去。
柏暝羽不顾大庭广众,手勾着她脖子,眼神带着警告。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沈知月看到他这样子知道他现在应该非常生气,都开始不顾是在外面了。
她讨好的说:“就交流下经验,多学习学习。”
“学习用在本王身上?”他嘴唇戏谑勾起,唇瓣摩擦着她耳垂。
沈知月抬头看他,这人的脸是多变的天气?!
“我只是很好奇,他是怎么伺候客人的。”
沈知月从他面前经过,扫了他一眼,自作多情了吧。
柏暝羽捏着她的腰:“月儿又调皮?”
她扣住他手:“这还在外面,你注意点影响。”
他们跟在马车后面回到季府,季天宝因为喝醉了,整个季府的注意力都在季天宝身上。
沈知月回到房间直接倒在床上,今天真是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柏暝羽躺在她身边,亲吻她脸颊,呼吸很重,一副不会放过他的架势。
沈知月翻身面对他:“那个秦香挺可疑的,改天我们去春香园找她,我觉得她应该知道点季家的事。”
柏暝羽啄着她粉嫩的嘴唇:“好。”
“这是在季家,你注意点。”
“今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嗯~可这样也不太好。
渐渐入夜,季天宝酒醒,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呆呆的看着门口。
管家端着醒酒汤走进来:“老爷,你下次可不能喝那么多了,吃点东西。”
“鸣羽今日玩的怎么样?”他询问。
“他好像不是那么能接受。”
“男人嘛,太过专一只会误事,女人就是个祸害。”
季天宝喝完醒酒汤,他拿过管家递来的热毛巾擦拭脸,拿起筷子吃东西。
管家看着他,欲言而止,季天宝吃都不安心:“你有什么话直说。”
“老爷,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也许大家都该尝试放下。”管家开口说道。
这也是放过自己,管家看着他每到这天,喝的烂醉,在外面胡作非为,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毁了。
季天宝冷冷的说:“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放下什么?”
他满脸阴鸷,管家的话明显是触碰到他的逆鳞。
管家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伺候着少爷吃饭。
他见少爷不再吃,端着碗筷出去,脚跨出去的时候。
季天宝忽然开口:“有没有觉得,鸣羽很像,没事,你出去吧。”
管家见老爷话说到一半,知道老爷说的意思,是有些像,但故人已逝,回不来了,活着的人应该往前看。
他关上房间门,无奈摇摇头,端着东西朝厨房走去。
下人准时往他们房间送晚饭,进门就看到床上躺着人,整个手臂毫无遮掩挂在床边。
柏暝羽见他还想抬头看到更真切:“饭菜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
下人立马垂下打量的眼眸,这府里都有传言,说这个鸣羽公子不喜女色,如今看来是真实消息。
柏暝羽把门关紧,走到床边,眼神温柔的不像话:“月儿,醒来吃饭了。”
沈知月现在累的不想动:“要喂。”
“好。”柏暝羽失笑,拉着她坐起来,拿起衣服给她一件件穿上。
沈知月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他给她穿上衣服,将她抱起坐在椅子上。
他拿起筷子夹菜喂进她嘴里,她闭着眼睛咀嚼着,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平静该多好。
364 大人,我有话要说
次日,柏暝羽依旧没有接到季天宝的召唤,待在房间里看书。
院子里却十分热闹,叽叽喳喳的,他放下书走出门口。
守在房门口的院卫拦住他:“老爷吩咐,今日你只能待在房中,不能出门。”
柏暝羽十分能理解,毕竟季天宝还不信任他,今天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外面那么热闹,是来什么客人了?”
院卫闭嘴嘴巴,柏暝羽见这件事保密,识趣的走进房间里。
沈知月听到声音,猛地醒来,对上他眼眸,来到季家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稍有风吹草动,她清醒的时间非常快。
柏暝羽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从窗户翻出去,慢慢把窗户放下,以求不发出任何引人注意的声音。
她坐起来,穿好衣服,把备用的被子卷起来,放到床上,拿起被子盖好,站远看,确定密不透风,完美无缝才淡定去洗漱。
柏暝羽潜伏在前院,看到来的人,几乎都是商贾打扮,季府大门紧闭。
季天宝坐在主坐,拿起酒杯:“各位能来,想必是认可我的想法。”
“朝廷对商贾身份确实过分,我们不能再忍下去了。”
“是啊,每年往朝廷砸那么多银子,守城的官兵瞧不上我妻女身份,竟将他们活活凌虐致死,我去报官,如今的官员,又怎会听信商贾之言,我人微言轻,终究只能忍下这份恨意。”
这时,坐在最左侧的人,听着他讲着非常动人的故事,拿起酒杯喝了口,没忍住笑出声,笑声萦绕整个季府。
原本真是引人难过的时候,却突然传出笑声,引得人十分不满。
他们开始寻找笑声源头,那人看到是他,脸色大变。
“王麻,你笑屁啊,怎么哪儿都有你?”
王麻抿了抿嘴唇:“张里,你说只能忍下这份恨意,可你回家之后,也没见你少娶啊,你是巴不得家中母老虎死吧,好自在潇洒。”
张里顿时火大:“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你别在这乱说。”
这时,原本沉浸在难过思绪中的人,恍然回过神,他们都是附近的商贾,谁还不认识谁啊。
越来越多的声音:“张里,你就别装了,酒壶都没你能装。”
张里见这些人反应过来,扯着脖子说:“王麻,你娘的,你到底来这儿干嘛,不会就是来拆我台的。
王麻悠哉的倒了杯酒喝起来:“我闲的?确实刚才你那段话,不怎么能让人信服。”
季天宝给张里使了下眼色,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张里顿时气焰萎靡,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他那点小生意,全仗着季家帮衬,要是得罪了季天宝,划不来。
季天宝扫了眼全场最佳:“王麻,你到底来这儿干嘛?”
王麻瞬间收敛嚣张,毕恭毕敬行礼:“我仰慕季老爷,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宫中每月都要采购一堆瓷器用具,这个王麻是全京城最大供货商,还是有点用的,比张里好使。
季天宝开口:“既然要反抗朝廷,那就不能毫无作为,我们必须让朝廷知道,商贾应该得到官员行礼。”
“季老爷说得对。”
附和的都是来自天南地北和季家沾亲带故的,不然段时间他还真是难以凑够那么多人壮气势。
季天宝趁机吩咐,大家断了京城的货,让皇帝看看他们的厉害。
王麻眉头皱起,不认可的说道:“我干的是瓷器生意,我要是断了京城的货,我损失可是很大。”
当初为了搭上京城这条线,在场的人都应该没少费心思,这些人这般盲目,疯了吗?
季天宝眼底不屑,他只是想利用这些人引起京城皇帝注意,该画的大饼还是得画。
“各位的损失季府先赔付一部分,事成,我们可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在场的人大多没读过什么书,皇帝拿着他们的银两,手底下的官员却看不起他们,这口窝囊气实在憋太久了。
他们一直都知道季家树大好乘凉,如果能借此机会攀上这棵大树,到时候他们就发财了。
大家面面相觑,他们都没那么远的目标,只看眼前利益,当下就答应停止向朝廷供货。
王麻算是比较清醒的:“季家的生意重心并不在京城,当然不重视,可大家都指望京城每月的银子,你们要是这么轻易放弃京城供货的机会,开始是会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但往后想。
皇上难道就不会找别的供货商?到时候银子没捞着,还没了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管家听到王麻的话,才知道老爷要做的事竟然这么危险,会要命。
场面瞬间沉默下来,王麻说的很有道理,当初他们给京城供货,那可是求爷爷告奶奶,遍地认爹来的。
管家靠近他劝道:“老爷,要不这件事还是再考虑考虑?”
季天宝依旧不肯回头,铁了心要干成这件大事:“我召集这么多人来江南,已经达到反叛的小规模数量,此时皇上已经盯紧江南,你们现在退缩也是个死。”
他们慌乱的看向四周,身体差点向后翻,他们怎么能入这个坑。
季天宝拿起酒壶倒酒:“前面的路只能进不能退,大家若是和我共同进退,我保大家富贵荣华。”
王麻觉得他真是疯了:“各位,现在和官府的人说清楚,大家还有条活路,别再错下去了。”
“是吗,管家打开门,让他们瞧瞧。”
管家立马打开季府大门,他们聚集在前厅,正对着门口,看到官兵围在季府门口。
官大人笑眯眯的走进来:“各位聚集在这里何事?”
大家瞬间慌了神,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季老爷,我们都听您的。”
王麻看着坐在身边的人,一个个跪下,他气愤的拂袖:“你们个个鼠目寸光,大人,我有话要说。”
季天宝打断他的话:“大人,这些不过是季家名下店铺掌柜,这次聚集在此是来汇报账目的,有什么问题吗?”
365 这人不能再用了
大人走向季天宝压低声音:“你可千万别搞我,上头盯得紧。”
季天宝要是在他管辖地头上做出什么事,他可是少不了板子的,说不定一个不好还人头落地,大家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子,塞进大人手里,拍拍大人手背。
“就只是简单的汇报账簿。”
大人掂量着厚度,笑容格外灿烂:“只是汇报账簿,尽快散去。”
“都听大人的。”
大人心满意足的收兵离开季府,王麻跪在地上提醒大人:“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官大人不以为意:“你还是留着跟季老爷说,你们也尽快回去,不要惹事。”
等官兵如数退去,他们瘫倒在椅子上,后背哇凉一片,他们这时候才知道,真的是入大坑了。
季天宝开口说道:“已经安排好了客栈给各位休息,我这人账目分明,入住的时候,把房费结一下,该给你们的,我一分不少。”
院卫送他们离开季府,季天宝盯着王麻背影,总觉得这人要是放出去,肯定会给他惹事。
“王麻,你留下,管家,在府内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是,老爷。”他只是个管家,不管老爷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只能按照老爷吩咐去做。
王麻盯着他:“你想软禁我?我的家人翟两日内没等到我回去,就回去官府报官。”
这里他能只手遮天,他的手总伸不到自己家门口吧。
季天宝点头,真有些被他吓到了:“管家,你让镖局的人,看好点王家,免得王家的人做出点什么事。”
王麻气急败坏:“你敢动我家人,我杀了你。”
他拔出腰间匕首,还没上前就被院卫拦下,他也不是莽夫,自小习得拳脚之术,他身体灵活一闪,躲开他们。
院卫和他打起来,不敌他的力气,全部倒在地上。
季天宝见他就要冲上来,冷冷说道:“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那个被于从收买的院卫翟军手握木棍上前,马步扎实,一棍棍往他身上敲,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柏暝羽原本打算要离开,但看到他出手,还是停留下来,这招式虽然稍加掩饰,但还是能看出是凤族武功。
他回想起,翟军每次出现,似乎都在他最需要帮忙的时候,这样最容易获得信任。
不得不说封经良这步棋走的非常精妙,差点将他骗了过去。
柏暝羽看一眼天,心里有时间观念,见差不多下人要往房间里送饭了,月儿一个人可能顾不来。
房间内
下人端着饭菜走进来,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床上躺着个人。
“鸣公子这是不舒服?”
“公子说想休息下,你们把饭菜放下就可以去忙了。”
老爷有交代,送饭菜的时候,必须要看到两人,确保这中间不会有任何问题。
下人朝床边走去:“老爷交代我们,要照顾好鸣公子,鸣公子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就是我们没照顾好。”
沈知月一屁股坐在床边,张开手挡住他们:“不是,公子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
“可老爷吩咐过,奴才们不敢怠慢。”
她没想到季天宝的疑心病这么重,非得要确认,她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们。
“你们行行好吧,要是吵醒了公子,我可就惨了。”
她抱住手臂,藏于袖子下的手狠狠掐自己,然后慢慢拉开衣袖。
他们看到这么大块淤青,都怕了,手上动作顿时愣住。
沈知月泪眼汪汪看着他们:“你们也别让我为难,要是哪天我出了事,恐怕你们也不好交代。”
他们反应过来,依旧是不肯通融:“这些都是老爷吩咐的,我们哪敢不做,你放心此事与你无关。”
沈知月看着他们,讲的这么有义气,还是不肯放过抽查。
‘咚’她跪在地上,把他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这手臂都是小伤,我后背早已伤痕累累,你们要是还想让我活着,就不要打扰公子了。”
她见窗户动了下,拉着他们背对着窗户,继续哭诉自己的不容易。
他们听着也很是动容,当下人没有那个是容易的,今日主子心情好,会赏他们一块肉,但心情不好,有可能换来的就是一顿鞭子。
床上发出声音:“吵死了。”
柏暝羽从床上坐起来,活脱脱就是被吵醒不满的富家公子,身上的怨怒大得很。
他们看到人麻溜的就走了,连门都忘记关,沈知月走远,看着他们逃跑的身影,把门关死。
说了这么多,原来他们还是怕的,还以为不怕呢,她走回到床边。
“刚才吓死我了,差点就露馅,你下次能不能早点回来。”她扛不住的,从小到大她也没扯过几次谎。
跟了他之后倒是撒谎成日常,力求把自己骗过去,她这都是什么技能。
柏暝羽身体旋转坐在床边,刚才他在外面都听清了,他拿起她衣袖,看到白皙皮肤上的淤青,眼底闪过心疼。
“疼吗?”
“我这都是为你拖延时间,疼。”她眼眸水汪汪的。
柏暝羽拿出一瓶药,在她伤口上抹匀:“下次不许干这种事,任他们发现,本王会处理。”
“不行,我既然来到季府,就要帮到你,不然我来这趟做什么?”
沈知月朝伤口吹起,刚开始精神紧绷没觉得多疼,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真疼。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想去春香园找那个秦香探探口风,现在看来,门都出不去了。”
柏暝羽想起在前厅看到的一切,翟军这个人不能再用了,有风险。
翟军手握着木棍,向下使力,王麻趴在地上任凭怎么挣扎都起不来,他气急了。
“你要是敢动我妻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你做鬼做什么,先从你开始,修书一封,断了向京城供货。”季天宝让人拿纸笔给他。
王麻挣扎的要站起来和他对峙,棍子松了些力道,但棍子摁着他肩膀,让他保持跪的姿势。
366 有没有办法
王麻气的眼眶泛红:“不写,有本事你杀了我!!”
季天宝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找个好点的地方把他儿子埋了。”
王麻听着心里发颤,王家单传,就一根独苗,不能到他这儿就断了香火。
季天宝这人不折手段,他刚才也是气昏头脑,气急说出口。
“别,我写,我写。”
王麻拿起笔,落字的时候想到,他都是让家里人帮忙打理生意,大多都不识字,若是能为自己拖延些时间,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他以前也不识字,但做生意之后,他请了私塾先生学,他不能吃这方面亏。
王麻利落的写字,停笔后,管家拿给老爷看。
季天宝差点被他这狗啃的字体弄瞎眼:“好歹也是做瓷器的,接触的都是钱包胀鼓,字这么丑。”
“平日生意忙,没时间练笔。”
他的生意大多集中,都是自家人,都了解行事风格,他只要露个面放话就行,其他就交给他们去做。
季天宝倒是没留意他话里的意思,把纸张交给管家:“送去。”
他歪着身体枕在椅子扶手,挥了下衣袖,翟军拿着棍子走开。
王麻感觉肩上的重担消失,眼眸看着他,能起火。
季天宝提醒他:“你的妻儿在我手里,做什么事情前最好先动动脑,我死了,你家人还能不能活。”
王麻拽紧拳头,把他的话听进去,说的在理,他不能拿自己家人去冒险。
他视线落在一旁的翟军身上:“你是什么时候跟我的?我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身手的人。”
“回老爷,奴才来的比较晚,去年季府招人的时候进来的。”翟军恭敬的说着。
季天宝睨了眼,去年,他是把府里下人全换了,原来是那时候进来的。
“你早说你身手那么好,我就不用花额外的银两请打手了。”
“老爷并没有说要从中提拔。”翟军弓着身毕恭毕敬。
季天宝翻身坐直,眉毛往上挑,显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你倒是挺懂事的,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是,老爷。”
他升职的事情瞬间在府里传开,大家都争相恐后去巴结。
他们房间被解禁后,沈知月也听到消息,她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翟军抢了你的饭碗,我们要不要去送点礼意思意思一下?”
柏暝羽冷声说道:“此人是凤族的人,不能交。”
沈知月动作停住,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你,你确定过了吗?”
“确定,他出招的方式,虽然极力掩盖凤族痕迹,还是相似之处。”
沈知月心顿时沉入谷底,她来到季府的时候,封亦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在季府第一次见面,他眼里的意外不像是演出来的。
还是说,季府发生的事,亲爹连封亦都瞒着,亲爹到底想做什么?
入夜,下人进来给他们送饭,离开的时候议论起留宿的王麻。
沈知月看向他:“这件事你要不要管管?”
只不过是个小小瓷器商,还不值得他出手暴露自己身份,倒是她,今夜把他支走的心思迫切,想干点什么?
这一路走来她是有些奇怪,但从未跟他透露过半分,他若是有心查,可能也能查到点什么,他却不想用这种方式知道她底细。
之前她说的商人,他派人去打听过了,桐镇没有这号人物,她到底隐藏些什么。
柏暝羽没有直接戳穿她,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菜。
“月儿,你这辈子都会是本王的人。”
沈知月抬头看向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只是提醒你,你这辈子在本王身边逃不掉。”
“我也没想离开你。”沈知月嘴角弯起,笑得很甜。
“本王吃饱就去看看王麻。”
沈知月用力点头,认可的不能再认可了,这样她就有机会再次溜进院子,知道封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下人准时来收碗,帮他们关上房间门,现在是他们的休息时间。
算准下一波巡逻院卫换岗时间,柏暝羽率先离开房间,她在房间等了会儿也出去。
沈知月十分谨慎留意身后,见四周没人才闯进那个被遗忘的院子。
柏暝羽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那抹倩影溜进院子,他轻功站在树枝上,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沈知月推开充满亮光的房子,见他依旧拿着笔在纸上勾勒。
封亦作画太过认真,听到动静猛地抬头,动作慌乱把桌面上散乱的画遮盖住,耳尖心虚发红。
“月,月儿,你怎么来了?”
沈知月注意力完全没在桌面上的画上:“翟军,凤族的人,从我们入府就装作站在我们这头,他不可能不告诉你,我们就在季府,你到底怎么回事?”
在鬼镇,他对她还算不错,她做不到他成为亲爹的废棋,下场就像便宜爹沈老爷。
封亦指尖轻颤,因为这次计划,必须要有个人作为……
算了,此事说给她听,也只是庸人自扰,他还是喜欢看她无忧无虑笑着。
“我还没见翟军。”
沈知月和他认识时间不长,看不明白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基本的推敲还是跟得上的。
“国师大人制定的计划,不可能不把意外因素算进去,你不是没见翟军,是你在这儿相当于软禁,你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月儿。”他沉着声线,喊了她一声:“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我还是那句话,凤族追随的人,是有预言能力的,可你们怎么知道,国师大人有预测未来的能力?现在不都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
见都没见过,就这么盲目跟从了?还有没有点认证事实的信念。
封亦抿紧嘴唇,沉默下来,他不认可干爹太过激进的行事方式,但他的命都是干爹救的,他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她见他犹豫,想起国师大人曾经收养一个义子,古人最重视孝道。
“你做不出,那有没有办法能够检验凤族首领?”
自古凤族生性散漫,不适合官场生活,他不想再看着干爹一错再错。
367 又想对我们做点什么?
“有,在月圆之时,以血酒祭天,若能得到上天的首肯,便是新的预言者,就是凤族首领。”
当初凤族分散四处,无人统治,为了不让凤族凋零,干爹召集所有凤族之人验血,选出新的预言者。
但现有的凤族没有一个是,最后干爹顺理成章当了凤族首领。
他们从未怀疑过这点,因为凤族立族多年,每隔三十年就会有个预言者诞生,他们若不是,那只剩干爹。
干爹因此并没有经过上天的考验,这中间也许,他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干爹的事。
沈知月看着他:“最近的月圆之夜。”
“三个月之后。”封亦看着她:“那是你父亲。”
“你难道不想知道?”
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就知道,只是排除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觉得亲爹统治凤族这么多年,即便他不是新的预言者,依然不妨碍他首领的位置。
封亦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是凤族子民,深知凤族历代誓死效忠预言者,如果查出这里面有问题,干爹会因此被凤族子民拿出去祭天。
预言者不仅是凤族生死存亡关键,更是不可撼动,并且不可冒充,这是对上天大不敬。
沈知月看着他,不论如何她都会保住他的命,这计划他们两个缺一不可。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沈知月打开门迈腿出去。
柏暝羽在树上看着她出来后,房间门打开缝隙,屋里的人走出来,院子并没有点灯,他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靠着身形能认定是个男子。
月儿避开他,就是为了来这里见他,季家大公子?
沈知月走出院子,迎面撞上巡逻的院卫,他们听到动静,一群人涌过来。
她避无可避,这时一只手臂勾住她腰,将她往上拉,她身形不稳的站在树枝上,她仰头,对上柏暝羽威严的脸。
沈知月垂下脑袋,他怎么会来这里,看到了多少,他不会误会她出轨吧。
她上树的时候动作太大,震掉了些树叶,刚好落在院卫肩膀上。
那人下意识抬头,柏暝羽眼神眯起,危险四起,暗藏杀意。
此刻传来翟军催促的声音:“那个院子荒废这么久不会有人,快去老爷书房附近巡逻。”
“是。”
翟军看着大部队离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朝他们点头,便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
他们有惊无险回到房间,从回来柏暝羽就一句话不说,房间安静的令人窒息。
沈知月开口:“我应该为今晚的事情解释。”
柏暝羽挑了下眉,嗯,总算知道要解释了,他很期待她能说出什么。
沈知月嘴唇缓缓张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舔了舔嘴唇,给他倒了杯热茶。
她深呼吸打算全盘托出,大不了就一死,总是瞒着他太难了。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茶下了药。”
沈知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季老爷又想对我们做点什么?”
他给了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眼神望向门口,有人来了。
他们默契的趴在桌面上,‘咿呀’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而后马上关上。
她紧张的屏住呼吸,听着布料滑动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柏暝羽轻功跃起一脚踹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对他早有防备,双手放在胸前抵挡,但还是被他力道击退很远。
黑衣人身体撞向门板发出声音,吸引了巡逻的院卫,他们过来敲门。
“鸣羽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黑衣人见形势不妙,翻开窗户跳出去,沈知月抓住他的手:“无事,是我笨手笨脚不小心摔碎了东西。”
柏暝羽开口:“笨手笨脚的奴才,赶紧把东西收拾好。”
院卫听到他们两个人声音,都说没问题,便去别处巡逻。
黑衣人从他们房间离开之后,不熟悉季府地形,倒有些盲头苍蝇乱跑。
眼看就要撞上前来的院卫,黑衣人闯入偏僻的院子。
封亦听到院子动静,想着月儿从未在这个时辰来过院子,他握住长剑走出房间。
他手握长剑指着黑衣人:“来者何人。”
黑衣人看到他,单膝跪下,拿下脸上黑布吐出口血:“亦,是我。”
“千叶。”他扶住她进屋里。
“你怎么会这副装扮来季府?”封亦把药瓶给她。
“我偷听了主上谈话,知道南王也来这里,我担心他会坏事,我就。”
自从挑明她的心思,她对他不加掩饰,他有些受不住,他们这辈子只能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除此以外,他回报不了什么。
封亦冷着脸:“千叶,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这是我的任务。”
“我不可能看到你有危险而不出手。”
“离开这里。”
书房门没关,一阵冷风吹进来,卷起桌上的画纸,散落了一地。
有张飘到千叶脚边,她认出画纸上的人,未施粉黛,却像误入凡间,不染纤尘的仙子。
她在娇笑,经过他的手,却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画上的人是沈知月。
画纸没有一丝褶皱,能看出他平日多宝贝,这么久以来,他还是放不下吗。
是她傻了。
封亦紧忙把掉落在地上的画纸叠好,眼眸垂下,是被人撞破内心秘密的心虚。
“你赶紧离开,不要再管我的事。”
“我看你迟早会死在她手里。”千叶咬住嘴唇,十分不甘心,板正他身体:“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和沈知月不是一条路的人。”
他们之间的结果,不是他们死,就是沈知月死,沈知月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不会背叛南王。
封亦指腹摩挲着画上人的脸:“只要她安好,便足已。”
千叶讽刺的笑了下,他们都是傻子,都爱而不得,他这般不在乎,她做的始终都是多余,罢了。
她转身离开这里,这次她没有回头,走的很决然。
封亦把画放在桌面上,指腹一点点抚平纸张:“月儿,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你可知我的心意。”
他从未对女子有过这种刻骨的感觉,他坐在椅子上,烛火照不亮他熄灭的黑眸。
368 算账
沈知月看着窗口发呆,她总感觉刚才那黑衣人有点眼熟。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可有受伤?”
她悠悠回神,摇头,那黑衣人明显是冲他:“你可有受伤?”
他眼底翻起不屑,就凭那点武功也想刺杀他,凤族的人未免太小看他了。
柏暝羽盯着她:“刚才月儿想与本王说点什么?”
沈知月轻咬嘴唇,被黑衣人打断之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坦白她的身世,血缘这种东西不是她能选择的。
她多想自己就是沈老爷的女儿,普普通通商贾之女,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假如,于从是凤族的人,你会怎么做?”
柏暝羽毫不犹豫:“绝无可能。”
于清和于从的身份和凤族没有半点关系,没有这个假设。
沈知月双手叉腰:“你就不能有点想象力?我们现在只是假设,我就是觉得。”
柏暝羽见她突然就急了,他貌似也没做什么,自己惹毛的,只能自己哄。
“如果他们是凤族的人,本王会毫不犹豫杀了。”
不管感情多深厚,不是他的人,就不能留着祸患。
沈知月心里咯噔了下,那如果是她,他也会毫不犹豫杀了吗?
柏暝羽见她脸色煞白,烛光都无法掩饰的白,他握住她的手。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沈知月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勇气问出口,憋着口气,松开:“我们睡觉吧。”
次日,院卫来到他们房间门口:“鸣羽公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柏暝羽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放轻动作走出去。
他来到季天宝院子,躬身:“季老爷,你找我。”
季天宝打量他,莫名喜欢他身上这份不急躁,即便家道中落,依旧不放低姿态求口饭吃。
“我觉得翟军比你好使,这么多日,我不找你,你也不知道自己找点事做,季府不养闲人。”
柏暝羽开口:“老爷需要我出手,是因为我能解决难题。”而且还是别人无法解决的。
他一个人顶一群人,倒也不算闲人,他眼神透着自信。
季天宝仰起头笑起来:“我喜欢你这性子,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做。”
柏暝羽嘴角弯出弧度,这么多日倒也没白等。
“我想把那些人留在这里,但大人那边没办法交代。”
“老爷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把他们留在镇上。”
“你若是能解决此事,以后你和翟军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办不好,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了。”季天宝半点没跟他开玩笑。
能出季府就能给皇上飞鸽传书,他留在这里多争取些时间。
“我会办好这件事。”柏暝羽开口。
季天宝把自己贴身玉佩递给他,让他尽管放手去做,季府的人随便用。
柏暝羽回到房间,见她眉头微皱,焦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月儿,出了何事?”
沈知月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走了也不叫我,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在这里也没个闹钟,能叫醒人的东西,反正她是没办法和鸡同起,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本王能出何事,季天宝让本王出府。”
她细想季天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他让你做什么?”
“软禁掌柜,让官府不再干涉此事。”
“那不就是欺上瞒下,如果你还是南王,这个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可现在你已经辞职了,过往的事跟你再没关系,这就难了,你想好怎么办?”
柏暝羽沉着嗓子说:“目前的办法,就是让皇上知道季天宝的谋划。”
沈知月点头,趁现在规模不大,皇上出面解决还是快点的。
他们一起离开季府,去了之前住的客栈吃饭,于从坐在二楼,房间门开着,一眼就能看到楼下,见王爷来了,起身去了后院。
柏暝羽喝完杯茶,起身也去了后院,在窄小的巷子里,他把纸条交给于从。
“飞鸽传书给皇上要快。”
“是,王爷。”于从把纸条藏于袖子中:“王爷,在季府可一切安好?”
柏暝羽刚想说翟军的事,就听到巷子里有脚步声,于从立刻退下。
紧接着季天宝和翟军走过来:“鸣羽?你怎么在这儿?”
“走累了,进来喝杯茶,帮掌柜搬了些东西出来。”柏暝羽恭敬说着。
季天宝仰高脖子,一副不把谁放在眼里的模样:“你还以为自己是公子呢,不过你在也好,住在这客栈有个人打了我,正好今日有空收拾了。”
柏暝羽跟在他身后走进院子,于从看着他们,伸手拦住:“干什么?”
季天宝盯着他:“滚开,我找人。”
于从面若冰霜:“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翟军上前把他推开,直接破门而入,季天宝抬步走进去,见没人才退出来。
掌柜见季老爷又来了,提起长袍一口气跑上楼:“季老爷,您怎么又来了?今日我生意不好。”
季天宝看都不看他:“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识相赶紧滚。”
他带来的人一一推开客人房间,闹得客人怨气十足,掌柜苦着脸,凑到他面前。
“季老爷,就指望着这点银子交店租了,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季天宝睨了眼,抓住他领口,拉着他往前:“我给你条活路,谁还我面子,那天摔的脸还疼呢。”
他只是还没养好伤,让他们暂且过几天好日子,现在他来算账了。
掌柜跪在地上哀求着:“季老爷,求您给条活路吧,你这样我没办法做生意,那人打的您,这样,我见到他就把他交给季府,您看如何?”
季天宝耍进无赖:“不怎么样,老东西,你是不是想放走那人?找,找不到你们就替那人挨打。”
他们一听,找的就更勤快了,他们可不想被连累挨打。
他一脸冤枉:“季老爷,你这是说什么话,我犯得着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您吗。”
炎正和小翠从外面走进来,小翠一眼就认出坐在椅子上扮做公子的沈知月,她嘴角露出笑意,亲切的朝沈知月走过去。
369 鸠占鹊巢确实久了
炎正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见她易容成男子,可见事情不简单,他拉住小翠的手。
小翠疑惑的看向他,那就是沈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沈知月见他是个明白人,眼神示意楼上有狗,别近。
炎正下意识抬头看向楼上,看到人多气势大,拉着小翠往外走。
小翠询问:“这是做什么?”
“忽然想起有东西没买,我们待会儿再回来。”
小翠点头,跟着他朝客栈门口走去,他们还没走出去,就被季天宝认出。
“这不是那个我还没得手的美人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最近是有些忙,他都许久不开荤了,没想到今日这么走运竟然能碰见。
小翠听到戏谑的嗓音,浑身止不住颤抖,害死她父亲的人,她不会认错。
炎正抓住她的手,制止她往前,沈姑娘示意他带她走,想必这次敌不过。
季天宝抬步下楼,今日想放纵一下,这美人虽养在茅屋,可这皮肤嫩的跟鸡蛋似的,他就爱死这口。
谁知还没等他下去,这两人就跑了,季天宝盯着楼下坐着看戏的沈知月。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拦下。”
沈知月意识到他在叫自己,立马撒腿就往外追,但出了客栈,她动作就慢下来,和街上来往行人悠哉步伐差不多。
季天宝带着人冲出来,见她没跑多远:“人呢?”
沈知月无辜的摊摊手:“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人了。”
他从腰间拿出短鞭:“我要你有什么用,一个两个废物。”
沈知月见他扬起鞭子,势必向她身上招呼,她抬起手臂挡住脑袋,等着鞭子落下。
幻想中的疼痛感没有落下,耳旁却想起熟悉沉稳的嗓音:“季老爷,我的人,你可打不得。”
季天宝见他这副不甘当下人的模样,更加火大,他现在吃季府的,住季府的,关键时候,还这般口吻跟自己说话,这把自己当公子了。
他收力,从他手心抽走鞭子,瞪着:“行,不打她,我打你。”
沈知月见他掌心磨损,划出血痕,把他挡在身后:“那人明显就是练家子,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追上那人?”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能信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拦住武功高强的人。
季天宝不管那么多,他兴致都起来了,已经想好去哪里折腾,被他们搞成这样。
他盯着眼前这个小白脸沈知月,如果她是女人,他就用她赔了。
沈知月见他露骨的眼神,害怕的往后缩,柏瞑羽胸膛顶住她身体,不让她后退。
刚才不是挺勇的,现在怂了?!
沈知月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就知道他在憋什么坏,她那不是看不过眼季天宝做的事。
季天宝强忍怒火,目前这两人还有点用,暂且放过他们。
“还愣着干嘛,给我找女人,不要春香园的。”
“是是是,老爷。”院卫散开去找女人。
季天宝走过他身边:“算你有种。”
沈知月见他走了,拿起他的手:“你受伤了,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你可有受伤?”
她摇头,季天宝刚才打她的时候,他出现阻止了。
季天宝走进别院,听到屋里有女人声音,他心情不错,脚步轻快走进去。
翟军从身后走出来,拦住他:“老爷,这个。”
季天宝沉着脸,这都到箭在弦上,谁来都给他死。
“什么事?”他很不耐烦。
“老爷,你还是看看内容。”翟军示意他看。
季天宝见他手里躺着皱巴巴的纸条,伸手半信半疑捻过,这里面最好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否则他今天就死定了。
他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季天宝欲挑起商贾和朝廷的矛盾。
季天宝盯着他,来的掌柜都被他控制在客栈,连官府都是他的人,还有谁能干这种事?!
翟军恭敬的说:“老爷,说不定府内出了内鬼。”
“这张纸条你从哪截来的?”
季天宝看着他更可疑,这样内容的纸条都能被他遇到,千万别说是撞大运。
翟军靠近他:“我是凤尾楼的人,自然是想帮季老爷促成此事。”
他撸起衣袖,让季天宝看他手臂上的凤尾花标记,这凤尾花标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
纹在身上的凤尾花标记,是用人血掺杂很多材料,制成永不掉色的印记,痕迹永远如血一般鲜艳。
好家伙,合作一次而已,到底往他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季天宝眯了眯眼睛打量他,不过目的一样,过程可以忽略不计。
季老爷这身份,当的他是真憋屈,是该做点什么,搅乱这不公的大硕。
“你是想说,你知道这张纸条是谁的?”
“主上让我告诉季老爷,那个鸣羽可不是什么家道中落富家公子,而是战神南王。”
季天宝瞪大眼睛,满是怨恨:“当真?”
“季老爷可以去求证。”翟军开口。
季天宝马不停蹄的要回府,屋里的女人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整个人安静下来。
他回到府里,脸色布满阴霾,眼神充满怨毒,管家上前:“老爷,这是怎么了?”
“鸣羽呢?不对,应该叫他南王。”
管家震惊,老爷口中的南王,不会是京城那位,他来了?!
季天宝见他呆若木鸡:“人呢?”
“鸣羽公子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外忙了,还未曾归。”
季天宝怒火燃烧:“奸细都溜进季府了,要你有什么用,你要是年纪大有心无力,我可以再找人接管你的位置。”
管家见他这么不留情面,心寒起来:“你年少时,老爷走南闯北,是我一点点看着你长大,如今年纪大了,你嫌我不中用。”
“我眼里可没有叙旧。”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他这儿不养闲人。
管家见他铁石心肠,也断了叙旧的念头,不过是他老了,念情罢。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有必要提醒老爷:“季家的生意原本就是南王的,鸠占鹊巢确实久了。”
季天宝从未听父亲说过这些,只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别以为你胡说什么,我就会信。”
370 不许伤害她
管家缓缓开口:“当年老爷本意是让大公子继承家业,自然是不会与你说这些。”
季天宝见他说的不像是假话,的确爹还在的时候,是想要兄长接管家业。
他的话就像在说,季家能有如今的一切都是贪来的,可那又怎么样,季天宝眼眸瞬间变得底气十足。
“南王在江南的产业交给季家打理,没有季家,就没有这份产业,都过去那么久,才想起来问候一声,真当季家好欺负?”
南王想丢的时候不闻不问,现在想起就要一次性拿回去,真当季家没人了。
管家看着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当家在的时候,最重视脸面,像他这般没脸没皮还真是头一个。
“老爷,这本就是南王的产业,和平相处才能发财,你这样像什么话。”
季天宝眯起眼睛打量他,他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教训起来了,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只是季府的一个奴才,如今季府是我说了算。”
他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派人去京城打听了一圈,南王已经辞官,单枪匹马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还有天下第一楼-凤尾楼帮助,他就不信弄不定一个南王。
管家听着他的话,羞愧的垂下头,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忘了身份。
他回看季府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精心打理过的痕迹,他一直把这里当成家,有天终要离去。
管家在房间收拾东西,一边交代给手底下人老爷的喜好,还有如何打理府内。
他拿起行李走出门口,拍拍那人肩膀:“季府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老爷的。”
季天宝派人去找鸣羽,在大门撞见回府的他们,恭敬上前。
“鸣羽,老爷找你找的很急。”
柏暝羽看向她:“你先回房等着。”
“好。”沈知月刚好也累了,想回去休息下。
他来到季天宝院子,刚走进去,就看到院子躺椅上没人,周围十分安静。
越是这般不寻常,他越警惕不敢贸然往前。
僵持住,一柄长剑从暗处飞出,直直向他而去,他身体一闪,灵敏躲过。
翟军从暗处轻功飞出,拔出插入墙里的剑和他打起来。
柏暝羽跟他过了个回合,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他比上次黑衣人的武功要好很多。
他倒是有很久没上练武场了,今天正好练练手。
季天宝躲在房间里,特地让人在门口留条缝,他要看外面的情况。
他嗑着瓜子,渴了喝口茶:“怎么感觉这个翟军不是南王的对手。”
“老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季天宝睨了眼,谁给他的胆子,竟然问老爷做事。
他识趣立马闭紧嘴巴,打了蛮久,他倒是发现院子外,那个娇小的小白脸没有来。
季天宝看了眼身后的人:“去把那小白脸带过来。”
强者一旦有了软肋,就和要命没差别,他倒要看看南王为了那个小白脸,能做到何等程度。
沈知月在睡梦中,被人强行拉起,她不满的眯开眼睛。
“你们干嘛?放开我。”
“老爷要见你。”
沈知月心里咯噔了下,季天宝有事直接找柏暝羽,根本不会来找她,肯定是哪里出现问题。
还是说他们的身份暴露了,肯定是亲爹那伙人干的。
沈知月捏紧手里的匕首,跟在他们身后走着,靠近院子,就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院卫见她停下来,伸手推了把她后背往前走,她的出现,柏暝羽秒注意到,稍微晃神,让翟军有机可乘,被翟军一掌击中胸口。
柏暝羽强忍着体内的血气翻涌,沈知月立马跑到他身边:“你怎么样?”
他也觉得事态不妙,握住她的手:“快走。”
沈知月摇头,现在不是她想走就能走,是季天宝的人强行押着她来的。
柏暝羽掌心温热,眼眸很是温柔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本王撑着,你找到机会就逃。”
沈知月点头,如果能出了季府搬救兵,说不定柏暝羽还能活,否则今日他们两都要死在这里。
季天宝见小白脸来了,立马打开门走出去,挥手让院卫出去。
翟军盯着他,刚才那一掌已经用了他十成的力,没想到南王还能好好站着。
可想南王的武功有多高,在他之上,原本他必输的局面,瞬间扭转过来,南王受伤,还要保护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若是能替主上杀了南王,必是大功。
柏暝羽率先向他发动进攻,招招致命,不给他任何还手的余地,动作快到乱人眼。
翟军抵挡的有些吃力,沈知月趁机往外跑,她没有第一时间朝季府大门跑去,就凭那些院卫,她还是会被押回去。
所以她去了封亦在的院子,她紧紧抓住封亦的手腕:“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帮我出府。”
封亦看着她,强迫推开她:“我来这儿是有主上交代的任务,不能帮你。”
沈知月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再不通知于从和于清,柏暝羽恐怕这次真的凶多吉少。
“封亦,或者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帮忙,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
封亦目光紧盯她,在这个时候,她就可以随便许诺了?!
他不出意外的心软下来,就是见不得她这般委曲求全的样子,他不需要。
他微凉的指尖正要打开密道,门外却传来声音:“封公子,既然想要和季府合作,是不是应该和我站一队?”
季天宝话音刚落,带着十几个院卫走进来,他知道封亦也是个练家子,以防出什么危险,他还是带多几个人在身边比较安全。
封亦将她护在身后:“不许伤害她。”
“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别忘了,现在是你们凤尾楼求着和我合作,就这态度,我是该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
封亦不想管合不合作,总之,季天宝不能伤她。
沈知月拽住他衣袖,压低声音:“帮我去客栈通知于清于从,只要你帮我,我欠你这个人情,你什么时候找我要都可以。”
371 还是在本王怀里暖和些
也许是心里的执念已经达到疯狂状态,他才会不自觉的开口:“真的什么都可以?”
沈知月短暂断片,而后反应过来点头:“我说话向来算数,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
她不知道封亦对她的心思,觉得他提的要求,无非就是帮凤族对付柏暝羽。
先答应下来,日后再想办法周旋,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她只要柏暝羽活着。
封亦对上她澄澈的瞳孔,纯净的像个孩子般,完全不懂他想要的,原比她能给的多,他顿时被内心的龌龊想法惊到。
沈知月开口:“我跟他们回去,一定要帮我。”
季天宝见他们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什么,烦躁的说:“封亦,你他娘的,给你个院子,你真当自己是季府的少爷?这里我说了算,把人给我交出来。”
院卫涌上前,想要强行带她走,封亦转身,眼眸结了层霜意看向他们。
“季天宝,你必须向我保证,不许伤她,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他有些被震慑住,封亦长着一张不染凡尘的俊美面容,浑身却透着杀人如麻的气势,仿佛在他这儿,不过手起刀落。
季天宝反应过来:“别忘了,现在是你们凤尾楼找我合作,你得摆清楚身份。”
封亦不想在这儿跟他废话:“你试试。”
他气愤的把手别在后背,这一个两个怎么比他还像大爷,到底谁才是老爷。
“少废话,把人交出来。”
沈知月主动朝他走过去:“我跟你走。”
院卫押着她,并没有把她带到季天宝院子,而是往后院柴房。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季老爷,我只是公子的一个下人,你们拿我威胁他,怎么可能呢。”
季天宝冷冷的说:“还装,鸣羽是南王,至于你,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别出来碍我事。”
守在门口的院卫,拿出钥匙打开铁链,他们把沈知月推进去,门很快就锁上。
沈知月身体刚刚站稳,就看到倒在干草堆里的柏暝羽,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她跪坐在他身边,颤抖的伸出手试探他鼻尖,还好,还有气。
沈知月松了口气坐在边边,双手紧握,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暗下来。
她心思沉下,心想着封亦是凤族,不知道会不会帮她,时间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她想着跑出来那刻,她应该拼一拼,说不定能逃出季府,把全副身家性命压在对手身上,实在是太冒险了。
身后的人传来闷哼声,沈知月回过神,身体跪坐着抓住他手臂。
“柏暝羽,你醒了,你身体怎么这么烫?”
沈知月掌心摸向他额头,感觉他温度异常,她着急的要去门口喊人。
手腕处却被人抓住,他虚弱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月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柏暝羽看向四周的环境,这里不是在房间,没有火炭可以烤,难怪她手那么冰。
沈知月手要抽出,却被他紧紧抓住:“别乱动,我给你捂暖。”
她气到没脾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要把你烧成傻子怎么办?你放手,我去叫外面的人给你请大夫。”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稍微用了点力:“他们不会请大夫的。”
沈知月心跌入谷底,走到这步,她越发觉得自己在他身边只是拖累。
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扶我坐起来。”
沈知月吃力的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沈知月脸颊蹭着他额头。
“柏暝羽,要是没办法通知于从,该怎么办?”
季天宝把他们丢在这里,明显就是不会管,是死是活都靠自己。
柏暝羽从腰间拿出药瓶服下,沈知月看着,倒是忘记他一个常年打仗的,身上没点东西怎么行。
服下药,他感觉整个人舒服很多,从怀里拿出油纸递给她。
她闻到肉饼的香味,本来还挺难过的,没忍住笑出来。
“你怎么身上还带着吃的?”
“怕你饿,吃吧。”
沈知月撕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我们一起吃。”
“月儿吃,本王休息。”
都到这个点了,季天宝都没让人送吃的过来,一滴水都没有,他肯定也饿了,只是想把这个留给她吃。
沈知月笑了下:“柏暝羽,你有没有一丝后悔遇到我,你想,你以前的生活都是高高在上受人崇拜,遇到我之后都成阶下囚了。”
柏暝羽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嗯,后悔。”
沈知月佯装生气:“你还真顺着我的话说,娶都娶了,你还能后悔?”
“后悔没找点遇到月儿。”他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
人不到最后一刻,仍有翻盘的机会,待他伤好些就带她离开这里。
半夜,门外风刮的沙沙响,守在门口的院卫抱住手臂瑟瑟发抖。
“这也太冷了,不如我们回去睡觉吧。”
“可是老爷让我们守在这里。”
“一个病秧子,一个小白脸,还有必要守着吗,被窝不暖和?你是不是傻,走了。”
另一个人被劝的跟着撤,沈知月听到外面没动静,试探的拉开门缝,见外面没人,把门打开大些。
她脑袋凑过去,差点,脑袋出不去,她彻底放弃回到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好像是回归正常了,这药有点灵。
柏暝羽抓住她手腕,把她拉近怀里,声音像是声线拉扯,低沉。
“月儿冷?到本王怀里暖和些。”
沈知月见这男人在时候了,还有心情和她调情,她伸手戳戳他胸口。
“你不是应该绅士的脱下衣服,盖在我身上吗?”
柏暝羽滚烫的掌心贴着她后背:“还是在本王怀里暖和些。”
沈知月感觉到后腰一股热劲儿传遍全身,身体暖了,整个人放松许多,困意跟上。
她在他怀里打着哈欠,身体挪了挪找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眼睛。
门口传来很小的喊声:“沈姑娘,王爷。”
柏暝羽服了药,只有她在身边他才能睡得安稳,一时间没有留意到门外的动静。
沈知月比他反应快,从他怀里钻出来,凑近门口:“我们在这里。”
372 人跑了
柏暝羽感觉怀里空了一块,寒意钻进他身体里,刺激他每根神经,猝然睁开眼,杀气腾腾。
沈知月此时还不知道身后的动静,只顾着和门外的人唠嗑。
她把门拉开条缝隙,怕开的太大,会冷到柏暝羽,两手臂一直控制距离。
沈知月听到那被火灼烧过喉咙,发出类似铁锈摩擦尖锐声频,异常的难听,除了炎正也找不出第二个。
见有人来,她以为封亦按照他们的约定通知了于从他们,可是于从怎么没出现?!
“怎么只有你,于从呢?”
“你们怎么混成如此地位,却不通知我们救?”炎正拔出剑砍断铁链。
他们问题是对不上的,沈知月询问:“难道不是有人通知你们,你才过来的吗?”
炎正沉着脸:“在客栈我带小翠,她让我给她买吃的,回来就不见了,我想趁夜找你们打探消息。”
听到那些下人议论他们的事迹,一路就走到这来,没想到他们混成如此地步,目前是指望不上了。
“你的意思,小翠被季天宝带走了?”
炎正沉默了会儿,他们逃跑的那个地方特别安全,除非小翠自投罗网,不然是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
就怕这傻丫头凑到季天宝面前,被季天宝的人抓个正着,她又不会武功防身,拿什么对付季天宝。
柏暝羽长剑直击他头顶,炎正反应极快后退,炎正不敢和他对打,动静太大怕引来院卫。
沈知月蹲在地上一脸懵,只觉得有什么从头顶上飞过去。
即便他现在受伤,但炎正躲起来明显也很吃力。
炎正扭头看向在门口发呆的沈知月:“喂,是不是想所有人被抓,目前就我知道你们的状况。”
沈知月回过神,冲上去抱住柏暝羽的腰。
“自己人,自己人,别打了。”
柏暝羽因为服药关系,整个人疲惫的不得了,但脑子像是被催眠过一样,嘴里不停念叨着。
“谁也不能伤害月儿,死,死。”
沈知月见他身体还在往前使劲,她也快困不住他了,她脸颊贴着他结实的后背,感受着衣裳传来的温度。
“柏暝羽,我冷,你抱抱我。”
柏暝羽身体愣了下,刀柄垂下,转身手臂张开抱住她。
沈知月给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现在他温顺的像只猫咪,应该不会打他了。
炎正试探的靠近,瞪大了眼睛,杀伐果决的战神竟然在女子怀里这般温顺,着实是不可思议。
沈知月脚步后退,柏暝羽见贴贴远些,脚步自然靠近,沈知月就这样一步步引诱他进屋子。
炎正怕巡逻院卫过来,立马把门关上,沈知月身体往下滑,柏暝羽也跟着。
沈知月拍拍怀里的大男人,眼神望向他:“你来是找我们打探消息的?”
“谁知道你们这么靠不住。”
“……”
堂堂南王,何时如此落魄,果然英雄挨着女人都没一个好下场。
沈知月轻咳了声:“你这么厉害,不也得用我银子,同样靠不住。”
两人嘴碎了下,发泄内心的不爽,过后两人都陷入沉默。
沈知月率先开口,表现大度,她才不像他,扭扭捏捏拉不下脸面。
“小翠一定不在季府,以季府下人的八卦程度,季府就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传遍天了。”
“那季天宝在外面有没有私宅?”
“我们总共到季府也就半月,其中十三天都是被圈在季府无所事事。”她哪里会知道季天宝在外面有没有私宅。
说起这个,她就满脸郁闷,原本来这里想着很快就会把季天宝拿下,夺回江南产业,谁知道反被拿下,现在脱身都难。
季天宝防备心不是一般的重,这波实惨了。
炎正把‘真没用’差点说出来,若是他手下把任务做成这样,他一定会把手下撕碎了,扔出执办处。
他现在没有面纱遮挡,她把他眼底的嫌弃看的真真切切。
“怎么,你一个用我银子的人,还想说我没用?”
炎正咽了下口水,的确没用,但他不会说出来。
“先救你们出去。”
沈知月也觉得这地方阴冷潮湿,实在不适合养病,她坐起来,柏暝羽圈住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她嘴唇凑近他耳边哄着:“柏暝羽有人来救我们了,我让他背你走,乖乖的。”
沈知月说着话,还时不时轻拍他后背,就像在哄小孩。
炎正站在旁边,一副活久见的样子,原来战神是吃这套的。
她缓慢离开他身体,见他没什么反抗,她盯着炎正。
“你背,走吧。”
他们走出来的时间掐的刚刚好,沈知月带着他走到季府大门口,这里有守卫,他们不能就这么走出去。
炎正把他放下,沈知月顺势稳住他身体,炎正走出去很快就回来,季府大门放肆开着。
他们三人离开季府,他们下意识朝客栈走去,但想到季天宝总是找掌柜的麻烦,客栈暂时是不能去了。
沈知月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他:“你身手比较好,租个院子,叫上于清于从。”
炎正拿过银子,带他们到之前躲避季天宝地方,这里很安全,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沈知月环顾四周是个塌墙废弃的院子的,只剩拐角处一小块墙壁能藏身,还能避风。
她搂着他坐在地上,让他靠在她身上,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睡得更加沉。
炎正开口:“你们先在这里躲着,我去通知他们。”
沈知月听着风呼呼刮着,这里寥无人烟,她整晚折腾,现在是真困了,两人靠着睡。
天渐渐发亮,看管柴房的院卫睡醒立马跑去守门,见铁链断了,里面的人也不见。
他揪着另一个来迟,不停打着哈欠的同伴:“你不是说里面一个病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出问题吗,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他不以为意推开伙伴的手,在季府那么多巡逻的院卫,就凭小白脸能翻出什么天。
他睡意朦胧走到门口,见门打开,他挠着头走进去:“你把门打开做什么?”
373 管家凭什么帮我们?
他进去转一圈,巴掌大点的地方,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人就这么不见了。
他整个清醒过来:“这,这人怎么不见了?”
“还是留着话和老爷说吧。”
他们来到老爷的院子,说出他们逃跑的事情,紧接着两人齐齐趴在长凳上,棍子一下比一下重落在他们屁股上。
‘嗷嗷’痛叫声传遍整个院子。
下人颤抖的把茶递上,季天宝喝了口,这茶不像是他平时喝习惯的。
季天宝瞪着他:“什么茶,这么难喝,同样都是手,你要是做不好就切了。”
下人一听,双腿打颤,软了跪在地上:“老爷饶命。”
“下去再给我泡一杯,一群废物,统统废物,办点事都办不好。”
这时,翟军走进来,恭敬行礼,季天宝嫌他们太吵,挥手支走他们。
等院子清净下来,翟军上前说道:“季老爷,事情办妥了。”
“确定没有人再给京城供货?”
“我亲眼看着他们写的书信,会让人跟进后面他们有没有完成这件事。”
季天宝今天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还是凤尾楼的人能做事,靠着季府这些酒囊饭袋,他迟早有天会被气死。
季天宝靠着椅子上:“干得不错,现在只要除掉南王,这一切就稳妥了。”
炎正带着于从和于清返回,沈知月听到脚步声,警惕的睁开眼睛,从衣袖掏出柏暝羽给的防身匕首。
她偏头看清楚来人,瞬间放下心,把匕首藏进袖子里。
“炎正,院子找好了?”
于从上前把了王爷的脉,确定王爷只是受了内伤,所幸治疗及时并无大碍。
沈知月见他把脉姿势专业,着急的说:“他吃了颗药丸,温度是降下来,可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昨晚差点敌友不分,差点和炎正当场打起来,他这样,她真的很担心。
于从搜了王爷身上空掉的药瓶,拔开塞子闻了闻。
“这肯定是老葛给的药,肯定是试验品,这个老葛到底给王爷什么药。”
沈知月见他十分笃定的样子:“这药还挺管用的,吃了都降温了。”
于从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说道:“那还不是王爷身体异于常人,老葛每次研究新药,就胡乱塞几颗给我们,这副作用还算轻的,有次属下吃了上吐下泻,差点没死在塞外。”
沈知月想着,老葛平时是挺损的,没想到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下次回京城一定找老葛算账。
这药万一把柏暝羽毒死了,那她岂不成寡妇,这老葛安的是什么心。
炎正觉得天亮了,这边虽然没什么人烟,但动静太大难免会把人吸引过来。
“我们还是先去安顿下来,跟我走。”
于从于清去扶王爷,王爷手握刀柄,锋利的匕首从他们面前划过,他们遇到危险,身体下意识后仰避开。
柏暝羽眼眶猩红,瞪着他们:“谁也不能伤害月儿。”
沈知月没睡够,此时脑袋特别的疼,瞧瞧这人又犯病了。
她主动上前,轻拍他后背:“柏暝羽,于从于清来救我们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听话。”
柏暝羽点头,乖乖收起匕首,于从和于清立马接手,扶着王爷跟在炎正身后。
于从嘴里叨叨着:“这老葛到底给王爷什么药,等回到京城,我非得把他的院子掀翻。”
“我也要去。”于清气势汹汹。
他们跟着炎正穿小巷,如果不是因为炎正生长在京城,大家都怀疑他是季天宝派来的探子。
炎正自然是不会跟他们说,他想帮小翠报仇,把镇上的小路全部走遍,这才知道哪些小路能避开人群。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来到干净宽敞的茅草屋,炎正推开门。
“这里的住户儿子在京城谋得官位,打算一家人上京城团聚,就把屋子卖给我们。”
沈知月看这房子没什么邻居,倒也是依山傍水的好地势。
这段时间暂住这里挺好的,于清落脚后,就开始烧热水。
炎正开始清理门前的青苔、杂草,沈知月见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她走进房间,见于从拿着手帕擦拭柏暝羽额头上汗珠。
沈知月开口:“你身上应该有镇上地图。”
于从从怀里拿出绘制的路线图给她,王爷在季府没消息的时候,按照王爷吩咐,他深夜走遍大街小巷,勾画的路线图。
沈知月把纸张平铺在桌面上,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房屋,没想到这个小镇居住人口还挺多的。
“目标太多,我们还是要打听清楚季府的私宅。”
炎正听到屋里的声音,他拍了拍手里的泥巴:“我都打听了,季天宝为人谨慎小心,从不轻易相信人,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还是会安排的,所以知道他私宅的,一定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沈知月和另一个声音重叠:“管家。”
她寻着声音望过去,见柏暝羽已经醒来,她走过去:“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柏暝羽坐起来,按了按头,也不知道老葛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如果不是命悬一线,他还真不敢吃老葛的药。
“月儿可有受伤?”柏暝羽询问。
“伤的是你,我当时看到你脸色惨白,多怕你撑不过去。”
沈知月握住他的手,用脸颊去蹭了蹭,还好他没事。
炎正实在看不下去,现在救人要紧:“可按照季天宝为人,管家一定是他很信任的人,管家凭什么帮我们?”
“就凭他不认可季天宝的做法,他很清醒,他想要季天宝活命。”
在季府事情根本瞒不住,他们光是困在柴房一天,门口守卫嘴巴就没停过,他们获得了一手消息。
管家一手带大季天宝,可季天宝却翻脸不认人,把管家赶出季府。
沈知月继续说道:“你只要找到管家,跟他实话实说,当然要动之以情,老人家多半心软。”
炎正转身往外走,一个管家住址他还是能打听到的。
沈知月看着他背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真的能懂,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错。
374 以情动人
沈知月见他走远,转身往回走:“诶,你说炎正这损嘴能搞定这件事吗?”
柏暝羽朝她伸出手,她乖巧走过去,坐在床边:“我想去看看。”
他知道她担心小翠,不让她去,她也会偷偷去,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小心点,于清跟紧月儿。”
沈知月点头:“于从,照顾好柏暝羽。”
他们赶到管家的住处,看到炎正站在门口,管家大门紧闭。
沈知月走到他身边:“管家不在家?”
炎正抿紧嘴唇,什么话都不说,她看着一阵着急,‘吱呀’门口打开,管家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再不走,我就拿扫把赶你走了。”
沈知月站在炎正面前:“管家。”
管家看着她的模样,认出她就是跟在鸣羽身后的小跟班,具体叫什么名字说不上来,此时管家才发现,他还真是对他们疏忽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让我出卖老爷,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沈知月拦住他的去路:“我能明白你的苦心。”
她拔掉头上的发簪,一头长发倾泻而下,顺滑及腰,管家看到她,忍不住瞪大眼睛,她竟然是女子,鸣羽公子无断袖之癖。
“我爱王爷,所以听到王爷入季府会有危险,我毫不犹豫就跟去了,我知道季老爷近女色,所以女扮男装都要去。”
管家缓缓开口:“其实,老爷之前不是这样的,男子自古三妻四妾,他碰那些女子,也没有要不负责,只是那些女子不肯嫁给老爷。”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后才意识到说出什么,立刻闭紧嘴巴。
沈知月开口:“那些人不过是利用季天宝向朝廷发难,凤尾楼做事,一项是达到目的,就弃了棋子。”
管家惊叹,她竟然连对方是什么人都知道,季家难道就要这么毁了吗?
他没有显得那么急促,停下脚步,做出请的姿势:“各位进来谈吧。”
他们走进去,围着桌子坐满,管家给他们倒了水。
“鸣羽公子真是南王?”
沈知月语气肯定:“是,他一直在追查凤尾楼,势必要铲除这股势力。”
管家一听,南王在追查凤尾楼,那不就是圣上的意思,老爷这是要和朝廷作对,正要按照她说的,不管哪边赢,老爷都会死。
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但又怕靠不住。
沈知月轻叹气:“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被抓走的小翠,他和小翠两人情投意合,无奈家中长辈不乐意,他们只能私奔来这里。”
她看了眼炎正,继续说道:“没想到刚来到镇上,就被季老爷抓了,季府没有女子,我们猜想肯定被季老爷藏到别院。”
管家不免多看这个面具人两人,刚才怎么不说是为了这个,一来就把他堵门口,要老爷别院的地址,他怎么可能说。
沈知月看出他眼底的疑虑,解释道:“我朋友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也是怕他解释不清,我才出面的。”
管家见她是代表南王来的,这季家打拼下来的江山,本就是南王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你们真的能保我家老爷一命?”
沈知月认真的说:“最终权还是在皇上手中,我不会给你画大饼,只能说,如果他迷途知返,我们愿意为他说上几句好话。”
管家也认清现实,不管南王再有势力,最终决定还是在皇上手里,不过南王能为老爷说上几句好话,这也足够了。
“老爷在镇上有三处别院,你们可以去这三个地方找找。”
沈知月起身:“谢谢你。”
于清和沈知月去两处离得比较近的别院,炎正去远些的。
他们抵达别院,沈知月指着他去巷子尽头的别院,于清笔直站在她身后,说什么都不肯走。
“小夫人,属下职责是保护你,决不可离开小夫人半步。”
“我们这趟出来是找小翠,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等你们来的,算了,有这个说话的闲工夫,都能把人找到了。”
沈知月绕到院子后门,于清轻功一跃,抓住高墙翻进去给她开门,他们两个走进去。
这个院子没什么人,但各处被清理的很干净,沈知月沿着一排房间找下去。
他们都没找到人,沈知月没有多做纠结,立马去下一个别院。
找了一圈都没见到半个人,她不免怀疑管家是不是诓他们的。
很快她否定,管家的样子不像是框他们,现在就指望炎正能找到小翠了。
他们立马赶过去,另一处别院。
季天宝处理完事情,想起别院还留了个美人,他推开房间,看着床上隆起,笑眯眯的走过去。
“美人,真是对不住,把你给忘了,你放心我会温柔对你的。”
他刚靠近床边,锋利的匕首从他脖子下划过,没得手,被窝里的人踹开被子,动作发狠朝他胸口刺入。
季天宝徒手抓住,掌心流出血滴在他湖蓝色长袍上,他认出她,那个死老头的女儿,他上次没得手,还惦记了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自动送上门了。
他嘴角笑意越来越深,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美人,你现在要是乖乖从了我,我还能待你温柔些,你还是别反抗了。”
小翠看着他这副不正经样子,心里更加气了:“我娘早死,一直和爹相依为命,如果不是你,我爹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我爹,你该死,该死。”
季天宝眼神闪着疯狂星光:“美人,那我们一起死。”欲仙欲死。
小翠两手抓住刀柄加重力道,匕首往下滑了些,季天宝见匕首没入布料,他开始有些慌。
“来,来人。”
院卫立马冲进来,把小翠控制住,他们把小翠摁在床上,小翠身体不停挣扎着。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替我爹报仇。”
季天宝掀开长袍,解开腰带:“把她给我摁紧了。”
院卫对老爷这种行为已经免疫,他们做出的动作更加得心应手。
小翠看到他要来真的,顿时慌了:“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375 你喜欢沈姑娘,对不对?
季天宝的嗓子,被欲望染哑:“死什么死,这多不吉利,但我们可以欲仙欲死,这肯定很爽。”
小翠用力扭动身体挣扎着,但她一个女子,终究敌不过男子的力气。
眼看他的身体就要趴下来,她害怕了,要是失了清白,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炎公子。
她双唇紧闭,牙齿在舌尖边缘打转,想着他要是用强的,她就咬舌自尽。
小翠的眼神一点点透着绝望,她不该自作主张走这步,炎公子说得对,她根本不是季天宝对手。
这时,房间门被踹开,炎正手握长剑走进来,看到季天宝坐在她身上,浑身杀气很重。
他走过去,季天宝让控制她身体的院卫去把这男人拿下。
小翠见手上的力道松开,想要往他那边跑,脖子却被一股力道挟持住。
她身体往后倒,被控制在床上,她扣住他的手。
季天宝整个人狠厉:“想要乖乖活着,就别动。”
炎正很快就把院卫解决掉,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神轻蔑。
季天宝见状,怒吼:“一群废物,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目光一抬,见炎正靠近,立马把小翠拉到身前挡着。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炎正见小翠被掐着脖子,脸色变了,炎正脚步停住,没有再敢贸然上前。
季天宝见他动作停住,就知道这个女人还有点用,他笑了下。
“想要她活着,你就往你身上插一刀,快点,我没多少耐心。”
如果不是翟军在府里养伤,也不能由着这人乱闯,他看过很多女人,明白小翠眼神里全是对他的在意。
有情人?!他最喜欢棒打鸳鸯,他手上又使了点劲,小翠本就窒息,这下更是不能呼吸了。
小翠看着他捡起地上的剑疯狂摇头,不要,不要。
她不能看着他伤害自己,她在爹死的那日,就已经死了,她用力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上嘴咬住他的手。
季天宝注意力全在炎正身上,没想到她会反扑,脑子里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松开。
小翠往床底下倒去,炎正轻功低走,伸出手臂稳稳的接住她身体。
她倒在他手臂上疯狂呼吸,咳嗽,小脸变得青红。
季天宝见人质没有,想上前去抢,但被炎正一刀拍晕,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
炎正低头,看着她一点点平复下来:“没事吧?”
他语气里多了丝关心,他还未察觉。
小翠缓过劲,看着床上晕过去的人,刚才的羞辱直接上头,如果他死了,她的仇就报了。
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长剑,对准床上的人,沈知月和于清及时赶到。
沈知月看到这情形,立马上前拦住:“刀下留人,季天宝还不能死。”
小翠不甘心,就差最后一步,脑子执意要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季天宝,让开,不然别怪我伤了你。”
沈知月依旧不让,她答应过管家,会留季天宝命,所以人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上。
“皇上已经派人盯着江南,他是要交给皇上处理的。”
他们要是杀人,就是动了皇上的人,是死罪,她不想看着他们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好好活着不好吗。
小翠现在管不了季天宝是谁要的人,她只知道,季天宝必须死在她手里,这才叫报仇。
“我让你让开。”小翠说着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炎正看到剑摩擦过沈知月的身体,他指尖夹住,控制不让剑乱动。
他虽然很想帮小翠把季天宝杀了,但一路走来,如果没有沈知月,也就不会有他炎正,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小翠见他要帮沈知月,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拒绝自己,是不是就因为沈姑娘,他喜欢沈姑娘对不对。
她用力拽紧刀柄,接二连三的失意,让她气到失去理智。
小翠手往前推,锋利的剑刃摩擦过他手心,他掌心开始往外滴血。
她看到有血,吓的立马松开手,她无助的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她把话说完,就哭着跑出房间,沈知月看了眼他:“你去追吧,这里有我和于清。”
炎正点头,便追了出去。
沈知月见他们离开,伸手探了探季天宝鼻息,还好有气,他们要是来晚一点,估计他就死翘翘了。
她朝于清说:“我们先回去等他们。”
炎正追上小翠,她此时就站在河岸边,看着河面平复心情。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寒风吹过,卷起他们的衣摆交缠在一起。
“季天宝落在皇上手里也好不了多少,你信我。”
小翠想起刚才心里很不甘心:“你不明白,仇人只有死在自己手里才叫报仇。”
“那我就在官兵押送的路途对他下手,我替你报仇。”
但目前他们不能动季天宝,免得坏了王爷的计划,他们对他有恩,他要报。
小翠看着他,眼神忽明忽灭,最后忍不住笑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沈姑娘,所以才拒绝我的?”
她还一直天真以为,他和她一眼,心里因为报仇的事,迟迟不能放下。
炎正听到她话,下意识反驳:“你,你在说什么。”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你喜欢沈姑娘,对不对?”
她就想知道个结果让自己死心,她不想再这份关系上一直纠结。
“不是。”炎正明确自己的心意,他对沈知月只有感恩,并无男女之情。
“那你为什么要处处帮她?”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
小翠再三确认:“你真的不喜欢沈姑娘?”
“嗯,真的。”
小翠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点点平复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她介意的从来不是能不能手刃仇人,而是他的心意,她忽然觉得很对不起爹爹。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院子,看到沈知月端着菜上桌:“你们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于从跟在柏暝羽身后从房间里走出来,柏暝羽看到人齐,这件事也算完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