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逼太子卖房
温茉言想了想回道：“太子殿下别急啊，这办法总比困难多。眼下铜雀园受害的婢女，只有两人能找到家眷，那么太子殿下就先付十万两现银给这两家，剩下二十五万两，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
宣武帝疑惑道：“此为何意啊？”
温茉言回道：“回陛下话，就是分多次，少量，逐步支付。简单的说，太子殿下所有收入，留下两成自用，剩下八成，交给秦王府保管。寻到苦主的，自然将银两悉数交给苦主，若是受害人已经没有亲眷了，那么银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修桥、铺路、筑堤、建房都可以。”
宣武帝看向温茉言，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趣。
不畏强权也就罢了，竟是也不贪心，说了这么多，没有为自己争取半分利益。
那她折腾这一大圈，是为了什么呢？
宣武帝的眼神落在自己那玉树临风的七儿子身上，有些了然的笑了笑。
原来小丫头喜欢他这个儿子，眼光不错。
他开口道：“好，朕准了。”
“父皇！”霜元修震惊的看向宣武帝。
宣武帝继续道：“回去准备十万两现银，送去秦王府。剩下二十五万两，写下字据，分期偿还给秦王府。至于宋富贵，押去菜市口，斩立决！”
一句“斩立决”直接让霜元修求情的话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齐声道：“遵旨。”
……
连环凶杀案就此落幕了。
虽然牵连甚广，可雷声大，雨点却并不算大。
温茉言看得出来，许青和琥珀，以及冯嚣枭，脸色都不痛快。
一行人离开皇宫之后，温茉言看向他们开口道：“斯人已逝，你们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
许青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三小姐，我就问您一句话，这件事，真的跟太子无关么？”
温茉言微微点头道：“太子好色且愚蠢，可他毕竟是一国储君，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会断送自己前程的事。就像我说的，他要是真想杀人，寻个由头就能光明正大的杀了，没必要如此恶毒。”
许青想了想点头道：“我信你。明日我就带琥珀离开京城。”
温茉言摇头道：“不急于一时，等银两送来了，你们带着银子上路，五万两，足够你们找一个小地方，富甲一方了。”
许青和琥珀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眼中充满了感激。
二人告辞离去之后，温茉言看向无精打采的冯嚣枭，开口问道：“你呢？拿着银子回乡？还是……”
“俺不要银子！”冯嚣枭开口打断了温茉言的话：“那是俺妹子用性命换来的，俺拿着烫手。都给秦王殿下，去照拂老百姓吧。”
温茉言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想了想说道：“你还是去从军吧，到了军营，你能起飞。”
“起飞？”冯嚣枭不理解这个词。
温茉言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仔细想想说道：“去北部军营，找我二叔，或者去南洋水师，那里是秦王殿下的地方。”
冯嚣枭想了想摇头道：“不，俺不去，俺要留在京城！”
温茉言有些担忧的询问道：“你还要做什么？万万不可去招惹太子啊。”
冯嚣枭皱眉道：“俺要还你银子，一共五千两，还完之前，俺不能离开京城。”
温茉言想说不用他还了，五千两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一辈子怕是也赚不到。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口，霜元星的声音忽然从温茉言身后响起：“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三小姐身边，做个护卫吧。你的月例银子，由秦王府来支付。每月八成用来还三小姐，剩下两成，给你自用。咱们也分期付款，如何啊？”
二人看向霜元星，只见他一脸笑意，看起来心情颇好。
冯嚣枭皱眉说道：“不，银子俺自己会赚！告辞！”
冯嚣枭说完便阔步离去，根本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温茉言开口唤了两声，可那冯嚣枭固执的很，谁也不搭理。
霜元星见状叹口气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温茉言微微点头道：“也好，我只是怕他会做出傻事。”
霜元星摇头道：“应该不会，虽然他此刻心里堵着气，但是本王看得出来，你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去找二哥麻烦了。好了，你也回府休息吧。”
温茉言正要点头应下，忽然发现霜元星是一个人出来的，霜非臣怎么没跟出来呢？
温茉言嘴唇翕动，却还是没好意思询问。
霜元星见状笑道：“瞧你着欲言又止的模样，在我七哥面前什么好听的话都会说，如今我七哥不在这里，你倒是不好意思关心一下他了。放心吧，他没事。你给我七哥弄了二十五万两银子，他得跟父皇商量商量，要怎么花啊！”
温茉言微微一怔：“剩余这二十五万两，不是说分期付款吗？没有立刻到账，不必急着安排吧？”
“你真以为太子拿不出来么？单单一个铜雀园，就不止二十五万两了。”霜元星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温茉言眼睛一瞪，惊讶道：“这是要逼太子卖房子啊？”
霜元星嗤笑一声：“有何不可？不连皮带肉的咬下他一口，他都不知道什么叫痛。你这二十五万两白银，真是要到刀刃上了。刚好填补了北部军饷的空缺。”
“军饷？”温茉言有些听不懂。
霜元星笑了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路过菜市口可以看看砍头的一幕。应该十分解气！”
霜元星笑了笑，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
承明宫。
承明宫是宣武帝的寝宫，折腾了一晚上加一个晌午，宣武帝已经面露疲惫了。
可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把霜非臣留下单独叙话。
宣武帝开口问道：“戎衣，你二哥欠下的二十五万两白银，便用铜雀园抵扣吧。将铜雀园拆掉，划分土地变卖，应该收获不止二十五万两。所得银两，你预备如何处置？”
第六十二章：不在乎她的出身
霜非臣回应道：“回父皇话，儿臣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批银子，不妨直接充为军饷。据儿臣所知，五哥奉旨押送下半年军饷去北部军营，途径黑风山的时候遇劫，损失了将近二十万两的财物，如今二哥拿出这二十五万两，刚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剩余的秦王府暂为保管，若是他日寻到受害人的亲属，儿臣再想办法悉数兑现。”
宣武帝点点头道：“好，北部军饷不能拖延，须得尽快送达。这件事交给你和老九去办。先从户部支银两。等你二哥的银两凑齐，再还给户部。唉！最近几年朕给你二哥的权利越来越多，也让他越来越不安分了，经此一役，希望他能有所收敛。”
霜非臣想了想回道：“父皇放心，二哥本性不坏，只是骄纵顽劣，只要有父皇从旁提点，相信二哥定然能幡然悔悟。”
宣武帝对于霜非臣口中这番评价，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霜非臣竟然没有落井下石。
宣武帝笑了笑，满意的说道：“很好，兄友弟恭，是朕最想看到的局面。”
霜非臣眉心跳了跳，没有接这话，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
经过温茉言在龙腾殿上的一番慷慨陈词，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们的父皇，不喜欢看到兄弟内斗祸起萧墙，喜欢看他们兄友弟恭。
果不其然，他的这番话，宣武帝很爱听。
说完了正事，宣武帝又提起了旁的。
“对了，朕记得，那个平戎将军府的温茉言，已经定给你为侧妃了是不是？”
霜非臣点头道：“没错。”
宣武帝叹口气道：“嗯，是个不错的丫头，可惜啊，出身太低了，不然的话……”
“儿臣不在乎她的出身！”霜非臣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宣武帝的话。
宣武帝探究的看向他，霜非臣忽然意思到自己失态了，下意识低下头。
宣武帝皱眉道：“情窦初开，少年慕艾。你的心思，朕明白。可你也要明白，庶出就是庶出，能进秦王府的大门，她的此生的福气便已经到顶了，你给的太多，反而会害了她。”
霜非臣心中一紧，明白了宣武帝的敲打。
他微微点头，开口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告退。”
……
霜非臣离开承明宫后，便打算去处理军饷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皇宫，就看到董淑妃身边的青樱朝着他走过来。
“奴婢青樱见过秦王殿下。”
霜非臣微微点头开口问道：“母妃有事找我？”
青樱开口道：“回王爷话，淑妃娘娘请王爷到长华宮一叙。”
霜非臣没有拒绝，跟随青樱一路来到了董淑妃的长华宮。
霜非臣抵达长华宮的时候，看到董淑妃正在绣一个腰封，此刻刚好绣完最后一针，她将绣线咬断，将腰封拿了起来端详，随后满意的笑了笑。
霜非臣恭敬的行礼：“儿臣参见母妃。”
董淑妃抬头看向他，一边浅笑一边招手：“戎衣啊，你快过来，看看母妃给你绣的腰封，喜不喜欢。”
霜非臣走上前，双手接过腰封，蓝金的配色，华丽而张扬。绣工极好，祥云栩栩如生。
霜非臣面不改色，平静的致谢：“多谢母妃厚爱。”
董淑妃笑着摇摇头，拉着霜非臣落座，一边让青樱看茶，一边开口说道：“龙腾殿的事，母妃略有耳闻。这次能让太子吃这么大的亏，是我儿的本事，可这得罪了太子，我儿日后在朝堂行走，更要谨言慎行，多加小心。”
霜非臣微微点头道：“是，多谢母妃关怀。”
说到这里，霜非臣转头看了一眼内间的屏风。
屏风后面人影晃动，显然有人。
霜非臣收回眼神，看向董淑妃，开口问道：“母妃叫儿臣来，有何吩咐？”
董淑妃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吩咐，你这么懂事，也不必母妃事事操心。母妃只是在想，你五哥押送军饷不利，已经返京，如今太子又犯下大错，陛下定然不待见他。其他的几位兄弟，也都不成事，这军饷押送的责任，怕是要落在你头上了。可你才回京不久，母妃啊，实在舍不得你再次远行。”
霜非臣端起茶杯，轻轻拨弄茶叶，并没有喝，只是接话道：“母妃放心，押送军饷的事情，倘若父皇吩咐儿臣去做，儿臣可以让九弟来帮忙。”
董淑妃微微蹙眉道：“戎衣，老九是个好孩子，母妃也知道，你们二人年纪相仿，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可你别忘了，十一才是你的亲弟弟。上个月十一已经满十六岁了，是时候历练一下了。”
霜非臣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似乎早就猜到了董淑妃的意思。
他微微点头道：“按照本朝规矩，皇子要及冠之后，才能在朝中历练，十一还小，还是努力读书习武为上。母妃，儿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多谢母妃的腰封。”
霜非臣话音落下，也不等董淑妃的回应，便径自离去，看起来面色不愉。
他前脚刚走，后脚十一王爷霜元璟便跑出来开口道：“母妃，你看他啊，他根本没拿我当亲弟弟。就知道帮着九哥。”
董淑妃走到霜元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别胡说，你和你七哥都是母妃所出，你们二人才是真正的亲兄弟。你七哥只是外冷内热罢了，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他的话也没错，你年纪尚幼，就算他同意让你去押送军饷，母妃也不放心啊。璟儿，听话，再过几年，等你七哥在京城站稳脚步，你定然能借势攀登。”
霜元璟有些不认同的别开脸，却也没有再开口多言。
——
秦王府。
霜非臣回到秦王府的时候，恰巧霜元星也回来了，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
霜元星笑眯眯说道：“七哥，十万两银票，一文不少。”
霜非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来老二比我们更怕节外生枝，巴不得尽快息事宁人。你把银两给许青和冯嚣枭送去吧，顺便安排许青和琥珀离京，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
第六十三章：他想让她赢
霜元星点头道：“许青和琥珀的事儿好说。就是冯嚣枭那边，有点麻烦。他不要银子，也不离京，我让他给温茉言做个护卫，他也不肯，径自离去了，你看我要不要找人盯着他。”
霜非臣没有回应，而是低头看向手上的腰封。
霜元星疑惑道：“七哥？七哥？”
霜非臣回过神，看向霜元星，叹口气道：“你看着安排吧。”
霜元星觉得霜非臣有些心不在焉，他担忧的询问着：“七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霜非臣将腰封放在桌面上，开口道：“我去了一趟长华宮，母妃给了我这个。”
霜元星拿起腰封看了看，瞬间拧紧了眉头。
“这么张扬的颜色，根本不是七哥喜欢的。这玩意分明是做给小十一的！”
霜非臣苦笑：“连你都知道我的喜好，可她身为母亲，却不知道。”
霜元星将东西扔到一旁，蹙眉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淑妃娘娘是不是想让你安排十一去送军饷？她想让十一立功？”
霜非臣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不必理会。梓晗，这件事我只信得过你，还是你走一趟。”
提起军饷，霜元星立刻严肃起来，他开口说道：“七哥，我觉得黑风山遇劫一事，有些蹊跷。黑风山一带，虽然土匪众多，可他们与官府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劫官银，官银下面有烙印，劫走官银不能立刻花费，麻烦颇多，还会惹上官府的人，倘若重兵围剿黑风山，对他们来说，也十分不利，他们没道理为了这些银子就打破了黑道上的规矩。”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猜想？”
霜元星嘿嘿一笑道：“我的猜想，跟七哥定然一样。”
霜非臣叹口气道：“我倒是希望，我猜错了。”
“两个小皮猴说什么呢？”寒川彧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
霜元星无奈道：“师父，我们都多大了，还皮猴皮猴的，叫出来让人家笑话。”
寒川彧挑眉道：“笑话？秦王府一个个都跟木头似的，哪有人敢笑话你们？也就温茉言那小丫头有趣，可惜还回家了。”
提起温茉言，霜非臣微微皱眉，转身从桌面上那一叠银票里取出五千两，递给霜元星开口道：“给温茉言送去。”
霜元星刚要接过来，寒川彧便开口道：“哎？我劝你最好不要给她，你前脚给她银子，后脚她就能逃出京城让你再也找不到她。”
兄弟二人微微一愣，霜元星惊讶道：“师父此话何意？温茉言想离开京城？她不想嫁给我七哥？”
霜非臣双唇紧抿，脸色不怎么好看。
寒川彧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戎衣你也不要太介怀，她不是不想嫁给你，为师看，她是不想嫁给任何人。毕竟年纪还小嘛！”
听寒川彧这么说，霜非臣脸色好看了些许，他开口询问道：“师父怎么知道她的心意，她与你说起过？”
寒川彧将他和温茉言击掌为誓的事情，告知给二人。
霜非臣惊讶的念叨着那个名字：“灵犀引？”
霜元星也诧异道：“沈太医不是说叫五绝散么？这他俩谁的话是真的？”
寒川彧微微摇头道：“这两种毒，为师都没有听说过，或许它们本就是一种，也不无可能。为今之计，为师觉得双管齐下最好，试试神医谷的方子，也试试那小丫头的办法。”
霜元星摸索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开口说道：“温茉言真是奇奇怪怪的，我觉得，还是沈太医靠谱些。”
寒川彧笑了笑道：“那可未必，走着瞧吧。”
霜非臣微微垂眸，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的样子。
他开口岔开话题道：“师父，我的毒，暂时不打紧，眼下有件要事，需要师父帮忙。”
寒川彧看向霜非臣，示意他说。
霜非臣继续道：“押送军饷的事情，父皇交给我去办，我打算让梓晗走一趟北部军营，可此行责任重大，且途径黑风山，我担心那些山贼再次打军饷的主意，我希望师父能与梓晗同行，助他一臂之力。”
寒川彧点头道：“好，那为师就去松松筋骨。”
……
师徒三人说完话，便各自离去了。
霜非臣也想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一下，可途径晴方院，却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晴方院，脑海里浮现出温茉言问他“行不行”的样子。
温茉言总是猫一阵狗一阵，让人看不透她到底想什么。
可那一刻，他却透过那双狡黠的狐狸眼，看到了她心中的希望。
同样是那一刻，他竟是不想让她的希望，化作失望。
霜非臣觉得这种被人期待的感觉很奇妙，她全身心的信任他，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将一辈子的赌注都压在他身上。
让他不自觉的就想让她赢。
没错，他想让她赢。
霜非臣浅笑一下，阔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霜非臣离开后，青岚和青岳站在了一起。
青岳碰了碰的胳膊，开口道：“哎，大哥，你看见王爷笑了么？”
青岚莫名其妙的看了青岳一眼，疑惑道：“看到了又如何？”
青岳挑眉道：“你没发现王爷最近笑容特别多么？”
青岚皱眉道：“没发现，王爷自从回京之后，一直如履薄冰，事事谨慎。”
青岳撇撇嘴道：“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王爷回京之后好像不怎么开心，可自打三小姐出现，王爷明显开心多了啊。”
青岚想了想温茉言，随后苦笑道：“三小姐那张嘴，甜起来能齁死人。这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青岳疑惑的看向青岚，开口道：“不是吧？只是因为三小姐嘴甜，所以王爷听了好听的话，就开心了？”
“不然呢？”青岚反问。
青岳摸索着下巴看向霜非臣离去的方向，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平戎将军府。
正所谓，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秦王府众人因此一役，算是小有收获，十分欢喜。
可平戎将军府却因此事，被迫得罪了太子。
温长山依旧是趴在地上，可他的怒火却已经冲上了天。
“你给我跪下！”温长山怒斥温茉言。
第六十四章：好像还不错哎
温茉言撇撇嘴，无奈的跪在了正厅中间。
温长山撑起一点身子，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指着温茉言怒骂道：“孽障啊，孽障啊！我们温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孽障，你跟我说清楚，你跟那个姓冯的，到底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如此帮他？甚至不惜得罪太子啊？”
这个问题，温茉言给不出答案，她想了想开口道：“爹啊，您遇事儿不能总往坏处想啊。您得往好处看啊！”
“有个屁好处？！太子，太子！那可是太子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太子？那可是咱们大周的储君！”温长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温茉言叹口气道：“唉，爹啊，您也说了，他是储君，又不是陛下。只要一天没有登基，那皇位花落谁家，都说不定的事儿。”
温长山气得个倒仰，简直要掐自己人中了。
温夫人见状也忍不住训斥道：“住口，这种话你也敢说，你想带着我们全家去死么？”
温茉婠也白了温茉言一眼，冷声道：“你自己死也就罢了，休要拖全家下水。”
温茉嫦倒是开口安抚了几句：“三妹妹，不要再惹爹娘生气了。”
温茉言看向众人，感觉一家子就没有一个聪明的。包括原著中的女主，温茉婠。
她想了想，索性不跪了，直接盘膝而坐，看向温长山，开口道：“爹，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今儿就跟您好好掰扯掰扯。”
“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给我跪起来！”温长山感觉自己好像见了鬼，这温茉言怎么忽然性情大变呢？
温茉言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爹，您浸淫官场数十载，应该比我更明白，什么叫审时度势。没错，过去的朝堂上下，那是太子一家独大。一来因为他是储君，二来因为他在众位皇子之中为长，三来嘛，他虽然资质平庸，却也不算草包吧。”
“你住口！”温长山觉得温茉言真是活腻歪了，怎么什么都敢说。
温茉言仍旧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可现在呢，不一样了。秦王殿下和湘王殿下回来了。他们二人屡立战功，秦王又手握重兵，俗话说，平时文官当政，可战时武将当先啊。南召国一直试图从水路进攻我东周，若不是秦王和湘王驻守南洋，东周早就陷入战火了，论能力，太子在他们二位面前，那就是个虾米！”
温长山僵在原地，开始觉得温茉言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温茉言继续掰着手指头说道：“二位王爷当日是以探亲为由回京的，本意是稍作修整，就回到军中，可陛下却立刻给了秦王刑部的职责，用公事将他留在京城。爹您可曾想过陛下的用意？”
温长山呆愣的摇摇头。
温茉言无奈的叹口气：“陛下身边这么多儿子，哪一个不能掌管刑部？可陛下非要留下秦王，摆明了是想养在身边观察培养。为什么要观察他，培养他？自然是为了日后委以重任。什么重任需要陛下亲自培养。那自然就是东周的储君啊！”
温长山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你……你的意思是，陛下要易储？”
温茉言点头道：“是啊，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如今几位王爷站在一起对比，当今陛下如此圣明，岂会看不出孰优孰劣？爹，您得学会站队，站好队，万万不能站错队啊！”
温长山虽然觉得温茉言这番话有些惊世骇俗，可却无法否认其中的道理。
因为当初陛下确实极力要求秦王和湘王留在京城。
不过……这些事温茉言怎么会知道？
温长山正欲开口询问，一旁的温茉婠便怒斥道：“你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分明是你自己要嫁入秦王府，所以才帮着秦王与太子作对。说到底，你还不是为自己争取好处。”
温茉言耸耸肩摊摊手，爽快的应下：“二姐这么说也没错，我帮自己的夫君理所当然啊，再者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好了，当然也会让全家人都好啊。比如给母亲大人多赚点银子，给大姐姐选个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夫婿，然后在帮爹爹在官场上平步青云。这样不好吗？”
温长山和温夫人对视一眼，二人竟是都觉得……好像还不错哎！
温茉嫦更是露出一个无奈而宠溺的笑容。
只有温茉婠不开心。
温茉言见状，继续说道：“二姐姐，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前几天听秦王府的侍卫说，齐王殿下本来应该去北部军营送军饷的，他却忽然折返回来。具体发生何事，我不太清楚，可想来这军饷定然不能按时送达了。二叔掌管北部百万大军，若是没有军饷，二叔的压力该有多大啊。万一此时北燕再举兵来犯，二叔岂不是要内忧外患？”
听到这话，一直面露不悦的温茉婠，脸上浮现一抹担忧，不过她仍旧嘴硬的说道：“这……这跟你招惹太子有何关系？”
温茉言眼睛一瞪，开口道：“当然有关系啊，太子出事了，齐王也办事不利，那么接下来运送军饷的事，势必要落在旁人身上，今日秦王殿下立功，那么我猜这件事，多半会交给秦王府来操办。秦王可是武将，定然比旁人更了解武将的艰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军饷按时按量的送达，绝不会延误军机，这是那些纨绔的王爷，根本做不到的事。秦王好，便是整个将军府都受益。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做错了吗？”
温茉言看向众人，大家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温茉言站起身拍拍屁股，开口笑道：“好了好了爹，您可是我亲爹，我是不会害您的，赶紧去休息吧。”
温茉言话音落下，便伸着拦腰走出去了。
一家人看着她的背影，都忍不住有些疑惑。
大小姐温茉嫦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开口说道：“娘亲，三妹妹长大了，愈发懂事了。”
温夫人蹙眉道：“看着好像是懂事了，不过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
第六十五章：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温茉嫦笑了笑道：“娘亲，您不要对她太有偏见了，走，我们送爹回去休息吧。”
一家人各自散去，正厅转眼间就只剩下温茉婠一个人了。
婢女桃叶走上来，开口道：“二小姐，奴婢去烧水给您沐浴更衣吧。”
温茉婠眉头紧锁，有些烦躁的说道：“去给舅舅传个信儿，就说我没能结交寒川彧，让他再帮我想想别的办法。”
原来当日寒川彧进京的消息，是温茉婠舅舅提前告知她的。
桃叶点点头道：“好。”
——
七月初一。
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太子和齐王有意收敛，秦王和湘王也没有落井下石。
朝堂内外一片祥和，仿佛上个月的事儿没发生过一般。
温茉言这里，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只是她忧心忡忡，睡得并不好。
这日一早，婢女桃枝端着温水走进来，看见温茉言打哈欠的样子，桃枝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啊。”
温茉言叹口气道：“还行吧，天太热了。唉，也不知道冯嚣枭那家伙跑哪去了，令人担心。”
原著里冯嚣枭可是大将军，前程远大。
要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冯嚣枭命途多舛，甚至丢了性命，那她不是作孽吗？
温茉言心中难安。
桃枝递上干净的帕子给温茉言，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开口说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可那位冯公子好像离开了京城一般，京城大小客栈驿馆，都没有他的消息。小姐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妨让秦王府帮忙找找？”
温茉言在平戎将军府的权利有限，能使唤的也就只有桃枝一个人。
可霜非臣不一样啊，他那么多手下，想要找到冯嚣枭一定不难。
可是……温茉言不是很想见到霜非臣，因为跟霜非臣说话，就会失去话语权啊。
就在温茉言愁眉不展的洗脸时，桃枝追了一句：“小姐是不是害羞，不敢见秦王殿下呀？那不妨让青岳侍卫代为转达？”
温茉言洗脸的动作停下来，疑惑的看向桃枝：“青岳来了？”
桃枝掩嘴一笑，笑容是温茉言有些看不懂的……欢喜。
“瞎高兴什么呢？”温茉言疑惑的问道。
桃枝继续说道：“小姐，秦王府来下聘了，不止是青岳侍卫来了，秦王殿下的师父，那位寒川彧道长也来了。”
温茉言僵在了原地。
秦王府来下聘了？
她不是跟寒川彧击掌为誓了么？
这……这寒川彧没跟霜非臣说清楚吗？她还要嫁人？
桃枝歪头看向温茉言，开口笑道：“小姐高兴傻了吧，快洗漱出去看看聘礼呀。”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她哪里高兴了？她高兴得起来么？！
……
片刻后温茉言来到了前厅，看到温长山跟寒川彧正在品茶言欢，气氛倒是热络。
温长山看到温茉言，立刻皱眉训斥：“言儿，你太不像话了，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刚刚起身，让寒老前辈等了你这么久。”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爹，人家复姓寒川。”
“呃……”温长山砸吧砸吧嘴，脸色讪讪，没接这话。
温茉言也没在理会温长山，而是看向寒川彧开口道：“晚辈见过前辈，前辈您这是……”
温茉言指向院子里堆积如山的聘礼，朝着寒川彧投以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
寒川彧笑了笑道：“戎衣身份特殊，不能亲自来下聘，我这做师父的，便替他跑一趟，总比什么媒妁之人要强吧？”
秦王的师父亲自来下聘，体面是没得说了，可他们之前的击掌为誓，怎么算呢？
寒川彧看出了温茉言脸上的疑惑神色，可他并未多加理会，而是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纸，递到温茉言面前，开口道：“梓晗要奉旨北上，可他不想错过他七哥的婚事，所以戎衣让钦天监选了最近的三个良辰吉日，喏，你看看，喜欢哪个？”
婢女桃枝将红纸接过来，递到温茉言面前。
温茉言低头看过去，口中念叨着：“七月初三，七月初五，七月初七？这么急？”今儿都初一了啊！
寒川彧笑了笑道：“没错，戎衣那孩子看起来，真是急不可待啊。怎么样丫头，喜欢哪个日子？”
温茉言赌气的说道：“都不喜欢。”
温长山见状厉声道：“言儿，休得无礼，必须选一个。”
温茉言无奈道：“爹，今儿都初一了，就算我选初七，那也就只有六天时间，我的嫁妆都准备不齐。”
嫁妆只是借口，不想嫁才是缘由。
然而温茉言没想到的是，寒川彧却开口道：“放心，不用你准备嫁妆。”
不用嫁妆？
温茉言和温长山都投以疑惑的表情。
寒川彧看向温长山继续说道：“这女子的嫁妆，是为了日后在夫家贴补自己，能过的舒心点。可眼下言儿嫁过去，就可以执掌秦王府的中馈，有没有嫁妆又有何妨呢？”
执掌中馈？这……这是何意？
温茉言和温长山，震惊的看着寒川彧。
温长山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寒前辈啊，这言儿只是一个侧妃而已，何来掌管中馈之能啊？”
温茉言无奈道：“爹，人家复姓寒川。”
温长山白了温茉言一眼，没接这话。
寒川彧倒是不介意，呵呵一笑道：“在戎衣眼中啊，能掌管他后院中馈之人，从来就不是什么秦王妃，当然……也不是侧妃。”
这话众人更加听不懂了。
寒川彧看向温茉言，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在他眼里，只有妻子，才能掌管中馈啊。”
妻子？
寒川彧的意思是，虽然霜非臣不能娶温茉言做正妃，可是在霜非臣心中，温茉言就是他的发妻吗？
哐当！温长山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掉下来。
“哎呦温大人！”
“爹！”
“老爷！”
三人齐刷刷上前搀扶温长山。
温长山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激动的看向寒川彧，拉着他的手，急切的问道：“寒……寒……川老前辈，您……您说的是……是那个意思吗？”
寒川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第六十六章：惊天地泣鬼神
开心啊！
温长山真是要乐开花了！
比起什么正妃侧妃的，能抓住秦王殿下的心才最重要啊！
看看后宫就知道了，虽然皇后风头无两，淑妃也颇受喜爱，可人人都知道，后宫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何贵妃。那何贵妃才是当今陛下的心头肉啊。
温长山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锦绣前程，从温茉言身上迸发而出。
然而当事人温茉言，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她看向寒川彧，提醒的问道：“前辈，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您在仔细想想？”温茉言拍拍手，提醒寒川彧击掌为誓的事情。
寒川彧呵呵一笑道：“你这么说，老夫倒是想起来了，临行之前呢，戎衣说了，如果这三个日子你都不喜欢，你可以自己选一个，但是一定要在七月之内。最好月半之前。”
温茉言一阵无语，心想这老头是不是失忆了。
温长山见温茉言不说话，忍不住训斥道：“言儿，不得无礼，赶紧选一个日子。”
温茉言不耐烦的说道：“那就七月十五算了！”
温长山愣住了，“七月十五？这……这是中元节啊！你这死丫头，胡闹什么呢？哪有人选中元节成亲的？”
温茉言挑眉道：“不好吗？中元节也是节，双喜临门啊！”
温长山气得个倒仰。
寒川彧也觉得温茉言说这个日子，有些不合适。
他正欲开口劝说，忽然霜非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霜非臣开口问道：“为什么要选七月十五？”
温茉言一个激灵，本来还算放松的心情，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霜非臣阔步走进来，温长山急忙站起身行礼：“下官参见秦王殿下。”
霜非臣没理他，而是走到温茉言面前，追问了一句：“告诉本王，为何要选七月十五？难道说……你不想嫁？”
此话一出，温茉言和温长山都感受到了霜非臣的不悦。
温长山紧张的说道：“言儿，你不要胡闹了。秦王殿下，言儿她……”
霜非臣皱眉打断了温长山的话：“本王要听她自己回答。”
温茉言欲哭无泪，那种会死在霜非臣手上的恐惧感，再次爬上心头。
权衡利弊之后，温茉言还是决定不要得罪他，所以她苦笑一下，低着头开口道：“因为……惊天地泣鬼神啊！”
众人：“……”怎么听着这日子还不错？
一旁的寒川彧经过短暂的怔愣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戎衣，为师给你定了，就选这七月十五！”
温茉言忍不住扶额，不敢去看霜非臣的脸色。
可霜非臣此刻的脸色，要比她想象中好多了。
霜非臣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好，本王就让你惊天地，泣鬼神！”
温茉言：“……”倒也不必这么好说话。
——
铜雀园。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秦王府和平戎将军府，准备办喜事的时候，太子却灰溜溜的从铜雀园搬了出来，下人们将铜雀园里的东西悉数搬到东宫太子府。
那些动不了的便与铜雀园一起被变卖。
霜元修站在铜雀园门口，咬牙切齿的看着“铜雀园”的招牌被拆下来，整个人都在愤怒的边缘。
站在一旁的武家二公子，武玄家，想了想开口劝慰道：“太子殿下您宽心，虽说这地方被陛下下旨变卖，可这毕竟曾经是太子的产业，相信京城内外，不会有人敢买的。”
“闭嘴！”霜元修怒声道：“铜雀园落在老七手上，他有的事办法把铜雀园化整为零的变卖，你还以为能收回来么？亏我在这园子里，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光是那几块太湖石，就花近万两银子，现在一块也带不走，该死的混蛋！”
霜元修显得很不甘心。
齐王霜元祺嗤笑一声：“二哥，何必那么生气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要我说，这铜雀二字起的就不好，铜雀春深锁二乔，一看就是女子的禁锢之地。啧啧啧，不吉利啊！”
“少在那落井下石，军饷的事情落在老七和老九手上，你又得到什么好处了？”霜元修白了一眼霜元祺。
霜元祺叹口气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要我说，咱们这阵子都低调点，温茉言那个死丫头，有点旺夫啊。”
旺夫？
霜元修想了想，转头看向武玄家，怒声道：“她是旺夫，你就是克主，自从收了你当幕僚，老四的军饷被劫。我的铜雀园也没了。武玄家，本太子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想不出赚银子的办法，就回去做你的武家二公子吧，这辈子也别想入朝为官！哼！”
霜元修拂袖离去。
霜元修和霜元祺离开后，武玄家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一旁的随从小午开口道：“二公子，咱们回府吧。”
武玄家冷声道：“回去干什么？听我爹夸大哥，还是听我爹骂我？”
小午叹口气道：“二公子，奴才说句不该说的，其实您应该跟老爷同一个立场，老爷在众位王爷中间保持中立，那二公子也应该保持中立，不该过早站队。”
“那老四呢？老四凭什么就可以跟湘王走的那么近？”武玄家反问道。
小午想了想挠头道：“四公子毕竟跟湘王是自幼的伴读，他们虽然感情深厚，可并不涉及正事儿，都是一些打马游街，狩猎投壶的玩乐之事。无伤大雅啊。”
“行了行了行了，就你明白了。”武玄家显得有些烦躁，阔步朝着丞相府走去。
小午也不敢多嘴，乖顺的跟在后面。
只是二人途径市集的时候，竟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小午指着不远处的包子摊开口道：“哎？二公子你看，那不是那个大块头么？”
“什么大块头？”武玄家没好气的问着。
小午继续道：“就是平戎将军府三小姐的那个大表哥。”
武玄家想起来是谁了，他顺着小午的指向看过去忍不住微微一愣。
还真是那个冯嚣枭，可他不是温茉言的表哥么？怎么会跑到市集来卖包子？
第六十七章：感觉微妙
武玄家眼珠子一转，朝着小午勾勾手指。
小午附耳倾听，片刻后点头道：“好嘞，小的这就去叫人。”
武玄家在旁边等了片刻，眼看小午把人带来了，他才阔步走向冯嚣枭的包子摊。
“包子怎么卖的？”武玄家问道。
冯嚣枭头也没抬，一边包包子一边开口道：“左边儿是素的，一文钱两个，右边儿是肉的一文钱一个，您要几个自己拿。”
武玄家嗤笑一声，从右边笼屉里，拿出一个包子，也没给钱，就直接咬了一口。
“啊呸！这是什么肉啊，都臭了！”
听到武玄家这么喊，冯嚣枭才抬头看向来人。
这一看，他也认出了武玄家。
冯嚣枭皱眉道：“猪肉大葱馅儿的，你们有钱人吃不惯别浪费俺的粮食。”
武玄家冷声道：“猪肉大葱？我怎么觉得是耗子肉呢？哼！”
话音落下，武玄家便将那肉包子重重摔在地上，用脚碾碎，随后大喊道：“你们大家伙都看看啊，这家伙居然卖耗子肉的包子，这是要吃死人啊！”
“你放屁！少跟爷爷这找麻烦！”冯嚣枭开口怒斥。
武玄家冷笑一声：“爷爷我找的就是你的麻烦，来人，给我砸！”
呼啦啦！小午带着一群人便冲上来，直接掀翻了冯嚣枭的包子摊。
冯嚣枭见状拿着擀面杖跟众人缠斗在一起。
冯嚣枭力大无穷，那些家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架不住小午带来的人多啊。
三十几号人围殴一个，一来二去的，冯嚣枭也挂了彩。
包子洒了一地全都被踩扁了，今日辛苦赚来的铜钱也四下散落，被人顺手牵羊。
冯嚣枭怒不可遏，却根本无法出气，只能勉强自保。
“打！给我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谁还认你当表哥！哼！”
武玄家这是把心中所有怨气，都撒在冯嚣枭身上了，大有一副不打死他不算完的架势。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女子声音忽然响起：“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走过来。
武玄家看到她，有些惊讶道：“温茉嫦？”他认得温茉嫦，之前太子选妃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温茉嫦走到冯嚣枭身边，开口道：“桃花，把冯公子扶起来。”
桃花连忙上前搀扶，温茉嫦则看向武玄家，语气不悦的说道：“武二公子何故当街伤人？”
武玄家冷哼一声：“你看不见么，他卖耗子肉的包子，谎称为猪肉。”
“你有何证据？”温茉嫦开口反驳道。
武玄家抿了抿嘴，强词夺理的说道：“本公子刚刚吃了一口，尝出来的。”
温茉嫦皱眉道：“这么说来，武二公子可以区分猪肉和耗子肉？”
“那是当然！”武玄家顺势应下。
温茉嫦冷声道：“这就奇怪了，好歹你也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怎么会吃过耗子肉呢？若是没有吃过，又怎能区分二者之间的不同呢？二公子，您到底是吃过耗子，还是没吃过？”
武玄家没想到温茉嫦脑子转的这么快，一时间竟是被噎住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冯嚣枭，冷声道：“乡巴佬，这次就算了，你最好哪来的滚回哪去，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哼！”
……
武玄家离开之后，温茉嫦看向受伤的冯嚣枭，有些无奈道：“这些日子你都跑哪去了，三妹妹一直在找你。”
冯嚣枭看了一眼温茉嫦，随后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铜板和包子。
看样子，不打算跟温茉嫦说话。
温茉嫦有些无奈，想了想索性蹲下身，带着婢女桃花，帮他一起捡铜钱。
眼看着温茉嫦白皙的双手都染了泥巴，冯嚣枭才开口道：“大小姐请回吧，俺自己来，劳烦你告诉三小姐，俺没事，别找俺了。”
温茉嫦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捡起来的铜钱都放在手帕上，一边捡一边说道：“你得罪了太子，在京城没有人照拂，就会处处碰壁，不然许青和那琥珀，又怎么会走得这么急呢？冯公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三妹妹说的没错，斯人已逝，你总得为自己想想。”
温茉嫦话音落下将铜板连带着手帕，一起递到了冯嚣枭面前。
冯嚣枭微微一愣，随后将东西接过来，低声道：“多谢。”
温茉嫦微微摇头，转身离去，只是临走之前不忘说道：“你若不愿意到我将军府做事，不妨去秦王府，本月十五三妹妹就要出阁了，你们在秦王府一样能相聚。”
温茉嫦朝着冯嚣枭周全了礼数，才转身离去。
冯嚣枭看着温茉嫦纤细的身影，忽然觉得脸上的伤都不疼了。
感觉微妙，他不懂，但是却觉得很受用。
……
另外一边，武玄家拿冯嚣枭出气之后，整个人心情好了不少。
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许多。
小午却有些担忧，他开口说道：“二公子，他毕竟是那温家三小姐的表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麻烦啊。”
“表哥个屁，分明就是温茉言利用他，来挑开铜雀园虐杀婢女的案子。倘若真的是表哥，又怎么会让他卖包子。你看看刚那温家大小姐，不是也没叫他一声表哥？”武玄家满口不屑。
小午点点头道：“二公子说的是。”
武玄家嗤笑一声：“唉！可惜啊，那包子味道还真不错，如果真是耗子肉的，今日就能抓他法办了！要知道，鼠疫可是会死人的！哼！”
小午眼珠子一转，谄媚的说道：“二公子，这还不容易吗，没有耗子肉，咱们就给他整个耗子肉呗。反正那温家人，也不可能天天都去市集陪着他。还不是您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武玄家想了想，开口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就……”
说到这里，武玄家忽然僵住了。
小午还等着武玄家吩咐呢，见他不说话，疑惑的追问：“二公子，怎么了？您吩咐啊！”
武玄家仍旧没有回应，过了许久之后，他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我知道要怎么帮太子爷赚银子了！走，去觐见太子！”
第六十八章：风郁离的贺礼
平戎将军府。
武玄家去出馊主意的时候，温茉嫦已经将见到冯嚣枭的事情告知给温茉言。
温茉言听闻冯嚣枭被武玄家带着几十号人给打了，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千军万马之中可取敌将首级，怎么还能被几个地痞给揍了？”
温茉嫦眨眨眼，疑惑的问道：“这……三妹妹你说谁？冯嚣枭？他当过兵么？”
“呃……”温茉言知道自己失言了，傻笑一声继续道：“哎呀不是啦，我是说他力气那么大，看起来应该很厉害，怎么这么笨。”
温茉嫦叹口气道：“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我觉得他还没有走出失去至亲的阴影，整个人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气息。”
温茉言也跟着叹口气，冯嚣枭这家伙，要去军营才能发挥他的天赋，可他眼下死活不去，这也真是让人没辙。
温茉言想了想开口道：“大姐说的没错，我得让他生有可恋。”
温茉嫦疑惑的看向温茉言，有些听不懂温茉言的话，不过她还是开口叮嘱道：“三妹妹，你婚期将近，切莫出去沾惹是非，那武家乃是当朝首辅，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
温茉嫦不说还好，一提亲事，温茉言觉得自己也有点生无可恋了。
“三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去前厅一趟。”门外传来了桃花的声音。
温茉嫦拉起温茉言的手开口道：“走吧，爹娘找你，肯定是为了你的亲事。”
……
二人来到前厅，看到温夫人正在翻阅账簿。
眼看温茉言走进来，温夫人有些不情愿的将一叠银票递给了温长山。
温长山接过银票，笑呵呵的说道：“言儿啊，你过来。”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爹，你这笑的也太谄媚了，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啊！”
温长山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忍不住怒斥：“你个死丫头，非得让爹骂你才好受是不是？”
温茉言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道：“呼……这才对嘛。你骂我说明你没占到便宜，我就放心些！”
温长山气得个倒仰，将银票拍在桌面上，冷声道：“少跟我这耍嘴皮子。这些银子你拿去置办嫁妆。虽然你是个侧妃，可秦王说了视你为正妻，所以礼节上，咱们不能少了。不过眼下时间紧迫，订做打造是来不及了。嫦儿，这几日你有空，陪着你三妹妹去街上采买吧。就按照正妻的规制买。”
温茉嫦是真的为温茉言高兴，当即应声道：“是，爹爹，我带着金嬷嬷一起去，一定不会落了东西。”
温茉嫦将银票拿起来，一股脑塞到温茉言的怀中。
温茉言低头一看，嚯！好家伙，居然有两千两。
虽然也不是特别特别多，但是这真是温长山特别特别大方的一次了。
看来寒川彧来下聘，不仅仅是表达了霜非臣的心意，更多的，是在娘家人面前，给她撑腰啊。
温茉言抿了抿嘴，心中有些暖意。
不过击掌为誓的事情，她还是得抽空跟寒川彧确认一下。
——
次日。
因为好事将近，所以得了银票的第二天，温茉嫦便带着温茉言出门采买了。
可温茉言却并不急于买嫁妆，而是迫切想看看冯嚣枭怎么样了。
姐妹二人结伴来到市集，却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包子摊，没有看到冯嚣枭的身影。
温茉嫦见状开口安抚道：“妹妹别担心，他昨天受了委屈，可能今日换地方摆摊了。要不，我再陪你去其他地方找找？”
温茉言微微摇头道：“不必了，他有心躲我，我是找不到他的。”
温茉嫦叹口气，正欲安抚两句，忽然一道男子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怎么？找不到冯嚣枭了？需不需要本公子帮忙一二啊？”
一柄红纸伞撑起来，伞下面是那一身绿衣的风郁离。
温茉言看到风郁离本能的戒备，急忙将温茉嫦护在身后。
倒是温茉嫦惊讶道：“是你！你是救琥珀的那个公子。”
风郁离浅笑道：“在下风郁离，有劳大小姐惦记了。”
惦记？
温茉嫦脸色一红，急忙低下头，这话说的太暧昧了。
温茉言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欺负我姐姐。”
风郁离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你有事儿。”
“我有什么事儿？”温茉言有些不解。
风郁离看了看温茉嫦，摆明了是觉得旁边有人，说话不方便。
温茉言想了想开口道：“大姐你带着桃花桃枝，去买东西，我稍后去找你们。”
温茉嫦紧张道：“三妹妹，你婚期将近，万不可逃婚啊。”
温茉嫦显然是误会了，温茉言与这风郁离的关系。
温茉言苦笑道：“大姐，你想哪去了，他是我朋友，我跟他说两句话，去去就回。”
温茉嫦心知拦不住温茉言，只好朝着风郁离浅浅行礼，随后阔步离去。
只是她走了几步之后，忍不住回头观望，直到看到风郁离引着温茉言进入了竹林书斋，才微微松口气。
温茉嫦喃喃说道：“他是个读书人，应该不会失礼于人。”
婢女桃花看温茉嫦忧心忡忡的样子，开口问道：“大小姐，您对那位公子是不是……”
温茉嫦脸色一僵，急忙说道：“休要胡说，我与那风公子素不相识，我只是担心三妹妹罢了。”
桃花抿嘴一笑，没有再多言。
……
竹林书斋。
温茉言跟随风郁离进入竹林书斋的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也太冷了些，虽然里面宽敞明亮，也有许多文人骚客选购书籍，可不知为何，温茉言就是觉得这里寒气逼人。
温茉言站在门内踟蹰，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开口问道：“你找我做什么？镯子我还拿不下来。”
风郁离将红纸伞收好，放在一旁，随后走向柜台敲了两下。
店小二急忙拿出一个雕花木盒。
风郁离将盒子拿起来，开口笑道：“听闻你不日就要出阁了，在下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贺礼。”
风郁离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第六十九章：能量守恒
温茉言皱眉道：“你看起来倒不像这么客气的人。”
风郁离挑眉道：“那是你不了解我，来，过来看看。”
温茉言对礼物不感兴趣，刚要开口拒绝，风郁离又补充了一句：“事关你处处保护的那个冯嚣枭，保证你看完不会后悔。”
跟冯嚣枭有关？
温茉言抿了抿嘴，跟着风郁离，来到一个隔间落座。
落座之后，风郁离缓缓打开了雕花木盒。
温茉言垂眸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灰烬？
温茉言疑惑道：“这是什么？”
风郁离勾唇浅笑，开口道：“现在是什么，还不清楚，等你将它们放入蚩尤环中，便知道是什么了。”
放入蚩尤环中？
温茉言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墨玉镯子，疑惑道：“这手镯，还能放东西？怎么放？”
风郁离朝着温茉言伸出手，示意她将手搭上来。
温茉言戒备的蹙眉，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
风郁离笑了笑道：“好好好，那我说，你做。你伸手按住这些灰烬，然后心中默念那十二个字。合则天衣无缝，分则蝉翼相连。”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道：“你怎么神神道道的，就这样一句话，还能将灰烬复原不成？”
风郁离挑眉道：“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温茉言抿了抿嘴，还别说，她还真想试试，这毕竟是的世界啊，又不是她过去生活的地方。
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想到这里，温茉言按照风郁离所言，伸手按住盒子里的灰烬，随后心中暗暗念叨着：“合则天衣无缝，分则蝉翼相连。”
话音落下，温茉言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那盒子里的灰烬竟是像被手镯吸附了一般，忽的一下都融入手镯中，眨眼间那雕花木盒便空无一物了。
温茉言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风郁离见她傻愣愣的，开口提醒道：“现在东西复原了，你可以拿出来了。”
拿出来？
温茉言看向手镯，感觉这镯子似乎变成了一个空间，她能清楚的看到空间里躺着一本书。
心念一动，那本书出现在她掌心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温茉言惊呼一声，腾地一下站起身。
外面还有买书的客人，听到温茉言的呼喊声，纷纷朝着她看过来。
温茉言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风郁离倒是很淡定，开口笑道：“哎呀，一本鬼故事，把你吓成这样，那别看这本了，换一个。”
一句话安抚了外面的客人，也让温茉言冷静下来。
她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一定要手镯的原因？它……它不是寻常物？”
风郁离点头道：“它不是寻常物，你也不是寻常人。它都不怕你，你怕它作甚？”
温茉言被风郁离说的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去想风郁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双唇紧抿，戒备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风郁离见状轻笑一声道：“你也不必如此害怕，它又不是什么坏东西。而且它的作用嘛……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它只是能将烧毁的东西装进去，复原成原来的模样。喏，就像你面前这本手札一样。”
手札？
温茉言伸手摸向那本书，很难想象在不久之前，它还是一盒灰烬。
她开口询问道：“你说它跟冯嚣枭有关？”
风郁离点头道：“打开看看？”
温茉言将手札缓缓打开，发现上面字体娟秀，倒是不像是冯嚣枭的东西。
仔细阅读之后，她才明白，原来这是冯汐汐写的，这是她的日记啊！
温茉言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读，前面看着，都是平常温馨的小事，温茉言尚且能面露浅笑。
可越往后面看，温茉言的脸色越黑，看到后面的时候，她已经将本子用力合上，不忍心再阅读。
风郁离说道：“始作俑者，为了大事化小，已经将凤栖院的地下室一把火烧了。旁的东西，找来也是徒增痛苦，唯有这手札，我觉得应该将它复原，给众人一个真相。”
温茉言按住那个手札，皱眉看向风郁离，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郁离浅笑一下道：“人间有不平之事，世间就有侠义之人。你且当我是个大侠？风大侠好不好听？”
温茉言眉头紧锁，没有心情开玩笑，只是喃喃说道：“你知道这手镯的奥妙所在，看来你真的是它的主人，那你告诉我，要如何拿掉，我没有觊觎旁人宝物的心思。”
风郁离叹口气道：“唉，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其实我从未说过谎言，这镯子，戴上就拿不下来了，除非你死了。可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死了有点可惜。不如这样，我想用的时候呢，去找你。等你死了，我再拿回来。”
温茉言撇撇嘴，没有应声，而是拿起那本书开口道：“那我先走了。这件事……多谢。”
眼看温茉言要走，风郁离急忙说道：“你不要随便修复烧毁的东西，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温茉言有些不理解。
风郁离继续解释道：“秋风落叶，草木逢春，这世间的生命之力，都是守恒的，有人死，就有人生，你将烧毁的东西复原，相当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之力，简单点说，刚刚复原这本手札，你就付出了大概一盏茶的寿命。”
温茉言微微一愣，她没有被风郁离口中离奇的话吓住，而是对风郁离提起的“守恒”而好奇。
这家伙难道知道能量守恒定律？他该不会也是穿书来的吧？
毕竟原著里，确实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想到这里，温茉言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温茉言口道：“奇变偶不变？”
风郁离皱眉道：“什么？什么鸡？”
温茉言撇撇嘴：“没……没什么，我知道了，告辞！”
温茉言急匆匆阔步离去。
温茉言离开后，风郁离再次拿起红色油纸伞，走到街上，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勾唇浅笑，缓缓说了一句：“符号……看象限？是何意？”
——
第七十章：情话好听
秦王府。
温茉言得了那本手札之后，便没有心思采买嫁妆了。
她与温茉嫦叮嘱了两句，便直接来到秦王府。
她很清楚自己的有多大本事，单靠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给冯家兄妹公道的。
所以她必须求助于霜非臣。
只是当她来到秦王府的时候，发现秦王府众人都在忙碌着搬东西。
侍卫青岳远远的就看到了温茉言，他急忙迎上来，开口笑道：“三小姐，您来找王爷啊？王爷在里面呢，属下带您进去。”
温茉言微微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疑惑道：“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青岳说道：“过几日就是王爷的大婚之日，湘王殿下喝一杯喜酒之后，就要启程北上，去送军饷了。他们准备一些路上用的东西。”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还真选七月十五离京啊？不会……不吉利么？”
青岳挑眉道：“不会啊，王爷说了，就选中元节，惊天地泣鬼神，吓的那些山匪都不敢出来才好。”
温茉言忍不住扶额，这都是她胡说八道的。
二人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正厅。
让温茉言有些意外的是，这里不仅仅坐着霜非臣和霜元星，竟是还坐着武玄业。
霜元星看到温茉言进来，开口调侃道：“呦，七嫂这么等不及嫁入秦王府啊。”
竟是改口叫七嫂了？
温茉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我……我找王爷有点事。”
霜非臣放下手上一封信，开口问道：“何事？”
温茉言不敢抬头，因为看到霜非臣，自然就会胡说八道，所以她只能低着头道：“王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霜元星心领神会，急忙说道：“七哥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妥的，那小弟就先告辞了。”
武玄业见状也开口道：“在下也告辞了。”
霜非臣点点头，示意他们二人离去。
二人离开后，霜非臣重复问道：“你找本王何事？过来坐下说。”
温茉言点点头，乖顺的走上前，她先将手上的册子放在霜非臣手旁的茶几上，然后寻了客座落座，并没有坐在霜非臣对面。
如此拘谨，令霜非臣忍不住皱了皱眉。
霜非臣看向那册子，忍不住微微蹙眉。
只是温茉言低着头，并没有看到霜非臣的表情。
沉默片刻后，霜非臣平静的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温茉言低头回应：“这是冯汐汐的日记，她生前有记录生活的习惯，里面除了一些生活趣事之外，后面详细记录了她被凌虐的过程。王爷，我们猜对了一半，太子确实不是真正的凶手，他只是喜欢在遇到大事之前，寻一个处子之身的姑娘，来……来破红见喜。但是每个姑娘，他都只用一次。”
霜非臣轻轻敲打着那本册子，并没有翻阅。
温茉言则是继续说道：“可是我们也猜错了一半，真正虐杀那些姑娘的，不是宋管家，而是齐王霜元祺，宋管家是霜元祺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王爷，这件事……”
“这件事牵连甚广，你不要再管了。”霜非臣开口打断了温茉言的话。
温茉言下意识抬头看向霜非臣，想问问他为什么，可开口说出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是，言儿遵命，王爷怎么说，言儿就怎么做。言儿现在心无旁骛，一心想要相夫教子，待言儿嫁过来之后，定然好好侍奉王爷。”
霜非臣转头看向她，满脸都是不解的神色。
他开口问道：“温茉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师父明明告诉她，温茉言不是真心想嫁过来，只是为了帮他解毒，随后换取自由之身啊。
温茉言忍不住捂脸，急忙低下头道：“对……对不起王爷，我……我这个人吧，有个怪病，就是看到王爷就会胡言乱语，我不看到您，就……就还好些。”
霜非臣站起身，缓缓朝着温茉言走近。
温茉言见状，急忙跟着站起来，只是她太慌乱了，竟是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又绊到了她的腿，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身后跌到。
霜非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随后用力一扯，温茉言就落入了霜非臣的怀中。
温茉言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霜非。
四目相对，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暧昧。
霜非臣垂眸看着她，开口问道：“你是想告诉本王，你看着本王的时候，说的都是谎话？不看着本王的时候，说的才是实话？”
温茉言想点头，可她此刻看着霜非臣啊，只能不受控制的说道：“我对王爷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我爱你、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你开心时，我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我哄你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是最好的，梦里也要见到你，在我心里只有你！”
霜非臣：“……”情话好听，倒是不假。
门口站着的青岚和青岳，已经傻眼了。
不自觉的去想，温茉言这情话功夫，简直练到炉火纯青。
这谁招架得住啊？
没看他们家王爷耳朵都红了么！
霜非臣确实耳朵红了，不仅红，还有点烫。
他定定的看着怀中的小姑娘，那种晕眩的感觉，又开始上头了。
晕眩令他无法冷静分析温茉言的话是真是假。
可晕眩却又让他感觉，如坠云端，似乎也不是很难受，尤其是暖玉温香抱满怀的时候。
真的又暖，又软。
霜非臣觉得自己的体温急速攀登，在他要难以自控之前，他放开了对温茉言的钳制，并且立刻背过身去。
温茉言也下意识连连后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霜非臣轻咳两声，开口道：“温茉言，这件事你要听本王的，不可再擅自插手。齐王心思缜密，不是太子那样的金玉其外的草包。贸然与齐王交锋，只会落得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你放心，本王答应你，有朝一日，一定会还冯家兄妹一个公道。只是不能操之过急。”
第七十一章：出嫁
听霜非臣提起正事，温茉言躁动不安的心跳，渐渐平复。
她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听王爷的。还有一件事，王爷能不能帮我看着冯嚣枭，他前几日被人欺负了，我……我也顾不上他。”
她连自己想出门都困难，哪里能管得了冯嚣枭呢。
霜非臣点头道：“他那边，你放心。”
温茉言点点头：“那……那我先告退了。”
霜非臣仍旧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柔声道：“好，回去待嫁……本王会亲自去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温茉言感觉霜非臣这句话，说的特别温柔。
温茉言前脚刚离开，后脚霜非臣就噗通一声，直接摔坐在地上。
青岚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搀扶：“王爷，王爷你怎么样了？”
霜非臣脸色泛红，语气有些艰难的说道：“冰……取冰。”
青岚连忙去取冰，顺便将寒川彧一起带回来。
青岚用冰袋给霜非臣冷敷，寒川彧则拉着他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寒川彧脸色凝重的说道：“你最近毒发的有些频繁，不是什么好兆头。你刚刚做什么了？”
霜非臣皱眉道：“没做什么。”
寒川彧疑惑道：“没做什么忽然发热的如此厉害？”
霜非臣抿了抿嘴，不太好意思说。
一旁的青岳见状开口道：“刚刚王爷跟王妃亲热来着，是不是这件事引起毒发了？”
亲热？
寒川彧的双眼中的担忧，瞬间变成的八卦。
他笑眯眯看向霜非臣，开口道：“好小子，下手挺快啊，人家小姑娘可是我请来给你解毒，你直接拿人家泻火，不太好吧。”
霜非臣一阵无语，开口道：“师父您胡说什么呢，唉！”
寒川彧笑了笑，继续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两情相悦的事儿，有什么可害羞的。”
霜非臣皱眉反驳：“师父，您别胡说了，温茉言是与你有协议，才同意嫁入秦王府的。哪里来的两情相悦。”
“啧！你傻不傻呀！”霜非臣收回诊脉的手，轻轻敲了一下霜非臣的头，开口道：“起因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为师已经帮你把人骗进府了，剩下的，你还不能自己努力一下？”
霜非臣怔愣的看着寒川彧，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寒川彧无奈道：“好女怕缠郎，你缠她啊！”
青岚和青岳忍不住捂嘴偷笑。
霜非臣则是无奈的扶额：“师父，您正经一点，这温茉言究竟有何意图，是何身份，我尚且没有查清楚。她眼下……并不算值得信任的人。”
寒川彧哂笑一声：“论起口是心非，小丫头排第一，你排第二！”
霜非臣没有接这话，而是将眼神落在了温茉言刚刚给他的那本手札上。
寒川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道：“那是什么？”
霜非臣平静的回道：“那是一个秘密。”
——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十五。
今日是温茉言出阁的日子，从未有人选中元节成亲，这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温茉言天不亮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她迷迷糊糊的闭着眼，任由几个婢女在她身上忙活。
温夫人不待见这个庶女，可迫于温长山的压力，还是带着温茉嫦过来帮忙。
当她们母女二人看到温茉言身上的喜服时，忍不住对视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
温夫人低声道：“嫦儿，这衣服……怕是僭越了吧？”
上面用金线绣着凤凰，实在是太过于华丽了。
温茉嫦仔细看了看开口道：“跟王妃的正装很像，可若仔细看，那不是凤凰，只是孔雀。不是正红，而是茜素红。衣服也只有十一层，没有十二层。”
换言之，不懂行的人一看，那就是秦王妃正装，可若真的追究起来，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温茉嫦见状欣慰的笑了笑道：“秦王殿下有心了，相信三妹妹嫁过去，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
温夫人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个王爷，我可舍不得我闺女卷入这种旋涡，我要说啊，就该给你找个上门女婿。我才放心。”
温茉嫦苦笑一下道：“娘，您胡说什么呢，让妹妹笑话。”
温茉嫦是真的为温茉言而高兴。
可温茉婠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温老夫人见状，开口安抚道：“婠儿啊，想开点，不过就是个侧妃。等你嫁过去，那才是正牌娘子。”
温茉婠抿了抿嘴有些难过的说道：“祖母说的是，可是……可是秦王殿下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我……”
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秦王是否正眼看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爹手上有百万大军。秦王若是想在众兄弟当中胜出，就离不开这兵权。眼下呢，你还是要耐心等等，等秦王遇到难事了，自然就想到你了。”
温茉婠听话的点点头，可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因为她觉得，霜非臣是否正眼看她，很重要。她不想只成为一个权谋的棋子。
温茉婠开口道：“祖母，我回去换身衣服，等下陪祖母去秦王府观礼。”
温老夫人点点头，示意温茉婠离去。
温茉婠离开后，便找来自己的婢女桃叶。
“舅舅回信了么？”温茉婠问道。
桃叶苦着脸摇摇头道：“这几日奴婢天天去驿馆问，都没有收到舅老爷的书信。小姐，咱们怎么办啊？就看着三小姐嫁过去么？”
“不然呢？”温茉婠没好气的说道：“箭在弦上，哪里还拦得住。”
桃叶想了想开口道：“小姐，要不说日子不吉利吧，今儿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日子。咱们去找大老爷，就说不吉利，看看能不能拖一拖。”
温茉婠白了桃叶一眼，开口道：“秦王殿下若是在乎是否吉利，就不会答应她这荒谬的说法。行了行了，不过就是个侧妃，等我嫁过去，一样压着她。给我找一身雅致素净的衣服来。”
温茉婠这边刚换好衣服走出去，就听见院子内外的人都在惊呼。
第七十二章：三拜之礼
“天啊，你们看，是秦王殿下！”
“真的是啊，秦王怎么亲自来迎亲了？不是说，只是一个侧妃吗？”
“哎呦是不是咱们听错了，看着架势，简直就是正妃的规制啊！”
“哇哦，秦王殿下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啊！”
……
一阵阵的惊呼声，让温茉婠停下了脚步。
温茉婠略显惊讶的自言自语道：“王爷怎么会亲自来迎亲？”
不等温茉婠想清楚，桃叶便忽然开口道：“二小姐，你看那边，好像是那个大块头。”
大块头，谁？
温茉婠朝着人群外面观望，看到四个官差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架着走了。
那男人她记得，正是在秦王府见过的那个冯嚣枭。
那些官兵她也认得其中之一，是京兆府的捕头张峙。
张峙抓冯嚣枭做什么？
温茉婠眼睛一亮，不管张峙抓冯嚣枭做什么，以温茉言对冯嚣枭的重视，倘若此刻将消息告诉温茉言，那么她说不定就会直接跑去救人，不会继续成亲了。
温茉婠心下一喜开口道：“我去找三妹妹。”
桃叶见状说道：“二小姐，三小姐已经上喜轿了啊。”
温茉婠微微一怔，急忙道：“我们去秦王府，快！”
……
温茉言对古代的礼节没有任何了解，她只记得，原著中对于这场婚事的描写只有寥寥数句。
“一柄粉红小花轿，从侧门抬进了秦王府，门口连个迎亲的都没有，更别说锣鼓鞭炮了。”
想到这句话，温茉言心情有些复杂，她现在的处境，显然与书中大相径庭了。
旁的不说，霜非臣亲自去将军府迎亲，那便是给了她天大的体面，谁也不敢用“侧妃”二字，来看她笑话。
可另一方面来看，她似乎还是没能走出书中注定的结局，终究还是嫁入了秦王府。
“言儿。”霜非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温茉言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他，发现他朝着她递过来绣球的一端，要带着她走进秦王府了。
霜非臣目光温柔，虽然面无表情，却眼角含笑。
温茉言发现，她竟是不难读懂霜非臣的心思。
此刻的他，好像是欢喜的。
温茉言抿了抿嘴，感觉心情愈发复杂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她嫁他是情非得已，他娶她倒像是……真心实意。
温茉言攥紧了绣球的另一端，顺从的任由霜非臣，带着她跨进了秦王府正门的门槛。
红罗幔帐，宾客满堂，眼看着二人就要走进喜堂了，温茉婠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慢着！”
众人齐刷刷看向温茉婠，温茉婠则看向温茉言焦急的说道：“三妹妹，冯嚣枭被京兆府的人抓走了！”
温茉言震惊道：“冯嚣枭被官府抓了？为什么？”
温茉婠急切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刚刚将军府门外。”
温茉言刚想接话，便听到霜非臣开口道：“言儿，我们先拜堂。”
温茉言看向霜非臣，忽然脑海里想起一件事。
但凡是里被打断的好事，十有八九都没了下文。
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将剧情变得更好，绝对不是让剧情变得更糟。
此刻若是就此离去，那不是等于打秦王殿下的脸么？
不能走！
温茉言看向霜非臣，开口道：“出嫁从夫，一切都听王爷吩咐。”
她失去了对这句话的控制权，可这句话，却也说出了她的心思。
霜非臣勾唇一笑，甚是满意。
他瞥了一眼青岚，青岚立刻领命离去，随后他便带着温茉言，走进了喜堂。
站在后面的温茉婠见状，忍不住还想再说几句，却被温茉嫦拉住了手腕。
“好了二妹妹，快入席吧，有什么话，也等礼成了再说。”
温茉婠愤愤不平的落座，眼睁睁看着霜非臣带着温茉言，行了三拜之礼。
一拜天地，以天为聘，以地为媒。
二拜高堂，以山为盟，以海为誓。
夫妻对拜，以今生为诺，以来世为期。
温茉言听着司仪的喊声，迷迷糊糊的就跟霜非臣完成了三拜之礼，根本没去想，一个侧妃，为何会有如此殊荣。
待礼成之后，霜非臣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双脚离地，才让迷糊的温茉言回过神来。
“啊！王爷！”温茉言一声惊呼，下意识环住了霜非臣的脖子。
众位看客一阵欢呼。
霜元星笑道：“哇哦，七哥等不及入洞房了！哈哈哈！”
寒川彧也笑道：“这大白天的，是不是有点太猴急了。”
武玄业也接话道：“王妃容貌倾城，也难怪秦王殿下如此满意。”
提起容貌倾城，众人都下意识去看温茉言的二姐，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温茉婠。
这一看，觉得温茉婠还是清秀可人的，可比起身穿嫁衣的温茉言来说，少了那么几分妩媚动人。
尤其是温茉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简直一颦一笑，都在摄人心魄，让人多看两眼，都感觉魂不附体。
眼看着霜非臣已经抱着温茉言走进了后堂，众位宾客开始推杯换盏，欢喜相谈。
……
霜非臣抱着温茉言，一路来到喜房，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温茉言有些紧张的看着霜非臣，她什么都不敢说，可她却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彼此的关系。
霜非臣转身，去拿了两杯酒，走到温茉言身边落座，随后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师父与本王说了，你嫁过来，是权宜之计。”
温茉言微微一怔，心道一声：“原来他都知道，看来不需要我解释了。”
霜非臣见她没有开口回应，便将酒杯递到她面前，继续道：“虽然你不是真心实意的嫁给本王，可只要你做一天的秦王妃，本王就一定会圆你心愿，护你周全。喝了这杯合衾酒，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
温茉言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有点看不懂霜非臣，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不是真心想嫁，他竟是还能说出这般暖人心的话？
他……他对她……
温茉言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夸张，不符合情理，更加不符合原著的情节。
第七十三章：有人陷害冯嚣枭？
霜非臣只要对她没有恶意就好了，只要不想杀她就足够了。
其他的，不能胡思乱想。
温茉言伸手将酒杯接过来，二人默契的将杯中酒饮尽。
喝完酒之后，霜非臣站起身，开口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冯嚣枭那边不必担心。”
温茉言点点头，她其实已经不担心了，因为她看到了青岚侍卫的离去。
霜非臣见她听话，心情颇好，转身离开，去招呼客人。
只可惜他走的太快，不然他就会听到温茉言也嘟囔了一句：“在秦王府的日子，我也会圆你心愿，护你周全。”
——
京兆府衙门。
冯嚣枭被带来的时候一脸茫然。
他双手抱着一个红色包袱，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京兆府尹，金子铎大人。
金子铎看到他，也忍不住拧紧了眉，开口问道：“怎么又是你？本官听说，朝廷给了你们一些抚恤金，你拿了银子为何不速速返乡，留在京城做什么？”
冯嚣枭皱眉回道：“俺欠三小姐银子，留在京城，能多赚点，等凑齐了银子还给她，俺就走。大人，你抓俺干啥？”
金子铎怒声道：“好啊你，你就为了多赚一些银子，所以以次充好，用耗子肉代替猪肉来包包子？你可知道耗子肉是会吃死人的！”
冯嚣枭先是一愣，随后虎着脸怒声道：“胡说八道！俺没有，俺的包子馅都是上好的猪肉，你不信去菜市口的猪肉摊子打听，俺的猪肉，都是从他那买的。”
啪！金子铎敲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放肆，跟本官说话，还敢如此无礼？！”
冯嚣枭愤愤不平的反驳道：“俺是粗人，不懂你们京城的规矩，反正俺没害人。问心无愧！”
“你还敢说你没害人？来人，把苦主都带上来！”金子铎一声令下，张峙立刻从门外带进来一大堆百姓。
冯嚣枭回身看过去，发现少说也有二十余人，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看起来都是普通百姓。
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都捂着肚子，脸色蜡黄，嘴唇灰白，看起来难受不已的样子。
其中一个老妇人指着冯嚣枭开口道：“哎呀，大人啊，就是他，就是他，民妇昨天一早就是从他那买了十个肉包子带回家，结果吃完之后，全家上下都上吐下泻，我家那老头子，现在都直不起腰，还在医馆呢。”
另外一个年轻人也点头道：“没错，就是他，我是前天路过市集吃了两包子，回家就开始肚子疼，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可今天一早都拉的起不了身了。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吃了脏东西，有鼠疫之像啊。”
什么？鼠疫？
一听这话，金子铎都吓傻了，这京城连环凶杀案刚翻篇儿没几天，陛下的气都还没完全消散呢。
眼下要是闹出鼠疫，他这个京兆府可真是不用干了。
金子铎急忙开口道：“张峙，派人去请两个大夫，来给众人当堂诊症。再带人去冯嚣枭的住处搜查！”
张峙领命道：“是，大人。”
说完这句话，张峙看向冯嚣枭，开口问道：“你住在何处？”
冯嚣枭撇撇嘴回应：“城外土地庙。”
土地庙？他没有住处么？
……
就在张峙带人去搜土地庙的时候，青岚也将消息带回了秦王府。
霜非臣正在与宾客推杯换盏，看到青岚的身影，便开口唤来霜元星：“梓晗，你陪武丞相喝两杯。”
霜元星笑道：“好嘞，七哥你快去看看七嫂吧，人家一天没吃东西了，送点好吃的去。”
霜非臣微微一怔，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他微微点头，阔步离去。
霜非臣来到后院，青岚也飞身而来将事情简明扼要的告知霜非臣。
霜非臣微微蹙眉道：“冯嚣枭用耗子肉来做包子？这不可能！”
青岚点头道：“没错，属下也觉得不可能，他是个老实人。肯定有人栽赃嫁祸。”
霜非臣想了想说道：“若是有人栽赃，那这手笔是不是大了些？那么多百姓都身体不舒服，难道都是幕后黑手，雇佣的伪装者么？”
青岚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百姓的状态，开口说道：“据属下看，那些百姓，倒不像是装的。王爷，您看他们会不会是吃错了别的东西，却误以为是冯嚣枭的肉包子？”
“这么多人都同时吃错东西？未免过于巧合了。”霜非臣眉头微蹙，面露担忧。
青岚见状继续道：“王爷是不是担心有人针对冯嚣枭？那属下再过去看看，不让金子铎滥用私刑。”
霜非臣看向青岚，开口道：“冯嚣枭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饶是之前惊天动地的得罪了太子，太子想杀他，也不必大费周章。本王怀疑，这件事怕是另有内情。”
“什么内情？”
不等霜非臣回答，前院就传来了惊呼声：“哎呦，三公子，醒醒，醒醒啊！”
“三哥，三哥你怎么样了？”这是武玄业的声音，他口中的三哥，不就是武丞相府的三公子，武玄立？
霜非臣急忙带着青岚回到前院，却发现武玄立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且口吐白沫。
武丞相焦急的喊道：“大夫，大夫，快找大夫啊。”
霜非臣见状开口道：“沈太医今日也来赴宴了，梓晗你去找一下。”
不等霜元星应声，沈望舒的声音便在人群后面响起：“下官在这，下官在这，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沈望舒急忙走进来。
武丞相大喊道：“你快过来看看我儿怎么了？”
沈望舒点点头，看到不停抽搐的武玄立，开口询问道：“三公子可是有痫症在身？”
武玄家急忙回应：“没有，我三哥虽然瘫痪多年，可他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并没有你说的痫症，平日里风寒都很少见。”
不是痫症，怎么会抽搐的如此厉害？
沈望舒连忙开始诊脉，片刻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武丞相见状焦急的追问：“沈太医，我儿怎么样了？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第七十四章：爆发疫症？
沈望舒看着满院子宾客，心知自己不能说，他想了想开口道：“武丞相放心，三公子只是躁郁之症，下官给三公子喂服一颗安神的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霜非臣却看得出，沈望舒没有说实话。
只见沈望舒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颗丹药，在茶水中融化给武玄立灌了进去。
片刻后武玄立便呼吸平稳，好似睡着了一般。
武丞相见状站起身来开口道：“秦王殿下恕罪，小儿身体不适，下官要告辞了。”
霜非臣点头道：“三公子身体要紧，来人给武丞相备车。”
武丞相周全了礼数，随后带着武玄立和武玄业往外走。
武玄业刚走了没两步，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
武玄业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沈望舒。
就在武玄业想问问沈望舒还有何事的时候，便看到沈望舒朝着他微微摇头，似是让他不要声张。
武玄业心领神会，看着武丞相说道：“爹，湘王殿下找我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眼看武丞相和武玄立上了马车之后，武玄业才跟随沈望舒走到僻静之处询问情况。
“沈太医是不是有话要说？”
沈望舒点头道：“我们去找秦王殿下，一起说。”
……
片刻后，沈望舒和武玄业，来到了霜非臣和霜元星面前。
霜非臣见他脸色凝重，开口问道：“是不是武家三公子的病情有异常？”
沈望舒脸色泛白，嘴唇颤抖的说出一个词：“疫症。”
“什么？！”霜元星一声惊呼。
霜非臣见状急忙按住他的肩膀，皱眉道：“小点声，不要引起骚乱。沈太医，你且把话说清楚。”
沈望舒苦着脸道：“回王爷话，下官曾经在江南的小村落中，见识过鼠疫的厉害，眼下武家三公子的脉象，跟鼠疫之症十分相似，下官推测，三公子十有八九就是染了疫症。”
说到这里，沈望舒看向武玄业开口道：“四公子，你赶紧回府，将你三哥单独放在一个院落，其他院落燃烧艾草熏染。三公子用过的东西，旁人万万碰不得。你们丞相府众人，最好也不要离开相府。具体如何诊治，下官还需要再仔细琢磨。”
武玄业吓得愣在原地，难以置信说道：“这……这不可能，我三哥不良于行，几乎从不出府，怎么可能会染上鼠疫？这不可能！”
霜元星无奈道：“哎呀，你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先回去按照沈太医说的去做，不要让疫症蔓延到更多人的身上啊！你爹娘年纪都不小了，你……”
不等霜元星把话说完，武玄业已经吓得拔腿就跑。
武玄业离开后，沈望舒看向霜非臣开口道：“王爷，这件事您看怎么办？若是不告诉众人，大家没有防范之心，只怕病情一传十，十传百，迅速蔓延。可若告诉众人，下官又担心会引起恐慌。”
霜非臣略作思忖后开口问道：“沈太医有几分把握，确认这是疫症？”
沈望舒愣了愣，随后点头道：“王爷的思路是对的，下官应该尽快确诊病情，要不下官回一趟太医院，让众位同僚一起走一趟丞相府，共同会诊一下。”
霜非臣回应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去一趟京兆府。”
沈望舒疑惑道：“京兆府？”
霜非臣点头道：“没错，今日有数十位百姓去京兆府报官，说他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本王不知道这件事跟武玄立的疫症有没有关联，不过这么多人一起突发疾病，实在可疑，沈太医还是走一趟为上。”
沈望舒脸色凝重的说道：“下官这就去！”
沈望舒离开后，霜元星脸色凝重的问道：“七哥，这件事要不要告知众人？”
霜非臣蹙眉道：“如果是疫症，瞒是瞒不住的。不过暂时先不要说，等沈太医的消息确认之后，再做决断。你先出去招呼客人，将今日所有跟武玄立同桌共食的宾客，挽留在秦王府，不许他们离开。”
霜元星明白霜非臣的用意，他担心这些人已经被感染了。
“好，七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话音落下，霜元星已经阔步离去。
霜元星走后，霜非臣想了想，回到了喜房。
此刻温茉言正昏昏欲睡，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
她抬头看向霜非臣，霜非臣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之下，霜非臣觉得此刻睡意朦胧的温茉言，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有点可爱。
若不是此刻外面局势不明，霜非臣会很想留下来。
而另外一边，温茉言觉得霜非臣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好像在看什么小猫小狗，宠溺中，带着一点父亲的慈爱。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慈爱”？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温茉言连忙低下头，开口问道：“王爷怎么回来了？宾客散了？”
霜非臣回过神，开口道：“外面出了点状况，本王是来告诉你，先行用膳，自行休息，不必等我。”
出状况？
温茉言追问道：“发生何事？”
霜非臣本意不想说，可他记得师父曾经告诉他，温茉言的医术了得，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霜非臣开口道：“城中发现疫症，沈太医已经去确认情况了。目前局势未明。”
“疫症？！”温茉言下意识抬头看向霜非臣，满脸都是惊讶。
霜非臣微微点头，想开口安抚两句，可温茉言却忽然低下头，语气笃定的说道：“这不可能！”
没错，确实不可能，原著里根本没有疫症这一说。
虽然她的到来，改变了一些剧情走向，可天灾这种事儿总不是她能左右的。
京城绝对不会有疫症，就像未来南诏国绝对会入侵一样。
霜非臣皱眉看向温茉言，疑惑的询问：“你为何如此笃定？”她的语气太肯定，就好像了解所有情况一般。
温茉言一时语塞，低着头，干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不可能。王爷，能否让我去看看病人？”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沈望舒已经去了，你还是在此等消息吧。放心，不会有事。”
第七十五章：用刑！
温茉言还想再说两句，可霜非臣说完这句话，便已经转身离去了，显然是不希望温茉言掺和进来。
霜非臣离开不久后，寒川彧的声音响在门外。
“小丫头，老夫可以进来吗？”
温茉言连忙起身去开门，便看到寒川彧提着食盒，笑眯眯的走进来。
“戎衣让老夫给你送点吃的过来，来来来，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温茉言有些惊讶的问道：“王爷让您来送吃的？”王府那么多下人为什么不用？
寒川彧笑了笑道：“是啊，因为老夫不喜热闹，今日并没有去酒宴，所以他才让老夫来送饭啊。”
温茉言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霜非臣的苦心。
霜非臣定然是担心今日赴宴的人，已经被感染了疫症，那些伺候宴席的王府下人，也同样不安全，所以才劳烦不曾参与宴席的寒川彧，前来送饭。
这些吃食，想来也是单独做的。
温茉言抿了抿嘴，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感动啊？”寒川彧笑眯眯的看着温茉言。
温茉言回过神，有些尴尬的开口道：“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对了前辈，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寒川彧寻了位置坐下来，开口道：“发生了什么，明日就知道了。”
温茉言刚拿起筷子，又忍不住放下了。
她疑惑道：“为何要等明日？”
寒川彧叹口气道：“你啊你，你是真不懂老夫那傻徒弟的良苦用心啊。”
“啊？”温茉言表示真的不懂。
寒川彧无奈道：“今日是你们大婚之日，任何坏消息，都不能传出去，否则整个京城的人，怕是都会说你不详、克夫、扫把星……反正难听的话绝对不会少的。”
温茉言眨眨眼，惊讶道：“关我何事？”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关我屁事”！
寒川彧笑了笑道：“傻丫头，谁让你选了中元节成亲？这个日子本就被诸多人诟病，若不是戎衣他执意圆你心愿，根本不可能选今天。如今选了今日，却出现疫症，外面难听的话会少吗？”
温茉言愣在原地，渐渐明白了寒川彧的意思。
这神鬼之说，本就是古代人的大忌，她选了鬼门大开的日子成亲，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不吉利么。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其实她当初……只是一句玩笑话。
“唉，不说这个了，前辈，你能带我出去一趟么，这绝对不可能是疫症。”
寒川彧看向她，忍不住问出跟霜非臣一样的问题：“你为何如此笃定？”
温茉言苦笑一下：“我……解释不清。”
寒川彧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开口道：“你先吃东西，这件事还是听戎衣的安排。”
寒川彧离开后，温茉言便开始吃东西，吃饱喝足之后，她竟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也实在不能怪她心大，实在是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折腾的疲惫不堪。
然而她这边安然大睡，外面却已经爆发了骚乱。
因为府衙的人，从冯嚣枭落脚的土地庙里，搜出了无数死老鼠的皮毛和骨骼，场面堪比人间炼狱，令人一见难忘。
此刻冯嚣枭被押着跪在府衙大堂之上，京兆府尹金子铎指着那些恶臭的老鼠皮，开口质问道：“冯嚣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不是俺的东西！”冯嚣枭梗着脖子努力反驳。
金子铎怒声道：“就是在你的住处搜出来的，你还敢狡辩？”
金子铎看向张峙，开口道：“你告诉他，你还搜到了什么？”
张峙脸色凝重的开口道：“回大人话，除了老鼠皮和骨骼之外，还有很多已经处理好的老鼠肉，和搅拌好的馅料。另外属下去找了菜市口卖肉的张屠夫，那张屠夫说冯嚣枭从未去采买过猪肉，只是在他那买了很多猪板油。”
金子铎怒斥道：“好你个冯嚣枭，你用猪板油搅拌馅料，就是为了让旁人吃着有猪肉的香气。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不可能！冤枉！冤枉啊！”冯嚣枭气得脸色涨红，他大声怒吼着：“俺就是买的猪肉，你让他来跟俺对峙，俺买的都是上好的猪肉啊！”
金子铎冷哼一声：“哼，看来不对你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上夹棍！”
衙役立刻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按住冯嚣枭的肩膀，另外一人去抢夺他手上的红布包袱。
这包袱他从一开始就抱在怀里，也不知是什么。
冯嚣枭努力挣扎，大喊道：“你们不可以屈打成招！”
他力气极大，一时间竟是令三人有些束手无策。
可是挣扎之间，手上的包袱还是被扯开了。
咕噜噜，包袱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众人低头一看，发现这红包袱里，竟然都是红苹果。
金子铎疑惑道：“你带这么多苹果在身上干什么？”
冯嚣枭怒声道：“哪条王法不允许人身上带苹果？”
金子铎被怼的微微一愣，随后怒拍惊堂木，大喊道：“放肆！你行为如此诡异，定然是图谋不轨。你们几个都上去，把他给本官按住，重重的打！”
衙役们蜂拥而上，可那十几个人的拳脚之下，竟是仍旧无法将冯嚣枭按住。
这家伙力气实在太大了。
金子铎见状紧张的大喊道：“张峙，张峙你快按住他啊！”
张峙微微蹙眉，拔出佩刀飞身而上，这会武功的，终究还是略胜一筹。
片刻后，张峙的佩刀架在了冯嚣枭的脖子上，一道血痕留在了刀刃之下。
金子铎见冯嚣枭被控制住，长吁一口气，开口下令道：“来人，先把他给本官捆了，上夹棍！”
衙役刚要拿绳子，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竟是忍不住作呕起来。
“呕……”
旁边的同僚想去搀扶他，结果忽然腹痛难忍，当场哀嚎。
“哎呦，我的肚子……”
还不等众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举着刀的张峙也觉得一阵恶心，捂着胸口强压住要吐的感觉，开口说道：“大人，这些死老鼠皮和骨头，怕是有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