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来人,送客
他刚走到王府门口,只见禁卫军冲进王府将他包围起来,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些人。
国师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走进来:“南王,你恐怕是出不了这里了。”
“国师这是想陷害朝廷命官?”
“今早御书房的龙椅突然流出血泪,紧接着皇宫里的小动物都死了,整个皇宫充斥着血腥味,我给皇上卜了卦,卦象显示有人命格冲撞皇上。”
柏暝羽听着完全不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依本王看,不过是有人妖言惑众。”
禁军看到这两位又意见不和吵起来了,他们之前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南王主张天时地利人和,而国师是算卦顺应天命,这两位经常掐架,他们站着,想等他们分出个胜负,再决定要怎么样。
“我很快就能推测出什么命格在冲撞皇上。”
“那国师来我这儿有何事?”
“听说南王这里有块吸收天地灵气的玉佩,想借来辅佐算成此卦。”
柏暝羽毫不犹豫:“不可能。”
“这是皇上特许令牌,可以畅通无阻,只是借,还会还,南王急什么?”
“你这是用妖术迷惑皇上。”柏暝羽挡住他的去路。
他从不相信鬼魂之说,血腥不过就是人为诡计,查清楚便是。
“本王现在就要入宫。”
“南王,你走不了了,你今日要是离开这里,那便是抗旨不尊。”他有的是法子,让南王走不出这扇门。
国师看了眼,继续说道:“你一人出事不打紧,可有想过太妃和你的夫人?不过近日太妃倒是有打算为你寻正妃。”
这夫人要不要倒无所谓,但母妃还是要的吧?!国师看着他,等着他低头。
柏暝羽盯着他,和他吵了那么多年,这次却要开父王的棺椁,他意欲何为。
下人越围越多,奴才的议论声把沈知月吵醒了,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这国师带人来王府闹事。”
沈知月沿着长廊跑到前院,听到他们的聊天记录,身外之物柏暝羽从不在意,可唯独就是不愿意给这块玉佩,肯定内有隐情。
她不清楚事情缘由,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她招来下人:“快去请太妃。”
太妃昨夜很晚才睡下,到现在还没起,奴才将此事告知嬷嬷,嬷嬷听到后,深知此事事关重大,紧忙告诉太妃。
太妃来不及庄重梳洗,只是随意挽了发,穿好衣服赶去前院。
“你们这是要开棺取玉,你们这是惊扰老王爷,想要动棺椁,除非从我尸身上踏过去。”太妃一怒,整个人充满威严。
国师向她行礼:“微臣需要这块玉算卦,这样最为精准。”
“本太妃从不相信你这歪门邪道,来人,送客!”太妃霸气外露。
奴才们听到太妃发话,立马拿着木棍上前赶人,国师还有禁军被赶出王府,大门直接被关上。
禁军人手佩剑,迟迟不敢拔剑,南王战功赫赫,他们要是动了手,出什么事,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完成不了皇上交代,他们回去也是要挨罚,这可怎么办,他们求助国师。
国师回到皇宫,太妃的态度没等他开口,就已经有人替他说了,皇上思量再三觉得此事不妥。
“国师,就没有别的法子可解?”
“有,以纯阳女子祭天,就能找出冲撞皇上的命格。”
皇上身边的奴才听到,这祭天不就是要死人,这无辜的女子,自从国师回朝,事儿一波接一波。
皇上只是觉得牺牲一女子的性命,就能破解此次灾祸,想也没想到就应下。
沈知月看着他们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她走到嬷嬷身边小声询问:“为什么不能交出这块玉佩?”
嬷嬷知道她现在正受宠,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老王爷有块顶好的玉,他生前特别喜欢,死后太妃做主作为陪葬品,一起跟着老王爷去了。”
沈知月算是了解这件事,这些人还真是口气不小,竟然想要开棺取玉,是个人都不可能同意。
太妃这次也太霸气了,这婆婆真是令人爱了爱了,要是平时不对她那么凶就好了。
柏暝羽没有去上早朝,转身却看到她站在人群里,他走过去:“这么早就醒了?”
“你们这么大动静,我想睡也难,这个国师怎么突然针对你?”
又是他的政敌吗?连开棺取物这种事都能提出来,不是针对,真想不出有别的原因。
柏暝羽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回到书房,书信一封让人送进宫里。
御前伺候的公公拿着信往御书房方向赶去,在走廊撞见国师,他看到信上南王独特标记。
“我刚好也要去见皇上,顺便把信送进去。”
公公后退一步,这种事一直都是他亲自做,这要是交于他们之手,让皇上错失什么信息,这可如何是好。
“国师大人,这就不麻烦你,奴才亲自送进去比较好。”
国师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进入御书房,打开香炉,点起了香。
奴才把信交到皇上手里便下去了,皇上把信放到一边:“国师可是有纯阳女子消息了?”
“目前还在排查,不过臣已算到纯阳女子在南。”
“尽快找到纯阳女子祭天,朕只要想到这件事,头就疼。”他摁着脑袋。
“皇上,臣为你点了安神香,好好休息一下。”
皇上浑身放松,手撑着脑袋逐渐睡了过去,国师停留一会儿,便离开了御书房。
傍晚,柏暝羽坐在书房内,迟迟等不到皇上的传召,忍不住怀疑那封信难道没交到皇上手里。
皇上不能再听国师妖言惑众,这小动物突然死去,肯定是人为诶,哪有命格相克之理。
他有些坐不住,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沈知月端着茶进来:“柏暝羽,你这是怎么了?”
“本王要入宫一趟。”
“禁军早就把王府围起来了,我都出不去,更何况你。”沈知月小声说着。
柏暝羽走出门口,拿出去安陵镇,皇上赐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皇上,他骑着马,直入皇宫。
167 出事了
他闯入御书房:“皇上,臣有事要禀。”
皇上看着他连夜入宫,肯定是有急事:“王兄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关于凤尾花一案,本王查到此人正在京城谋划这一切。”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国师的声音:“皇上,找到纯阳女子了。”
皇上一听完全顾不上他说的:“快,有请国师进来。”
公公打开御书房的门,国师走进来,跪在地上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着急的说:“国师是找到纯阳女子下落了?”
“找到了,只不过此女子身份有些特殊,臣还是觉得不妥。”国师欲言而止把皇上好奇的心吊的十足。
皇上心像是被人挠着,痒痒的:“国师快说,这纯阳女子现在何处?”
柏暝羽还未来及的说他因何事来,却见国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国师开口:“是,是南王夫人。”
皇上本可以立马下令,把她祭天,但京城里都传遍,王兄特别宠爱这夫人,他要是开这口,恐怕会伤了和气。
柏暝羽不顾皇帝在场,直接开怼:“妖言惑众,皇上,皇宫里出了这样的事,首先应该调查是否人为。”
皇上急忙说:“王兄,那画面一看就不可能是人为,真是触目惊心。”
“皇上,臣想去看一看,若是人为,此事便不用再谈。”
皇上还以为他匆忙入宫是提辞官的事情,没想到他要留下来查这件事。
国师行礼:“皇上,不可,此乃命格犯冲,这要是南王做点什么惹了天怒,恐怕难以平息这场祸事。”
柏暝羽讽刺的说道:“国师,连查都不查,莫不是心里有鬼?”
皇上见他们又像平时那样,说不到两句话就要掐架,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王兄想去看一眼,便去看一眼,此事有国师在场,这要是王兄做了什么,国师也好阻拦。”
两人不对付的看了眼,便行礼下去了。
柏暝羽来到御花园,见宫中太监和宫女都在打捞鱼的尸体,整个御花园弄的乌烟瘴气,四处充斥着鱼腥恶臭味。
他从衣袖里拿出手帕,走过去拿起一条鱼的尸体,这鱼肥美,一看就是养了很多年。
鱼肚整个破裂,鱼的内脏无一幸免,全部翻出来,这种死法,真是够痛苦的。
柏暝羽把手里这条鱼扔进桶里,再拿起一条查看,一样的死法。
肯定是有人喂鱼吃下什么,才造成满池子的鱼都死了,他不厌其烦一条条鱼看下去。
看到有条鱼可能是吃的少,吃食还保留着没有笑话,他选了两条鱼,让于从立马送去给老葛。
柏暝羽接着去看皇宫里养的动物,肚皮破裂,尸身僵硬,五官流血。
他翻开肚皮查看,器官破裂,周围伴有腐烂,和鱼的死法又有些不同,他选了两个动物,派人送去执办处。
柏暝羽站在一大簇枯萎的花旁边,他手捻起叶子,花大片枯萎,一定是有人往下面浇了什么。
他找人要了把小铲子,开始挖土,用手帕包着些泥土,再取了其中花的根部。
这边动静挺大,很多下人都看过来,柏暝羽起身,只见以他站着为中心点,周围的花以眼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国师说道:“南王这是惹了天怒。”他开始念经。
柏暝羽看着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突然就大面积枯萎了,国师就站在他身边,根本没时间做些什么。
肯定是有人对花做了什么,只是这些人离枯萎的花挺远的,要想做点什么,有些难度。
国师神情严肃:“南王,你不能再查下去了,要是真的惹上天怒,恐怕对皇上不利。”
这时,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国师不好了,出事了,快去御书房。”
奴才们听到,面面相觑,难道皇上出事了?!这件事还真是挺邪乎的,他们来皇宫这么久,还是头一遭。
柏暝羽跟在他身后走进御书房,只见龙椅盘着的金龙,眼睛流出了血泪。
皇上被吓的不轻,站在阶梯下看着,见他们来,急忙走到国师面前。
“国师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围着金龙做法,金龙血泪突然就止住了,公公带人收拾干净金龙。
他恭敬的朝皇上行礼:“皇上,这事查不得,会引来天怒。”
皇上听说了他查这件事的过程,花突然就枯萎了,他相信这一定是上天的意思。
他是真的怕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急忙开口:“王兄,此事你就不要再查。”
不要再查!不就是想要他把月儿当成祭天的纯阳女子献出去吗。
他们这般枉顾人命,就不怕天下人寒心:“皇上,这些鱼死状都是肚皮破裂,一定是人为,根本不存在天怒。”
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更加没有什么天怒,这一切不过就是国师在妖言惑众。
国师提醒:“皇上,龙椅流三次血泪,坐在龙椅上的人就会死。”
皇上惊诧,竟有如此说法?这龙椅已经流了三次血泪,他不能赌是不是人祸。
“王兄,此事交给国师,你不用再管。”
“皇上,您当真要用人命换这场人祸?”
柏暝羽在意他之后的做法,这件事可以不查,但要让柏暝羽把自己的夫人交出,他也做不到。
皇上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那就说明有这方面的考虑,柏暝羽班师回朝,卸甲归政,是离皇上最近的人,太了解皇上的心思了。
皇上不必揣测臣子的心思,但臣子却会揣测皇上的心思,因为皇上的一句话,他们就有可能脑袋搬家。
“皇上,这事臣一定会查清楚,若是再出现什么问题,臣一律承担。”
国师觉得这个也不错:“皇上,既然南王有心,不如就让他查吧。”
皇上沉着脸,让王兄查,不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吗,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段时日没有朕的口谕,南王不许离开王府半步,来人,送南王回府。”
柏暝羽第一次顶撞皇上:“皇上,此事要是不查,真凶逍遥法外,就不知此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168 你绝对不能动
皇上知道王兄为何这般顶撞,他开口:“只要你不再惹事,朕不会打你夫人的主意。”
要是再多话,他可就无法保证了,此事闹得皇宫人心惶惶,总要给个说法,才能平息悠悠众口。
柏暝羽得到他的保证,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皇宫,公公送他到出宫的大门前。
“南王,皇上只是着急,眼下皇宫乌烟瘴气不比以前了。”公公感叹的说了句。
朝堂上那群人,是人是鬼尚且看着,但南王是忠心耿耿一心为民,这要是为这事儿皇上和南王心中有了嫌隙,这怕是完了。
柏暝羽明白公公的意思,若不是皇上,他的母妃早该随父王去了,这些年还能得一亲人陪伴,他很是感恩,不论如何,他是不会做出伤害朝廷、伤害皇上的事。
“公公,留步。”
公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简短的话,公公便听出他心胸宽广,并没有记恨皇上,公公笑了下,按原路返回去御书房伺候皇上。
皇上看着他:“国师,整个大硕,就只有南王夫人是纯阳女子?”
只要不是南王夫人,其余的女子都好说,他不能对王兄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国师开口:“京城内纯阳女子,唯有南王夫人。”
皇上命令道:“那就扩大范围去找,朕就不相信,纯阳女子,全天下只有一人。”
“是,皇上。”国师行礼退下。
公公倒了杯茶,双手端着到皇上面前:“皇上,为何不派人查清楚,这件事是天灾还是人祸?”
皇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朕总是抱怨父皇是非不分,等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这件事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人心。”
“皇上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
“只是不想这件事到最后还是要委屈王兄,几年前父皇已经对不起了一次。”
所有的事情没经过他的手,但他都知道,父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登位。
公公惊慌:“皇上,这可使不得,小心隔墙有耳。”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这万一南王和皇上心生嫌隙可就不好了,说句不好听的,大硕是柏家打来的天下,这要是开国功臣都心寒,那些臣子就更靠不住了。
皇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柏暝羽回到府里,沈知月在晒花,看到他立马跑过去:“怎么样了?”
之前瞧他被困在王府,还以为他和他们一样出不去,没想到他身上有皇上御赐令牌,进宫和皇上谈妥了吗,那些杵的跟个木杆一样的禁军是不是可以散了。
“月儿,这几日留在王府别出门。”
“什么?”
没谈妥啊,也没事,毕竟皇宫不是他的家,谈不妥也正常,沈知月踮起脚尖,伸出手臂拿走落在他肩膀上的落叶,安慰道。
“只要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柏暝羽看着眼前此刻天真烂漫的女子,要是她知道,此事只有交出她和父王陪葬玉佩二选一,不知道她会作何选择。
沈知月歪着脑袋打量他,伸出指腹戳着他皱起的眉心:“你现在在愁什么呢?”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目光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母妃,他们母子对视了眼,就知道彼此顾虑。
沈知月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立马松开手,恭敬行礼:“太妃。”
柏暝羽开口:“月儿,你先回院子,本王有话和母妃说。”
“好。”沈知月不放心回头看了眼,便回了院子。
柏暝羽走到母妃身边,母妃拂袖支走身边所有下人,直白和他说:“谁也不能动你父王的棺椁。”
“母妃,孩儿实在不能看着月儿受伤。”这件事本就是冲着他来。
“恐怕此人目的是想重翻你父王的案子,你绝不能动棺椁。”太妃严厉的说道。
“母妃,父王的死是否和先皇有关?我要知道真相。”
他就是想知道当年父王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他们这般赶尽杀绝。
“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了,你能有现在的生活,何必再碰过往的事,这人有时候糊涂点好,至少保命。”
“母妃,父王冤死,你难道不想为他洗脱冤屈吗?”
父王被诬陷勾结敌军,他被送进皇宫和众皇子读书,名义上是先皇宽宏大量,可他在皇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受尽皇子欺负,每次母妃只叫他不要还手,有一次,他被这些皇子推进池里,他在水里挣扎,他们就那么看着,没有一个人要救他。
他沉进水里,清楚看着边上这些人的嘴脸,各个幸灾乐祸,在那刻他清楚知道,一味忍让,只会让这些变本加厉。
后来太监把他救上来,至此,他凡事都要争第一,谁欺负他,他必将百倍千倍奉还,渐渐的,这些人闭嘴了。
他的日子才稍微过得顺些,后来子承父业,带兵上战场,去时少年,归来已是公子。
每次出战,他都是奔着胜利去的,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没有退路,于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没什么好洗脱冤屈的,功高盖主,不会有好结果,你父王就是太过要强,一生都把兵符拽在手里,你能交出去,就证明你与你父王不同。”
有这种安生日子过不好吗,非得上战场,年年不回来,知道她守着这家多不容易吗。
他会上交兵符,这中间有很多原因,更因为当时的局势,皇上需要手握兵权,牵制多方势利,皇上对他们柏家有恩,他这才把柏家军交出去。
不过好在,柏家军人多,不需要穿插进禁卫军,各个军队,他们单独占领一个地方日日训练,倒也算不错。
“我相信,父王绝不是贪恋权势之人,父王的死我一定要查清楚。”
“你,你现在是连我这个母妃的话都不听了是吗?罚跪祠堂,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起来。”
太妃冷着脸继续说道:“嬷嬷,看着他,好好跪,非要清醒一番。”
169 太后被刺伤
嬷嬷为他求情:“太妃,这王爷毕竟年少气盛,这罚的太重了。”
“此事不必再说,跪!”太妃气愤说完,径直离开。
嬷嬷见太妃离开,忍不住说道:“王爷,您这是何苦,太妃这性子本就激不得,有话好好说。”
柏暝羽眼里和心里都没有丝毫的悔意,他父王根本没和敌军勾结,他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他来到祠堂‘咚’跪在地上,看着列祖列宗排位,他们柏家每代都带兵打仗,过得是马背上的生活。
可他们出兵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不想在敌军面前示弱,可打了胜仗,回到朝堂上,不停的示弱,最后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吗?
这一跪没有让他跟着太妃的心思选择忍气吞声,而是想着父王的案子该从哪里调查。
夜深人静,祠堂外的树上,偶尔飞来几只乌鸦,阴沉沉的,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背后发凉。
这树长的也很诡异,枝叶茂盛两棵往中间靠,天然形成一道拱门,穿过这片小树林,就到祠堂了。
沈知月拎着食盒绝不回头的往前走,人,她不怕,但是鬼还是有点吓人的,特别是心里有鬼。
她冲进祠堂,跪坐在他面前:“你怎么被太妃罚来跪祠堂了?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快吃,这个很好吃的。”沈知月塞到他嘴里。
柏暝羽咬下一口:“好了,你快点离开这里,要是母妃看到,会连你一起罚的。”
这母子哪有隔夜仇的,而且还罚的那么重,她可怜巴巴的说着:“柏暝羽,这外面太黑了,我来的时候挺勇的,你让我回去,我有点害怕,反正来都来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这里阴凉,你回去。”柏暝羽强势的不讲道理。
沈知月脸色严肃,他也知道这里阴凉,这跪一整夜,膝盖不得废?!不行,他说什么都要跟她回去。
她瘪着嘴巴哭出来:“你凶我。”
她知道这里是祠堂,需要安静,所以她不敢大哭,只能委屈的小声哭着。
柏暝羽看着心疼坏了,他这不是知道她娇气吗,怕她受不得凉。
“别哭了,是本王的错。”
“我好心来看你,你这么对我,我心比这地板凉。”她委屈巴巴的说。
柏暝羽跪的太久,膝盖已经麻了,他只能伸长手臂,把她拉入怀里,低头哄着。
“是是是,本王不对。”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柏暝羽哄着:“好了,不哭。”
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待了很久,沈知月眼珠子转溜着,想着这样僵持下去,真的要天亮了。
她挠着手臂,睡眼惺忪的说道:“柏暝羽,这里太多蚊子了,又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柏暝羽抬头看着列祖列宗,他清醒不了,反而他觉得不清醒的是母妃。
他搂着她勉强站起来,等缓过劲,他抱起她朝外面走去。
沈知月抱住他的脖子:“柏暝羽,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本王从小跟着父王在外打仗,见识过上一秒还和你喝酒的兄弟,下一秒就成了尸体,所以战场上的将士比谁都惜命,在父王出事的那场战争中,本王并没有跟去。
那时候母妃和父王大吵一架,本王选择留下陪母妃,后来那场战争败了,朝廷的援军及时赶到,才勉强打赢,他们打算班师回朝,就查出父王与敌军勾结。
他们并没有带着父王回来审,连一句喊冤的机会都不给,端着父王的头颅抄了整个王府,后来太子帮柏家求情,把本王接入皇宫,和皇子公主读书,本王怕水,是。”
沈知月伸手捂住他的嘴,听人讲故事,只是故事,但说的人却在自揭伤疤,她不想他受到二次伤害。
“异类排斥,我知道你那段日子一定过得不好,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
柏暝羽看着她,眼眸闪烁,有些许泪涌动,但他表面云淡风轻,给人感觉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的人一生治愈童年,有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
那么多不幸的人,可她只想他过得开心些,沈知月放下掌心,印上他薄唇。
而后抱住他脖子,她凑近他耳边说着:“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长得跟我那欠揍的上司一模一样,起初接近你,真的带有些报复性,可后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柏暝羽听着她的话,浑身发麻,酥化了,他没有记住她前半句,只牢牢记住后半句。
走进院子,他一脚踹开房间,吻上她嘴唇,地面散落他们的衣裳。
一夜……
天渐渐亮了,太妃坐在梳妆台上,嬷嬷为她梳发,太妃询问:“暝羽还在那里跪着?”
“昨夜小夫人去了一趟,把人领回院子了。”
太妃听到,脸色稍微好了些,她想着他会跪一整夜,心疼他的身体,但又想他放下,不要因为老王爷的事丢了性命。
他们是不可能和朝廷抗衡的,如果当年不是那些将军避祸,说不定靠着他们向朝廷施压,他们能得到个真相,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好说什么。
所有的委屈只能咬碎了,强行咽下去,只要她还活着,柏家就垮不了。
“皇宫那边可有传出什么?”
嬷嬷握着梳子停顿了下:“太后宫里的贴身丫鬟突然发疯刺伤了太后,整个皇宫乱了。”
太妃冷笑了下:“这就是报应吧。”
“恐怕这次事情过后,纯阳女子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嬷嬷提醒了句。
皇宫里的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可小夫人却是无辜的,太妃真的要看着小夫人去送死吗。
太妃手托了下头发,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出房间。
皇宫
太后手被匕首划开一道口子,太医跪在地上正为太后处理伤口,一旁是被控制住发疯的丫鬟。
“你该死,该死。”
太后盯着她:“哀家对你不薄,你发什么疯?”
丫鬟看着门外的天空:“你来接我了吗?”
她突然吐出口黑血,嘴角露出笑意瞬间咽气,太医看到,立刻上前把脉,太医看着太后摇头,人没救了。
170 祭天
皇上听说太后的事,早朝过后,急忙赶到太后寝宫,看了眼奴婢的尸体,走到她面前。
“母后,你怎么样?”
“只是小伤,她入宫前,可是查过身世的,竟有人把手伸到皇宫里来了。”太后冷冷的说。
“母后,最近皇宫人心惶惶,朕,也无计可施。”
如若想动纯阳女子平息此次风波,他出面不合适,但母后合适,这次算他欠王兄的,日后一定加倍的还。
太后看着他一脸犯难的样子,她放下茶杯:“国师那边怎么说?”
“需纯阳女子祭天,可平息这场天怒。”
太后看地上躺着的丫鬟,这件事看起来可不像是天怒,不过竟有人把手伸向皇宫,真是胆大包天。
太后知道这是唯一最妥当的处理方式:“那就这么办!”
“只不过国师还未找出第二位纯阳女子,这皇宫就出了这么多事。”
“第二位?到底怎么回事?”太后沉着脸问。
皇上把南王夫人是纯阳命格事情告诉太后,她眯了眯眼睛,她心里明白皇上的意思,他来这里是想让她出面当这个恶人。
太后拿起茶淡定喝了口:“此事,皇上怎么看?”
“朕是觉得,先平息皇宫的祸事要紧,如若纯阳女子祭天,皇宫还发生事情,就有着手调查的理由。”
以一人身躯,换所有人平安,换皇宫太平,只是这样,势必会和王兄闹翻。
太后明白即便南王归还兵权,但在京城的威望丝毫不减,说到底还是皇上没战绩,先皇可是亲征,他坐上这个位置,没有人会异议。
“此事,哀家去。”
“母后。”
他之所以利用她,不过是觉得她并不是他的母后,可见她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内心受到波动,这件事还是有些危险的。
太后伸手制止他再多说一句:“你只需好好保护你的位子。”
皇上心里念着她的恩,看着地方躺着的宫女:“把她埋了。”
“是,皇上。”
侍卫抬着宫女离开太后寝殿,皇上也跟着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太后在寝殿休息了下,便领着禁军到南王府。
太妃听说她气势汹汹的来,着急赶到前院:“太后,你这带人来王府所为何事?”
“哀家要带走纯阳女子祭天。”
“这么大把年纪,还这么迷信呢,不过想要带走我儿子的妾室,得过我这关。”
太后见她不再忍气吞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差点忘记这个太妃出自将军府,也是个暴脾气,这些年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惯了。
“谁敢拦着,一起抓了。”
沈知月听说这两个加起来年纪上百的长辈,在前院吵起来,她连懒觉都不敢睡,急急忙忙跑到前院。
就听到她们的对话,身体踉跄后退,就要撞向走廊的柱子,一双手及时扶住她,此时她整个人状态有些懵,什么?!抓纯阳女子去祭天,那岂不是会没命。
还真是你不去惹祸,祸就自动送上门,避无可避,为什么这些人就要盯着他们不放。
沈知月感觉耳边有人在呼唤着,她晃神的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柏暝羽嘴唇张合着,可她就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脑袋扭过,看着前院,两长辈都快打起来了,按照这个情形,除非柏暝羽反,不然她必死无疑。
收拾要死的人了,活着的时候提点要求不过分吧,沈知月推开他的手,朝她们走去。
沈知月脸色十分平静,就像是认命了:“我跟你走,但走之前,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吃完晚饭?”
太后觉得她要是能配合,那是最好,毕竟她也是有身份的人,便答应了,太后领着禁军撤出南王府。
等他们全部离开,太妃命令把门关好,她看着沈知月:“你不该答应,你知道祭天,意味着你会没命。”
沈知月微笑:“我知道,可太妃不是说过,不能给王府添麻烦吗,只要把我交出去,就能平息这场祸事,我们还是赚了的。”
太妃沉着脸,稍微有些生气:“你那是无谓的牺牲,他们这次是针对老王爷的案子,你死不死,他们都不会放过柏家。”
关于老王爷的秘密,不是人人都能窥探的,窥探者,死!太妃眼神闪过狠厉,她转身离去。
柏暝羽上前:“月儿,本王今夜就送你离开。”
他绝不会看着她去送死,谁想要月儿的命,便先要他的命。
沈知月摇头:“逃避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让问题变大,我离开,整个王府都会遭殃。”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是贪生怕死,可谁又不怕死呢,她只是觉得为那样的人去死不值得,所以她才拼命的想活着。
可为他死,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很高兴终于能为他做一件事,不再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赶到懊恼。
“本王有脱身之计。”
权利什么的,他丝毫不在乎,这些人没那么容易打垮他。
“柏暝羽,这次就换我保护你吧,你听说我,我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说不定通过这次,我就能回家了。”沈知月笑着说。
她嘴角是笑得,可眼里,心里却充满苦涩,要是真的回去,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柏暝羽严肃的说:“月儿,你在说什么?”
“这可能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反正太妃也看不上我身份,等我祭天后,你就再找个更好的,被委屈自己。”
沈知月笑着,眼里却带着泪花,这次她真的可以回家了,不用再忍受这里的各种不方便,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要哭。
泪从眼眶溢出,她慌乱的伸手擦着泪,柏暝羽看着她言不由衷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他朝她伸出手。
沈知月看到急忙后退一步:“我,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因为可以回家,太高兴了吧。”
“月儿。”
他每次这么温柔的喊着她,她情绪就有些绷不住了,她走过去抱住他,紧紧地。
“柏暝羽,我会想你的,你,忘了我吧。”她强忍着说道。
171 需斋戒三日
“没有本王允许,谁让你死了?”
“可这件事,你除了让整个王府与整个朝廷为敌,你还有什么好的法子?”
眼下祭天的事情迫在眉睫,她吃过晚饭就要走了,她要是现在逃,成为阶下囚的就是整个王府,她看不得他们收到一丁点伤害,她的心和他是一样的。
“你只管躲着,剩下的事交给本王。”柏暝羽认真的说着。
沈知月摇头:“明明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犯难呢?柏暝羽,在我离开前,你最后陪我吃一顿晚饭吧。”
柏暝羽抱住她的腰,如若将玉佩交出,说不定她就会没事了,可母妃那边,却不让动父王的棺椁,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事。
府内的下人在准备晚饭,他们围着圆形桌子坐着,奴才把菜端上来,摆放整齐。
“母妃,您决定的怎么样了?”柏暝羽询问。
太妃冷着脸:“吃饭吧。”
谁也不能送老王爷的棺椁,谁要是让那件事重见天日,让她脸上无光,那就是与她为敌。
柏暝羽捏紧筷子,母妃还是不同意交出玉佩,难道一个物件比人命还要很重要。
沈知月猜出他想要拿老王爷陪葬品救她一命,她握住他的手:“这件事已定。”
太妃开口:“王府还不能保住你的命了,有本太妃在,谁也不能动你。”
沈知月半开玩笑说道:“太妃,你本来就看不上我,我也不是心目中的大家闺秀,我这次祭天,对你有好处啊,你可以给柏暝羽再找媳妇了。”
太妃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看不上商贾出身的女子,但沈知月比京城大多数女子要好的多,简单、不做作。
她不喜欢麻烦,京城里的女子太多事,她也看不上,要不是觉得沈知月肚子一直没动静,她也不会动这心思。
要是旁人,便可以收买,换别的女子祭天,可偏偏是国师算出来的,这国师和暝羽在朝堂上一直不对付,恐怕是故意针对。
这餐饭还没吃完,太后就带人闯进来:“这饭也吃了,你就跟哀家走吧。”
沈知月不舍的看着他,该拖延的时间也拖了,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太妃不以为意:“这饭还没吃完,太后急什么?”
“太妃这是一拖再拖?”太后威胁。
沈知月放下筷子起身:“我跟你们走。”
太后对她的识相很是满意,柏暝羽平静说出一句话:“过几日本王会接月儿回来。”
祭天事宜琐事繁多,也能拖个好几天,他在威胁朝廷,要是敢伤害她,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太后面对他的威胁还是有所顾忌,这柏家军虽然被皇上收为己用,但这柏家军是柏家一手组建,他们练兵方式和朝廷禁军大为不同,说起来,真正效忠于谁,还真是未知数,不能冒这个险。
太后开口:“在祭天之前,哀家会照顾好你的夫人。”
仅限祭天之前,之后可就轮不到她管了,她可是把话说在前头,真要是出事,可怪不得朝廷。
沈知月被禁军看着走,她三步一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也不知道这次离开还有没有命回来,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见面。
她被带到皇宫,国师毕恭毕敬的朝太后鞠躬:“祭天需斋戒三日,还是把纯阳女子交给臣吧。”
太后也觉得这件事交给他最为合适,但有些事还得提醒下,就怕他做事没分寸,最后还是要朝廷替他收拾烂摊子。
“南王说了,几日后便会来接她的夫人,这几日,你得照顾好她。”
“明白,太后。”
他们在走廊上做了个交接,两队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沈知月跟在他身后走着,这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这长相清秀俊美,看不出一丁点岁月痕迹,这周身散发的沉稳,看得出他是有阅历的人。
她跟着他到了一处偏殿,国师发话:“带她去房间。”
沈知月被禁军带到房间里,他们就守在门口,她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喝起来,想着国师和王爷不对付,肯定会借机报复,她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她得想办法应对。
次日,沈知月听到动静立马醒来,宫女端着水盆,还有吃的进来,她坐起来。
“沈姑娘,醒来当以叶子水洗漱,再用早膳。”
沈知月按照她们的话一系列做下来,才能吃早餐,她拿着勺子,吃着白粥,和糖藕。
“等下我要去做什么?”
“沈姑娘用完早膳,应去听诵经,抄写经书。”宫女恭敬的说道。
沈知月咀嚼着糖藕,忍不住说道:“真是没想到,我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还有这么多要做的事,就不能来个痛快吗?”
宫女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全部退到门口,她吃完早餐,就跟着他们到佛堂,这佛足足比人高,而且通体金黄,亮闪闪的,这在皇宫的东西,总不会是假黄金。
这皇帝对这里还真是舍得花钱,沈知月走进去,拿着毛笔沾了沾墨,照着书上的字抄。
就是这诵经的声音,听多了有些头疼,她起身想出去喘口气,看到院子里有点心。
宫女恭敬开口:“沈姑娘,国师说了,您要是累了,可以在这里喝茶,吃点心休息。”
沈知月坐在椅子上,拿起糕点定定看着,他该不会往里面下毒吧?不可能,不可能,要是提前把她毒死了,还怎么祭天?
她淡定的把糕点放进嘴里咀嚼,再喝口茶,惬意的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午饭和晚饭都是在佛堂度过的,虽然都是吃素,但这素菜每餐都不同,味道也是极好的。
傍晚,她坐在椅子上看书,以前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看书,现在是太闲,什么书都能看进去。
一抹黑影翻进她房间,吹灭她房间的蜡烛,她正要喊人的时候,那人捂住她嘴巴,靠近她耳边说着:“月儿,是我。”
沈知月听出他的声音:“柏暝羽,你怎么来了?”
“他们可有欺负你?”
沈知月摇头:“没有,我也以为他们会报复,但今天下来,国师还挺贴心的,对我还不错。”
172 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想必国师是等他送上门,有事要和他谈,可他没这个时间。
柏暝羽翻窗出去,她紧忙抓住他的手:“你这是要去哪里?”
“查案。”
“那你小心点。”沈知月松开手。
沈知月今天过得很惬意,冷静下来有细想,她该怎么脱困,除了柏暝羽造反,还有没有别的出来。
经过他这么提醒,恍然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只要把做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证明与天怒无关,她就可以不用祭天。
柏暝羽警惕的看向四周,消失在黑夜中,沈知月关上窗户,木窗落在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惊扰了门口的禁军。
他们立马推开门进来,她手撑在窗台看着他们:“怎么了?我觉得今晚夜色挺美的。”
禁军以为她想逃,话带着威胁:“南王夫人最好还是三思后行,你要是逃了,遭殃的可是南王府。”
皇宫和南王府的人能放过她,天涯海角她又能逃到哪里,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在祭天前面受些皮肉之苦。
沈知月坐回到椅子上:“逃,当然是不可能的,本夫人困了,你们赶紧出去。”
禁军觉得没什么事,便出去了,还顺带帮她关上房间门,这偷看南王夫人的罪名他们可担不起。
沈知月躺在床上,脑袋对着那扇他离开的窗户,但愿柏暝羽能顺利吧。
他拿着铲子刨土,把宫女的尸体弄出来,她嘴唇发黑,脸上出现尸斑。
柏暝羽捏开她嘴唇,拿着银针搅了下,将银针拿出,全部变黑,他把银针放进竹筒里,开始进一步检查尸体。
次日天亮,宫女端着水盆进来,流程和昨天的一模一样,她一手拿笔,一手压着耳朵,想隔断诵经的声音。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作用,沈知月有些受不了:“各位大师,诵经必须要这么一大群人吗?”
知道他们诵经是专业的,可是他们是不是也太默契,开始念的时候,就没有人抢拍,整整齐齐的,就像是把声音放大了,浑厚叠加真是够折磨人的。
他们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来,她把笔扔到一边,走出佛堂,看到院子里拜访着茶和点心。
她走过去吃饱喝足,又返回去抄了会儿经书,结束了这天斋戒。
沈知月伸了伸懒腰走进房间,让人准备了洗澡水,她泡在水里舒服的呻吟出声。
这时,窗户有异动,她拿起衣服披着,手臂穿过她腰间,为她系上腰带。
沈知月闻到他身上檀香味,特别安心:“柏暝羽,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在等老葛的消息。”柏暝羽吻着她的颈部。
沈知月陶醉的侧着脖子,在回应他,柏暝羽浅尝即止,手搂住她的腰。
“月儿,若是本王不能在这三日查到凶手该如何?”
“那我就祭天,你就按照太妃的意思另娶。”
柏暝羽嘴唇贴着她耳瓣,冰冰凉凉的触觉,瞬间麻了她全身。
“如若救不了月儿,待本王了却父王的事情,就随你去。”
沈知月浑身一震,他这是要殉情?!还是别了,免得她回家了,而他真的死了。
“柏暝羽,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少人想要有个健康身体活着,你明明什么条件都好,干嘛想不开。”
连老葛都不能一下子查出来的毒药,他心底有些慌了,害怕到最后只能看着她祭天,他这个战神当的,保护了天下百姓,却保护不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还有何意义,倒不如随她去,到了黄泉,他还能保护她。
沈知月见他没有回她话,她也跟着慌了:“柏暝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令你没把握的?”
所以这个案子查起来没那么容易对不对?!她最后还是可能会祭天,这回她真的要死了。
从桐镇一直苟活到现在,这么多些日子,她感觉自己赚了,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她觉得此生无憾。
她握住他的手:“柏暝羽,不要为了去抗衡这个世界,我知道你们这个世界迷信,信什么祸国妖女,我真的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我这趟就来得值。”
沈知月朝他笑了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像知道自己的死期,每天都在倒数,很绝望,但又改变不了。
柏暝羽捧着她的脸,吻上她嘴唇,疼爱的说:“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哪怕最后要和全世界抗衡,他都在所不惜,他会保护好她的。
这时,宫女站在门口询问:“南王夫人,需要奴婢清水吗?”
这些人没个一段时间就会来问她,确定她在里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她不回答,这些人就要冲进来了。
沈知月推着他到窗边,示意他赶紧离开,她朝门口喊:“好,你们进来吧。”
在她们进来那刻,她已经躺在床上,她看着她们清走浴桶里面的水,她掀开翻身背对着她们。
最后一日斋戒,沈知月没有前两天的生气,明天就要祭天了,她知道自己会没命。
她呆呆的坐在佛堂,听着最烦人的念经声音,抄了一整天的经书,一步都没离开过,就这样到了天黑。
她回到房间,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柏暝羽来,她想着应该是没希望了,她看着窗外夜色,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原以为过了桐镇那关,她就不会是短命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柏敏羽一直待在老葛的院子里:“有毒药的消息吗?”
“此毒很是复杂,得配成,才知道有几位药材,我总是差点,别着急。”
柏暝羽看着他,他们可以不着急,但是月儿等不了那么久了,她明日就要正式祭天。
“老葛,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皇宫不是他随时都能进的地方,他每次只能等到天黑才去,很多线索都是从人嘴里出来的。
皇上不授意,这件事只能暗中查,进展非常慢,只能从毒药下手,但老葛这边不管是鱼还是毒药,都配置不出来。
老葛明白沈丫头命在旦夕,可他们这次真的遇到对手了,这毒药就是最难的一关。
173 可是个好人啊
“你别守着我啊,你这样妨碍我做事,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
老葛心里痕迹,但同时对他也很嫌弃,他能不能别再这里影响干活的人。
柏暝羽抿紧嘴唇,就是因为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干着急的催促。
老葛时不时抓一把桌上的药材,放在称上,确定用量,就拿走药包去熬了。
整个小院充满药味,经久不散,有抹身影闯进小院,揪住柏暝羽的衣领。
“我才刚走几天,她怎么就要祭天了?早知道就该让她跟本世子回提澜,你根本保护不了她。”
是休假回提澜的昱景,他听到父王的探子来报,她要祭天了,他抢过一匹马,不听劝往大硕京城赶。
老葛看了眼,没有多管他们的事,而是专心盯着自己这锅药。
柏暝羽松开他的手:“本王没心情和你讨论这个。”
“你以为我想跟你谈,什么战神,连自己夫人都保护不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你保护不了她,就该放手让她跟我回提澜,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
柏暝羽看着他说出这些话,有时候他还不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世子爷,是啊,他保护了天下人,可唯独让她受了委屈。
昱景见他不说话了,感觉自己面对的就是块木头,与其在这里浪费口水,倒不如把她救出来。
柏暝羽见他转身离开,语气严厉:“你要去哪里?”
“本世子不像你,杀人太多,对血已经麻木了,本世子要去救沈姑娘。”
柏暝羽提醒:“你这件事办好了,只会坐实她逃离祭天的罪名,办砸了,南王府,甚至整个提澜都会受到牵连。”
昱景听到立刻停下脚步,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做,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比起柏暝羽,自己起码是为她做了事,总比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着。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柏暝羽开口:“找出这个案件人为的直接证据。”
昱景看着老葛忙活,整个院子的药材味,想必这件事进展的不顺利:“直接证据,倒不如祭天那天,直接推出个凶手,把这件事认下。”
“你说什么?”柏暝羽听着他的话,忽然清醒过来。
她自从被带进皇宫,他整日担心她,办事效率不如以前。
“我说,找直接证据,倒不如我们找个凶手,把这件事应下。”
柏暝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他办案一项讲究公平,但这次他顾不得那么多,即便要冤死人,他也要救她。
“这个凶手,也得令人信服。”
昱景错愕,没想到做事最讲究公平的南王,这种话竟然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看来沈姑娘在他心里很重要,能打破他心里维持公平的那杆秤。
可今日已经过了大半,找凶手这件事,急不得,这个人选必须对朝廷有一定威胁,这样才能让朝堂上迂腐的大臣信服。
他立即离开老葛的院子,昱景看到他这样子,像是有什么眉目了,追上他。
“救沈姑娘这件事,你不能把本世子撇下,你是有什么线索了?”
柏暝羽回到自己处理公文的桌子,拿出这几日排查下来,所有这个案子有关联的人,凶手只能在这群人里找,还得为他们编个杀人的理由。
他把写满人名信息的纸平铺在桌面上,不符合的人选拿到一边。
此案涉及很广,涉案人也很多,一一排查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天渐渐亮了,下了早朝后,国师带人来到她房间门口。
宫女闯入她房间,给她洗漱,换了身白色的衣裳,将她头发挽起,却不带任何发饰,弄好这些,宫女架着她出房间。
沈知月看着国师:“今日是要祭天了吗?”
“今日你需在烈日灼烧下,受三鞭,以示天惩。”国师开口。
沈知月松了口气,不是祭天就好,不过就是三鞭,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他们把她带到天坛,坛中央放着个十字架,上面圈着绳子。
她脚踩上阶梯,身旁国师的弟子会用竹叶沾水,往她身上掸,这水打在她手上,冰冰凉凉的。
她站在上面,才发现天坛下全是人,有穿着官府的,还有围观的百姓。
他们把她压在十字架上,用绳子绑住她的手臂,过了会儿,皇上和太后来到现场。
国师问道的宫殿和百姓街道相连,他不需要皇上准许就可以随意出宫,这般权利,普天之下仅国师一人。
国师行礼:“拜见皇上,太后,此次由臣大弟子关笛执行。”
皇上忍不住说道:“下手轻点。”
太后拿起茶抿了口,提醒:“既然人已经得罪了,就得把剩余的戏做真些。”
这些迟来的弥补,对于南王来说,不及伤害的万分之一,既然都这样那不如只做好祭天这一件事,堵住悠悠众口。
国师把带刺的鞭子扔过去,关笛伸手接住,他扬开鞭子,鞭子落在地上,发出铁钉落在地面的声音。
沈知月听着声音浑身控制不住发颤,他也没说是这样的鞭子啊。
她看着他靠近:“大哥,轻点,你要是帮我打死了,那就没有后面祭天的事了,你们也不想还得找纯阳女子祭天吧,这万一整个大硕只有我一个纯阳女子怎么办?”
在她说话的时候,鞭子落在她身上,刺扎进她皮肤,然后快速抽离,她就像是被巨大电流从身体穿过,浑身发麻。
连疼痛都忘记呼喊,白色的衣裳渗出血,化开一滩,顺着鞭子落下的痕迹,形成一条线的血痕。
在场的百姓看到都有些于心不忍,看不下去了,他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位南王夫人之前还在城外施粥,可是个好人啊。”
“是啊,就凭纯阳八字就得祭天,简直伤天害理。”
“当今皇上昏庸无道,试图用人命掩盖罪行,还有什么好说的。”
声音越来越大,禁军已经控制不住,于从急忙跑进执办处:“王爷不好了,小夫人在受鞭刑。”
174 把人放下
柏暝羽原本是坐在椅子上,听到他的话,瞬间消失了。
昱景跟着他一晚上没睡,反应有些慢半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执办处空无一人。
他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外面跑,生怕跑慢了,就见不到她了。
柏暝羽站在人群中,看着那第二鞭落在她身上,依旧是快速抽离。
沈知月看着关笛的影子,眼睛突然出现模糊,觉得胸口闷的慌,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
她看到整个人都慌乱不已,怎么会这样,她是快没命了吗?
可奇怪的是,这口血吐出来,她感觉浑身舒服很多,她视线落在场下观众身上。
意外看到柏暝羽的身影,见他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她摇头。
她已经挨了两鞭了,他此时要想来阻止,救不了她,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柏暝羽还是一步步坚定的往前,沈知月急的都哭了,她流着泪,眼眸在劝退他。
他眼里都是她的抗拒,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她。
皇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王兄,场面太过残忍,他有些不忍直视。
视线侧过,拿起茶杯,低头喝着茶,这次算他对不起王兄。
关笛甩开鞭子,旋转的打在她身上,她直接晕了过去。
昱景到了现场,不停的扒拉人群要走过去,中途撞到他,抬头看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为什么在这里看着,却不上前。
他没有时间质问南王这番操作,而是急着上前,他解开困住她手脚的绳子,她身体顺着十字架滑落下来。
昱景接住她身体:“沈姑娘,没事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关笛身形挪了下,挡在他面前,阻拦他离开:“纯阳女子可是要祭天的,世子爷不能带她离开。”
昱景气愤的说:“你们把人折腾成这样,还不如直接给她来个痛快,人,本世子今天还真就带走了,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太后见提澜国世子可真是没规矩,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她眯了眯眼睛,杀气在暗涌。
这时,昱王带着王妃及时出现,他冷声说道:“把人放下。”
昱景看着父王,不甘心的说着:“父王,你看他们把人伤的,我要把沈姑娘带回去疗伤。”
“逆子,你现在是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昱景恭敬的说:“父王,您的话,我不敢不听,但沈姑娘今日我必须要带走,再被他们折磨一下,人就要没了。”
他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沈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说祭天就祭天,如果老天爷连好人都收,他们还有必要孝敬老天爷吗?就是因为老天爷这样,所以好人才没好报。
昱王铁青着脸:“把人放下。”
昱王妃见他们父子两,当着外面的面吵像什么话,于是开口劝道:“昱景,有话好好说,先把人放下,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她不会怎么样。”
父王每日忙于政务,是母妃将他养大,他和母妃的感情自然是不用说的。
他把母妃的话听进去,把她放在地面上,昱王走过去,向大硕国的皇帝,还有太后行礼。
“皇上,太后,昱景心里一直特别崇拜南王,也和南王夫人成为了朋友,提澜国项来自由,没有特别严厉的规矩,导致这孩子没规没矩,还望此事不要深究。”
皇上看着人群:“王兄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借着这件事,刚好可以试探皇兄的态度,会不会因为此事而记恨朝廷,这关乎以后他能不能重用王兄。
柏暝羽听到皇上在喊他,他回过神来,恭敬的说:“昱景是臣的手下,臣不能为他脱罪,这件事全凭皇上定夺。”
“为伤两国和气,禁闭三日以示惩戒。”皇上开口。
“谢皇上,此恩提澜国记下了。”昱王开口。
太后起身:“哀家乏了,回宫。”
皇上紧跟其后,此事就此消停,昱景反应慢半拍,大家只是在说他的过失,并没有人为沈姑娘求情,没有说他能不能把人带走。
关笛见皇上离开,命人把她带走,昱景看到立马拦住他:“把人给本世子放下。”
“昱王,还是管好世子爷吧。”关笛提醒。
昱王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目的就是想让他好好冷静下。
他确实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关笛趁此机会把人带走,昱王冷冰冰的说着:“你以为这里是提澜,任由你撒泼都有本王在后面替你收拾烂摊子。”
“父王既然这么不情愿,本世子从来就没要求过你。”
昱王妃见这两父子到底什么意思,在大硕,当着群臣的面吵起来,那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行了,你们两父子就别吵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昱王瞪着他,要不是他是质子,用他一人换取提澜国百姓平安,真想把他带回提澜,免得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昱景这回连母妃的话都不想听了,转身逃离了这里。
昱王妃看着,想喊住他,转眼想到,他现在心情不好,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柏暝羽朝昱王礼貌性的点头打了声招呼,也跟着离开这里。
昱王紧盯他的背影,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安陵镇,看着他们相处日常,南王可是把这位夫人疼到骨子里,他看着自己夫人受苦,却能忍着不上前一步,确实是个厉害的对手。
可惜昱景这个不上道的,跟着南王做事那么久,半点都没学好,想到他心口就很不舒服。
昱王妃见他捂住胸口,询问:“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快回驿站。”
他们回到马车里,昱王感觉缓解了些,没那么难受了,就掀开帘子看着大硕国的街市。
京城的繁荣告诉他,即便他这些年勤练兵,可提澜终究是个偏僻小国,难成大气,要是能再为提澜换回几十年的太平,他所受的委屈也就值了。
昱王妃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他是担心大硕会不会攻打提澜。
她握住他的手:“我毕竟是大硕国的公主,出入皇宫还是比较方便,我替你去探探口风。”
175 站住
虽然南王答应过会帮提澜,但此事他只相信自己,他谁也不信。
“好。”昱王点头。
沈知月浑身是血的被送回房间,太医过来诊治,说她并没有伤及心脉,静养几日便好。
宫女解开她的衣服,帮她上药,看着她身上被鞭子上的刺,刺穿成孔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南王夫人在城外施粥之事无人不知,她还给流民找工作,帮助流民在京城活下来,可是个好人。
夜深人静,整个皇宫安静下来,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刺绣坊的姐妹跪在皇宫外喊着:“放了南王夫人,老天爷无眼,竟让好人祭天。”
皇上听到声音看向外面:“外面吵什么呢?”
公公出去一趟回来:“皇上,有一群女子跪在皇宫外,求皇上放了南王夫人。”
“竟有此事?”皇上不解。
她不过是商贾之女,刚入京城不久,是如何收买人心的,竟有人为她求情。
公公见他不把南王夫人做过的事放在心上,忍不住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流民肆虐,在京城偷盗伤人,连南王都束手无策,是南王夫人出面解决此事。”
皇上看向他:“是吗?”
公公知道皇上日理万机,但此等事不记得这也太不应该了,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口头上半句都不敢说出来。
“跪在皇宫外有多少人?”皇上询问。
“看着十几个吧。”
公公老实回答,心里还在想着,此事会不会还有转机。
皇上心里念着,才这么点人,还都是女子,跪累了,应该就会回去。
“让禁军不用管她们,就让她们喊着。”
又一日,柏暝羽坐在执办处不停找具有说服力的凶手,于从端着吃的进来,看到桌面上的东西,王爷根本就没有动过,连茶壶都是满的。
王爷这是为了看资料水米未进,这样,还没把夫人救出来,王爷的身体先垮了。
“王爷,还是吃点东西,休息下,剩余的交给属下查看。”
柏暝羽此事还是不放心交给别人,他抬头的时候,觉得眼睛发晕,他是真的需要休息。
于从见他停下来,立马倒杯茶递过去,他拿过一饮而尽,放下杯子。
“出去候着。”
于从有些拿他没办法:“王爷,你再这样,属下只能请太妃来了。”
他见王爷依旧无动于衷,王爷最听太妃的话,说不定太妃来会管用很多,他让人去王府通传一声。
太妃听到他在执办处又一夜,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她出了王府。
她看到街上很多人往皇宫方向跑,她询问:“发生何事?”
“回太妃,有人跪在皇宫门口,求皇上放了南王夫人,这些应该是赶去看热闹的人。”
太妃听着:“倒是没想到她还有点本事。”刚来京城不久,就能收买人心。
这下皇宫里头的那两位又该头疼了,她这么一想心情竟然好了很多。
马车停在执办处门口,嬷嬷扶着她下了马车,于从在门口等着。
自从老王爷去世之后,太妃就很少出门,每年出府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于从迎上去:“太妃,还是劝劝王爷,已经两日水米不进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带本太妃去见他。”
她走进他办公的地方,看到他不停的翻资料,她走过去,手压在那堆资料上面。
“暝羽够了,这要是冲着柏家来的,敌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你首先要照顾好自己,才能应付那些人。”
“母妃,这次过后,月儿就要祭天了,老葛那里没有任何线索,要是再找不出凶手……”
他嗓音有些哽咽,再找不出顶罪的凶手,真的只能看着月儿祭天。
他抬头那瞬间,太妃看着他眼窝下发青,胡子冒出来,头发凌乱,身上的长袍发皱,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个女子竟然能影响他成这样,如若哪天暗处的敌人,拿捏住他这个把柄,岂不是让他没命都可以。
太妃心里萌生让她死的念头,只有她死了,他才能没有软肋,可他已经辞官,能有沈知月陪伴,是好事。
太妃内心也是乱作一团,柏暝羽哀求着:“母妃,交出父王陪葬玉佩,还能缓两天。”
“休想,我说了,谁也不能动你父王的棺椁,谁都不能。”
老王爷是如何下葬这件事是秘密,一旦棺椁开启,往日之事就再也兜不住了。
柏暝羽无法理解,虽然此时是有些大逆不道,但活着的人不是更加重要吗,如果父王还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选择救人的。
这点他和父王的想法一样,他不能看着人命就这么被冤死,什么祭天,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母妃,为什么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太妃看着他:“你父王的死不能被牵扯出来,后果将会是整个柏家不得安生。”
柏暝羽见母妃态度强硬,知道这件事从这里根本行不通,于是没有再多说,而是低头继续从人选中找凶手。
太妃看着他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冷着脸说:“你若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就休怪我杀了她。”
柏暝羽低声喊着:“母妃!”话里带着些许警告。
“她已经成为你的软肋,光凭这点她就必须死。”
“有本王在,谁也别想动月儿。”
“你真是疯了。”太妃阴沉着脸:“于从,把王爷带回王府,没有本太妃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柏暝羽阴沉着脸:“站住。”
于从立马停下脚步,找太妃来是帮忙的,怎么瞧着这两人好像是要打起来了。
那他到底应该听谁的命令?!这左右都是个死,真是为难死他这个手下了。
太妃命令道:“于从,把他押回王府。”
“站那儿!”
于从一脸为难:“要不然属下还是在门口候着吧。”他走出房间,还贴心的关上门。
太妃提醒:“你应该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绝不能有软肋,当年你父王成为朝廷的刀,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能放过你吗?”
176 这就是个误会
柏暝羽认真的说着:“本王既然决定辞官,离开朝廷,这些因素也考虑在内,只要月儿不怕,本王又有何惧?”
“我看,只有她死了,你才能清醒。”太妃冷冷的说道。
“凡是伤害月儿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我倒要看看,你能为她做到何等程度,为了她,还能杀我不成。”
这时,御前伺候公公站在门口说道:“太妃,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跪在皇宫大门前的人越来越多,皇上说此事只有王爷能解决。”
柏暝羽看了眼母妃,便走出门口:“何事?”
“昨夜开始,就有一群女子跪在出宫门前,请求皇上放了南王夫人,皇上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可今早,跪在门前的人越来越多,这些都是流民,受过南王夫人的恩,想必是认死理了。”
这些人挡住出宫的门,赶来上早朝的大臣都得让路,这可麻烦大了。
柏暝羽回到房间,恭敬行礼:“母妃,此事等本王回来再议。”
他是在警告她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太妃纵然生气,但也绝不会轻易和儿子反目成仇,只为了个女子,伤了他们多年母子情划不来。
她手放在嬷嬷手臂上,走出门口:“回府。”
柏暝羽跟在他们身后离开,赶到宫门前,只见禁军拔出手中的长剑赶人,口气张狂。
“再不走冲撞皇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劝你们最好识相。”
林绣为首,跪直身体:“我们的命都是南王夫人救的,即便杀了我们,后面还会有人接着做这件事,你们是杀不尽的。”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南王夫人,我们怎能在京城安定下来娶妻生子。”
“兄弟们,南王夫人是好人,我们不能退,即便死,也要换南王夫人的命。”
“对,南王夫人待我们有恩,如果不是南王夫人,我们早就死了,现在死有何惧,我们至少把恩报了。”
“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南王夫人对我就是有恩,有本事你们这些狗官动手啊。”
他们没忘记,当初来到京城,这些人是怎么赶他们离开的,他们就犹如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会被官兵追打。
后来他们在京城实在讨不到饭吃,就开始偷,开始抢,为此还死了不少人,每到天黑,他们就到城外扎堆取暖。
那时候就越发讨厌这些狗官,吃的脑满肥肠,却无视人命,要杀便杀,他们是来还恩的。
禁军听着这些人嘴里没一句好的,手里的剑挥下,就要落在口出妄言那人脖子上。
柏暝羽看到,拔出于从的佩剑甩过去,剑身打了禁军手背,禁军一下拿不稳剑,剑落在地面上。
禁军捂住手背怒吼:“到底是谁敢打扰老子杀人?”
柏暝羽走到他面前:“庄副将阵仗不小。”
于从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放入剑鞘中。
庄华看到,瞳孔瞬间就睁大了,刚才打他的人是南王的贴身侍卫,他害怕的跪在地上。
“王,王爷,这就是个误会,误会。”
“本王看你刚才还想杀人?”
“王爷,您看错了,属下这是想教训他们下,并没有想伤及性命。”
流民认得南王和南王夫人曾在城外施粥,他们可都是好人:“南王夫人是好人,你们不能滥杀无辜,南王,只要您一句话,草民即便没命,也会帮您把夫人救出来。”
他们拍拍胸口:“我们也是。”
林绣看着他:“王爷,夫人身子骨弱,如何经受的住这些刑罚。”
柏暝羽冷着脸:“各位回去吧。”
他们面面相觑,南王这是什么意思,不救了?!
林绣跪在他面前:“王爷,小夫人是好人,朝廷不能推出一个好人顶罪。”
王爷和小夫人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她不相信王爷真的要见死不救,小夫人在这种酷刑之下,撑不了多久了。
柏暝羽开口:“人要救,但不是盲目的救,你们起来。”
他们相互对视了眼,缓慢站起来,王爷的意思是有办法救出小夫人了。
柏暝羽看向他们:“你们拦在这里,根本不能让皇上放人,都散了,本王若是需要你们会找你们的。”
“只要能救出小夫人,尽管找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一个两个行礼便离开了,柏暝羽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他没有昱景公然质问朝廷的勇气,他亦没有这些流民这般,为她赴汤蹈火赴死的心。
当初如若他没有逼月儿嫁给他,现在她会不会平平安安的,如她心中所想,吃遍天下美食。
禁军见流民都完好的走了,他们之间的误会是不是也该解释清楚:“王爷,刚才就是个误会,没什么事属下就去忙了。”
柏暝羽回过神:“本王要入宫见夫人。”
禁军犹豫住,之前皇上的旨意,他们连守城门都听到了,没有召见不得入宫。
“南王,您也别为难属下,这没有皇上的旨意,您不能进去。”
“那就告诉皇上,本王要进去看夫人。”柏暝羽不容拒绝的说着。
庄华看了眼,把剑放入剑鞘中,带着人走进皇宫,很快他就带人出来了。
“皇上允许您进去看夫人,但属下要跟着,请王爷配合。”
庄华领着他走进国师的宫殿,走到她房间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人就在里面,他们夫妻要恩恩爱爱,他就守在门外不会打扰。
柏暝羽推开门进去,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身上的血衣还未来得及换下,她的血已经干涸,凝固成鞭子落下的形状,稍微偏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满眼心疼,握住她的手:“谁伤了你,本王记在心里,来日方长,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掀开她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有没有仔细上药,生怕宫里这些人做事不仔细,他要确定一遍才放心。
柏暝羽见药膏有些化了,混着血水,打开旁边药膏盖子,重新帮她上一遍药。
皇上没有下命令让他什么时候必须离开,所以他一直待到晚上。
177 相当于卸了他的羽翼
她到后半夜就发烧了,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不停地乱说话。
“柏总,你总是让我加班,就不怕我哪天猝死,你要大出血。”
“柏暝羽,我这次可能陪不了你到白头了,我要先走了。”
“柏总,我在这里遇到你的祖先,还和你祖先谈了场恋爱,人都已经到手了,我是不是很出息?”
柏暝羽不停的给她换毛巾,听着她自言自语,习武之人听力就异于常人,别人或许听不太清楚,但他就是能听的一字不差。
“柏暝羽,我现在不想回家了,因为我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的距离不是按千米算的,而是按时空,我这次是怎么穿越过来的,都迷迷糊糊,下次我们还怎么见面。”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听着她的话,意思好像是她不是真正的沈家小姐。
直到天亮,温度降下来,她才转醒,她头昏脑涨的看着前方,当他的脸变得越发清晰,她才反应过来。
她朝他伸出手,还差点距离,他主动靠近,含着万千星辰的眼眸,倒映着她的缩影。
她指腹划过他浓密的眉毛:“我是不是又做梦了,可你为什么这么真实?”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不管她是什么人,他只珍惜与她的当下。
“本王来晚了,让你受这般苦。”
沈知月听着他的声音,意识到他真的来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柏暝羽,说好打三鞭,可你看他们那鞭子,三鞭都能要了人的命,这些人是想我扛不到祭天那时候。”
越说越委屈,哭得越起劲,牵扯到伤口,疼的那叫个酸爽,柏暝羽在旁边陪着她,时不时轻拍她后背,帮助她把情绪稳定下来。
这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会让他们千百倍的还回来。
沈知月吸吸鼻子,冷静的说道:“皇上不是不让你入宫吗?这都天亮了,你怎么还没走?”
“皇上同意本王照顾你。”只要他不离开这个房间到处乱走,皇上是不会干涉的。
宫女端着药走进来:“夫人,该喝药了。”
她把药端进来,整个房间弥漫股中药味,沈知月眉头拧的都快打起来了。
沈知月弱弱的说:“柏暝羽,这药太苦了,能不能不喝?”
之前她不省人事灌着喝就算了,可现在她无比清醒,这招就不能用了。
柏暝羽知道她娇气,之前都很小心翼翼的保护她,没让她受到半点伤。
他接过装药的碗,眼神示意宫女出去,宫女行礼之后,便关上门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柏暝羽舀了勺药吹凉递到她嘴边:“月儿,有件事本王想问你,在安陵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铁匠铺的?”
沈知月对这件事过分心虚,无意识的喝了口药,苦得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这股苦味直蹿天灵盖,她浑身颤抖起来,咧了咧嘴,很久才缓过劲。
柏暝羽再舀了勺药递到她嘴边,这次她宁愿回答也不愿喝这么苦的药了。
“我是从那丫鬟嘴里知道,这些人躲在铁匠铺里。”
“你进去那么久,见到他们了?”
沈知月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喉咙突然失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能张嘴喝下药,她五官皱成包子,不过比第一口好很多,她的舌头似乎适应了这苦味。
沈知月回想那晚上的事情,如果他一直就在外面盯着她,想必是看到千叶的身影,与刺杀他的黑衣人能和平相处是怎么回事?!
她要是解释,因为上次私自放走千叶而结成的友谊,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但她要是不把他看到的画面圆过去,他还是会怀疑她,这就像是根刺扎进心里,欺骗只会让这根针越扎越深。
在解释之前,她垂下脑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上次放走千叶,千叶欠我一个人情,我质问她有没有杀沐瑶,她也侧面旁敲侧击询问你的下落。
我当时也没你什么好消息,所以她没套到我的话,我之所以全身而退,是因为她要还我这个人情,之后我就再也没跟他们联系过了。”
柏暝羽听着她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他根本没把她往和他们是一伙里想。
“你为什么要放走千叶?只是因为于心不忍?”
沈知月喝了口药,这碗汤药总共就三口的量,她这是心虚的喝完了一碗药。
她张嘴想解释的时候,嘴里却被塞进一口糖,甜甜的,瞬间融化她嘴里的苦。
她舌头卷了下,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和他解释下,柏暝羽手指轻点她唇边。
“只要你不离开本王,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本王都不会去打探。”
但如果她是打着接近他达到什么目的再离开,他会让她死也死在自己身边。
他必须要告诉她,他不是她能招惹的人,一旦招惹,那便是一生一世。
沈知月握住他的手,十分认真的说:“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柏暝羽见她没什么事,起身:“你好好养身体,本王还有事。”
“嗯。”沈知月眼神很是不舍。
柏暝羽从房间离开,直接出宫,半点没在皇宫停留,奉命盯着他的庄华到御书房复命。
“皇上,南王已经出宫。”
“下去吧。”皇上抬头看了眼。
庄华恭敬行礼,便退出御书房。
太后在门口撞见庄华,他毕恭毕敬向太后行礼,就去参与皇宫巡逻。
太后走进御书房,让贴身丫鬟把参汤放到皇上面前,太后坐在椅子上。
“柏家军那边怎么样了?”
“这些人油盐不进,只听令行事。”皇上还是比较满意他们的反应。
只要他手握令牌,就不愁这些人不听命于他。
太后觉得他把此事想的太简单了:“你得让他们打心底敬佩你才行,这些可是主力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你若是把他们牢牢拽在手里,相当于卸了柏暝羽的羽翼。”
“母后,王兄一心为朝廷,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再说王兄在他腹背受敌的时候,能把柏家军交出来,那就证明王兄的忠心。
178 你可有怀疑之人?
太后看着他这般天真,忍不住提醒一句:“坐在这个位置,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你现在能看到他的忠心,可以后不一定。”
现在就得防着他反,一旦他想反,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可能就得拱手把皇位交出去了。
皇上听着心里也有些发毛,王兄当真有一天会反他吗?
“母后,那朕该怎么办?”
“祭天平息皇宫里的风波后,你就去柏家军的军营里,和他们相处,让他们从心底听命于你。”
皇上犹豫:“可是母后,去柏家军营,山高水远,宫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太后认真的说:“皇宫有爱家帮你看着,你只需要负责拉拢柏家军。”
只有让柏家军看到他的好,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否则一旦柏瞑羽有心要反,这柏家军是不是听令行事就是个未知数了。
这种不安的变数,必须想办法填平,否则他如何高枕无忧。
“是,母后。”皇上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太后把事情说完,便离开这里,在门口撞见国师,国师向她行礼,走进御书房。
“皇上,明日该将纯阳女子在烈日下焚烧一日,不给吃喝,方能展示对上天的忠诚。”
皇上想起她刚不久才受鞭刑,抬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这要是再暴晒恐怕真的不行了。
“国师,这鞭刑的伤还没好完,真的要那么赶吗?”
对于祭天的事宜他是一窍不通,但是若这人还没到祭天那步,就死了,王兄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
“祭天事宜不可耽搁,她服药,身子已无大碍。”
皇上听到她没什么事,身体放松下来:“早点祭天也好,平息皇宫里的事,朕就可以出发去柏家军营了。”
国师听到,多了句嘴:“皇上,您去柏家军营做什么?”
“朕正为此事犯愁,过段时间朕要出发去柏家军营,皇宫里的事交给太后打理,你在一旁辅佐。”
本来这件事可以交给王兄,但此事过后,他的确该防着王兄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皇上,不可,历史上有记载,垂帘听政,到最后是架空权利。”
皇上听着他的话,瞬间沉默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当真谁都不能信吗,那国师是不是也要防着?!
“太后一心为朕,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国师恭敬的说:“臣原本也这么认为,但有天,臣看到太后叫了大臣进了殿中。”
皇上脸色紧张:“真有此事?”
“臣不会撒谎,当时认为太后没有任何实权,这才没有说出来。”
皇上有些经不住这一而再的打击,看来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能信,按照国师所说,太后是想借机把他支走,自己独揽大权,估计等他回来,他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
其心可诛,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能信。
皇上心里确定不能离开皇宫,让这些小人有可乘之机,但也得防着王兄造反。
“来人,盯紧南王,有任何异常立马告知朕。”
“是,皇上。”
御前伺候的公公离开前,看了眼国师,自从国师回来,时不时就干涉朝政,国师这个职位已经完全变了味儿。
公公传皇上旨意,让暗卫前去盯着南王,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告知。
暗卫领命,潜伏在王府附近,柏瞑羽从皇宫回来,换了身衣服便去了执办处。
原本还不确定推哪个人出来顶罪,但这次入宫倒是有点眉目了。
柏瞑羽把国师的大弟子资料摆在桌面上,其余的全部扔到一边。
昱景见他回来,又继续捣鼓这些嫌疑人,走过去,双手撑在桌面上。
“我们都已经找了两日,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就不能换个角度把人救出来吗?”
柏瞑羽慌神中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嘴里一直重复着:“换个角度。”
昱景听着自己的建议被采纳,整个人兴奋起来:“比如劫狱救人,带着她远走高飞,这样朝廷的人就找不到她了,你要是不能完成,本世子可以代劳。”
柏瞑羽抬头,冷着脸说:“滚。”
昱景收敛笑意,转身面对那堵档案墙,他还是用笨办法,一个个看,从中找出可有的线索吧。
这时,老葛走进来:“我知道是什么毒了,是凤军的手笔。”
老葛解释这毒药里面的成分,凤军将他们结合的非常巧妙,难怪他觉得遇到对手了,这凤军可是制药一把好手,可惜全族灭了。
不然去拜个师,取取经,医术肯定能上升个高度,不过这凤军的手笔重现江湖,还出现在皇宫里,难不成……老葛瞳孔微微撑大。
“难不成凤族的人就潜伏在皇宫里?他们此次潜伏肯定是为了报复,皇宫估计要发生动荡了。”
凤军肯定是报复当年朝廷的灭族之仇,要是不把凶手找出来,再过不久,皇上恐怕危险了。
“王爷,你可有怀疑之人?”老葛询问。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难道皇上就不怕凤族的人?只要告诉皇上皇宫里有凤族人潜伏,皇上的性子是宁可错杀,也觉不会留人。”老葛认真的说。
柏瞑羽淡淡的说:“也要分人,如果这人对朝廷大有用处,皇上就不会轻易的杀了,所以本王想到他。”
朝廷想要用无辜的人祭天,成全这次人害,那他亦可用无辜的人,去停止这段无稽之谈。
现在就是在考虑如何把这杀人的证据,安在他身上,让皇上相信他就是凤族之人,让皇上重视这件事,同时也可以警告暗中蠢蠢欲动凤族之人。
昱景凑过去,看着纸上的人名:“关笛,是不是对沈姑娘行刑之人?”
“是。”柏瞑羽开口。
他在心里发誓过,凡是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做到。
“有什么需要本世子帮忙的尽管说,本世子为沈姑娘可以赴汤蹈火。”
老葛看了眼他:“你倒是个痴情种,可惜了,沈丫头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的。”
“老葛,你说什么呢!本世子也没那么差吧。”
179 本王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人倒是不差,但就总感觉差点意思。”
昱景瞧见他这老实人的模样,顿时没了脾气,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真有那么差劲吗?
柏瞑羽开口:“去查一下,案发当日,他都在做些什么。”
只要戳穿他的不在场证明,这件事就水到渠成,皇上自然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两个还在斗嘴的人对视了眼,老葛拿出根银针,摆在胸前,昱景看到立马后退了一步,不是吧,这老葛又来。
老葛威胁道:“这件事你要是办妥,这根针给你按摩,你要是办不好,回来你就死定了。”
“老葛,我可是提澜国世子,你敢对我不敬。”
“我是大硕的臣子,不需要对你手下留情,还不赶紧去。”老葛催促。
昱景护着胸口,上次他就是扎这里,弄得全身发麻,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
面对老葛的威胁,他弱弱说了句:“干这种事,不得等到天黑,皇上不许南王入宫,难道就许本世子可以入宫了?”
这倒也是,老葛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喝起来,这件事还真得等到天黑才能做。
天黑之后,昱景闯进皇宫,抱着剑躲在角落里,看着关笛从佛堂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人,打听他去了哪里这种事,自然得问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等他们分开后,昱景开始动手,把剑架在那人脖子上,他就站在那人背后。
“别动,小心老子的刀不长眼,划断你的脖子。”
他立马举起手,不做任何挣扎:“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杀我。”
昱景问了他几个问题,知道关笛在案发当晚,的确没出现在这些人的视线中,说明他没有不在场证据。
事情搞定,他找到沈姑娘的房间摸索进去,她已经换下今早的血衣,此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看着心里忍不住发疼。
他坐在床上,自从来到皇宫,她就不敢睡太死,可她今日服了药,睡的格外沉。
昱景手轻轻滑过她的脸:“沈姑娘,本世子弄清楚了,对你不仅仅是欣赏,还有喜欢。”
只是知道的时间有点晚,当时如果能确定心意,他肯定会强行带她离开的,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沈知月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摸她,可她眼皮很重就是睁不开眼睛看是谁,是柏瞑羽来了吗?
“沈姑娘,既然南王无法保护你,这次救你出来之后,你就跟本世子回提澜吧。”
那里是他的地盘,谁也不能欺负她,以后他将会继承父王的王位,到时候整个提澜都是他的,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沈知月听出他的声音,是昱景,这个小屁孩到底想干什么,趁她睡觉,竟敢占她便宜。
这大夫到底给她开的什么药,喝了之后都醒不来了,紧接着有人扯她衣服领口,沈知月不能忍了。
沈知月挣扎着醒来,可就是醒不过来,她急了,不是她都伤成这样了,他还兽性大发,有没有人性啊。
这时,一群人从外面闯入,昱景察觉到有人来了,立马跳窗离开。
国师带着人闯进来,见窗户开着,立马吩咐:“追。”
身后的人都出去之后,他站在床边,看着她领口有些不整,伸手拉起被子盖住她身体,随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沈知月整个人麻了,刚才那人是国师吗?好温柔啊,他不是和柏瞑羽不对付吗,怎么感觉对她还有点好。
她强撑到后半夜,等药效过去,她才慢慢睁开眼,她手臂撑着床边,慢慢坐起来,看着领口松垮,她伸手整理好。
这小屁孩竟敢动手,这次她要是还有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好好教训他。
昱景身为质子,以前经常来皇宫,对皇宫的路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三两下就甩掉那些人。
他深夜潜回执办处,见南王还没回去,真打算在这里不眠不休找线索,他对沈姑娘也是真的。
昱景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喝起来:“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到了,案发当晚,他的确没有不在场证明。”
“明日本王就入宫。”
这么多日总算是有个好消息,柏瞑羽浑身放松许多,疲倦也紧跟而来。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手撑着脑袋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昱景还想说些什么,抬头就看到他已经睡了,忍不住说道:“明明都很累了,还在这里坚持什么。”
天渐渐泛白,下完早朝后,宫女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给她换上一身白衣,押着去天坛绑着。
这些人动作有些野蛮,牵扯到她伤口,她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她看着国师:“怎么,今天就开始祭天了?”
国师云淡风轻的眼眸,视线落在她身上:“上神已经辟谷,所以你今日不能吃东西,在太阳下暴晒一日,以示对上天的忠诚。”
“真是好本事,如果真的有神仙,那就给我下场雨,至少能让我有点水喝。”
国师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太阳升到最中央,照在她头顶上。
沈知月虽说在沈府过的不好,但沈家也没让她吃苦,她才晒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盯着他喝水,不停的咽着干咳的喉咙,她也想喝。
于清奉王爷之命,在国师殿外守着,见到小夫人这般,立马从人群中撤出,跑到执办处。
“王爷不好了,小夫人又在用刑。”
柏瞑羽醒过来,只觉头痛欲裂,人在睡不够的情况下,都会有这种感觉。
他伸手按着太阳穴:“立刻入宫,本王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于清靠近听着,随后恭敬的说:“是,王爷。”
柏瞑羽换上官服入宫,到了门口,守门的禁军将他拦住:“南王,没有皇上的命令,您不得入宫。”
“本王有重要的事禀告,麻烦通传一声。”
守门的禁军对视了眼,南王在他们这些士兵心里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打仗从无败绩,光是这实力就无任撼动。
见南王也并不想为难他们,如果南王要硬闯皇宫,他们也拦不住,尊重是相互的,他们愿意冒着抗旨的风险,入宫告知皇上。
180 又与臣何干
禁军闯进御书房:“皇上,南王此刻就在宫门外,说有要事禀告皇上。”
皇上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了眼,这天一过,纯阳子女祭天,皇宫的流言蜚语便能压制住。
“不见。”
禁军得到皇上的话,沿路跑回皇宫大门前,手放在刀柄上,防止南王闯入。
“南王,皇上说不见。”
柏暝羽眼神眯了眯,压抑着内心的怒意:“把这信交于皇上。”
他来到时候已经想好,如若皇上不见他,那么便以书信的形式,把这几日查到之事告知皇上。
禁军见他要离开,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再次往御书房跑,把信交到皇上手里。
皇上打开信:皇上,臣这几日调查,死鱼、小动物,花枯萎,宫女之死皆出自同一种毒药,经过老葛检验,实乃凤族人之手,臣无法看着朝廷推出无辜之人挡这次人祸。
皇上看出他意思,他是要去劫人,但同时有个更可怕的消息,凤族就潜伏在身边。
这毒药要是给他下,他恐怕现在都没命坐在这里,皇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时,公公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进来,倒了杯走到他面前,皇上盯着他手里的茶杯。
皇上神色慌乱:“从今日起,朕吃进嘴里的东西,用的东西,每日三检。”
公公询问:“皇上,这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激动的站起来,王兄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证据,他朝门外的侍卫喊道:“来人,截住南王,把南王带到朕面前。”
侍卫立马冲出去,柏暝羽此时在街道上缓慢的走着,昱景看着他,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们现在就冲过去把沈姑娘救出来吧。”
柏暝羽拦住他:“你现在把月儿救出来,她只会背着逃跑的罪名,明明能让她完好的离开,为什么要用最坏的办法?”
“你就那么确定皇上会请你进去?”昱景焦急的说。
“确定。”柏暝羽站在那里特别的稳。
昱景烦躁的说:“再过一刻钟,要是皇上没派人来寻你,本世子就冲进去天坛救她出来。”
柏暝羽没有阻止他这行为,比起祭天,凤族潜伏在皇上身边,更能引起皇上的焦虑,所以皇上一定会寻来。
侍卫跑出来,见他还没走远,围上他:“南王,皇上有请。”
昱景看着他,可以啊,皇上还真是派人来寻他了,那自己就勉强在外面等一等吧。
柏暝羽跟着侍卫来到御书房门口,他走进去,朝皇上行礼:“拜见皇上。”
“王兄,你可有确切消息,那个潜伏在朕身边的凤族之人是谁?”
他从衣袖里拿出纸条:“没有确切消息,但臣查到,案发当日,国师的大弟子关笛并没有不在场证据。”
“真没想到这人潜伏的那么深,来人,带关笛过来。”
侍卫到现场把关笛带走,引起国师的注意,国师有些坐不住,怕这火会因关笛烧到自己身上,他身体微微起来,看着现场,要是他现在离开,这边发生什么,皇上怪罪下来不妙。
国师又坐回原位,但愿这个关笛不会拖累他,他看着在烈日下晒着的沈知月,眼神眯了眯。
沈知月被晒了一个上午,一滴水都没喝,身体有些脱水,嘴唇已经干裂。
她看着前方,只觉得一阵晕眩,还有些恶心,感觉好像中暑了。
要她经历过这么多折磨才死,倒不如给她一次痛快的。
关笛被带进御书房,他跪在地上行礼:“拜见皇上。”
“案发当日,你在何处?”皇上冷冷询问。
“臣当日在宫外。”
“可有人证?”
“尚宫局舞欢可替臣作证,那日我们在宫外碰面,还闲聊了几句。”关笛一点都不慌。
柏暝羽看向门外,于清身影一闪,离开了,侍卫立刻去尚宫局找舞欢。
等侍卫再次回来,是抬着人的,他们把人放到御书房门口,走进去跪在地上行礼。
“皇上,等我们的人赶到尚宫局,舞欢宫女已经死了。”
关笛听到,眼神有了动容,怎么会这样?!
柏暝羽掀开白布当众检查尸体:“皇上,舞欢宫女是自杀。”
“为何自杀?去查查。”
关笛仔细回想,舞欢姑娘怎么会自杀,不会是因为他拒绝了她,她就自杀了吧?
柏暝羽开口:“那就是没有人证。”
关笛猛然回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策划好的,有人想把这件事嫁祸在身上,做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南王。
皇上在这方面还算公平:“你可还有别的人证?”
“当日出宫是为国师买东西,臣不敢确定店铺的老板能否认得臣。”
“你只管说出来,朕会派人去查。”
关笛看向一旁的南王:“皇上,臣想写下来。”
皇上看了眼王兄,确保没有误杀,于是让人拿着笔墨纸砚进来,公公端着这些东西到他面前。
关笛拿着笔沾了沾一旁的墨,在纸上写着店铺的名字,还有当日他买的东西。
柏暝羽眯了眯眼睛,眼神带着危险,只不过是国师的大弟子,皇上尚且为这事调查清楚,可月儿呢,不分青红皂白,只是因为她是纯阳女子。
他的心渐渐寒了,他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大硕,最终辜负了他,杀了他最爱的人。
柏暝羽开口说道:“既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月儿那边可否先放了?”
皇上挥手示意屋里的人先出去,他拿着纸坐在龙椅上:“王兄,他可是国师的大弟子,这若是诬陷,国师那边恐怕。”
“所以皇上还是打定要牺牲月儿?”
“王兄,天下女子千千万,何必在意一个?”
他们身为皇家,就不能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这点是太傅给他们教学,重点说的。
“天下女子千千万,又与臣何干,臣此生只在意月儿一人。”
“王兄,你这是要与朕作对?”
“皇上,臣已辞官,臣不会对你的皇位造成威胁,臣只想和月儿离开京城,为何你们都不肯放过她?”柏暝羽字字控诉,句句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