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武林反派大暴君TXT下载武林反派大暴君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武林反派大暴君全文阅读

作者:王儒虎     武林反派大暴君txt下载     武林反派大暴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一、一代天骄

    在蒙古包的中心位置,是一顶足有上百丈的大帐,在这大帐门前,矗立一杆挂有白毛的大纛,纛旗沿边带有齿牙,旗上飘带乱舞,旗心绣着飞龙,旗边绣有火焰纹。

    纛旗在风中飞舞,尽显帝王威严。

    就是成吉思汗的金帐了。

    金帐内并不是一片空旷,而是布置成各个房间,其中有大厅有厨房有卧室,甚至还有一处小型兵营。

    简直就是一座移动城堡。

    金帐的一个房间中,成吉思汗躺在床上,对一个千夫长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待那千夫长离去,房间中只剩下了两人。

    一个是成吉思汗,另一人是个女子。

    她身材高挑,剑眉大眼,满面的英气,显得是英姿飒爽。

    这女子,便是华筝了。

    只听她道:“父王,这次蒙哥赶不回来了么。”

    成吉思汗点点头:“他和波斯帝国已经展开了决战,回不来了。”

    说话声音嘶哑,虚弱。

    他已经不是那个征服了七百二十多个民族,攻破了四十多个国家的一代天骄了,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老的已经不能在老了。

    父女俩一句话过后,便是一阵长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成吉思汗道:“听说你三哥的儿子把郭靖逼离了襄阳,那孩子怎样。”

    听了郭靖二字,华筝身躯一震。

    多少年了,这个名字已经有多少年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了。

    这个名字,令她魂牵梦绕,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这时猛一听见,竟是这么的陌生。

    她道:“我不知道。”

    又看了眼成吉思汗,继续道:“在这蒙古包中,还有什么事情是父王不知道的?”

    成吉思汗点点头,“那孩子叫阔出,以前我就知道,老三打算传位给他,但那孩子没什么大出息,可是现在那孩子变化很大,虽稍逊蒙哥和忽必烈,但也是一个人才了。”

    华筝左耳听右耳冒,满心想着郭靖,嘴上胡乱应付两句。

    成吉思汗看了出来,笑道:“其实,我给郭靖也送去了请柬。”

    华筝一震,颤声道:“什么?那……那他能来么?”

    成吉思汗摇头,“不能啦,信使到了襄阳,没有寻到他,追着他踪迹一路寻找,没有找到。”

    华筝露出失望的神色,勉强笑道:“就算追上了,他也不会来吧。”

    成吉思汗叹道:“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介怀,我很想念他,他若是看到我的信,一定会来的。”

    华筝满面苦涩。

    成吉思汗摇头,在他这个一生抢夺了无数女子的人看来,男人多娶一个老婆又有什么干系?女人喜欢一个男人,那主动去投怀送抱又有什么打紧的。

    华筝越想越痛,痛彻心扉,不敢再想,连忙岔开话题道:“父王,你为什么要伪装成病危?”

    成吉思汗想了想,道:“华筝,你觉得谁来继承我的汗位比较好?”

    华筝生性质朴,这种关乎皇位的大事,她看来也没什么紧要的,她大咧咧的道:“我当然希望三哥啦,三哥小时候就疼我。”

    成吉思汗笑道,“你这是孩子话。话又说回来,你的几个哥哥,哪个不疼你?”

    华筝道:“五哥也疼我,但我和三哥更亲。”

    成吉思汗道:“你好好想想,为整个家族想想。”

    华筝沉思起来,三哥性情宽厚,慷慨大方,虽有时严酷残暴,但对待底层百姓,更多是宽仁待民,若是他当大汗,想必也不会去害五哥一家。

    五哥深沉内敛,从来没听说与谁起过争执,又是智勇兼备,能节制自己,不像三哥那般,放纵起来便放浪形骸,但正因为如此,却也显得有些太过刻意,刻意近伪。

    她一时也不知谁当大汗更好,颇有为难。

    至于蒙哥和忽必烈,她没有考虑,在她心中,这两人无论才华有多么出众,还都是两个孩子。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说道:“三哥五哥都挺好,我也不知该选谁。”

    见成吉思汗沉默不语,她问道:“那父王,你想选谁啊?”

    成吉思汗摇头不语。

    他并不像华筝想的那样简单,谁人更好就选谁。

    他要思虑的,太多太多。

    他若是还能再活十年,他就会选忽必烈。

    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这副身体,最多还能活上三年。

    若是选了忽必烈,届时他一死去,蒙古必然生乱。

    窝阔台和汝阳王必会反出漠南漠北,到时蒙古元气大伤,必然走上内斗、衰落、消亡的道路。

    若是选窝阔台和汝阳王,他也不怎么满意。

    倒不是对二人的才能不满。

    对窝阔台的后代子嗣不满。

    窝阔台一众儿子,那真是瞎子踢毽子,一个不如一个。

    窝阔台当了大汉,待他死后,他的儿子绝不是蒙哥和忽必烈的对手,届时必然生乱。

    若是选汝阳王,倒是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一是汝阳王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等他死时,王保保也能拥有控制局势的实力了。二是王保保的才能虽不能开疆扩土,但守本绰绰有余,不用担心生乱。

    只是,汝阳王出道太晚,身边没有什么重臣能人,不足以治理这么偌大的帝国。

    他搞病危这一出,不是像汝阳王和赵敏想的那样,不想让汝阳王李察罕继承汗位,他只是担心汝阳王一方突然发难,局面失去控制。

    华筝追问道:“父王,那你到底想选谁?”

    成吉思汗喃喃自语:“若是敏敏那丫头是男子,那我一定选老五,若是老三有一个像蒙哥和忽必烈那样的儿子,那我一定选他。”

    华筝撇撇嘴,“和没说一样。”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我搞病危这一出,也是希望长生天帮我做出选择,看看他们的表现。”

    华筝啊了一声,拍拍胸脯,“那多亏三哥和五哥没有像阿里不哥那样,若是起兵逼宫,是不是就直接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啦。”

    成吉思汗点点头,“他们的表现嘛,老三可圈可点,理应如此,老五却有点进退失据了,先是聚兵随即散兵,举棋不定。我最满意忽必烈那小子的做法,哈哈,那小子真胆大。”

    华筝道:“阿里不哥和敏敏才是真的胆大呢,一个直接提兵作乱,一个明知你装病,还要软禁你。”

    成吉思汗微笑道:“他俩一个是莽撞,一个是赌性太大。”

    华筝点点头,叹道:“敏敏真是胆大包天。”

    随即又道:“忽必烈那小子真会保守秘密,他营帐中发生了什么,咱们全然不知。”

    听华筝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对窝阔台和汝阳王营帐中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六十二、大宝法王

    清晨。

    天色还没有大亮,只有乌蒙蒙的光亮,勉强能让人看清三五米之内的事物。

    西风从呜呜鬼哭,变成了哈哈大笑,万箭齐发一般,射到天地万物的身上。

    储存粮食这一片蒙古包,本就是人极罕见,在这大清晨的鬼天气下,就更没有人来了。

    霍都练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今天也不例外。

    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

    距离大家宴那日的巨变,已经过去了两天。

    成吉思汗因病危而引起的波澜,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能证明发生过变故的人,就是阿里不哥了,他躲到百里外,等着杀一个回马枪时,却得到了成吉思汗根本没有病危的消息,顿时像是吃了一只死老鼠一样,尴尬至极的返回了蒙古包,去向成吉思汗请罪,可后者没有见他。

    他已经成了最近两天蒙古包中的笑柄了。

    大家宴虽然取消了,但傍晚时成吉思汗召唤了窝阔台汝阳王忽必烈等人,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便将几人打发去了。

    大家宴没有开成,众人便等着诞辰宴会了。

    今天,就是诞辰之日了。

    届时,还要比大家宴更加热闹,不仅蒙古各个部落的族长首领会参加,还有各国的使团。

    想想就是热闹非凡,也一定会发生各种事端。

    今天虽然诞辰宴会,但霍都依旧早早出门,一如既往的苦练武功。

    这时,他穿着一条绑腿裤,上身赤裸,露出那虽然消瘦但却精悍的身体。

    纵是刀子一样的寒风,也吹不尽他身上的汗水。

    这时,他怀抱着一蹲石墩子,身子扭动,运转各种身法动作,淬炼各处肌肉关节。

    比水缸还大上一圈的石墩子,在他的手中,好似一个枕头,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在他的身体上到处滚动,碾压着各处皮膜筋骨。

    虽然显得举重若轻,实际上他早已是强弓之没,身体各处又酸又痛,又胀又麻,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骨头一般,又好像有几百只小老鼠在身体内挠烂了各处筋膜。

    前任霍都武功虽然不错,但外功却是稀松平平,与人对敌,要么以精巧招式取胜,要么以高妙内功取胜,却是浪费了密宗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的最强处。

    龙象般若功,是密教的护法神功。

    是护卫佛祖的仆从弟子修炼的法门。

    练成之后,杀妖灭魔,降龙伏虎,虽没有度人自渡的神通佛法,但却力大无穷,绞杀一切外魔,摧毁一切敌人。

    前任霍都吃不了那份苦,熬不住那份痛,没有深学外功,可现任霍都可不在乎什么痛不痛苦不苦,只要能变强,哪怕水煮油炸,他也能忍。

    这时,他感受到身体似乎到了极限,便缓缓放下石墩,默默运气,徐徐收功。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传来;“唵嘛呢叭咪吽!”

    这句大明咒,虽不是震耳欲聋的巨喝,却带着直达内心深处的魔力。

    此时的霍都正在运气收功,听了这声断喝,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敲响了黄钟大吕,被震得眼冒金星,真气四散,在体内混乱冲突。

    噗的一声,喷出了满满一口的鲜血。

    他心中惊骇,他知道,这是有绝顶高手用内力催动、发喝出来的六字真言,他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恐怕要立即走火入魔。

    果不其然,虽着真气的乱撞,他心中也生出一股暴虐的情绪,就想立即去找那人拼命。

    内心深处虽知道此时应该静心运功,却仍控制不住的运起了全身的内力,想找那人血拼。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眼便看见了一个面带祥和的番僧。

    就要跃起拼杀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便默诵起了“瑜伽密乘。”

    由浅入深,由深及浅,随着心中诵经,他闭上了双眼,暴虐的情绪渐渐平和,暴走不受控制的真气也渐渐有序运转起来。

    番僧见此惊异一声。

    随即双手合十,缓缓点头,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番僧,就是蒙古国师之一的大宝法王、八思巴。

    半响。

    霍都猛然起身,双眼如鹰,盯住了八思巴。

    他略一运气,感应身体,发现虽然不少经脉受损,但却不是大伤,调养十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反而有不少平时练不到的地方,被真气狂暴一冲,打破壁垒,竟然小有进步,略微突破。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暗暗后怕,若不是瑜伽密乘,恐怕刚刚就会真气逆转,经脉爆开。

    好一点的,也会全身瘫痪残疾。严重一点,当场发狂,七窍流血狂舞而亡。

    霍都对忽必烈帐下最重要的人物八思巴当然是有所了解的,也看过其人画像,顿时便认了出来。

    他心中一惊,左右环顾,四下无人,暗叫不妙。

    以为对方就要趁机杀了自己。

    正在他脑中急速运转想着对策时,八思巴开口了,“你这身横练功夫,是绝顶的武功,贫僧所看不错的话,应该是咱们密教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吧?”

    霍都见他风轻云淡,面带祥和,好似刚刚没有暗害自己一般,心中暗恼。

    他仔细端详对方一番,也没有看透对方是善是恶,抱拳施礼道:“国师好眼力。”

    八思巴点点头,“看你运功,周身发赤,好似铜铸铁打,已是到了上乘境界。”

    霍都不知他的用意,也不接话,听他下文。

    八思巴继续道:“但凡横练武功,大多都有一处功夫练不到的练门,那地方柔嫩异常,一击即死,我看你,应该是在左肋腋窝吧?”

    “这狗秃驴好眼力,竟然看出了我的罩门。”

    霍都心中惊骇,暗道这八思巴好高明的眼光。他的罩门,就连金轮法王都不知道。

    这等事关性命的秘密,怎能让他人知晓?他道:“国师真是好眼力,也精通龙象般若功?”

    八思巴摇头:“龙象般若功,是你们金刚宗的镇寺之宝,贫僧怎能精通,我只会前三层而已,是我寺弟子的入门武学。”

    八思巴隶属萨迦派,虽与金轮法王的金刚宗同属密教,但却同宗不同派。

    八思巴道:“世人都以为横练功法必有练门,实则不然,咱们密教的护教神功,练到最高深处,却是能将“练门”练没。周身上下,无漏无缺,是为圆满。”

    类似的话,金轮法王对霍都也说过,说功夫练到家,就能将罩门练没,他心中一动,施礼恳求道:“求国师指点。”

    “你师傅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但你们一脉相承,也就有相同的知识障,反而我是局外人,所以我倒是能指点指点你。”

    八思巴走进两步,打量着霍都上下,“若专培无形而弃有形,则不可,专练有形而弃无形,则更不可,所以有形之身必得无形之气相倚而不相违,乃成不坏之身。没相违而不相倚,则有形亦化为无形矣!”

    霍都心头一震,似懂非懂,仿佛一层纸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只要能捅破那层纸,就能看见外面广阔的天地。

    可那层薄薄的纸,似乎有了灵性,总能避开他,让他触碰不到。

    他急道:“请国师详细说明。”

六十三、诞辰

    看霍都急迫的样子,八思巴笑道:“龙象般若功,我虽只学了前三层,但也看的出来,此功重视练气,尤重养气,它不但练开砖碎石的外功,更练瞬息万变的真气内功,虽然横练,实乃是一门内外兼修的绝世神功,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霍都点头,随着他的功夫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有这种感悟。

    八思巴道:“你练功时,脑海意念在干嘛?你师傅怎么教你的?”

    霍都一怔,想不到八思巴竟然问出这种问题,这是属于师门秘密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答道:“师傅让我意守丹田,脑海空明无杂念,松静自然。”

    “这是正途。”

    八思巴点头,“你师傅说的没错,此论乃是循序渐进的宝贵经验,能让你踏踏实实的跨入宗师境界。但你却不用如此,你心中有佛镇守,不怕内魔来袭,只需一味勇猛精进即可。”

    霍都又是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听对方又道:“今后你练功之时,待血气上升,你则意念脚入地,一次比一次的加深,待血气下降时,你则意欲飘起,脚下无跟。”

    “这……这……呵呵哈……”

    霍都狂喜涌上心头,豁然开朗,但却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喜极而笑,不受控制傻笑出声。

    八思巴道:“如此,意念反复上升、坠落,日久年深,则可上入九天碧落,下进九幽黄泉,通天入地,无所不能,这样,才有护佛之能。”

    霍都双手合十,深深一鞠,诚恳道:“多谢国师指点迷津,小子感激不尽。”

    他心中虽然依旧防备着对方,但也真心实意的感激对方。

    但凡练武之人,无不把增长功夫视为最紧要的事,视为最开心的事了。

    待他抬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怔了怔神,不知这八思巴究竟是敌是友。

    先是偷袭暗害自己,随即又是说了不少干货,指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自己心中有佛镇守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本想害死我,但见我没有大碍,又不敢动手,便指点一番,弥补暗害之事?”

    想到这,他摇摇头,虽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绝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就在他揣摩八思巴究竟有何用意时,一个护卫奔了过来,微微躬身,“阔出,王爷叫你过去。”

    蒙古人没建国时,质朴无文,不像汉人一般有诸多恭敬称谓,大都直呼其名。

    虽然近几年随着铁蹄征服的版图越来越大,渐渐接触了各种文明,慢慢建制各种礼节,但这个老护卫保护窝阔台已有数十年,很久没有走出草原了,依旧秉承着蒙古久有习惯。

    霍都没在意这些细节,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穿挂好衣饰,缓缓向营地走去,他摇摇头,将八思巴驱散,不在去想,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这时的八思巴,已经来到了忽必烈的营帐,商议起了各种事宜。

    对于刚刚与霍都发生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

    之所以暗算霍都,是因为后者渐渐名声鹊起,他观其练武,感受到了一股天摇地动我不动的坚定意志,知道霍都这人非同小可,遍想着为忽必烈除去一个日后大敌。

    但霍都心中默念瑜伽密乘时,他有所感应,心中惊讶。

    瑜伽密乘,能修习有成者,必须是有大机缘、大佛缘、有大毅力、大智慧,缺一不可。

    而霍都竟能修炼成功,说明与佛有缘,与他有缘,他就要指点一番。

    在他看来,暗害霍都,和指点霍都,两者并不冲突。

    他们在营帐中商议已久,八思巴听了王文统一计,赞道:“以道先生好计谋!”

    王文统抚须微笑。

    忽必烈笑道:“如此一来,我那堂弟颜面大失,今后恐怕一蹶不振了。”

    众人哈哈大笑。

    八思巴突然道:“相比起来,咱们太过重视王保保,却是忽略了霍都。老僧刚刚碰见了霍都,却是比王保保要强出不少呢。”

    忽必烈讶然,“国师何出此言?”

    八思巴摇头不语。

    忽必烈知人善任,略一沉吟,就道:“既然国师这么说,咱们就将此事用在霍都身上。呵呵,倒是便宜了王保保。”

    霍都并不知道。因为八思巴的一句话,一连串准备对王保保使用的毒计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此时,刚刚和窝阔台等人商议妥当,众人略微吃了点食物,便起身前往金帐。

    这次是诞辰宴会,不像家宴一般,外人不得参加。

    蒙古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聚集而来,可以说的上是人山人海。

    跨在马上的窝阔台对着霍都道:“阔出,拿出你的所有智慧,去应对各种问题,去应付各种人物,让父皇好好看看你,咱们父子若是都能讨得父皇青睐,大汗一位,就是咱们这一系的了,千秋万代,都是如此。”

    窝阔台说的也有些道理,成吉思汗之所以不想传位给他,就是嫌弃他的子孙没有可造之材。

    若是霍都表现的足够出彩,未必不能像他说的那样。

    宴会开席的正点是日落之时,但由于参加的人太多,所以上午就要赶到金帐,吃吃喝喝,各方人马谈天说地。

    各方势力相互寒暄、暗斗、联盟、谈生意、交朋友。

    当霍都走进金帐,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金帐宽阔敞亮,人头汹涌,足有上千人。

    人虽多,却不显得拥挤气闷。

    金帐举架足有数丈,并不令人感到压抑,反而有种置身于宽广的殿堂之中一般。

    见窝阔台一行人走了进来,数十号人蜂拥而至。

    “王爷你老人家好。”

    “大王,一会小人一定要敬你三碗!”

    “阔出王子好久不见啊。”

    ……

    这些人,有的是窝阔台的直系属下,有的是耶律楚材的手下,有的是速不台麾下将领,总而言之,都是属于窝阔台一系的人马。

    窝阔台生性好酒,不少人顺着他的性子,大声嚷嚷,都要敬酒。

    他哈哈大笑,来者不拒,统统应承下来。

    这几日霍都也见了过不少豪强,大部分也都相识,也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笑语盈盈,与各人谈笑风生。

    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扭捏尴尬,落落大方,八面玲珑,没有冷落任何人。

    他的表现,令不少人心中佩服。

    说实话,霍都最擅长的就是与各色人物打交道,搞交际。

    前世他虽然管理着十数万人的企业,但却并没有在体质内混过,所以前几日差点发生政变之时,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

    政治博弈宫变这类,他不大擅长,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在看、在暗中学习。

    而这时的场合,才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与各人交谈时,神态潇洒,神色从容,好似如鱼得水。

    周身之间,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强者的气场,竟与纵横漠南漠北数十年的窝阔台不相上下。

    “好!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一个老族长暗中观察霍都,不由心中暗赞,对着身旁的一个青年点了点头。

六十四、千金买马骨

    那老族长给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得了父亲示意,在身旁一个大汉手中拿过一个酒坛,就要向霍都走去。

    那老族长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两坛全给阔出殿下。”

    青年一愣,“啊?那忽必烈大王呢?”

    老族长摇头不语。

    青年在大汉手中拿过了仅剩的一坛酒,双手各捧一坛,来到霍都身旁,说道:“阔出王子,这是我父亲昔年在一伙南朝人手上夺来的美酒,小人钦慕殿下风采,愿将此酒奉上。”

    霍都不认识这个青年,他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种场合给他赠送礼物。

    窝阔台听到“酒”字就来了精神,扭头一看,认出了青年,笑骂道:“哈达达,是你这个小子,有好酒竟然给阔出不给我,我看你是欠揍。”

    哈达达挠着后脑壳,憨憨傻笑。

    窝阔台道:“看你郑重其事的样子,这酒有什么名堂啊?”

    “这是枣集美酒,很好喝,俺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堂。”

    哈达达话一说完,顿时不少人都露出惊色。

    枣集美酒,产于枣集镇,是道教鼻祖老子的家乡。

    其酿酒历史悠长,上可追溯至春秋,盛于隋唐。有“天赐名酒,地赐名泉,枣集美酒,名不虚传”的美句流传。

    儒家祖师孔子问礼拜谒老子李耳时,老子便拿此酒招待孔子,孔子饮后,留下“唯酒无量不及乱”的千古名言。

    窝阔台咽了咽口水,大声道:“这酒还有多少,通通给我,一坛酒我用五十匹骏马一百头牛三百只羊来换。”

    哈达达摇头,“没啦,一共就有三坛子,我们抢到了这酒时,也不知道这酒这样珍贵,大家就喝了一坛尝尝味道,一个南蛮子为了活命,就将这酒的名字来历告诉我们。这样,才留下了这两坛。”

    窝阔台面露狐疑。

    这个哈达达所在的部落,紧挨着窝阔台和忽必烈的牧场,两边都想吞并这个部落,哈达达的父亲是部落族长,颇为油滑,年年给双方备上厚礼,左右逢源,两不得罪。

    窝阔台道:“我不信,你爹最少还有两坛,那两坛,我都要了。”

    哈达达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便偷偷望向父亲。

    他父亲笑着走上前道:“王爷,这酒只有两坛,本来我是想给阔出殿下一坛的,可哈达达说看见阔出殿下心里就欢喜,我拗不过他,就将两坛都给了他,他便全给了殿下,王爷若是想喝,恐怕得向殿下讨要了,哈哈。”

    “哦?”

    窝阔台心中惊讶,却是信了对方的话。

    也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

    对方原本打算两不得罪,双方各送一坛,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铁心的投靠了自己。

    老族长心中也有些忐忑,近年来四大王之间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已经由不得他左右逢源了,必须要选择一方站队了。

    他本来还想在拖一年,看明年形势如何在下决定。可见了霍都的言谈举止,他暗自钦佩,便决定站在窝阔台一系。

    虽下了决心,可还是有些不安,偷眼向周围窥视。

    这时忽必烈还没有来,他手下不少人倒是来了,见了这一幕,纷纷对着这个老族长怒目而视。

    这时,塔塔统阿对霍都耳语完毕。

    霍都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接过两坛酒,笑道:“哈达达,你看了我欢喜,我见着你也很是开心呢。”

    转头又对着窝阔台道:“父王,我想和你讨要一块牧区,就是狼腿道西侧那片。”

    这片牧区,前几日他已经向窝阔台讨要过了,是他准备送给伯颜族人的,窝阔台也同意了。

    这时窝阔台听了霍都的话,心中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知道儿子是要千金买马骨了,当下故作迟疑道:“这个……狼腿道那片草地,我……”

    霍都打断道:“父王,儿子还没和你要过什么东西呢。”

    “唉。”

    窝阔台故作不舍,装的是惟妙惟悄,“那好吧。”

    那老族长已有预感,却有些不可置信,狼腿道那片牧场,他是知道的,水草丰盛,足以养活两万人。

    而他的部落,不过几千人而已。

    就在他激动不安时,就听霍都道:“哈达达,你很够朋友,咱们初次见面,这么好的美酒你就送给我,我也要送你礼物,狼腿道旁边那牧区,就送给你了。”

    老族长听了这话兴奋至极,有了狼腿道的牧场,就算得罪了忽必烈又如何?毕竟鞭长莫及,对方也不能长驱直入越过窝阔台层层牧区来找自己麻烦。

    只要今后自己注意点,别被忽必烈碰个正着,那就无忧亦!

    他连连给哈达达打眼色,哈达达却有些迟疑,只觉得对方的回礼太过贵重,磕磕巴巴道:“殿下,这个,嘿嘿,这个好像……”

    “哈达达,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礼物太贵重?”

    霍都笑道:“曾听闻我皇爷爷在少年时,与人结为安达,对方送他貂皮大衣,他送对方黄金项圈,有人劝他这样互换礼物太吃亏,皇爷爷却说;‘他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却将貂皮大衣给我穿,而我有几车的黄金,却只给他一个项圈,算起来,还是我太小气了。’”

    说罢,他诚挚的道:“礼物不在贵重,贵的是心意。”

    哈达达双眼湿润,单膝跪地,拳头狠狠打在胸膛上,大声道:“阔出王子,以后刀子做的山我去帮你爬,大火做成的海,我去给你游。”

    霍都一把将他抓起,两人相视而笑。

    就这样,霍都当着几百人的面,演了一出千金市马骨。

    窝阔台心里笑开了花,暗暗大呼后继有人,面上却露出不悦的神色,哼道:“哼哼,好啊阔出,美酒归你了,牧场给哈达达了,你们倒是皆大欢喜了,我却是白搭了一个牧场,啥也没捞到。”

    霍都笑道:“父王,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么?这两坛美酒,都是你的。”

    窝阔台这才转怒为喜。

    霍都又道:“不过父王,我还得管你借点酒?”

    “借酒?”

    窝阔台愣道:“怎么个借法?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借酒,那还怎么还?”

    “我要借一坛带两碗。”

    霍都将两坛酒交给窝阔台的护卫一坛,将剩下的那坛又给了那个老族长。

    他道:“老族长,我听说你和我忽必烈堂兄有过误会,今后你们一家就要搬走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走了,误会也需要说开了,这样,你将这坛酒送给我堂兄,和他告个别,今后不能做邻居了,也要做朋友。好说好商量,什么误会都能说开。”

    听了霍都这话,窝阔台脸色一正。

    如果霍都之前千金市马骨的举动,可以说是收买人心权谋手段。

    那让老族长送酒这举动,就已经脱离了收买人心的范畴了,那是使人效死的知遇之恩,为手下思荣华谋安危的恩情。

    这点,窝阔台自认不如。

六十五、宴会1

    耶律楚材、速不台等人看了霍都的举动,皆是连连点头。

    霍都的做法,令他们心安,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今后就算窝阔台归天,他们也无需担心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同样的,也不用担心自己晚年凄凉。

    有这样为属下考虑安危的明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沉下心、放开手脚尽情施展才能就行了。

    那老族长心里翻江倒海,面色却勉强保持镇定,他接过了酒,沉声道:“殿下为小老儿煞费苦心,老头子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没几年活头了,就将哈达达这几百斤卖给殿下。”

    说完了话,心中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他把酒送给忽必烈,在委婉诚恳的找个理由,就算对方不满今天自己的举动,今后也不会找自己麻烦了。

    窝阔台道:“阔出,你刚刚说借一坛带两碗,一坛已经送出去了,还有两碗呢?”

    霍都示意伯颜将那枣集美酒倒出两碗,一碗递给哈达达,自己留下一碗,笑道:“哈达达,刚刚说这酒很好喝,那我就再陪你喝一碗。”

    说罢,一仰头,喝干了碗中酒。

    他细细品味口中余香,虽没有后世的酒烈,却自有一股天然醇香。

    哈达达神色激动,他人虽憨,却也能分辨好坏,他知道,对方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既如此,那就不是装腔作势,也不是虚情假意,敬自己酒,就一动是真心实意的了。

    他举起酒碗,刚要一饮而尽,手腕就被人抓住,他扭头一看,抓住他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

    青年道:“你叫哈达达是吧,我知道你,一年前你射死了我的黑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南蛮子的酒说的很贵重一样,那这碗酒给我喝了,让我尝尝,咱们之前的过节就一笔勾销。”

    哈达达脸色猛然涨红,蒙古习俗,阻止别人饮酒是极大的侮辱,更何况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叫人如何能忍?

    不过哈达达却强行压下怒火,因为这个青年叫忽睹都,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拖雷的第二子,是忽必烈的重要臂膀。

    哈达达微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怕力气用大了把酒弄洒,便不在用力。

    看了看他父亲,又看了看霍都,随即怒道:“忽睹都王子,去年我爹爹已经赔给你一对黑雕了,比你那黑鹰还好的多。”

    “什么破雕,还不及我那黑鹰十分之一的神俊。”

    忽睹都说话时,眼角斜视霍都。

    他看着霍都大出风头,抢了四弟忽必烈的部落,立即就出来捣乱。

    哈达达大声道:“你胡说,我前几天还见你架着雕出去打猎,你欢喜的很。”

    “三弟,这就是忽睹都,四叔的二儿子,和忽必烈最亲。”

    贵由在霍都身旁轻声耳语。

    霍都对各方人马都大略了解,只是没见过真人,这时一听贵由的话,立即对号入座。

    他缓缓向忽睹都走去,笑道:“堂兄,你还在这里计较雕啊酒啊什么的,你家里出大事了。”

    忽睹都一愣,“什么大事?”

    就在他一愣之际,霍都骤然出手,一记空手入白刃的手法,稳稳当当的夺过了酒碗,随手递给了哈达达。

    忽睹都大怒,刚要发作,就听霍都道:“我也是听旁人说的,真假不知道,你姑且一听吧,我听说你经常出去打猎,有人趁虚而入了,天天骑你的女人。”

    “哈!”

    “哈哈哈!”

    霍都话音一落,顿时哄堂大笑,笑声竟将帐顶震得上下鼓动。

    这事在蒙古包早有传闻,大家都知道,唯有忽睹都一人不知。

    亲近人碍着他的颜面,也不敢明说,只得拐弯抹角说上两句,忽睹都也没听出猫腻,至于旁人,更是谁也不敢说,生怕性格暴躁的忽睹都怒极杀人。

    忽睹都一生气,就要杀人。

    不用刀枪杀人,是用马鞭杀人。

    用马鞭活活将人打死。

    大家都想不到霍都竟在这大庭广众的场合说了出来,而且说的这么直白露骨。

    忽睹都环顾四望,见众人的笑容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恍然想起之前心腹手下说过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顿时知道此事应该是真。

    他脑中翁的一声,怒发冲冠,双眼变的血红,狠狠盯住了霍都,手摸上腰间,却没有摸到马鞭。

    扭头在几个手下身上一看,都没有携带武器,忽地想起,今天诞辰之日,进入金帐,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

    他顾不得金帐不许私自打斗的规矩,抡拳便向霍都打去。

    霍都一把将他的拳头捏住,手上发力,咔嚓嚓几声响,已将他的手骨捏碎。

    忽睹都痛的长嚎一声,随即便忍住,死死瞪着霍都。

    他的几个手下见此,刚要救援,就被马光佐几个踏步上前,撞的横飞出去。

    霍都冷笑道:“堂兄,我看你是被绿帽子气昏了头脑了,你不去找那个野男人,你打我干什么。”

    忽睹都大吼:“放开我。”

    霍都微微一笑,“干嘛?你是要杀了那个野男人吗?我看啊,还是算了,今天是皇爷爷大喜的日子,不宜杀人,你就安安静静的参加过皇爷爷的诞辰在说罢。”

    说罢,一把将忽睹都推到尼摩星身前。

    尼摩星两个铁钳子一般的手掌牢牢将忽睹都的双臂抓住,让他丝毫挣扎不得。

    就这样,他站在尼摩星身前,双臂张开,形态怪异。

    与尼摩星一起,现在那里,一动不动。

    霍都笑道:“我怕堂兄一怒之下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什么时候大宴结束,什么时候送他回去吧。”

    “好的。”

    尼摩星用生硬的蒙古语回道。

    这时,众人才明白了霍都的用意。

    现在远不到正式开席的时间,各国使团的重要人物都在和成吉思汗谈话,等过一会,才会连衫而至,那时看见了形态怪异的忽睹都,各人定会问其缘由,那时,可真是丢人丢到国外了。

    想必,成吉思汗也一定会感到颜面无光。

    忽睹都瞬间也想通了这一节,被女人带了绿帽子,被各国使者知道也就罢了,要是大汗发怒,那可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想到这,他打了一个寒颤,大叫道:“阔出,你……我不杀人,我手痛,我回去治病,你让他放开我。”

    霍都却不理他,对着哈达达示意。

    哈达达咧嘴一笑,一仰头,将酒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霍都笑道:“哈达达,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让人当着我的面欺负你呢。”

    “恩。”

    哈达达重重一点头,“我也是,谁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欺负你。”

六十六、宴会2

    忽睹都大声叫嚷,霍都却是不理,只和众人交谈。

    耶律楚材来到忽睹都身旁,轻声道:“你和阔出王子说几句软话,好听话,我帮你劝他。”

    忽睹都一听,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叫道:“好弟弟,好弟弟,我今天绝不杀人,你快放了我。”

    耶律楚材暗自摇头,刚要指点对方怎么说话,就听霍都道:“忽睹都,你今后还敢不敢找哈达达的麻烦了?”

    “不敢了不敢了,你快放了我。”

    “那你今后还会不会随意鞭挞下人了?”

    “不会了,不会了啊!”

    忽睹都心里恨透了霍都,恨意早已超过了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只是担心成吉思汗随即就到,也顾不上什么尊严面子,对霍都的话百依百顺。

    霍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嫌弃对方的智商,就算后者硬挺到底,他也会在成吉思汗来到之前将其放开。

    要不然,成吉思汗对他的不满恐怕更胜于后者。

    “放开他吧。”

    尼摩星依言行事。

    忽睹都脱了束缚,怨毒的盯着霍都。

    霍都轻笑道:“怎么,莫非你又不想走了?”

    忽睹都顿时转身,仓惶离去,连头也不敢回。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心中凛然,刚刚霍都送酒,他们看到了“仁”,整治忽睹都,他们看到了狠辣的手段。

    今后,谁也不敢在小瞧他,把他单纯的当成一个势力的继承人。

    说到霍都时,不会再说“他是窝阔台的第三子”,“他是窝阔台最喜欢的儿子”,这类的话。

    只会说:“他是霍都(阔出)。”

    今后,会将他看成是一个“独立”的人。

    对周围惊异的目光,霍都视而不见,依旧谈笑风生,拍拍哈达达的肩膀,在金帐内走动起来。

    不一会,金帐中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好像刚刚争执没有发生过一般。

    霍都正在和一个小族长谈话,看到伯颜对他使了个眼色。

    顺着伯颜的目光一看,见一群人正络绎不绝的走进金帐。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和善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忽必烈。

    霍都也看到了忽必烈一旁的八思巴,心中一动,问向金轮法王,“师傅,那个八思巴,为人怎么样,武功怎么样?”

    金轮法王愣了愣,叹道:“此人之才,远胜于我,至于武功……”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沉默片刻,对着窝阔台道:“王爷,老衲此行中原,深感南朝高手如云,没有助得博尔忽将军破城,这次大宴过后,老衲要返回雪区,闭关参悟,什么时候突破境界,什么时候出关。”

    霍都怔了怔,连叫不可。

    他心中大骂,按照神雕的轨迹,这个金轮得需要十六年才能突破到龙象般若功第十层。

    十六年,黄花菜都他娘的烂没了。

    自己虽然收服蒙古三杰,又加上个公孙止,可是远远不够用啊,不说忽必烈身边的八思巴,就是赵敏身边的玄冥二老一众高手,也不是自己这几个手下能对付的了的。

    金轮法王一走,他心就不踏实。

    更何况,他过阵子还打算去中原,没了金轮这大高手坐镇,他真怕自己的便宜老子被八思巴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于帐中。

    他和窝阔台一同劝说,可金轮法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他在中原屡屡受挫,受到的打击不轻,这时要发愤图强了。

    就在霍都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劝动金轮时,忽必烈一群人走了过来。

    忽必烈的人气不比窝阔台差太多,进帐时,也有数十号人围了上去。

    他和风细雨的与这些人寒暄一会,随即便打发了他们,来拜见窝阔台。

    他得知了哈达达的事,也知道了忽睹都的事,但却看不出什么恼怒,嘴角带笑的给窝阔台行了一礼。

    “四叔,你老气色很好啊。”

    窝阔台哈哈大笑:“忽必烈,你小子有种!”

    他是指前两天忽必烈解散兵马的事。

    忽必烈谦逊两句,与窝阔台交谈起来。

    哈达达的父亲瞅准时机,插话献酒。

    他露出了诚恳的神色,腹中准备好的说辞还没得说出口,手中的酒就被忽必烈接了过去。

    忽必烈温言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啦,你也不必担心,我之前虽然想占了你的牧场,但也不会让你吃亏,也准备了一片场地和你置换,只是没有狼腿道那片的地广草肥,想不到却是晚了四叔一步,既然做不成邻居了,咱们就做朋友,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掂了掂手中的酒坛,笑道:“这酒嘛……你今后投到我四叔帐下,要好生效力,与他麾下各位将军打好关系,这酒,你就拿出去和他们分享吧,我就不收了。”

    说着话,将酒坛塞到了那老族长手中。

    老族长嘴唇蠕动,什么话也说不出。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投到了窝阔台一系。

    “厉害!”

    霍都心中赞叹,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豪气、畅快。

    那是见到了英雄豪杰欲与其一较高下的豪气,一股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畅快。

    忽必烈似感应到了霍都眼中的炙热,转头笑道:“霍都,你刚刚收拾了忽睹都?”

    “来了!”

    霍都暗道一声。

    他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当即眉毛一挑,“是又如何?”

    忽必烈道:“他太过蛮横,我早就想劝劝他了,一直没有机会,不想你今天竟教训了他。”

    略一沉吟,嘴角笑容渐渐消失,又沉声道:“只不过,咱们都是他的弟弟,血浓于水,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何必捏断他的手骨?”

    霍都一声冷笑,刚要说话,就感到有人狠狠拽动两下自己的衣角。

    扭头一看,是耶律楚材。

    若是换了旁人,他可能不去理会,但他知道耶律楚材是智谋之士,凡事必有深意。

    当即,强自将话头吞了回去。

    见霍都久久没有回话,忽必烈笑了笑,柔声道:“你虽然下手重了点,但也是好意,我也不能责备你,过阵子,找个时间,我摆下酒宴,你们兄弟喝上一杯,咱们一大家子,有小矛盾可以,但却不能搞得太僵,让旁人看了笑话。”

    霍都恍然明白了耶律楚材为何阻止自己。

    忽必烈虽然和他与忽睹都是一个辈分的兄弟,但身份却有很大差别。

    前者乃是蒙古四大王之一,按照身份,那是和他便宜老子窝阔台并驾齐驱的。

    刚刚自己若是强硬反讥,对方突然转换态度,和善大度的语气,责备忽睹都几句,那自己就成了什么?

    在忽必烈面前,立即凸显了对方的和蔼长者气度,而自己,则像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毛头小子。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若是说几句软话,更不行,想必第二天整个蒙古包都会传出霍都惧怕忽必烈的消息。

    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沉默。

    想通了此节,霍都暗叫厉害,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再次着了对方的道。

六十七、宴会3

    霍都和忽必烈的暗中交锋,窝阔台一直没有说话。

    他本生性豪爽,为人大大咧咧,但经历勾心斗角多了,人也就变精了。

    看出了儿子因为身份原因落了下风,当即哈哈一笑,一把揽住忽必烈的肩旁,身子微倒,压着对方,笑骂道:“好你个忽必烈,有你四叔在这,还能轮到你做东嘛?阔出和忽睹都这俩小子的事,我会解决的,还有你,你也得去,你们哥三好好喝点,看谁酒量行,谁行,谁就有有资格与我喝!。”

    忽必烈苦笑,“那恐怕我们哥三齐上阵,才有资格与四叔喝。”

    看了眼窝阔台身后众人,对着哈刺察儿道:“老四,你也得去,咱们家族虽然人才辈出,但你也能名列前茅。”

    哈刺察儿嘴唇蠕动,几次欲言又止,先看了看窝阔台,又看了看霍都,最后苦笑两声,没有说话。

    霍都心中大骂,擦你妹的,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挑拨我和哈刺察儿,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窝阔台淡淡道:“老四确实颇有才能,不过他却是疲懒性子,不想操劳太多,还是安心的辅助他三哥吧,也不用耗费脑筋了。”

    窝阔台不动声色的敲打了一番哈刺察儿。

    忽必烈干笑两声,带有深意的看了几眼霍都,又看了几眼哈刺察儿,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神色。

    窝阔台暗哼一声,笑道:“听说蒙哥和波斯开了大仗?你应该好好为你大哥谋虑啊,好好帮衬你大哥……”

    就在两人打机锋时,帐门处一阵骚动,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是汝阳王一家子。

    还有他们的亲信手下。

    汝阳王也和忽必烈一般,三言两语打发了围过去的一群人,走来拜见四哥窝阔台。

    霍都眼睛在汝阳王一伙人身上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女子。

    暗暗奇怪,怎么没有看见赵敏。

    有打量一遍,最终将目光锁定一个少年公子身上。

    这少年公子身披黑皮大氅内着紧身武士服,额头上系着一根英雄带,丝带中间的眉心位置,镶着一颗红宝石。

    配上如玉如画的面庞,端是英武贵气,雪白的粉颈上没有喉结,不是女扮男装的赵敏还是谁。

    “哈哈,四哥!”

    “老五,你来了。”

    窝阔台汝阳王两兄弟见面就是一个熊抱,任谁也看不出这二人天天在睡梦中也算计着对方。

    两人刚刚寒暄几句,就听大帐深处传来一声唱喏:“成吉思汗与各国使臣到……”

    霍都连忙将目光在赵敏身上收了了回来,看向了大帐的走廊深处。

    当先走出来的一人,苍老无比,身子略显佝偻,褐黄色的络腮胡子中大半已经变得灰白,双眼也是一片浑浊,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好似老树皮,整个人,看不出丝毫英雄气概。

    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就是那个征服了七百二十多个民族,先后剿灭了四十多个国家,令六亿多人口臣服于他统治的那个男人。

    霍都看的很仔细。

    “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纳娶他们的妻女,听他们子女的痛哭声。”

    他想仔细看看,说出这样话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霍都在早年时,认为这话说的太过极端。

    可随着经历的事情变多,忽地顿悟,明白了其中的真意。

    这话固然极端,可也是说出了男人自己都不清楚的内心深处、那股赤裸裸的雄性心态,实实在在的弱肉强食,就像狮群、狼群,只有胜者,才有资格享有支配权,交配权。

    观看古今,历来成大事者如曹操、朱元璋,哪一个不是如此?

    只是没有像成吉思汗说的这么直白而已。

    “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成吉思汗……”

    营帐中的众人看见了成吉思汗,不由得齐声大吼起来。

    霍都看的清楚,有许多老人嘶声力竭大吼的同时,双眼涌出水珠,狠狠砸向地面。

    霍都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可以撕碎任何强敌的力量,那是信仰的力量。

    各国众多使臣,胆小的已经面色惨白,双股发抖了。

    这一刻,成吉思汗双眼不在浑浊,变的锐利无比,似鹰若狼,一一扫视着帐中众人。

    慢慢的,他的眼睛变的柔和,

    因为他看见了许多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凝思好一会,才想起这些人有的是十几年前跟随他的战士,有的是二十几年前的,这么久不见,他早已忘记了这些人的名字,可却依旧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性格。

    “这个,能打苦战,这个能打硬仗,这个可以用他长途奔袭……”

    习惯性的在心中给各人定着标签,他缓缓举起手臂,瞬间,大帐中变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若是有人闭上眼上,甚至感觉不到帐中有人存在。

    各国使臣见此,更是心中骇然,有些人因为看见成吉思汗衰老模样而欣喜的心情早已不翼而飞。

    “今天是我的生日,许多国家来给我过生日,他们能来,就是好朋友,咱们不要吓到好朋友,都入座吧。”

    随着他简短的几句话,许多奴仆络绎不绝涌了进来,端上瓜果酒水。

    金帐中拼成了几十个大方桌,上千人各自寻找座位坐了。

    “父王,我们过去了。”

    贵由对着窝阔台道。

    贵由和几个弟弟,走到了成吉思汗家族子孙的那一桌。

    而霍都,则是和窝阔台走向最尊贵的一桌。

    这一桌,成吉思汗面南背北,独坐一排。

    他的对面则是各国使臣,左右下首,分别是蒙古最高级的文臣武将,及几个重要的王爷。

    这桌,就连赵敏都没有资格坐。

    他的哥哥王保保,身为汝阳王唯一继承人,却是有资格的。

    “爷爷,我要坐你旁边。”

    一声娇呼,赵敏径直走到成吉思汗身旁,施施然坐了下来,还随手在桌子上拿了一颗葡萄。

    对面各国使臣看的心惊胆颤,他们早已被喜怒无形的成吉思汗震慑住了,这时见一个俊美少年冒失的坐了过去,生怕下一刻就会被一群侍卫拖出去砍了。

    成吉思汗上下看了看赵敏,哑然失笑,“你这个小丫头,装什么男人。”

    赵敏轻哼一声,“我只恨自己是个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还真要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呢。”

    成吉思汗抚摸着她的头发,叹道:“你要是男人就好了,可惜啊,长生天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当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吧。”

    赵敏翻了一个白眼,英武之气大减,却是显得娇憨可爱,惹人无限爱惜。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你和华筝都是我的宝贝,华筝呢?”

    “爹爹,我在这呢。”

    华筝在成吉思汗背后一众婢女中走了出来,她是准备随时侍候父亲。

    成吉思汗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让其坐在自己身边,抓着二女的手,大声道:“这一个,是蒙古第一美女,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这个,是天下第一美女,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她们都没嫁人,各国朋友,你们无不是一时俊杰,不知可有人想做我的女婿?”

    成吉思汗这一番话,让华筝和赵敏脸色变得绯红,她们虽然都是坦率爽朗的性子,但也受不住在这种场合谈婚论嫁。

    “爷爷,讨厌……”

    赵敏将刚剥了皮的葡萄塞进了成吉思汗嘴里。

    华筝羞涩片刻,就恢复过来,淡淡道:“爹爹,我是不会嫁人了,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六十八、宴会4

    成吉思汗要将华筝和赵敏嫁人,各国使臣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笑,谁也没敢接口。

    成吉思汗大感无趣,“你们先吃点果子,正席一会就上,我去换身轻便的衣服,唉,人老了,就是不中了。”

    他穿的并不是以往的黄金甲,而是一身轻便的皮甲,却依然感到体力不支。

    华筝搀扶着他缓缓起身。

    他对着窝阔台等人道:“你们去招待好朋友,我去去就回。”

    随即起身,在一众婢女的拥簇下,向大帐深处走去。

    赵敏却是没有陪着爷爷,而是倒了一碗酒,走向各国使臣。

    窝阔台他们起身,走进了方桌内。

    方桌并不是实心,而是中间掏空,呈“回”字型。

    “阔出,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去见见大理国的使臣。”

    霍都一愣,按照原计划,他们是要一同拜访西夏国的使臣的,对其危言耸听,说过阵子汝阳王会以追击大晋皇庭为由,兵进西夏,实则是借道灭虢。劝对方一定要阻止汝阳王。

    窝阔台叹道:“咱们久攻襄阳不下,若是拖个三年五载,那可大大不妙,你去见见大理国的人,打探打探情况。”

    这时,耶律楚材走了过来,听了他的话,问道:“王爷何意?”

    窝阔台道:“我想着,实在不行咱们就另出一路兵马,攻下大理国,到时南北夹击大宋。”

    霍都心中一惊,原历史上,蒙古就是久攻襄阳不下,绕道攻克了大理,南北夹击大宋。

    可现在情况可大大不同了,原历史的大理国主段兴智昏聩无能,被忽必烈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大理都城,而现今大理当家做主的却是段正明。

    大理国在他的治理下朝政清明,庶民安居乐业,众百姓对皇帝及镇南王、善阐侯等当国君臣都是十分爱戴,绝非易攻之国。

    (一灯大师叫段智兴,大理末代皇帝是段兴智。他们老段家起名真有意思,老子是段AB,儿子段BC,孙子段CD,这个C又有可能和A重叠……)

    “王爷不可……”

    耶律楚材连忙阻止。

    窝阔台摆摆手,打断他道:“我也是随口一说,双线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当成一步闲棋吧,阔出,你去吧。”

    霍都点点头,招来负责接待各国宾客的官吏,略一打听,就找到了大理国使臣的位置。

    同时,也在那官吏口中得知,大理此次来的使臣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大理国主的亲弟弟,是大理国唯一的王爷。

    镇南王、段正淳。

    霍都呆了呆,随即猜想,不知道段誉那个电车痴汉来没来,他不怎么希望让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他示意官吏带路。

    看他起身,公孙止伯颜等人匆忙围了过来。

    在那官吏的引领下,他们一群人来到了大理国使臣团的位置。

    “阔出殿下,这位是大理镇南王,这位是大理三公之一的司马范骅。段王爷,这位是我们阔出王子,是窝阔台王爷的儿子……”

    随着官吏的引荐,霍都与段正淳互施了一礼。

    霍都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段誉,也没有看见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朱丹臣。

    他便打量起了这个天龙炮王。

    说起这个炮王,年轻时的事迹,妥妥的就是一个拥有主角光环的天选之子。那是见到美女就能拿到一血、还是那种不用强的情况下。更重要的是,他是那种搞一次就能让对方一辈子不会忘记的选手。

    霍都真的很怀疑,这炮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旁人看不见的“长”处?

    他仔细打量这对方。

    炮王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态威猛,颇有王者之相。

    段正淳和范骅对视一眼,暗道奇怪。

    他们大理虽然和大宋眉来眼去,暗中帮助大宋抵抗蒙古的属国大辽,但毕竟暗中搞得小动作,明面上,还是不敢得罪天下第一强国的蒙古的。

    他们此来蒙古,不仅仅是为了给成吉思汗祝寿,更是想寻一个蒙古高层打通关系,为大理说说好话。

    他们看中的人,是忽必烈。

    对于霍都,他们最近也是有所耳闻的,刚刚更是在手下的口中得知了霍都惩戒忽睹都的事。

    段正淳对霍都不敢小觑,率先开口道:“哈哈,久闻王子殿下威名,段某早就想与王子结交,奈何无人引荐,不敢冒昧登门啊。”

    “哈哈,段王爷,你的名头才是真的大,我也是早就想和王爷结交一番啦。”

    “哦?王子听过小王薄名?”

    “哈哈,大理的风流王爷,天下谁人不知?”

    霍都这话颇有失礼,但说话之际的神态却是敬佩敬仰之态,毫无嘲讽之意。

    见他的模样,段正淳的一众属下有两人不禁轻笑出声。

    霍都见这两人器宇轩昂,在一众官员护卫中显得鹤立鸡群,不由道:“不知这两位是……”

    范骅笑道:“这两位是王爷的护卫头领,褚万里,傅思归。”

    “原来是‘渔樵耕读’的渔和耕。”

    霍都心中暗道,肃然起敬。

    说起天龙中最“忠”的人,那无疑是大理的渔樵耕读四大护卫和慕容家的四大家臣了。

    这八个人,虽然身份是下人,但霍都交朋友,向来不看身份,因为他就是卑贱的泥腿子出身,他只看重为人。

    他认真施了一礼,“原来褚兄傅兄。”

    褚万里和傅思归心里一惊,这几日他们见惯了蒙古权贵的跋扈豪横,霍都本就是最大的权贵之一,又是如此年轻,本以为会气盛凌人,不想对方竟对自己两个下人如此看重。

    他们心中感激,齐齐还礼,“小人见过阔出王子!”

    段正淳道:“我和他们名为君臣,实为兄弟,王子高看他们一眼,小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小王先干为敬!”

    ……

    不一会,霍都就和大理众人打成了一片。

    霍都并没有提与段誉相识的事,他还不想让后者知道他的身份。想着日后也许还能利用这点蒙骗出北冥神功。

    秘籍被李莫愁毁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段誉学没学会北冥神功,就算是当成一步闲着了。

    闲聊时,段正淳也打量着霍都一群手下。

    看着看着,就把目光落在了樊一翁身上。

    樊一翁身材奇矮,胡子偏又长的惊人,直垂到地,已经堪比他的身高了。他这副模样,的确是挺引人注目。

    段正淳见樊一翁奇异,不免多看了几眼。

    樊一翁本就身矮,对异样目光最为敏感,见此心中恼怒,不过碍于霍都的颜面,也不能发作,只是怒哼一声。

六十九、宴会5

    段正淳看出了樊一翁的不满,恍然明白是自己失礼了,当即躬身行礼,歉道:“小王见阁下样貌奇异,知道阁下必然身怀惊人业艺,不免多看几眼,是小王失礼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一仰脖,喝干了一杯酒。

    见段正淳诚恳的神色,樊一翁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见对方千金身份,对自己如此客气,恼怒顿时烟消云散,摸摸胡子,不好意思的说:“我可没有什么惊人本领……”

    说到这,他忽地想到,若是太过谦逊,岂不是自降了师傅的武功?平白坠了小王爷的面子?

    又改口道:“我的武功还可以吧。”

    看到这,霍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猜出了樊一翁的心思,叫道:“一翁,站那么远干嘛,过来这边。”

    樊一翁走了过来。

    霍都轻抚着樊一翁的后背,笑道:“段王爷,这是我的爱将,樊一翁。他性子耿直,你们可不许笑他。”

    霍都内心对公孙止不待见,却是挺喜欢樊一翁这个小矮子的。

    这个樊一翁当初见杨过侮辱师傅,上前便战,打输了,认为自己丢了师傅的脸,当场就自尽,被杨过救了下来。

    后来公孙止命他看守杨过,他没看住,觉得有愧师命,又撞石自尽,又被杨过救了下来。

    后来,成了山西一窟鬼的老大,本性依旧,为了保护郭襄,被金轮法王打死当场。

    这样耿直忠义的人,霍都喜欢的很,去各个部落喝酒,碰见了什么山珍海味稀奇古怪的食物,他都会留下一些,想着这个小矮子。

    几次下来,樊一翁对霍都充满感激,满心都要为小王爷死命效力。

    公孙进对此,不仅没有吃味,反而更加得意,他认为霍都待樊一翁如此之好,全是看在他的面子,甚以为傲。

    “武功还可以,那就一定是大高手喽。”

    范骅打趣道。

    他看出樊一翁是个憨厚的人儿,心中欢喜,就想调笑几句。

    “哼!”

    公孙止不满起来,他本是一派宗师,是独霸一方,自尊自大惯了的人物,最开始投靠霍都时,俨然呈分庭抗礼之势,没有丝毫卑谄之意。

    只是随着霍都高妙的手腕,他才渐渐敬服起来,这时明知范骅实在打趣调笑,却依旧不满出声,“阁下‘高’字是何意?武功高低,哼哼,却是不比你差。”

    范骅一愣,“尊驾何人?”

    “他是我师傅。”

    樊一翁自豪道:“我的武功,还不及师傅的百分之一。”

    段正淳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年老的竟是年轻的地徒弟。

    褚万里看不惯公孙止的霸道,不忿道:“阁下口气未免太大。”

    霍都见公孙止还要反讥,怕说僵了起了争执,就插话道:“久闻大理段氏一阳指,段王爷,抽机会可否交流一番?”

    段正淳一惊,以为霍都是在挑衅,但见后者一脸和善,带着真切,他松了一口气,笑道:“有何不可?听闻王子得了贵国大法师真传,对武技定有独特见解,与王子探讨武术,小王定会受益匪浅。”

    刚刚升起的紧张气氛顿时又一消而散,众人都轻松下来,刚要说笑几句,就听一人道:“大理一阳指很厉害么,我看不见得,未必能打得过咱们蒙古勇士。”

    声音酥脆娇嫩,悦耳动听。

    是赵敏。

    她端着酒杯,不知在何时来到众人不远处。

    她笑吟吟道:“阔出,你说是不是?”

    霍都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段正淳尴尬道:“我段家一阳指,虽然颇有威力,但更多还是被江湖朋友吹捧出来的。”

    赵敏认真的点了点头,“恩,你还算诚实,没吹大气,你刚刚要是胡吹大气,我阔出堂哥的手下就会狠狠的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样拙劣的挑拨,除了马光佐这个憨子,就连樊一翁都听出了不对。

    大理众人皆是面露怒色。

    段正淳也沉下了脸。

    霍都不满道:“堂妹,你要是瞧不起段王爷的绝学,就向他讨教一番,在这里胡说什么。”

    “我这个柔弱女子,可挡不住大理段氏的几指头,我当然是不行的,我是说堂哥你,谁不知道你得了金轮国师真传,我猜着啊,你在十招内就能打败大理的一阳指。”

    赵敏嫣然一笑,全没将霍都冰冷的眼神放在心上。

    主辱臣死,褚万里怒叫道:“我主公堂堂大理镇南王,阔出殿下亦是千金之躯,岂能如同武林莽汉一般受你挑拨,让人围观比武。”

    “哦?”

    赵敏一挑细眉,“王爷不能出手,那你可以啊,我看啊,段王爷的手下也是比不上我堂兄的手下。”

    褚万里更怒,刚要说话,被段正淳拦住,“褚兄弟,不要说了,郡主乃是戏言,当不得真,咱们大理和蒙古向来相善,不能因此伤了和气……”

    牙尖嘴利的赵敏还不等段正淳说完,就插话道:“当然不能伤了和气,两国外交岂会因为私人论武而伤和气,段王爷,你派谁上场啊?”

    段正淳沉声道:“今日是大汗的诞辰,大汗也有言在先,今日谁也不得在金帐动武,小王岂敢造次。”

    又对着霍都苦笑道:“阔出殿下,小王不胜酒力,就先走一步,来日在与殿下痛饮。”

    霍都也摇头苦笑。

    “慢着!”

    赵敏叫住了大理众人,笑道:“刚才皇爷爷就说没劲,正好啊,你们较量一番,就算为他老人家助兴了。”

    说罢,连拍手掌,直到将帐中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大声道:“诸位,大理武士要和蒙古勇士比武较技,为大汗助酒,大家来看啊!”

    说着话,对王保保使了个眼色。

    王保保立即道:“大理?我看不行,应该是打不过咱们蒙古勇士。”

    忽必烈笑道:“敏敏,你真是胡闹,大理崇尚佛学,向来不与人争执兵戈,怎么能和咱们勇士比武,你别胡说,快退下。”

    他这话看着是呵斥赵敏,实则毒辣至极。

    这话说出来,段正淳要是没有什么表示,那软弱的名头,就被他扣在大理国上了。

    “我大理地少人稀,向来是以和为贵,但也绝不会任由他人欺负。”

    段正淳面色严肃,他知道,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被卷入了蒙古内斗了。

    他对着霍都道:“殿下,究竟是大理武士强,还是蒙古勇士强,咱们就比较一番。不过,今日乃是大汉的喜日,不宜动武,咱们择日私下交流一番吧。”

    就在这时,一阵笑声传来,是成吉思汗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他笑道:“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霍都暗叫不妙,刚要开口,却是晚了赵敏一步,只听她道:“比武啦!”

    抢过了话头,小嘴如同炒豆,噼里啪啦的,“皇爷爷,段王爷要和咱们比武呢,说是想看看是大理武士强,还是蒙古勇士厉害。”

    霍都心里骂娘,斜视着赵敏,那阴冷的眼神,简直能获得奥斯卡最佳反派奖。

    “哦?”

    成吉思汗立时就看出了其中玄机,笑道:“比武好啊,不过今天不宜动手,择日一定要比上一场。”

    段正淳刚松口气,就听忽必烈道:“是啊,各国朋友都在这,谁输了面上也不好看,更何况大理向来是与世无争,他们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未免显得咱们主人欺负客人。”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大理不如蒙古。

    赵敏立即接口:“对啊,那就不比了,咱们赢了也胜之不武。”

    成吉思汗眉头一皱,“说的是什么话。”

    忽必烈笑道:“大汗不必责怪敏敏,她也是想热闹热闹,一片孝心,想让皇爷爷乐呵乐呵。”

    赵敏立即露出委屈的表情,“可不是嘛,我也是想让他们给皇爷爷助助酒兴,既然大理不敢比,那就算啦。”

    忽必烈和赵敏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接话极快,根本不给他人插嘴的机会,一唱一和的,好像说相声一般。

    他们二人这一番话,却是彻底留住了段正淳。

    他知道,他段正淳的面子不要紧,但大理国的名头却是不能被人看轻了。

    哪怕比武会输,今天也必须要比上一比。

七十、宴会6

    褚万里听忽必烈和赵敏的你一言我一语,早已双目涨红。

    主辱臣死,他想着今天就算战死当场,也要让各国看看大理国的威武不屈。

    见段正淳似有战意,但却面带为难,他立即跳了出来,“大理褚万里在此,谁与我一战!”

    说着话,打量着霍都身后的众人。

    “褚兄,你看我们干嘛,我向来仰慕大理文化,怎么能和你动手。”

    霍都笑道:“敏敏郡主刚刚叫的最欢,你就找她吧,她手下高手如云,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对众手下使了个眼色,施施然便向一旁退去,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褚万里一怔,愣在了当场。

    赵敏道:“阔出,事情是因你而起,你怎么又退了,莫非是怕了大理的人?”

    霍都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蒙古勇士,谁不知道五王叔帐下勇士最多?我还是不逞强了,若是败了,岂不是丢了蒙古的脸面?还是你来吧。”

    赵敏想不到以往最好面子的霍都竟然能当众说软话,大是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也想不什么好的说辞,皱眉道:“我看你就是怕了大理国的武士。”

    霍都笑而不语,任赵敏怎样挑拨,就是不为所动。

    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理比武。

    太他娘的没面子,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当面下套子,就算比武赢了,也算是中了人家圈套。

    赵敏也有些急了,看霍都油盐不进,宠辱不惊,她知道自己失算了。

    见自己拿不下霍都,便向成吉思汗撒娇道:“爷爷,你看阔出堂兄,事情因他而起,他却临阵退缩,真是丢了咱们蒙古勇士的脸面呢。”

    段正淳借坡下驴,打了个哈哈,“谁不知道蒙古勇士天下无双,既然无人想比,那就算啦。”

    成吉思汗笑道:“没人愿意上场,那就不比了。喝酒吧。”

    忽必烈突然道:“阔出说五王叔手下勇士最多,我看未必如此,四王叔征讨大宋,无往不利,五王叔攻伐大晋,连战连捷,两位王叔帐下,都是勇士如云,我看啊,要不你们一方各派一人,和大理高手较量较量。”

    窝阔台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

    他的军队一直被阻在襄阳,天下皆知的事,被说成了无往不利,真是啪啪打脸。

    忽必烈佯装没有听见,笑着对赵敏道:“敏敏,刚刚大理不想比,你非要和人家比,现在人家叫战呢,你怎么说?”

    赵敏斜视忽必烈。

    眼神闪烁,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霍都冷笑看着赵敏。

    尼玛的,你不是蹦跶的最欢么,这下让人挤兑住了吧,平白的让人来了个黄雀在后。

    赵敏道:“当然要比,阔出堂兄,我派一人你派一人,咱们和大理较量较量。”

    霍都知道不能再推脱了,既然赵敏也被拉下了水,自己在推脱,就显得软弱了,当即说了声好字。

    赵敏道:“谁先来?”

    霍都想了想,“一翁,事情因你而起,你和褚兄过上几招。”

    大家兴奋起来,一边叫嚷,一边后退,让出了一大片空地,独留褚万里和樊一翁。

    帐中众人吵吵闹闹,竟有人做起了庄家,开盘对赌。

    大家见樊一翁身子矮小,和高大魁梧的褚万里一比,气势上逊了不止一筹,纷纷押大理国胜。

    樊一翁是公孙止的徒弟,不仅得了师傅的教导,本身也是带艺投师,武功绝对不低,霍都倒也不担心会输。

    “一翁,胜了无赏,败了不罚。”

    霍都交代着,“若是打和,我赐你一杆金子打造的龙头金杖。”

    樊一翁似懂非懂,一时也来不及细想,诺了一声,便跨进场中。

    段正淳听到霍都的话,心中感激,也对褚万里交代道:“褚兄弟,你若是能胜,便不可伤人性命,若是要败,也不要拼命坚持,认输即可。不管胜败如何,全力出手就是。”

    “我的胡子被我练的出神入化,胜过软鞭,可以当武器使用,这褚万里若是不拿武器,我岂不是占了便宜?”

    樊一翁想到这,就说道:“喂,咱们还是用武器的好。”

    褚万里道:“悉听尊便。”

    很快,就有人在帐外奔了进来。

    一个蒙古武士捧着一根龙头钢杖,一个大理护卫拿了一支鱼竿。

    看来这次进入金帐的人,不仅霍暗暗提防,竟是都有防备,都遣人带着兵器守在帐外。

    樊一翁接过钢杖,在地下一顿。

    一丈一尺长的沉重钢杖,把地上铺的地毯炸开,把金帐震得嗡嗡作响,声势非凡。

    褚万里抖动鱼竿,嗖嗖作响,怡然无惧。

    两人略行一礼过后,也没太多客套,大吼一声便齐齐扑向对方。

    樊一翁钢杖横扫,拦腰打去,呼呼风响,这重逾百斤的钢杖被他挥舞起来,风声劲急。

    褚万里看对方身子虽矮,却是神力惊人,不敢硬接,身子转动,避开钢杖锋芒,嗖的一声,同时将鱼竿抡起,向樊一翁的脖子打去。

    樊一翁钢杖一竖,使了一个“二郎劈山”,挡住了鱼竿的同时,也猛地向对方砸去。

    他刚刚发力,忽觉不妙,瞥见那鱼竿虽被自己挡住,但杆子身软,杆头竟来势不停,向自己脖子点来。

    他大吃一惊,哎呀一声,强行使了个倒铁板,险之又险避开了一杆。

    褚万里得理不饶人,一步上前,手中鱼竿上下晃动,猛刺对方。

    樊一翁见对方的鱼竿竟同时锁定自己的咽喉、胸口、小腹三处要害,一时间也不知该防备哪里,避开杆势,伺机反击。

    两人一个走的是轻灵路线,一个是刚猛路数,打起来竟是难分上下。

    一晃间,几十个回合过去。

    樊一翁打的火起,自己一身雄劲,可对方不与自己硬拼,只是躲避刺击。

    这时他也没了谦让对方的心思,什么两件兵器欺负一件兵器,全抛在了脑后。

    也忘了霍都交代他的话,大吼一声,“小心了,我要用胡子了!”

    下巴一仰,那直垂到地的胡子径直缠住了鱼竿中间的腰身部位。

    樊一翁瞧的清楚,无论对方抖出几个杆头,可杆子中间的杆腰,只有一个。

    他这一下,就是打蛇打中了七寸。

    原本有十几个上下左右的晃动不停的杆头,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呆呆的停在那里。

    他猛一伸手,抓住了鱼竿的同时,另一手一杖抡下。

    褚万里可不敢徒手去接这上百斤的钢杖,急忙后退。

    可鱼竿被对方拉住,几次用力也抢夺不回,只得弃了兵器,险险避开这一杖。

    却不料对方论动着上百斤的钢杖,竟然能发能收,只见钢杖猛然停下,停在了自己胸口处,随即一顿,便觉自己的胸口好似被打了一锤,眼睛一黑,差点闭气晕倒。

    后退着酿跄几步,干咳了几声,才感到一丝顺畅。

    他知道,对方这是手下留情,若不然,便可以一杖将自己点死。

七十一、宴会7

    检查了褚万里的伤势,见没有大碍,段正淳放下了心,对樊一翁拱了拱手,示意感谢手下留情。

    他暗想:“褚兄弟败了一场,若是再败,那大理国连输蒙古两场,这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他朗声道:“郡主,不知派谁出战?”

    “哦?”

    赵敏眼珠一转,“段王爷是打算亲自上场么?”

    段正淳笑道:“我段氏虽是大理皇室,却是中原武林世家出身,数百年来,不敢忘祖宗遗风,今日得见比武较艺,早已心痒难耐,今天段二上台献丑,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说话时,向四周打躬作揖。

    他不说本王,却以武林名号自称,显是要按江湖规矩行事,说话时一片雍然,坦坦荡荡,让人暗暗钦佩。

    他段氏一门以中原武林世家在大理得国,却不失祖宗遗风,段正明、段正淳兄弟二人常常微服出游,也总是按照武林规矩办事,从不摆皇室架子,这时却也是一片坦荡,没有以上压下的心思。

    赵敏点点头,回望道:“你们谁想和段王爷切磋切磋?”

    “久闻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乃是天下第一剑法,老夫想领教高招。”

    说话的是一个精干枯瘦的老者,他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的模样,好像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

    这老者,原是大晋丐帮的四大长老之首,后投到了蒙古。

    他叫方东白,外号唤作“八臂神剑”,只因他出剑奇快,仿似有七八条手臂一般,才得了这个外号。

    赵敏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方先生,那你便和段王爷切磋一番。”

    原著中,赵敏派三个人向受伤的张三丰挑战,为了故意羞辱对方,戏称方东白为阿大,说成是自己的家奴。

    “六脉神剑乃是我段家镇族之宝,段二却是没有福气学到,就用‘段家剑’领教阁下高招吧。”

    段正淳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方东白报了姓名,也接过了自己的长剑。

    他一拿起剑,周身气势猛然一变,原本愁眉苦脸,低头垂目的神态消失,登时如渊渟岳峙,俨然一派大宗匠的风范。

    段正淳全神戒备,神态却依旧从容,说道:“天南段二,领教高招。”

    方东白道:“段先生,请赐教。”

    说罢,骤然出手,只见一道练光闪过,剑尖离段正淳的咽喉已不足三寸。

    “好快的剑!”

    段正淳大吃一惊,略一偏头,长剑同时刺向对方肋下。但见对方不躲自己长剑,手腕一动,反而又是一剑向自己刺来。

    他见此更是吃惊,“难道要和我以命换命?”

    念头还不等落下,猛然发现,按照对方的速度,竟是可以后发先至,在自己刺中对方之前,对方的长剑就能割破自己喉咙。

    想通此节,他急步后撤,收剑格挡。

    他这一撤,顿时就落了下风,被对方的快剑打的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两人叮叮当当的斗了起来。

    方东白剑招凌厉狠辣,以浑厚内力催动精妙招数,全力施展之下,只见金帐中练光闪耀,剑气弥漫,好似一个大雪团在场中来回滚动,发出蚀骨寒气。

    “雪团”中的段正淳叫苦不迭,对方不仅剑快似电,内力也是浑厚异常,一剑接着一剑,剑法绝伦,也不知这等人物,为何投到蒙古帐下。

    忽然嗤的一声,他分神之下,袖口被割下一大块。

    他的“段家剑”本也是非同小可,其中有不少厉害杀招,就算敌不过方东白,至少也能斗上数百回合。

    只是乍一交手就被抢去了上风,他有招使不出,只能左支右挡的苦苦支撑。

    又是嗤的一声,他胸口衣襟被对方划开了一条口子,万幸他躲的迅捷,未伤到肌肤。

    他知道这样下去只有落败一途,当下凝神寻找机会,决意反击。

    几招过后,方东白一剑刺向他的肩膀。

    他心中一动,暗暗咬牙,心想拼了。

    不躲不闪,反而伸手抓向对方的剑。

    方东白一怔。

    他毕生浸淫剑道,长剑使来,剑招奇变,内力灌输剑身,出道数十载,从没人敢还对他使用空手入白刃这等功夫。

    他这时剑招只需稍稍一变,对方的手臂自指尖以至肩头,无论哪一处给剑锋一带,立时削断。

    他心想对方不仅身份非同寻常,更是气度过人,不忍让对方残疾,便没有施展辣手,只是刺向对方肩窝,令其失去反抗能力。

    却不料段正淳抓向他长剑的猛然一变,四指合拢,独留食指,一道有质无形暗劲袭来,他只觉右胸一麻,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酸软无力,手中的长剑也拿捏不住,掉落地上。

    段正淳将剑收到手臂后,微微一笑,“刚刚多谢方先生手下留情。”

    方东白回过了神,自嘲道:“我这是种善因得善果,我若是斩下你的手臂,可能也被段先生的‘一阳指’点中‘天突’死穴了吧。”

    段正淳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见对方不施辣手,他也就点向了天突穴旁的麻穴。

    他这一着,也是冒险至极,是拼着被砍断手臂变成残废地风险的。

    他道:“方先生武功胜我许多,段二也是使了个巧招,胜之不武。”

    方东白摇头自嘲:“我一心想领教号称天下第一剑法的六脉神剑,却是忘记了大理的一阳指,输的不冤,是活该。”

    转头对着赵敏道:“郡主,小人给您丢脸了,愿领责罚。”

    赵敏笑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下次打回来就是了,你要不要紧?伤势如何?”

    对着左右示意,立即有人上前,为方东白检查伤势。

    方东白即是愧疚又是感激,“段王爷手下留情,小人无碍。”

    看着赵敏露出的关切的神色,段正淳心想此女可真是非同常人,刚刚成吉思汗还要招婿,这样的女子,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降服得了。

    他驱去杂念,回想着与方东白的交手经过,不由的一阵后怕,对方心性若是歹毒一点,那自己今天就得丢一条手臂。

    虽然会胜,但也会落下个残疾。

    随即心头一阵轻松,大理一胜一败,最好不过了。

    若是两战两胜,那蒙古就丢了面子,祸事也。

    若是两战皆败,那大理的面上也不好看。

    正在他心中庆幸时,听到了一句让他心里直骂娘的话。

    就听忽必烈道:“皇爷爷,向来都是三战分胜负,现下却是一胜一负,没分输赢啊。”

七十二、宴会8

    听了忽必烈的话,成吉思汗哈哈一笑,“大理武士勇猛,咱们蒙古豪杰也不逊色,一胜一败,正好,不伤和气,就不必分出胜负输赢了。”

    忽必烈早猜出成吉思汗会这么说,笑呵呵道:“不错,这样最好,不伤和气。只是……”

    他话锋一转,道:“只是,大理来者是客,却是为咱们比武助兴,咱们也需得有所回赠,咱也为段王爷比一场,让他饮酒观看。”

    成吉思汗看了他两眼,没有做声。

    忽必烈道:“小弟小妹,你们那两个手下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不知还有没其他高手,何不让他们为段王爷助助酒兴?同时也让各国朋友见见咱们蒙古豪杰的手段。”

    “衣敝袍,与衣狐貂者立而不耻。”

    段正淳连忙摆手,“小王衣衫破烂,可没有颜子的心胸。要回去换身衣服,先告辞一步。”

    赵敏突然道:“忽必烈,你既然想让各国朋友看看咱们蒙古豪杰的手段,那你呢,派谁下场?”

    忽必烈笑着摆手,“我可不成,我天天批阅文案,不问军事,手下可没什么勇士。”

    赵敏嗤了一声,“你不派人,却是让我和阔出派人来比,是什么心思,莫非是想挑拨我和阔出堂兄的感情?”

    忽必烈略一沉吟,“那好吧,我也找两个勇士,咱们就为朋友们助助酒兴。”

    转头看向霍都,“堂弟,你怎么说?”

    霍都道:“怎么个比法?”

    赵敏道:“比骑马,比射箭,比拳脚,比兵刃。”

    “行。”

    霍都并不多说。

    忽必烈抚掌微笑,“那咱们就各派四人,比上四场,为朋友们助兴。”

    随着几人的话,大帐中气氛燃起,许多人嗷嗷怪叫,兴奋起来。

    蒙古人最是喜欢这样的热闹比斗,堪比英雄大赛,兴奋的直拍胸脯。

    成吉思汗笑道,“你们三个丫头小子,真能闹腾,既然如此,各族中有豪杰勇士的,也可参战。”

    “我!我!我要比!”

    “哈哈哈,我比骑马!”

    “我要比射箭!”

    ……

    成吉思汗的一句话,算是彻底点燃了金帐中的气氛。

    各族青年们纷纷扔下酒杯,嗷嗷大叫着要参加比赛。

    乱哄哄的,众人走出了金帐。

    许多没有资格进入金帐的人也知道了消息,立即回家牵马拿弓,都要上场比试。

    窝阔台寻了个善于骑术的汉子,交给了霍都。

    霍都的黑子就在金帐外的不远处,把黑子交给了那个汉子,对他道:“你骑我的马,这马神俊异常,就算得不到第一,也能得一个好名次。”

    那汉子早已看出了黑子的不凡,缓缓上前,就要抚摸黑子的头部。

    不料黑子斜了他一眼,猛地打了个鼻响,露出桀骜的神态。

    霍都连忙上前安抚,在黑子耳旁轻声几句。

    这样,黑子才安静下来。

    那汉子道:“三殿下,这马儿通灵,只和主人亲近,恐怕我短时间内不能和他齐心,跑不出马儿的全部速度。”

    耶律楚材突然道:“霍都殿下为何不亲自上场?”

    他和霍都聊过几次,看出霍都对自己的蒙古名字不怎么注重,便称呼他的汉名。

    霍都一愣,心想虽然各族俊杰都会上场,可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是大汗之孙啊,怎么能和他们一同比赛?

    但看到耶律楚材满含深意的目光,他立时会意。

    是啊,他有这样的想法,想必大汗的其他子孙都是如此,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让大汗看看他的勇武血性!

    当然了,是有个前提的,前提是能取一个好名次。

    若是名次不出彩,还不如不上。

    平白丢了黄金家族的脸面。

    他胸中涌现豪情,他对黑子有信心,也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

    当即说道:“好!我亲自上场。”

    他脱去大氅,拿出一条英雄带,系在额头上,与黑子脸贴着脸,一边抚摸着黑子一边轻声道:“黑子啊黑子,待会就看你的了。”

    随即翻身上马,一拽缰绳,让黑子慢跑起来,热身活动关节。

    打算参加比赛的人,都是和霍都一样,都驱马慢跑,活动气血。

    半响过后,赛场已经弄好。

    起点和终点都是在金帐门前,赛道是围绕各个帐篷兜一个大圈的空隙地带,足有几十里地。

    在金帐斜后方,立了一杆红旗。

    那是终点的标记,谁拿到旗,谁就是第一名。

    半响。

    金帐周围骑马慢跑的人越来越多,足有两千余人。

    并且越聚越多,从各个地方赶来的人源源不断。

    见此,成吉思汗道:“各国朋友,若是有谁也想参加比赛的,大可上场,无论胜败,我都有赏赐。”

    各国不少人自祤善骑,也纷纷上场。

    过了一会,见几个主要的部落已经准备好了,成吉思汗就就下令准备开始。

    虽然赶来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但蒙古上百万汉子,等起来没头。

    他的号令过后,原本四处慢跑的马儿,在主人的驱使下,齐齐向一方靠拢。

    见大多数人都立住不动后,那负责比赛的官员猛一挥旗,霎时间天摇地动,数千匹马一同蹿了出去。

    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令许多没上过战场的人面色大变,双腿打颤。

    蒙古中大多数人都见过万马奔腾的场面,也不以为常,这时见了各人煞白的脸,不由哈哈大笑。

    “啊!看,那是我哥!”

    一个名叫朵朵的少女尖叫一声,指向一个骑着青马的汉子。

    那汉子所骑的青马异常神俊,眼看着不断越过身边众多骑手,大有一骑绝尘的趋势。

    “哥哥!”

    这个叫朵朵的少女激动不已,嘶声呼喝,奋力的为哥哥加油助威。

    “朵朵他哥一定能取个好名次,他那匹青马我见过,那可真是神马啊,你不知道,那马……”

    一个见过那青马的人也激动起来,还没等他说完,就有人打断道:“铁托的花马才是真正的神马呢,忽睹都王子要用两百匹战马去换,铁托都没同意。”

    有人道:“别说了,安静的看,得跑几十里地呢,现在能看出什么,有的马啊,开始跑的快,但是没后劲,一会就不行啦。”

    “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啦,嘿嘿。”

    正在他们吵吵闹闹之际,一匹高大的白马突然越众而出,片刻间,就甩开了众多对手。

    这白马和刚刚的青马横向距离很远,在金帐前,由于视线原因,众人也看不出它和青马究竟谁更超前。

    一个黄发微卷的人用异腔怪调的大叫道:“哦,那是我们的马。”

    他虽然也是黄皮肤黑眼睛,但肤色略深,厚嘴唇,一看就知道不是蒙古人。

    他是大食国的使臣。

    眼看着白马越跑越快,似乎可以超过青马,就连成吉思汗都略微紧张起来。

    大食国,向来是盛产好马的国家。

    这要是被大食国拔了头筹,胜过蒙古各族俊杰,那真是羞煞人也。

七十三、宴会9

    窝阔台踮起了脚,寻找着儿子的身影。

    可场上万马奔腾,哪里有霍都的身影。

    这时的群马,足有上万匹。

    许多人取马回来,却晚了一步没赶上比赛,但仍然冲了上去,只为图个乐呵。

    有人从赛道的两旁直插进去,却不向最前方插,他们知道已经失去比赛资格,插队只是图个热闹,就不会去争名次。

    这时的霍都,还被拥簇在群马之内,身前总有马匹拦着道路。

    黑子没有过这种万马奔腾竞赛的经历,一时间有些发蒙,很谨慎,并没有放开四蹄全力狂奔。

    它和木婉清独来独往惯了,遇到陌生人骑马的,就算不是敌人,也绝不是朋友。

    它眼睛警惕的四处乱扫,以为所有的人都是敌人,见着前面有马挡住了道路,立时就远远避开,生怕主人打不过众多敌人。

    霍都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黑子有意无意向道路的一旁跑去,似乎是要脱离赛道,他隐隐猜出了黑子意图。

    指着身前一匹黄马道:“黑子,超过它!”

    黑子低嘶一声,身子一窜,就超了过去。

    超过去后还时时撇头,生怕那马再次靠近。

    霍都又指着身前的一匹棕马,“超过去。”

    黑子再次发力,又轻松的超过对手。

    就这样,霍都每指一马,黑子就超越而过。

    它四蹄翻飞,不一会,连续超过数十匹马。

    渐渐的,黑子明白过来。

    眼见着众多骑手都没有对主人刀兵相向,似乎不是敌人,而是比脚程赛力。

    它长长嘶鸣一声,不再谨慎的到处打量,而是直盯着前方,放开四蹄,全力狂奔。

    这时的赛道前方,众多马匹已经渐渐靠拢成一线,不在是横向拉出几里地的模样了。

    所以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大家都一目了然。

    这时,青马已不在是遥遥领先。

    当先的是大食国的那匹高大白马,它一骑绝尘。

    它的身后紧紧咬着一匹花马,是那个名叫铁托的汉子所骑。

    在其后的是两个蒙古汉子所骑的两匹黄马。

    其后就是那最开始领先时的青马,和一个小宛国使臣所骑的红马并列。

    在后面,就是万马奔腾了,一时间分不出谁更快一步。

    就这样,万马奔腾,已经奔出了数十里,兜出了大半个圈子,距离终点只有不足十里的距离。

    “驾!”

    霍都一抽马鞭。

    他还从未打过黑子。

    向来是轻轻一夹马腹,黑子就闪电奔出。

    但此时,他见那白马速度丝毫不减,反而有越跑越快的趋势,他也不敢大意,立即给黑子施加压力。

    天下好马无数,可不是单单只有黑子一匹。

    更何况,黑子最开始时落后了许多。

    黑子怪叫一声,猛然加速,向道路之侧奔去。

    它本就是神俊绝伦,天性喜爱疾驰奔跑,只是跟随木婉清多年,身处荒山,哪里有可以令它毫无顾忌狂奔的道路呢。

    天性本就爱跑,这时被霍都一打,更是发了性子,嫌身前的马匹太多,它想跑到一旁,没有障碍,全力狂奔。

    霍都见它向外圈跑去,且越跑越快,他有些心惊,以为黑子恼了,想要脱离赛道。

    他还从未经历过这般速度,迎面扑来的狂风呼呼作响,就连耳中万马奔腾的蹄声都听不见了。

    好似追风闪电,四蹄下的沙土飞扬,卷起了一道黑烟。

    他暗暗后悔,不该鞭打黑子,见黑子越跑越快,似乎就要起飞一般,他生怕黑子累倒,便轻轻勒缰,但黑子反而不愿。

    只要缰绳一松,立即欢呼长嘶,向前猛冲。

    霍都见它跑到道路边缘后又调整了方向,隐隐明白过来。

    见它发力急驰,喘气却不如何剧烈,便由它性子,狂奔起来。

    这时,窝阔台和耶律楚材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他们都听过霍都说过,说自己有一匹黑马,神俊俊伦,在整个蒙古都能名列前茅。

    按霍都的为人,是不会说大话的,本以为上场就会一骑绝尘,风光无限,哪想到,这都跑了一大半了,还没看着霍都的影子。

    窝阔台迟疑道:“要不派人去找阔出,让他兜个圈子悄悄回来吧。”

    还不等耶律楚材回话,就听身边的塔塔统阿惊咦:“哎?那是什么?”

    窝阔台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赛道的最外侧,一朵黑云急速向前飞着。

    仔细看时,哪里是什么黑云,那是一匹黑马。

    黑马跑的太快,卷起地上尘土将它的四腿及大半个身子笼罩,只剩下一个高高扬起的马头,和一个趴伏在它背上的人。

    窝阔台凝睛一看,没看出马背上的那人是不是霍都,但却认出了那人头后翻飞的英雄带。

    带子随风飞扬,像似一条金龙在脑后飞舞。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金色绸带,那是乃马真亲手缝制,他本以为对方是为自己缝制的,却不想送给了霍都。

    为此他还故作生气的逗了逗乃马真。

    窝阔台有些迟疑,有些不敢确定。

    金轮法王内功精湛,眼力非凡,对霍都的身形也很熟悉,急道:“那是霍都啊!”

    窝阔台再也按奈不住,指着霍都大吼:“那是我儿子!”

    这一声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吉思汗也转过了头,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沙漠上一团黑云迅猛急移,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黑烟。

    众人看清了,哪里是什么黑云,分明是一匹黑马。

    黑马就像一道旋风犁地而过,将地面上的沙土犁开,裹挟其中,到处肆虐。

    所过之处,如同一道飙风,飞沙走石,烟尘直冲云霄。

    片刻间就越过了青马和小宛国的红马,又一眨眼间,再次超过了两匹黄马。

    黑子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再次加速,如箭离弦,登时超过了你追我赶胶着在一起的花马和白马,名列第一。

    黑子见前方再无阻拦,兴奋的长嘶一声,如同疾风闪电,一骑独尘。

    “啊!那是小王爷!”

    “阔出殿下!”

    “什么?大汗的子孙也上去比赛了?”

    金帐前观看比赛的众人惊呼连连。

    这时,有人喊道:“放箭!”

    霎时间,无数支没有箭尖的箭射向众多骑手。

    这是要考验骑手的骑艺。

    单单是跑了个第一名,那是说明马好,未必是骑手骑术高明。

    这轮箭雨,就是考验骑手本领的。

    那白马上的大食国人,挥舞马鞭,打落飞箭,却一个不察,被一支箭射到小腿上。

    箭劲雄厚,他吃痛下一个不稳,摔落下马,独剩下那白马,还在卖力奔跑。

    花马上的铁托骑术非凡,身子一矮,躲到了马身的另一侧,避开了箭雨。

    一匹黄马上的蒙古汉子却是被射了下来。

    而霍都见箭雨袭来时,脚尖一转,腿一抬,人已消失不见,却是躲到了马腹下面。

    待箭雨过后,他翻上马背,眼睛一瞥,见终点的红旗距离自己还有好远的距离,可一眨眼间,竟到自己身旁,他急忙伸手,一把将旗拔起,高举过头顶。

    一人一骑瞬间就来到了金帐前,可是黑子跑发了性,直如收不住了脚。

    在众人身前疾驰而过,席卷而过的狂风,吹的众人立足不稳,衣袖狂飞,他们一边后退一边挡住口鼻,防着飞沙打人。

    一众蒙古人见冠军并没有被大食国夺去,纷纷兴奋大叫:“阔出!阔出!阔出……”

    渐渐地,杂乱无章的喊声变成了齐声呐喊,一时间喊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在霍都的拉缰下,黑子缓缓降下了速度,兜了一个圈子转了回来。

    他高举着旗,来到成吉思汗身前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旗帜献上。

    成吉思汗缓缓接过旗帜,仔细看了看霍都,点点头,“好,是我的孙子。”

    就这样,赛马结束。

    成吉思汗宣布了名次后,各有奖赏。

    前十名中有九人是蒙古骑手,还有一个是小宛国的使臣,得了一个第五名。

    而第一名,则是他成吉思汗的黄金血脉,是他的孙子。

七十四、宴会10

    赛过了马,就要比试射箭。

    这次成吉思汗没有让蒙古各族俊杰参加进来,但是却允许各国使团的人可以参加比赛,无论胜败,依旧有赏。

    各国中,只有西夏和吐蕃各派一人上场。

    忽必烈派了一个瘦高的蒙古汉子上场。

    这时,赵敏朗声道:“只能上一个,你们谁上啊?”

    她对面站着八个猎户装扮的大汉,这八人嘻嘻哈哈,你推我让,竟是全然不将这场比试放在心上。

    “唉,你们都不想上,那就听长生天的吧。”

    赵敏故作叹息,“你们到那边去,我背对着你们,扔一锭金子,谁接到了,谁就上。”

    待八人走远些,她闭上眼睛,拿出一锭金子,向后一抛,其中一个大汉接住金子。

    她回头一瞧,笑道:“吴六破,那就你了。”

    众人见她如此托大胡闹,纷纷向汝阳王和王保保看去。

    可二人却不阻拦,只是笑呵呵的看着。

    耶律楚材疑道:“莫非敏敏郡主另有安排?”

    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这八人皆是例无虚发的神箭手。

    霍都忽地想起了什么,“他们是神箭八雄,各个箭术高强,赵敏可没有胡闹,她是故意炫显呢。”

    耶律楚材等人恍然。

    同时,也有些不敢相信。

    窝阔台道:“阔出,你有人选吗?”

    霍都摇头。

    窝阔台笑道:“那我给你安排个人吧。”

    霍都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耶律齐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哎呀,怎么把耶律齐忘了,他在神雕中是仅逊郭靖的神箭手啊!”

    霍都暗骂自己,刚要招呼耶律齐,就见他身旁的耶律燕抿嘴娇笑道:“三殿下,我可不可以向你举荐一个人呀?”

    霍都莞尔一笑,学着她说话的样子,嘻嘻道:“当然可以呀。”

    耶律燕被他逗了个大红脸,指了指身旁的耶律齐,说道:“喏,就是他,他想自荐呢,还抹不开面子。”

    霍都毫不犹豫,立即点头,“那就有劳耶律兄了。”

    窝阔台看向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也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的二儿子跟了一个南朝汉人学习武功,却也不知详细,见儿子竟敢这这种场合上场,不由沉声问道:“齐儿,是燕儿胡闹还是你想比一比?”

    耶律齐道:“父亲,孩儿自信单论箭术不会弱于敏敏郡主的手下。”

    耶律楚材还是有些担忧,怕输了比试,惹得窝阔台不满,刚要说话,就听霍都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场射箭,就由耶律兄出战。”

    见霍都一言而决,窝阔台和耶律楚材都没有说什么。

    霍都的话语权,渐渐日重,不像刚刚返回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看看窝阔台的意思。

    就这样,耶律齐,吴六破,和忽必烈找来的那个瘦高汉子,和西夏吐蕃的两个汉子,五个人,来到了成吉思汗面前。

    怎么比,还得看大汗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雁鸣传来,成吉思汗抬头一看,就见一群大雁呈人字形向南飞去。

    他道:“也不必那么麻烦了,你们就射这群大雁吧。”

    说完,施施然退回了虎皮座位上。

    他年老体衰,走到哪,都有人抬着座位,供他乘坐。

    耶律齐五人都是一愣,射大雁?那是怎么个射法,是看谁射的多为胜,还是怎地?

    他们互相瞧了瞧对方,都是不明其意,但谁也不敢开口相询,就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

    耶律齐用眼睛问向霍都,但后者也是眉头紧锁。

    这时,吐蕃那大汉终于耐不住性子,看了看几人,大声道:“你们不射,那我可射了啊!”

    说罢抽箭上弦放弓,嗖的一声,人字形的最前方领头的大雁就坠落下来。

    众人看的分明,那大汉一箭正射中了大雁脑袋。

    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呼喝,为他喝彩。

    西夏那汉子见此,顿时沉不住气,也是开弓放箭,嗖的一声,也射下了一只大雁,也是头部中箭。

    看来,敢上场比试的,都是有些真本领的。

    耶律忽地齐心中一动,有了计较,没有放箭,反而气定神闲的观看起来。

    代表忽必烈的那个瘦高汉子急忙抽出了箭,但见耶律齐和吴六破都没有出手的意思,也就忍住不动。

    就这样,众人看着吐蕃和西夏的两人,嗖嗖嗖的左右开弓,看着他们二人表演。

    他们二人每放一箭,就会坠下一只大雁,箭无虚发,皆是头部中箭,片刻间,大雁就剩下三只。

    这三只大雁早成了惊弓之鸟,猛烈煽动翅膀,愈来愈远。

    嗖的一声,吐蕃那汉子射了一箭,却是射空了。

    西夏那人也是引弓一射,也射空了。

    两人接连射了几箭,都没有射中。

    这时的大雁,在众人视线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两人见此,自知射不下来,便收了弓,得意洋洋的看着耶律齐三人。

    见那三只大雁变成了三个小黑点,似乎随时就会消失在视线中,吴六破变了脸色,他道:“两位兄弟,你们还不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只见他手臂一晃,已然将弓拉成满月,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

    众人凝神看了一会,才见到一个小黑点坠落下来。

    西夏和吐蕃那两个汉子长大了嘴巴,得意的神情变成了惊愕。

    观战的众人也不可置信的望着吴六破,都喃喃出声,“这是哲别重生啊……”

    耶律齐看着瘦高汉子和吴六破,微笑道:“还射么?”

    那两人看了看天边,齐齐摇头。

    耶律齐先是举起空弓,同时闪电般抽出两根箭矢,也不见他瞄准,几乎是箭矢沾弦即出。

    飒的一声,两箭射出。

    众人单听声音,就听出来耶律齐这一箭,不同寻常。

    这一箭破空之声极响,听的人牙齿发酸。

    双箭劲道惊人,如同追星赶月,眨眼间就消失在空中。

    霍都等人凝目望去,见到了两个坠落的小黑点。

    窝阔台急道:“射中了么?”

    金轮法王笑道:“霍都真是慧眼识英雄。”

    又对着耶律楚材道:“丞相,膝下有如此英杰,何愁后续无人?”

    耶律楚材也看不清射没射中,听了金轮法王的话,露出了微笑。

    成吉思汗不知射没射中,但他不想询问,静等去捡大雁的武士。

    片刻后,那武士回转,举起左手的一只大雁叫道:“吴六破射中胸脯!”

    又提起右手的两只大雁,“耶律齐一箭射中胸脯,一箭射中翅膀,射中翅膀的这个是摔死的。”

    成吉思汗看了耶律齐几眼,“你要不是丞相的儿子,我就赐你一个哲别的名字。”

    他的意思,是对耶律齐期望甚高,不想让后者当一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勇士。

    耶律齐诚惶诚恐的单膝跪地,感激大汗的青睐。

    就这样,成吉思汗颁布了名次。

    耶律齐第一。

    吴六破第二。

    西夏和吐蕃的两人并列第三。

    忽必烈派出的那个汉子,却是没有名次,他一箭未放。

    他羞愧不已,对着忽必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就走。

    任忽必烈怎样叫他,他都不曾理会。

    霍都后来听说,这瘦高汉子一气跑到了百里外,寻了一个绿洲旁边,留下血书自尽了。

七十五、宴会11

    到了第三场,就是较量拳脚了。

    除了霍都和赵敏忽必烈三人的手下,成吉思汗允许各国勇士上场。

    各国中,不乏有高前来,想上场出风头的也不在少数,不少人踊跃参加。

    赵敏派出的人,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这大汉生的精壮结实,虎虎有威,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胀得要爆炸出来,他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

    他是西域金刚门的刚性。

    也就是原著中的阿三。

    只见他上前几步,暗暗运劲,周身骨骼劈劈拍拍,不绝发出轻微的爆响之声。

    众人看的出来,这是佛门正宗的最上乘武功,自外而内,不带半分邪气,乃是金刚伏魔神通。

    他一生所学,乃是当年少林寺火工头陀的传承,纯外家功夫,刚猛无比。如今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

    他一上场,倒是吓退了几个国家的勇士。

    但猛龙过江,不是猛龙,也不会主动上场,大多数人,虽然提起了防备,却依然不惧。

    八思巴看了看忽必烈,虽然后者依旧是面带笑意,但他却感觉出来,对方心情不是很好。

    想想也是,第一次赛马,代表忽必烈出战的汉子在最后关头被射下了马,没有名次。

    第二场射箭,还是没有捞到名次,还不如西夏和吐蕃的使臣,风头全部全被霍都和赵敏夺去了。尤其是前者,赛马竟然出乎意料的亲自上场,还夺旗得冠,如此情况,心情怎么会好。

    看到这刚性如此威势,他知道,忽必烈手下无人能敌。

    想了想,他朗声道:“大汗,四大王前些日子送了小僧一部手抄版严楞经,珍贵无比,小僧心中感激,正好今日就报了四大王的赠经之恩。”

    他是四大王忽必烈的铁杆支持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他毕竟是国师身份,不能以忽必烈属下自居,是以需要找个由头,才能上场。

    成吉思汗道:“国师何意?”

    八思巴笑道:“这场不是比试拳脚么?小僧粗通拳脚摔跤,这场就由小僧上场,和各国朋友比试比试。”

    成吉思汗想了想,点头同意。

    众人都有些惊讶,不知忽必烈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堂堂国师的八思巴如此效力,竟折节下场,和人摔跤比武。

    不由自主的,众人便望向了同是国师的金轮法王。

    暗道他是窝阔台的人,不知会不会为霍都上场比武?

    金轮法王道:“老衲是霍都的师傅,既然大宝法王上场,那老衲便也上去凑个热闹。”

    众人兴奋起来,这可真是龙争虎斗啊,都期待看上一场惊天大斗。

    但八思巴毕竟是国师身份,不想和人动手动脚,他见出战的众人已经站定,微笑道:“小僧先献丑了。”

    说罢,他原地盘膝一坐,同时一掌按向地面。

    轰的一声闷响,好似大地深处发生了地震,众人眼睛一黑,纷纷东倒西歪。

    他们被八思巴这一掌,打的重心失衡,心神失守,待回过了神,发现八思巴已经起身,站回了原地,正在微笑看着他们。

    这些人赫然发现,自己每人的心口部位,都镶着一片指甲大的地毯皮。

    而八思巴刚刚一掌按下的地方,赫然缺了一大块皮子。

    众人惊骇不已,知道对方先是用一种绝世武功打的自己等人失去重心,又趁机以浑厚的内力掷出地毯,地毯上附着柔劲,镶进自己的衣服却不伤自己。

    他们想通了此节,无不色变,就连金刚门的刚性,也是心中惊骇,想不到八思巴竟然到了如此境界。

    “佛祖触地,群魔皆倒!”

    金轮法王脸色凝重,说出了八思巴刚刚所用的武功。

    众人向他看去,赫然发现,他是场上唯一身上没有镶着地毯皮块的人。

    “想不到师兄竟然练成了这门神通,和尚我佩服不已。”

    他手掌微微颤抖,里面抓着一块地毯皮子,他已经心服,但嘴上却不肯失了面子。

    他道:“那老衲也献丑了。”

    他在达尔巴手上接过了五个轮子,这五个轮子,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分别是以金、银、铜、铁、铅制成。

    他手一抛,空中飞起三只轮子,手中却仍是各握一轮,这金银铜铁铅五轮轻重不同,大小有异,但他随接随掷,随心所欲。

    轮子出来时忽正忽歪,五轮运转如飞 。

    到了最后,各人只见漫天都是轮子,再也分辨不出金轮银轮,忽觉劲风扑面,见轮影向自己靠近,他们不由后退两步。

    铛的一声巨响传来,伴随这声响,金轮法王一声断喝:“收!”

    漫天的轮影顿时消失,五个轮子,全被他收到了宽的僧袍中。

    大家同时发现,各国勇士的衣服上,刚刚被八思巴镶上地毯的部位,皆是被割开了一个十字花。

    但大家没有看见,唯独刚性,心口是一条一字的口子。

    刚性在最后关头,用手指弹开了一个轮子,是以传出铛的一声巨响。

    金轮法王收了轮子,双掌合十,微一躬身,便退了回去。

    刚性见他这一手,显然是逊色了八思巴一筹,便想说话挑明,但忽地想到,一条口子也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和两条口子又有什么区别?便默不作声。

    见刚性没有说话,金轮法王暗暗松了口气。

    蒙古众人大声喝彩,只觉得两位国师一时瑜亮,皆是压倒了各国勇士,与有荣焉。

    被两个国师这么一搅和,各国勇士皆是垂头丧气,无心再比。

    成吉思汗见此,就宣布算成是大家平手,各国与蒙古,并列第一。

    接下来就到了第四场,比试兵器了。

    忽必烈笑容满面,身为国师的八思巴主动为他出手,足以胜过所有了。

    他笑道:“这一场,我认输了。”

    又对着成吉思汗道:“大汗,日头也升了起来,快到午时了,大家也都饿了,要我看,这一场就让霍都和敏敏的手下较量一场算了,就让各国朋友瞧热闹吧。”

    赵敏见连着比了几场,也没有打击到霍都和忽必烈,反而让两人各出风头,只觉索然无趣,便嚷道:“你既然认输了,那这一场就算我和阔出并列第一吧,我俩也不用争了。”

    转头问向霍都,“阔出堂兄,你的意思呢。”

    霍都笑道:“既然忽必烈认输了,那咱俩争又有什么意思,不打了不打了。”

    王保保也开口道:“是啊,忽必烈都认输了,你俩也别比了,这一轮就算你俩并列第一了。”

    忽必烈脸上的笑意消失,听这三人一口一个认输,着重提他认输的事,心中暗暗恼怒。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096/ 第一时间欣赏武林反派大暴君最新章节! 作者:王儒虎所写的《武林反派大暴君》为转载作品,武林反派大暴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武林反派大暴君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武林反派大暴君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武林反派大暴君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武林反派大暴君介绍:
穿越成霍都,就是那个神雕中的悲催反派、金轮法王的徒弟、蒙古王子。
正值陆家庄英雄大会,天选之子杨过喝问:“小畜生骂谁?”
霍都:“小畜生骂……”
悲催的小藩王,不仅要避免十六年的乞丐之旅,更要开启逆袭之路!武林反派大暴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反派大暴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反派大暴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