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符合三个条件的人
仵作想了想回道：“都是年轻的姑娘家，其他……也没什么发现。”
温茉言撇了撇嘴道：“你这验尸，简直就是验了个寂寞。”
仵作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他虽然有些听不懂，却也知道不是在夸他。
霜元星捂着鼻子走过来，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不同的发现吗？”
温茉言点头道：“九具尸体，浸泡时间都很长，可她们当中，表面看来，只有一个人符合溺水而亡的特征。其他几人的死因，有待商榷。”
霜元星惊讶道：“你是说，死后抛尸？这是为什么啊？就算抛尸，也应该抛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为何都是闹市区的井口啊？”
温茉言摊摊手道：“为什么，我还搞不清楚，或许查清她们的死因，就会有点线索呢？”
说到这里，温茉言把手伸向仵作，继续说道：“我需要你验尸的工具！”
仵作惊呼：“你……你要验尸？”
温茉言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他们眼中匪夷所思。
可眼下想要抓住凶手，就不能指望这个庸碌的仵作。
她转身面向霜非臣，低着头开口道：“秦王殿下，我需要亲自验尸，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还请王爷准允。”
霜非臣沉默少许，随后点头道：“东西给她。”他倒要看看，温茉言这个小狐狸精，到底有几分本事。
……
温茉言拿到工具，将自己武装好之后，看向众人，开口道：“啊，内个我验尸的过程，可能不太好看，前方高能，善意提醒！”
霜元星蹙眉道：“七哥，她什么意思？”
霜非臣想了想回应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霜元星哦了一声，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温茉言切开了一具女尸的胸口。
紧接着耳畔就响起金子铎和张怀德的干呕声。
这……这丫头居然剖尸？？？
霜元星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七哥……她……她这是疯了么？”
霜非臣皱眉道：“她手法很纯熟，看起来不像疯了，倒像是经验老到。”
霜元星震惊的问道：“七哥的意思是她经常剖尸？”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应该是经常用刀。”
什么人会经常用刀？
杀手？
霜非臣和霜元星心中，瞬间生出更多的戒备。
然而忙于验尸的温茉言，根本不知情。
两个时辰后，温茉言已经累的满身大汗，小脸煞白了。
她走回众人面前，看向霜元星，开口道：“跟我刚刚看到的一样，九具尸体，只有一个是溺水而亡，而且她溺水之处，不是在井中，应该是在河道里。”
霜元星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霜非臣，很显然，是让温茉言朝着霜非臣禀报。
可温茉言看到霜非臣就语无伦次，她哪敢看啊。
只能继续说道：“那个溺水而亡的姑娘，气管以及肺部的积水有河沙和少量淤泥，这都不是井水中应该有的，所以可以断定，九具尸体，都是死后被抛尸。”
霜非臣接话道：“那其他八人，死因为何？”
温茉言面向霜非臣，低下头继续道：“回王爷话，因为死了太久了，再加上被井水泡过，所以死因很难确认，可以认定的是，她们都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其中八人没有溺水。且脂肪层很薄……就是非常瘦弱。虽然有的被水泡发，看起来臃肿，实际上生前应该也是瘦弱的人。综上所述，我猜想她们多半都是……因病而亡。”
因病而亡？？
京兆府尹金子铎惊讶道：“你是说，她们都是自然死亡？那是不是可以结案了？”他只想尽快结案，撇清责任。
众人纷纷投以鄙夷的眼光，刑部尚书张怀德开口训斥道：“莫名抛尸井口，引起这么大的骚乱，若不查清原委，盲目结案，定会引起百姓不愤，到时候人云亦云，传的只会更加离谱。”
金子铎低下头，苦着脸开口道：“张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愚钝。”
温茉言见状，看向金子铎，开口询问：“金大人，你不是说这九个人当中，有三个是风尘女子么？那你不妨去她们生前工作的地方，问问情况，看看她们是不是生病了。”
这次不等金子铎回应，霜非臣便冷声道：“还不去！”
金子铎急忙领命而去。
……
金子铎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众人回到了秦王府，各自沐浴更衣，赶紧洗掉一身的尸臭味。
等金子铎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等在了前厅，唯有温茉言急匆匆赶来，手上还拿着擦头发的布巾。
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满是水渍，非但没有令人觉得她狼狈，反而衬托得她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明媚。
霜非臣看着温茉言，那种晕眩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急忙蹙眉别开脸。
他皱眉，是因为自己无时无刻都在发作的毒，可一直等在秦王府的温长山，却以为霜非臣在为温茉言的衣冠不整而厌恶。
温长山指着温茉言，怒声训斥：“言儿，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脱簪散发的，你……你简直太失礼于人了！”
温茉言一边擦头发一边无奈的说道：“爹，您屁股都开花了，就好好歇着吧。别为我操心了。”
她巴不得霜非臣看她没有礼数，然后决定不娶她。
温长山似是没想到温茉言会直接怼回来，竟是一时间不知如何还口，僵在了原地。
霜元星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礼数。金子铎，把你问到的消息，告诉三小姐吧。”
温茉言发现，不知不觉中，众人都开始以她为案件的中心了。
这样很好，方便办事。
金子铎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回湘王殿下话，这三个风尘女子，确实都身患恶疾，在青楼那种地方，药石无灵的人，就会被赶走，所以她们离开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最后如何死去的，没有人能证实。”
霜元星点头道：“青楼就靠女人来赚银子，把摇钱树都赶走了，看来真的是无药可救了，温茉言的推测，八成可信。”
霜非臣接话道：“有八成就够了，现在缩小凶手的范围，他应该是一个能轻易接触到尸体人。”
张怀德点头道：“还是一个力气不小，能扛起一具女尸的人，多半是男性。”
霜元星也应声：“而且他就潜伏在芙蓉巷。”
有力气的男人、能接触到尸体、潜伏在芙蓉巷。
有了这三个元素，范围大大缩小。
霜非臣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符合这三个条件？”
第四十七章：纸扎铺老板
温茉言正在思考问题，所以听到有人询问，便下意识看向霜非臣，这一看不要紧，立刻失去了话语权。
她忽然掩住口鼻，矫情做作的开口道：“王爷，人家好怕怕，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金大人去处理吧。”
众人：“……”
霜元星忍不住开口道：“你……温茉言，让本王说你什么好？撒娇也不是这个时候，解剖尸体你不怕，问你两句话你倒是怕了？”
温茉言欲哭无泪，急忙看向霜元星，开口道：“湘王殿下莫怪，我可能太累了，胡说八道。”
说到这她急忙岔开话题：“内什么，我觉得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应该从事殡葬行业相关的工作，我记得我在芙蓉巷，看到了一个纸扎铺，叫纸马香铺。王爷可以带人暗中调查一二。我先去弄干头发啊！”
温茉言话音刚落就往外走，想尽快逃离此处。因为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简直太酸爽了。
然而有人，偏偏不想让她就此离去。
霜非臣开口道：“站住，回来！”
温茉言想假装没听见，继续抬步往外走，然而霜非臣却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皱眉询问道：“本王让你站住，你跑什么？”
温茉言站在霜非臣面前，深深低着头，听到霜非臣的质问，她万般无奈的说道：“我……我没听见。”
众人一阵无语，正厅就这么大，霜非臣声音那么洪亮，她没听见？
霜非臣更无语，他搞不懂温茉言为何如此多变。
面对旁人气定神闲，面对他，要么阿谀奉承，谄媚逢迎，要么口不择言，矫情做作。
他实在是……看不懂她。
霜非臣伸出手，一把拉住温茉言的手臂，二话不说将人拉到客座的位置，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落座。
除了温长山趴在地上之外，所有人都站在正厅中。
如今温茉言独自一人落座，这让她如何不尴尬？
温茉言急忙就要站起身，可霜非臣却啪啪两下，猝不及防的点了她的穴道。
温茉言惊讶道：“王爷……我……”
“本王不想听废话，要说，就说说你为什么觉得纸扎铺有问题。”霜非臣一边说话，一边绕到温茉言身后，伸出手攥住了她一头潮湿的长发。
一阵白雾从温茉言的头发上徐徐升起。
所有人都看到，霜非臣在用内功，为温茉言烘干头发。
趴在地上的温长山目瞪口呆，心跳却犹如擂鼓。
他感觉自己压错宝了，这秦王对温茉言如此周到细心，他却把温茉言推出来做诱饵，这不是讨好了陛下，却又得罪了秦王么？
温长山咽了咽唾沫，心里忐忑不安。
温茉言此刻背对着霜非臣，不知道霜非臣在干嘛，可她此刻言论自由，倒是让她放松不少。
温茉言开口解释道：“那个纸扎铺，显然是从事殡葬行业，老板一定能比旁人更多的了解到，谁家有新亡故的姑娘。而且这几日我经过那铺子的时候，发现老板似乎是个男人，而且他生意很好，一直坐在铺子里，不停的做各种纸扎。”
金子铎一拍手，开口道：“男人、能接触到尸体、还住在芙蓉巷，这三点都满足了，王爷一定是他没错了，下官这就去带人把他抓回来！”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不要去抓，先去把人请过来，询问一二。”
毕竟他们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推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张旗鼓的抓人，万一抓错了，只会让不好的舆论，甚嚣尘上。
金子铎点点头道：“张峙，你带几个人，去把他请过来。”
捕头张峙，领命离去。
眼看着张峙离开，温茉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霜元星看向她，疑惑道：“三小姐还有话要说？”
温茉言想说，芙蓉巷其实还有一个人挺可疑的，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风郁离。
不过仔细想想，风郁离只是嘴上喊打喊杀，倒也没真的伤害她，而且风郁离开的是书店，似乎接触尸体的机会并不多。
如此一来，便打消了要提起他的念头。
温茉言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冯嚣枭了。他这几天怎么样？”
她确实想起冯嚣枭了，因为那个纸扎铺，也因为那个叫做琥珀的铜雀园婢女。
听到这个问题，侍卫青岳连忙开口道：“三小姐放心，冯嚣枭在秦王府客院，这几日都很安分，只是他每天都吵着要见你。”
温茉言有些无奈，她现在还不能见冯嚣枭，一来是眼下没有他妹妹的下落，见了面，也是白见。
二来……因为琥珀的话，让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温茉言陷入沉思的时候，霜非臣已经将她的头发烘干了。
霜非臣解开她的穴道，绕到她面前，蹙眉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很奇怪，他能敏锐的感觉到温茉言的情绪变化。
他感觉到了她的焦虑。
温茉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霜非臣的脸，脱口而出道：“王爷消耗内力帮言儿烘干头发，言儿实在无以为报，此生只能以身相许。”
众人纷纷别开脸，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反倒是霜非臣，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好，有你以身相许的一天。”
温茉言抬起手捂住嘴，恨不能将说出的话，再咽回去。
好在留给她尴尬的时间并不长，金子铎将纸扎铺老板带回来了。
然而带回来的人……却令众人为之震惊。
霜元星指着坐在歩撵上，没有双腿的男人，震惊的开口问道：“他……他就是纸扎铺的老板？”
张峙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开口回应道：“回湘王殿下话，他叫许青，确实是纸扎铺的老板。”
许青紧张的看着众人，拱手说道：“草民许青，参见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恕罪，草民无法行礼。”
许青双腿自膝盖截断，他根本无法下跪，自然不能行礼。
然而这样一个残疾人，更加不可能搬运女尸啊。
众人都在蹙眉打量着许青，许青则紧张的不停擦汗。
霜非臣看向许青，开口问道：“你的纸扎铺，只有你一个人么？”
第四十八章：你是不是有冤情？
许青急忙回道：“回大人话，草民铺子里，还有一个小伙计。”
听到这话，霜非臣立刻询问：“张峙，那个小伙计可有带回来？”
张峙急忙回应：“回王爷话，那个小伙计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卑职就没将他带回来，不过有人在看着他。”
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似乎也不具备搬运成年女子尸体的能力。
难道他们的方向错了？
想到这里，霜非臣继续询问：“在芙蓉巷，除了这一间纸扎铺，可还有其他铺子与殡葬相关？”
张峙摇头道：“回王爷话，芙蓉巷并不长，也不算太热闹，周遭的店铺稀少，连医馆药庐都没有，其他都是茶楼、饭馆、杂货铺这一类常见的商铺。并无可疑。”
霜非臣双唇紧抿，微微点头。
眼前这个许青显然是不能作案的，可他不能，不代表他没有同伙，看来还是要审问一二。
就在霜非臣打算让金子铎将人带走审问的时候，温茉言站起身走向许青，开口问道：“你认识琥珀么？”
许青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看向左手边，回应道：“草民不认识此人。”
温茉言平静的说道：“你在说谎。”
众人齐刷刷看向温茉言，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霜元星沉不住气，开口问道：“说谎？他为什么说谎？”
温茉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霜元星，问了同样的问题：“湘王殿下认识琥珀吗？”
霜元星微微皱眉道：“这有什么不认识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喏，本王这里就有一枚松香琥珀。”
霜元星拿下腰间玉佩递到温茉言面前，玉佩下面坠着一枚小小的松香琥珀珠子，作为装饰。
旁人看到此物，还是没有想通，温茉言提问的意义何在。
可霜非臣已经明白了。
他皱眉说道：“温茉言刚刚并没有说琥珀是一个人。”
是啊，她没有说是一个人，可许青却直接回答不认识此人。
这摆明了是欲盖弥彰。
许青的脸色陡然一变，急忙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
霜元星见状，转头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三小姐，琥珀是何人？”
温茉言回应道：“琥珀是铜雀园的婢女，我们在铜雀园门口，有过一面之缘。几日前，就是我来秦王府的第一天，我曾经在许青的纸扎铺门口见过她。”
霜元星听完之后，疑惑道：“琥珀是铜雀园的婢女？那她跟这个扎彩匠有什么关系？跟我们要调查的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除了许青本人之外，旁人根本无法解答。
可沉默的霜非臣，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开口道：“青岚，拿京城舆图。”
舆图？
霜非臣要这个做什么？
众人都疑惑不解，却也没有人开口询问。
片刻后青岚将舆图拿来，平铺在桌面上。
霜非臣走过去开口道：“金子铎，张峙，将你们发现尸体的井口位置，在舆图上圈出来。”
二人连忙上前，仔细将发现尸体的位置都标注出来。
当所有位置都标注好之后，刑部尚书张怀德惊呼道：“这……这些井口好像围绕成一个圈啊。”
霜元星补充道：“这个圈的中心，正是铜雀园！”
铜雀园？！
这件事跟太子有关？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许青。
然而许青此刻却变得异常平静。
他坐在那静静的低着头，额头上的碎发，在脸颊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鸷。
直觉告诉霜非臣，这些尸体，就是许青扔的。
可霜非臣想不通，许青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略作思忖之后，霜非臣索性直接开口问道：“许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与那些死者，有何恩怨？”
许青平静的回道：“草民听不懂大人的话，草民做什么了？”
“不说实话是吗？本官有的事手段，撬开你的嘴！”金子铎显得有些没耐心，当即下令道：“张峙，将此人带回府衙审问。”
许青看向金子铎，依旧平静的问道：“大人要做什么？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敢问大人一句，我做错什么了？”
金子铎厉声道：“你杀人抛尸，还问本官做错什么了？”
“证据呢？”许青波澜不惊的问着，眼看金子铎答不上来，许青嗤笑一声道：“也罢，官字两张口，大人想给我安个罪名，又何需证据？”
金子铎被气得不轻，可却无力反驳。
因为他们此刻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来源于推测。
就在情况僵持不下的时候，温茉言走向许青，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裤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跟太子有私怨？”
这一次，许青没有回答的那么快，而是以沉默应对。
温茉言见状，又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冤情？”
冤情？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觉得这个案件，变得复杂起来。
这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凶杀案。
这个案件，牵连到了太子。
刑部尚书张怀德和京兆府尹金子铎，二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心中忐忑。
倘若此事真的跟太子有关，那这个案子，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要谨慎处理了。
一直趴在地上的温长山，此刻更是心跳如擂鼓，有些后悔自己的急功近利。
若是因为破了案，而得罪了太子，那他这个自告奋勇协助破案的兵部侍郎，岂不是要成为太子殿下的敌人了？
温长山感觉一阵晕眩。
他想了想，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温茉言的话：“言儿啊，别胡乱插嘴了，你……你快过来，爹有些不舒服，你送爹回府，爹该喝药了。”
很显然温长山想要抽身而退了。
可事已至此，这犯人也是温茉言协助追查出来的，霜非臣岂会让他们父女就此离去？
霜非臣开口道：“青岚，去帮温大人请大夫。”
“是！”青岚领命离去。
然而众人都不知道是，温长山口中的药，已经有人帮他送过来了。
……
京城街道上。
将军府的马车朝着秦王府缓缓前行，马上坐着满脸忧色的大小姐温茉嫦，和二小姐温茉婠。
温茉嫦看向温茉婠开口道：“只是去送药而已，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何必跟着辛苦一趟呢？”
第四十九章：又有人投井？
温茉婠拉住温茉嫦的手，微微摇头道：“京城不太平，祖母不放心大姐姐一人出来，大姐姐放心，我不辛苦。咱们让马车走小路吧，这样近一些。”
温茉婠说完便低下头，生怕温茉嫦看出她的心思。
她并不担心近还是不近，她担心在途中遇到返程的温长山，那她岂不是不能去秦王府了？
只有走小路，跟温长山错开，她才能顺利抵达秦王府，顺利看到她朝思暮想的秦王殿下。
然而温茉嫦可没有她那么多花花心思，她只是一心担心自己的父亲，和眼下的案子。
温茉嫦叹口气道：“天都黑了，爹也没回来，看来案子进展不顺利啊。”
温茉婠皱眉道：“肯定是三妹妹办事不利，算上今天，她都去了四天了，一个消息也不送回来，还辛苦大伯拖着病弱的身子去秦王府找她。”
温茉嫦微微摇头，并不认同这话。
这京城治安，本就应该让那些当官的来操心，温茉言一个刚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怎能承担如此重责。
若是都指望她来破案，那还要府衙做什么？
听着温茉婠一直念叨着温茉言的不好，温茉嫦有些不耐烦的别开脸。
温茉婠见状，也翻了个白眼，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这一看不要紧，温茉婠顿时惊呼一声：“啊！”
这边声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噗通”一声，仿佛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
车夫急忙勒停马车，开口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温茉嫦也焦急的询问：“二妹妹，你怎么了？”
温茉婠惊恐的说道：“大姐……有人……有人跳井了，有人跳井了！”
温茉嫦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开口道：“快去救人！”
话音未落，温茉嫦已经手脚并用的从马车上下来，急匆匆朝着刚刚路过的巷子口跑过去，车夫和温茉婠见状也急忙跟上。
然而当三人来到巷子深处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打横抱着一个全身湿透的姑娘。
那绿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风郁离。
温茉嫦抬头看向眼前人，紧张的问道：“你……她……我……”
风郁离勾唇浅笑，开口说道：“自己怕成这样，还想着救人，你拿什么救？”
温茉嫦被问的语塞，半天也回不上话，这人说话……怎么这般无礼。
风郁离将怀中少女放在地上，开口道：“她死不掉，既然你想做好人，那就送她去秦王府吧。”
“为什么？你是何人？”温茉嫦开口追问。
然而风郁离半个字也没回答，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空中，徒留下一个绿色的印记，烙在了温茉嫦的记忆中。
——
秦王府。
此时此刻，秦王府众人，还在围着许青拷问。
有严词逼问的，有良言相劝的。
可各种方法，都无法撬开许青的嘴。
许青仿佛被温茉言那句“你是不是有冤情”给问的失了魂魄一般，半个字也不说，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候，青岚急匆匆跑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大夫，也恰巧带回了温茉嫦和温茉婠。
青岚开口道：“启禀王爷，平戎将军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来给温大人送药，她们还带来了一个溺水的姑娘，属下请来的大夫，正在给那个姑娘救治。”
听到这话，温长山险些背过气去。
他还急着想走呢，没想到自己的蠢闺女还来送药。
霜非臣对那两个小姐不感兴趣，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溺水的姑娘？怎么回事？”
从将军府到秦王府，不可能经过江河，哪里溺水？
听到这话，青岚急忙回道：“回王爷话，听温大小姐说，那姑娘是投井自尽，具体情况属下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她们此刻就在门口，属下带她们进来？”
霜非臣点点头，示意青岚去领人。
片刻后，众人被带进来，就连那溺水昏迷的姑娘也被抬了进来。
温茉言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道：“琥珀？！”
犹如雕塑一般的许青，听到这声呼唤也急忙转身看向身后。
当他看到琥珀躺在担架上，全身是水的时候，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他忽然扑过去，惊呼道：“小玉，小玉！小玉！”
许青没有双腿，只能艰难的爬行，温茉嫦和温茉婠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得变了脸色。
其他人也同样脸色陡变，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可以确认，许青跟琥珀，确实相识，关系匪浅。
而京城水井女尸案，十有八九，跟太子相关。
许青艰难的爬到琥珀身边，伸手将她脸上湿漉漉的长发拨弄到一旁。
语气紧张而急切的唤着她的名字：“小玉，小玉你醒醒。”
温茉言见状走上前，伸手拉住了琥珀的手腕，随后开口说道：“你放心，她没死，只是昏迷了。”
说到这里，温茉言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那老大夫身上，开口道：“大叔，你带银针了么？”
老大夫急忙点头：“带着呢，带着呢。”话音未落，老大夫已经将针包，递给了温茉言。
温茉言接过银针，取出三枚，分别刺入琥珀的三个穴道，不消半盏茶的功夫，琥珀便缓缓睁开了眼。
这是温家上下第一次看到温茉言施针。
温茉嫦和温茉婠，以及行动不便的温长山，都显得十分惊讶。
“琥珀，琥珀你醒了，琥珀你怎么能做傻事啊！呜呜呜呜……”许青忍不住泪如雨下，艰难的将琥珀抱在了怀里。
琥珀有些茫然，还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当许青滚烫的眼泪，滴在她脸颊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死。
琥珀反抱住许青，同样哭诉道：“许大哥，许大哥你怎么样了？小顺子说你被官府抓走了，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伤害你，你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
琥珀挣脱出许青的怀抱，双手扶着许青的双肩，紧张的打量着他。
许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小玉，你为什么要投井啊？你要是死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琥珀泪如雨下，却没有开口回应。
倒是一旁的温茉言，缓缓说道：“你被官府的人抓了，倘若此刻京城再出现一具女尸，那么便说明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继续作案，你的嫌疑，便可以消除了。琥珀在用自己的性命，来为你逃脱罪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青更是震惊的半个字也说不出。
只有琥珀低下头拭泪，显然是默认了。
性子急的霜元星走上前，皱眉道：“你们……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抛尸，一个又自尽。看你们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为何做事如此……如此匪夷所思？”
第五十章：梅花团扇
许青苦笑一声：“事已至此，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你……”霜元星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温茉言拉住了袖子。
温茉言对着霜元星摇摇头，随后看向许青继续道：“你在京城制造了这么大的骚乱，不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蚍蜉撼树么？如今你已经走到大周秦王和湘王面前了，真的不想再尽力一搏？”
许青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只是语气悲戚的问道：“秦王如何，湘王又如何，谁能大得过太子去？”
听到这话，一旁的刑部尚书张怀德忍不住蹙眉训斥：“放肆！”
许青抱紧琥珀，满脸都写满了生无可恋，更加不会在意这一句训斥。
在场其他人除了这一句“放肆”，似乎也说不出反驳许青的话。
太子……那是储君啊！谁敢说自己能大得过储君呢？这不是要造反吗？
然而偏偏在众人语塞的时候，温茉言蹲下身，看向许青，一脸严肃的反问道：“太子又如何，他能大得过陛下去？”
此话一出，旁边的温长山就一个激灵。
温长山刚要训斥温茉言不要胡说八道，可还不等开口，许青便有了回应。
“陛下……陛下会帮我们么？他会信我们么？他……他会惩戒自己的儿子吗？”
温茉言看得出来，许青的眼中，还是有一份希冀的，只是这份希冀，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距离希望半步之遥，就是绝望。
温茉言很想说“会”，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替当今陛下做决定。
眼看温茉言没有回答，许青有忍不住追问道：“你能带我去见陛下么？”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许青的用意。
他制造轰动京城的“连环杀人案”，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走到陛下面前，陈述冤情。
就在温茉言无言以对的时候，霜非臣上前一步，开口道：“她不能，本王能！”
唰唰唰，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霜非臣。
众人惊讶的不是他这句话本身，而是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霜非臣说能，是打算要与太子霜元修，正面为敌了么？
霜元星见状，上前一小步，低声道：“七哥，我们不妨先听听他说什么。”
不等霜非臣回答，那许青便固执的说道：“不，要说，我就要当着陛下的面说，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京兆府尹金子铎皱眉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面见圣上。本官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重刑之下，我看你说不说！”
许青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他都已经这付模样了，还有什么好失去的，贱命一条罢了！
温茉言看出了他脸上的视死如归，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要求当着陛下面前说。”
许青看向温茉言，虽然没有说话，却在用眼神问她“为什么”。
温茉言继续道：“假设你想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你当着陛下面，去拆穿他儿子的罪行，这不是在伸冤，这是在当面打陛下的脸。一国之君，岂能容你当众冒犯？”
许青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所以……我还是无处申冤对么？所以这世上就根本没有公道可言对吗？”
温茉言回应道：“不，这世上一定有公道，可寻求公道的方法有很多种，玉石俱焚，是最愚蠢的办法。最好的公道，是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好人全身而退不受伤害。”
说到这，温茉言看向一直默默流泪的琥珀，继续道：“你觉得我说的对么？琥珀姑娘。”
琥珀微微一怔，随后双手抱紧许青的胳膊，点了点头。
她跟许青不一样，许青一心想报仇，可她却更想逃离铜雀园，与许青双宿双栖。
许青看到了琥珀的小动作，伸手覆盖住琥珀冰凉的小手，安抚的拍了拍。
他转头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得到你口中的公道？”
温茉言心中松口气，回应道：“那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冤屈，你把事情说清楚，我才能对症下药。”
许青想了想，开口道：“我听小玉说，你曾经带着一个男人，去铜雀园找冯汐汐，对吗？”
温茉言不明白许青为何忽然提及此人，不过她并没有隐瞒，坦率的点头道：“没错，那个男人叫冯嚣枭，是冯汐汐的亲大哥。”
许青看向温茉言，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悲戚。
“你们想见她，其实很容易，只要找到铜雀园的宋管家即可。”
温茉言回想了一下，当日拿出名册的那个人，就是许青口中的宋管家。
温茉言开口追问：“宋管家把她冯汐汐藏起来了？”
许青微微摇头，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他继续道：“在宋管家手上，一把梅花团扇。你们看到了那个扇子。自然就看到了冯汐汐。”
温茉言呼吸一窒，饶是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当真相要从许青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温茉言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冯汐汐她……”
不等温茉言的话说完，许青便抢话道：“冯汐汐已经死了！死无全尸！”
众人露出震惊的表情，然而还不等许青把话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吼：“你说什么？我妹妹死了？！”
众人寻声望去，便看到冯嚣枭，满脸震惊的站在门口。
他什么时候来的？
温茉言心里一惊，急忙站起身开口道：“冯嚣枭，你冷静点。”
冯嚣枭哪里还能冷静，他刚刚都听到了。
他阔步冲向许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竟是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琥珀惊慌的大喊道：“住手，放开他，你放开他！”
冯嚣枭用力一推，直接将拉住他手臂的琥珀给推搡出去，幸亏一旁的青岚侍卫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不然这一下子，还不把那姑娘摔残了？
冯嚣枭怒斥道：“说，我妹妹在哪？她怎么会死？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杀的？！”
第五十一章：她做了妾？
许青被勒住脖子，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琥珀见状急声大喊：“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碧玺是被太子带走的！冯大哥，你冷静点，听我说啊，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你快放了许大哥！”
眼看着冯嚣枭根本不受控制，霜非臣脸色一沉开口道：“青岚！”
青岚闪身上前，一把扣住冯嚣枭的手腕。
一旁的青岳急忙提醒：“小心，他力气极大！”
然而这句话终究还是说晚了，冯嚣枭用力甩开手，竟是直接将青岚从门口甩出去了。
饶是青岚会武功，仍旧有些狼狈的摔在院子里。
这哪里是力气大，这简直像头牛！
冯嚣枭如此举动，彻底惹怒的霜非臣。
他们秦王府的人，也是可以随便伤的？
霜非臣闪身上前，扣住冯嚣枭的手臂。
众人只听咔嚓一声，冯嚣枭的手臂竟是直接脱臼了。
许青也砰的一声，摔回地上。
眼看霜非臣还要动手，温茉言急忙开口道：“王爷手下留情啊！”
霜非臣转身看向温茉言，本想问问温茉言为何处处帮着冯嚣枭。
可一转头却看到温茉言捂住自己的眼睛。
霜非臣微微蹙眉，开口问道：“你挡着眼睛作甚？”
挡着眼睛，当然是因为不想看到霜非臣那张脸啊！
然而实话是不能说的。
温茉言斟酌一番措辞，开口道：“你们……你们太凶了，我不敢看。”
众人一阵无语，看到尸体都不怕的女人，会怕看别人打架？
霜非臣瞥了一眼捂着胳膊表情痛苦的冯嚣枭，冷哼一声道：“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你若杀了许青，就只能永远被蒙在鼓里。愤怒，是弱者的伪装，隐忍，才是强者的坚持！”
冯嚣枭咬着牙，不予作答，可摆明了满脸不服气。
霜非臣走回到许青面前，继续道：“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许青刚要说，琥珀便跪直了身子，开口道：“还是奴婢来说吧。”
众人纷纷看向琥珀，琥珀则目光空洞的看向地面，仿佛陷入了回忆。
“奴婢是明州城杜家村人，名唤杜小玉。十年前明州城大水，与冯汐汐被一同卖到了牙行，几经辗转，进入了京城的铜雀园为婢。在铜雀园中，奴婢名唤琥珀，汐汐名唤碧玺。”
听到这话，冯嚣枭顾不上手臂的疼痛，焦急的问道：“你认识我妹妹，你果然认识我妹妹！她在哪，她到底在哪？”
温茉言有些无奈的说道：“冯嚣枭，你冷静点，你这样不停的打断她的话，她要说道何年何月去？”
冯嚣枭看了温茉言一眼，有些难过的点点头，不再吭声。
琥珀见状继续道：“我们是两年前进入铜雀园的，刚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掌事嬷嬷待我们很好，虽然做着扫洒的粗活，可给的分利银子，却是外面的三倍还多。我和汐汐攒着银两，期盼着有一天，能给自己赎身。掌事嬷嬷说汐汐长的好看，让汐汐平日里一定不要打扮自己，在铜雀园，不起眼的人，才能过的舒心。可惜当时的我们，都没有了解到这句话的深意。”
说到这琥珀长吁一口气，似是对冯汐汐感觉惋惜，又好像为自己能活下来，而感到庆幸。
“我们同期进入铜雀园的奴婢，有一个叫做翡翠的。本来她与我们同样住在下人房，入园后的次月，她穿了一身华贵的苏绣衣裳回来，说是太子殿下赏赐的。从那以后她便搬出了下人房，住进了凤栖院。铜雀园的下人们，称她为翠夫人。我们都明白，她这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成了太子殿下的通房丫头。”
冯嚣枭急切的询问：“这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温茉言有些无奈，走到冯嚣枭身边开口道：“你过来，我把你手臂接上。”温茉言指向一旁的椅子。
冯嚣枭知道自己又多嘴了，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他也不想多嘴，可他忍不住。
眼看着冯嚣枭乖顺的跟着温茉言落座，琥珀这边才继续往下说。
“翠夫人风光了一阵子，虽然没有名分，却也是铜雀园唯一的主子。可也就过了个把月，翠夫人忽然消失了。掌事嬷嬷说，翠夫人得了太子的赏赐，攒足了银子给自己赎身，回乡了。”
听到这话，霜元星微微皱眉，开口道：“这不可能，破了身的奴婢，是不可能再离开后院的。”
琥珀点点头道：“没错，可当时我们都没有疑心，而且都羡慕翡翠。直到宋管家将翡翠留在铜雀园的痕迹都抹除，我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寻常。”
“将她的痕迹都抹除，是什么意思？”刑部尚书张怀德开口追问。
琥珀继续道：“她用过的东西都烧了，住过的院落，也重建了。名册上属于她那一页也拿掉了。还有责令我们都不许再提及这个人，久而久之，翡翠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名册？
温茉言这边刚帮冯嚣枭把脱臼的手臂复原，便听到了这个词。
温茉言开口问道：“就是我们在铜雀园门口，见过的那本名册？”那个名册她记得没有缺页啊。
琥珀点点头道：“那个名册，是活页的，我曾经看到过，掌事嬷嬷将名册拆散，拿走翡翠的那一张，然后重新装订。令人看不出瑕疵。”
原来如此！
温茉言追问道：“那后来呢？你可还有翡翠的消息。”
琥珀抿着嘴，沉默少许，然后继续道：“后来……我们同期进来的奴婢，一个接着一个的‘赎身’了，红玉、绿萼、汀兰、白芷……她们每一个，都住过凤栖院。然后又都消失不见了。我和汐汐都感觉到不寻常，可我们都是奴籍，根本无法脱身，直到今年春节过后，汐汐也被太子看中，搬进了凤栖院。”
冯嚣枭瞪大眼睛，开口问道：“你说我妹妹，给太子做了妾？”
众人看了一眼冯嚣枭，觉得他想的太好了，妾室还是有名分的，那些丫鬟，分明没有名分，在太子眼里，不过就是个玩物。
第五十二章：老二这么变态吗？
琥珀没有回答冯嚣枭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汐汐搬进凤栖院之后，半个月没有与我联系，直到今年新做的侍女服发放下来，我才有机会见她一面。掌事嬷嬷说，汐汐还在下人名册上，所以衣服有她一份，让我送过去。我将衣服送去凤栖院的时候，发现汐汐已经憔悴不堪，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她经历了什么？”冯嚣枭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开口追问。
琥珀哽咽道：“她让我走，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离开铜雀园。她说凤栖院下面，有一间密室，里面都是折磨人的东西。她说她自己已经被糟践的没脸见人了，之所以强撑着没有自尽，是因为她时常能收到她哥哥的来信，实在是舍不得死。还有就是……她想再见我一面，叮嘱我离开铜雀园。”
说到这里，琥珀泪如雨下。
看得出来，她跟冯汐汐感情很好。
“然后呢？你快说，然后呢？我妹妹怎么样了？”冯嚣枭再次上前，却被温茉言拉住了手臂。
温茉言开口道：“听她说完。”
琥珀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控制情绪，可她还是露出了无比惊恐的表情。
她抱紧自己，继续说道：“从那次见面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汐汐，直到入夏之后，我看到宋管家腰间别着一把团扇，扇面上，有一朵梅花。”
霜元星皱眉道：“团扇？男人都用折扇，哪有人用团扇的？”
霜元星说的没错，这确实不寻常。
琥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恐惧，继续道：“宋管家就是个变态，那个团扇的扇面，不是蚕丝绸缎，也不是布帛纸绢，那是……那是汐汐的……她的……”
琥珀根本没有勇气说出来，整个人害怕的发抖。
霜非臣见状，微微蹙眉，接话问道：“是她的皮？”
琥珀猛地抬头看向霜非，随后泪流满满的连连点头。
哐当！
一声巨响，冯嚣枭竟是直接摔坐在地上。
他眼神空洞的大喊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胡说！”
琥珀哭喊道：“我没有，我认得那团扇上的梅花，那是汐汐胸前的胎记。我与她一同长大，岂会看错？而且……而且事后，我去了凤栖院。”
霜元星脸色凝重的追问：“你去了那地下室？你看到了什么？”
琥珀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的说道：“绢人、扇面、屏风、花鼓、乃至手套和马鞍，都是……人皮做的！还有白骨做的鼓槌，筷子，乃至头骨做的碗碟。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啊！”一旁的温茉婠惊呼一声，下意识躲进温茉嫦的怀中。
温茉嫦也吓得不轻，却尚且能稳住心神，轻轻安抚着温茉婠。
霜非臣看了她们姐妹二人一眼，又下意识看向温茉言。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他没能从温茉言眼中看出半点惊恐，反而都是隐忍的怒意。
霜非臣收回意识，看向许青，开口道：“那他是谁？”
这次不等琥珀回答，许青便说道：“小玉口中的翡翠，是草民的妹妹。两年前草民就发现了铜雀园的不寻常。我找上门去闹，被太子打断了双腿，扔到了乱葬岗。是纸扎铺的老掌柜救了我，后来我就留在纸扎铺，一边学手艺，一边试图为妹妹讨个公道。”
琥珀接话道：“汐汐死了之后，我为了给她烧点纸钱，便趁着采买的机会，去纸扎铺，一来二去，便跟许大哥熟识了。”
众人明白了，有共同遭遇的人，总会更加容易走到一起。
不过整件事情，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温茉言开口问道：“许青，你妹妹两年前就死了，你隐忍了这么久，为何近日才伺机报复？”
许青苦笑一声，开口道：“因为我没有办法啊，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面对太子，我哪里有半点胜算？可我又不甘心，只想着留在京城，或许有朝一日，能看到他的报应。直到上个月有一位高人，教给我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我才开始动手，偷刚刚死去不久的女尸，将她们扔在京城井口中。那高人说，只要事情闹大，我就有机会面见陛下，向陛下陈情。”
“高人？何人？”霜非臣开口追问。
许青微微摇头，解释道：“秦王殿下恕罪，不是草民不说，是草民真的没见过他，他每次来都是点住草民的穴道，然后在草民身后说话。”
霜元星叹口气道：“要我看，多半也是哪个姑娘的亲眷吧。老二怎么这么变态？！”
霜元星面露厌恶。
霜非臣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太子贪权好色不假，可他却不像会如此变态之人。”
“他是你二哥，你当然帮着他说话！”冯嚣枭愤怒的反驳了一句，随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往外走。
温茉言见状急忙开口喊到：“站住，冯嚣枭，你要干什么？！”
冯嚣枭开口道：“俺要扒了他的皮！”
温茉言长开双臂，拦在冯嚣枭面前，急切的劝阻：“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你这样贸贸然冲去铜雀园，只会让自己身陷险境。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冯嚣枭疯了一般大喊：“俺不要证据，俺只要他的命！”
“可你根本要不了他的命，你忘了那些弓弩手了？你去了只会送了自己的性命啊！”温茉言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将冯嚣枭，从头淋下。
冯嚣枭双目赤红的看着温茉言，随后忽然泪如雨下，他哽咽道：“俺不能给妹子报仇，那……那……那俺就陪俺妹子一起去死！”
话音刚落，冯嚣枭便冲着院墙冲过去。
看那模样，分明打算一头撞死在上面。
温茉言做梦也没想到，冯嚣枭会做出轻生的举动。
然而现实已经让她来不及开口劝阻，只能冲上前用身体阻挡冯嚣枭冲过来的脑袋。
霜非臣见状脸色一凛，急忙闪身而上，然而一道白色身影，比他速度更快，唰的一下站在了温茉言和冯嚣枭中间。
那白色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寒川彧。
寒川彧伸手扣住冯嚣枭的脑袋，一股真气散开，将身后的温茉言推倒，却也让面前的冯嚣枭寸步难行。
看着撞在自己手心里，还在用力的冯嚣枭，寒川彧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姑娘，他力拔千钧，这要是撞在你身上，他没死，你倒是先死了。萍水相逢而已，至于你舍命相救吗？”
温茉言坐在地上，表情有几分痛苦，因为她刚刚摔倒的时候，扭到了脚。
她一边捏着自己的脚踝，一边看向发疯一样的冯嚣枭，无奈的说道：“冯嚣枭，你冷静点，我说了，一定给你公道。”
冯嚣枭抬起头，看向温茉言，开口质问：“你凭什么？”
温茉言想了想看向正厅的温长山，开口回道：“就凭我爹是兵部侍郎！”
温长山听到这话险些晕过去，他急切的说道：“言儿，你爹我区区四品小官，哪来的本事跟太子斗啊！”
温茉言见状连忙又说：“那凭我二叔是平戎大将军，我二叔手上有兵权啊！”
温茉婠听到此话，蹙眉道：“那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你说话注意分寸，莫要拉我爹下水。”
温长山也开口道：“言儿！住口！这件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
冯嚣枭听到这话，更加心如死灰，双眼中没有半点希望。
温茉言见状急忙安抚：“冯嚣枭，你冷静点，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能做到。就算不靠将军府，我也一定能做到。”
“俺不信你！”冯嚣枭冷冷的甩出一句话，随后缓缓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看他那副模样，不是去杀太子，就是去自杀。
情急之下，温茉言大喊道：“你不信我，你还不信秦王殿下吗？”
说到这里，温茉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仅仅是将军府的小姐。
她急忙开口补充道：“对，就是秦王，你问我凭什么给你公道，我告诉你，就凭……就凭我是秦王妃！！”
第五十三章：行不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霜非臣。
而霜非臣，则一脸严肃的看向坐在地上的温茉言。
他缓慢走到温茉言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语气平淡而疏离的问道：“你说……凭什么？”
温茉言看到霜非臣那张冷峻的脸，瞬间就没了刚刚的勇气。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怯懦的说道：“就凭……就凭我是……我是秦王妃！”
旁人都没有做声，而是紧紧盯着霜非臣，看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倒是那温茉婠，再也沉不住气，怒斥道：“三妹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说你只是一个未过门的侧妃，就算你真的是秦王妃，你也不应该拖整个秦王府下水啊。那可是太子！你要陷秦王殿下于险境吗？想要拉扯秦王府的大旗，你也得问问秦王殿下行不行！”
“行不行？”温茉言没有理会温茉婠，而是说完这句话，便迫不及待的抬头看向霜非臣。
她不敢多说，怕自己会胡言乱语。
可她却很想看着霜非臣，问出这一句行不行，她想从他的脸上，读到他心中真实的态度。
众人再次看向霜非臣，谁都没有说话，但似乎各自都在心中问了一句“行不行”。
霜非臣平静的看向温茉言，半晌过后，他朝着摔坐在地上的温茉言伸出手，缓缓吐出一个字：“行！”
嘶——
众人震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句“行”，不仅仅代表霜非臣对温茉言的态度，更加表明了霜非臣要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态度。
温茉言看向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匀称，这是一只十分好看的手，跟它的主人一样。
此刻它平静的展示在她眼前，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温暖和力量，这似乎又跟它待人冷漠的主人，不太一样。
温茉言望着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心相握的一瞬间，霜非臣用力将温茉言拉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温茉言已经被他打横抱在了怀中。
温茉言震惊的抬头看着霜非臣，却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颚。
霜非臣则什么也没说，抱着她阔步走近正厅，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随后霜非臣看向众人，开口道：“今日之事，稍后再议，青岚青岳，安顿众人去休息，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秦王府！”
众人面面相觑，都明白霜非臣的意思，看来霜非臣打算对太子动手，担心有人会泄露秘密。
所有人都噤口不言，乖顺的听从秦王府的安排。
……
片刻后，正厅就只剩下霜非臣、霜元星和寒川彧以及温茉言四个人了。
温茉言低着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也先下去吧。”她留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霜元星无奈道：“怎么？给我七哥揽下这么大的麻烦，说走就想走啊？”
温茉言面露愧色，不敢抬头看人。
霜非臣则说道：“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脚。”
温茉言急忙开口婉拒：“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只是扭了一下，没事的。”
霜非臣看向她，开口道：“好，既然脚没事，那我们来说点正事。温茉言，告诉本王，为什么一定要帮冯嚣枭。你的理由不充分，本王就立刻舍弃他，不淌浑水。”
温茉言真的给不出答案，她总不能说自己穿书来的吧。
就在她斟酌答案的时候，霜非臣走上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彼此，四目相对。
霜非臣定定的看着温茉言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继续说道：“看着本王说。”
温茉言感受到霜非臣指尖传来的温度，这一刻，她竟是不想逃离。
因为她很清楚，她给不出答案。
与其自己费尽心思也说不出，倒不如将话语权交给原主，她一定能说出，圆滑的答案。
果不其然，温茉言开口回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言儿不是为了冯嚣枭，是为了王爷你啊。”
霜非臣继续追问：“哦？仔细说说，你为了本王什么？”
温茉言继续道：“太子向来谨言慎行，从不落人口实，朝堂上下风评极好。可实际上他是个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兄弟之人。倘若让太子继位，他日必定祸起萧墙。再无诸位王爷容身之地。如今得以抓住他的把柄，自然要乘势追击，将他拉下东宫之位。”
霜元星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走上前开口道：“温茉言，你小心说话！你这是要怂恿我七哥去……去抢皇位吗？”
温茉言可没有这个心思，这番话也并非她本意。
可眼下她听到自己说的这番话，也觉得挺有道理。
太子霜元修那么道貌岸然的一个人，凭什么做皇帝啊。
与其让他做，倒不如让霜非臣来做，就算让霜元星来做也不是不行啊。
温茉言看向霜元星，重获话语权，自己开口到：“湘王殿下，你死我活的事儿，根本就没的选择，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太子，倘若他登基称帝，你们兄弟当中，有几个能活到老的？”
霜元星被问的语塞，但是更多的，还是震惊，惊讶于温茉言的……口不择言。
霜非臣收回挑这温茉言下巴的手，冷冷开口道：“来人，送三小姐下去休息！”
温茉言长吁一口气，总算是能离开了。
……
温茉言离开后，霜非臣看向寒川彧，开口问道：“师父觉得如何？”
寒川彧笑笑道：“为师觉得那狂妄的小姑娘，跟你很般配。”
霜非臣微微蹙眉道：“师父，徒儿是问你太子的事情，不是温茉言。”
寒川彧哈哈一笑道：“两不耽误，两不耽误嘛！那小姑娘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搬倒太子的好机会，不过为师觉得，那个太子……不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霜元星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我倒不是觉得他像好人，我是觉得，他想来行事谨慎，倘若真的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也绝对不会在铜雀园动手。七哥，这件事，我们还得仔细调查一二。”
第五十四章：忽略了什么？
霜非臣双手覆于身后，缓缓开口道：“好，暗查铜雀园。”
霜非臣这边刚刚做出决定，青岚侍卫去而复返。
霜非臣看向他疑惑询问：“还有事？”
青岚点头道：“回王爷话，那个铜雀园的婢女琥珀，说她今晚一定要回去，否则掌事嬷嬷点查人数的时候，她若不在，恐会引起宋管家的注意。”
霜非臣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他开口道：“送她回去，让她一切如常，切莫有任何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青岚点点头领命离去。
……
温茉言被安顿在晴方院休息，她比霜非臣想象中，更加了解秦王府，知道这晴方院，是距离霜非臣住处最近的一个院落。
原著中的温茉言，嫁入秦王府七年，都没有机会入住晴方院。
如今她却能住进来，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在扭转命运了？
温茉言为自己这一点点小小的进步，而感到高兴。
却也为了太子的案子，而感到忧心。
“呦，小美人，受伤了啊？”一道轻佻的声音，从窗户旁边响起，打断了温茉言的思绪。
温茉言吓得一激灵，一抬头便看到风郁离斜靠在窗棂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秦王府！你疯了吗？”温茉言感觉难以置信。
风郁离笑吟吟的看着温茉言，开口问道：“你这么紧张，是担心我的安危？哎呦，哥哥好感动呢！”
温茉言一阵无语，她才不担心风郁离的安危，她担心让旁人看到风郁离在她房间里，她百口莫辩。
风郁离似乎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他看向温茉言，开口道：“不用担心，整个秦王府的人，都出去查铜雀园了，包括你那个如意郎君。”
风郁离眨眨眼，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温茉言有些不自在。
温茉言皱眉道：“少废话，你来找我干什么？”
风郁离挑眉道：“还能干什么，要我的蚩尤环啊。”
风郁离朝着温茉言的手腕呶呶嘴。
温茉言有些无奈道：“不是我不给你，是我真的拿不下来。”
风郁离笑了笑道：“没关系，迟早有一日能拿下来的。我今天来找你呢，还有另外一件事。”
温茉言戒备的看着风郁离，开口问道：“什么事？”
风郁离无奈叹口气道：“唉，小爷我刚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姑娘，马上就被你们拿去送死了，实在令人有些烦恼噢，所以我来找你，看看你能不能救那姑娘一命。”
温茉言疑惑的蹙眉：“姑娘？”
风郁离挑眉道：“琥珀，怎么你二姐没告诉你，是我救了她？”
温茉言有些惊讶，温茉嫦和温茉婠估计被吓傻了，谁也没有提及此事。
没想到竟然是风郁离救了琥珀，那风郁离此刻的话又是何意？什么叫拿去送死了？
温茉言追问道：“琥珀在秦王府，不会有危险。”
风郁离摇头道：“不不不，她已经自告奋勇的回铜雀园了，说是不回去，会打草惊蛇。”
温茉言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她这么说也没错，秦王府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查铜雀园，眼下她回去，才能一切如常。”
风郁离嗤笑一声道：“是么？小美人，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温茉言疑惑的皱眉：“我……忽略了什么？”
风郁离轻笑一声：“哎呀，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哥哥我今天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对了，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想找冯汐汐，就来竹林书斋找我呦。”
风郁离话音落下，便唰的一下飞身不见了，根本没有给温茉言反应的机会。
温茉言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冯汐汐不是死了吗？找你有什么用？”
然而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另一个问题浮上心头。
风郁离说秦王府拿琥珀去送死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琥珀回到铜雀园，难道会有危险？
风郁离说她忽略了什么，那她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就在温茉言被风郁离说的思绪混乱的时候，她忽然瞥到了房间里的博古架，有一个上面，叠放了几本书。
书……
温茉言猛地瞪大眼睛，她想起自己忽略什么了。
温茉言急忙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推门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秦王府的婢女闻声而来，恭敬的开口问道：“三小姐有何吩咐？”
温茉言焦急的说道：“王爷呢？我要见王爷。”
那婢女回道：“奴婢这就去通报。”
温茉言摇头道：“不不不，来不及了，你带我去！”
“可您的脚还伤着。”婢女有些担忧。
温茉言开口道：“我的脚没事，你快扶我过去。”
婢女不敢违背温茉言的命令，连忙搀扶她去往前院。
然而二人刚走到院子，就被青岳拦住了去路。
青岳看向温茉言，有些惊讶的问道：“三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温茉言焦急的说道：“青岳，快去告诉王爷，琥珀有危险。”
青岳有些不解的说道：“王爷和湘王殿下都出府了，至于琥珀，她已经被青岚送回铜雀园了。她怎么会又危险？”
温茉言急忙解释：“名册，你还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个名册么？名册上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自明州城。可我分明记得琥珀今日说，她是来自明州城徐家村。”
青岳微微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记载琥珀名字的那一页，也被抽走了？太子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琥珀？”
温茉言连连点头，焦急的说道：“快去，快去把琥珀带出来。”
青岳显得有些迟疑，他开口道：“琥珀已经回铜雀园了，眼下若是进去救人，必定会打草惊蛇，若是太子销毁所有证据，那这桩冤案，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温茉言愣住了，不是因为青岳的说法，而是因为青岳的逻辑。
她推开婢女，拉住青岳的手臂，焦急的说道：“你是不是傻，死去的人已经无法挽回了，咱们总得为活着的人先着想！就算是拿不到证据，也绝不能再徒增伤亡啊！”
青岳看着温茉言，随后点头道：“三小姐说的对，救人为上！”
第五十五章：暗查变明闯
铜雀园。
温茉言的猜想，一点也没错。
就在青岳急匆匆前往铜雀园的时候，琥珀已经被掌事嬷嬷，带去凤栖院了。
嬷嬷走在前面，琥珀紧张的跟在后面。
嬷嬷苦口婆心的说道：“琥珀啊，太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一定要好好服侍太子。只要太子给你一个名分，那你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琥珀怕的都要哭出来了，她声音哽咽道：“嬷嬷，我可以不去么？”
掌事嬷嬷转身看向琥珀，疑惑道：“不去？这天大的好事落在你头上了，你居然说不去？琥珀，得罪了太子，可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这个节骨眼儿，你可莫要给嬷嬷添麻烦。”
琥珀咬着嘴唇，时不时的回头张望。
她知道，进了凤栖院，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眼下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她若是逃走了，必定会引起太子的怀疑。
到时候打草惊蛇，她岂不是毁掉了秦王殿下的布局？
想想死去的姐妹，想想死无全尸的冯汐汐，和被砍掉双腿的许青。
琥珀压下要逃走的心思，决定以身犯险。
——
凤栖院。
掌事嬷嬷将琥珀带到凤栖院门口。
她推开门，将琥珀推进去，便将门关上了。
琥珀惊恐的看着漆黑一片的院落，害怕的不敢挪动半步。
噗！忽然院子里的一盏红灯笼被点亮。
随后噗噗噗……一连串的灯笼，纷纷亮起来。
火光摇曳之下，琥珀看清了院子里的局面，这里……这红罗幔帐，仿佛在办喜事。
可眼下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意，反而觉得阴森。
“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房间里传出了宋管家的声音。
琥珀下意识倒退两步，直到撞在门板上，才不得不停下。
那宋管家似乎有些不难烦，径自从房间里走出来，朝着琥珀走去。
……
与此同时，青岳侍卫总算是来到了铜雀园。
只是还不等他考虑好要如何行动，就被青岚拦住了去路。
青岚看向青岳，疑惑的问道：“王爷不是让你留在王府么？你怎么跑出来了？”
青岳焦急道：“三小姐说，琥珀会有危险，我特意来禀报王爷。王爷人呢？”
青岚微微摇头道：“王爷带着湘王殿下离开了，命令我们暗处守着。王爷的意思是，四更天暗查。”
青岳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蹙眉道：“四更？眼下还不到三更，若是等到四更，怕是琥珀要有危险。”
青岚有些不理解，开口询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青岳将温茉言的分析告知给青岚，青岚想了想开口道：“可此处毕竟是太子的地方，若是我们贸然进去，被里面的人抓了现行，恐怕会给王爷带来麻烦。”
青岳焦急的说道：“那怎么办？明知琥珀会死，难道也不出手相救吗？”
青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认为绝对不可以忤逆霜非臣的命令。
青岳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条蒙面巾，开口道：“我先进去看看，若是琥珀没有危险，我们便按兵不动。”
青岳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可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霜非臣冷冽的声音：“站住！”
二人急忙回头看向霜非臣，齐声道：“王爷！”
霜非臣皱眉道：“你要干什么？擅闯铜雀园，你要太子抓住本王的把柄吗？”
青岳急忙单膝跪地，开口解释道：“王爷息怒，三小姐说琥珀有性命之忧，属下急于救人，所以才打算夜探铜雀园。”
青岳说完，又急忙说了温茉言的分析。
可听完青岳的话之后，一旁的霜元星开口道：“不必如此急切，就算是太子真的对琥珀动了心思，那么今晚也是不成事的。太子今晚没有来铜雀园，而是回了东宫。”
听到这话，青岳和青岚着实松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铜雀园里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啊——”
这……
一声尖叫，划破了黑夜的宁静，也让在场的四人，都沉了脸色。
青岚有些紧张的说道：“这……会是琥珀吗？”
青岳担忧的说道：“太子不在，应该不是吧。”
霜非臣想到琥珀的描述，开口说道：“是与不是，都要进去看看。”
霜元星听到这话，急忙阻拦：“七哥，没有正当理由擅闯铜雀园，太子一定会参你一本的。”
霜非臣略作思忖后说道：“那就找一个正当理由，抓刺客！”
霜非臣话音落下，便拿出匕首，唰啦一下划破了自己的手臂，伤口不深，却也血流如注。
霜元星见状瞪大眼睛惊呼道：“七哥，你这是做什么，你伤我啊！”
霜非臣开口道：“少废话，带人冲进去！”
本来是暗查，却因为这件事的变故，瞬间变成了硬闯。
秦王府的侍卫点亮火把，乌泱泱的涌向铜雀园，将整个铜雀园包围在内。
铜雀园守门的侍卫还来不及询问什么情况，大门就被从外面撞开了。
侍卫见状惊呼道：“快去禀报太子，快去禀报宋管家！”
青岚见状大喊道：“来人，给我搜，一定要把那个刺杀王爷的杀手，给揪出来！”
众人齐声道：“是！”
秦王府的人四散分开，佯装寻找此刻，霜非臣和霜元星，则带着青岚青岳，直奔凤栖院。
众人来到凤栖院的时候，里面的喊声愈发明显了。
“不要，救命——救命啊！”
霜非臣给青岚青岳递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上前破门而入。
咣当一声巨响，吓了宋管家一跳。
宋管家打开房门，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不是告诉你们，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进来吗？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
后面的话，宋管家还没说完，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到了霜非臣和霜元星。
与此同时琥珀也从房间里跑出来。见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霜非臣和霜元星都忍不住拧紧了眉。
琥珀冲到霜非臣脚下，哭喊道：“王爷救我，王爷救救奴婢，宋管家要……他要……”
虽然琥珀有些难以启齿，可她的意思霜非臣已经明白了。
宋管家要做，但是还没有做，看来他们进来的并不算迟。
霜非臣冷眼看向面前的宋管家，开口说道：“来人，给本王搜！”
第五十六章：惊动了陛下
搜？
一听这话，本来有些惊恐的宋管家，当即警醒过来。
他厉声道：“慢着，秦王殿下这是何意？铜雀园乃是太子殿下的地方，岂能擅自搜查？”
霜元星上前一步，冷声道：“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七哥受伤了？刺客当街行刺，得手之后便逃入铜雀园，眼下本王要抓刺客，我看你们谁敢拦？搜！”
“来人啊！快来人啊！”宋管家显得十分紧张，忽然大吼起来。
与此同时，铜雀园的侍卫也已经纷纷赶到。
霜非臣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弩箭，忍不住皱眉道：“白虎营的人。”
霜元星也惊讶道：“军中的人怎么会在铜雀园？”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铜雀园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或许不仅仅是那些虐杀案。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搜了！
霜非臣上前一步，冷声道：“本王今日一定要抓到刺客，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放箭！”
——
秦王府。
夜已深，可留宿在秦王府的众人，没有一个能睡得着的。
大家都感觉今晚会出大事。
尤其是温茉言，她将琥珀的事情告知青岳之后，便整个人惴惴不安，既担心琥珀的安危，又担心霜非臣和霜元修之间的冲突。
她坐在晴方院的正厅里，一边揉捏着扭伤的脚踝，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唰啦啦，一阵凌乱且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温茉言心里一惊，急忙单腿跳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入眼的便是一队身穿戎装的侍卫，涌入晴方院。
为首的侍卫看到温茉言，还算客气的拱手行礼，随后开口道：“温三小姐，陛下传召您进宫问话。”
陛下？这件事惊动陛下了？
温茉言略显戒备的看着眼前人，开口询问道：“你是何人？”
那侍卫掏出腰牌，展示给温茉言看，随后继续道：“三小姐不必害怕，在下是御林军副统领汤伍，令尊温侍郎以及温家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门外马车上等候，陛下传召今日所有涉案人等，进宫问话。”
说到这里，汤伍开口道：“来人，拿歩撵。”他看出来温茉言有些行动不便。
温茉言还不知道霜非臣那边发生了何事，眼下只能听从这御林军副统领的安排。
片刻后，她被抬到马车上，果然在马车里看到了满脸愁容的温长山，和满脸不安的大姐二姐。
温茉嫦看到温茉言，急忙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了？今日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害得我一直担心你。”
温茉言安抚的笑了笑开口道：“我没事，就是扭伤了，歇两天就好，今天把大姐姐吓坏了吧？”
温茉嫦捂着胸口，微微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倒是温茉婠白了温茉言一眼，有些烦躁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把咱们一家人，拖入这浑水中。”
温茉言不服气的反驳道：“是爹让我来秦王府的啊！”
趴在车厢里，屁股还隐隐作痛的温长山，听到这话，只重重叹口气，后悔不已。
他只是想抓凶手立功，万万没想到，此事会牵连甚广。
温长山想了想开口道：“等下进宫面圣，能不说话，尽量不要说话，你们三个明白么？”
温茉嫦和温茉婠齐齐点头，温茉言像是没听见她爹说话一般，反而看向温茉嫦开口问道：“大姐姐，今日琥珀自尽，是你们救的？”
温茉嫦摇头道：“是你二姐看到她跳井，等我们抵达的时候，是一个身穿绿衣的公子救的人。”
温茉言了然了，果然是风郁离救的人，那家伙到底要干嘛？
哎？等等，温茉嫦说什么，她说是温茉婠看到的琥珀跳井？
温茉言看向温茉婠，感觉自己又要被她的主角光环晃瞎眼了。
他们费劲好几天，才查到许青身上，找到许青又撬不开他的嘴。
而温茉婠只是出门一趟，便遇到了琥珀，找到了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温茉婠皱眉看向温茉言，有些不悦的质问：“你看着我作甚？你这是什么眼神？”
温茉言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崇拜的眼神，二姐姐扶危救困，令人佩服。要不是二姐姐救了琥珀，那真相怕是永远无法被揭露了。”
温茉婠白了温茉言一眼，并不觉得对方在夸她。反而对自己意外救了琥珀，感觉有些后悔。
若是没有琥珀，就不会有人揭露太子的罪行，这个案子也不会推进太子和秦王之间的矛盾。
温茉婠担忧的叹口气，心中暗道：“也不知道秦王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
皇宫，龙腾殿。
龙腾殿是上朝的地方，如今还不到早朝的时辰，可龙腾殿里却站满了人。
除了涉事的太子霜元修，秦王霜非臣，湘王霜元星之外。
还有来看热闹的齐王霜元祺，以及排行第十一的皇子，十一王爷霜元璟。
除此之外，便是被吵醒的帝后二人。
宣武帝坐在龙椅上，闭眼小憩，等待涉案人等抵达。
皇后娘娘从陈公公手上接过一杯浓茶，递到宣武帝面前：“陛下，喝口茶醒醒神吧。”
宣武帝缓缓睁开眼，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茶水，随后眉头紧锁，有些不满的说道：“凉了。”
陈公公脸色一凛，急忙开口道：“老奴有罪，老奴这就去换一杯。”
宣武帝摆摆手，开口道：“罢了。”
一口浓茶喝进去，让宣武帝的三分醒，变成了七分醒。
他垂眸看向面前站着的几个儿子，将目光定在了霜非臣受伤的手臂上。
宣武帝蹙眉道：“戎衣，你的伤势如何？”
霜非臣恭敬的回道：“回父皇话，父皇放心，只是皮外伤。”
“皮外伤你就带人围剿我铜雀园？老七，你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了？”太子霜元修显得十分愤怒。
一旁的湘王霜元星反驳道：“二哥这话就不对了，七哥受了皮外伤，那是因为七哥身手好，倘若七哥武功不敌杀手，那么此刻就不仅仅是皮外伤了。我们眼睁睁看着那杀手逃进铜雀园，难道不进去追吗？”
第五十七章：大殿对峙
霜元修怒斥道：“那你找到了吗？”
霜元星轻哼一声：“铜雀园那么大，谁知道你把杀手藏哪去了。”
霜元修怒不可遏：“少在那胡说八道，你们带了那么多人，直奔着凤栖院去了，分明就是与琥珀那个贱人串通，要把连环凶杀案的罪名，扣在我头上。老七老九，你们可真是好算计啊。怎么着，掌控了刑部不算，还想从我手上夺走户部吗？”
霜非臣瞥了一眼霜元修，不冷不热的说道：“二哥这话，实在让人有些听不懂了，六部乃是我大周的行政机构，听从父皇旨意，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霜元修微微一怔，随后连忙看向脸色不愉的宣武帝，急忙开口道：“父皇恕罪，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也是被气糊涂了。”
宣武帝没有回应，只是眼神探究的在一众儿子身上，来回游走。
就在此时，御林军副统领汤伍走进来，开口禀报道：“启禀陛下，相关人员均已带到，陛下是否召见？”
宣武帝冷着脸，吐出一个字：“传！”
片刻后，所有涉案人等，全都齐聚在了龙腾殿。
霜非臣转头看向众人，发现就连没有双腿的许青，和行动不便的温长山，都被抬进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被温茉嫦搀扶的温茉言，也单腿跳了进来。
众人齐刷刷跪地行礼，就是连温长山也忍着屁股疼，行了大礼。
高坐上的宣武帝见状，微微皱眉，有些疑惑道：“温长山，你在折腾些什么？为什么你们温家三个女儿都出现在此？”
温长山苦着脸开口回道：“回陛下话，这……这都是巧合，巧合。”
宣武帝冷哼一声，随后开口问道：“来吧，谁把事情讲给朕听听。”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太子霜元修想了想开口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宣武帝皱眉道：“你的话已经够多了，朕要听听旁人怎么说。”
宣武帝的眼神在众人之间游走，最后落在了刑部尚书张怀德身上，他开口问道：“张爱卿，你来说说，为何你会滞留于秦王府？”
张怀德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霜非臣。
然而霜非臣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张怀德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张怀德将近日来发生的水井女尸案、许青和琥珀自述的虐杀案、以及眼下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一一阐述，没有半点偏颇。
然而高坐上的宣武帝听完此事之后，并没有如众人那般惊讶，只是看向霜非臣，开口问道：“戎衣，朕问你一句话，你今日带人闯入铜雀园，究竟是因为琥珀和许青的一番话，还是因为你被人刺杀？”
霜非臣刚要开口回答，宣武帝便补充道：“朕，要听实话。”
霜非臣下意识攥紧拳头，脑海里却在快速思考要如何作答。
倘若说为了查案，那么他在没有半点证据的前提下，只凭旁人三言两语，就质疑自己的兄长，且无礼闯入铜雀园，此乃以下犯上，犯了忌讳。
父皇也会觉得他对太子，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所以才如此见缝插针，目中无人。
所以……不能说实话。
可若是说真的抓刺客，这样的谎言，用来做借口强闯铜雀园还行。
可用来回答父皇的话，未免太过拙劣，这不是把父皇当成傻子么。
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父皇满意呢？
就在霜非臣有些骑虎难下的时候，一道女子的声音，响在龙腾殿中。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举起手的温茉言。
温长山只觉得自己一阵头痛，忍不住训斥道：“言儿，闭嘴！”
“让她说！”宣武帝看向温茉言，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温茉言咧嘴一笑，单腿朝着宣武帝蹦着靠近。
温茉嫦见状急忙扶住她，生怕她摔了。
温茉言走近之后，开口道：“陛下明鉴，有些话，您就是打死秦王殿下，秦王也是说不出口的。”
嗯？
霜非臣疑惑的看向温茉言，宣武帝则有些好奇的看向温茉言。
“说不出口的？那你倒是说说，什么话，会让老七难以启齿？”宣武帝追问道。
温茉言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太子霜元修，满脸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当然是情真意切的话啊。秦王殿下硬闯铜雀园，不是为了查案，也不完全是因为刺客，而是因为他想证明太子的清白。”
啊？
众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纷纷看向温茉言。
宣武帝双眸微眯，疑惑道：“证明太子的清白？”
温茉言重重点头，煞有其事的继续说道：“陛下，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热情奔放，有些人含蓄内敛，而秦王殿下，则是外冷内热。其实今日在秦王府，王爷听完他们二人对太子的指控之后，当场便已经反驳了他们的想法。王爷说了，说他二哥不是如此变态之人。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张大人和金大人。”
宣武帝看向刑部尚书张怀德，和京兆府尹金子铎。
二人见状，连忙点头应声。
“三小姐所言极是。”
“确有此事。”
温茉言这是实话，他们可以不加思索的便回应宣武帝。
宣武帝见状，微微点头。
温茉言紧接着继续道：“王爷虽然心中信任自己的二哥，可案子已经发生了，苦主就在眼前，身为大周的秦王殿下，掌管刑部职责，他总不能视而不见。所以王爷才深夜前往铜雀园，想要当面向太子殿下问清楚。可他还来不及问，就被人行刺了，刺客又逃入铜雀园。这让王爷如何能不担心。试想想，倘若那刺客就是所有案件的元凶，倘若元凶为了让太子替他背锅，那他进入铜雀园岂不是要杀人灭口？若是太子不幸身亡，那可真是要背负着满身罪责，含冤枉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虽然大家不觉得秦王殿下和太子之间会兄弟情深。
可这温茉言话中的道理，好像也没错。
就连霜元修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他看向霜非臣，难以置信的问道：“所以……老七硬闯我铜雀园，是为了救我？”
第五十八章：拖延
霜非臣沉默不语，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温茉言见状，连忙接话道：“太子殿下，您实在是太敏感了，凡事一牵连到秦王和湘王，您就觉得是对你不利。可你仔细想想，眼下对你最不利的是什么人？当然是在你铜雀园虐杀婢女的凶手啊。太子殿下，您就不想把凶手找出来么？”
霜元修愣在原地，露出一个后知后觉的表情。
是啊，他一直觉得霜非臣和霜元星是在诬陷他。
可换个角度想，倘若那琥珀和许青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来，他放走的那些婢女，难道真的都死在他铜雀园了吗？
那是谁做的？
霜元修下意识看向霜元祺，因为只有霜元祺在他眼中特别好色。
一直没说话的霜元祺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不悦的说道：“二哥你看我做什么，铜雀园我一共才去过几次啊？”
霜元修抿了抿，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他面向宣武帝，拱手道：“父皇，这件事，容儿臣再查证一二。”
不等宣武帝回应，湘王霜元星便开口道：“何须二哥去查证，秦王府的人与铜雀园的侍卫，在凤栖院对峙，只要二哥开个方便之门，让我们搜一下凤栖院的地窖，答案自然明了。”
霜元修冷笑一声道：“笑话，铜雀园是我的地方，我来来回回不知道住过多少次，若是凤栖院下面有地窖，我会不清楚？少在那信口雌黄。”
霜元星也冷笑一声：“哦？既然二哥这么笃定，那就让我们搜啊！”
“搜就搜！不过咱们丑化说在前面，若是搜不到任何证据，你们又当如何？”霜元修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
霜非臣见状，看向他，反问道：“二哥想如何？”
霜元修勾唇冷笑：“若是搜不到，便说明你们力有不及，无法掌管刑部，还是做个闲散王爷吧。”
换言之，如果霜非臣没有收获，霜元修就要求霜非臣交出掌控刑部的权利。
霜非臣没有迟疑，当即应下：“好，若是搜到证据，那就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没有收到，一切听凭父皇和二哥来处置。”
霜元修眼睛一亮，立刻应声：“好，一言为……”
“慢着！”宣武帝双眸微眯，打断了霜元修的话。
霜元修有些不满的说道：“父皇，您怎么事事都要帮老七，莫不是父皇也觉得，儿臣会做那样凶残无道的事？”
皇后娘娘见状忍不住训斥道：“梓恒，住口！”
霜元修抿了抿嘴开口道：“父皇息怒，儿臣说错话了。”
宣武帝闭了闭眼，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外面的天色。
身边的陈公公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一小步，开口道：“陛下，天快亮了，估摸着众位大人已经开始入宫了。您看，要不要先上朝，再处理这件事？”
宣武帝点点头道：“将他们安置在偏殿，先上朝处理正事。”
宣武帝说完便站起身，带着皇后回去换龙袍。
站在龙腾殿上的众人各有所思，除了太子之外，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拖延这一个早朝的时间，就是为了帮太子霜元修。
站在大殿上的冯嚣枭，眼看着皇帝要离去了，忍不住想开口喊道：“陛下……”
这边他话还没说完，那边温茉言便接了一句：“慢走，恭送陛下！”
她这一说恭送，众人也便齐刷刷开口道：“恭送陛下。”
温茉言看着冯嚣枭用力的摇头，冯嚣枭撇撇嘴，低下了头。
宣武帝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温茉言，随后阔步离去。
——
偏殿。
宣武帝在偏殿更衣，皇后娘娘亲自侍奉。
太子霜元修也被叫来问话。
霜元修跪在地上，喋喋不休的抱怨霜非臣对他的所作所为，句句话都在数落霜非臣目中无人，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宣武帝听的不耐烦，皱眉训斥道：“够了，朕只问你一句话，你的铜雀园，到底经不经得起戎衣去搜？”
霜元修微微一怔，随后瞪大眼睛十分委屈的说道：“父皇不相信儿臣？儿臣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啊！怎么可能去杀那些姑娘呢？”
宣武帝伸手拨开替他整理衣襟儿的皇后娘娘，缓缓踱步来到霜元修面前。
迫于帝王威压，霜元修下意识低下头。
可宣武帝却冷声道：“抬起头，看着朕！”
霜元修抬起头，看向宣武帝，重复说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杀人。”
宣武帝蹙眉盯着他，片刻后，宣武帝忽然抬手，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抽在霜元修的脸上。
“陛下息怒啊！”
“父皇息怒！”
皇后娘娘和霜元修齐刷刷趴跪在地上，都惊恐万分。
宣武帝冷声道：“梓恒，不要跟朕玩文字游戏，你没有杀她们，可你确实与她们有过首尾，是不是？”
这一次霜元修没有反驳，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宣武帝冷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觉得她们都是你铜雀园的婢女，你身为太子，睡一两个婢女又有何妨。可你不仔细想想，她们一个两个的，能爬山太子的床榻，谁又会甘心离开铜雀园，返乡务农？梓恒，你真是太蠢了。”
霜元修愣在原地，他忽然明白了宣武帝的意思。
宣武帝问他，铜雀园经不经得起搜查，并不是怀疑他就是凶手。
而是觉得这件事，确有其事，觉得许青和琥珀的指证，不是随意攀诬。
换言之，他没做过，不代表他的手下人，没有做过。
“难道……难道是宋……宋管家？”一直义愤填膺的霜元修，此刻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如果宋管家真的在铜雀园中，做出这等残忍的事，那么事情传出去，众人一定会将罪名扣在他这个做主子的身上。
他……他这不是平白无故帮人背锅吗？
到时候人神共愤，污名漫天，他这个太子，还怎么坐得稳啊？
宣武帝有那么多儿子，换一个，也不是不行。
第五十九章：她早就猜到了结局
想到这里，霜元修忽然哭了出来，紧张的说道：“父皇饶命，父皇你要帮帮儿臣啊，父皇，儿臣确实好色，可儿臣绝对不会罔顾人命啊。那些女人，都是她们自愿的。她们想走，儿臣就给足了银两，想留也好生照顾着，从来没有杀人啊！”
皇后见状也开口道：“是啊陛下，梓恒生性纯良，绝对不会罔顾人命的。”
宣武帝深吸一口，他也是觉得霜元修不会做出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所以才在此拖延时间。
可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不给苦主一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宣武帝思来想去，开口说了六个字：“民不举，官不究。”
话音落下，宣武帝就去上朝了。
霜元修僵在原地，还有些没明白宣武帝的意思，皇后娘娘倒是听懂了。
皇后站起身，将霜元修也拉起来，开口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趁着事情没有捅到文武百官那里，你还不快写把宋富贵拿下，带着他去跟苦主认错啊！只要你摆平了那三个百姓，事情就算是了结了。你父皇，终究还是向着你的。”
霜元修后知后觉，急忙开口：“我……我这就去铜雀园。”
……
另外一边，霜非臣带着温茉言一行人，都等在偏殿。
大家情绪不高，谁也没说话。
冯嚣枭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问道：“秦王殿下，陛下能让咱们搜铜雀园么？”
霜非臣看向冯嚣枭，眼中流露出些许抱歉。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宣武帝的用意，这件事，必然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霜非臣正打算如实相告，温茉言忽然开口道：“冯嚣枭，事情了结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冯嚣枭微微一怔，随后满脸颓丧的耷拉下脑袋，开口说道：“俺爹娘死了之后，俺就剩妹子一个亲人了。俺拼命赚银子，把家里的老宅和地都给卖了，十来年凑够这一千贯钱，就是为了能在京城落脚，跟俺妹子团聚的。眼下妹子没了，俺……俺……”
冯嚣枭忍不住哽咽，似是不想哭，又拿袖子去擦眼泪，憋得说不出话来。
温茉言开口安抚道：“这车轱辘往前转，人啊，要往前看。事情结束之后，许青跟琥珀离开京城吧，我给你们准备盘缠，你们去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许青和琥珀对视一眼，二人都面露羞赧，却也没有人开口拒绝。
温茉言见状继续说道：“冯嚣枭呢，你一把子力气，上山打猎下山杀猪，实在太屈才了。不如去从军，做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说到这里，温茉言拍了拍冯嚣枭的肩膀，继续道：“做个大将军，护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来日再娶个两情相悦的姑娘，几年后能儿女双全，阖家美满。相信你妹妹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过的如此幸福，也会为你高兴的。爹娘生你养你不容易，你可不能让冯家断了香火啊。”
冯嚣枭顺着温茉言的思路想了想，竟是没有开口反驳。
一旁的霜元星见状，偷偷凑到霜非臣身边，低声道：“七哥，她很会劝人。”
霜非臣也低声道：“因为她早就猜到了结局。”
陛下有意包庇霜元修，此事霜元修也没有参与杀人，所以想治罪太子，几乎不可能。
这群苦主，若是不退一步开阔天空，只怕连京城都走不出去。
霜非臣叹口气，站起身走到温茉言面前，开口问道：“脚还疼么？”
温茉言下意识看向霜非臣，本想说不疼了，可却不受控制的说道：“疼也不疼。”
霜非臣微微蹙眉问道：“何意？”
温茉言继续道：“见到王爷，言儿哪都不疼了。可王爷将言儿留在王府，只身涉险，还受了伤，言儿的脚不疼，但是心疼。”
一旁的霜元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指着温茉言开口道：“你……你你你……你这丫头肯定脑子有问题。”
温茉言苦笑一下，竟是无力反驳。
霜非臣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开口道：“既然你心疼，就帮本王处理一下伤口。来人，拿药箱。”
他知道温茉言是会医术的。
这举手之劳的事，温茉言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她没想到，霜非臣会选择用一种令她十分社死的方法，来处理伤口。
二人同时坐在偏殿的床榻上，霜非臣将温茉言扭伤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力道适中的帮她擦药酒。
而温茉言只能以这种姿势，帮霜非臣受伤的手臂包扎。
一个摸脚踝，一个摸胳膊。
虽然是在彼此治疗，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暧昧。
站在一旁的温茉婠已经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她咬牙说道：“大伯，你看看三妹，这……这成何体统啊，三妹妹毕竟还没出嫁呢！”
道理上，温长山知道有些不妥。
可情理上，温长山乐见其成啊。
温茉言虽然是庶出，可也是他闺女，倘若能得到秦王的青睐，他这个做爹的，也能父凭女贵啊！
温长山开口道：“哎呀好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合着不是温茉言做的不对，而是温茉婠看的不对了。
温茉婠气得个心梗，忍不住开门走出偏殿，就在此时，陈公公来了，告知众人前面已经散朝了，让众人回到龙腾殿，继续说这个官司。
——
龙腾殿。
众人折返回龙腾殿的时候，发现这里多了几个人。
有霜非臣留在铜雀园的青岚和青岳，也有被五花大绑的铜雀园管家，宋富贵。
“父皇啊——”太子霜元修一声长啸，随后便扑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开始坦白。
“父皇明鉴，都是儿臣不好，都是儿臣治下无方，才让这老混蛋在儿臣眼皮子底下，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啊！”
跪在一旁的宋富贵，也急忙应声道：“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见色起意，是老奴色令智昏，求陛下处死老奴吧。”
宣武帝高座于上，闭着眼面向众人，冷漠的说道：“把事情说清楚。”
第六十章：无能就是原罪
宋富贵叹口气，开口说道：“回陛下话，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太子殿下喜欢新鲜的，宠幸过的婢女，多半不会用第二次。老奴见她们水灵，便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她们囚禁于凤栖院地下凌虐。老奴以为她们都是从人牙子那买来的野丫头，不会有亲人找上门，便肆无忌惮。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啊！”
“老王八蛋，俺现在就宰了你！”冯嚣枭说话间就朝着宋管家冲上去。
温茉言见状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开口道：“冯嚣枭，你冷静点，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冯嚣枭甩开温茉言的手，怒声道：“俺不相信这事儿跟太子无关，俺要问个清楚！”
眼看着他就要对宋管家动手了，霜非臣冷声道：“青岚，拦住他！”
青岚急忙上前阻拦，冯嚣枭立刻就要动手。
温茉言见状忍不住大喊道：“够了！这里是龙腾殿，不是你能大闹的铜雀园！你就是有一万个不相信，我也得清楚的告诉你，她们不是太子杀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温茉言，就连太子都惊讶于温茉言对他信任。
温茉言看向冯嚣枭，万般无奈的说道：“你别忘了，无论是你妹妹，还是琥珀，或者其他不幸的姑娘，她们都是奴籍。太子是她们的主子！按照大周律法，主人打杀自己的奴隶，根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倘若是太子杀的，他根本没有必要隐瞒！”
众人愣在原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身份的差距。
霜元修听到这话，急忙点头道：“没错，没错没错，父皇，她们真的不是儿臣杀的啊，儿臣要是想杀她们也不用藏着掖着啊。儿臣无罪啊！”
不等昭文帝回应，温茉言就怒声道：“你真的无罪么？若不是你见色起意之后，又不给她们名分，宋管家怎么敢对她们起了歪心思？若不是你治下无方管理不善，又怎么会对铜雀园失踪那么多婢女毫不知情？一个管家，都可以欺上瞒下做出如此恶行，你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无罪？实话告诉你，身为太子，无能，就是原罪！”
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的都僵住了。
就连高坐上的宣武帝，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温茉言。
耳畔不停的回响着她的话“无能，就是原罪”。
而趴在地上的温长山，更是吓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这温茉言简直是要拉着他们全家去死啊！
温长山想开口阻拦，可却感觉被人扼住喉咙一般，根本开不了口。
众人沉默许久之后，宣武帝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温茉言一个激灵，从自己的义愤填膺中回过神来，连忙回应道：“回……回陛下话，臣女温茉言。”
“很好，那你来说说，这个无能之罪，该如何判罚？”
宣武帝此话一出，别说温长山了，就连霜非臣和霜元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女子不得干政，多说一个字，那都是僭越。
可皇帝问话，温茉言不能不答，必须要说。
不能罚的重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宣武帝有意宽恕太子。
可也不能罚的轻了，倘若温茉言只说一句罚酒三杯，那必定会引得苦主们心生怨气。
他日事情传出去，说不定这份怨气，还会牵连到秦王府头上。
真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父皇，儿臣觉得……”霜非臣想开口替温茉言解围。
可宣武帝却皱眉道：“朕没问你，朕在问她。”
霜非臣讪讪的闭上嘴，袖口下的双手，却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然而令所有人都感觉难以回答的问题，温茉言却轻易给出了一个，令陛下满意的答案。
温茉言开口道：“启禀陛下，要如何责罚其实很简单。日前我们为了找铜雀园的一个婢女，打碎了太子殿下一套茶具，当日我赔偿了五千两银子。我想问问太子殿下，一套茶具都要五千两了，那么一条人命，又该多少银子赔偿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
那宋管家是死定了，没的宽恕。
可太子不能下狱，却能罚他银子啊！
霜元修听到这话，也松口气，当即开口道：“是是是，是小王之下不严，理应责罚，这样吧，每一个苦主，我都赔偿他们五千两白银，你看可好？”
温茉言叹口气道：“唉，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爱民如子，却不知在储君眼中，他们还比不上一套茶具。”
霜元修嘴角抽了抽，随后开口道：“一万两，每人一万两可好？”
一旁的霜元祺也忍不住说道：“一万两他们几辈子都赚不来，温茉言，你适可而止！”
温茉言摊摊手，很好说话的回应道：“我是无所谓啊，我又不是苦主，银子也到不了我手上，就是不知道这消息传到百姓口中，会不会觉得在太子眼中，人命过于低贱呢，也不过就是两套茶具的钱。”
霜元修和霜元祺被气得脸色铁青，悔不能当日没拿那五千两银票。
霜元修咬牙切齿的质问道：“那你说多少钱？”
温茉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琥珀，开口问道：“琥珀，自打你进入铜雀园，一共失踪了多少姑娘？”
琥珀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奴婢知道的，共有七人。”
知道的就有七个，不知道的，还指不定多少呢。
温茉言看向霜元修，开口道：“太子殿下睡过多少婢女，怕是您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个宋管家，估摸着也不会说实话。为了给大家都节省点时间，姑且就选琥珀说的这个数字。七人，每人五万两！”
众人目瞪口呆。
那霜元修更是忍不住惊呼道：“温茉言，你是不是疯了？一人五万两，那就是三十五万两白银，相当于北部大军两成的军饷了！再说了，你让我二哥从哪给你拿这么多银子来？”
霜元修也破罐破摔的说道：“你就是把我东宫太子府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温茉言也不知道身为太子，到底有多少身家，但是开价肯定得往高了说，不让霜元修心痛，他又怎么会长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