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父亲？”
林燨没想到这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李成明点头。
“那天是你父亲林天远亲自打电话给我的，当时你处于昏睡的状态之中，他希望我让你住进医院最好的看护病房，但因为在你来之前，大部分因为你那个领域而昏迷的普通人都被我们移到了这边，所以我这没有床位，只好帮你转到了别的医院。”
“后来也是你父亲让我帮忙和那边的院长沟通留下床位的，不然床位紧张的时候以你这个呼呼大睡的状况早就被赶着办出院了，还能给你多住一天？”
林燨轻轻抿嘴唇。
确实，当自己醒来时不仅养母陈欣慧在身边，同时那个男人也在。只不过他是在门外和一个白大褂的人交谈着什么。想来是那个时候就在用关系想要确保能保住那个床位吧。
心里似乎微微触动了一下。
林燨吐出一口气：“没想到李院长您跟我说了这么半天，原来还是为了讨论我和他的父子关系问题。”
“我可不是为了单纯的讨论父子关系，而是讨论你。”李成明却是予以了反对。
接着他微笑着说道：“林天远曾经跟我说过，说你是个挺好的孩子，虽然是养子，但多少也让他体会到了当父亲的感受。原本我对此是不感兴趣的，但没想到你其实也是混血种，而且似乎卡塞尔学院对你的态度也很暧昧，我当然就想亲自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就站在这。”林燨干脆也双手一拍裤子：“看完了，有什么感想呢？”
“呵呵，很不错，很有趣。”李成明笑容可掬。
“李院长。”一直沉默的弗雷茨终于插嘴了：“你和林燨讨论长辈和晚辈的话题我无权过问，但如今林燨已经算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了，我必须提醒你一下，不要忘了互不干涉的协议。”
“当然当然，我当然知道。”李成明立刻后退了一步，转身：“只是有些惋惜而已。”
他摇了摇头：“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样优秀的混血种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我居然没有发现，实在是我的失职啊。”
看起来他似乎确实有些懊恼：“原本我们应该是严密核实过才对，任何有混血种可疑倾向的都会被记录，可居然漏了一个，还是漏了最关键的一个。只能说明我的管理还是有问题，比起你们卡塞尔学院千里迢迢从美国都能挖到人才，我们或许真的是太过松散了。”
虽然李成明所说的话乍一听让人感觉一股捶胸顿足的意味在里面，但林燨总觉得这老家伙怎么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啊？
弗雷茨则仿佛根本没有听出话里的意味，反而是谦虚地说道：“卡塞尔毕竟是一所面向世界混血种的学院，招生上面自然会下功夫，也是占了名正言顺的便宜。我想以如果您身后的那些人也愿意建立一个学院的话，组织形式自然也会变化了。”
“而且招生的事情我们也不多做参与，不过林燨的事情都是校长安排的，校长他在挖掘人才方面总是很敏感，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慧眼识珠吧。”
李成明脸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讥讽卡塞尔的话弗雷茨是肯定听出来了，但他说这一番话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归校长管，你有啥不服去找校长理论。”而卡塞尔的那个校长........李成明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老不死，看起来总是衣冠楚楚，实际上可是个老混蛋了，想要找到讲出个所以然不比跟他打一架简单。
“确实，或许是该考虑一下走进新时代了。”
被反呛一句，但李成明看起来依旧乐呵呵的，一旁的林燨却是心里暗自感叹这群老油条的难缠。李成明就算了，毕竟是个地地道道的油子，可他没想到就连弗雷茨这个十分粗犷的德国壮汉也深谙话术之道，这阴阳怪气的本事也不比李成明差到哪去。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正在这时，一阵略显浮夸的手机铃声响起。
“抱歉。”李成明歉意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滑盖手机。
林燨心中惊叹。真是看不出来这个穿着西装身居高位的混血种，手机铃声居然这么的.....接地气。
李成明眯起眼睛阅读了一下后关上手机：“看来上面已经准备好了专用的工具，可以对死侍的尸体进行尸检了。”
因为这两具死侍尸体出现的太过突兀并且价值太高，所以用来尸检的房间被临时更换。毕竟这些大块头的身体连子弹都打不穿，想要对它们进行尸检必须得动用上一些大家，所以被运到太平间后上面的人就开始准备起来。加上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也不都是混血种，还有普通上班的的护士以及病房里的病人之类，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好在终于是准备完成。
“嗯，不过我们也会派一个参与尸检，没问题吧？”弗雷茨问。
“当然可以，这可是大发现，对于混血种来说我们对于龙类的了解又近了一步，这本该就是越多人能参与越好的事情，我们中国人从来都讲究互利互惠。”
李成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通过他刚才的表现，林燨觉得这老东西所说的话有待商酌。
“不知道是派在场的哪一个参与进来啊？”说着，他的目光挨个扫过苏墨瑶和维尔拉。
“我。”维尔拉一个挺身从墙上弹起。
“我想也是。”李成明没有意外，而是来到那具男性死侍尸体的推车旁：“我们需要将它们运到六楼去，为了保密就没有安排人下来。”
说完他推着那辆车向着门外走去。虽然是推车，但上面躺的死侍足有两米多，加之坚硬的皮肤和鳞片，重量绝对不抵，可李成明这个鬓角微白的老人居然一只手将它推动，轻松的像是在推行婴儿车。
“我就先上去了，等到尸检完成后死侍的尸体还会运回来保存在这，并且按照约定由你们看管。”
路过林燨时他还特停留了一下：“我很期待你在卡塞尔以后的发展，就像弗雷茨一样。”
说完他手在林燨肩膀上一拍，然后离去。
林燨本来看他推个尸体过来又要拍自己想躲一躲，但看到这老家伙吓人的臂力后还是决定不要反抗为好，于是老老实实让他拍了一下。
看着肩膀上的手印他在考虑这件衣服要不要用84消毒液漂一下。
而且死侍的尸体那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
第四十五章
“我也先上去了。”维尔拉冲着几人挥挥手，推着自己的那辆也跟了上去，顺便嘴里还小声抱怨了一下不给她也休息会回去要向执行部申请额外补贴。
“对了，这次发现的资料和我自己的一些判断都交给诺玛了，你们如果想要继续查的话知道怎么找。”临到门口时她转过头冲着苏墨瑶和弗雷茨说。
最后维尔拉眨了眨眼：“那剩下就交给你们喽，拜拜。”
随着两人的离开，这里就剩下了三人。
“那个....我该怎么办？”林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起来今天叫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堵“死侍”的风采，好让他更加确信龙类的存在，顺便给他配发一个保镖。可现在那两具尸体也被运走了，他继续干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了。
“实话说你也可以离开了，因为就叫你来的目的也达到了。不过你还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真的不跟我们呆在一起？”弗雷茨看了一眼时间后询问。
“这个就不用了。”林燨果断拒绝，太平间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而且后天就要飞美国的话我得回趟家收拾东西。”
弗雷茨听后点了点头：“也对，确实你需要回家一趟，你父母估计也想和你谈谈上学的事。”
“不过话说我突然就要飞美国怎么跟我爸妈解释？”林燨好奇。
再怎么说自己可还有半年的高三没有读完，这突然就出国的事情貌似自己还从来没和家里人提过。虽然平常说话不多，但一声不响就直接飞到大洋彼岸也不可能。更不要说现在决定三天后就出发，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提这事。
“这个你放心，在你同意入学的那一刻，诺玛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昨天就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告诉了他们你已经被卡塞尔学院邀请入学并且本人已经同意。”弗雷茨说。
“通知完呢？然后他们就相信了？”林燨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当时在丽晶酒店那跟传销似的入学请求换个人恐怕根本不会相信吧？以自己父母的脑子不像是会容易被骗的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弗雷茨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你要知道卡塞尔学院是真正的美国正规学院，教育部都能查到的，证件齐全，再加上由诺玛出面远程联系，就算是你父亲也根本找不出任何的疑点。”
“那他同意我去卡塞尔了？”
林燨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完全能想象出来自己养父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表情，大概就是那种和听到了每日的新闻一样面无波澜。但正是因为这样也没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林燨也不知道。
但在听完李成明所说的后，不知何为他有些想要知道那个男人的回答。
“等下，等我找个火先。”
弗雷茨伸手示意了一个暂停，因为他摸遍全身都没找到打火机。于是他开始翻倒那些他带来的杂物，因为要临时移据点所以许多东西没有来得及收拾好。
“墨瑶，过来帮个忙。”
苏墨瑶瞥了一眼过后一言不发的也开始捣鼓。
林燨一阵无语。这边等着答案你那边掉链子，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受吗？
好在弗雷茨没有找多久，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打火机。
他点上火后用力吸了一大口，从鼻子里喷出一团烟雾。
“你父亲没有直接给出答复。他应该是要等你回去跟你讨论一下。”
第四十六章 保护
“讨论？他真的这么说的？”
林燨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印象中林天远从来没有为一件事真正的跟自己“讨论”过。
新衣服新鞋子新玩具，一个孩子的要求无非就这么多，而这些归根到底不过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在林天远心中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或许小时候还需要林天远点点头，长大后每个月自然会有钱打到账户上，而且以林燨的性格基本上花不完。
唯一有过简短交流的恐怕就是因为成绩太差后老师打电话通知家长，回家后男人问林燨要不要报辅导班。
所以当听到弗雷茨所说后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诺玛的交流都有记录的，需要发给你听听吗？”弗雷茨挑眉。
林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反正都要回去说的，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这不就对了么。”弗雷茨点了点头。
说着他走近林燨，伸出大拇指向侧面指了指：“电梯的话李明成和维尔拉要运两趟，我送你从楼梯上去吧。”
“嗯。”林燨应声。
“墨瑶，有什么要带的吗？”弗雷茨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已经准备好了。”
苏墨瑶手上有着一个黑色的提箱。小队里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便携的提箱用来装备必备的个人物资，而她总是将自己的东西准备两份，在任务前就会规划好，所以哪怕据点被偷袭后一团乱，弗雷茨一窝端过来后还需要找打火机，但只要这个提箱没丢，苏墨瑶只需要提起来就可以说走就走。
“那走吧。”
三人离开房间，先是经过来时的走廊，但弗雷茨在还没有抵达电梯的地方右转，拉开防火门。那里有安全撤离通道。
弗雷茨走在最前面，其次是林燨，最后是苏墨瑶。三人都没有主动说话，楼梯道里只有错落的脚步声回荡。
直到重新回到了那个停车场后，弗雷茨才猛吸一大口，香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烟灰却没有脱落，黏在一起长长的一截。
“味道不错，但比起我以前抽的还是淡了些。”
评价了一番后弗雷茨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转过身冲着林燨说道：“我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回去收拾好东西，运气好的话明天护照就能寄到你那。三天后通知你和墨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晚上的飞机，因为他们还有人要收尸，肯定又要磨蹭一会。”
“好。”林燨点头。
弗雷茨一只手插着腰，低头努着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还想说什么就说吧，一次交代清楚了省得临时通知我我还手忙脚乱的。”林燨见到他的表情后说。
“好吧，但其实没有别的交代的了。”弗雷茨轻轻咂嘴：“只是想出于个人角度提醒一下你，你得知道自己踏上的是一条屠龙的道路，所以有的事情嘛，不要让以后的自己回过头会后悔就好。”
林燨沉吟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尽力，但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我也只是提议啊，最后还是你自己决定。”弗雷茨鼻子里哼了一声，轻笑：“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你也看到底下一团乱。收拾完我还得去看看那些被抓的猎人。说不定能打听点情报。”
“最后记住，一定要小心，墨瑶虽然会保护你，但如果你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该跑就跑。”最后弗雷茨沉声说。
“这不用担心，我跑步还挺擅长的。”
“那就三天后再见。”弗雷茨说完转身走回了楼梯。
三人变成两人，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苏墨瑶沉默的站着，像是在等林燨开口，可林燨虽然可以和李明成弗雷茨互相扯淡，却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和面前这个面容冷峻的女孩说话。
更不要说她现在开始会一直跟着自己，而天色渐晚人也疲乏，也该到了睡觉的时候了，可一开口就跟人家说“我们回家睡觉吧”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纠结了半天，两人就这么继续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林燨开口问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去哪？”
“你决定。”苏墨瑶的回答简短直接：“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你想去哪都行，当我不存在就好。”
屁嘞！这么大的活人跟在自己身后怎么可能当不存在啊，更不要说还是个美女，你要是能隐身我倒是无所谓，可惜你不能。
“那我准备回学校的宿舍，明天去我爸妈那。不过宿舍有宿管阿姨，她要是看到你肯定不会允许你上去的。”林燨说。
苏墨瑶瞥了他一眼：“宿管阿姨拦不住我的。”
“.......好吧你说得对，宿管阿姨确实拦不住你。”
“不过我不建议你回宿舍。”苏墨瑶接着说。
可你刚才还说我想去哪都自己决定。
林燨心里虽然吐槽，但嘴上还是要乖乖回应：“为什么？”
“因为不安全。盯上你的人既然能在你家里袭击你，说明对于你有过调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详细情报，但最少你的住处他们了解，如果是我，肯定会去宿舍守株待兔。”
“可，总不会把那种死侍放在学校里吧？”林燨疑惑。
“如果对方不择手段都要抓住你的话，会的。”苏墨瑶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就直说呗，你专业，你给方案。”林燨摊手。
“你带身份证了吗？”苏墨瑶问。
“带了，怎么了？”
“我也带了，我们可以去开一家宾馆住宿，不确定的随机住处可以让晚上的不容易被他们找到，明天白天和你的父母见面。对方两次袭击都是晚上，我想他也应该不想让龙族的秘密曝光。所以白天是安全的。”苏墨瑶分析。
“所以你嘴上说我决定，其实还是要听你的呗，你大可以直接说嘛，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林燨无奈的说道。
“不，确实是由你决定，只不过你不熟悉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给你提供一个方案，下次类似的时候就可以作为参考。如果你坚持要回宿舍的话我不反对，而且依旧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甚至拼上性命，这是任务，你不用担心。”苏墨瑶平静地回答。
林燨怔住了一瞬。
苏墨瑶虽然是平静的语气，但林燨能感觉到她说的话不是敷衍，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真的会在必要时如她所说的那样，拼命保护自己。
第四十七章 解压
自己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人吗？
林燨不仅有些怀疑这样做值不值得。
书本和老师的教导是“生命无价”，而人与人的生命是“等价的”。可这种观点林燨却并不赞同。
他听说过许多人寻医无门，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后回到老家静等死亡，但对另一些人来说这些事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相对的，一些人死的时候惊天动地，安葬时有人山人海为他吊唁，安葬后有新闻争相报道，甚至因为他的死，会使得某个圈子大动干戈;但更多的人死的默默无闻，如路边的野草，即使每天经过同一条路的人都不会在意。更不要说那些真正存在的悬赏，每颗人头的价格都不太一样。
所以在林燨看来，生命是有价的，并且每个人的价也不尽相同。所谓“生命等价”不过是感性的说法罢了，一个生前挥金如土的人怎么可能和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家伙生命等值呢？
生命唯一等价的地方在于出生的那一刻，最少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那一刻是等值的。
可像亲生父母都舍弃了整整十八年的自己，毫无疑问从出生后就被否定了价值，这样的自己居然被另一个人说会在必要时拼上性命去保护？
“想好了吗？”
就在林燨陷入自我疑问时，苏墨瑶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所视之处尽是冰雪般的清冷。
看起来她不是催促，只是询问，如果林燨回答没想好估计她会一直等到林燨想好为止。
“为了救我拼命？为什么”他不禁开口问道。
“因为任务是保护你。”苏墨瑶回答。
“我知道任务是这样，可真的有必要吗？”林燨说：“我是说价值，保护东西都是为了东西本身的价值，可我的价值在哪？”
“不知道，但你也不用在意这些。”苏墨瑶随意回道。
“可我很难不在意。”林燨微微握紧双手：“我想知道为什么，原本我过了十八年无人问津的日子，但好像一夜之间就不同了，所有人都来嘘寒温暖，亲生父母来信了，高考还没考就有人帮忙申请大学。虽然不想这样说自己，但感觉就像废物突然变成宝贝了一样，很奇怪。”
“有人觉得你是废物自然就有人觉得你是宝贝。不说混血种的问题，光你林家少爷的名头就足够让许多人动心思了，你同学的家长应该也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跟你做朋友不是么？就连那个李成明认识你都不是因为你本身，而是因为你父亲。”苏墨瑶反问。
“就是这里才奇怪！那些人都是因为名头才注意到我的，他们对我示好可以说是因为我背后有个厉害的人，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林燨语速有些变快：“但你们这样保护我是为了什么？我知道我是混血种了，可混血种似乎很多，那个卡塞尔学院都是混血种没错吧？弗雷茨说我是什么A级，但你也是A级，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我就算经过训练后也不一定能达到你那么厉害，那个维尔拉和伊姆兰？是叫伊姆兰吧，居然都重伤了，就算等量代换也不值得，现在你又说会为了保护我拼命什么的.....”
“你在害怕？”苏墨瑶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林燨一愣。
“你在害怕背上人命？”苏墨瑶眉头轻轻皱着。
“我没....”
“所以我才说你不适合上战场。”苏墨瑶轻轻闭上双眼，当再度睁开的时候金色的光芒在眼瞳中宛若流光。
“保护你只是因为任务要求而已。”她的声音如同冰原上的坚冰，庄重却寒冷。
“而且我说过，原本在你制造混乱的那时候我是想杀掉你的，关于这个想法还没有要抹消的打算。至于你说的价值，你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屠龙，屠龙是战争，不要用你那样的幼稚思维去判断这件事。卡塞尔学院也不是给你认真读书的乐园，我们培养的是屠龙者，需要的是屠龙英雄，只要有人可能成为这个英雄，那就算是牺牲了全部的人校长也不会犹豫，他就是那样的人。所以如果学院判断你有这个价值，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保护你，就算牺牲我自己。但这不是为了你，和你本人的意愿也无关，所以你不用自作多情。”
苏墨瑶的话语是冰冷的，可那对双眸却如同火炬，咄咄逼人的态势让林燨顿时被压退，身子忍不住后仰了一些。
“那万一你们判断错了呢，我可能没有那个价值。”林燨轻声道。
“本来就是赌博，就当是这次赌错了。”苏墨瑶回答。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们是一群疯子。”
“这样理解也可以，还有疑问吗？”
“没了，你可以把你的美瞳收起来了。”林燨叹了一口气。
“嗯。”
苏墨瑶点了点头，眼中的金光缓缓熄灭。
压力感消退，林燨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只觉得如果再不适可而止苏墨瑶眼中的火炬很快就就会喷涌而出将自己灼烧成灰似的。
“现在感觉如何？”她突然问道。
“啥？”林燨没搞清楚情况。
“心情。”苏墨瑶说：“你的心情从刚才出来后就一直比较压抑，所以才会站在原地思考问题，但这会影响你的判断，所以我帮你减压了一下。”
“减压？”林燨瞪大了眼睛。
“你的压力应该是来自于你的家庭，所以我用更重的压力逼迫你，所以你现在应该会感到放松才对。”苏墨瑶解释。
“你给你解压都是这样的？亮着两个大眼睛？”林燨怔住了。
“也不总是，其实原本黄金瞳对血统低于我的人会简单些，但对你还需要进行语言上的干预。”苏墨瑶说。
“.........”林燨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也是我自己的真正想法。”苏墨瑶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如果能让我本身的形象在你眼里变得具有压迫感一些，也容易消除你的单方面尴尬，对于后续的保护任务也有帮助。”
这是什么？可以理解为是一边关心你一边威胁你吗？就像是拿着刀对着你微笑：“我这是为了你好”一样？
林燨被整糊涂了。不过糊涂之余也暂时明白了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想法确实肤浅了一些，自己的确不是去上学的，这一点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才对。
又比如，不要去尝试理解疯子的思维。
“走吧走吧，不想了，就按你说的，先去找个地方住吧。”林燨挥了挥手，放弃思考，大步向前走。
第四十八章 开房与枪械
瑞幸酒店
这家酒店的档次不比丽晶酒店差，地处市中心，旁边就是步行街和广场，透过落地窗就能看见楼下的灯红酒绿。
林燨很少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此刻低头望去楼下的人头攒动，步行街边那些商店前的灯光和嘈杂交融在一起，虽然欢乐直冲天际，但天际上的人却只能感到一种疏离感。
“让一让。”这时旁边传来声音，是苏墨瑶。
“哦哦。”林燨赶紧从床边挪开，腾出位置。
苏墨瑶将窗帘拉上又来开，抬头扫视着每一个夹缝。
她在检查房间。
苏墨瑶一进门就开始像电影里特工那样开始在房间里东瞧西看，小到毛毯下，大到天花板缝隙上，确定没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同时便于了解房间的结构。本来林燨想开一件套房带两个房间的那种，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有所顾忌的。不过苏墨瑶说大可不必，房间多反而加大了安全排查的难度，有突发事件也不容易逃脱。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苏墨瑶锁上门，接着林燨就看她半跪着打开自己的提箱，从里面抽出军刀，漆黑的手枪，微冲等各种武器。还有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的弹匣——长长的一圈捆在一起。最后她将这些整齐的码在房间的桌子上。
男生对于枪械都有天生的好感，这一点林燨也不例外。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桌子上的武器，犹豫着要不要摸一摸。
“我不建议你使用，因为你还没上过枪械课程，直接上手可能会让你的手腕脱臼。”
“手腕脱臼？有这么夸张吗？”林燨看着像是乌兹的微冲，眼中有着惊讶。
“普通的枪械对于未经训练的成年人来说或许不会，但这些枪是学院装备部改造过的，比你想象中的火力更猛。”苏墨瑶头也不抬的说道：“装备部的风格比较奇怪，所以他们的武器大部分都不是很顺手，原本我也不准备用，但考虑到普通枪械对于那些蛇形死侍来说威力太低了些，所以只能拿出来。”
“原来如此，改装铺是吧，这个不少游戏里都有，爆炸子弹还是火焰子弹？”林燨有些来兴趣了。
“不是简单的换子弹问题，改装的会更暴力一点。”苏墨瑶瞥了一眼：“像是那杆乌兹冲锋枪，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它的射速是正常的两倍，能达到3000发子弹每分钟，差不多就是台小型加特林，用的时候得把子弹捆在身上。不过打完后估计它的枪膛就会炸了。”
“这....难道不会威胁到使用者的安全吗？”林燨听后目瞪口呆，有点无法想象这个缩头缩脑的小家伙像加特林那样开火的场景。
“比起威胁到使用者，他们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威胁到龙类。而且他们相信专员们能在炸膛前的瞬间将它丢向龙类，这样就可以在子弹打完后起到手雷的效果。他们还将爆炸的威力改装了一下，看到枪身上那个小屏没有，爆炸显示器。”
“........一次性，会不会太浪费了一点？”林燨心想果然自己预感的没错，那个学院里都是一群疯子，不然谁会把枪改造成手雷？
“装备部把每件他们出手的东西都看作是‘艺术’，而且他们的主旨是‘前进’，不能停留在对往日作品的留恋上，那样会阻断灵感。所以一次性的东西他们挺喜欢的，因为坏掉后就有新的灵感了。”
苏墨瑶说完也不顾林燨一脸懵逼的表情，站起身，从箱子里抽出一把相当大的左轮，将子弹填进去后“啪”的一声甩枪上膛，然后递到了林燨的面前。
“想要防身的话建议这把。”
“算了算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完全不敢用了。”林燨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双手在身前挥动。
他可没有那种自信能即时把定时炸弹丢出去，最大的可能是直接炸在手里。而且这个左轮看起来就很暴力的样子，乌兹都能被改成加特林，这左轮一枪打出去不得是迫击炮？
“没事，这是水枪，没有后坐力的。”苏墨瑶平静地说。
“啥？水枪？”林燨又怔住了。
苏墨瑶点了点头：“准确的说这把枪的子弹里是特质的，表面是一层膜里面包着汞，击中目标后会爆开一小片水银，手感就和BB弹是一样的，虽然看着夸张但没什么后坐力。”
林燨看着这把足足比自己两个巴掌还大的左轮，只觉得心中奔腾着羊驼。
“还是算了吧，真用不来你们的东西。”林燨最后还是拒绝了苏墨瑶的好意：“而且明天我还要回去一趟，到时候这么大左轮揣腰上也不像那么回事，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只能绑架我去那个卡塞尔了。”
“那也行。”苏墨瑶倒也没有意见，将那柄左轮收了回去。
“话说我明天要是去和父母聊天，你跟着去的话是怎么办？”林燨想到了这个问题。
既然是保镖，就得一直跟着，但如果突然回家还带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感觉上总是不太合适的样子。
“我可以说是你的同校学姐，正好在这个城市实习，学校有通知有新生我过来帮忙看一下。”苏墨瑶说。
“这个理由好像不太靠谱吧？你要是说在这个城市实习，以我父亲的关系是真的能查到的哎，那岂不是很容易穿帮？”
“放心，诺玛会伪造好一切的，只要我的表演不露馅就没问题。”苏墨瑶看起来倒是对自己很自信。
“好吧，反正你主事，你决定。”林燨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被上。
“嗯。”苏墨瑶从鼻子里应声。
林燨看着苏墨瑶低头调试着各种工具和枪械，漆黑的头发束在一起从肩膀处垂落，修长的睫毛眨动着，细致而认真。
林燨联想到她刚才在停车场说得那些话，心想这个人真是那种能认真处理每一件事的性格，她说公私分明就真的是公私分明，漂亮又可靠，实在是个厉害的人。最少这种专注度自己肯定做不到，毕竟是个连45分钟的课堂时间都会打瞌睡的人。回顾自己的履历，好像还从来没有没有认认真真做过一件事吧？就连打游戏也不例外。
在林燨所见到的人里面如果说有谁和苏墨瑶类似的话，大概只有楚子航了，因为楚子航也总给人一种帅气可靠的样子。只不过有的时候楚子航的关注点会放在一些奇怪的话题上。
总之这样的家伙说要保护你，那你真的就可以放心了。
第四十九章 朋友（1）
林燨忍不住响起了之前被袭击时，苏墨瑶受伤后还带着自己冲出去的模样，那时她的侧脸神情也和现在一样认真。
“说起来，上一次被你救了，我还没跟你好好道过谢。谢谢啊。”林燨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用道谢，任务要求而已。”苏墨瑶回道。
“能不能不要总是这幅语气好不？你是什么任务达人么，任务来任务去的。”林燨忍不住嘀咕：“我是真的想跟你说声谢谢的。”
苏墨瑶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他：“明知道我可能还会对你出手的情况下还要感谢我？”
“一码事归一码事嘛，你救了我的命，我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至于你想干掉我，那我也只能现在打好关系希顺便希望你以后手下留情了。”林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嗯，我会考虑的。”没想到苏墨瑶居然还真的认真回答了：“但你应该考虑的是眼下先怎么活下去。”
“这不是有你当保镖么，你的战斗力，我信！”林燨大刺刺地一挥手，上半身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两条腿搭在床沿。
“就算是我保护你，也只是外力，只要是外力终究有不靠谱的时候。”苏墨瑶视线盯着手中的工具：“平常总是依靠外力的话，等到遇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你就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让自己变得强一些。”
林燨没有注意到苏墨瑶的模样，双眼盯着天花板：“但说实话有些人不靠外力就真的一点没有办法哎。就像我，总是一边花着那个爸爸的钱，一边又想靠自己。可每次想到最后才发现，不靠我那个爸爸我什么都不是，连亲生父母都没有的我如果没遇到他们连吃上一口热乎的饭都够呛，更不要说是什么林家少爷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逼迫自己一把，受到的压力还不够大，所以没能让你下定决心去改变。”苏墨瑶轻声说道。“人很多时候都是要逼自己一把的。”
“得，又回到你喜欢的‘压力说’了。虽然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也有可能是有些人靠自己真的是什么事也做不到。”
“那只有残疾人了，你是想承认你自己是残疾人吗？”苏墨瑶反问。
“......你这说话的方式跟捅刀子似的，似曾相识啊。”林燨支棱起一个脑袋：“我是想说能力有限。”
苏墨瑶没有看他，继续说道：“或许吧，但能力有限对于我们都不适用。我们是混血种，体内流淌着一部分龙血，这些龙血让我们出生就拥有超越常人的潜力。对于普通人是精英的人放在混血种里可能也只是中等。”
“可我看起来像是什么超级精英吗？十八年里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血。”林燨抬起胳膊捏了捏肌肉，没有锻炼过的肌肉软软的。
“但你确实是爆发了言灵，那种领域连我都做不到，学院里也没有谁能做到。”苏墨瑶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虽然我说你不适合战场是真的，但你也可能是缺乏一个改变的契机。平心而论，比起相信你是个废物，我更愿意选择期待你会成为超越我们所有人的人，因为混血种想要对抗复苏的龙王们，需要一个领袖，历史上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对于你们的期待我很感动，也感觉到你们有那种肩抗沉重使命的样子，但说实话我还是很难把自己代入进去。”林燨挠了挠头：“屠龙打手我还能想象一下，屠龙领袖就夸张了。领袖一定要独当一面吧，我不太合适，我还没高中毕业呢。”
苏墨瑶转过头，看着林燨。原本对这样怎么说都不求上进的家伙，她虽然不至于当场发怒，但肯定会在心里将他划进“无药可救”的行列之中，从此不在废话，任务结束后一拍两散。但看到这个大男孩略带歉意的表情，她的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呆滞脸庞上的泪痕。她见过不少类似的人，这样混吃等死的家伙们心态上早就是躺平状态了，哭泣对于他们来说是经历过孩童时期就被封存的状态。可那天夜里苏墨瑶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充斥着领域的悲伤，她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悲伤可以如此强烈，像是海潮一样要将其他人吞没。
那是血之哀吗？苏墨瑶不清楚。但就像是现在看着林燨无法想象到他还隐藏着那样巨大的情感一样，她也不知道林燨此刻废物的外表下是是否真的有她所提到的可能性。
“所以你才和那样的人做朋友。”苏墨瑶忽然有些无厘头的轻声说道。
“什么朋友？”林燨一愣。
“和你一起上网的那个。”苏墨瑶说：“中国有句话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虽然意思不同但也可以理解为从一个人所结交的朋友就能推测出他自己本身的性格一样。”
“你是指路明非？”林燨明白苏墨瑶在说谁了。
“他在我进来时抱着腿缩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无家可回的....小狗。”苏墨瑶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个有点像骂人的词，但她没找到更好的形容词。
“可他实际上并不是无家可归，只是不敢向暗恋的女生表白罢了。你和他做朋友，是因为他身上看见了自己。”
“首先我必须声明，我可没有不敢向暗恋女生表白！其次，你怎么知道我们聊了什么？！”林燨一小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诺玛可以黑进你们的电脑不被发现，你们谈话的时候耳机还挂在脖子上，所以我其实听了很久。”苏墨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里有着黑色的小耳机。
“怎么你们这种性格的人都喜欢偷听啊？！”林燨想到了楚子航也是默默坐在一边悄咪咪听了很久，这两人怎么回事？
“我没偷听，只是为了任务需要，时刻确定你的状态。”苏墨瑶说。
“那你别移开视线啊！你心虚了！还敢说没有偷听！”林燨反驳。
“........”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可能是对的。”林燨叹了一口气，屁股扭了扭，顿时充满弹性的床垫带着他的身体上下抖动。
“我要指正你一下，路明非的家也并不是他真正的家。他的父母是考古学家，听说常年在外，所以他从小就寄住在叔叔婶婶家，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林燨双手撑在两边，仰头看着头顶的罩灯：“他父母应该是不差钱的，路明非也说每年都会寄生活费到叔叔婶婶家。可你也看到他那个样子了，自己兜里都没几个硬币，上网费还得让我请，有人请个营养快线都会乐呵呵跟着。我见过他叔叔婶婶一面，我不好形容，但你要是也见一面就明白为什么路明非父母明明都给他寄了钱他却还是穷鬼模样了。”
“我明白。”苏墨瑶点了点头。
“总之路明非的父母看起来不关心他，我亲生父母以前也没见关心我，我俩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蛮像的。”
第五十章 朋友（2）
“有的时候看见路明非，‘我只是比路明非运气好了一点点’这种想法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子里。因为我运气挺好，寄宿的家庭是个不差钱也愿意花钱的家庭，而他运气比较差，寄宿在一个比较抠门的家庭里。”林燨弓起身，双手手指交叉放在两腿间，两根大拇指不停的绕着。
“所以你才愿意和他做朋友。”苏墨瑶似有所悟：“我们在最初来到这里开始监视你的任务时就发现了，你在学校里的朋友圈很小，活动范围也没有想象中的大，这对于你的身份来说本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这样的你却和那个路明非做朋友，所以我们也稍稍调查了一下路明非。”
“那你调查出了什么没有？”林燨随口问道。
苏墨瑶摇了摇头：“只知道他的性格似乎比较孤僻，也是个不太合群的人，学习成绩差，爱好打游戏。用弗雷茨的话来说就是胸无大志，但维尔拉说你们是臭味相投。”
“好吧，我承认他们说的其实也都没错。”虽然心中有所预感，但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如此糟糕时，林燨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沮丧。
“现在看来，你总是上网帮他付网费，在文学社里也经常帮他说话就能解释通了。你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是另一种情况下的自己。假如接手幼年时期你的不是林天远，或许你就会成为第二个路明非。所以你帮助他，就像是在帮助另一个自己一样。”苏墨瑶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林燨歪了歪脑袋：“虽然我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也许就像你说得那样吧。”
“既然你明白自己和路明非很像，那也应该清楚，虽然靠着你们之间的关系，学校文学社的人现在不会太针对他，但当你毕业离开后，路明非一定会被其余人排挤，因为他暗恋的女生在文学社里还拥有大批的追求者。”
“这我当然也知道。”林燨点头。
“可你在网吧里试图用语言让他明白这个道理，还答应他参加社团聚会。明明知道他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你还是选择帮他。就像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试图让另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变得积极向上一样，这一点我不理解。”苏墨瑶说。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只是朋友间的江湖义气。”林燨说。
“江湖义气。”这次轮到苏墨瑶疑惑了。
“很简单，你看连你都知道路明非是个怂蛋，他偷偷喜欢陈雯雯那么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卑微，连我这个老怂蛋都会觉得不值得。可他又非要一头闷死，我没法感化他。再加上你也说我快毕业了，所以想着再最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帮他呗，如果他成功帮助陈雯雯当上文学社社长，倒时候也算是有功，就算别人为难他，陈雯雯多少应该会制衡一下。陈雯雯虽然是个文青女但也不是傻白甜，主动排挤谁的事情对名声不好她肯定不会做的，而且只要聪明点也知道路明非这种傻子比较好使唤。也不指望她喜欢路明非，只要她能在高中最后一年稍微照顾一下，不要让路明非太难堪就好了，一年后都毕业那就各找各妈去了。我根本没想过让路明非积极向上，但老怂蛋就应该帮帮小怂蛋，是江湖义气。”
“原来如此。”苏墨瑶点头，说着她在手中的某个装置上按了一下。
“那是什么？”林燨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录音笔。”苏墨瑶没有隐瞒。
“啊？你把我们刚才说得话录下来了？”林燨没搞懂她的目的。
“嗯。”苏墨瑶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以前只能远远的观察你，能收集到的信息相对有限，难得可以用语言进行近距离交流，不太想放过这个了解你的机会。”
“了解我有什么用？”林燨下意识问。
“准确来说不是我。因为你在入学前的这些年中没有接受过潜移默化的龙族概念初步教程，所以需要一些特别定制。这段谈话会由诺玛保存后交由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富山雅史，他会根据你的心里情况为你量身定做一套预科期间的辅导课程，我提供了有效的信息以供分析，这会使得我在这一次的任务中有额外的贡献，可以加学分。”苏墨瑶冷静的解释。
“学分？”林燨满脸的问号：“你没毕业？”
“我是大四，只不过卡塞尔学院的大四几乎没有实际课程，都是出外勤用来适应执行部的生活而已，所以我确实还有学分的要求，今年有些不太够。”苏墨瑶面容不惊。
谈话间她已经将武器都放置在了房间里的各个位置，以确保必要时能随时抽出武器应对。最后她抱着一台笔记本坐到了靠窗户边的沙发上，然后接上网线。
“谈话结束了，你可以睡觉了。哦，刚才服务生有说酒店就免费的夜宵服务，但我不建议你自己下楼去吃，可以打电话叫他们送上来。”苏墨瑶头也不抬的说道。
林燨傻眼了。
这都哪跟哪啊？
苏墨瑶却不再理会林燨。她手指在笔记本的屏幕上滑动，这块支持触屏的显示器很快就将她所需要的资料全部下载。
大部分都是图片资料，还附带着每张图片的详细介绍。这些图片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卡车，其中一辆被高亮，那是维尔拉在工地发现死侍痕迹的车型。
苏墨瑶下载的是诺玛所记载的有关维尔拉行动的资料分析。虽然维尔拉所调查的线索最终都指向是一个陷阱，但不可否认的是那辆工地上的江淮卸货车确实有死侍的鳞片。要么是有人为了制作陷阱特意将鳞片放在车内，可维尔拉之所以会调查工地的卡车完全是临时起意，再说一片鳞片也称不上是诱饵。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车在某一刻确实是搭在过死侍！
只要能调查出它是在几时几分由什么人运送过死侍，或许就能查出为什么死侍会突然出现在林燨家里，也能揪出幕后黑手。
第五十一章 死胡同
林燨间苏墨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知道这个时候再去打扰人家那就太不识趣了。可苏墨瑶让自己睡觉的话一时半会还真不一定能睡着。毕竟房间里有个陌生美女在一旁看着，林燨有些担心自己的睡相。虽然这女人表面上看起来啥都不在意的模样，但这几番接触下来林燨已经能隐隐感觉到对方内心的阴坏的很，如果自己睡觉过于难看，拍照保存的事情她还真不一定就干不出来，倒时候还美名其约是收集数据，自己也没处说理。万一回学校后她再来个“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睡又不能睡，看电视声音肯定会吵到苏墨瑶，于是林燨索性打开手机，开始了网上冲浪。
另一边，苏墨瑶的瞳孔中微光闪烁，倒映出荧幕上的资料。这辆江淮自卸车的行驶轨迹很快就被人工AI调取出来，传输到电脑上。
一条一条的细致的阅读，苏墨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然而即使翻阅了整月的行驶记录，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是一些简单的拉土石方的工作，司机也只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有家室，孩子还在上小学，全家无无龙族血统。根本没有任何能让人能串联到死侍的地方，即使往前翻看一个月，也都是很稀松平常的记录。
继续往前的话就复杂了，毕竟这辆车也已经上路了好几年，总不能把这些年所有的行驶记录都调出来一一过目。而且这么久远的事情调出来肯定也查不出东西，只能作罢。
唯一能让苏墨瑶注意到的点在于，这辆车其实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工作了。一个星期前这座城市突降暴雪，导致广场的施工队也不得不停工，所以五天前司机们将车统一停在一起后，每天也只是留了些工人在晚上看守工地而已。这辆的行驶记录中也没有找到这五天的行驶记录，仿佛它一直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未曾动过一样。
但事实上，留守工地的工人全部被死侍杀害，尸体已经被李成明所派遣的队伍发现，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但具体时间还需要进行尸检后才能判断。因为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人，加上暴雪，工地又停工等各种因素，所以才能在死亡两天以上都没有被人发现。
苏墨瑶沉思了片刻后伸手打开无线耳机：“诺玛，能帮我调到五天以内这片工地的进出口摄像头记录吗？”
“抱歉，监控视频当时维尔拉已经要求我调取了，但遗憾的是此工地的监控并未安装在门口，仅仅只有贵重器材和材料存在的地点才有，而自卸车停放的地点恰好是忙点。”诺玛的沉稳声音立刻给予了回复。
“周边路段的街道监控呢？”
“周围一公里内最近的路段监控我在第一时间就调取过，并没有发现它的移动痕迹。”
“那有能够避开所有摄像头然后抵达创华府的路线吗？”
“稍等.....经过计算有这种可能性。”
“投在我的电脑上。”
下一秒，苏墨瑶面前的屏幕上，一张城市街道的鸟瞰模拟图出现。所有街区都被标注而出，其中一条红色的路线被勾勒而出，连接了两个地点。
“这是唯一的可能路线，从维尔拉他们进入的工地方向离开的进入新路可以避开摄像头。并且这条道路规划上是未来用作连接新广场和老城区CBD的高架出入口，还未完工，是封锁状态，不过已经铺设了大半，强行通过的话经过绕道理论上可以做到避开所有摄像头抵达创华府的北门。”
诺玛解释的同时，地图也在转动，由平面图切换成立体图，并且施工图以及现场照片也迅速的被提取放大。
“创华府的北门难道没有监控吗？”苏墨瑶问。
“有，但是那个监控一个星期以前出现了状况，因为暴雪的原因维修工迟迟没有上门。以前也一直没有出过事，所以创华府的安保和物业方面对此事的态度不是特别积极，直到林燨所在的别墅发生爆炸后被官方问责后才开始检修。”
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就连苏墨瑶都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明明应该是一件很简单就能查清的事情，但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因素导致没什么实质上的进展。本来这些因素放在平常或许都难得一见，但这一次却像是越好了似的一起露头。
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这样安排的？
苏墨瑶微微歪头，右手食指轻轻的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每当她陷入难以理解的复杂问题时就会做这个动作。
“我想要知道那一天北门门卫值班员是谁。”半晌后她开口说道。
“值班表已经调取。”
诺玛的效率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电脑中的表格显示光是当天下午到午间轮班的人员有5人。
苏墨瑶点了点头：“现在帮我接通他们的手机，我需要问一些问题。记得不要让人追踪到号码，顺便帮我伪造一下警员的身份。”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躺在床上的林燨则是欣赏了一段十分出色的奥斯卡演技。
苏墨瑶在电话中谎称自己是什么局里的专案组人员，并且以十分专业的口吻和技巧成功使得电话那头的二愣子相信了她。至于怎么相信的......苏墨瑶所说的电话号码林燨用手机在网上查了查，还真能对应上这么个警察！
看到她游刃有余的从二愣子们那里问出各种信息，林燨心里啧啧赞叹，这本事就算不屠龙，苏墨瑶也能成为一个成功的诈骗犯！
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询问，然而即便如此，苏墨瑶当通完最后一个电话后也不经略感失望。没有任何一个值班员曾看到过有自卸车进入创华府或者是经过创华府的门口。并且按照他们的说法，自卸车这种卡车是不可能被允许进入创华府的，一定会在门口就被拦下。
苏墨瑶轻轻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如果说这一切的因素都是那个幕后黑手所策划的，那现在自己坐在这里的行为也应该会被对方考虑在内。既然如此，自己说不定正在按照对方所计划的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入死胡同，最后就算得出了结论，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引导后的产物。
“那个，要喝茶吗？”
这时，旁边响起了某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苏墨瑶睁开眼，发现林燨正看着自己，一手拎着水杯，一手攥着茶包。
“你说了这么久，就连我听都挺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刚好看到有茶包，所以烧了开水，要不要来点？”林燨晃了晃手中的茶包：“太平猴魁，虽然少，但这酒店的茶还是不赖的。”
苏墨瑶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的柜台上林燨都已经烧好开水了，但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比较喜欢白开水。”苏墨瑶微微颔首，起身，拿起一个空玻璃杯。
“我不是故意偷听啊，但你刚才一直在询问能进入创华府的卡车问题？”林燨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和死侍的出现有关，可惜没有头绪，创华府的值班人员也说他们不允许大型卡车进入。”苏墨瑶将玻璃杯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说道。
“自卸车确实是不给进的，平常除了业主的车以外几乎都不会放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林燨说。
“什么意思？”苏墨瑶立刻关掉了水龙头，转过头问道。
“创华府这种高档小区是不会让自卸车这种规格的车型入内的，但如果只是单纯的外来车，小一点的话，只需要由小区内业主提供信息保证就可以放行。比如搬家用的那种小型卡车，或者是厢型车之类的.....”林燨说。
第五十二章 浮出水面
“小一点的....”苏墨瑶轻声呢喃了几遍，接着将正在擦拭的玻璃杯随手放在水池里，快步的走回沙发。
她的神情比起刚才多了几分急切，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诺玛，我要整个创华府这几天所有进出的车辆记录，轿车类的剔除，重点找一下面包车和厢型车之类的稍大车型。”
“正在处理。”诺玛给予回复。
经过林燨的提醒，她的脑海里仿佛是灵光一现似的，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的了起来。正如之前她察觉到的一样，苏墨瑶发现自己确实是陷入了一个误区，而这个误区才导致了这个追踪任务一直没有进展。
林燨见到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但似乎是给苏墨瑶提供了什么非常关键的线索似的，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充满了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站到了苏墨瑶的沙发后面，探着脑袋来悄悄的看。也或许是因为这份灵感的来源林燨也有功的缘故，苏墨瑶默许了他的这些小动作。
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的文件不断的弹出，然后自动被整理归纳在一起，虽然没有见过，但此时林燨也相信了卡塞尔学院真的有一台超级AI，因为记得上一次见到这种充满科技感的画面的是在007的电影里。
很快，苏墨瑶所需要的资料就被远在大洋彼岸的超级人工智能筛选了出来。粗略看过去大约有四十辆符合要求的车，其中大部分是小区内的私家车。
创华府是别墅小区，没家都自带车库，因此家家车库里都停个两三辆不同款式的汽车，有不少家里人多的需要旅游就会有购买较大的商务车，甚至有人拥有房车。
苏墨瑶视线扫过列表。除了这些私家车以外，还有几辆是非创华府内部的，也就是外部车辆，只不过因为内部需求被放行的，其中就有林燨提到过的搬家公司的货车。不过仅仅一瞥苏墨瑶就直接将货车排除了出去。因为这车虽然体型大，足够运送死侍，但后面拖车属于露天款式，连个遮蔽棚都没有，用它来运死侍那走在大街上绝对比那些运送养殖场猪群的更加醒目。显然幕后黑手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光明正大，不然也不会总是选择在晚上搞动作了。
“这几辆也剔除。”苏墨瑶随手在屏幕上圈出了其中的几个。
原因很简单，这些车的拥有者都在车库里装了监控，只要调取车库的录像后就能确认车里的是不是人类。
接下来又是几轮的排除，最后剩下的可疑选项也只剩下了五辆。
苏墨瑶静静盯着屏幕。三辆私家商务车，一辆垃圾车，还有一辆厢型车。三辆私家车主并没有在车库里安装监控，虽然出入次数并不多，但不能完全排除可疑点。
但最让人在意的是垃圾车。创华府每天的生活垃圾和别的小区一样要有专人清理。所以业主们的生活垃圾，在每天的凌晨都会由专门的车辆从创华府外进入，清理完毕后再离开。时间上来看凌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部分都已经入睡，就连门卫也都昏昏沉沉的，如果利用清理垃圾的身份伪装，最少每天的凌晨时分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创华府，毫无疑问是疑点最的大的。
更何况如果是这种封闭式的垃圾车，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从马路离开而不用打担心被监控拍下。再加上普通人遇到垃圾车都会敬而远之，就算车里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暴露的几率也极低。
以上种种，如果粗略的思考一番，甚至都可以当场断言了。但苏墨瑶只是沉默的看着这几章图片。
“能把这几辆车的每日行驶路线进行比对吗？”好一会后苏墨瑶才出声道。
诺玛立刻按照要求，再度切换到之前的那张城市鸟瞰图上，以不同颜色勾勒出好几条路线。
“垃圾车每天要跑的路线有这么长吗？”她先是指着四条路线中最长的问道。
“因为除了创华府以外，这一片区域中其余小区的垃圾，以及马路旁的垃圾桶都是由它负责，每一天的线路都是固定的。”诺玛回答。
“固定的.....”苏墨瑶翻看了一个星期的记录，果然，就算其余车辆的线路有改变，但唯独垃圾车是准时准点的经过相同路线。
不过也正是因为诺玛将一周每天的几辆车行驶路线都放在一起做对比，苏墨瑶翻看时很快就注意到了另一条较为显眼的路线。
“等一下，这个.....是厢型车的路线图吗？”苏墨瑶忽然将某天的时刻表放大问道。
“是的。”
苏墨瑶轻轻敲击在屏幕上，厢型车的每日路线立刻被全部单独拎出放在了一起。
“只有这辆车曾经有经过那片工地，不止一次。”苏墨瑶轻声道：“查一下这辆车的来历。”
“这个我知道！”背后的林燨像是上课面对老师问题抢答的学生那样突然举手出声：“这车是创华府里负责送盒饭的。”
“盒饭？”苏墨瑶眉头轻轻一挑。
“嗯，虽然回家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们的盒饭已经在我们那配送很久所以我才知道。”林燨说。
“它隶属于蓝天配送集团的配送车辆，配送的内容的确是盒饭。”诺玛的回答也证实了林燨所说的。
同时，公司资料也一起出现。
“这是家专门提供盒饭的公司，他们的目标群体也基本是那种需求量比较大的集团和一些临时的活动场所。新广场的施工工地没有建立食堂，而是和这家公司有合作，在正常施工期间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由他们配送到场。创华府的内部有健身馆服务业主，健身馆内部的工作人员和一部分创华府的物业员工也会选择订盒饭，所以也与他们有长期合作，已经有了一年半的时间。”
“我就记得当初那边特意宣传过这个盒饭配送的事情，还专门在QQ群里通知过，如果业主中午和晚上有需要的话，可以分别在中午11点和下去四点前向物业登记一份名额，这样倒时候配送的时候就会直接给你送一份上门。我有次试过，四菜一汤，虽然肉不是特别多但已经相当不错了。”林燨想了想评价道。
“看来就是这个了。”苏墨瑶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章 浮出水面（2）
“诺玛，把这个蓝天的最近有在创华府和施工现场附近活动过的人都调出来，同时锁定这种车型，将在范围内活动过的同种车全部定位。”苏墨瑶说道。
“明白了，这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你觉得上次的事情和这个有关？”在一旁听见的林燨忍不住问道。
“既能够满足进入创华府的条件，同时也能和施工现场发现的线索联系上，光是这两点就足够我们直接上门调查了。”苏墨瑶说。
“但也有可能只是有人利用了这个身份，用同种型号的车伪装成了送盒饭的车混进去的也说不定？和蓝天集团可能关系不大吧。”林燨说道。
“所以我才让诺玛将同种类型的车都定位，就是为了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苏墨瑶回道。
“出现死侍袭击事件是在几天前，但你要知道我们已经暗中观察了你很久，自然会将你身边的大部分事情都调查清楚，可即使这样对方居然还是在我和弗雷茨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将死侍带到了你的身边。”
“虽然话不好听，但难道没有可能是你们看漏了？”林燨试探着询问。
“有可能，但可能性很低。”苏墨瑶转过身看着他：“维尔拉的言灵她跟你说了对吧，是镰鼬。虽然她在监视任务上总是不上心，到处吃吃喝喝，但也是因为有镰鼬做保底，因为她可以不用眼睛就能判断你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所以就算能瞒过我的眼睛，如果死侍想要靠近你身边的话也瞒不过她的耳朵。但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们谁都不知.....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蛇形死侍的出现，而这种死侍能以类似冬眠的状态将心跳速率降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
“可那天袭击我的死侍和在停尸间看见的不太一样啊。”林燨挠了挠头。
在听到苏墨瑶特意强调了“蛇形死侍”后他才注意到这一点。那天晚上攻击自己的死侍们虽然也带着面具，但确实没有蛇尾，都是人类的样子。
“没错，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也是我想要结局掉这件事的原因。”苏墨瑶微微低头，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不可查觉的微微握紧。
“有什么不同吗？”林燨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只是觉得苏墨瑶的语气似乎不太对。
苏墨瑶的肩膀微微起伏了一下，似乎是稍微调整了自己呼吸，接着抬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的性格不是躺平吗？这些事情都属于执行部的管理范围，你一个新生为什么要关心这么多？”
“我是躺平，但也不是漠不关心好吧。”林燨被苏墨瑶这么直勾勾盯住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这件事和我自己也有关系，结果你们一个个的这么认真，比我自己还关心我的事情，我总不能就一直看着吧，总得表示一下。”
救过自己，又给自己当保镖，同时还这么费尽心力的查案子，通电话就通了一个小时。苏墨瑶的认真态度林燨都看在眼里，无论是感激也好感动也好，总之他也想稍稍有点参与感。
再说了，如果放宽心的话，就当做了破案了。《名侦探柯南》看了那么多集，林燨对自己的推理能力还是有稍稍的自信。
“说白了还是因为牵扯到了自己才想要参与进来，所以可以理解为你是利己主义者吗？”苏墨瑶问。
“把你的录音笔放下，我看到了！现在不是你问我答的环节！”
苏墨瑶略微有些惋惜的将录音笔收了起来。
“回归正题，你刚才说了你有担心什么事情，那是啥？”林燨问。
苏墨瑶瞥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会后才开口：“如果你是维尔拉，先是在卡车里发现了死侍的鳞片，接着又发现有能够瞒过镰鼬的死侍，再联系袭击创华府时死侍也是突然出现这一点后，你的判断应该是什么？”
林燨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后，犹豫着道：“是死侍用同样的方法降低了心跳，然后混在卡车里进入创华府的？”
“嗯。”苏墨瑶点头：“蛇形死侍在降低心跳后呈现类似冬眠的状态，这种状态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自我移动，在激活前都是如同标本一样。所以很自然的就会想到有人利用卡车将它们送进了创华府。”
“可实际上袭击创华府的死侍并不是蛇形死侍，而是人形的。”她顿了一下。
“既然能让蛇形死侍冬眠，也许也有可能让人形死侍也冬眠？”林燨想了想说。
“维尔拉自己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苏墨瑶点头：“还记得创华府我们遇到死侍时也出现过歌声吗？她有提到过在当时和伊姆兰战斗与死侍战斗时，有出现过类似言灵的歌声，歌声激活了死侍。这一段被放在了她所提交的资料中。这印证了死侍成为冬眠状态后是需要激活的猜想，所以人形死侍以冬眠状态被运进创华府，当需要的时候用歌声激活，一切都很合理。”
“你这么说那就是肯定有不对的地方。”林燨知道每次用这种说话方式最后度会有转折。
“不是不对。”苏墨瑶扭头看向电脑屏幕：“而是当所有人都集中在一条思路上时就会忽略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第五十四章 浮出水面（3）
“什么可能？”
苏墨瑶静静地看着林燨：“加入那些人形死侍并不是被运进创华府后再用歌声激活的，而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呢？”
“应该不可能，那么大号的玩意只要是个人不瞎都能看见。而且二米高的怪物大摇大摆的走进小区，总不能被当做是玩偶服吧？！”林燨摇了摇头。
“有可能。”苏墨瑶伸出一根手指：“唯一的方法就是，那些死侍在进入创华府之前，并不是死侍，而是人类。”
“啊？！”
苏墨瑶突如其来的说法让林燨惊住了。
“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苏墨瑶转过身，指了指屏幕上的厢型车：“正如你说的，两米高的死侍，如果真用这种车运进来，你觉得要几趟？”
“呃，我觉得两趟就够了，这后面看起来塞五个人没问题。”林燨观察了一下后箱的大小，保守估计了一下：“不过挤一挤还能塞两个。”
“不，两趟是绝对不够的。”苏墨瑶却是直接否决。
“为什么？”
“因为如果真的是用蓝天集团的车运死侍，他们就必须还要准备足够的盒饭用于伪装。厢型车在开镜创华府后会直接停在健身馆旁的车位上，然后健身馆里有人来清点每次需要的盒饭数量。”苏墨瑶手指在电脑上一划，小小的弹窗直接被放大。
那是健身馆门口的监控摄像，其中正播放着某天卸货的画面。
“这个监控能直接拍摄到厢型车开门后的内部情况，如果车上塞满了死侍，只要打开后箱门就会直接暴露。而死侍很显然不是他们的午餐。”
林燨脑补了一下自己是工作人员，一打开箱门，满当当的死侍对自己微笑。
有点恐怖。
甩了甩脑袋，林燨看着监控录像：“那应该怎么办？我看你这画面中的后箱全是正常的盒饭啊，难不成要把死侍藏在盒饭堆里吗？”
说着脑袋里又脑补出死侍端正坐在车厢里，身上放满了饭盒的模样.....怎么这个即视感莫名有点喜感。
“不用，很简答，只需要在后箱中安排一个隐藏隔间就好。”
苏墨瑶说着继续在电脑上操作，在诺玛的辅助下，那辆厢型车的建模很快就被完成。模型旋转着定格在侧身，紧接着视角如同透视一样进入内部。
“这辆车是东风的箱式车，后箱标准长度是3米。但这辆车有加长一米，原因是之前要同时向施工工地和小区以及周边一些学校供应午饭，需求量较大的原因。”
说着，那一米的空间在屏幕上被蓝色立方体覆盖。
“如果这加长的一米真正用途是用来偷运死侍的话，这种空间对于平均两米体型的死侍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一次只能运一只。”苏墨瑶看向林燨问道：“记得那天你有看见几只死侍吗？”
林燨虽然很不想要回想那晚的事情，但他大概明白了苏墨瑶的意思。
“不会少于六只。”他缓缓说道。
“没错，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刚才的逻辑来分析，想要把那些死侍全都运进小区，需要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虽然创华府面积不小，但能存在这么多死侍一个星期并且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只能是未卖出去的空房。可实际上创华府的入住率是9成，仅剩下的一成中还是毛坯房。维尔拉在她提交的档案里强调过，没有在这些地方发现任何死侍的痕迹。”
苏墨瑶一长串的解释让林燨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脑壳：“也就是说分期运送的可能性很低了。”
“是的，但如果是一次性运输，面积也不够。但有一种方法可以不被怀疑。”苏墨瑶说。
“什么？”
“将人类送进创华府，然后再使人类变为死侍。”苏墨瑶冷声道。
“人类？！”林燨从她的话语里察觉到了什么：“你是说以人类的模样进来后再成为死侍？就跟变身或者变异一样？”
苏墨瑶点头。
“等下等下，我快被你们的概念绕糊涂了。”林燨伸手晃了晃：“我记得弗雷茨不是说死侍是由混血种的血统过高才变异的？可你这里用人类是指普通人吗？”
苏墨瑶视线下移。
“如果将龙血直接注入普通人的体内，有一定的几率会直接将其变为死侍。”
“龙，血？”林燨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像是什么人体实验。”
“确实是人体实验。”苏墨瑶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准确的说是某种炼金仪式，最早是为了直接创造出人龙混血的战士用于对抗龙类，也就是，最初的混血种。”
“但效果并不好，人类所学的炼金仪式并不完整，加上龙血太过霸道，人类的躯体是接受不了的，结果只会像是将硝酸注入体内一样。”
林燨身体忍不住一个激灵。
“就算少数人扛住了，也只会转变成死侍。所以最初的那批人就废弃了这个方案，转而采用比较..自然的方法去创造混血种。”
“自然？”林燨没懂。
“就是让女人怀孕，怀上龙的孩子后分娩。”苏墨瑶别过头，一带而过。
“哦哦。”
林燨也感觉这个话题似乎不好多说，而且人类怀龙的孩子什么的，想想就有些恐怖。
但他不知道的是，事实远远要比想象还要更残酷。那段黑暗历史中充斥着的只是血腥和惨叫，繁育后代这样的幸福在那时候却代表着绝望。因为所谓分娩，大多数的结果是以畸形的胎儿撕开母体的腹腔出世，猩红的血和泪汇聚成河，流向天边。
那是绝不容许放在任何官方出版的教科书中的史实，即使是卡塞尔学院的龙族史学讨论上也心照不宣的尽量规避关于此的话题。因为越是深入了解混血种的起源，越是能感受到其中的肮脏和失德，甚至连混血种本身都会对此唾弃。种族厌恶本就不是稀有情况，但一切事情放在混血种身上对于其产生的后果都要重新考量。曾经因为有学生因深感混血种的不纯不净，于是开始袭击同胞，造成的影响从北美蔓延都欧亚，所以后来校董会在卡塞尔学院有关教育方面进行了整改。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有些沉重，牵扯到了混血种的诞生。苏墨瑶本不想提出来，但眼下的情况随着推理越来越超越想象了。
第五十五章 浮出水面（4）
这种通过将龙血注入人体的方法几乎无法使得人类变成混血种，只能用来批量制造死侍，但炼金仪式的具体操作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恐怕只有龙类才掌握着完整的仪式。如果这一次真的是通过这种办法制造了死侍，那隐藏在幕后的主使，难道真的是一只龙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必要汇报执行部了。
就在苏墨瑶思索时，诺玛的整理也彻底完成，一张张证件照似的档案被筛选了出来。
“蓝天集团最下层的员工一个月内有30人参与附近区域的配送工作，有进入过创华府的是12人，其中有4人失踪。另外我通过刚才你的猜测顺便整理了一下，剩下的这5张照片为施工现场值班现已断定死亡的工人。”
“你是怀疑工人被变成了死侍？”苏墨瑶立刻理解了诺玛的意思。
“如果按照你的分析话，有这种可能。今晚在现场的工棚里有发现死侍啃食后的剩余尸骨，只不过尸骨的数量和人数不对等，原本的初步判断是被苏醒后的死侍作为养分吃掉了，但根据你的分析就有可能导向另一个结果。”
“被变成死侍。我懂了。”苏墨瑶点了点头。
失踪和死亡人数正好和那天晚上遇到的人形死侍数量相差无几，如果维尔拉那边对于死侍的尸检报告出来的话，就能证明工地里被死侍吃掉工人的具体数量，到时候就能佐证这些猜想。
“另外，我还查到了一些东西。”诺玛的声音里居然少有的出现了一丝顾虑。
“什么？”
“是蓝天集团，刚才我查了一下他们的股东，发现其中有林燨的养父林天远，虽然股份算不上多，只有16％。”
苏墨瑶眉头轻轻抖动了一下。
耳机里的谈话只限于她和诺玛，林燨是听不见的。她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己说要查蓝天集团的人和车时林燨立刻就凑上来辩解的模样，于是她有一次盯着林燨。
“你这么看我干嘛？”
被苏墨瑶突然盯住还一句话不说，林燨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向后小退了一步。
“你的养父林天远和蓝天集团有牵连？”
“这.....”林燨脸上神色顿时复杂了起来，错开了苏墨瑶的目光。
事实上，在他听到这件事居然联系到蓝天集团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养父，因为当时促成蓝天和创华府这份“送餐服务”的人里就有林天远。
林燨记得曾经听管家黄叔说过，爸爸林天远和创华府的开发商老板是熟人，而蓝天集团的总裁又在创业之初就和林天远认识，甚至还让林天远入了股。当初创华府被确定建设，地理位置上对面是孔雀邸，旁边又规划有新的商业广场，可谓是未来可期。如果能挤到其中，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分一杯羹，对于任何公司来说对于发展都有巨大的帮助，蓝天集团也不例外。好在蓝天集团运气也确实不错，通过林天远也将这份生意弄了下来。虽然现在还在“送餐环节”，但蓝天集团可不急，以后附近的小学初中高中建成后，他们完全可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业务种类。
所以当听见死侍居然和蓝天集团有瓜葛时，林燨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极其复杂。
凝视了林燨片刻，见到他没什么话要和自己的说的了，苏墨瑶收回目光。
“计划更改，明天你和你父亲的会面取消了。”她仿佛是用下命令般的口气说道。
“为什么？”林燨立刻转过头询问。
“因为无法判断这次的问题究竟有没有牵扯到蓝天的高层。”苏墨瑶回道：“基层员工失踪了一个星期，蓝天的高层肯定不会不知道，但居然能一直压下来，甚至新闻都没有报道，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也....太武断了吧。”林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武断。”苏墨瑶的声音中有着确信：“记得我刚才跟你说了吧，这次的幕后人在我和维尔拉的监视下将死侍带到了你身边，说明他对你周边的环境比我们更加了解，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方法就是他准备了很久。而我们这组负责监视你的时间也只是从半年前开始的，那对方如果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你说蓝天集团的创立很久这一点反而加大了它的可疑程度。”
“可林...我爸他当时也只是象征性的入的股，股份也不多，他应该和这件事无关。”
“无论有没有关系，你也不能去。我也说了，对方无法确定你具体位置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守株待兔。林天远的身边应该是被监视了，原本我想着以最快速度让你两见一面走个过场，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危险了。”
“而且....”苏墨瑶的手也不可查觉的握紧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林燨的表情，最后才说道：“而且如果林天远就是幕后的人的话，你去见他就是自投罗网。”
“不会的，我.....”
“不，你不了解他！”苏墨瑶打断了他的话：“你对于林天远的了结并不多，因为你没有将他认作是父亲。而且他也有动机，就是那块贤者之石。”
“.......”
“他究竟是怎么收养你的谁也不知道，就连我们也无法查到具体的信息，但如果他真的是为了那块贤者之石，就绝对有足够的动机，别忘了袭击你的那天就是你亲生父母托人将那东西交付给你的晚上。”
林燨微微低头，陷入了沉默，但他的神色却不断变换着。
如果是以前，真见不上一面的话那林燨大概率会小小的遗憾一下然后就算了。毕竟就算见面了估计也就是跟打汇报一样的走流程。你跟他说“我决定要出国了”，他就点点头，你跟他说“我明天就要走，机票订好了护照也办好了”，他还是点点头。
反正最终也都是让管家黄叔去帮忙准备你出国需要的东西，那见和不见有区别吗？他对于自己的决定好像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今天不同了，李成明居然说那个男人主动想听一听自己的想法，想要就这个问题和自己谈谈。
莫名的情绪在林燨的心里蔓延，不可否认的是，除了质疑，不解，以及紧张以外，确实是有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混入其中。虽然比例很小，但就像调好的汤汁里多加了一点点盐一样，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态度。
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和袭击自己的事件有关......
林燨的本能反应是不相信，毕竟如果男人要对自己动手，这么多年里哪需要那么麻烦啊，无数次的机会是不是？根本就没必要收养自己的后还抚养长大。
可苏墨瑶的话也是事实。蓝天的事情身为股东的爸爸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还有所谓的“准备”，在苏墨瑶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这个时间究竟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以及对自己周边环境的过分熟悉，正好在自己从学校离开后回家的当晚袭击.....当然最主要的是，爸爸的态度，这么多年他早就想说但却无法说出口的是，那个男人真的有把自己当儿子吗？
林燨越来越不懂了，从那天晚上开始，他的世界就发生了巨变，随着平常所认为的“真实”开始变得虚假起来后，他开始不知道究竟应该相信什么。
第五十六章 浮出水面（5）
林燨有些愣愣的站着，纵使脑袋千般思绪如乱麻纠缠在一起，可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用担心你父母的态度问题。后天学院的专机就会抵达机场，你的护照也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明天你录个视频发给他们表明你要去卡塞尔的态度就好，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可这样真的好么？”林燨听后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先斩后凑的样子跟绑架也没啥区别吧？真的不去见一面？再说我还要回家拿些衣服吧？”
苏墨瑶的话在他听起来虽然确实可以实现，但多少是有些太过霸道了些，这上学的急匆匆模样跟逃学倒是有的一拼，前面决定好后面连跟家长都不用见面了就直接飞出国？
“你没什么需要带的，卡塞尔的宿舍里会为新生准备好一切的生活用具。而且课本不同你也不需要带高中的复习资料巩固的。至于衣服，学院的学生卡也是一张AmericanExpress银行信用卡，有什么需要去那边买一样的，你看起来也不差钱。”苏墨瑶淡定的说道：“而且你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话，可以申请邮递，让管家帮你打包一下寄件到学院，以你的情况学院会给你报销的。”
“还有邮件报销，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林燨实在是被她给说服了。好像不管怎么样她和后面那群人都能给你整出个planb，天衣无缝的说辞让你根本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
又或者说，你的想法是无所谓的，只需要按照步骤走就好了。
“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偶尔会有这种强制性入学的学生，就算学生家长闹腾的很厉害，但只要让校领导们给他们安排一次免费的芝加哥旅游，然后在旅途中编一些漂亮话基本都能搞定。”
林燨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坐回自己的床上。虽然他很怀疑苏墨瑶那所谓的“偶尔”的真实性，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家产便饭啦”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怀疑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是否都是被拐骗进去的。换做平常他肯定会狠狠吐槽一下卡塞尔学院这种招生手法和恐怖分子有的一拼，但现在他对这些事情也已经并不是太在意了。
林燨确实是受到了打击。
这么多年了，男人和他的关系都处在一个奇怪的冰点上，不进不退。原本从李成明那里听来有关那个男人的话仿佛是打破这冰点的契机，但现在不知为何，那些所谓的“和他谈一谈，见一面”的说辞却有一种是陷阱的错觉，像是一铺天盖地的大网，就等着自己的钻进去。男人会是织网的人吗？那妈妈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男人真的是为了某个目的收养自己的，那女人，自己的养母，妈妈，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那一天在医院里感受到的关心都是假的么？
他越想越觉得急躁。是的，就像是苏墨瑶所说的，他本不该如此，可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弃儿，养子，监视，混血，龙族，阴谋......自己这十八年的人生究竟算什么？自己又究竟算什么？他有一种冲动，抓住某个人的衣襟，大声的质问他一切的答案。
林燨手指插在头发上，原本理顺的发型很快就被挠成了鸡窝。
苏墨瑶坐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低头弯腰的少年，那场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曾经也有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痛苦的扯头发，对身边的一切都提出质疑，也对未来感到迷茫。
静静的盯了一会后她起身，走到洗手池，重新打开水龙头，认真的清洗后擦拭干净，接着来到林燨烧好的水壶旁边。滚烫的水流旋转着流入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也化开了杯里的药片。
双眼中金色的暗流淌过，玻璃杯中的温度缓缓降下，袅袅升起的热气也缓缓散去。
她端着水杯走到林燨面前，递了过去：“喝完就早点睡觉吧，明天早上拍个短视频发给他们，尽量保证你有个好的精气神，这样视频也会有信服力一些。”
“谢谢，不过你觉得我现在像是能睡得着的样子吗?”林燨抬头看了一眼，接过杯子说道。
“困意是身体机能决定的，有的时候来的会比你想象中要快。”苏墨瑶说。
“是么。”林燨似乎是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灌下一大口。
“言灵啊，无论是维尔拉的还是你的，战斗时是武器，就连在日常里也挺好用的。”林燨盯着剩下的半杯水说：“我的那个‘言灵’被你们说的那么强，但说实话我自己却用不出来，连简单一点的都做不到。”
“在你看来是‘日常’吗？”苏墨瑶反问一句：“在我看来正好相反。”
她在林燨疑惑的目光中拿过一个新的玻璃杯，将开水重新倒入，眼瞳中熟悉的金色再度闪现。
“咔！”
透明杯身上顿时开裂出细密的缝隙，水流顺着缝隙漏出，沾湿了脚下的地毯。
“‘热胀冷缩’，很简答的原理。想要让杯子里的开水冷却的同时而不伤到杯子本身，实际操作难度比想象中要高。急速冷冻很容易，那是言灵本身的权力，但能自由的控制降温速度很难，需要不断的练习。为了能抵达你说的‘日常’，背后的付出也不可忽略。”
“维尔拉同样如此，镰鼬开启后就连虫子挖地洞的声音都能被捕捉到，所以每一次她的脑袋里吵闹不亚于身处战场，而在那么多声音中要精准定位其中一个，也是需要练习。”
苏墨瑶把水杯扔进垃圾桶：“混血种是天才，但不代表天才不需要努力。只是原地等待没有行动和付出，就算是天才也只能是天才堆里垫底的那个。”
林燨听完后有着一瞬间的了然，想要说些什么但强烈的困倦袭来，只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的关系瞬间就亲密了起来。
一头栽倒，林燨呼呼大睡了起来。
苏墨瑶走上前，熟练的将他头朝上身体摆正，双手放在胸前，然后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回到沙发处重新点开电脑。
刚才她在水里下了强效安眠药，原本是执行部对于一些不听监管的目标时可以使用，和麻醉弹是一个配套的，但现在看来林燨急需要睡一个好觉。
第五十七章 浮出水面（6）
至于苏墨瑶，她还需要再重新捋一下自己刚才整理的思路。
回看就像是复习，周而复始总能发现一些自己疏漏的地方。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么多，毕竟她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林燨，当后天将这个有些废的小子打包扔上飞机后她的任务就结束了。等到回到美国，执行部自然会有新的任务，告别这半年来如同休假似的生活。她身为大四兼半个执行部专员，只会忙碌于奔波各个现场，林燨的学院成长和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对林燨说得话都是真的，会希望林燨能成为未来的那个混血种的头部精英，但就算成功不了其实也无所谓，毕竟龙族虽然是威胁，但如今混血种的规模今非昔比，科技发展日新月异，飞船都发射到太空去了，混血种如今的领军人们也都不是吃素的，龙王们真要是苏醒了说不定也会跟不上时代发展是不？
至于这里的烂摊子，到时候会有更加精锐的超级精英们来处理，就算真的是纯血龙类在捣乱，那些逆天的学长们也能给它做成龙肉刺身。
可她还是插手了，她有自己的私心。
蛇形的死侍，那是一直印在她内心深处的印记，是她必须铭记在心却又不忍回忆的阴影。
关上射灯，房间里只剩下笔记本屏幕的微弱冷光，投映在苏墨瑶的侧脸上，苍白而冷冽。
....................
“呼，累死我了，鬼东西真是皮厚。”维尔拉摘下口罩，站在门外，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
死侍的尸检过程说实话并不是很顺利，原因就在于尸体的硬度实在是有些超人预料。穿甲弹都没法打穿的身体让解剖难度直线上升，手术刀啊针管啊甚至老虎钳来都不好使，最后硬是让后勤搬了几个电锯过来。
然而即使电锯的噪音都快将维尔拉的耳膜击穿，也只是破开了皮肤，内部的金色骨骼任由你气大如牛，也仅仅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还有为了能取下一些皮屑和细胞样本，一群男人愣是拿磨铁粉的机子在那弄了半天。
维尔拉现在站在尸检房间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吵闹的像是有一个施工队正在作业。这会儿听李成明说又在调什么激光切割机去了，所以她出来透透风顺便上个厕所。
可惜这栋医院的建成时间有些久，因此内部的构造也不太人性化，就比如男厕和女厕没有并在一起，而是分别在一层楼的左右两边的尽头，这边是男厕，维尔拉就得跨越一整层的距离去女厕。
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句折腾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混血种，上厕所也得守规矩。
一般向着另一头走去，维尔拉也一边在观察这里。虽然是公立医院并且院长也是混血种，但医院里普通人的比例则是要高出很多，不光是病人，还有众多的医护人员也是如此。这些正常人类的医生护士们全然不会想到自己平常上下班的同事会是身体里流着一半龙血的怪物，也不会猜到那个因为骨折打上石膏的病人其实不是打球受伤的，可能是从四层楼上摔下去导致的。
“这样混杂的编制，看来这所医院也更像是中国混血种们的‘产业’而已。真正的核心估计在别处。”
维尔拉一脸的心不在焉，心思却很活络。看到这个场景就能明白了，混血种组织总是采用了同样的隐匿身份的方法。他们把那句“大隐隐于市”诠释的很好，不仅是隐于市，而且还掌握住了“市”欧洲的秘党说不定也是从这学来的。
此时她穿着白大褂却顶着一头金发走在走廊上，让不少路过的人都频频侧目。护士们好奇什么时候医院里来了个外国实习生，病人们则是因为看到这么漂亮的医护人员于是一个个对于未来的医院生活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嗯？”
忽视了各异视线的维尔拉突然脚步顿了一下。在她的视线前方，某个病房的门刚刚打开，一个身穿厚夹袄的中年男人走出，然后略显匆忙的楼道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见到这一幕的维尔拉却是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虽然仅仅只是瞥见了出门时的侧脸，她不会认错的，那个男人她的确是见过的。
是被林燨称为黄叔的那个管家。
虽然对方不一定认识自己，但维尔拉记性很好。当初监视林燨时，那小子身边的人物关系图就被交到了小组中每个人的个人电脑里，身为家庭的管家，自然是不会被遗漏。
黄叔，全名是黄健雄，今年已经42岁了，比起林燨的养父林天远也是只大不小，以管家的身份在林家一工作就是十年，所以虽是管家，但深得家里众人的信任。有趣的是林燨虽然和父母的关系很僵硬，但跟黄健雄的关系倒是挺不错的，可能是从小就被黄健雄照顾的原因，所以林燨对于黄叔也挺尊重的。
就算是翻看之前的履历，他年轻的时候当过接待员和司机，有过一个老婆和孩子，但离婚了，之后才去学习怎么当管家。
半年的监视时间里林燨几乎没有回过家，所以对于这个管家，维尔拉也仅仅是见过一两次，可这一两次也足以让维尔拉记住。
他怎么会在医院？
维尔拉有些疑惑。这一次的碰面也许纯是巧合，但维尔拉记得自己曾经看过黄健雄的医院体检报告——身为林家的管家每半年都会去做一次体检，费用会由林天远报销，算是一个小福利。黄健雄身体情况很好，虽然都说人到中年大病小病就开始找上门了，可42岁的黄健雄既不秃顶也不发福，硬朗的身体还能撑起垫肩的西装，身为林家的管家也算是另一种的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最近一次的体检报告是在两个月前，貌似没必要来医院啊？
或许是正好闲的，带着内心的一丝小小好奇，维尔拉来到了黄健雄刚才出来的那间房门口。
是一间病房，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单人间。
维尔拉犹豫了一下，重新带上口罩，然后轻轻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而入。
第五十八章 浮出水面（7）
林燨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
他坐起身，拍了拍了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来着？记忆还停留在和苏墨瑶说话在，结果自己究竟是怎么躺进被子里的都忘了，甚至连外衣都没脱就睡着了。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吧？
林燨叹了一口气，毕竟算起来自己真正接受卡塞尔学院等一系列屠龙概念其实只在今天。上午从医院出来下午去和弗雷茨他们谈话，傍晚跟路明非上了会网结果晚上又被苏墨瑶拖着去看死侍。这边对于屠龙这个概念还处于新手阶段时那边又查出来袭击事件的背后有自己爸爸的身影，
说实话林燨都有点佩服自己的神经，短时间内接收如此大的信息量居然没有崩溃。现在想想平常没认真学习或许真的是件好事，脑袋空空容量够大，所以能装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自己是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想必即便是亲眼见到了死侍恐怕也不会相信龙族这么个存在。
正所谓越是知识分子越难以接受玄乎的玩意，因为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林燨不由得想到楚子航那张面瘫脸。像是言灵，要是让楚子航来，就算是面对面释放一遍他恐怕也不会觉得这是超能力，而是可以通过上网取证科学分析出个所以然的东西。
所以蠢人也有好处，那就是更容易接受超乎逻辑的东西。
不过这一觉睡起来压力倒是释放了不少，除了这个睡姿有些怪异导致肩膀酸疼。
不过看起来自己醒的有些早了，天还没亮，乌漆嘛黑的一片。
林燨感到有些口渴，翻身下床，双脚在黑暗中摸索着找鞋。
苏墨瑶这人睡觉前是把窗帘都拉上了么？真是啥都看不见。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吐槽，但他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毕竟他也不知道苏墨瑶这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会不会有起床气这种东西，万一把人家吵醒了不太好。
可是苏墨瑶睡觉都这么安静的吗？连一点呼吸声都听不见，就跟死人一样。
向前走了几步，林燨挪动的脚步顿住了。他察觉到有些不对。
以苏墨瑶的性格，为了防止上一次的袭击发生，肯定是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特别还是危险程度更大的晚上，她会睡这么死？
“啪！”
就在他这时，一束光投出，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黑暗中，怼了上来。
林燨惊叫一声，向后一个趔趄又坐回了床上。
“呦！”女魔鬼挥了挥手中的手电，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要吓死我啊！”林燨死死捂着心脏，脸色发青，他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让他产生一种窒息感。
“放心，吓不死的，我怎么会让你吓死呢？吓死了我可没好处拿。”美丽的，却自称是魔鬼的少女摊手说道。
“那你能别整这些阴间活么？”林燨伸手指了指她惨白的脸和粉白的裙子。
“没有啊，只是灯光暗了些你看不清而已。”
女魔鬼说着打了个响指，射灯立刻打开，乌漆嘛黑的房间里总算是降下来的一束光。女魔鬼的状态也终于是出现在林燨眼前。
只见她的脸上其实是盖了一张面膜，长发被裹在脑后，粉白的裙子也只是睡裙，裙下露出粉嫩的脚踝。
她没有穿鞋子。
“你看，我只是做睡前保养而已，真不是故意吓你的。”少女伸出手指在脸上戳了戳。
“魔鬼还需要保养？难道不是长寿怪？”林燨狐疑的问道。
“笨，就是因为长寿才更要保养啊，不然生皱纹和爆痘的话，那痘印可就得在脸上留更长时间了。毕竟青春可真是过一天少一天。亏你还富家子弟，居然这么呆板，怪不得混得这么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女魔鬼对于林燨很是鄙夷。
林燨被她一句话直接呛到：“别扯些有的没的，有事快说无事退朝！你冒出来总不会只是想跟我炫耀一下你的养生秘诀吧？”
“当然不会，养生秘诀的前提就是你得不做人，学不会的。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注意身边，总是傻乎乎的话被卖了都不知道的。”少女一屁股坐到了对面的床上，两只小脚轻轻摆动。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那个女人下药啦！”她手指虚戳林燨：“她给你下了强效安眠药，不然你怎么睡着的？”
“嘁，只是安眠药么，我还以为是啥呢......正好我最近有些失眠，治一治。”林燨撇嘴。
“啧啧啧，被下药了还这么开心的可是头一次见。”少女凑近了一些：“而且你刚才说你以为？你以为是什么药？”
“反正又不是毒药。”林燨说。
“不是毒药就随便允许别人喂给你，你可还真是大肚。万一人家给你喂点小粉丸把你强推了怎么办？”一边说着，她一边挤眉弄眼。
“来吧，我随时欢迎。”林燨两手一摊。
少女听后咂着嘴摇着头：“已经毒气上脑了，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啊不，狗熊。”
“管你英雄狗熊，她又不会害我。”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害你？少年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呐。”她忽然又仿佛是变成了知心奶奶似的，用着一股叹惋的语气道。
“开玩笑，我有色心也得有色胆哪，人家挥挥手就能给我冻成冰棍，她要真强推我还需要喂我小粉丸？”林燨翻了翻白眼。
“所以你能说点正事吗？”
“哎呀逗你玩儿，别在意。”少女又恢复了活泼的语气，双手在轻轻按压脸上的面膜：“不过刚才的话也不是假话。”
“留心身边，不要相信任何人，危险很快就会来临了。”她瞥了林燨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