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都在抢苹果
发病的都是去搜查土地庙的衙役。
金子铎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随后忍不住惊声道：“难道是……鼠……鼠疫？！”
啊？！鼠疫？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公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就连愤愤不平的冯嚣枭，都被惊住了！
恰巧此时沈望舒带着青岚，出现在府衙门口。
金子铎看到沈太医，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开口道：“沈太医，沈太医你快给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得了鼠疫啊！”
沈望舒没有回应，而是快步走向距离最近的张峙，伸手便握住了他的脉门。
所有人都屏气凝息的看着沈望舒，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沈望舒诊脉之后，什么也没说，只走向一个前来告状的百姓，拉起他的手腕，再次诊脉，并且询问了一下症状。
在他看了三四个人的脉象之后，才瞥了一眼地上搜来的老鼠皮和骨骼，随后蹙眉道：“在场所有人都不得离去，留在府衙听命。”
金子铎瞪大眼睛，这沈望舒不让他们走，是不是说明真的是鼠疫？
金子铎只觉得一阵晕眩，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沈望舒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府衙。
青岚见状急忙追上去，开口询问：“沈太医，情况如何？”
沈望舒一边走一边说：“他们的脉象跟武家三公子的脉象十分相似，只是张捕头身强体健，眼下没有发病的征兆。”
青岚瞪大眼睛询问道：“真的是鼠疫？”
沈望舒看向青岚微微摇头道：“目前看来，十有八九，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何处奇怪？”青岚急忙追问。
沈望舒继续道：“鼠疫发病很快，通常开始有症状之后，不过一两日就会毙命。可刚刚据我所知，他们其中有些人，症状已经持续四五天了。四五天还能行走自如，这不太符合鼠疫的情况。”
青岚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沈太医的意思是，眼下尚不能确诊？”
沈望舒叹口气道：“唉，在下才疏学浅，确实无法断定它是不是鼠疫，青岚侍卫如实回禀王爷即可。眼下我要立刻回太医院，邀请各位同僚一起会诊。”
青岚点点头，开口叮嘱道：“好！沈太医，我家王爷的意思是，救人需要尽快，但是消息要保密到明日。”
沈望舒看着青岚，一时间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
不过仔细一想，沈望舒便想通了，今日是秦王大婚之日，倘若爆出鼠疫的消息，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会说新进门的秦王侧妃不祥了。
这世道便是这样，有女人就怪女人，没有女人就怪没有女人。
总之世人是不敢去怪秦王的。
沈望舒叹口气道：“在下明白。”
——
秦王府。
青岚回到秦王府的时候，王府的宴席刚刚散去，只有一桌客人，被霜非臣留下。
这一桌的客人此刻都坐在正厅，有些茫然。
见到青岚走进来，列座其中的刑部尚书张怀德大人，连忙站起身，开口问道：“青岚侍卫，王爷将我们留下，说是还有事情，可我们已经等了许久了，王爷人在何处啊？”
其他几位大人也急忙看向青岚，脸上带着焦急和疑惑。
青岚心知不能乱讲话，只开口安抚道：“张大人稍候，属下这就去请王爷过来。”
青岚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了，没有给张怀德继续追问的机会。
片刻后，青岚在书房看到了正在交谈的霜非臣和霜元星，以及他们的师父寒川彧。
青岚走上前，将京兆府发生的事，跟沈望舒的话一并告知给霜非臣。
霜非臣听完之后点头道：“沈太医说的没错，如果是鼠疫，那么发病之后的人，不可能会坚持这么多天。希望只是普通病情。”
寒川彧听到这话，开口道：“那老夫去看看。”
霜元星见状急忙阻拦：“不可，师父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千万别去冒险。还是等等太医院的消息吧。”
霜元星的提议，没有人反驳，可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了一天一夜。
……
第三日一早，沈望舒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秦王府，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启禀王爷，太医院无法达成共识，有一半人认为是鼠疫，另外一半觉得只是普通的痢疾。”
霜非臣皱眉道：“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仍旧无法达成共识？”
沈望舒点点头道：“没错，滞留在京兆府的众人，情况没有好转，仍旧是上吐下泻，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除此之外，京城好多人都出现了这种症状，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人因此身亡。”
听完沈望舒的话，霜元星开口道：“那这会不会是一种新的疫症？可有办法治疗？”
沈望舒回应道：“是不是疫症还有待商榷，治疗方面，太医院已经试了很多种药方，目前看来，疗效甚微。另外……还有一个比较荒谬的事。”
荒谬的事？
“何事？”霜非臣追问道。
沈望舒皱着眉，有些无奈道：“消息走漏之后，京城百姓都在抢购苹果，怕是过了今日之后，京城内外都不会再有苹果了。”
这边沈望舒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秦王府董管家的声音。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苹果一两银子，这哪是苹果啊，简直就是王母娘娘的寿桃啊！”
“什么苹果这么金贵？”温茉言的声音也响在院子里。
董管家见状连忙笑呵呵迎上去，开口道：“呦，王妃娘娘您起身了，老奴想去市集买几个苹果给您吃，实在是没抢上，今儿只能吃桃子了。”
温茉言笑了笑道：“无妨，我吃什么都不挑，可是苹果很普通啊，为什么卖的那么贵？”
董管家苦笑一声道：“这您可把老奴问住了。”
“言儿，进来说话。”霜非臣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温茉言看向霜非臣，抿了抿嘴抬步走上去。
自打成亲后，霜非臣就改口了，不再连名带姓的叫她，而是称呼她为言儿。
言儿言儿……叫的还挺好听。
第七十七章：好离谱的问题
温茉言走进正厅，正想跟霜非臣说话，忽然看到了沈望舒。
只是今日的沈望舒，未免过于憔悴了，发丝凌乱，眼底淤青，一身白色的长袍也皱的跟咸菜叶子一般。
看起来好像几天都没休息过。
温茉言开口问道：“沈太医是不是在为京城发生的病情操劳？”
沈望舒点点头，回应道：“下官见过王妃娘娘，实不相瞒，下官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这疫症来势汹汹，至今没有找到可以遏制它的药方。”
“沈太医放心，绝对不是鼠疫。”温茉言坚定的语气，让沈望舒有些不解。
可还不等他询问，霜元星就插话道：“沈太医，你刚刚说抢购苹果，苹果跟这病情相关吗？”
沈望舒叹口气道：“提起苹果，就要从冯嚣枭说起了。”
温茉言就是来打听冯嚣枭消息的，听沈望舒这么说，温茉言急忙问道：“他人还好吗？”
沈望舒苦笑一下道：“整个府衙，属他最精神，所以众人才抢购苹果。”
啊？这是何意？
众人疑惑的看着沈望舒。
沈望舒继续道：“本来有人举报他用老鼠肉来做包子，引发了众人身患鼠疫，上吐下泻。京兆府的人也在他落脚的地方，发现了老鼠皮和剔下来的骨头。随后去搜查证物的衙役也相继发病，就连张峙和京兆府尹金大人，都没能躲过一劫。在下官来之前，他们二人也都开始腹泻。可奇怪的是，冯嚣枭一直安然无恙。”
“这跟苹果有什么关系？”温茉言追问道。
沈望舒无奈的叹口气：“冯嚣枭被抓的时候，怀中抱着一个红布包袱，包袱里是红苹果。他在府衙受刑的时候，苹果洒了一地。众人都看见了，又发现冯嚣枭一直没有发病，就揣测苹果可以化解疫症，一来二去的，竟是把苹果传的越来越神了。”
温茉言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声问道：“金子铎对冯嚣枭用刑了？！”
温茉言的语气透着浓郁的愤怒，让霜非臣忍不住蹙眉。
霜非臣不理解，为什么温茉言对冯嚣枭这般重视。
好像沈望舒如果回应“用刑了”，温茉言就会打死金子铎一般。
幸好，沈望舒的答案没有激怒温茉言，他只摇头道：“王妃娘娘放心，只是小有争执，并没有真的用刑，眼下金大人自顾不暇，只把他关起来而已。”
温茉言微微松口气，随后转头面向霜非臣，低着头说道：“王爷，我得去一趟府衙，我要看看那些生病的人。”
霜非臣微微蹙眉，并不认同，眼下府衙中生病的人最多，他担心温茉言去了，会感染病情。
温茉言久久等不到霜非臣的回应，便忍不住抬头偷偷看向他。
没想到她刚抬头，霜非臣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冯嚣枭？本王需要一个理由。”
温茉言刚要低头回答问题，霜非臣便厉声道：“看着本王说。”
温茉言苦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开口道：“就这样说挺好。”
霜非臣抬眼看向霜元星和沈望舒。
二人瞬间心领神会。
霜元星拉住沈望舒的手腕开口道：“走走走，沈太医，本王带你去吃点东西，瞧你累的。”
二人急匆匆离开，房间里眨眼间便只剩下霜非臣和温茉言。
眼看房间里没有人了，霜非臣伸出手，轻轻勾住温茉言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头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温茉言略显紧张的看着霜非臣，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片刻后，温茉言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霜非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冯嚣枭？”
“啊？！”饶是温茉言这一次没有别开视线，仍旧被霜非臣的问题问傻了。
可见就连原主，都觉得霜非臣的问题，好离谱！
霜非臣从温茉言的双眼中看出了震惊的诧异，他抿了抿嘴，有些尴尬的别开脸。
看温茉言这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此刻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心中也答案了。
霜非臣放开对温茉言的钳制，转过身背对着她，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府衙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看不到霜非臣的脸，温茉言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当即从笨嘴拙舌，变成了舌灿莲花。
她急忙开口道：“王爷，我不会有事的，我是个大夫啊。而且我去府衙，也不是单单为了救冯嚣枭，关键还是为了王爷您啊。”
霜非臣转头看向温茉言，疑惑道：“为了本王？”
温茉言急忙低下头，继续道：“王爷着急成亲，不就是因为希望湘王殿下能早点上路送军饷么？眼下京城爆发所谓的疫症，那么王爷定然是不放心让湘王殿下启程了。”
霜非臣点头道：“没错，万一真的是疫症，带到军中去，那岂不是麻烦更甚。”
“所以啊，王爷让我去看看他们，无论这是不是疫症，我都一定能找到化解的方法。到时候湘王殿下便可以按时启程，不会延误军机。帮了湘王，不就是帮了王爷么？”
霜非臣低头看着温茉言乖顺的模样，感觉她并没有说谎。
可这丫头说话总是回避他的眼神，又让他无法全然信任。
思忖良久之后，霜非臣开口道：“本王带你去府衙。”他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温茉言没有意见，只想尽快见到生病的人。
——
京兆府。
温茉言来到府衙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便是前来行礼的京兆府尹金子铎。
看到金子铎，温茉言险些笑出来。
此刻的金大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像个霜打的茄子，发冠歪了，头发散了，官服皱巴巴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跟街上的乞丐相比，也就好了那么一两分。
看到霜非臣来到府衙，金子铎直接扑跪在霜非臣脚下，哭喊道：“王爷救救下官啊！王爷，朝廷可千万不要抛弃京兆府这些人啊。千万不要放弃我们啊。”
“哦……”温茉言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金子铎是害怕朝廷放弃他们，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第七十八章：到底是不是疫症？
可见只有自己人才最了解自己人，金子铎身为府尹大人，比任何百姓，都明白朝廷的手段。
也正是因为这份明白，所以才让他特别的害怕。
温茉言撇撇嘴，开口问道：“金大人，我大表哥呢？”
金子铎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问道：“王妃娘娘的表哥……是何人啊？”
“冯嚣枭啊！”
金子铎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他真的是您的表哥？他在街头卖耗子肉的包子，引发京城鼠疫，眼下被下官，关在大牢里，等候发落。”
温茉言垂眸看向金子铎，平静的回应：“第一，他真的是我大表哥，第二，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卖耗子肉的包子，你只是在土地庙搜到了一些老鼠皮和骨骼而已，并没有亲眼看到他将老鼠肉包进包子里。第三，京城是否发生鼠疫，有待商榷，金大人贸然宣扬这个消息，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金子铎心里一紧，急忙看向霜非臣，发现霜非臣脸色阴沉而凝重，金子铎吓得连连告罪：“下官失言了，下官失言。”
一旁的侍卫青岚开口道：“好了，金大人，起身吧，请您将府衙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身体不舒服的站在左边，没有不舒服的站在右边。牢房里的犯人不要带出来，但是也要做好统计。除此之外，将冯嚣枭带出来。”
金子铎不敢违背秦王府的命令，当即吩咐下人去做。
片刻后，温茉言看到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冯嚣枭。
她上下打量一番冯嚣枭，发现他除了有些不修边幅之外，倒确实比这大牢里的其他人，都精神些。
温茉言开口问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冯嚣枭微微摇头，面露愧色，看起来有些尴尬的模样。
温茉言伸出手道：“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冯嚣枭迟疑片刻，皱眉说道：“俺没生病，也没做耗子肉包子，他们诬陷俺。”
温茉言催促道：“是不是诬陷，我很快就会查清楚，现在你只需要配合。”
冯嚣枭抿了抿嘴，把手伸出去。
温茉言按住他的脉门，不过片刻便收回了手，随后看向金子铎说道：“金大人，我再给你瞧瞧。”
金子铎忙不迭的凑上前，让温茉言诊脉。
温茉言诊脉速度极快，一炷香之后，府衙中所有人都看完了。
确实很多人染病，但是金子铎和冯嚣枭，都是健康的。
温茉言将结果告知沈望舒，沈望舒点头道：“与下官诊症结果一致，王妃娘娘您看，这是鼠疫么？”
温茉言环视四周，最后眼神落在沈望舒身上，就在沈望舒以为她会给出否定答案的时候，温茉言竟是开口道：“嗯……是啊，怎么不是呢？沈太医赶紧上达圣听，采取措施吧。”
“啊？！”金子铎一声惨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望舒也是猛地一怔，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整理好情绪，当即开口道：“秦王殿下，下官立刻进宫。”
站在一旁的霜非臣，感觉事情有些奇怪，所以并没有答应沈望舒的话。
然而即便是他没有准允，沈望舒也尚未离去。
那边宣武帝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发出了榜文，告知天下。
霜元星从府衙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将此消息告知给霜非臣。
霜非臣有些惊讶道：“事情尚未定论，父皇怎么就知道了？”
霜元星回道：“是武玄立情况不好，武丞相便将此事禀报父皇，太医院虽然各执一词，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以鼠疫来处理，眼下父皇已经下旨，让百姓闭门不出，集结所有京城大夫，共商对策。对了沈太医，你也快些进宫去吧。”
沈望舒微微一愣，随后急忙点头道：“下官告辞。”
沈望舒离开后，温茉言看向霜元星开口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霜元星微微一怔，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霜非臣，开口道：“你这……是问本王借？还是问七哥借啊？”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连忙低下头，改口道：“二位王爷借一步说话。”
霜非臣无奈的叹口气，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温茉言每次跟他说话，都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霜非臣开口道：“随本王到后堂。”
温茉言点点头顺便招呼冯嚣枭一起进来。
片刻后，四人来到后堂，温茉言率先开口安抚道：“大家放心，真的不是鼠疫。”
冯嚣枭诧异道：“啊？可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温茉言看向冯嚣枭，无奈道：“倘若真的是鼠疫，那么首批病发的人，肯定已经有死亡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三四天了，都没有人死亡。我刚刚给他们诊脉，他们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也并不危及性命。”
“那你为何要骗沈太医？”冯嚣枭有些不明白。
温茉言摇头道：“不是骗，是顺水推舟。通过你们的脉象，我发现大家都中了一种毒，此毒产生的症状，与鼠疫十分相似。”
“中毒？”霜元星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京城百姓下毒？为什么啊？”
温茉言回应道：“是啊，为什么呢？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有人不遗余力的，下了这样一种非常罕见的毒，你们说说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霜元星想了想开口道：“该不会是又冒出来一个有冤情的许青，故意制造混乱，想把事情闹大？”
温茉言摇头道：“具体为什么，可能还要再等等。”
“等什么？”霜元星追问。
温茉言勾唇一笑：“等等看，谁能在这场疫症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霜非臣看向温茉言，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下毒，随后从中牟利？”
温茉言不敢看霜非臣，只低着头回道：“也未必是牟利，或许是为了出名？王爷不必担心，这种程度的毒，我开个方子就解了。不会耽误湘王殿下的行程。”
霜元星有些欢喜的说道：“那太好了，我立刻去安排，准备启程。”
第七十九章：苹果的意义
“慢着。”霜非臣开口阻拦道：“不急于一时，倘若真的有人在幕后操纵此事来谋取利益，那我们眼下最好不要有所动作，否则幕后之人发现我们不受影响，说不定会暂停他的行动。”
“可是军饷不能再拖了啊。”霜元星显得有几分担忧。
霜非臣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本王再想想。我们先回秦王府。”
说到这里，霜非臣看向冯嚣枭，开口道：“你跟我们一起走。”省的温茉言总是惦记这大块头。
冯嚣枭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道：“啊？哦，好！三小姐，这个送给你。”
冯嚣枭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到温茉言面前。
众人诧异的看向冯嚣枭，温茉言更是疑惑不已。
她将苹果接到手上，随后想起来沈望舒今天说，京城抢购苹果的事。
温茉言看向冯嚣枭，开口问道：“你准备了一包袱苹果，都是要给我的？”
冯嚣枭点点头道：“这是俺家乡的习俗，给新嫁娘九个红苹果，寓意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可惜了，都被他们踩坏了，就留下这一个。”
温茉言了然了，原来冯嚣枭那天出现在将军府门口不是巧合，而是要去给她送嫁。
温茉言看着他那憨态可掬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帮冯嚣枭，说到底，还是带着一点目的性的，毕竟她知道冯嚣枭会是四国神将。
可冯嚣枭对她的祝福，却如此赤诚，身陷囹圄，竟是还不忘守护这一份祝福。
温茉言双手抱着红苹果，抿嘴一笑道：“谢谢你，一个也很好，一生一世一双人。”
冯嚣枭听她这么说，露出一个傻笑，开口道：“对，对对，祝三小姐和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
霜非臣看向满脸感激的温茉言，竟是觉得心头一软，心中忍不住问了一句：“她真的想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
秦王府。
众人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外面已经乱了套了。
就连秦王府的董管家，也拿着艾草到处熏染，整个王府弄的烟雾缭绕，仿佛进入了仙境。
湘王霜元星见状低声道：“七嫂，你要不先把方子开出来，让大家都喝上一副药，这样大家心里踏实点。”
七嫂？
温茉言耳畔回响着这个称呼，竟是觉得有些脸热。
她抿了抿嘴，低声道：“现在喝药没用的。”
“没用？为何？”霜元星有些不明白。
霜非臣无奈的敲了一下霜元星的头，开口数落道：“没有查清楚众人为何中毒，就算解毒了，仍旧会中毒第二次，第三次，你要学会追本溯源。”
霜元星干笑一声：“七哥说的是，不过这毒源在哪呢？”
霜元星话音没落，就看向垂头耷拉脑袋的冯嚣枭。
冯嚣枭也看向他，皱眉道：“俺真的没用耗子肉，都是那姓武的胡说八道。”
“姓武的？你说何人？”霜元星疑惑的追问。
温茉言插话道：“他说武家二公子，武玄家。前段日子，武玄家曾经带人去他的包子铺闹事，声称他的包子铺用的都是老鼠肉，过了不久，就出现这场鼠疫了。或许这件事跟武玄家有关也说不定。”
“这不可能。”霜元星坚定的否决这个说法。
温茉言疑惑的问道：“为何不可能？”
霜元星继续道：“因为武家三公子也中毒了啊，而且情况还挺危急的。武家四兄弟都是一母所出，感情很好。武玄家没道理连自己残疾的三弟都要迫害吧。”
温茉言不认同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这种毒不会致命，而且下毒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针对性。武家三公子武玄立中毒，极有可能只是巧合。未必是武玄家故意要迫害他。”
霜元星愣了愣，随后觉得温茉言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那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霜元星追问道。
温茉言抬头望天，开口道：“在幕后之人表露出意图之前，我们只能等着。在此期间，王府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要详细记录，尤其是入口的东西，都要记载详细。这样谁出了事，查看一下吃过的东西，或许就能推断出毒源。”
霜非臣听到这话开口道：“青岚，按王妃吩咐的去做。”
青岚当即领命离去。
青岚离开后，冯嚣枭歪头看着霜非臣，一脸好奇。
霜非臣微微蹙眉，疑惑道：“你看着本王作甚？”
冯嚣枭疑惑道：“三小姐不是侧妃么？听王爷的语气，把她当媳妇儿看啊？”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了。
因为温茉言也发现，王府上下，都称呼她为王妃，没有一个人提及侧妃的事，包括霜非臣。
霜非臣白了冯嚣枭一眼，心想这傻大个怎么该傻的时候不傻，不该傻的时候，倒是一直犯傻。
霜非臣拉起温茉言的手腕，开口道：“你跟本王过来，青岳你去安顿冯嚣枭住下，梓晗去宫里找沈太医，打探一下情况。”
给众人分工之后，霜非臣便不由分说的带着温茉言回到了晴方院。
因为二人是协议成亲，所以新婚夜之后，温茉言还是被霜非臣安排住在这里。
进了房间之后，霜非臣便放开了温茉言的手腕。
而温茉言也下意识退后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霜非臣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叹口气，开口问道：“温茉言，你与本王说句实话，到底为什么如此在意冯嚣枭？”
温茉言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为难的双唇紧抿。
这冯嚣枭在原著中，过的风生水起，那可是四国神将。
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冯嚣枭流落街头，还被人欺负。
她心中有愧，可她说不出来。
再说了，如果她不帮冯嚣枭，强大的剧情再把冯嚣枭拉到太子的阵营怎么办？
虽然目前看来，可能性不太大，可谁也保不齐后面会怎么发展啊。
说到底，她不想冯嚣枭被利用，也不想他变得碌碌无为，更加不想他有朝一日，成为霜非臣最难应付的对手。
第八十章：不是疫症是邪症？
眼看温茉言不回答，霜非臣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不悦：“本王在问你话！”
温茉言把心一横，索性抬头看向霜非臣。
她回答不了，那就看看原著如何回答吧。
“回王爷话，妾身这般做，都是为了王爷您啊。”
妾身？霜非臣探究的看着温茉言，总觉得她此时此刻，好像变了一个人。
温茉言深情款款的看着霜非臣，继续说道：“王爷，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冯嚣枭的力气，不用妾身说，王爷也见过了。他日若是上了战场，那便是犹如飞龙入海，大鹏展翅啊。他绝对会是王爷麾下第一猛将，祝王爷外御敌寇，内平叛乱！”
温茉言说完之后，简直要给原主点个赞了。
这小嘴儿叭叭的，真会说啊！
看来她已经找到和原主和谐共处的方式了。
然而温茉言觉得这番话很好，霜非臣却觉得这番话很蹊跷。
他蹙眉看着她，开口问道：“外御敌寇，内平叛乱？温茉言，眼下四海升平，你倒是跟本王说说，何来敌寇，何来叛乱？”
“呃……”温茉言被问住了。
霜非臣阔步走向温茉言，温茉言下意识连连后退。
直到退到床榻边缘，她才不得已停下脚步。
霜非臣垂眸看着她，发现她全身上下都写着“可疑”二字。
没错，这个女人太可疑了。似乎有无数的秘密。
若是过去，这样令他不安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铲除。
可眼下……
他竟是只想把她捆在身边，一层层拨开她的伪装，看看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霜非臣定定的看着她，好半晌之后，才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开口道：“唉！你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下，霜非臣便转身离去了。
温茉言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一边挠头一边自言自语：“他……他刚刚笑什么呢？怎么笑的我心里发毛啊！”
温茉言拍了拍胸口，感觉心里毛的发痒。
——
七日后。
疫症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受到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奇怪的是，至今没有人因此而亡故。
所以到底是不是鼠疫，仍旧无法下定论。
宣武帝有些烦躁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医们。
“你们倒是给朕说说，这到底什么病？！这么多太医，就没有一个能开出药方解决问题的吗？朕养着你们，就是为了给朕添堵吗？”
众太医齐声道：“陛下息怒。”
宣武帝指向太医院的院判徐大人，开口质问：“徐海，朕看你这个太医院的院判，是不是做到头儿了？”
徐院判身子一哆嗦，急忙开口告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斤试过十几个方子，可每个方子，都无法彻底治愈这场疫病，还求陛下再给老臣几天时间。”
“朕可以等，你问问那些生病的人能等么？今天一早武丞相就进宫跟朕哭，他家那个可怜的三儿子，已经快要咽气儿了啊！”宣武帝显得十分愤怒。
众人明白宣武帝的愤怒在何处，除了因为疫症本身之外，更加因为武家三公子武玄立要死了。
要知道，武玄立的双腿，可不是天生残疾，而是为了救当今陛下，才被马压断的。
宣武帝感念于心，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徐院判听到武玄立要死了，吓得脸都白了。
他思来想去开口道：“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这个是时候了，你还啰嗦什么？！”宣武帝开口怒斥。
徐院判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陛下，今日民间有传言，说这不是一种疫症，而是一种……一种邪症。”
邪症？
同样跪在太医堆里的沈望舒，听到这话，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徐院判，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邪症？”宣武帝粗么看着徐院判。
徐院判抬起头继续说道：“回陛下话，其实正常疫症，最开始是从秦王府爆发的，也就是中元节那一日，秦王府反其道而行，不祭拜祖先，反而办喜事，当天酒席上，那武家三公子武玄立，便突发恶疾。只是当时情况未明，所以并没有上报。如今疫症蔓延至全城，京城百姓都在传，是……是……”
砰！
宣武帝拍案而起，怒声道：“是什么？他们是想说朕的儿子不祥吗？”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秦王殿下乃是国之栋梁，岂会不祥。百姓口口相传的是……是那位秦王侧妃不祥啊。据老臣所知，这中元节成亲的日子，也是她选的。还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百姓都说，是她冒犯了鬼神，所以天降横祸。”
徐院判的一番话，将所有罪责都扣在温茉言头上了。
跪在一旁的沈望舒，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启禀陛下，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我们还是要从病情入手。”
“那你有办法治愈疫症吗？”宣武帝一句话，问的沈望舒哑口无言。
沈望舒思忖良久，把心一横，开口道：“微臣……”有。
一个“有”字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的陈公公急切的禀报声：“启禀陛下，启禀陛下，武丞相在外求见，他说找到方法治愈疫症了啊！”
找到方法了？
众太医大惊。
宣武帝则是大喜。
宣武帝急忙开口道：“传！”
片刻后武丞相带着太子霜元修和齐王霜元祺，一同走进御书房。
宣武帝见他们三人在一起，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
“微臣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你们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方法可以治愈疫症？”宣武帝开口打断了三人的行礼。
武丞相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这件事真的多亏了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发现太医院久久拿不出良方，便在民间寻找神医，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京城的尚医堂，找到一位神医，那神医开出来一个方子，微臣三子服下之后，立刻大有起色。连喝了两日，今日脉象已经一切正常了。”
第八十一章：我不就是个厉害的大夫？
霜元修见状接话道：“父皇明鉴，虽然大夫是儿臣找到的，可当初开出来的这个药方，实在凶猛，普通人怕是根本不敢喝。还是武丞相下令让武家三公子来试药。要论功的话，武丞相高瞻远瞩，才是大功一件啊。”
宣武帝没心思听他们互相吹捧，急忙问道：“药方呢？快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霜元修面露难色，他开口道：“父皇，尚医堂那位姓尚的大夫，不肯将药方交出来，不过他承诺，可以自行煮药，卖给城中百姓。他只收取成本钱，绝对不牟利。”
宣武帝微微点头道：“医者仁心啊，不过这件事以他一人之力，只怕难以应付全城百姓，太医院还是去帮帮他，有需要的草药或者需要的银两，去户部申报。”
宣武帝说完之后，长吁一口气。
众人看得出来，这几日宣武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就在众人都在为找到治疗药方而高兴的时候，沈望舒忽然开口道：“如此看来，什么邪症都是无稽之谈，这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病症，徐院判，您说是么？”
徐院判被问的一愣，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帮温茉言洗白。
他脸色讪讪的一笑道：“是，是是是，是老夫勿信谣言了。”
宣武帝白了一眼徐院判，没再多言。
……
然而宫里的无稽之谈，被沈望舒一句话揭过了。
可百姓之中，已经流言四起。
大家纷纷将矛头指向的温茉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百姓就将秦王府的大门包围了。
“祸国妖女！冒犯鬼神！引发鼠疫！天理不容！”
“祸国妖女！冒犯鬼神！引发鼠疫！天理不容！”
……
秦王府门口传来百姓的山呼声。
温茉言站在门内，双臂环抱于胸前，略显苦恼的说道：“他们骂的，不会是我吧？”
冯嚣枭眨眨眼开口道：“就是你啊。因为你要选中元节成亲，他们说你冒犯了鬼神啊。”
一旁的董管家无奈道：“冯公子慎言。”
大家都知道是骂温茉言，心里有数就行了，自己人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霜元星也开口道：“七嫂，不必理会他们，我听说京城的尚医堂已经开始卖治愈的良药了，等他们病好了，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霜非臣也点头道：“没错，不过这件事，似乎有点奇怪。”
霜元疑惑道：“哪里奇怪？”
不等霜元星说话，温茉言便说道：“幕后之人的目的奇怪啊。你们想想啊，如果幕后之人是为了害我，那他现在就不应该放出解药，而是应该让疫症越来越严重才好，到时候激起民愤，百姓们说不定会冲进来，生吞活剥了我。”
“他们敢？！”霜非臣厉声打断温茉言，竟是满脸愤怒。
温茉言下意识看向霜非臣，在他眼中轻而易举的读到了“维护”二字。
温茉言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一般，有点痒。
她连忙低下头，继续说道：“王爷……王爷息怒，我就是说这种可能。眼下京城已经有人在兜售解药，那么看起来此人应该是求财。又不像要针对我的样子。眼前的两种情况，略显矛盾。所以才奇怪。”
霜非臣微微点头：“没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冯嚣枭挠挠头道：“那……会不会是两拨人？有人趁火打劫？”
众人纷纷看向冯嚣枭，觉得他此话有理。
霜元星接话道：“照这么说，那就是幕后之人的本意是敛财。但是眼下有人伺机造谣，来抹黑七嫂了？”
温茉言笑了笑道：“反过来说，也合理，有人想用舆论扼杀我，所以制造疫症，然后有个厉害的大夫看到了商机，实际敛财。”
说到这里，温茉言忽然眼睛一亮，她歪头看向众人，开口道：“哎呀？我不就是个厉害的大夫么，为什么我不敛财呢？”
众人：“呃……”
霜元星苦笑道：“七嫂，这……赚百姓的银子，不太好吧。”
冯嚣枭也点头道：“没错，缺德。”
温茉言一阵无语，拍了一下冯嚣枭胳膊，没好气的说道：“我是那种缺德的人吗？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体！董管家，麻烦你派人去那个什么尚医堂买一剂药回来。”
董管家应声离去。
霜非臣见状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温茉言没有看霜非臣，而是叉腰笑道：“我要让幕后之人，血本无归，让门口那些骂我的大冤种，视我为神！哼！”
众人都看向温茉言，眼中迸发出期待的小火苗。
……
董管家办事很利索，没过个把时辰就买回了一剂汤药。
与平日里抓药不同，这次尚医堂不卖草药，只买熬煮好的汤药。
霜元星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眉道：“真是人老鬼精，只卖汤药岂不是没有药方。”
温茉言嗤笑一声：“闻香识药，是学医的基本功，这点伎俩，糊弄老百姓还行，想要对我瞒天过海，他们还太嫩了点。”
霜非臣平静的看着温茉言，发现她在提起医药相关的事情时，整个人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自信。
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谁也别想在她手上沾到半点便宜。
看来她真的是个大夫，只是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是如何学得一身高明医术的？
霜非臣勾唇浅笑，很期待温茉言的表现。
温茉言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汤药，随后轻捻一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片刻后她问向董管家：“一碗汤药多少银子？”
董管家回道：“尚医堂说，不赚大家的钱，只收成本价，一两银子一碗，药到病除。”
霜元星听到这个价格，开口道：“噢，那倒也不是很贵。”
冯嚣枭撇撇嘴道：“这还不贵？普通老百姓，一个月也就二钱银子的收入，这一碗药就得用去小半年的进账，倘若家里一家三口都生病了，那就要三两银子啊！”
霜非臣点头认同道：“没错，尚医堂的定价，只是定了一个让父皇和官员们听起来很廉价的价格。可你们要知道，这一次疫症，生病的大多都是老百姓。”
第八十二章：让幕后之人倾家荡产
温茉言接话：“一人一两银子，京城内外，有差不多一百万人口。倘若有半数人生病，那这批解药，就能给尚医堂带来五十万两的收入。扣除草药成本，少说也有将近四十万两。”
霜元星惊讶道：“成本……成本这么低么？”
温茉言走到桌案旁边，将药方写出来，递给众人看：“喏，一共就这些草药，都十分常见，正常抓药，一副药最多也就二三十文，远远不值一两那么多。”
“你就光靠闻一闻，就能写出药方了？”霜元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温茉言挑眉笑道：“行军打仗，我不行，治病救人，你不行！医药方面，我可是行家。好了，咱们废话不多说，我有个好办法，让尚医堂以及它身后的人，倾家荡产！”
温茉言眉眼弯弯的一笑，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竟是让霜元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霜非臣倒是乐见其成，他走上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温茉言说的正高兴呢，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毛病了。
听到霜非臣问，她就转头去看霜非臣，随后便脱口而出道：“夫君，妾身能有什么办法？妾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嫁从夫，一切都听凭夫君的安排啊！”
霜非臣听她那一声声“夫君”唤着，竟是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那种难以自控的晕眩感觉，又隐隐发作。
而其他人看到温茉言这矫揉造作谄媚的模样，都忍不住别开脸。真是没眼看！
只有冯嚣枭傻乎乎的，口不择言的问道：“三小姐，你该不会真中邪了吧？”
温茉言扶额低头，好嫌弃自己怎么办？
她语塞的说道：“我……我……”
温茉言我我我个半天，也无法对自己的奇怪的行为做出解释。
幸亏寒川彧突然出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哎？老夫听闻你们买了一副解药，在哪呢？拿来给老夫看看。”
温茉言见他走进来，急忙端着药碗上前，殷勤的开口道：“前辈前辈，你快看看，就是这副药。”
寒川彧对于温茉言的热情有些不理解，他疑惑的笑了笑，端起药碗凑近闻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呦，还真是个高人。”
霜元星疑惑道：“师父说开药方的是高人？”
寒川彧微微点头道：“这是一个十八反的药方，开方子的人，绝对不是庸医。”
温茉言接话道：“没错，要我说，他不仅仅不是庸医，还是一个十分擅长用毒的毒医。这里面有两味毒药，互生互克，以毒攻毒。要是分量拿捏的不好，人喝下去不出三天就会毙命。”
霜非臣脸色一沉，语气不悦的说道：“先设计给全城百姓下毒，而后又用如此虎狼之药来解毒敛财。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霜元星也厉声道：“我带人去把尚医堂的人都抓了。反正我们已经有药方了，还怕他作甚？”
“你证据证明是他们下毒吗？”温茉言一句话，问得霜元星愣在原地。
温茉言叹口气道：“是不是尚医堂下毒，犹未可知。或许他们真的只是伺机敛财而已呢？明码标价的东西，人家赚银子，也不算触犯王法吧。”
“不触犯王法，但是趁火打劫，违背道德。”冯嚣枭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霜非臣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温茉言很看好冯嚣枭了。
这个大块头，鲁莽是鲁莽了一些，可他果然一身正气，心思厚道啊。
霜非臣看向温茉言，开口道：“你说要让幕后之人，倾家荡产，要如何做？”
温茉言没看霜非臣，只是面向霜非臣低着头开口道：“王爷，据我所知，京城最大的药材商，有两家。第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庆余堂，太医院的用药，和京城知名医馆药庐，都从庆余堂采购草药。还有一个，就是月薇草堂，月薇草堂后面的主子，是神医谷，他们虽然销量不及庆余堂，但是应有尽有，连千年的人参，都可以买得到。这两家铺子，一个走量，一个走精，互补不足。”
寒川彧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月微草堂在京城的掌柜，老夫认得。”
温茉言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那庆余堂的掌柜，前辈可认得？”
寒川彧微微摇头道：“月微草堂算是江湖势力，所以老夫认得，庆余堂是经商世家，老夫与他们没有交集。”
“师父不认得，本王认得。”霜非臣接话道：“你且将话说明白，要联系这两家药材商，做什么？”
温茉言连忙说道：“买药，麻烦王爷借我一些银两，我要将京城内外所有的重楼和地檀香都买回来。”
霜元星疑惑道：“买这么多药做什么？”
不等温茉言回答，寒川彧就笑道：“老夫明白了，这解药的药方里，重楼是药引。没有重楼，这就是一剂毒药。若是我们将京城所有的重楼都买来，那么尚医堂有药方也无济于事。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买地檀香，又是为了什么？”霜元星继续追问。
寒川彧轻笑道：“地檀香跟重楼的药性相似，倘若没有重楼，也可以用地檀香来代替。小丫头这是想断了尚医堂所有出路，让他们彻底配不出解药来。”
温茉言点头道：“没错，此事宜早不宜迟，一定要通通都买回来。”
霜非臣接话道：“既然要釜底抽薪，那就做的彻底一点。青岚青岳，带上秦王府的领兵，出去采买，不仅仅京城内外，整个京畿范围所有的重楼和地檀香，通通买回来，价格可以抬高两成，力求让尚医堂，买不到一棵草药。”
“价格不是问题，但是要让卖家保密噢。”温茉言开口补充。
二人齐声道：“是！”
二人领命离去之后，霜元星还是没搞清楚温茉言要做什么。
他好奇的追问：“七嫂，你买这两种草药，就是为了让尚医堂做不出解药？那京城的百姓怎么办？我们自己做解药么？”
第八十三章：不是妖女是神女
温茉言轻哼一声：“哼，他们站在门口骂我骂的那么难听，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啊？我可是他们口中的妖孽，不弄点妖法出来，都对不起他们骂街骂了这么多天。”
这……
众人疑惑的看向温茉言。
霜非臣上前一步，柔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温茉言一转头看向霜非臣，就瞬间失去话语权。
她急忙捂住嘴，背过身去之后才开口道：“王……王爷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让秦王府丢脸的事。”
霜非臣看向温茉言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温茉言看向董管家，开口道：“董管家，我还有些别的东西要买，你跟我过来，我写张单子给你。”
温茉言带着董管家匆匆离去，摆明了是在躲避霜非臣的注视。
霜非臣也没有叫住她，只是看向寒川彧，有些苦恼的询问：“师父，借一步说话。”
寒川彧点点头，跟随霜非臣，来到了锦鲤池。
二人抵达锦鲤池之后，不等霜非臣开口询问，寒川彧就笑道：“想问为师关于温茉言的事？”
霜非臣微微点头，开口道：“师父，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我……”
霜非臣有些语塞，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心中疑惑。
寒川彧见状，轻笑一声道：“你是想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说的才是实话？是看着你的时候，还是背着你的时候？”
霜非臣微微一怔，随后连连点头。
寒川彧搭上霜非臣的肩膀，叹口气道：“戎衣，看人啊，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都做了什么。口蜜腹剑的人比比皆是，可说到做到的却十分难得。她若心仪于你，自然处处为你好。”
霜非臣心里一紧，急忙否认：“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在乎她喜不喜欢我。我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另有目的，她是不是很危险，她是不是……”
“好了好了。”寒川彧哼笑一声：“平日里也不是个话多的孩子，眼下这么迫切的解释，实在是有些此地无银的意思啊。”
霜非臣皱眉叹气，感觉自己师父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寒川彧拍了拍霜非臣的肩膀，开口安抚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话音落下，寒川彧便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霜非臣看着寒川彧的背影，抿了抿嘴没再多言。
……
接下来，一连数日，温茉言看起来都很忙碌。
要么询问采买药材的进度，要么把自己关在晴方院里，不知在弄些什么东西。
她会向霜元星提出帮助，会向青岚青岳提出要求，会让冯嚣枭帮忙办事，也会让沈望舒帮忙一起研究草药。
就连寒川彧，都被她指使出去做了点什么事。
可她偏偏就从来不找霜非臣。
霜非臣站在院子里，看着众人都在忙碌，忽然有一种被孤立在外的郁闷。
他想问问温茉言，到底在折腾什么。
然而还不等他抬步往晴方院走，董管家就急匆匆跑过来，脸色凝重的说道：“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霜非臣皱眉问道：“怎么了？”
董管家焦急的说道：“尚医堂的解药断了，京城百姓的病情开始反复，如今大家买不到药，愈发将怒火加在了王妃娘娘头上，您听听，外面喊声大着呢，都在叫骂。秦王府的侍卫，怕是撑不住了。”
霜非臣脸色一凛，开口道：“本王出去看看！”
……
霜非臣是想给自己的小王妃撑腰的。
可他没想到，等他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骂声已经停息了。
一个老百姓站在秦王府的台阶上，开口喊道：“哎呦我的亲娘嘞，你们怎么还在这闹啊？还不赶紧去女娲娘娘庙。”
百姓中有人疑惑的询问：“去女娲庙做什么？如今疫症横行，尚医堂也没有药了，眼下不打杀这个妖女，全城百姓都不会安宁的。求神拜佛，有什么用？”
站在台阶上的百姓怒声道：“你放肆，你们可知道，你们骂的是谁？那不是秦王妃，也不是什么妖女，她可是女娲后人啊！”
啊？
女娲后人？！
众人愕然的看着眼前人。
就连刚刚要踏出大门的霜非臣，都停住了脚步。
那人语气夸张的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秦王妃，要选中元节出嫁吗？”
下面有人回应：“不知道啊，为什么啊？”
“就是为了给咱们老百姓，挡煞啊！”
那人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继续道：“这本来是一场鼠疫的浩劫，身为女娲后人的秦王妃，早已知晓此事乃是天灾，根本无法躲避。为了能保护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王妃娘娘便将亲事定在中元节，用喜事来冲煞气。用自己的灵气来为我们挡下天灾。倘若不是秦王妃有此牺牲，咱们这些生病的，早就死了。”
下面的人想了想回应道：“好像……有点道理。听说得了鼠疫，都活不过三天，可至今为止，过去快十天了，至今为止，还没有因病而亡的。看来真是王妃娘娘替我们挡了一劫啊。”
有人开口质疑道：“可我们的病也没好啊？整天上吐下泻的，身强体健的尚且可以维持，老弱病残的，都起不了炕了。”
台上的人急忙接话：“所以你们还在这闹什么啊，快去女娲庙接圣水啊！”
“啊？圣水又是什么啊？”
台上的人拍拍胸口，开口道：“你们看看我，我今天一早听到秦王妃去女娲庙参拜，为百姓求圣水来化解病痛。得到这个消息，我忙不迭就去了，在那供奉一炷香，出来病就好了啊！也不作呕了，也不腹痛了。这是女娲娘娘显灵了啊！”
“天啊真的吗？”
“哎呀，那我得赶紧去啊！”
“是啊是啊，去晚了没有香了可如何是好啊！”
“快走快走！”
……
呼啦啦，百姓蜂拥而走，全都奔着女娲庙去了。
霜非臣本来看得一脸茫然，可当那在台上口若悬河的百姓，转过身来，拿掉脸上的胡须和帽子之后。
霜非臣无奈的笑了笑，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态。
第八十四章：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原来刚刚在台上高谈阔论的不是旁人，而是乔装打扮的湘王，霜元星。
下面几个一唱一和的，也不是外人，都是秦王府的侍卫。
霜元星走进秦王府的大门，把门关上之后才挑眉笑道：“怎么样七哥，我演的像不像？”
霜非臣皱眉问道：“你们这几日，就在研究这个？”
霜元星挑眉道：“没错，七嫂说了，这叫以毒攻毒，百姓愚昧，喜欢相信怪力乱神之说。既然如此，他们相信妖女，没道理不相信神女啊。索性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霜非臣追问道：“圣水又是何物，真的能解毒？”
霜元星笑道：“七哥你换身衣服，跟我走一趟女娲庙便知。”
——
女娲庙。
霜非臣跟随霜元星一路来到女娲庙，发现这里虽然人满为患，但是井然有序。
所有前来的百姓，都排成一列，依次进入女娲神庙之中上香。
霜元星拉着霜非臣飞身上了神庙屋顶，掀开一个瓦片，示意霜非臣朝下看。
霜非臣低头看过去，便见到一个百姓跪在女娲神像面前，虔诚的道歉祈祷，在他说完一番话之后，便将三柱清香插在面前的香炉里。
等他再跪回到原处的时候，女娲神像的指尖就会喷出一缕清水，洒在他身上。
水并不多，却足以在他头上和衣服上留下痕迹。
那被水淋湿的百姓见状，立刻叩谢神恩，欢喜离去，待他走后，第二个人才会入内。
霜非臣疑惑道：“神像怎么会喷水？”
霜元星笑了笑道：“因为神像是空的，七嫂和桃枝站在里面。有一支芦苇管插在神像指尖，连接在里面，看到有人上香之后，七嫂就会让桃枝，从芦苇管里吹出一口水。”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有些不解的问道：“那这些水，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水？”
霜元星点点头道：“是啊，就是普通的水，哦不，或许还带着一点桃枝的口水。”
霜非臣一阵无语，皱眉道：“既然是普通的水，那如何能解百姓之苦？”
霜元星笑眯眯说道：“七哥，解毒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圣水。喏，你看到大殿里的盘香了么？”
霜非臣低头看过去，发现大殿里左右两侧，各有五个巨大的盘香，此刻香烟袅袅，香气浓郁。
他吸了吸鼻子，随后略显惊讶的问道：“解药是香？”
霜元星点点头道：“七嫂已经试过了，只要在这间屋子里，跪足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吸收足够的药性，化解体内的毒。只是百姓并不知道，解药为何物罢了。”
说到这，霜元星看了看外面的人群，继续说道：“七哥，我还有正事要做，你在后门等七嫂吧，天黑之后她就会出来。”
“什么正……”这边霜非臣的话还没说完，霜元星已经飞身离去了。
霜非臣有些无奈的发现，原来温茉言的所有计划当中，竟是没有他这一环。
为什么呢？
她是觉得他不配？还是把他当外人？
霜非臣感觉心情有些郁结。
然而此时此刻，比霜非臣更加郁结难舒的，还要属尚医堂的人。
尚医堂的尚大夫，看向自己的手下，难以自控的怒吼道：“你说什么？没有？重楼这么常见的草药，怎么可能整个京城都没有？”
手下人苦着脸道：“掌柜的，别说整个京城，就连京城周边村镇，小人都已经跑遍了，半颗重楼也没有。不仅没有重楼，就连地檀香都被人买光了。不仅仅存货买光了，就连后续订货，都已经有人用高出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定走了啊！”
尚大夫震惊的看着手下人，片刻后拂袖离去，急匆匆走进了后堂。
而此刻后堂坐着两个同样脸色难看的人。
一个是武丞相府的二公子，武玄家。
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当今太子，霜元修。
先制造疫症，然后兜售解药，这就是武玄家那聪明的小脑瓜，给霜元修想出来的赚钱大计。
事实证明，计策行之有效。
前几天他们确实入账颇丰。
可眼下解药的原料少了一味，这赚钱的算盘，就打不响了啊。
尚大夫苦着脸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也不知何人如此大手笔，竟是买光了京城内外的重楼，没有这药引，这解药，就配不出来啊！”
“混账！之前让你将草药都配齐，你为何不早些去做？”霜元修开口怒斥。
尚大夫无奈道：“这重楼本是十分常见的草药，再加之可以用地檀香来代替，我就想着用多少买多少，这不也能控制成本么，没成想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所有重楼和地檀香都买走了。这……这……”
武玄家怒声道：“这什么这，你还不快去想想办法？”
“这……这小人能有什么办法啊？除非……除非咱们也抬高价格？”尚大夫试探着说道。
霜元修想了想开口问道：“若是抬高价格，那利润能达到多少？”
尚大夫算了一下，开口道：“太子殿下，有人抬高两成价格来买重楼，我们可以抬高三成，大不了卖药的时候，卖二两银子一剂药，如此一来，我们利润不减反增。”
武玄家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没错，太子殿下，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与我们抢重楼，说不定那人也是为了配置解药，从中牟利。倘若我们不与他争，那这次疫症，不就等于替他人做嫁衣了么？”
砰！霜元修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怒声道：“究竟是哪个混蛋，竟然敢跟本太子争，真是活腻歪了吗？！”
尚大夫苦着脸道：“太子殿下息怒，息怒啊。虽然草民已经竭尽全力隐瞒药方。可闻香识药，确实是做大夫的基本功。旁的不说，太医院里的几个资历深的大夫，都能从一剂汤药中，分辨出成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霜元修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买！别说提高三成，提高五成也要买！”
“草民遵命！”尚大夫说完话就要出去，没想到与太子的侍卫百川，撞了个正着。
第八十五章：我没心虚！
“哎呦喂，谁啊，这么毛毛躁躁的。”尚大夫抬头看向来人。
可来人却没空理会尚大夫。
侍卫百川走到霜元修面前，焦急的说道：“启禀太子殿下，百姓们得知尚医堂没有药，都跑去女娲庙了。”
“女娲庙？”霜元修露出一个一个疑惑的表情：“他们去女娲庙做什么？莫不是真以为有妖魔作祟，去求神拜佛就能治愈了？呵！”
霜元修一声嗤笑，满脸不屑。
百川皱眉道：“回太子殿下话，虽然事情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百姓当中，凡是去祭拜了女娲神像的，好像都痊愈了。不会恶心呕吐，也没有风寒发热，全身无力了。”
霜元修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旁的武玄家更是震惊的询问：“什么？会有此事？”
百川点头道：“属下本来是去打探哪里可以买到重楼，途径女娲庙，就看到这一幕。噢对了，那些日前咒骂秦王妃是妖女的百姓，眼下都说她是女娲后人，是神女。”
“女娲后人？！”霜元修一声惊叫，腾地一下站起身。
百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一旁的武玄家冷声道：“妖言惑众！根本不可能的事。”
霜元修皱眉道：“她确实不可能是什么女娲后人，可她会医术！”
“医术？那个秦王侧妃会医术？”武玄家表示难以置信。
霜元修点头道：“没错，之前老七在宫中忽然昏迷，就是她用薄荷叶和烈酒唤醒的。老七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整天藏着掖着，看起来病情并不简单。可她却用如此简单的东西，就将人救醒了。这个女子，不可小觑。”
听到这话，尚大夫急忙说道：“她若是会医术，那买重楼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霜元修脸色一凛，开口道：“十有八九就是她。小贱人，整天跟本太子作对。害的本太子损失了那么多银两，还丢了铜雀园。眼下竟是连赚钱的路子，都要跟本太子抢，真是容不下她了！你们几个，立刻去买重楼和地檀香。无论加多少银两，都要给本太子买回来。力求京城外，方圆百里，都只有尚医堂，才能制作解药！”
众人齐声道：“是！”
——
女娲庙，后门。
忙碌了一天的温茉言，伸着懒腰，走出了后门，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看到了一脸冷漠的霜非臣。
温茉言伸懒腰打哈欠的动作僵住，随后缓缓放下手，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低下头开口道：“王……王爷您怎么在这？”
霜非臣阔步走向她，本想数落她有事不报，可是看到她疲惫的神情，竟是不忍心说难听的话。
霜非臣想了想，竟是拉起温茉言的手，开口道：“天黑了，本王来接你。”
话音落下，霜非臣便缓步朝前走，连带着温茉言也不得不跟上了他的脚步。
温茉言低头看了看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又顺着霜非臣的手臂，抬头看向他平静的侧脸。
这人……这人来接她下班？
温茉言抿了抿嘴，感觉有些奇妙。
如今天色已晚，月上西楼，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喧嚣的京城，开始变得静谧起来。
可温茉言一颗平静的心，却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砰砰砰的跳，震的她一阵耳鸣。
霜非臣拉着她干嘛呢？这么用力的攥着她的手，却只顾着走路，一句话也不说。
他……他是不是生气了？
温茉言微微侧头，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霜非臣。
月光洒在他脸颊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侧颜。
温茉言心中暗暗念叨着：“真好看。”
是啊，好歹也是原著小说里的男主，容貌自是无双，就是性子冷漠了点。
想到这里，温茉言忍不住苦恼的叹口气，心中继续道：“为啥小说里都喜欢写高冷男神啊？写个平易近人的不好吗？就像……像沈太医那样。或者写个欢脱可爱的？像湘王殿下那样也不错嘛。”
“为什么跟本王在一起，你还会想别的男人？”霜非臣一句话，打断了温茉言的思路，
温茉言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霜非臣，那心虚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告诉霜非臣，他猜对了。
霜非臣无奈的摇头叹气。
温茉言苦笑一下，低着头开口道：“我……我没想别的男人，我就是在想让湘王殿下帮忙办的事，他办好了没有。”
“为何有事不找本王？”霜非臣没看她，只是语气不悦的问了一句。
温茉言继续道：“那……那王爷日理万机，我不想麻烦你嘛。”
霜非臣侧头看向她，平静的说道：“是否麻烦，你说的不算。不要在做事之前，就先替本王做出判断。”
温茉言明白了，霜非臣的意思，是他不觉得麻烦。
这家伙，直接说不就好了，非要把好听的话，说成一番教育的说辞。
温茉言无奈的叹口气，继续道：“王爷是不是生气？”
霜非臣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皱眉看向温茉言，没好气的说道：“没有，本王为何要生气？你觉得自己，做出让本王生气的事了？”
温茉言不敢看他，可即便是不看，温茉言也能想象到，此刻霜非臣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温茉言小声道：“那……那没生气就好。”
霜非臣一阵郁闷，什么叫没生气就好？他没生气吗？这丫头平时不是挺聪明吗？这种事还用问？
霜非臣拉着温茉言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他开口道：“本王不是生气，是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相互坦诚。就算眼下你我是假夫妻，也该遵守夫妻相处的规矩，不是么？互相隐瞒，只会徒增误会。”
听到这话，温茉言忍不住有些惊讶。
假夫妻，还要遵守夫妻的规矩？那为什么不洞房呢？
洞……洞房？
温茉言一个激灵，心想自己怎么会胡思乱想到这种程度？？
救命，她什么时候动了想要睡他的心思啊？！
霜非臣侧头看向她，发现她脸都红到耳朵了，就连手心都布满了黏腻的汗，这丫头想什么呢，心慌成这样？
霜非臣皱眉问道：“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我没心虚！”温茉言口不择言的解释，无异于坦白。
第八十六章：长的跟妖孽一样
霜非臣无奈的叹口气，停下脚步，双手扣住温茉言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温茉言紧紧低着头，懊恼的咬着嘴唇，心想自己怎么一遇到霜非臣，聪明的小脑瓜就罢工了呢？
霜非臣看向她，温柔且平静的说道：“抬起头，看着本王。”
温茉言微微摇头，低声道：“不……不看行不行？”
霜非臣微微蹙眉：“给本王一个理由，为什么不敢看？”
温茉言解释不清，可她又实在不想看。
思来想去，温茉言开口道：“王爷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抬头。”
霜非臣没有犹豫，点头道：“说。”
温茉言问道：“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霜非臣双唇紧抿，思忖良久才回道：“没有。”
温茉言抿嘴一笑，开口道：“说谎。”
“本王没有说谎。”霜非臣语气里，透着几分被拆穿心思的急切和尴尬。
温茉言挑眉道：“哦，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夫妻之间要相互坦诚。”
霜非臣被温茉言问住了，他没想到，小丫头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他来了个四两拨千斤。
迟疑片刻后，霜非臣开口道：“没错，本王生气了。看着你们都在忙碌，本王却一无所知，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并不好。本王对你坦诚相告，那你是不是也能如实的告诉本王，为什么你不敢看我？”
温茉言没想到霜非臣竟然有个“知错就改”的好性格。
她以为用这个问题，能让霜非臣答不上来，从而结束这场令她尴尬的对话。
没想到霜非臣竟是真的坦诚相告了？
这……
温茉言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打着哈哈道：“王爷，天都黑透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温茉言抬步就走，霜非臣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拉了回来。
惯性使然，温茉言砰的一下撞进了霜非臣的怀中，硬邦邦的胸膛，把她的鼻子都撞红了。
温茉言控诉的看着霜非臣，眼眶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霜非臣低头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悸。
他伸出手，温柔的摸向她的鼻子，开口问道：“疼么？”
温茉言紧紧闭着嘴，微微点头。
霜非臣皱眉道：“记住这个疼，是本王给你的。下次不许话没说完就走。”
温茉言鼓起嘴，她还以为这家伙要道歉，没想到竟是要威胁，真是可恶。
霜非臣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勾唇浅笑，继续说道：“现在不看也看了，告诉本王，为什么不敢看我？”
温茉言心中警铃大作，刚想低头，却已经丧失了话语权。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乱我心曲……”
霜非臣平静的看着温茉言，心中囤积了一天的郁结之气，竟是因为她这短短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那张红润的小嘴，一开一合之间，怎么能说出这么多甜言蜜语。
被乱了心曲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霜非臣注视着温茉言，在夜色的鼓励下，缓缓低下头。
温茉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被他这低头的举动，弄愣了。
她该跑的对不对？她该推开他对不对？
可她怎么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竟是跑不动，也推不动呢？
面前的人越靠越近，温茉言渐渐看不清他的容貌了，却看到他缓缓闭上了眼。
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缓慢却不停歇，只要再过一点点，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就在温茉言已经感受到霜非臣的呼吸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七哥七嫂，你们干嘛呢？找你们半天了！”
轰的一声，在温茉言和霜非臣脑海中炸裂，二人宛如同性相斥的磁铁一样，突然弹开。
霜元星来到二人面前，看他们背对背的站着，疑惑道：“这……你们吵架了？”
二人齐声道：“没有！”
霜元星嘿嘿一笑道：“呃……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走走走，快进去，有新发现！”
二人转头看向霜元星身后，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回到秦王府了。
温茉言懊恼的捂着发烫的脸颊，心想幸亏霜元星及时出现，不然她岂不是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当街拥吻的女人？
真是比神女还勇猛！
那家伙长的跟个妖孽一样，也太能蛊惑人心了！温茉言轻轻拍着胸口，平复着杂乱无章的心跳。
霜非臣显然比温茉言平静一些，然而这也只是表面的平静。
脑海中的晕眩感觉，和迟迟无法褪去的身体热度，都在告诉他，他又毒发了。
霜非臣无奈的说道：“言儿，你先跟梓晗过去，本王去沐浴更衣。”话音落下，霜非臣便脚尖一点，飞掠而走。
霜元星歪头看向霜非臣的背影，疑惑道：“这都到家门口了，不走大门，要翻墙？七哥不会是也中毒了，拉肚子吧？”
温茉言忍不住扶额，开口道：“不会的，王府的井水里，没有毒。”
没错，武玄家他们下毒，正是受到了之前许青的启发，将毒药下在京城的井口中。
所以大部分中毒的人，都是京城百姓。
而不是那些名门望族，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井口，下毒之人也不会冒险潜入别人家的府邸。
至于冯嚣枭，他之所以没有中毒，是因为他住在土地庙，平日里都是饮用附近的河水，这倒是让他逃过一劫。
至于那足不出户，身有残疾的武家三公子武玄立，他会中毒，这里面，怕是就有点故事了。
……
温茉言跟随霜元星来到正厅，此刻正厅中还站着青岚青岳两兄弟，以及太医沈望舒。
沈太医看到温茉言走过来，有些欢喜的上前一步开口道：“王妃娘娘的解药果然厉害，下官按照您的吩咐，给所有进入过女娲庙的百姓诊脉，发现他们的脉象均已恢复正常。他们果然不是得了疫症，而是中毒。”
温茉言不怎么在意的笑笑：“哎呀，雕虫小技而已了，我厉害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温茉言朝着沈望舒眨眨眼，眨的沈望舒微微一怔，竟是有些回不过神。
第八十七章：看到几个不是去治病的人
幸而温茉言的眼神，并没有在沈望舒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青岚青岳两兄弟，开口问道：“你们可有收获？”
青岚上前一步开口道：“王妃娘娘说的没错，染病的都是百姓，这些百姓的共同之处，就是都在公用井口中取水。王妃娘娘，您看要不要直接给井口解毒，如此一来，就不会有百姓陆续染病了。”
温茉言微微摇头道：“没用的，井口的水其实是流动的，无论是毒药，还是解药，放入井口之后，至多一两天，药性就会消失。那些下毒的人，必然是在每天天亮时分，百姓取水之前，往井口投毒，如此才能让百姓陆续中毒。”
“那属下派人在井口蹲守，抓到始作俑者？”青岚追问。
温茉言看向青岚，苦笑一下：“小傻瓜，京城大小井口那么多，单单靠秦王府这些侍卫，如何守得过来？”
青岚不好意思挠挠头，开口说道：“那……那怎么办呢？王妃娘娘一边解毒，幕后之人一边下毒，如此一来，岂不是大家都在做无用之功？要不……要不告诉百姓，井口的水不能喝？”
霜元星开口打断道：“不可，京城那么多百姓，全都仰仗井口取水，倘若告诉他们不能喝，大家就会朝着城外的河道蜂拥而去，届时只怕会生出更大的乱子。”
温茉言寻了椅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唯有她看起来十分闲适的模样。
沈望舒仔细想了想，开口问道：“王妃娘娘，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温茉言笑眯眯说道：“这无论是解药，还是毒药，都是需要成本的。幕后之人，很快就没有银子去买毒药的原料了。”
“为什么？”霜元星有些不解。
青岳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是不是与王妃娘娘，今日吩咐属下的事情有关？”
“她吩咐你什么了？”霜元星更加疑惑。
青岳急忙回道：“回湘王殿下话，属下负责采购京城内外，所有的重楼和地檀香，比市场价高出两成。”
霜元星想了想开口道：“你要将药材的价格炒起来？”
温茉言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他们已经尝到了做解药的甜头，我相信他们接下来不会放弃这个好财路。如今我在女娲庙为众人解毒，需要香客们添香油钱，他们会觉得我在半路截胡，断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只会更加心急做出解药。说不定会把草药价格，提高到五成。”
说到这里，温茉言看向霜元星，笑眯眯说道：“到时候呢，我再加七成，他们说不定就会加一倍。等他们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重楼和地檀香了，自然就没有钱去买毒药啦。”
霜元星了然的点点头。
一旁的沈望舒倒是没有这么乐观，他微微皱眉询问道：“倘若他们不肯高价买重楼和地檀香呢？到时候秦王府买了这么多，岂不是要砸在手里？”
温茉言拍了拍沈望舒的肩膀，开口道：“沈太医是个老实人，不懂那些生意人的想法。他们费尽心思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到头来却为别人做嫁衣，他们如何能甘心？若是他们真的知难而退，那我还真能高看这些对手一眼。可我觉得，他们不会，至少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秦王府的人，借风而上，风生水起。”
说到这，温茉言开口喊道：“董管家，董管家。”
董管家急忙跑进来，开口问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温茉言说道：“你去给我找一套最浮夸华丽的衣服，再多找一些金银首饰。”
董管家应声道：“是，老奴这就去。”
霜元星看向温茉言，开口询问：“你要这些做什么？”
温茉言眉眼弯弯的一笑：“明天去街上转转，让幕后之人，看看我们秦王府的财大气粗，截了他的胡。到时候他只会更加心急的去赚银子。”
霜元星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此计甚妙！”
温茉言笑了笑道：“说正事，我让你帮我看着的人，你看到了么？”
霜元星点头道：“看到了。”
“看到什么人了？”霜非臣一边说话，一边从外面走进来。
霜非臣一来，温茉言立刻拘谨了起来。
她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低着头，站在沈望舒身后。
霜非臣看她那寻求庇护的模样，忍不住眉头紧锁。
只是还不等他把温茉言拉到自己身边来，就听霜元星开口说道：“今日我在女娲庙前面的人群里，看到了几个不是去治病的人。”
“不是去治病的？看热闹的？”霜非臣疑惑道。
霜元星皱眉道：“有点像，反正七嫂就是让我去盯着，看看有没有去女娲庙，但是并未排队拜神的。”
“那你都看到谁了？”霜非臣追问。
霜元星继续说道：“太子身边的侍卫百川，和平戎将军府的丫鬟桃叶。”
听到这话，温茉言下意识抬头看向霜元星，有些惊讶的问道：“桃叶？我二姐身边的桃叶？”
霜元星微微点头，表示他没看错，也没说谎，顺便投以温茉言一个同情的眼神。
沈望舒听到这里，接话道：“百姓都以为这是人传人的疫症，所以现在没有染病的，都不会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今日去女娲庙的，都是为了求神化解病情的。怎么会有人以身犯险去看热闹呢？”
霜非臣接话道：“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是去看热闹的。他们是去确认一下，这个自称为女娲后人的秦王妃，是不是真的有本事给众人治病。而会关心这件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给众人下毒的幕后黑手。还有一种……”
“还有一种，就是造谣七嫂是妖孽的幕后之人。”霜元星担忧的看了一眼温茉言，随后皱眉道：“没想到你二姐居然是这种人，连自家姐妹都陷害。”
很显然，大家都一直觉得，温茉婠也就是只能造谣生事罢了，不会给全城百姓下毒，这么胆大妄为。
温茉言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些唏嘘，因为原著里的温茉婠不是这样的。
第八十八章：武玄业的指认
原著中，温茉婠也不喜欢她，可温茉婠除了揭穿她真面目之外，并没有加害她，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只是一心帮助霜非臣，祈求一颗真心罢了。
如今看来，怕是那超出侧妃规制的婚礼，让温茉婠生出了嫉妒之心。
眼看温茉言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霜非臣连忙开口安抚道：“言儿，别多想了，等京城疫症的事情解决了，本王去将军府，替你讨一个公道。”
温茉言刚要接话，就听见董管家开口道：“启禀二位王爷，武家四公子武玄业，在门外求见。”
霜元星看了看天色，疑惑的说道：“这都戌时末了，玄业怎么来了？”
霜元星看向霜非臣，这里毕竟是秦王府，要不要武玄业进来，还是得听霜非臣的。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带沈太医下去休息，请四公子进来。”
很显然霜非臣不希望外人看到，沈望舒与他们一同密谋。
片刻后，沈望舒离开了，武玄业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与霜元星交好，看到霜元星便迫不及待冲上前，开口说道：“梓晗兄，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众人齐刷刷看向武玄业，武玄业正要说，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霜非臣身后的温茉言，话到嘴边，却停驻了。
霜非臣回头看了一眼温茉言，随后开口道：“言儿不是外人，四公子有何事，不放直言。”
似是情况紧急，武玄业也顾不上再啰嗦了，直接开口道：“我怀疑京城疫症的事情，与我二哥有关。”
什么？！
众人都惊讶不已。
然而他们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与武玄家有关，而是惊讶于武玄业，居然会告诉他们。
今日霜元星在女娲庙看到了太子的侍卫百川，眼下京城最想敛财的，也莫过于刚刚失去大量银两的太子霜元修。
所以这件事是太子做的，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武家二公子武玄家，是太子霜元修的幕僚，此事他有参与，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武家四公子武玄业，居然能站出来指认自己的二哥。
温茉言摸着下巴看向武玄业，感觉自己有点拿不准这个人了。
原著中，武玄业也是太子一党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真小人。
可眼下看来，他好像没有那么坏呢？
霜非臣看向武玄业，开口道：“你发现了什么，仔细说说。”
武玄业皱眉道：“回秦王殿下话，是这样的，我三哥不良于行，向来是足不出户。可此番他突发恶疾，我们府上其他人却都身体强健。于是我就调查了一下他近日饮食，发现他前些日子喜欢吃枣泥糕，在他所有饮食当中，只有这枣泥糕，是从府外带进来的。”
霜元星追问道：“枣泥糕有问题？”
武玄业点点头道：“没错，我抓了府上一只鸡，喂它吃了枣泥糕，鸡第二天就不进食了，随后病恹恹的死了。我询问这枣泥糕是从何而来，三哥的随从说，是我二哥买的。于是我就去我二哥院子里，想找他问问，没想到看见我二哥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我心生好奇，便跟上了他，他……”
“他去哪了？”霜元星是个急性子，听武玄业磕磕巴巴的说着，心急不已。
武玄业抿了抿嘴，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霜非臣。
霜非臣何等聪慧，瞬间便明白了他心中担忧。
霜非臣开口道：“倘若此事，只是武家二公子一人所为，本王必定会在水落石出之时，护武丞相府上下周全，却不牵连无辜。”
武玄业听到这话，急忙单膝跪地，语气哽咽的说道：“在下，谢秦王殿下大恩大德。”
“好了好了，玄业你快起来说话把。”霜元星上前将武玄业拉起来。
武玄业继续说道：“我跟着我二哥出府，发现他绕了好几条路，去了钱庄，又去了尚医堂。”
“倘若只是去了尚医堂，那他也有可能是求医问药，为何四公子如此笃定，你二哥跟京城疫症有关呢？”温茉言的声音，响在三人身后。
武玄业看向温茉言，发现她眼中都是戒备的神色，显然对他并不是十分信任。
武玄业急忙解释道：“倘若他只是去尚医堂，我会认为他为我二哥求药。可他先去了钱庄，用武家在城外的庄子抵押，借用了五万两白银。我听闻最近京城草药的价格水涨船高，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笔银子，应该是我二哥，给尚医堂用来采买草药的。都说无利不起早，他这般破釜沉舟的帮尚医堂。足以说明，这疫症多半是……多半是与他们有关。”
武玄业也不是傻子。
这武玄家成为太子的幕僚、太子缺钱、太医院对疫症一直是无法确定、然后京城就出现可以买到的灵丹妙药。
几件事拼拼凑凑加起来，他很容易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说到这里，武玄业苦着脸，看向霜非臣开口道：“求秦王殿下一定要救救我们武家，这件事倘若东窗事发，陛下定然龙颜大怒。到时候陛下不会惩戒太子，一定会拿武家开刀啊。我爹他一生清廉，从未收过半文昧着良心的钱，我二哥唯利是图，可我们武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啊！”
霜元星见状也开口帮忙求情：“是啊七哥，武丞相和玄业都是好人啊，武家大公子武玄成，还在边境御敌保家卫国，他们都是无辜的，七哥帮他们给想想办法吧。”
霜非臣沉吟片刻开口道：“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也不必如此着急。玄业，你先回去，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此事，本王自有分寸。”
武玄业点点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心急，便开口告辞离去。
他离开后，霜元星说道：“七哥，如此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测，都得到了佐证，此事就是老二跟武玄家弄出来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霜非臣看向温茉言，开口道：“既然你七嫂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之局，那便等他们自掘坟墓便是。”
第八十九章：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温茉言干笑一声，没有接这话。
霜非臣说完之后，拉起温茉言的手腕，开口道：“我们回去休息，梓晗你自便。”
话音没落，人已经走出去了，迫不及待的模样，让霜元星忍不住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不是吧，火烧眉毛了，七哥还有心思去想男女之事？哎？不对，七哥中毒了，不能圆房。那不圆房急匆匆跑出去做什么？莫不是……还有别的趣事？”
霜元星满脸写着好奇，可他却不敢去听自己七哥的墙角。
……
霜非臣将温茉言一路带回了晴方院。
温茉言路上都很乖巧，一没挣扎，二没询问。
这样的乖巧在告诉霜非臣，温茉言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她在神游。
直到进入晴方院的卧房，霜非臣才开口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茉言微微一怔，随后难以启齿的抿了抿嘴。
她心中暗道：“所有小说中，凡是该说却不说的话，最后都会成为遗憾，所以有话一定要说，万不可磨磨唧唧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温茉言把心一横，低着头开口道：“王爷，武玄业不是好人。表面上武玄家是太子一党，可实际上，武玄业才是太子的暗桩。就连京城的赌坊，都是太子的产业。湘王殿下心性纯良，将他视为挚友，他日必受其害。”
霜非臣平静的看着温茉言，听到她这番话，也没有过多意外。
只是疑惑道：“你如何得知？或者说，你有何证据？”
温茉言解释不清，只能胡诌道：“我……我……我掐指一算啊！王爷，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们多提防几分，总是有利无害的，对吗？”
霜非臣搞不清楚，温茉言为什么对武玄业那么大敌意。
就像他搞不清楚，温茉言当初在水井抛尸案中，为何会锁定芙蓉巷一样。
难道说，她的那个掐指一算，真的这么厉害？
想到这里，霜非臣开口道：“好，本王明白了。现在，你应该做另外一件事了。”
另外一件是什么事？
温茉言疑惑的看向霜非臣，只看一眼，又忍不住别开脸，生怕自己说出什么求欢的话。
然而霜非臣只是寻了位置坐下来，将袖口卷上，露出自己的手腕。
温茉言看向他的手腕，随后瞬间恍然大悟。
啪！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的说道：“瞧我这记性，竟是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她已经嫁进来小半个月了，竟是还没有给霜非臣诊过脉。
霜非臣白了她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本王的王妃，日理万机，比父皇还忙，哪里能记得本王这点小事。”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着：“这家伙不会是在吃百姓的醋吧？”
霜非臣看向她，语气冷漠的问道：“你说什么？”
温茉言急忙低下头，一边按住霜非臣的手腕，一边解释道：“我说王爷身体这么棒，一定撑得住吧。”
霜非臣轻哼一声，没接这话。
然而温茉言越诊脉，越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不靠谱了。
霜非臣这哪里是身体棒，他简直外强中干，毒入五脏了。
感受到面前的小姑娘渐渐坐直了身子，霜非臣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他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本王的毒，是不是很严重？”
温茉言心里咯噔一下，她看了一眼霜非臣，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说道：“劳烦王爷，换一只手。”
霜非臣连忙换了一只手，温茉言又诊脉许久之后，可以确认，霜非臣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她心中暗道：“这个灵犀引，到底是什么毒，怎么如此霸道，却不会让人顷刻暴毙呢？下毒之人的目的为何？想杀人，当然用见血封喉的更好。眼下看来，下毒之人并不想杀霜非臣，难道只是想折磨他？”
许是医者仁心，想到这里，温茉言忍不住有些同情。
她缓缓开口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她不敢说能一定治好霜非臣。
本以为霜非臣会简单回应，或者干脆不予回应。
没想到霜非臣却说出另外一番话。
“对自己，本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本王只是在想，你得罪了二哥和四哥，倘若我死了，谁还能护得住你？”
轰！
温茉言只觉得什么声音在她脑海中炸裂，令她难以自控的看向霜非臣。
霜非臣一脸平静的看着温茉言，仿佛自己刚刚并没有说什么严重的话，只是家常一般。
然而他越是如此平静，温茉言越是明白，他的话……是真心的。
脱口而出的真心。
他……他真的想保护她？他不会再杀她了是吗？
霜非臣放下挽起的袖子，等他整理好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却发现温茉言眼眶泛红的看着他。
霜非臣微微皱眉，疑惑道：“你怎么了？”
温茉言连忙别开脸，开口解释：“没……没什么。王爷的毒，虽然目前无药可救，可我有其他法子，让毒素排出体外一些，减少对身体的伤害。就是不知道，王爷想用哪一种？”
“哪一种？何意？”霜非臣询问道。
温茉言继续道：“排毒之法，有两种，一种是浸泡药浴，较为迅速，可身体会遭点罪。另外一种就是针灸之法，比较缓慢，但是身体几乎感受不到太多异常。王爷可以自己选择。”
霜非臣也不是怕死怕痛的人，当然选择快刀斩乱麻。
他当即开口道：“就选第一种。”
眼下天气越来越热了，他多晒一会儿太阳，都会觉得体温上升，几度昏厥。
自然是快些排毒比较好。
温茉言点点头道：“那……那好，王爷再容我一两日，我配出药材，确认药性之后，就给王爷送过去。”
霜非臣应声道：“好，本王……等你消息。”
眼看着霜非臣已经转身欲走，温茉言忍不住唤了一声：“王爷……”
霜非臣脚步一顿，心跳开始加快。
他暗暗去想，温茉言唤住他，莫不是想留他过夜？
第九十章：胡思乱想什么
倘若她真的开口，那他留不留？
倘若他真的留下，那他做不做？
倘若他真的做了，那……那他会不会晕厥啊？
若是半途而废，让她知晓他不行，那岂不是一世英名尽毁？
就在霜非臣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时候，温茉言继续道：“王爷，您要好好休息。开始解毒之后，可能就睡得没那么好了。”
霜非臣提着的一颗心，落了回去，攥紧的拳头，也微微松开。
他忍不住心中自嘲：“也是，她并不情愿嫁给我，又怎会想与我行敦伦之礼？该死的，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霜非臣叹口气，没有回头，却开口回应道：“好，本王知道了。”
霜非臣急于离去，所以他没有看到温茉言担忧的眼神，也没有听到董管家的叹息声。
“唉，王爷又没留宿。是不是身子虚啊。”董管家无奈的朝着下人房走去。
暗处的青岚嘴角抽了抽，霜非臣中毒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除了霜元星之外，就只有他和青岳知道。
所以眼下霜非臣没有跟温茉言圆房，自然就引起秦王府许多人的揣测。
这不，董管家已经说王爷虚了。
——
次日晨。
次日一大早，董管家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
霜元星刚起身，看到董管家这架势，忍不住问道：“哎？董管家，你这一大早赶集去了？”
董管家呵呵一笑道：“回湘王殿下话，老奴没去赶集，就是去城外庄子上，抓了一只肥鸡，一只土鸭。这肥鸡炖党参，土鸭炖茭白，给秦王殿下补补身子。”
霜元星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一大早就此这么滋补，不合适吧？”
董管家叹口气道：“常人嘛，确实有些过于进补了。可王爷不一样啊，王爷现在身体虚，最近京城不太平，也买不到什么好食材。等风声过去之后，我再给王爷弄点鹿茸，虎骨，拿来炖鸡。”
霜元星嘴角抽了抽，脑海中就剩下“王爷身体虚”几个字了。
虚？
哪虚？
莫不是肾虚？
霜元星眼睛一亮，心中惊呼道：“七哥圆房了？”
想到这里，霜元星迫不及待的朝着晴方院跑去，刚巧遇到出门的温茉言。
温茉言看到霜元星一脸急切，满眼八卦的模样，忍不住疑惑道：“湘王殿下……您这是，找我？”
霜元星上下看了看温茉言，疑惑道：“你怎么还能走路？”
洞房花烛夜之后，新嫁娘还能步履如风，看来他七哥果然虚啊！
温茉言一脸茫然，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随后歪头问道：“我……为何不能走路？”
霜元星觉得自己这个小叔子，提出的问题有点于礼不合了，急忙干笑一声：“哈，没，没什么，我是觉得七嫂昨日过于操劳了。”
温茉言想了想昨天在女娲庙吹水的事儿，虽然有桃枝帮忙，可她不忍心让桃枝一人忙碌，便主仆二人各拿一根芦苇管，交替吹水。
眼下别的地方不累，这腮帮子确实有点酸痛。
温茉言捏着自己的脸开口道：“脚倒是不累，就是嘴有点累。”
嘴有点累？
霜元星惊讶的看着温茉言，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们用到嘴……嘴了？”
温茉言疑惑的眨眨眼，随后开口道：“昂，是啊，我们俩都用了。”
“你们俩？？？！”霜元星声音高八度，吓得温茉言一个激灵，
温茉言下意识退后半步，紧张的问道：“怎……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
霜元星觉得他听到的消息，过于匪夷所思，整个人陷入了难以置信的愕然中。
就在此时，桃叶提着东西走过来，开口道：“王妃娘娘，奴婢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门。”
温茉言招收让桃叶走过来。
桃叶过来看到霜元星，先行了礼，见霜元星发呆没理她，桃叶便看向温茉言。
温茉言看了看桃叶手上的东西，开口道：“这些查不多了，你去让董管家套个马车，我去跟王爷说一声就来。”
桃叶领命离去。
一直到桃叶走了，霜元星才从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他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七嫂，你这是要去哪？不去女娲庙了？”
温茉言点点头道：“现在还不是给百姓完全解毒的好时机，昨天去女娲庙，一来是控制百姓中说我是妖女的舆论，二来也是敲山震虎，让尚医堂的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解毒。三来也是看看，谁是幕后之人。如今目的达到，女娲庙那边，暂且不去。我已经让青岚放出消息，每逢五逢十女娲庙才接受香火。而在这个期间，我们可以敛财了。”
“敛财？如何敛财？”提起正事，霜元星暂且将刚刚震惊的消息抛之脑后了。
温茉言笑了笑道：“这还得有劳湘王殿下跑一趟，您去找那几家药材商，只要有人去买重楼和地檀香，就告诉买家，预订的话，最快的货也要一年之后。但是如果他们要买现货，那么今日需要五成的价格。”
霜元星疑惑道：“现货？可是现货都被我们买走了，眼下药材商手上已经没有现货了。”
温茉言笑道：“你也说都被我们买走了，那我们手上有就可以了呀。倘若有人愿意提高五成的价格来买，那就把手上的重楼卖给他，扣除我们的成本价之后，剩余利润与药材商五五分。他们空手赚银子，没道理不帮我们。”
霜元星点点头道：“有道理，我这就去。”
……
霜元星离开之后，温茉言来到霜非臣的院子里等他下朝。
不多时，霜非臣穿着一身官服从外面走进来，本来满脸疲惫的他，看到温茉言一脸恬淡的模样，竟是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原来家里有人等，是这种感觉。
霜非臣缓步走进去，开口道：“你在等本王？”
温茉言正在摆动碗碟，听到声音急忙看向门口，随后又连忙低下头道：“王爷您回来了，快来吃早饭吧。”
霜非臣点点头，在水盆中净手之后，才落座。
他看向面前的清粥小菜，开口问道：“这都是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