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为了我呀
沈知月瞧见他这副小气吧啦的样子,反正他都发话了。
“于清,两样准备多点。”
“是小夫人,王爷。”于清行礼退下。
换作从前的世子爷,他一定不屑这种东西,可他现在一无所有,想要顺利回到提澜,这些东西是必备的。
昱景开口:“银子本世子,我会还的。”
柏暝羽制止:“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出现。”
沈知月藏在石桌下的腿,忍不住踹向他,人家都家破人亡了,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别看人家现在落魄,说不定以后飞黄腾达。
他现在把人得罪了,以后再要抱大腿就难了,所以态度好点,不勉强他笑,至少可以别说话,安安静静看她的。
柏暝羽一手擒拿握住她小腿肚,摸了把:“月儿,想对本王做点什么,可以回房间再做。”
他挑衅的看向昱景,要是识趣就应该赶紧离开。
昱景对上他眼神,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了,于是开口:“那我就先走了。”
沈知月见他越走越快,即便想解释,他也听不到了。
她瞪着他:“松开。”
柏暝羽见她要发火的模样,立马松开手。
沈知月把腿并拢做好:“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吗。”
“月儿是不想他误会?”
柏暝羽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如果是怕他误会,他必须死。
都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敢肖想本王的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别对人总是抱着敌意,说不定以后大家能做朋友呢!”
柏暝羽挺直身板,做朋友绝无可能,他那时得了圣恩入了执办处是如何跟自己叫嚣的。
知道月儿的身份还不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赶不走的人。
沈知月看到他这模样,知道他不认可自己的话,算了,外交这块还得是看她的。
“你留在京城的事情做完了吗?”沈知月询问。
“嗯,庄华三日后问斩。”
他怎么可能会让庄华占便宜,亲眼看到庄华死,他才放心离开京城。
沈知月开口:“那三日后庄华问斩,我们就离开京城吧。”
这个京城早点离开,早安心,总感觉再待下去,又会出什么事来。
三日后
沈知月在白氏酒楼帮忙:“我再说一遍,这肉必须要腌制十到十五分钟才能拿上桌,过早绝对不行。”
“是,沈姑娘。”
白清雅走到她身边:“你真要离开京城?”
“早点走早点安心,对了,每个月的分红,你帮我一半送进王府,一半存进钱庄,这样不管我到哪里,都能拿到银子花。”
“你倒是挺能安排的,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很能做事,还真有点不舍得你离开。”
沈知月看着她,这段日子,她们偶尔意见不合,只是想让酒楼的生意更加好。
白氏崇尚的是现在生意做起来,就趁机抬高菜价,这样能更快赚回本。
她的理念是细水长流,把品牌搞起来,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有的是银子进来。
“酒楼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写信给我,但我也不一定会收到,总之,到达目的地,会给你写信的。”
“要走就赶紧走,别碍我的眼,省的天天跟你吵架。”
沈知月认真的说:“做生意是细水长流,急于求成只会把客户推出去。”
白清雅觉得吃客越来越多,就先斩后奏:“我把芳华酒肆买下,以后搞家分店。”
这样就能拉拢京城过半的吃客,一家独大起来。
“你买到芳华酒肆?”这酒楼现在不是皇上的吗?
白清雅倒了杯茶喝起来:“这个皇上也精明,要了我店铺一半的盈利。”
原来是有条件才买到的,不过终归是个好的开始。
“我一直有个问题,南王放在好好的王爷不当,怎么就辞官了?”后面还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
“为了我呀。”沈知月笑了笑。
其中缘由复杂,不能说的太多,她还是别打听的好。
白清雅听到她的话,便不再问,只是休息吃着小点心。
柏暝羽在行刑现场,看着庄华穿着囚衣跪着。
刽子手把他的脑袋摁在木桩上,他无焦点的视线,突然映出南王的脸,他看得非常清晰。
庄华拽紧拳头:“南王,是你害的我。”
他激动的想冲下台找南王索命,脖子却被刽子手掐住,用力摁在木桩上,他身体被捆绑,动弹不得。
庄华身体动不了,脸部用力,变得特别狰狞:“南王,你不得好死。”
负责行刑的官员,见时辰到了,扔下斩的令牌。
刽子手扬起刀,动作利落干脆,砍断他的脖颈。
庄华头掉落在地上,颈脖处往外流血。
柏暝羽见他终于死了,原路返回到王府,见月儿已经开始一箱箱往车上搬。
“月儿。”
沈知月扭头看了眼他:“我在收拾东西,明早出发,今晚还可以陪太妃吃个团圆饭。”
柏暝羽心里很是感触,人人都说京城繁荣,都想进来看看,可身处京城之人,却觉得还是外面的地方轻松自在。
傍晚,太妃亲自督促下人准备家宴,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沈知月坐在她身旁,拿起筷子给她夹菜。
“太妃,我们离开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健健康康的。”
太妃伸手掩嘴吃下青菜:“你们在外面也要小心。”
柏暝羽坐在她们对面,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以往只有母子也是如此,只要是他决定好的事,不管是谁都劝不动。
一直都是沈知月在说,缓解吃饭的压抑气氛。
晚饭过后,太妃说累先回去休息了,只剩他们在大堂。
沈知月看向他:“太妃年纪上来了,我们不能总是在外面,如果太妃能和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就好了。”
柏暝羽想着母妃要是一直在王府倒不担心,这里都是他的人,有什么问题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母妃的年岁也不适合奔波。”
沈知月叹了口气,随着自己长大,面临更多的就是生老病死的别离,仿佛再也聚不齐了。
347 很甜的,尝尝
等她回去,她就辞去加班不偿命的工作,回家陪父母,外面再好,遗憾最多的也是不能陪在父母身边。
次日,他们起的很早,坐进马车,想着悄无声息的离开王府,不想惊动太妃。
马车缓缓穿过街道,伴随着一阵阵的颠簸,她昏睡过去。
伴随着幅度大些,她身体猝不及防朝后倒。
柏暝羽伸出掌心稳稳托住,拿下眼前的书,目光落在她身上,宠溺的能拧出一层蜜。
她把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拿起毛毯盖住她身体,手护着她的脑袋,一手拿着书继续看。
一路颠簸,沈知月时不时眉头皱起,睡得不是很舒服。
出了城到了一间茶馆,于从下马车购买路上的吃食。
他们在王府准备赶路的粮食,都属于耐放,路上有新鲜的吃食就吃新鲜的。
沈知月感觉到马车停下来,反倒睡得不太安稳,睁开人眼睛,人有些迷糊。
“现在到哪里了?”
“于从下去准备些吃的,你再睡一会。”柏暝羽耐心的哄着。
沈知月坐起来:“我想下马车走走。”
柏暝羽陪着她下马车,他们沿着小路走进树林里。
长剑穿过飘落下来的枯竹叶,朝他们刺来,柏暝羽把她拉到身后,指尖夹住剑尖,轻功跃起,一脚踹向那人胸口。
那人跌落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却倔强不认输,站起来继续。
伴随着他动作幅度,头上的面纱掀开一角,沈知月清晰看到他的长相。
沈知月上前站在他们中间:“自己人,炎正,你这是干什么?”
炎正见她认出来,剑尖指着她脖子:“你说会带我复仇,可你们为何要去江南?凤尾楼的人明明还在京城。”
柏暝羽盯着他:“本王何时答应要带你复仇?”
沈知月对上柏暝羽视线,抿住嘴唇,其实那不过是想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她开口:“炎正,我们都不是仙人,要吃五谷杂粮的,你能不能明白?皇上打压王府,王爷私业全部上缴,我们也得生活,得找银子。”
“江南有你说的银子?”炎正心里就当她说的有理。
“王爷在江南还有些私业,只是出了点问题,我们得去解决,过不久就回京城了,你这段时间要留在京城?”
见他都追到这里了,她顺嘴问一句。
炎正开口:“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她既然劝他好好活下去,在还没报仇雪恨前,她休要逃。
沈知月听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要一起,可以啊,路上热闹些。”
炎正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的不满顿时消散。
于从当即给他买一匹马,让他跟着,他们一路吃吃喝喝下江南。
他们进入一个村子,原本走在路上的人,立马跑进自家把门关实。
沈知月手掀着帘子,看到这些百姓如此慌乱躲避,就像看到了瘟神。
柏暝羽发话:“于从去看看。”
“是,王爷。”
于从下了马车,到前面那户人家敲门,明明看到那人进去了,可就像听不见,死活不开门。
沈知月跳下马车,走到那扇门前,挥手示意于从后退。
“有人在吗,我们就是路过问路的。”
里面的人听到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头凑近窗口看了眼,见真是个女子,才敢打开门走出去。
“你们要去哪里?”
“去江南,我们赶了好几天的路,能不能在你家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就走。”
他犹豫了下,眼神打量她,素色衣裳,身上也没有多余值钱的首饰,但衣服布料极好。
应该是这些人的主子,手把竹门打开:“请进吧。”
屋里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多余的装饰,看上去清贫,但收拾的很干净。
夜晚,他们围着正方形桌子坐下,他把碗摊开分别放到他们面前,手拎起一坛酒,往每个人碗里倒。
“这天冷,喝点酒暖和身子。”他笑着说。
沈知月抿了口,这酒清甜,没有一丝酒味,她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再喝大口。
他坐在他们身边,拿起酒一饮而尽,咧了咧嘴:“这酒是我自己酿的,没有酒味不醉人,尽管喝管够。”
沈知月喝了点酒,身体暖和很多,忍不住问:“今天大家看到我们怎么着急忙慌逃啊?”
“大家还以为又是官兵和季老爷。”
“这个季老爷长得十恶不赦?”沈知月八卦心上来。
他提起就生气:“这个季老爷仗着万贯家财,就开始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哪怕是抢也得抢到手,我们现在看到士兵只想逃。”
沈知月听着,这人是很过分:“那就没什么人能治他吗?”
“这官都被他收买了,如今的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
沈知月沉默的喝起酒来,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要是贸然出手,万一惹急了,大家都不好过,她不随便给出承诺。
次日沈知月吃过早餐:“我觉得这个村子山清水秀的,我想四处走走。”
柏暝羽在这里等江南那边的消息:“让于清跟着。”
炎正自觉的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疑惑的看向他,他也有兴趣逛?!
他也是昨晚听到那人说的话,这个村子不太平,她一个人出去走走,他还真是不怎么放心。
炎正轻咳了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没人带我报仇了。”
“我原谅你的嘴硬。”沈知月点头。
炎正板着身子,觉得自己没说错,如果她出事,南王肯定不会留他的。
沈知月路过一颗青枣树,见上面的果实满满当当没有被摘过,她伸手扯下一颗,放嘴里咬了口,就是这个味道。
于清刚要开口提醒,这野生的果子不可随便食用,就见小夫人已经塞嘴里了。
沈知月点点头:“这青枣真甜,于清摘点拿回去给柏暝羽吃,我到前面等你。”
炎正跟在她身后,她把手里的一颗递给他:“很甜的,尝尝。”
他手垂下,没有接的意思。
沈知月看着他:“放松点,人心里不能只有仇恨,你看,那场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你至少活下了。”
348 救不了
“是吗。”他嘴里一阵讽刺笑声。
是活着,只不过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沈知月把青枣抛起,他见有东西朝他砸来,下意识伸手抓住。
“你现在还有复仇这个想法,支撑你活下去,就过好每一天,吃。”
她笑得灿烂无比,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生活不尽人意,至少活着就能改变很多事。
不远处传来声音:“你们放开我,放开。”
她立马起身,他们朝声音的源头走去,那名女子被一群男子围着,一步步逼近院子,少女手里紧握着木棍。
紧接着一个年迈的男子跑进去,将她护在身后:“你出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白天要躲起来。”
“爹,我,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事,没想到会遇到他们。”
年迈男子‘咚’双膝跪在地上:“季老爷,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屋里任何东西,你们要是能看上尽管拿去,只要放过我女儿啊。”
带头那个身着上等丝滑布料,手上带着和田玉扳指,头上玉冠镶的宝石价值不菲,吃的腰粗脖子短,走起路来目中无人,一看就是暴发户嘴脸。
季天宝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领口,将他整个人拽起来。
“你屋里那些不值钱的破烂,老子看不上,老子就看上你女儿了,你要是想在这里看着你女儿是如何成为我身下女人,你尽管看好。”
待他松手,年迈男子猛地往前扑,抱住他的腿:“季老爷,你就放过我女儿吧,我女儿自小没了娘,和我相依为命,我女儿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季天宝一脚踹开,揽了下衣服:“老不死的东西,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看上你女儿,那是她的福气。
你要是在这里哭哭啼啼影响我兴致,我可能动手的时候就不知道轻重了。”
他说着话,伸起手臂,旋转着手腕,看着自己手心。
他手底下的人分两批,一批控制年迈男子,一批将女子摁在石桌上方便他行事。
年迈男子大喊着:“真是没天理,这老天爷不让好人活啊。”
季天宝掀开长袍,朝她走去,他伸手抚摸着她脸蛋。
“见你这么美,我下手的时候会轻些的,我来了。”
她手脚不停挣扎,奈何力气有限只能无助流着泪,看着他在自己身上乱摸。
他们刚赶到就看到这一幕,还没等沈知月说点什么,炎正从她身边闪过,冲了进去,腿横扫,脚底踹向季天宝脸上。
季天宝瞬间倒地,带着脚底泥印爬起来的时候一脸懵,而后看到袭击他的人就站在面前。
他气焰顿时足起来:“你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
沈知月走进去:“路见不平的人,你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弱女子还有理了。”
季天宝看到她那刻,眼睛顿时亮了,她五官艳丽,眉宇间却透着股不染纤尘,仿若不食人间的仙女,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适合穿红衣,绝对是个妖精。
他贪婪的心瞬间得到膨胀:“来人,把这人拿下,两个美人我都要。”
沈知月看了眼他:“喂,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炎正脸色冷淡:“退到门口。”
他拔出手里佩剑指着他们,眼神透着股杀气,这些人鱼肉百姓该死。
沈知月脱下披风盖在她散开的领口:“带上你爹,我们离开这里。”
她缓过劲,立马去扶爹,他们一起离开院子。
炎正很快解决了他的手下,季天宝跌倒在地上,虽然被吓得四肢动弹不得,但面对一地的手下,他面子上不能输。
他气势还是挺足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敢不敢露脸。”
炎正拿掉头纱,露出被大火烫伤愈合的脸,凹凸不平,扭曲,像极了厉鬼。
他手下大喊:“鬼啊。”随即像四周逃窜,完全没人管他这个老爷。
季天宝朝他们伸出手,想让他们理一理他,发现一个两个都跑到很快,根本不带回头的。
他腿铲着地面,离炎正稍微有些距离,立马爬起来逃跑。
炎正握紧刀柄准备追上去把他杀了,这种祸害不配存留在世间。
他正要追上去,就听到小夫人的声音:“炎正,老人家晕倒了,你快点过来帮忙。”
炎正见他已经跑远,只能先回去看看老人家情况,他蹲下身掐住老人家人中。
老人家缓了口气,刚睁开眼又晕了过去。
小翠在旁抓住爹的手哭着:“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该怎么办。”
炎正把小翠爹抱起,他们的院子很近,但怕季天宝那群人,会带人随后赶到,不能冒险,只好把老人家带回落脚的人家。
他跑的路程有些远,回到院子气喘着:“得找个大夫给他看。”
小翠垂下脑袋,他们家哪有银两看大夫,早已是一餐饱一餐饿。
沈知月看向于清:“你让人带路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小夫人。”于清拉过马,拽着这里的村民出发。
大夫赶到为他把脉,神色很是沉重:“他是情绪过激引发的晕厥,年岁已高,准备后事吧。”
小翠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大夫,求你救救我爹,我给您磕头,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
大夫收拾药箱:“姑娘,无能为力,你还是留着那点银子给他下葬吧。”
沈知月走到大夫面前,双手交叉放胸前:“大夫是救死扶伤的,怎么到你这儿反倒不一样了?”
大夫继续低头收拾东西:“救不了。”
她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他面前:“现在可以救了吗?”
大夫拿过沉甸甸的银子,拿出一套银针:“其实真救不了,不过我能让他醒来,该说的话今早说完。”
沈知月觉得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确实能力有限,也就不勉强,能醒来说会话也好,就不会有太大遗憾了。
大夫确定他们要花这银子,就开始准备了,一套针法下去,他醒过来。
年迈男子握住小翠的手哭着说:“女儿,我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的,活下去。”
349 你,自己吃
小翠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哭出来,知道父亲没得救了,那些挽留的话就像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他流泪。
他抬起犹如枯槁的手,粗粝的手指一点点擦去她脸颊的泪水。
“换个地方,好好活。”
他看着她,瞳孔一点点涣散,最后垂下了手臂,他永久的闭上眼睛。
小翠痛哭:“爹,你别扔下我,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
沈知月手放在他肩膀上:“需要我们的帮忙的,尽管说。”
小翠握着他的手贴近脸,时不时蹭着,就像小时候和爹爹撒娇,每次爹爹都拿她没办法,都会答应她的要求。
可是爹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能再像爹爹撒娇。
她内心绝望,她该去哪里好好活着。
炎正站在小翠身后一言不发,这种感觉他能懂,当时炎府满门被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他见所有人都出去,开口说道:“如果活不下去,就想想是谁让你家破人亡,你活在这世上一天,就不让他们好过一天。”
小翠抬头,认出他就是救她的面纱公子,她脸颊挂着泪,错愕的看向他,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难道是感同身受吗?!他也遭遇过这种事。
炎正把话说完,就走出去了,没有再打扰她和父亲最后的相处时间。
沈知月气愤的说:“那个季老爷实在太可恶了,竟然强抢民女,还闹出人命,当真是没人能治他。”
柏瞑羽听着她口中的季老天,竟然和他此次目的是同一个人,看来这些年季家拿着他的产业做了许多无法无天的事。
沈知月见坐在身旁的男人不说话,想着柏瞑羽今天不出门,就是在这里等消息的。
“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
“霸占本王产业正是季家,前不久季家主死了,季家两子,季家主原本想让老大接管家业,却被老二季天宝先下手。”于从帮着王爷回答。
“那我们要算账的,还是同一拨人。”沈知月一脸的怒意。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季家在江南势力根基很深,季家主做事照顾到方方面面,江南很多小众势力都服季家,别轻举妄动,会有危险。”
沈知月看着站着的男人:“难道就没办法制止他了?”
于从开口:“季天宝行事霸道,许多人已经看他不顺眼。”
沈知月秒懂意思:“那我们就添把柴,让这场火烧起来。”
等他们狗咬狗,那就坐收渔翁之利。
柏瞑羽沉着脸:“此事没那么简单。”
于从清楚王爷的顾虑,确实此事没那么简单。
沈知月见他们说一半留一半,最后还玩起心照不宣,这是看不起谁。
“到底怎么不简单?”
柏瞑羽知道她了解所有的事,她也和那些人打过交道,让她有些心理准备,避免轻举妄动也未尝不可。
“凤族的人也到了江南。”
这些人上一秒还在京城,无声无息,仅比他们晚一天抵达江南,可见势力庞大。
有了凤族的人搅和,此事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炎正听到凤族的人也来,拳头用力拽紧,很好,终于要见面了,这次他们休要逃。
沈知月垂下脑袋,稍显心不在焉,亲爹都敢拿祭天之事,威胁柏瞑羽屈服,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这次又要见面了,也不知道亲爹会把他们怎么样。
沈知月心里很没底,语气却十分的坚定:“柏瞑羽,如果再发生二选一,我的命和你的命,你一定要选择自己的,你活着比我有用多了。”
她要是继续活下去,就会成为他的软肋,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如果亲爹和他有一个会死,那她宁可是自己,她死了,柏瞑羽就再无软肋,就没有那么好拿捏了。
柏瞑羽望向她眼睛,想从她眼神里确定些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他总感觉她像是知道一些事情,瞒着他。
“你为何这么说?”柏瞑羽想听听她的理由。
沈知月毫不在意的转过头笑了笑:“祭天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要救我,你这个傻子,我要是死了,你不就没软肋了吗,他就不能欺负你。”
“他是谁?”
严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震了下,猛然发现自己说漏嘴,轻咬着嘴唇。
沈知月放松身体:“凤族啊,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软肋。”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你不是本王的软肋。”而是本王的命。
她对上他深情而缱绻的眼眸,她别过脸,假装看不见。
沈知月松开手轻咳声:“等小翠父亲下葬,我们就去季家,于清,我让你带回来的青枣呢。”
于清立马从怀里掏出青枣,放到桌面上,她拿出手帕擦拭果子。
“你常常,特别甜。”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递到嘴边,咬下一口。
“嗯,甜。”
沈知月已经习惯他这样,闲着的手拿起一个放嘴边咬了口,咀嚼。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继续咬枣子,吃到过半,他舌头时不时蹭着她指腹。
沈知月浑身酥麻,扭头瞪着他:“你,自己吃。”
她把果子强行塞进他手心,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她就觉得他绝对是故意的。
柏瞑羽心满意足的把剩余青枣塞进嘴里,嘴角弧度拉开,露出笑意。
‘吱呀’破旧的木门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视线都集中望过去。
小翠从房间走出来,跪在地上:“这些年,季老爷时不时就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求求你们,我想让爹爹下葬。”
沈知月走过去,将她扶起来:“你不说,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放心,于清,去按照当地风俗办丧事。”
这边的风俗,守孝半年,腰带始终缠着用死者衣服布料制成的绳子,为死者守灵。
小翠看着父亲入土为安,忍不住扑进炎正怀里哭出来。
炎正受惊般,把手抬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助。
见她不停地哭,不知道要哭多久,他忍不住说话:“你好歹见过你父亲最后一面,这些就足够了。”
350 面纱公子
小翠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吸吸鼻子,抬头看一眼。
这才发现她投进了他怀里,男女授受不亲,她实在不应该。
小翠后退了一步,转身继续面对父亲,捂脸哭起来。
炎正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多能哭,没完没了了,看的心里烦躁,他眼神求助他们。
他们都不是好事之人,这种陌生女子,他们是不会伸出援手的。
而沈知月觉得小翠待他亲切,她不能去阻拦别人的桃花。
他们转身就往回走,沈知月挽住柏暝羽手臂:“来的时候银子用的差不多了,得去钱庄拿点出来,最近都得省着点花。”
柏暝羽掌心包裹住她两只手:“都听夫人的。”
于家两兄弟就跟在身后,看着他们时不时来这么一下,刚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但习惯了之后就还好。
两人脸上像是经过大风大浪,变得格外平静。
炎正见到他们都走了,他要是不管,小翠指不定在这里哭死过去。
他腰杆挺直,站在她身后,替她挡风。
一袭大风,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冷风刮在身上,刺骨的冷,脸颊生疼。
小翠浑身发颤,见地面投下黑影,她偏头看了眼,见他还在守着,心里顿时就像寒冬迎来了第一束光,很暖,充满了希望。
如今父亲下葬,他们也不会留在村子里吧:“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季家。”
小翠听到季家,想起父亲惨死,死死咬住嘴唇:“能不能带上我?”
炎正抿紧嘴唇,没有说话,他现在都算蹭吃蹭喝,哪能做得了主。
小翠抓住他衣袖:“是你说的,活着就是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不好过。”
炎正往回走,她紧忙跟上,小手抓着他袖角,轻咬着嘴唇,满脸无辜。
他们回到院子,见大家都收拾好东西搬到马车上,他牵过马绳。
小翠才恍然明白,他身着粗布,除了佩剑价值不菲,想必此事他做不得主。
她跑到马车前跪下:“姑娘,公子,带我一程,我也要去季家。”
沈知月掀开帘子:“你父亲已死,这件事就算了了,你之后要好好生活。”
“是季天宝害死了我爹,我必须要为我爹报仇。”
沈知月眼帘垂下,头疼的样子,刚劝炎正放松些好好生活,这又来了个,这样真的让她很窒息。
能不能给她来点正能量,她的人生已经够不幸的了,被便宜爹区别对待,被亲爹利用,还能不能好好的。
她走出马车驾驶位置,歪头看着骑上马的炎正:“这件事,你好好解决,要带你带。”
炎正欲言而止,他只是觉得她需要个理由活下去,倒是没想那么多,这还是他的错了。
小翠泪眼汪汪抬头看着他,难道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安慰她。
炎正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马车缓缓往前,他骑着马经过她身边,朝她伸出手。
“我带你去季家。”
本就是为了报仇而活,这件事总要有个结局,要么仇人死,要么不枉此行。
小翠抓住他的手,他稍微使劲,将她拉到马上,伴随着马摇晃,她后背时不时撞向他胸膛。
她能感觉到那块的炙热,脸颊忍不住泛红。
沈知月掀开帘子,伸出头往后看,想确认炎正的做法,她激动的坐回位置上。
“我怎么有种他们非常般配的感觉。”
柏暝羽视线从书中挪开,落在她身上,想知道什么事令她如此兴奋。
沈知月见引起他注意,凑过去继续说:“我之前老早就想当主婚人,于家两兄弟是指望不上了,但我直觉后面两个有戏。”
柏暝羽听懂她在讲什么,与此有时间操心别人的事,不如多休息省点力气,还得赶一段路,路程颠簸,担心她身子不舒服。
“要不要休息?”
沈知月正讲的激动,不满他岔开话题:“你往后看看,难道你不那么觉得吗?”
柏暝羽手翻了页:“嗯。”这声应得非常敷衍。
沈知月知道他身为战神王爷,忧心的是国家大事,不会在意平民百姓的私生活。
可她心里只装得下身边人的事,管不了国家大事,她拉过他的腿枕着。
她脸贴上后,忍不住打了下哈欠,这段时间忙活丧事,她有些累到了。
沈知月声音有些恍惚:“我以前真的挺讨厌炎正趾高气昂,在京城遇到他那刻,看到他原本的样子被一场大火折磨的面目全非,你别提多解气了。
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只是要强,不是什么坏心眼,我就特别想身边的人过好,最好一个都不少,要是他能和小翠成了,倒也挺好的。”
柏暝羽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没有声,他低头看了眼,她还真是能吃能喝能睡。
天气有些冷,一直赶路冷风灌入马车,令人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
马车停在前面的茶馆,要来一壶热茶送进马车内。
柏暝羽倒了杯喝了口,他本是习武之人,身上不会觉得太冷,只是担心她身子受不了,这一路上,才走走停停,照顾她。
沈知月感觉马车停下,睁开眼睛打量:“到了吗?”
“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这条路直下,就到繁华地段。”
“江南是水乡,我们是不是可以坐着船,喝小酒,听曲儿?”
沈知月说完,摇摇头:“我们现在经费不够,不能这么奢侈,还是省着点花,找间客栈住下再说。”
柏暝羽搂着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肩上,月儿这么懂事,让他怎么办好。
“等拿回江南产业,这些都可以实现。”
就怕这次有了凤族加入,有去无回,还是惜命点好,能不硬刚还是委婉些。
这江南产业是老王爷打下的江山,东西还是要拿回来的。
柏暝羽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她喝了口,身体稍微暖和些,这刺骨的天气真叫人欲罢不能。
炎正去要了杯热茶给瑟瑟发抖的小翠,她分口喝完,感觉身子暖和许多。
小翠盯着他:“面纱公子,多谢你。”
休息了会儿,他们继续赶路,在太阳下山之前到了繁华地段。
351 只要瘦,不要马
刚入街道,就听到四处传来琵琶小调,还有属于这里的温婉小曲儿。
这里的女子长相很温柔,像水一般,惹人呵护。
沈知月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奢靡,桥上站着的女子,拿着手帕撩动着过路男子的心。
有些干脆当街就搂起腰,往最近的客栈去,这里的客栈仿佛被这些人承包了,来来往往掌柜眼里没有任何诧异,就像家常便饭的事,每天都会遇见。
他们坐在木栏改成的椅子上,她脸侧过,看向水里来来往往的船只。
上面挂着纱帘,有浓艳,也有素雅的,但都是女子一项钟爱的颜色。
过往船只都会停在男子面前,询问男子要不要上船喝杯酒。
于从去打听消息,差点被拉上船,像被鬼追一路跑回来,耳尖都泛红了。
沈知月打趣的说道:“于从,我看你要不然就从了吧,我觉得这里的小姐姐还挺热情的。”
他听得出夫人在开玩笑,他羞怯的垂下头:“小夫人,还是谈正事吧。”
为了不引起周围人注意,他们没有主仆之分,一同挤在小小的桌子。
于从压低声音:“王爷,季天宝接手季家生意,大肆扩张船上生意,让女子在船只接客。”
沈知月听着他的话,来了八卦的兴致,原来这水面能看到的船只,都是季家生意。
于从见小夫人看过来,为了让大家更好了解这桩生意,他把打听到的说出来。
“船上接客的女子也分三六九等,一般纱帘眼色鲜艳的,就是下等接客,纱帘素雅,只伺候富可敌国的商人,还有官人。”
沈知月听着怎么有扬州瘦马味道了,可看着这些下等接客的女子,貌似生意也不怎么样。
她疑惑问道:“这桩生意挣钱吗?”
于从犹豫住,这个问题超纲了,他没有专门去打听。
“小夫人有需要,属下现在就去打听。”
沈知月摆摆手:“开玩笑的。”
紧接着,店小二端着茶水和点心过来:“呦,几位招待不周,各位是从外地来的?”
店小二拿着大壶,往他们杯子里倒茶,茶一倒出来,就能闻到混合茶香。
江南的资源比较丰富,几乎种豆得豆,在这种吃喝不愁的地段,每个人惰性就出来,一天到晚想着怎么吃,这饮食文化渐渐提升。
沈知月尝了口,这茶干涩回甜,带着果香,和茶香。
“店家,你这茶好特别。”
“这是我们掌柜特制的茶,在别处可喝不到,来往的客人就好这口,各位要吃点什么?”
沈知月笑着说:“对了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店小二挺直腰杆:“要说好吃的,非我们客栈莫属,要说好玩的,蹴鞠、游船,这就占据了吃喝玩乐。”
沈知月见他说起游船,一直盯着河里流动的船只,难道另有乾坤?!
她有些苦恼:“我一个姑娘,总不能上船和姑娘聊天吧?”
店小二看向桌上几个男人,沈知月把他拉到一边:“他们就是看着我的下人,不用管他们。”
小二犹豫,那个头戴玉冠,长相威严,身着浅蓝长袍,气场强大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当下人的。
沈知月从腰间拿出银子给他,店小二眼睛都跟着发亮,她把银子牢牢握在手心,就没有银子撬不开的嘴。
“我来江南就是寻开心的,听说这里就是天堂,我想来认认路。”
店小二视线跟着她手里的银子挪动:“姑娘,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去岸上找管事的,告诉他要瘦马,不要马,要瘦。”
“懂了,要受。”沈知月心照不宣把银子扔到他手心。
沈知月回到位置,身体往前倾:“这里面还真是大有乾坤,这季天宝真是个生意,男女都照顾到了。”
但主要还是伺候男的,这个时代男性占据主导,就是女子的悲哀。
柏暝羽盯着她:“你刚才和店小二说什么了?”
沈知月把原话说出来,柏暝羽听着脸都黑了,她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找男子,是最近脾气太好了?
“你当本王不在了?”
沈知月见他黑着张脸,笑着说:“我这不是为了打听更多消息嘛。”
“仅此一次。”柏暝羽黑着脸警告。
“嗯嗯。”她点头,反正她答应了下次还是会不做数。
店小二陆陆续续端着这里的招牌上来,每碟量很少,基本上就是让人尝尝味道,吊着人胃口,确实能赚钱。
沈知月向来注重吃饱为主,这家客栈她不会喜欢,柏暝羽只是浅尝几口,完全知道她什么想法。
“本王看到路边的面摊不错。”
她用力点头:“其实要品尝当地的味道,还得是路边摊,我们去吃路边摊,走。”
结账的时候,店小二给了他们个非常美丽的价格,一百两,就这么一小碟。
这里的生意收入是挺诱人的,但是消费也惊喜,沈知月这银子给的实在肉疼。
店小二却收的乐呵呵:“客官下次再来,就我跟你说的,瘦马,只要瘦,不要马。”
沈知月笑眯眯的,就像被他说中秘密:“我会去好好感受的。”
店小二送他们一群人出客栈,他们来到桥边的一间面铺,他们刚好坐满两桌。
面上来,炎正把碗端起,掩在面纱下,大口吃着,没过一会儿,碗见底,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一路风餐露宿,他很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面食。
小翠见他这么快就吃完了,她把自己的面推到他面前:“你吃吧,我不饿。”
他可以少吃些,只要能有口进肚子的就行,她这是做什么?!
“快点吃,还有事情要做。”炎正板着脸说道。
小翠被他这么一凶,憋着嘴巴很是委屈,她把碗端回到自己面前,小口吃着。
沈知月见他们那桌闹矛盾了,特地安排单人桌,这感情还不好了。
“小翠,炎正,你们尽管放开吃,我结账。”沈知月活跃的说道。
小翠看了眼他,埋头继续吃。
炎正看着她这样,抿着嘴唇,觉得自己没错,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在自己还没实力,需要人付银子的时候,就不能要求那么多。
352 糖人
他抬起手腕,擦拭嘴角,现在哪有那么娇贵,有口吃的就行。
“我吃饱了。”
沈知月看着他,这个坎只有他自己能过,光劝是没有用的。
小翠很快吃完一碗面,追着他方向去,见他站在无人经过的小巷。
她坚定的朝他走过去:“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可以吗?”
炎正盯着她,警惕的后退,所有看过她样子的人,都像见到鬼一般,不愿意再靠近。
还要赶路,这个时候就没必要给他人制造负担,还是忙正事要紧。
小翠朝他伸出手,见手落空,眼神充满期待。
炎正盯着她:“现在离季家只有一步之遥,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我就是想看看救命恩人的样子,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
她就是怕,如果街上也出现另一位面纱公子,她会认错人,看见过样子,就不会了。
炎正从她身边走过,面纱晃动,打在她身上,却又很快挪开。
小翠反应过来,转身想要追他,脚崴了下,她叫了声,身体猛的朝地面摔去。
炎正听到声音,脚尖轻点地面,轻功朝她飞去,揽住她的腰,固定住她的身子。
她两手放在胸前,脸颊一片绯红,在她受伤的时候,奋不顾身,是不是就能说明,他对她,是用心的。
小翠原本是想扶住他手臂站稳身体,没想到拽住面纱,她做了个此生最大胆的决定。
她掀开面纱钻进去,看他的样子,当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吓傻了,这张脸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炎正意识到她见到了,立刻伸手推开她,她身体猛的朝身后的墙壁撞去,她听到骨头发出声音。
她疼痛的叫声,一下子让两人清醒过来,小翠动了下身体,发现左手完全动不了了。
炎正朝她伸出手,想扶她一把,但担心她会害怕,最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小翠见他要走,不顾自己的手,上前用一只手抓住他衣袖。
“我知道你能说出那些话,你一定也经历了非常恐怖的事,我不怕你的样子,等等我好不好。”
炎正瞳孔颤了几下,什么?!她不害怕。
他侧身看着她往前挪了步,注意到她左手有些不对劲。
“你手怎么回事?”
小翠委屈的说着:“疼,动不了了。”
炎正握住她左手,轻轻揉着,再突然用力,骨头复位发出声音。
小翠尝试动了动左手,又恢复只觉了,就是肩膀有点疼。
她笑着说:“面纱公子,你真厉害。”
炎正转身朝巷子口走去,撞见出口一堆人站着。
沈知月靠在柏暝羽身上,脸上表情意犹未尽:“看看小年轻谈恋爱,可真甜。”
柏暝羽搂住他的腰:“我们不甜?”
“你别打断我看别人谈恋爱,恋爱还是看别人谈的好,自己谈一地鸡毛。”
说的好像嫁给他之后就是享福,不知道每次回去就被太妃盯着肚子压力有多大吗。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直下不了蛋的母鸡,令人很受挫的好不好。
以为嫁了个王爷往后生活能够吃香喝辣,谁能想到吃香喝辣日子没到,他的私业无数充公,没负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所以说,人有时候真的别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柏暝羽听着她的语气有些怨怒,他选择沉默,没有再说话。
小翠听到她的话,脸颊更红了:“沈姑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一早就来了,看到你们恩恩爱爱,我不忍心打扰。”
炎正看了她一眼:“赶路。”
他们坐进马车,现在要去找家离乔府最近的客栈落脚,炎正骑上马俯身朝她伸出手。
小翠羞怯的不敢握住他的手,炎正心沉下来,嘴上说着不怕,身体还挺诚实的。
炎正看着她,跳下马背:“你上马。”
小翠脸上的红润一直没退:“面纱公子,我,我。”
她已经知道心里对他不一样的想法,这才羞涩不敢跟他靠近。
炎正抓住她腰带,伸手一提,将她放到马背上,而他牵着马绳跟上大部队。
沈知月八卦精上身,脑袋趴在窗口上,任凭冷风剐蹭着脸,见他们赶上来,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小翠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沈知月甜蜜蜜的说:“这才刚确定关系,就开始谈恋爱独处了。”
柏暝羽见她快把身体伸出去,担心她会出事,伸手勾住她的腰,把她拉回马车内。
沈知月撞击他怀里,看着他的脸,不高兴的说:“你干嘛?”
“这样很危险。”
沈知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非常危险,在现在是会被警察叔叔扣留的,没想到穿越就忘了交通规则。
她规规矩矩坐好:“我知道了。”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店小二跑出来,提他们牵马。
沈知月拿出一袋银子扔给于清:“你去办理入住,我们得去趟钱庄。”
柏暝羽跟在她身后,他们走进钱庄,她拿出白氏给她的印件给掌柜,白氏在嫁给礼部侍郎之前,继承了家里的生意。
经过她走南闯北的经营,规模越来越大,大硕国土之内钱庄,凭着她的印件就能取银子。
但她事先也会联系钱庄,只有对上身份的人才能领银子,而且还是她规定的数额。
掌柜询问:“姑娘姓氏。”
“沈。”
掌柜拿出一袋银子给她:“沈姑娘,这是这月的盈利。”
她抓起,还真是沉甸甸的,五成一点都不带掺水,这个白氏还真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她转身,于从身手接过,她两手空空浑身轻松,路过糖人小摊。
店家拦住他们去路:“姑娘,看看我的糖人吧。”
沈知月扭头看了眼,摊位上插着两个糖人,一男一女,这样子弄的栩栩如生,看着还有点眼熟。
她拿起男子糖人,比着柏暝羽的脸:“你觉不觉得这个糖人跟你长得好像。”
店家笑着说:“就是按照两位做的,两位果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柏暝羽看了眼于从,就冲这句话,这糖人他买了。
于从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摊位上,店家笑眯眯:“客官再来。”
353 你们这段时间少出门
沈知月给自己留下女子,把男子递到他嘴边。
柏暝羽拿走她手上的女子,放嘴里咬下小手:“嗯,很甜。”
“……”
沈知月咬了一小块脑袋,是真的蛮甜,好吃。
她时不时抬头,想看他吃的进度,只见他把肢体部分全部吃完,最后才咬下脑袋。
她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你吃就吃,有必要这样吗。”
柏暝羽俯身靠近她耳边说着:“此生本王吃定你了。”
她觉得肉麻的抖了抖身体,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对这种土味情话已经免疫。
沈知月嫌弃的看向他,这人到底吃错了什么,变成这样。
柏暝羽有些心虚,瞪着于从,不是说女子都爱这套,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月儿看上去并不喜欢。
于从心更加虚,王爷问他如何讨女子欢心,他哪里懂这些,但只要是王爷的疑惑,做属下的会义不容辞两肋插刀。
他就去这里的歌舞坊打听,是那些男子说的,他只是原话照搬,他们当时非常肯定,只要他们这样说,女子就会对他们死心塌地。
他哪里知道小夫人并不爱这套,这跟他没关系,都是那些人的锅。
柏瞑羽回想成亲到现在,她跟着他就没过过好日子,他就想要哄她高兴。
“月儿,不喜欢?”
沈知月非常肯定,负责人的点头,这种情况下次还是不要了。
他们回到客栈,就看到季天宝在客栈里当大爷。
“你们这间客栈做菜那么难吃,还这么多客人,这些人都被你们弄得味觉失灵了吗?”
掌柜匆忙上前,这季家他们真是惹不起,他只是做些小本买卖,怎么客人多些还惹他不痛快了。
“季老爷,也就是今日客人多些,您就别闹了,放过小店吧。”
“你今日生意是好了,我店生意不好,怎么算?”
掌柜咬牙:“您说,要怎么办?”
季天宝拉开椅子坐下:“我也不是不近人情,这样,你把今日挣的银子拿过来,我就走。”
掌柜跪在地上,哀求着:“季老爷,我这家店也就今天生意不错,往日都是赔本的,您就行行好,放过小店。”
季天宝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我听说你有个女儿。”
掌柜一听立马让店小二把今日挣得银子拿上来,这都到下午了,晚上基本不会有什么客人。
这里的男子入夜都喜欢去歌舞坊,女子一般都是宅在家里不出门,这根本就没银子挣。
掌柜把银子双手奉上:“季老爷,银子都在这儿,您都拿去,放过我女儿。”
季天宝拎着钱袋子,满意的笑着:“看心情吧。”
他走到门口,看到一男一女杵在门口,这女人长的还挺小家碧玉的。
季天宝旁若无人朝她伸出手,沈知月看到,几乎是默契的往后退,躲在柏瞑羽身后。
她是见识过这人不分场合都能发情,被这种人碰到衣角都觉得恶心。
沈知月和他是在村庄打过照面的,所以她进到小镇,就易了容。
柏瞑羽用力捏住他手腕,季天宝嘴里喊着‘疼疼疼’身体一扭,直接跪在地上。
“滚。”柏瞑羽浑身散发令人窒息的寒意。
季天宝和他对视上,感觉整个人就要变成冰雕,这人身体杀气很重,不是个善茬。
他怎么从未在小镇上见过这人,是新来的,那是得好好教教规矩。
来到这里,主要让他高兴,他不高兴谁也别想好过。
不过眼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位公子,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柏瞑羽抓住他手腕,将他整个身体抬起,下一秒直接扔出门口。
季天宝摔在地面上,抬头吐出一口灰:“呸呸。”
街上的路人纷纷围过来,能看到季家掌事吃瘪,这可不多见。
季天宝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看着路人,怒不可遏。
“看什么看,滚开。”他面向着客栈:“你们给我等着,敢这么对我,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的。”
有几个穿着不凡的富家公子结伴走来:“呦,这不是季老爷吗,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赶快上手帕,给季老爷擦擦。”
季天宝没拒绝他们的好意,现在的他的确太狼狈。
他们开始打趣季天宝:“你不是之前见了两只鬼,吓得不敢出门,病了好几天,这是病好了?”
“听说有只还是女鬼,季老爷莫不是耐不住寂寞,要出来寻乐子?”
“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管管自己好,这次能从女鬼手上逃脱,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季天宝听着他们的话,令他想起前几天的屈辱,他看到那女子长的真的跟仙女一样。
他回来念念不忘,还请画师将她画出来,想去查查她是什么身份,这打探消息的到了京城,给他传来,此女为南王妾室,已死在祭天。
那他那天看到的人不就是鬼吗,那几天他不敢出门,每天做噩梦,梦到冤魂索命,为此他还大病一场,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小镇。
他有些气急败坏:“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沈知月站在门口听着,扭头见店小二也趴头看。
她问了下:“女鬼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季老爷拿着女子画像,询问我们有没有见过,后来像是在京城查到此女底细,是个已经死了的女鬼,把季老爷吓得不轻,为此还病了。
镇上大夫这段时间总是在季府进进出出,说季老爷的病是吓得,这倒是季老爷第一次吃瘪,我们看的一乐呵。”
沈知月转身望向柏瞑羽,没想到季家势力那么大,竟然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在京城翻出她的底细。
她没什么心情看下去,拉着柏瞑羽上楼,在走廊撞见炎正从小翠房间走出来。
沈知月眼睛弯起来:“是我们打扰到了?”
炎正实在看不下去她误会,他的清白不要紧,但小翠姑娘以后还要嫁人。
“我只是来给她送些药。”
沈知月沉着脸,说完开玩笑的话,现在要说些正事。
“季天宝时不时会来客栈,你们这段时间少出门。”沈知月提醒,被季天宝盯上,他们会很麻烦。
354 面具
他看了眼房里的小翠,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季天宝。
小翠望向他成天戴在头上的面纱,他这样很引人注目,季天宝在这带势力不小,她不想看到他受伤。
她走到门口:“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少出门的。”
沈知月通知到了,就识趣的闪人,不会打扰他们独处。
他们回到房间,她心思有些重,担心这个季天宝早和亲爹是一伙的,他竟然能在京城调查她。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特别凉,询问。
“月儿,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
沈知月回过神:“可能是在楼下吹了风,有些冷。”
柏暝羽用钳子夹起角落的碳加进火堆里,房间里又暖和几分。
沈知月的手逐渐转暖,她倒了杯热茶喝起来。
“柏暝羽,这个季天宝能查到我,令我很不安,要不然,我们不要这些产业了?”
沈知月见他不说话,着急的说:“我其实花很少钱的,我只要勤快些,在府里做吃的,就不用到外面消费,也不一定要这么多银子。”
柏暝羽见她如坐针毡的模样,仿佛下一秒会有杀手攻进来,如临大敌,风吹草动都能惊到她。
他握住她的手:“月儿,你怎么了?这些产业本王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如若这些产业落在不错的人手上,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季天宝不行。
他拿着王府的产业胡作非为,父王若是看到,肯定会生气。
“我就是突然觉得很危险。”她不安的说着。
柏暝羽搂住她的腰:“你就是赶路太累了,好好休息。”
她点点头,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柏暝羽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沈知月缓缓闭上眼睛,可能真的是赶路太累,很快就睡了过去。
夜渐渐深了,小翠拿起手帕戴在脸上,离开客栈,炎正看到,担心她贸然行事会丢命,于是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小翠到了木匠铺,见门口有些被丢弃的木头,捡了块脸大往客栈走去。
小翠脚步飞快,生怕会出什么变故,即便累到喘气,都不敢停下休息,一口气走回客栈。
炎正见她走的那么快没打扰她,等回到客栈,他才问起。
“你大半夜出门就为捡块破木头回来?”
小翠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后倒,炎正毫不犹豫伸手,揽住她的腰。
她看着他,脸颊滚烫起来:“面纱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见你一个人出门不太放心,你拿块破木头做什么?”
小翠笑着说:“这可不是破木头,我爹以前是个木匠,会雕刻很多东西,我想给你做个面具,这样你就不用整天戴着面纱了。”
大半夜不顾危险出门,原来是想给他做个面具,炎正以前是官家公子,谁都不放在眼里,但还是知道那些女子想嫁给他,是如何表现。
他觉得他们关系已经变质了,炎正不想给任何人希望,他注定会和凤族同归于尽。
“我只当你是我同行的伙伴。”
小翠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来,他只当她是朋友,那就当朋友吧,至少还能陪在他身边,她不想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我知道,我上去休息了。”小翠立马上楼,关上房间门。
炎正站在楼下等了会儿,见她没再出来才回去休息。
次日,沈知月睡醒下楼,他们都坐在一圈用早膳。
“小翠呢?”她见少了人,视线落在炎正身上。
炎正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他的谁,不归他管。
沈知月见他不说话:“喂,你看看小翠,要是小翠还睡着,你就把早饭送上去啊。”
追女生这种事情还用她教他吗?!好歹是官家公子,府里总备着通房丫鬟吧。
炎正觉得她越来越歪,忍不住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只当他是伙伴。”
好,那就是小翠一厢情愿,这种人不单身谁单身。
沈知月拿起筷子,夹着新出炉的小包子放嘴里,这味道还真是不能再一般了。
包子咬了口,她就没再吃,尝别的菜,这家店厨子真的不怎么样。
但胜在服务好,这就是客人能忍受的部分,这做生意还得学习别人的长处,变成自己的,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沈知月见店小二过来送茶:“帮我准备一份早膳,送楼上那间房。”
店小二点点头,立马去做。
她托腮打量炎正:“不对啊,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帮你管,你还不上去看看?”
炎正在这上面吃亏,不再说话,起身上楼。
追女生就得机灵点,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炎正见店小二端着吃的走过来,他伸手接过,敲了敲她房间门。
小翠开口:“进来。”
炎正推开门,看到满桌的木屑,她手里捏着已经成型的面具。
她这是刻了一夜,只为给他做这个面具,他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她为什么还要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小翠见进门以后的人,没有了动静,抬头看了眼,见他端着吃的,嘴角露出笑意。
“你怎么来了?”
“沈姑娘让我给你送早膳。”
“哦,我再往面具上雕刻些花纹,就可以了。”她举起面具放在自己脸上比划。
她往面具上刻了一半的花:“这是什么花?”
“这是镇上的木棉花,好看吧。”
炎正开口:“我没什么能回你的。”
他现在一贫如洗还靠人接济,他实在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不用,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报答你带我来这儿,让我有活下去的希望。”
炎正见她话说到这份上,这面具也没什么不能不收下的。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她一刀刀刻着木棉花的形状,一根枝丫盘旋在脸侧。
小翠往面具上吹了吹气,把上面的木屑吹干净,递给他,一只手想去掀开他面纱。
炎正怕再吓到她,直接拿起面具掩于面纱之下,快速绑好绳子,然后把面纱摘下。
小翠看着:“很合适,非常好看。”
355 就是不行
炎正走到铜镜前,梳妆台正对着窗户,外面的阳光微微打在他身上。
他已经许久没感觉到阳光打在脸上的感觉,隔着厚重的面纱,有时候抬头都怕被人打量。
这个面具他非常喜欢,他深呼吸了下,感受着风和太阳。
京城的天气阴沉又冷,江南的天气湿冷还有太阳,他莫名喜欢上这里。
小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心里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拿起筷子吃着早膳,嘴角裂开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沈知月见炎正上去之后,许久都没有下来,她看向柏暝羽。
“我们去外面打探消息。”
在客栈打听季家的事,一次半次可以用好奇掩饰,但问到更深层,就会引起怀疑。
柏暝羽起身,他们没有再说话,一同走出客栈。
路过小摊位看到这里竟然有油条卖,她毫不犹豫选择这里,她都多久每次白粥配油条了。
沈知月坐下后,熟练的说道:“老板,两碗白粥,四根油条。”
柏暝羽才刚用过早膳,肚子其实不怎么饿,虽然饭菜不可口,但胜在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
店家拿出两个碗,盛粥,夹着四根油条放到盘子上,转身看到生面孔。
他把东西放到桌面上:“姑娘,你之前来过啊?”
店家自信满满敢打包票,油条配白粥只有这儿能吃到,在别处可真吃不上。
“可能吧。”沈知月笑笑。
沈知月撕开油条,沾着白粥塞嘴里,这味道简直一绝。
她见旁边的人愣着,手肘杵了下他胸口:“就这样尝尝。”
柏暝羽学着她的样子,尝了口,味道甜香,这油条过手油腻腻的,这样吃一点都不油腻。
店家见她懂行,很多人来这儿不过是图新鲜,他们可不知道油条可有很多吃法,味道极好。
“姑娘,懂行,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每天到他摊位来来回回就那些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懂行的。
这时,摊位走进来几个客人,店家立马忙着去招待。
坐在他们后桌的人,坐下来之后,嘴巴就没停过。
“这个季老爷仗着季家主事,向掌柜施压,掌柜可是跟着季当家走南闯北,开路元老,如果没有掌柜,季家算个毛。”
“是啊,真是太憋屈了,这季老爷不会以为和官兵联手,就能在这个小镇称王称霸吧。”
沈知月端着碗凑过去:“季家势力这么大呢,都和官府联手了。”
他们望向她,生面孔,哪来的?!
“去去去,别瞎打听。”
沈知月听着他们聊天的话,他们应该是哪个掌柜的手下。
“我来江南就是找季家谈生意的,多打听些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要是肯说,这个就是你们的。”
沈知月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中间,他们看到都犹豫住。
其中一人率先伸手,把银子收入袖中,那人犹豫,这说季家的事给外人听,不怕拔舌头。
收银子的不以为然,他们出来当小,不就是为了那几两碎银,这个分了他们都能得到不少钱。
“姑娘,那就看你想打听什么。”
“就现在季家什么情况?”
“如今季家,季家二公子说了算,他这人做生意不讲信誉,说好那么多,到最后分到手的数目不对,要是跑前去说,还会被毒打一顿。”
说起这个,原本还带着一丝犹豫的下人,勾起了惨痛的回忆,他不过是帮掌柜去季家平账,好把店里的账目对上。
谁知季天宝竟然不肯认账,说什么这些店铺都是季家的,这钱到最后都是进他口袋,他先花花不行。
他据理力争,就想完成掌柜交代的,谁知道被毒打一顿,半月下不来床。
现在很多和季家合作的商人,都颇有抱怨,近些年来,生意大不如前,已经没有季当家在的时候鼎盛,再这样下去季家迟早要完。
如今只剩外来订单,镇上店铺生意没多少。
“这个季老爷做事这么蛮横,不是听说季家还有大儿子吗?”沈知月疑惑的问。
“大少爷就是个不管事书生,成天待在府里,进去过季府几回,都没见上一面。”
沈知月露出惊讶的样子:“不是说季当家想把季家生意给大少爷,如果这大少爷烂泥扶不上墙,季当家应该不会冒险吧。”
他们见她知道的还挺多,看来是有备而来谈生意的。
“这大少爷仁善,他不会做生意还有各个掌柜看着,但季老爷完全就没有商人的样子。”
更像是镇上贪官,搜刮民脂民膏,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水蛭。
“这个大少爷看到季家生意被折腾成这样子,就不站出来说句话?”
沈知月深知这里面没那么简单,但还是要该不懂的时候,就得不懂,衬托对方存在感,这样对方才能爆出更大的料。
“季老爷掌管季家,就把下人全部换了,大少爷即便想站出来,也没有办法。”
这个大少爷目前就是处于软禁状态,若是。
另一个下人插嘴:“季老爷近女色,强抢民女那都是他经常干的事,镇上的女子无不毁容保命,要么就足不出户,简直丧心病狂,他迟早有天会死在女人堆里。”
沈知月摊摊手,看来很多人想要他的命,树敌这么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远处有人来唤他们,他们拿出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急急忙忙就走了。
沈知月坐回到位置上,看了他一眼,付了银子也跟着离开。
她站在他面前:“我觉得,目前最快接近季天宝的办法。”
“不行!”柏暝羽很肯定告诉她,绝不能拿她去冒险。
“可是我觉得。”
“就是不行,你要是敢贸然行动,本王就打断你的腿。”柏暝羽警告,语气不容抗拒。
沈知月看着就像是如果她敢做这件事,柏暝羽真的会打断她的腿,虽然知道他多半舍不得,但他这次肯定会很生气。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进入季府吗?”
他们回到客栈,于清拿着包袱上前:“王爷,这是您吩咐准备的东西,要不此事还是交给属下做吧。”
356 你信那人说的话?
“你们留在外面策应,此事本王亲自去做。”
凤族无力不图,此次下江南一定是奔着季家的家业而来,他不能再等下去。
于清把包袱递给他,恭敬的站在一边,沈知月跟在他身后上楼。
柏暝羽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人皮面具还有下人穿的粗布麻衣。
沈知月看着:“你想去季府当下人?不行,你可是王爷,受不了那个气的。”
柏暝羽握住她肩膀,俯身:“本王亦不能拿你去冒险。”
“你要去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柏暝羽看着她。
“带上我。”
虽然真的碰上凤族,她帮不了他,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可以为他挡刀子,这种人肉沙包,不得每天带在身边。
“不行。”
就是不想让她冒险,所以才不让她去季家。
沈知月笑着说:“你能易容,我也能装扮成男子,只要不是女子就不会引起季天宝注意。”
“你就在客栈等着。”
柏暝羽拿起人皮面具,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粘合边边角角,做到完美。
沈知月从身后抱住他,开始耍赖皮:“你不带我去,你也别想出这个门,我们就这么耗着。”
他抬手,沈知月瞪着他,眼神警告:“你要是敢打晕我,明早休书会送到你手上,我就这样去季府。”
柏暝羽知道她说的多离谱,都会做出来,于清、于从根本看不住她。
他只好同意她说了,过了会儿,她换了身男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张开手臂,在他面前转一圈:“这样是不是就看不出来了?”
柏暝羽指腹轻佻她粉嫩嘴唇上的小胡子:“年纪轻轻,留什么胡子?”
他手指往下,掌心勾住她的腰,低头吻上她嘴唇。
沈知月浑身发软,下一秒就要溺毙在他怀中,他一手托着她的身体。
“好了,放过你。”
沈知月娇喘连连,她揪住他衣服,眼神水润迷离,一副不满足想要更多的样子。
柏暝羽盯着她,有些忍不住,手托着她后脑勺,低头吻上她嘴唇。
他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他俯身而下。
门口传来敲门声,于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季府上下打点好了。”
柏暝羽撑着身体,缓了缓,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打开房间门。
沈知月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果然美色误人,以后还是得离他远点,特别有正事要做的时候。
“月儿,好了没?”
于从听到王爷的声音,稍微抬了下头,见小夫人躺在床上,刚才他打扰了王爷的好事。
沈知月从床上坐起来,小跑到她面前,此时她脸颊红润,领口有些凌乱。
她满眼无辜:“我们出发吧。”
柏暝羽伸手整理她衣服,暧昧的气息在彼此身上流传开,她脸颊更加红了。
整理好之后,他们下楼,于从牵着两匹马朝他们走过来,他们动作一气呵成上马。
沈知月深呼吸,她深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见人,她在马背上努力调整好。
到了季府,柏暝羽上前:“听说季府招打手,我是来应聘的。”
“进去吧。”
季天宝自从在客栈吃瘪,这天酝酿着招打手,他要招个最厉害的,去客栈好好教训那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边看耍武,边喝茶吃点心,见不咋地当场就打发了。
柏暝羽由下人领到他面前,柏暝羽拿过下人手上的棍子,耍了一套棍法。
季天宝见他耍的不错,立马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不错,管家,把他底细拿来。”
管家拿着他们事先安排好的身份拿给老爷,季天宝看着上面所写。
“鸣羽,原本是富家公子,家道中落,一身武艺毫无用处,颠沛流离来到江南,途经此处。”
“就你了,去安排住处。”他把底细交给管家,他们要签个卖身契。
柏暝羽露出不卑不亢的神色:“季老爷,我身边还有个仆人,可否和我同住?”
“都是落难之人,同意了。”
沈知月跟着下人来到他的住处,把包袱放下,坐在床上。
“真没想到你待遇不错,还给你个大单间。”
柏暝羽坐在椅子上看着书,进来是进来的,但季天宝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之后还得要小心行事。
入夜,下人端着饭菜进来,沈知月拿起筷子。
柏暝羽摁住她的手,率先夹起菜闻了下:“有迷药。”
沈知月立马扔下筷子,还以为季天宝只是行事心狠手辣,没想到疑心这么重。
她把手帕摊在桌上,把饭菜倒进去,打包好,扔出窗口。
他们在院子里等着药效发作,差不多就直接推门进去,见两人晕倒在桌上,大家动作开始放开。
打开他们的包袱搜着,除了几件破衣服,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倒也符合他们说的。
紧接着,他们开始搜身,沈知月看着,心跳如雷,很是紧张。
搜身她可顶不住,他们搜完柏暝羽的身,朝她走来。
那个已经被收买的下人,忍不住说:“他都那么穷,他的仆人能有什么可疑,太冷了,早点回去交差,就回去睡觉吧。”
他们觉得他说的很对,于是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大家陆陆续续朝门口走去。
待房间门关上,沈知月缓缓睁开眼睛:“差点我就要被搜了,还好还好。”
那说话的人,估计就是于从安排的人,关键时刻还真能救命。
柏暝羽坐直身体:“今夜季天宝误以为我们中了迷药,是最好打探的时候,你在房中等我。”
沈知月点头,如果那些人突然闯进来,她可以帮忙拖延时间等他回来。
柏暝羽推开窗户,见四周没人跳出去,他沿路摸索来到季天宝的书房。
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老爷,你信那人说的话?”
“朝廷的确对商贾施压太久了,我们给最多钱,为何不能跟那些破官平起平坐?”
若不是还得靠这些官支持季家生意,他们不可能从他手上拿到一个铜板,最近还有些贪得无厌起来。
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他这次就要告诉朝廷,他们要反。
357 我家公子说
管家谨慎的望向门外,还推开窗户,探头看外面。
柏暝羽反应很快,躲在窗户后面,更好的掩藏,管家见外面没人,才回去劝老爷。
“老爷,这话可不能张口就来,这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就不得了了”
“是朝廷对我们先不义,拿着我们的银子反过来欺负我们。”季天宝现在完全是疯魔了。
之前他只敢心里有这个念头,但不敢说出来,只因没人和他想法一样,可现在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说明有人和他一样,觉得这个朝廷对商贾不公。
他们若是能联合起来,定能反了这不公的朝廷,他怕什么,府内难不成还有朝廷派来的探子。
新入府的都已经中了迷药,季天宝看向管家:“派出去的人怎么还不来汇报?”
管家想去看看什么情况,几个冷得哆嗦的院卫走进去,恭敬行礼。
“老爷,那两人没什么可以的,包袱里连见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估计是来的路上当掉了。”
季天宝暂时打消了怀疑,这么说来,他们就是纸上所写的那样,家道中落流浪到这儿。
他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院卫犹豫着,不知道话该不该说。
季天宝见有个人完全不动:“你还有什么事?”
“老爷,弟兄们今年过冬的衣服实在太冷了。”
季天宝一脸不屑,这是什么话,季家家大业大,至于克扣这点棉衣钱吗,他找人做的衣服,材料都选最好的,是不是他们也跟着贪得无厌。
他吓得跪在地上:“老爷,今年的衣服真的比往年要冷。”
他们有些还拿往年的旧棉衣改成保暖马甲穿在里面,这样御寒还好看。
季天宝见他说的恰有其事,看了眼管家,让管家去看看什么问题。
管家翻开他的衣服,用小刀划开口子,往里面掏了把,拿到老爷面前。
大家看到衣服里的棉,变成棉和树叶混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天宝勃然大怒:“这贪都贪到家门口了,你赶紧去查查怎么回事。”
管家接到老爷指令,立马前查这件事。
柏暝羽此时就坐在树上,看着屋里的闹剧,等平息之后,便回了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蜡烛,是院卫离开的时候,许是担心他们会露馅,好心帮他们灭了蜡烛。
她就一直没敢点,怕烛火会引起巡逻的注意,就一直黑灯瞎火等着他。
沈知月听到开门声,立马趴在桌子上继续装晕,听着那人脚步声靠近,还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她睁开眼睛:“怎么样了?”
柏暝羽沉着脸:“凤族此次来的目的,想挑拨商贾和朝廷的关系。”
沈知月满脸担忧,看着他,按照柏暝羽忧国忧民的心,是不会放任季家惹出那么大乱子,可她一心只想要他此生平安顺遂。
“要是皇上往细里查,不难查到江南的产业和父王有关。”柏暝羽继续说道。
沈知月觉得他说的特别有道理,这种事就是引火烧身,稍微不注意,京城的罪名又会卷土重来,这次的借口可就没那么好找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了解季家。”只有足够了解,才会知道弱点在哪儿。
次日,柏暝羽故意很晚才去书房找季天宝,季天宝知道这迷药时辰,口头还是多有责备。
“你这是跟我摆富家公子那套?”
“不敢,只是昨晚格外贪睡,家道中落之后,我就没睡过一次好觉,我还以为是菜里加了些东西。”
柏暝羽半开玩笑随口一提,季天宝听着有些心虚。
他打断柏暝羽的话:“有件事交给你去办,今天手底下人的冬衣,里面的棉是次等货,把这件事办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柏暝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衣服是在季家店铺做的,不可宣扬,但又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他领命,离开书房,沈知月立马跟在他身后。
季天宝的书房刚好正对着拐角走廊,看着沈知月身姿挺拔的身影,还有那盈盈一握的小腰。
他伸出手丈量了下:“管家,我怎么感觉鸣羽身后跟着的仆人,这么像个女的?”
管家顺着老爷说的看过去,这明明就是男子扮相:“老爷,说不定是你错觉。”
若是老爷把放在女人身上心思用在生意上,季家生意就不至于走下坡路了。
沈知月跟着他出了府,询问:“季天宝让你做什么?”
“一些小事,你跟着,不许轻举妄动。”
比起把她留在季府,还是把她带出府会比较安全些。
沈知月抿了抿嘴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柏暝羽走进季家布料铺,掌柜立马迎上去:“客官想要什么布料?我们家店从款式到花样是最全的。”
他直接进入主题:“老爷派来我来调查下人过冬里面的棉,为何是此等品。”
季天宝能这么说,肯定之前他们就是这么干的,以次充好卖给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
掌柜想着管家已经过来了解过,老爷怎么还派人来彻查这件事,这件事不都过去了吗。
“公子,看着你面生的很,你说是老爷派来的,我就信了?”
“不信可以,不过耽误老爷吩咐的事,你是不怕死?”柏暝羽站的更近些,一字一句说着。
说完话,见掌柜愣住,拿出季府腰牌,上面写着名字:“你可以拿着腰牌去季府问清楚。”
掌柜是听说季府新来了个的打手,按照老爷的用人习惯,没那么快近身,都是从小事做起。
他讨好的笑着说:“这都是自己人,说来,自从老爷接手家业,这店铺最好的布料,都被老爷拿去送姑娘,店铺连连亏损,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去买上等棉,给季府下人做冬衣。”
“所以你就用树叶混棉?”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掌柜焦急的说。
沈知月抬头视线对上柏暝羽,若是能通过掌柜的嘴,让季天宝知道,他的能力不止于打手,说不定能让他更快近身。
她上前靠近掌柜:“我家公子说,能让你店里生意好起来。”
358 本王惜才
掌柜盯着娇生生的面孔,这小生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你们?”
沈知月靠近他,小声的说:“你别看我家公子年轻,他可是富家公子出身,帮你提高店铺收益多的是法子。”
掌柜瞧见她身后的公子倒是器宇不凡,说不定真的有能力,能让店铺起死回生。
“那公子有何法子?”掌柜凑近柏暝羽问道。
柏暝羽盯着她,生意之事他哪里懂,如果他懂,就不会交给青姨处理了。
沈知月凑过去:“公子已经把办法告诉我了,我跟你说。”
掌柜打量柏暝羽,年纪不大,还挺能摆谱的,做什么都让下人传话,看他也不是真诚想来搞好关系的。
柏暝羽见他有些生气,开口说道:“老爷只让我调查下人棉衣的事,其他之事我不便管。”
掌柜听到他的话,心里不爽瞬间消散:“小心谨慎些好,如若真能帮我把生意搞好,你就是我朋友。”
他们当然不信季天宝的人,不过是靠着掌柜的嘴,告诉季天宝,他们真正的实力。
“你把一些此等的布匹拿给小摊,这样能回些银子。”
掌柜听着皱起眉头,他们的布料只要打着季家的商号,再次等的布料都能卖到高价,给小摊贩算怎么回事。
沈知月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在这家店里,的确能挣很多银子,但你们的生意远不如街上的小摊贩。”
掌柜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把店铺周围的小摊贩赶走,这条街只有他一间布铺。
“难就难在你们积压的布料太过,如果不放点出去,这家店难以维持,还有,你们弄此等货渠道,给小摊肯定还能赚。”
沈知月针对季天宝这霸道性子,猜到他们在此等货渠道上,肯定是占尽优势。
掌柜想到要赚少那么多银子,有些做不得主:“此事还需要询问老爷。”
沈知月清楚生意上的老油条,要是他们不露些弱点,他们是不敢把野心放出来的。
她上前说:“掌柜,你完全可以不通过老爷,毕竟老爷只看年底账本,只要账目对得上就行,至于布料,你自己从渠道购买不就行了?
此事你若是愿意,我面生,我可以帮你联系小摊,至于赚到的钱,你给点就行,毕竟我们还得去别处投靠亲戚。”
掌柜把她的话听得清楚,他们停留在这里,只是因为盘缠,赚够钱就会离开,如果这条线开起来,日后他们走后,他就赚翻了。
掌柜还是比较谨慎,若是这些人试探他,岂不是他就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他板着脸,教训的口吻:“此事,若是让老爷知道,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沈知月哄着:“只要掌柜不说,老爷又怎会知?”
“没想到你们野心还不小,竟想在老爷眼皮子底下偷吃。”掌柜笑着说。
沈知月见他高兴了,这件事就说明还有的谈。
“掌柜,你可以考虑些时日,这些日子我家公子会经常来,如若掌柜能在老爷面前,为我家公子说上几句话,我家公子在季家地位有所抬升,就更方便我们行事。”
掌柜听着能真切感觉到,他们在季家如履薄冰,的确老爷交代过他,试探此人深浅。
这么上来就全对上了,他也露了些底:“我妻儿都在老家,离家如此远,不过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沈知月认可的握住他的手,他眼眸睁大,看向她,这触感是女子,难道他们关系不一般,觉得季府不可长待,所以才出此下策。
她怎么都想不到,是自己的身份,让掌柜深信他们合作的决心。
她点头,深知他的心情:“独自在异乡,妻儿不在身边,我能懂,等挣够银子,你便能回家守着妻儿了。”
沈知月一步三回头,朝他挥挥手:“掌柜,不用送了。”
柏暝羽看着她,眼神很是复杂,从小在沈家那种环境下长大,如何这般能言善辩。
看不出来她是大字不识的沈家小姐,倒像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却又这般跳脱。
沈知月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抬头看了眼,朝他打了个响指。
“怎么,被我震慑住了,我可以帮你拉拢掌柜,用尽了毕生所学。”
刚开始总是陪着柏总应酬,应酬难免喝酒,柏总告诉她,不想喝那么多酒,就自己想办法。
不就是锻炼社交能力,后来她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少,倒不是酒量上来,而是少喝了很多。
“你在哪儿学的?”
柏暝羽的话将她彻底拉回现实,对啊,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沈家小姐,差点就饿死在沈府,这本事是在哪学的。
“当时沈府没人看着我,我就经常出门,就认识了个掌柜,那人特别好,教了我很多东西。”
沈知月磕磕绊绊,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还勉强说服了自己,朝他用力点头。
柏暝羽伸出手,想着这在大街上,拉住她不太好,于是加快步伐,走到她身边。
“你为何从未提起过这个掌柜?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竟然有这么能力出众的掌柜,只做掌柜未免屈才了,要是能报效朝廷,以掌柜的口才,完全能在邻国交好做出贡献。
沈知月摆摆手:“死了,早死了,不然我也不能饿死,他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可有后代?”
有这样的父亲,应该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沈知月想了下,柏总总是加班到很晚,公司忙的时候,直接就住在公司,应该是孤家寡人吧。
“没有,他终身未娶,家里就他一个人,你老打听他做什么?”
“本王惜才。”
“……”
过了许久,沈知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已经失业很久了,接受现实吧。”
他们就这样走回季府,他们现在不是王爷和小夫人,这路走的她两腿酸痛。
站在走廊,他们的路被季天宝拦住,他伸手朝她脸上去。
沈知月反应极快的往后退:“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见你长得水灵,更像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359 一看就是好人
沈知月警惕起来,刻意压低嗓音:“老爷,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女子,我只是长的像娘罢了。”
“你真不是女子?让老爷瞧瞧。”就是她脸上的胡子有些碍眼。
季天宝幻想着她是女子的模样,肯定很美,但同时又觉得她换上女子装扮的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柏暝羽把她挡在身后:“季老爷,这都是误会,我的仆人最介意别人说她长的像女子。”
季天宝就是觉得她身形不像男子,怎么看都是女子身段。
他喊来一个院卫:“给她验身。”
沈知月紧张的抓住他衣角,这验身怎么得了。
她这时候真的慌了:“不能,我拒绝验身,我明明就是个男人,老爷不能因为你的怀疑,我就得验身。”
柏暝羽看向于从事先收买好的院卫,使了下眼色,这个局还需要自己人来破。
季天宝越发觉得她气鼓鼓的模样,就像女子在撒娇,他越这么想,心里越发痒痒的。
“还愣着干嘛,给她验身,今儿个,我倒要看看她是男是女。”
季天宝挥手,管家立马端着椅子过来,让老爷坐下。
他摸过女子的腰如此之多,她的身段他不会认错的,她就是女子。
但就像她所说,有些男子是男生女相,他不能搞错,如果是女子,那就是他囊中之物。
院卫主动上前:“老爷,属下去。”
季天宝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满脑子都在想确定她是女子,今晚玩点什么好。
她跟着一个家道中落的公子有什么好,倒不如留在季府,跟着他吃香喝辣,他会好好疼爱她的。
沈知月很不情愿不想验身,但看到熟面孔,这人是他们的人,她放心的走进房间。
院卫跟在她身后小声的说:“您只需做做样子就行。”
沈知月站在屏风后面,解开腰带,季天宝看着眼睛泛着光,侍卫将她的身体挡住。
假装上手摸,实际上他们有一拇指的距离,院卫并没有碰到她身子。
以往他跟在季天宝身边,见过太过女子的躯体,如今也算是一种免疫。
过了会儿,院卫走出来,毕恭毕敬站在老爷面前。
季天宝着急的站起来:“如何,是男是女?”
院卫肯定的说:“回老爷,是男子。”
季天宝急了,怎么可能有男子如此像女子,连身段都像,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相信自己眼会有出错的时候:“你确定是男子?”
“老爷,我确定了好几回,的确是男子。”他靠近老爷耳边,小声说:“有蛋。”
季天宝心如死灰,心痒痒的,但想到他是男子,还没那么重口味,于是带着人麻溜离开。
沈知月系着腰带走出来:“他走了?”
柏暝羽将她推进房间:“他已经怀疑你的性别,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
她还是知道其中这层利害的:“我知道了,白天不会乱跑的。”
入夜,吃过饭后,沈知月一下下接着打哈欠,柏暝羽放下手里的书。
“月儿,你要是困了,就到床上休息。”
沈知月摇摇头:“你是主子,我怎么能让你睡榻上,万一明早有人闯进来,该怎么解释?”
柏暝羽觉得她顾虑是对的,这里毕竟是季府,季天宝总是盯着她。
沈知月拿着被子在榻上铺开,侧身躺下,眼睛看着他,时不时打哈欠,随后缓缓闭上。
他见天色不早,给她盖好被子,熄灭蜡烛,就到床上睡觉了。
睡到后半夜,沈知月感觉很冷,身边没人,她眯着眼睛,看着床上隆起。
她光着脚走过去,柏暝羽听到动静,警惕的睁开眼睛,只见一小只钻进他怀里,手搂住他的腰,嘴里喃喃着。
“柏暝羽~”
她声音软软的,听得他心里塌陷了一块。
柏暝羽抱着她,将她圈进怀里,感觉她身体凉凉的,又扯了些被子拉到她那边。
天渐渐泛白,季天宝想着昨天的事情,越想越睡不着,一大早就想来找他聊聊。
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像女子,不仅是模样到身段,神情也像娇滴滴的女子。
院卫推开门,他们站在门口就看到两男的抱在一起,就这么睡了!!!
季天宝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背过身咽了咽口水,缓过劲再转身,发现就是刚看到那样。
柏暝羽睁开眼睛,慵懒的说:“老爷一大早有何事?”
沈知月还么睡过,听到他声音,以为是来喊她起床的,她不满的皱起眉头,蹭了蹭他胸口。
柏暝羽低头,眼神很是宠溺,指腹一点点抚平她嘴唇上的胡子,有点松了。
她猛地惊醒,这里是季府,她是下人,怎么能睡懒觉,这可使不得。
沈知月对上他视线,他大大方方轻怕她后背:“既然老爷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也不能再瞒着。”
季天宝身体绷直走出房间门口:“你们穿好衣服。”
房间门关上,沈知月着急忙慌爬起来:“那什么,我昨晚是在榻上睡得好好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就到床上来了。”
“被他知道也好,这样他就会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柏暝羽压低声音安慰她。
如此一来,季天宝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毕竟他是和男人同枕共眠的人。
柏暝羽套上衣服率先出房门:“季老爷,您这是要出门?”
他应聘的是打手,平时老爷需要出门,他跟着就好,其他没什么约束的。
季天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你们?”
“老爷,这件事也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难以启齿。”
季天宝见他如此坦诚:“我也并非食古不化的人,就是你们以后注意些。”
“是,老爷,您威武不凡身姿,和善,一看就是好人。”
若是不知道他喜欢男人,他这夸赞的话,听着是挺悦耳的,但撞破这层,就完全不一样了。
季天宝警惕的看着他:“我喜欢女人,柔弱无骨的那种。”
“明白。”柏暝羽颔首表示知道。
“我一项崇拜威武不凡的男人。”柏暝羽开口说道。
360 我们不能这样
别,他可是正常男人,喜欢女人,他季天宝长那么大还没露过怯,但这人已经明确向他表达过喜好。
他莫名有些担心和鸣羽待太久,会让他清白不保,以后他还怎么说自己喜欢女人。
“我,我们走。”
季天宝挥手示意,下人跟上他,他脚步有些急促,飞快离开现场。
沈知月探头出来,瞧见外面没什么人,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可是堂堂王爷,可以这么不要脸面吗?”
柏暝羽勾住她的腰,推着她进房间,俯身,头贴近她耳边:“本王这都是为了谁。”
沈知月伸手抵着他胸口:“你这责任太重,我有些背不起。”
他瞧着她这个样子,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捏着她下巴,强迫她对上她视线。
“既然月儿负担不起,要不然本王还是解释下,是月儿一厢情愿。”
沈知月瞬间求饶,季天宝是看到个女人眼神就放光,她会被纠缠死的。
这鸣羽的名声不要也罢,不会代入王爷身份的,她讨好的给他顺毛。
季天宝回到自己院子,坐在躺椅上,拿起茶喝了口,平复情绪。
“那个鸣羽看我的眼神有点问题,以后不许让他靠近我。”
“是,老爷。”院卫在旁恭敬的说着。
布铺掌柜熟悉路走进院子:“老爷。”
季天宝看到他,心里火苗就蹭的点燃,把手里的茶杯朝他扔过去。
掌柜听到风声,抬头看了眼,见茶杯朝自己的脸飞来,但他不敢躲。
茶杯正中他脑门,落在地上,破碎,四分五裂。
血珠子从他头上滚落,掌柜吓到了,季天宝却不以为意:“给你狗胆子了,竟然对自己人下手。”
掌柜慌忙跪在地上:“老爷,实在是你把店里的上等布料送给女子,店铺开支入不敷出,这么多下人的衣服要做,实在腾不出银子了。”
他们送货外地的款银,一部分不还得入货,还有部分已经进了季家的账簿,店里一直没什么生意,他实在拿不出银子买很好的棉了。
季天宝拿起另一个茶杯,扬手要砸他:“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
掌柜在这刻有些怕了,他还有妻儿等着他回家,他疯狂磕头。
“老爷赎罪,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若是没办法,我请你做什么,费银子?我从不做善事。”
有些银两,装进口袋不好吗,银子能砸的人屈服,他为什么要这些虚名。
掌柜哀求着:“老爷,饶我这次,以后我不敢了。”
“鸣羽那小子表现的怎么样?”
“他很有实力,还为店铺生意出谋划策,让我们把次等货卖给小摊,这样能有一笔钱回笼,主要店铺此等货积了太多。”
出外地那批货,是好夹着次,每次都要进一批此等货新款,这一来二去,此等货就越积越多。
季天宝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只要能让银子进口袋,亏点,好过不挣银子。
掌柜打量着老爷的脸色,见老爷拿起茶杯喝起茶,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躲过一劫了。
只要老爷答应这么做,他就能以自己名义入一批货混在店铺的布料卖出去,他也能赚不少银子。
他这样才有正大光明出店铺的理由,也能瞒得过老爷,他手颤抖的拿起手帕,捂住额头上的伤口。
气氛冷下来,所有人都摸不清老爷的意思。
他缓缓开口:“这么多人都赶不上一个鸣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滚。”
掌柜小心翼翼询问:“老爷,这事?”
他必须得得到老爷答应,才敢动店里那些积压过久的布料,不然他担心动了,老爷翻脸不认账,到时候他可真是到头来一场空,还得赔上命。
季天宝盯着他:“就按照他说的,人你亲自负责。”其他人他信不过。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那个鸣羽到底是什么来头?”
管家上前回答:“老爷,鸣羽以前是富家公子,懂些经营之道是正常的。”
季天宝抬头看着他:“他能力那么强,为何要给我做打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管家觉得这人能让季家生意往好转趋势发展,这样他也能少操点心,他是看着两个少爷长大的。
两个少爷脾气不同,小少爷是狠过头,做事又没底线,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季家这点家底会毁于一旦。
他现在对这个外来人还是挺有好感的:“少爷,这里是季家说了算,名下店铺招个人,不还得问过您?
再说,季家势力,凡是进来的外地人,随便一打听就能出结果,他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什么来季家当差来得更加安稳,若是鸣羽能把季家生意起死回生,那真是季家的大恩人。
季天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瞬间怀疑鸣羽的念头。
这么说来,他进来季府是打听过的,这么有能力的人,若是以后用习惯了,他要走怎么办。
还是先放他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连续几日,季天宝出门都没有通知他跟着,沈知月坐在椅子上剥橘子,递给他一半,压低声音。
“季老爷许久不来找你了,你难道就不担心?”
“为何担心?”柏暝羽放下书,吃着她递来的橘子。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打探消息,这季天宝明显不想重用你,感觉我们之前那步棋好像走错了。”
季天宝多半是担心带着他影响名声。
柏暝羽看着她粉嫩的嘴唇,不停的说,手勾住她的腰,吻上她嘴唇,她瞬间沦陷,双手勾住他脖子,两人呼吸乱了套。
他感觉她这般男子束发有些碍眼,抬手想解开,沈知月清醒过来,双手抵着他胸口。
“这里是季府,我们不能这样。”
柏暝羽染满情欲的眼眸逐渐恢复透彻,他松开手,很快调整好,他就不能无时无刻和她待在一起,会忍不住。
沈知月身体已经有了反应,渴望得到更多却戛然而止,身心都不舒服,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柏暝羽,经过我这几日的观察,我发现有个院子,只有少数下人进出,都是送饭菜。”她声音有些沙哑,声音听着更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