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欢迎光临第三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白雾从小就在父亲的影响下，练习这方面的本事。
寻找到知识交集，以此为突破点，迅速获取对方的信任。
从备注里提到具备另外的通关方式时，白雾就猜到了这些恶堕的个性，应该很极端。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恶堕自杀的。”王势乐呵的说道。
“是因为以前我们遇到的恶堕，都只是单纯的捕食者么？”商小乙对这种具备智慧的恶堕有些好奇。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恶堕是由人类变化而来，不过七百年来无数次出塔调查，也让人们明白了一件事：千万不要把恶堕当人看。
“王哥，钥匙在恶堕肚子里，这活儿我看了一圈，只有你适合去做。”白雾回归到了正常状态。
众人还没有从那种邪恶的幕后boss身份上转过劲来。
王势说道：
“我以为我们队伍只有一个演技派，没想到你也是个影帝，嘿。”
王势没有动，剖尸这活有更合适的人选。
林无柔哼着轻快的曲子，走向了恶堕的尸体。
每个人前往塔外，都会带些东西，白雾带了电饭煲，林无柔则是一套刀具缠腰。
此时他将腰带外围的那套刀具带解下来，一共十一把尺寸不一的刀。
众人早已见惯，对白雾来说倒是挺好奇：
【一排用以肢解的刀，肢解是一门艺术，千万不要以为有个电锯就行了，除非你喜欢血浆喷射，这排刀具，能够让你像吃法式料理一样，精致的肢解尸体。不过小娘炮很倒霉，这排刀至今没有寄灵。】
非酋，回忆着自己拿相机时林无柔的表情，他忽然觉得林妹妹也不讨厌了。
再想到备注最开始对林无柔的评价，以及这几人种种表现……白雾得出结论：
嗯，整个队伍只有我和尹霜是正常人。
空气里弥漫着腥臭的气味，五九一行人也很耐心的等着林无柔切蛋糕。
林无柔的速度很快，这排刀具虽然没有寄灵，材质却并不一般。
不多时，他便取出了钥匙。
【一把可以进入下一关的钥匙，你一定很好奇这个世界的门难道一定要用钥匙才能进？动动脑筋，你会得到答案。】
什么意思？
白雾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从最顶层到这里，他发现很多楼层被破坏，囚室的舱门都扭曲了，所以想来第三栋的入口门，五九应该可以暴力进入。
不对，我忽略了一点，这做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在高塔时代到来前……
高塔时代前后，塔外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在高塔时代到来前，医院还是医院，但现在，医院只是塔外的一处场景。
而场景不可被破坏！
就好像gta5里，哪怕装上了灭霸mod，一个响指下去，再来几百发火箭弹，棕榈树依旧安然无恙。
从眼里能看到备注时，白雾就一直有种感觉，塔外的世界，被某种强大的规则限制着。
所以城市过去七百年，依旧会有设施完好，下水道依旧能运作。
所以这栋医院过去了七百年，里头的恶堕依旧无法摧毁它……
所以塔外世界的门，恐怕一部分也是无法强行进入的，必须得找到钥匙。
“好了，终于切完了。”
林无柔的声音打断了白雾的思考。
再望向方才以利亚倒下的地方，已经见不到以利亚的尸体。
天灵盖，肝脏，脾脏，胃袋，心脏，骨架，背后的几只手臂……所有以利亚身上的零件，摆放的整整齐齐。
白雾注意到，恶堕的胃很特殊。
或许是以利亚比较特殊，有胃却没有肠道，更像是一颗心脏，被无数巨大的血管链接，将胃里的消化物化作能量，运输到各个位置。
林无柔看着一地整齐的“碎片”，开心得像个十八岁的少女。
这种行为白雾前世断案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变态凶手，都有自己的杀人风格。
其中就有林无柔这种，把尸体切割成很多分，然后像拼图一样错乱开的。
“完事了就走吧。我们先去下一层。”白雾对林无柔的拼盘没有兴趣。
不过他倒是对这个队伍观感更好了些。
在扮演以利亚老师，与以利亚的对话中，白雾确信，这几人多多少少也能推断出这个孩子的一些过去。
但大家神色如常，并没有同情心泛滥。
前世里，白雾帮助警方破获案子，总是会听到民众说什么犯人也好可怜，情有可原之类的话。
他觉得无法理解。
“为什么还要去底下？”
随着以利亚的死去，商小乙确定这栋楼已经没有了恶堕气息。
“既然是探索，自然每一处都去看看。”
白雾还有几处疑点没有解开。
比如以利亚为什么要执着于十二号监牢？
又为何始终不离开这栋楼？
他和第四栋的小可怜，是否达成过什么约定？
还是说……恶堕无法离开特定区域？
前往最底层的路上，白雾问出了这个问题：
“队长，这些恶堕为何都不选择离开这栋楼？”
“不清楚，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至少目前的出塔文献里，没有提到过恶堕大规模从某个区域迁徙去另一个区域。我们可以暂时将其看作是一种束缚。”
束缚么？
这倒是能解释为何以利亚不离开，所以场景不可被破坏……场景里的生物，也无法轻易转换场景？
“但这种束缚既然没有找到支撑它的原理，就不能将其看做铁律，在塔外调查，依旧得保持高度戒备。”五九认真的告诫。
白雾点点头，认同五九的谨慎。这位上司虽然不苟言笑，但的确很尽责。
……
第十八层并没有许多囚室，就像是斗兽场会有一座最为别致的笼子，用以囚禁最强大的猛兽。
整个十八层，都是这座精致的牢笼，以利亚就是笼子里的野兽。
底层的布置很简陋，一大片空白区域，墙壁上都是以利亚留下的划痕。
白雾看着这些划痕，发现跟第一栋时见到的血色纹路呼应不上，确信以利亚应该几百年来一直在这里……不曾离开过。
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路走下来，白雾只在第一栋，见到了卫生区域，第二栋则一处也没有。
结合刚才林无柔解剖的画面，他验证了备注给出的结论：恶堕不需要排泄。
可惜了，自己前世并没有人类能够进化成这么先进的躯体。不然就能解决广大肥宅发现自己女神也有三急的遗憾。
停止了脑袋里猎奇的想法，白雾的视线一路扫过屋子。
大多地方的备注并无价值，不过白雾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整个底层虽然没有囚室，但每层楼十二号房对应的位置处，备注终于提到了白雾感兴趣的东西。
【一个认死理的家伙，他是第十二号门徒，所以一直偏爱这个数字。】
又来了一个谜题。
“他”应该指的是以利亚。门徒对应导师，导师该是以利亚狂热崇拜的那位老师。
所以那位老师手底下，至少是有十二只高畸变的恶堕？联想到以利亚被送来医院……白雾隐隐感觉到老师恐怕也在谋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就像是福尔摩斯遇到了莫里亚蒂。
白雾对这位老师有了浓厚的兴趣，甚至盖过了第四栋的小可怜。
整个第二栋最终探索完毕，一行人开始原路返回。
这个过程，所有人都是静默的，白雾也暗中观察了一阵，确信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基于刘暮之前讲的那个故事，序列值低于两百的，我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
序列七十五的拥有者，被带去了第六层后，就杳无音讯，而饕餮则排在七十六……
尤其自己体内还有一个序列二十四……
虽然普雷尔之眼给的信息很不正经，但总是能够找到破局的线索。
尤其在相机寄灵的时候，更是给了自己精准的时间，这不是推理能够办到的。
靠着这双眼睛，能够极大提升自己在塔外生存率。相反，序列一旦暴露，也定然会引来不少麻烦。
……
……
第三栋空中走廊的入口前，商小乙最先走上前，认真的感应了一番后，他皱起眉头说道：
“整个第三栋……好像也没有恶堕。”
五九没有急着行动，他看向了白雾。白雾望着第三栋入口，之前的推断得到了验证。
【九院的四栋楼里，只有这一栋是人住的地方，不过人都已经死光了，他们留下了很多无趣的记录。但我得提醒你，小可怜已经开始注意你，她在第三栋里又留了一些小谜题。你已经拿到了一个序列，可以选择适时离开，这样起码不会死；又或者……你打算继续深入（别选这个）？】
“开门吧。”
备注括号里的内容，白雾就当是调侃，有五九在，总不至于无法脱身。
从之前的推理，白雾有些明白了，在高塔时代到来后，以利亚就被塔外的规则限制，无法离开第二栋。
那么小可怜应该也一样，无法离开第四栋。
五九拿着钥匙，打开了第三栋的入口。
空中走廊的彼端，立着着一块牌子，写着禁止进入。
白雾原以为这块牌子有什么玄机，便观望了一下，结果备注内容并没有是什么价值：
【你看，我说了别选这个吧？这里写着禁（huan）止（ying）进（guang）入（lin）四个字，作为一个守规矩懂礼貌的成年人，我相信你会遵守规则的。】
既然是人住的楼层，第三栋自然就有电梯了。绕过长长的走廊和用餐区，白雾来到了电梯口。
备注又弹了出来。
【小可怜留给你的第一个选择来了，这栋楼里充满了她的怨气，千万别以为是第一栋的小打小闹。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先前往第三层，之后就得看你自己了，另外看好你的小伙伴们，这一层迷路的话~可就回不去了。】
第十六章：与白雾不能一概而论
回不去……
白雾看着备注的警告，来了兴趣。
“五九的实力不至于无法脱身，但所谓回去，就得使用返回轮盘。如果没有这一步动作，自然就回不去。小可怜在第四栋……那我大概能够猜到她的手段了。”
白雾直接按了电梯的三层。五九再次问道：
“为什么是去第三层？”
“线索在这一层。”
“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来过，这不是推理能够得出的结论，我需要一个解释。”
此前与恶堕的对话，还有钥匙在恶堕肚子里的细节，都让五九开始怀疑白雾似乎有着其他线索来源。
白雾也早就有预料到，自己后面或许还会因为备注，做出一些其他人无法理解的选择与举动，便解释道：
“我不太喜欢解释，但既然队长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第一栋十一层的时候，你们听到了恶堕的呼唤，导致情绪波动招来了它的怨念。我便去寻找源头，进入了角落的那间屋子。”
“为什么你会认为那间屋子是源头？”
五九的逻辑很缜密，但在一个怪力乱神的世界里，白雾丝毫不慌：
“或许是我的情绪波动很低，我听到的声音和你们不一样。”
“那间屋子里，你发现了什么？”五九继续追问。
“一个三选二的选择题。恶堕的声音在我脑子里低语，让我做出选择。恶堕本身并不在那间屋子里，它留下了钥匙，档案，梳子；并告诉我，我必须从三样东西里选择两种。”
电梯已经来到了第三层，但众人都认真的听着白雾讲之前的线索。
白雾一脸认真，继续半真半假的编道：
“我选了档案和梳子。”
“为什么不选钥匙？还有为什么不能都选？”提问的是林无柔。
“因为选择了其中两样，剩下的物品会消失。之所以没有选择钥匙，是因为钥匙对应的是锁，塔外锁着的东西，无论好坏，都有风险。”
众人点点头，白雾的判断也有一定道理，只有五九神情越发凝重。
并非不相信白雾，相反因为相信队友，所以才越发感觉到，白雾提到的这只恶堕，实力很强大。
“档案里记载着很多事情，比如第二栋的种种布置，以及第三栋的一些攻略。之所以我能和那个叫以利亚的恶堕展开对话，数据来源便在于档案。”
“档案呢？”
“消失了。就和那把钥匙一样消失了，在我阅读完档案后，档案便消失了，只有这把梳子还在，不过它履行完自己的使命以后，想来也会消失。”
白雾的推断合情合理，众人也未起疑。
“你进去了没多久，档案里的东西你全记住了？”
既然是档案，内容自然不少，林无柔的担忧倒也正常。
回想起林妹妹的抬杠，白雾淡淡的说道：
“过目不忘难道不是这个小组的标配？”
林无柔不说话了，确切来说，是整组成员集体沉默。
“档案里还有什么？”五九问道。
“线索在第三层，先从第三层开始找，另外，跟紧我，千万不要掉队。”
“没了？”
“当然还有，但需要用到的时候，我会再说。另外……”
白雾目光扫过众人，略作停顿后认真说道：
“一个无死角的队伍，就应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定位，大家各司其职。我的定位是眼睛，也就是观察者，所以不要质疑我的话，凡事要一个解释的习惯很好，但不适用在彼此交托性命的队伍里。而且省却质疑，能够提升团队效率。”
单就以磨合度而言，五九等人现在根本没有信任白雾的理由。毕竟这是第一次组队，质疑才是正确的做法，白雾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还是这么说了，一方面为了以后能够更顺利使用普雷尔之眼，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要让他们建立起一种“白雾负责动脑，我负责动手”的思维惯性。
另一方面，他想知道队长会作何反应。
五九很平静，这让白雾对队长的评价提高了一些。
第三层电梯出来，众人便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气氛。
第一栋在挂号处时看到的种种血色纹路，再次遍布在了第三栋的墙壁上。
这些蜿蜒的符号有什么含义没有人清楚，白雾看到的备注，也只是简单的提到——【阵法的一部分。】
普雷尔之眼给的信息有限，但并没有预警，白雾便开始寻找线索。
第三栋的第三楼里，曾经是这栋医院储存病历的地方。
这里的构造和其他几层不同，并没有太多的房间，而是将房间归并为一处档案陈列室。
在陈列室外围的时候，尹霜忽然停住了。
“你来找我了啊……”
轻柔的声音在尹霜的耳边飘过。
“我在外面哦，你来找我啊，姐姐，我好想你啊……”
尹霜转过身，这声音就像带着某种蛊惑。就像是有个许久不曾见过的妹妹，在呼喊着她。
但尹霜没有妹妹，她神情恍惚，准备逆行走去。
“你要干嘛去？”
其余人原本在观察着周围的符号，白雾忽然出声，才猛然反应过来，尹霜竟然不知不觉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俨然要掉队的节奏。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尹霜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五九瞳孔骤缩，这是他作为队长的失职，这些墙上的纹路，让他有片刻的走神。
“没有声音，另外深呼吸，压下你的情绪。”
29。
尹霜惊讶的发现腕表的数值，从个位数猛然蹿高到了29……
但她没有感觉到恐惧。
恐惧，愤怒，悲伤，三种负面情绪的表现效果不一样，白雾很快就推断出了结果：
“现在得知的结论是，人会在经历极端负面情绪时，变为恶堕。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它们的过去，必然会引发共情，但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尹霜看了看白雾，诧异他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所有人，听到任何声音的第一瞬间，立马出声。”
白雾现在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第四栋关押着小可怜，但第三栋和第四栋过于接近，怨气的攻击手段，更加多样化。
不再仅仅只是第一栋的手臂袭击，很有可能第三栋会频繁见到幻觉。
他忽然想起来极度恐慌里，那个时不时在道路上闪现一下身影的红衣小女孩。
……
……
第三层最显眼的建筑，便是档案陈列室。
尹霜掉队的小插曲过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档案陈列室。
七百年时间过去，档案陈列室里，并没有显得多脏乱。
五九还是第一次在塔外见到如此多的文献资料。
虽然不见得里头就有他想要寻找的历史真相，却也能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下高塔时代之前的事情。
只是在他准备触碰档案的时候，白雾忽然出声制止：
“队长，不要碰。”
“怎么了？”
“这些档案……不太正常，你们最好不要翻阅。”
白雾并非危言耸听，在目光聚焦档案的时候，备注并没有对单一的档案做出解释：
【这里陈列着许许多多恶堕的实验，但最好不要轻易的打开它们，因为小可怜对这些书加了点料~翻阅档案，会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实验体们遭受的痛楚。是不是觉得小可怜把能力用错了地方？万人血书，岛国电影也需要这个（1/10000）】
简而言之，档案不是以文字的方式呈现，而是以记忆的方式，直接灌注在翻阅者的脑子里。
阅读这些档案，会让翻阅者感同身受。
白雾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小队再次陷入沉默。
但凡有点共情能力，但凡是正常人，都能想象这些病人在变成恶堕之前，会遭遇何等恐怖的摧残。
即便是最铁血的王势，也没有把握能够内心波澜不惊的阅读这些档案。
如果真的是记忆植入，就等同于遭受了同样痛楚，保不齐会原地恶堕化。
“所以最危险的还是这一栋啊……要是没有白雾之前看到的信息，我们直接翻阅这些档案的话……”
王势感觉到后怕，因为队长的手都已经触碰到了档案的封皮。
白雾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陷阱。
如果是记忆植入，那的确是连触碰返回轮盘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会变成恶堕。
“这些档案有阅读的价值么？”五九收回手，认真的问道。
白雾点点头：
“这也是历史的一部分，虽然是微观上的，但这家医院研究的是恶堕，哪怕里头没有记载恶堕的起源，也能够通过这些变态的实验记录，找到一些关于恶堕特性的研究结果。”
“所以要怎么做？档案告诉你线索在第三层，可线索却没办法阅读。”说话的是尹霜。
“只能是胆子最大，最没心没肺，最没脾气的人去翻阅这些病历。”林无柔意有所指。
胆子最大的人不会恐惧，没心没肺的人，不会悲伤难过，没脾气的人不会愤怒。
白雾不计较林妹妹的用词错误和偷换概念，毕竟他懒得解释自己缺乏共情能力的原因，便直接抽出了一本病历。
翻开病历前，白雾说道：
“你们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听到任何声音，也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病历在档案陈列室第二排，一号书架的上层，这里足足有上千本病历，白雾也不确定自己看的是否就是所需要的。
只能先按着顺序翻阅，找到排列规律。
“2025.0407。丁九和乙六的血清交换实验，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和刘医生决定私下寻求帮助，尽管院长明令规定了，不能够去找那个人帮忙，但我们都知道，他对恶堕的研究，远在我们之上。不过在这之前，我至少要让丁九变得强大一些，让那个人对我刮目相看。”
第一段没来得及读完，白雾已经看到了幻觉。
五九，尹霜，林无柔，商小乙，王势全部都不见了，周围的书架也都忽然消失。
他瘫倒在病床上，看着一位医生的背影，那位医生似乎正在记录着什么，同时配制着某种试剂。
白雾发现自己并不能动，同时身体忽冷忽热。
这个时候原本病人——亦即实验体是很痛苦的，它被注入了更高等级的恶堕的血清，身体正在进行异变。
可谓死去活来。
如果换做其他人进入这段记忆，不具备恶堕的痛觉迟钝，只会变得更痛苦。继而产生负面情绪。
白雾没有，他皱起眉头不是因为疼痛，这种感觉只会让他大脑变得异常活络，他只是因为身处恶堕的记忆里，无法使用普雷尔之眼，有些头疼。
“这样一来，我能获取的信息很有限啊……”
由于无法共情恶堕当时的情绪，白雾竟然没多久，还不待那位医生记录完，就清醒过来。
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回来。
他笑了笑，觉得这体验确实不错，就是病历里的病人太不脆弱了些。
他开始看第二段。
“2025.0409。我很想在见到那个人之前，用我自己总结的公式，让丁九能够拥有丙四的嗅觉。但该死的，丙四的血清竟然让丁九长出了鳞片！我所有的结论都是错误的！错误的！恶堕的畸变……根本没有规律，根本不可操控！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它们变成恶堕的，也无从得知……”
记忆又开始了。
这一次，白雾看到“自己”，因为长出鳞片而愤怒，恐惧，还是一片片的拔掉自己的鳞片。
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用力量硬生生扯下来，自然是非常痛楚的。
白雾又一次皱起眉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心疼这些鳞片。
鉴于和以利亚交流的时候，他看到了备注，其中以利亚拥有稀有畸变词条：格挡。
白雾觉得，很有可能这是鳞片带来的属性。
于是他试着劝阻了一下：
“别拔了，长出鳞片又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谁不想长出鳞片呢？在我们国家，人人都以能长出鳞片而自豪。没有鳞片的人，都不配找对象。”
这鬼扯一般的安慰，自然起不到效果，甚至会让对方暴走。
之所以没有暴走，是因为白雾的声音，鳞片的主人听不到。
阅读者只是处在鳞片主人的记忆里，感受与对方一样的痛苦。但并不能与回忆里的人交流。
白雾觉得这功能还是不完善，就算小可怜真的将这种能力用到了岛国电影上，你也只能按着剧情走，不能中途让演员换姿势，这有什么趣味？
万人血书计划中止。
他再次从记忆里返回，开始翻开下一页。
这个过程，五九等人的确感应到了某种恶堕的能量波动，似乎将白雾拉扯着。
但白雾的腕表数值……还是零。
作为王牌队伍的王牌小组，五九等人都经历过队友恶堕化……
他们知道那种记忆会多可怕，所以对白雾的淡定，都觉得不可思议。
尹霜一直认为，队伍里的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是怪物。
但她现在觉得……怪物和怪物不能一概而论，跟白雾比，他们才是正常人。
第十七章：提前见到大魔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接下来的时间，白雾一直沉浸在阅读里，他时而露出失望的神情，时而皱眉，但并没有显得很痛苦。
林无柔甚至觉得也许所谓记忆植入，代入感也不会有那么强……或许我上我也行？
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因为好奇档案内容，做出猪队友行为。
在白雾查看各种档案与病历的过程里，林无柔试探了几次，损了白雾几句，发现白雾没有反应。
白雾在进入记忆的过程里，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动静。
于是几个人就聊起了他。
“队长，这新人还挺有趣，你从哪里搞来的？”林无柔看向五九。
众人倒是挺诧异，要从这人嘴里得到还挺有趣的评价，属实难得。
“还记得之前让审讯组参与的调查么？关于第三第四层，那群贵族私下开设的赌局。他是其中的一名奴隶，被流放到蓝色区域，赌局内容便是白雾能够存活多久。”
五九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是白雾第一次前往塔外，这次是他第二次前往塔外，第一次他在蓝色区域单独生存接近两小时。而且是极温区。”
“极温区……”王势瞪大眼睛，
那种要么七八十度，要么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如果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找到缓和区域，半小时下去，人就得死……
“有趣的是，庄家为了让白雾尽快死亡，让赌局看起来有趣点，派了个杀手前往那个区域暗杀白雾。但被白雾语言煽动出了情绪，附近的恶堕嗅到了气味，将杀手杀死，而后白雾夺走了返回轮盘，回到高塔，由此，才被我找到。”
这操作确实让人意想不到。五九所说的，其实是在明示，白雾似乎是一个恶堕绝缘体。
“恶堕杀死了前来赌庄的人，却没有感应到这小子……也就是说，就算在极温区，他也一直镇静？”
林无柔难以想象，一个人在酷冷酷热的环境里，一脸淡定的样子。
“白雾……应该是缺乏某些情绪。”尹霜忽然说道。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管他的，只要不是反社会，在咱们这，这小子就是一把利器。”
林无柔第二次给出了正面评价。
这个时候，白雾其实已经清醒，意识再次从恶堕的记忆里解脱。
但他很腹黑，继续维持着之前的样子，心跳乃至呼吸都不曾变过，听着众人对自己的评价。
内心深处，白雾也很想知道，这些人是否值得信任。
“所以贵族没有来找麻烦吗？队长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返回位置的？第四层的赌局，我记得查了很久，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当时有一个女人打了电话，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让我赶在赌庄的人之前，将白雾救下来。”
“女人？”王势皱起眉头。
“这件事还在查，暂时没有眉目，只能确定女人来自第三四层，至少是个贵族。返回高塔后，我会问问白雾。”
“他能知道个什么？”林无柔轻哼。
五九认真的说道：
“如果仅仅是情绪缺失，不足以在极温区生存的，能够合理利用周围的环境，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作战方法，这才是我看中他的地方。”
商小乙点点头。
他能够感受到，白雾和自己一样，似乎对恶堕比较感兴趣。
但自己单纯是想杀戮，用兴奋来压制恐惧，白雾则是根本没有恐惧，纯粹的感兴趣。
五九一路观察白雾，比众人更了解白雾的冷静与理智，尤其是白雾醒来那天，在审讯组审讯室里的表现。
老刘当时可是想直接从自己这抢人的。
“所以会有可能，忽然某一天，有个贵妇来问我们要人？到时候咋办？”王势可不希望白雾被抢走。
五九的语气还是那副云淡风轻：
“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白雾略感舒服。
这群队友虽然都不怎么正常，但怪胎也有怪胎的可爱。
其实调查军团能够准确的找到自己，白雾就已经想过，会否是调查军团有人参与了赌局。
但五九在调查军团地位不低，如果五九也不知道，意味着这件事并不简单。
白雾没有多想。
约莫过了三十秒，他开始轻轻加快呼吸速度，示意五九等人，自己的意识从恶堕记忆里返回。
众人也都感应到，不再多说什么，仿佛方才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一个个神情自然。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五九问道。
“时间过去多久了？”白雾反问。
“四十分钟。”
“有一点发现，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还没有找到关键的破局信息，我继续翻阅，你们再等等。”
白雾说着话，又从书架上排，拿出了一本病历。
后面的几本病历，依然会让白雾感受许多实验体在变为恶堕前，甚至已经变成恶堕后的痛苦记忆。
但白雾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甚至逐渐试图掌控在恶堕记忆里的主动权。如果把记忆比作一段连续的影像。
那么白雾为了搜寻很多细节，加上反复体验了好几次这种记忆，现在已经能够“暂停”“倒退”“快进”影像内容。
也可以自由的退出。
病历上依附着第四栋那只最强恶堕的怨气，所以才会看到种种记忆，不过即便是怨气的主人，也没有想到……
会有一个人类，情绪能够完全不受恶堕记忆影响。
于是在白雾翻开第十一本病历的时候，记忆出现了一点小变化。
“2027，0206，新春佳节，甲三的螺旋手臂改造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便是将其投入到实验中。城市外围的那些怪物，变异程度越来越高，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如果那个人的说法是对的……那么还有一年时间，这个世界就会彻底被怪物统治……可那座塔呢？我从来没有看到他所说的塔……”
从前面白雾就已经发现，医院在制造怪物，而这个世界还没有进入高塔时代，但正处在过渡期。
城市外部，甚至一些城市内部，都出现了各种怪物，也就是恶堕。
医院的病历里，最早提到的时间是2023年，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为了和恶堕抗衡，坚持了好几年，医院毫无疑问是邪恶的，哪怕他们的目的，是想着研究出可以操控畸变方向，且可以控制的恶堕。
再就是好几封病历里提到的，一个神秘的存在。
这个人似乎有着无比渊博的知识，为医院的人解答了不少疑惑。
“是以利亚的老师么？高塔尚未出现，但前面以利亚提到了塔……所以两座塔的确不是同一座塔。”
如今供人们生存的塔，极为巨大，这座塔不可能凭空出现。
这次调查，对于五九一行人来说，也仅仅是发现了一座研究恶堕的医院。
恶堕如何来的？人们是如何来到塔内的？这一切依旧是未知。
原本准备退出这段记忆的时候，白雾忽然发现……退不出去了。
记忆还在继续。
他正在体验实验体甲三遭受的痛苦，螺旋手臂，是手臂能够如同金刚钻一样旋转的武器型躯体。
这种畸变属于普通畸变，但要承受异常难忍的痛楚。
畸变对这些痛苦无法做出正确的情绪反馈，但痛这个感觉是存在的。
白雾是越痛苦，思路越清晰的体质，可身体也因为剧烈的疼痛，使得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我被盯上了？”
白雾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无法退出恶堕的记忆，很有可能是第四栋的小可怜，开始“特殊照顾”了。
果然，他的头虽然无法扭动，但眼角的余光，能够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长发，身高比五九还矮一点的娇小少女。
只是白雾看不到脸。
“为什么没有鳞片的人，会不配找女朋友啊？”少女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她的声音很清澈，与以利亚完全不同。
以利亚恶堕化之后，声音就像锈蚀的金属在摩擦。而红裙少女，只从白雾眼角的状态看过去……和正常人几乎一模一样。
白雾皱眉……
合着自己之前在其他恶堕记忆里说的话，她都听得到？
这应该就是第四栋的大boss，如今整个第九病院的主宰，小可怜。
但白雾就像是梦魇了一样，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退出记忆，也无法扭动脖子，去清晰的看她一眼。
“我编的，我只是觉得，它没必要因为长出鳞片而感到恐慌难过。”
如果恶堕拥有人的外表，也拥有人的理智，那么恶堕还算恶堕么？
不知为何，小可怜身上散发的气息，让白雾感觉不到凶险。
“你在撒谎。”小可怜的声音传来。
“在这么一个任你宰割的环境里，我有撒谎的必要么？我叫白雾，你呢？”
白雾很淡定，大boss总不至于跟曹孟德一样，好梦中杀人吧？
最终boss战之前，触发了提前和boss的对话，一般来说，都有可能开启另外的结局。
这或许是个机会，备注里提到的信息，这一切是小可怜给的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自己只要应对好了，或许能够解锁更多的信息。
“你在撒谎！”
小可怜没有回应，她只是重复了刚才的话，语气还有些愤怒。
白雾丝毫不慌，恶堕虽然是性格极端的存在，但他们之前都是人类。
所有情绪的产生，都有自有逻辑。
我必须找到她愤怒的原因……或许我需要暂时亚萨辛一下。
“我没有撒谎，虽然并不符合医生的期望，但若面对危险，鳞片或许能够让它比别人活得更久……变得丑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么至少，不要让自己成为弱小的一方。”
要找到小可怜愤怒的原因，那么我必须代入小可怜。
她是一个人类频繁折磨，最终怨气滔天，变成恶堕的小女孩。
我不能被这种没有危险的气质骗了，她说不定是队长都得全力应对的超级恶堕。
第三栋的陈列室里，这些病历之所以会直接代入记忆，是因为她想让后来查阅病历的人，感受到实验体们遭受的痛苦。
白雾隐隐找到了破局方向。
不待小可怜说话，他开始主动攻略：
“你给我留了一道选择题，钥匙，档案，梳子，我选择了最后一个。其实梳子，本就不存在，对不对？”
第十八章：骗鬼
话音落下，记忆里的画面忽然间开始扭曲。整个医院也有了轻微的震颤。
白雾猜测大概是小可怜的情绪有波动？
倒是不担心一句话破防，恶堕经历过的痛苦，可比言语要可怕的多。
“为什么你会选梳子？”
与此前听到的许多种声音的混合不同，在来到记忆里，见到了一袭红裙的小可怜后，她的声音始终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只是直觉，钥匙或许是那间关着你的笼子的钥匙，档案则记载着医院的人，对你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情。它们都会带来不好的回忆。”
白雾撒了一个谎。
他当然是知道钥匙和那间笼子无关的。钥匙很有可能是第四栋需要用到的道具。
但眼下并不需要展现自己多聪明，而是要展现出自己对恶堕的看法。
“当然，也不全是排除法，梳子不是刑具，材质也无法伤到你，满地的针管，墙上的摄像头，坚固的牢笼与锁链，梳子在这里头就显得格格不入，相比起来……它的存在太温柔了些，也许它本就不存在于那间屋子里。”
在林无柔催促着，让白雾走出屋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白雾的初衷，是选到能够让自己获取序列的道具。
那个道具最有可能是钥匙，白雾原本也计划拿走钥匙。
他并不质疑备注的内容，恶堕的好感度，天赋序列，憎恶，其中天赋序列对自身该最有用。
只是就在要做出选择瞬间，多年来的游戏直觉和谨慎，让白雾忽然意识到，最好的结果未必是最安全的结果……
有些东西，有命拿却无命享受。
备注没有提到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但若没有得到大boss的好感度，或许队友也会陷入危险。
白雾最终选择了梳子。
他回想起地下通道里，备注提到的内容，看不见的东西无法分析，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也无法分析。
这把梳子……或许只是一团实质化的怨气。
“也许你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你最爱的人，她温柔的给你梳着头，轻声的跟你说着话，小心翼翼的对待你，疼爱你。人遇到不可避免亦无法反抗的事情，就会去回想那些记忆里还算美好的东西。”
记忆里的世界再次扭曲，小可怜显然被这句话牵动了。
“所以我在想，也许这象征着你的一个执念，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能够从之前的病历里感受到，那一定是非人的折磨。”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绝望……你怀念着那个给你梳头发的人，但她没有出现，这栋医院里也没有这样的人，这里只有怪物，和比怪物更残忍的人类……”
白雾也不确定能否一路嘴炮到底……
但既然以利亚有理智，利用理智压抑住了攻击欲望，也许小可怜也同样有着理智。
“你在撒谎……”
还是那句话，但语气明显变了。
白雾面无表情：
“撒谎么？你认为我只是想活下来，我本能是恐惧你的，方才说的那一切，都是编的对不对？人类对待恶堕的态度，不可能是我这样的。”
小可怜有些诧异，这个人类就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一样。
记忆里的世界逐渐稳定下来。
白雾继续攻略：
“我不害怕你，也不讨厌你，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不是为了杀死你，只是为了调查过去发生过的一些事件真相。你可以感受到，我没有任何的恐惧。”
没有见证过七百年间人类与恶堕的惨烈战争史，没有接受过底层人从小就被灌输的恶堕不可饶恕的概念……白雾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所以至少有一点他是真诚的——
他不厌恶恶堕。相反，他对恶堕有着浓厚的兴趣。
“我叫白雾，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人类住进了塔里，塔外对我们来说难以生存。而不久前我也被人扔出过塔外，那里的温度一度达到了七十度……我险些死去；或许我要是死了，就跟你一样了。”
当然不会一样。
白雾很清楚，自己在塔外，谈不上险些死去。
即便死了，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他，大概率是变成某只恶堕的烤肉。
但这段话还是有必要的。
这是沟通劝解里常常用到的技巧。首先摆明自己了解对方的处境，其次表明自己遭遇过类似的经历。最好遭遇都是同一个敌人引起的。
果然，存在着理智的小可怜，慢慢的靠近了白雾。
白雾无法动弹，所以一直试图让小可怜走进视线里。
现在他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那大概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头发很长，红裙裹住娇小的身躯，那张脸算不上很好看，却让人有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只是脖子处，有着和以利亚类似的咒纹。
看着咒纹的瞬间，白雾忽然又多了一个疑惑……
“如果认为我和其他人一样，要杀我，我也无法反抗，但至少请让我死的明白些，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我叫红殷。”小可怜说出了名字。
她开始渐渐相信我了……至少不会立刻杀死我。
“你脖子上的咒纹，是怎么回事？我在第二栋见到了有同样咒纹的人。”
红殷好奇的看着白雾，她的眼睛比起以利亚来说，要灵动不少，这甚至让白雾有种错觉——
是否恶堕的畸变，其实是人变怪物，最终返璞归真，怪物变人？
越高等级的恶堕，越像人类？
但很快白雾就知道了自己这个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他吗？也想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了。”
他自然是指的以利亚，其他人则包括医生，还有那些实验体。
白雾眨眨眼。
这栋医院的迷局太多，直到现在，他已经找出了四个迷面。
但一个谜底都还没有。
“你会害怕我的，我会证明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是在骗我。你不害怕我，只是因为你没有看见真正的我！”
红殷恶狠狠的看着白雾。只是那张邻家小妹的脸，实在是无法表达出足够怨毒的情绪。
白雾也清楚，真正的重头戏肯定是红殷自己的记忆。
其实那些病历里，那些被区分为甲乙丙丁，连名字都没有的恶堕们，其经历都很痛苦。
不仅仅是物理上承受血清带来的痛苦，承受身体异变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种种绝望。
只是白雾无法共情，无法感同身受。
换个人，或许已经疯了。
“那就来验证验证。如果你是对的，那我也死不足惜不是么？”
红殷眼里再次闪过的疑惑，几秒钟后，恶堕记忆里的画面再次有了变化。
强光刺眼，让白雾本能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第一栋十一楼的那间屋子。
牢笼，铁链，针管，监视器。
这些冷冰冰的东西都散发着红色的气息，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变了。
档案钥匙梳子都没有了，只有一本病历。
这让白雾有些遗憾。
再次回到这里，并不是读档。另外两个东西关联的剧情确实无法再取得。
档案和病历不是同一个东西。不过也算有收获。
四个谜题里，关于小可怜的部分，其谜面或许就在里头。
拿起病历，白雾没有犹豫，直接翻开。
这一刻起，他的耳边听到无数的哀嚎。
（晚上还有，但今晚有个饭局，所以第二更会比较晚。）
第十九章：小可怜
无数破碎的画面，就像是一面镜子陡然间裂开，呈现在白雾视觉里的画面，听觉里的声音，都充满了割裂感。
许久之后，他才从巨大的信息里反应过来。这次的记忆体验，和之前的不一样，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拼图。
每一张拼图里，都有零零散散的信息。
……
……
9.25。
乔叔叔又在发出痛苦的喊叫，我对医生说，不要折磨乔叔叔了。
医生问我，乔叔叔是谁……
我这才想起来，乔叔叔谁也不是……对于他们而言，乔叔叔的名字早就不存在了，他现在被叫作乙五。
他开始向我求救，尽管声音越来越虚弱，可我听得很清楚，乔叔叔很想我带他走。
我舍不得他。
9.27。
今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第二栋第三层的病人失控了，彻底变成了恶堕。
恶堕……原来乔叔叔现在连乙五这个名字也没有了，被称为了恶堕。
我的手上长出了一块黑斑，额头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医生不知道原因，我也不知道原因。我只是有些难过，乔叔叔走了啊，他再也没办法跟我讲他女儿的故事了。
10.4。
我又见到了小安，他蜷缩在角落里，那间我为他准备的黑色的屋子。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给他留一件彩色的屋子。
但我渐渐的快要忘记了……我的世界好像只有三种颜色。
黑色，白色，红色。
小安告诉我，他的骨头像是尖刺一样刺破了他的身体，他现在也是一个怪物了。
我看不见那个样子的小安，我多想告诉他，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10.5
我又见到了小安，他在黑色的屋子里，带着明媚的笑容。
我想如果我也有一个弟弟的话，就会像小安一样吧？
小安是来跟我道别的，他请求我带他走。我开始不断的流泪。
医生觉得我有些烦，给我打了镇定剂。
但我还是好难过好难过。因为我答应了小安。
下午的时候，我听到了医生的谈话，丁十一变成了恶堕，彻底丧失了人类的理智。
我手臂上的黑斑又变大了一点，额头上又多出了一道裂缝。
10.14
咕噜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就算是和我见面，他也已经没办法说出自己的话……
他每天都要和来自上面的恶堕厮杀，每次见到咕噜，他身上都会有新的伤口。
我可怜的咕噜，让我带你走吧，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很想你的。
10.15
医生们开始慌乱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实验体会忽然彻底失去理智。
咕噜……他们口中的甲二已经变成了恶堕。
虽然咕噜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但咕噜是最强的，我知道，他在第二栋里，是所有人里最厉害的。
我好想咕噜，他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吗？
手上的黑斑还在扩散，半个手臂已经变成了黑色，我的额头……好像要长出一只眼睛。
10.19。
10.20。
10.22。
……
越来越多的碎片都在揭露一个信息：医院里那些原本半人类半恶堕的实验体们，正在大规模的变为没有理智，单纯被欲望支配的恶堕。
这一切竟然都和红殷有关！
白雾是一个很淡定的人，却也因碎片里的内容开始渐渐惊讶起来。
每一个实验体在变成纯粹的恶堕前……似乎都会在梦境里见到红殷。
确切来说，是他们早就认识了红殷。红殷就像是他们可怜生活里唯一的净土。
她在梦境里，利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些实验体制造了一个避难所。
千疮百孔的灵魂们，在这里得到慰藉。
但红殷所能做的，终究有限，她带来的慰藉，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
绝望的生活仿佛会无穷无尽的持续，这些实验体们大多开始放弃。
这个时候，红殷会“带走他们”。
所谓带走，便是吸收他们的怨念，承受他们的痛苦，代价则是……实验体会彻底的失去自己的意志。
密密麻麻的病历，都是红殷记录下来的所有实验体们，放弃生命前的痛苦。
她在铭记他们！
08.09。
我不敢看镜子，因为我已经变成了全身长满了眼睛的黑色怪物。
我不后悔的，我只是想要保护大家……
但是我好像也要撑不下去了，谁来带我回家呢？
恶堕开始暴走，我就快要成为他们的一员了吗？
我的头发已经掉光了，虽然无数次哀求过医生，像外婆一样给我梳头，但是医生都不搭理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啊……我是怪物，我是怪物，一个没有人喜欢的怪物……
08.10。
谁都无法离开，我脑海里无数的声音都在怒吼着，让我把这片空间锁死，让我杀死他们。
我是怪物，我们都是怪物……
那制造我们的，又是什么？
08.11。
医生们在不断的求救，医院外格外的喧嚣。只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不出去。
而笼子与锁链再也困不住我啦，我要去找他们玩，我可想和医生们玩游戏了。
以前我最爱和外婆玩捉迷藏，现在他们都躲起来了，真好，我第一次感觉到和医生们有了默契……
来找我玩呀……来找我玩呀……
08.15。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呢？所有见到我的人，都在颤抖着哭泣，嘶吼。
他们哀嚎的时候，身体会散发出异样的香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吃了他们啊……
08.16。
我又见到了以利亚，他真厉害，虽然每次都输给了我，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他不想我带他走。他在等他的老师……为了再见到老师，他告诉我，就算再残酷的环境，他也能熬下去。
我好羡慕以利亚。
我也好想有个人在外面等着我，只有外婆是爱我的，但我知道……外婆早就走了。
我希望以利亚能够等下去，我赐予了他我的一部分力量……
虽然他是那么抗拒，好像是因为我，他的老师才不要他了……对不起啊以利亚，对不起呢。
08.20。
越来越多医生……因为绝望，身上散发的香气越发浓烈，他们有的人在死去，有的人正在变成我们的一部分。
我应该去吃掉他们，我脑海里所有的声音都在嘶吼着。
乔叔叔，小安，咕噜……他们都在咆哮着，让我去撕碎医生们……
但我不想去……我只是想和他们玩游戏，我不想他们死……
可是他们都害怕我，因为我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是的，所有人都讨厌我这样的怪物。
但是，我不讨厌你们，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
第二十章：boss战展开
越来越多日志以记忆的方式灌注在白雾的脑海里。
白雾现在明白，为什么备注称红殷为小可怜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承受了所有人的怨念，痛苦。单独的痛苦与怨念，足以让一个正常心智的人类，因为浓烈负面情绪恶堕化。
而整个第九院，所有的实验体加在一起，会造就何等恐怖的怪物？
再往后面的日志，红殷已经开始神智错乱。
即便畸变到了这种地步，她依旧如同一个善良的孩童。面对曾经折磨过她的医生们，红殷的主观意愿仍旧是不想杀死他们。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医院成了一个怨气极重的地方，这里人人都在恐惧着红殷。
如果没有那些负面情绪，红殷或许能够克制住杀戮的欲望。
但那些负面情绪过于浓烈，以至于整栋医院，除却以利亚这个恶堕，再无活口。
所有碎片拼图的中间，就是红殷的成长变化。
那个可爱的邻家小妹，为了消弭医院其他人的痛苦，吸收了过于浓烈的怨念，开始一点一点的畸变……
逐渐扩大的黑色斑块，额头上渐渐生出的眼睛，每带走一个人，红殷离那莫可名状的怪物就更近一步。
到最后……
白雾看到了一只没有固定形状，全身藏在巨大的黑色雾气里的怪物，数以百计的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静静的看着周遭。
“可惜这个地方普雷尔之眼没办法使……”
【嗨~亲爱的，有没有想人家？可憋死我了，这小可怜的意念压制太强，我再过一会儿又会消失，你最好趁现在多观察点东西。那么现在开始倒计时。】
啊这……
在白雾内心想着使用普雷尔之眼的时候，这奇怪的备注居然真的出现了。
不过普雷尔之眼似乎只能持续三十秒。
白雾没有犹豫，注意力集中在巨大拼图的中央，凝视着已经彻底变为不可名状恶堕的红殷。
【九级恶堕，畸变词条：精神力*12。稀有畸变词条：怨气结界；怨气化形。完美畸变词条：超怨气化形。
恭喜你看到了小可怜的本体，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九级恶堕是什么概念，尤其你已经在她的攻击范围里，但我可以给你三个建议：跪舔，跪舔，或者跪舔；不要想着打赢她，她和小矮子一样，都是偏科型选手；弱点？不应当，我只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备注。】
普雷尔之眼的效力消失，眼里的对话框也瞬间被抹去。
白雾料想着，应该是自己主观意愿，能够强制性发动一次普雷尔之眼。
但在红殷的结界里，最终还是被压制下去。
……
……
塔外，第九精神病院第三栋第三层。
五九等人看着白雾一直进入一种入定状态，已经很久。
“这都过去多久了……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无柔有些急躁。
不仅仅是林无柔，包括尹霜在内，一众队员都有些莫名的烦躁感。
五九看了看时间，说道：
“你们最好调整下情绪，距离出塔满四小时，还差一分钟。”
众人一惊，随即都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在塔外每过四个小时，都会附加一些奇怪的负面属性，因为这个世界在排斥人类。
短暂的一分钟很快过去。
尹霜腿跟灌了铅一样，她抬了几次脚，试图在最短时间适应。【塔外阻碍词条：迟缓。】
而王势则感觉到，手臂脱力，力气有些使不上。【塔外阻碍词条：攻击力削减。】
林无柔就比较严重了，就像那些到点了就上号抑郁的网抑云选手，那些小时候的悲惨经历，开始不断地涌现，他心里渐渐泛起了悲伤。【塔外阻碍词条：消极思维。】
最惨的商小乙，眼里的所有景象直接消失，任何事物都无法看见。【塔外阻碍词条：致盲。】
五九皱起眉头，悲恸和致盲，大多是第三天乃至第四天才出现……
不过想到林无柔和商小乙例外运气都很差，五九又释怀了。
“你两先返回高塔。现在的你们是累赘。”五九很冷静。
他所承受的塔外阻碍词条，叫邪恶狂热，能够加强周围恶堕的攻击速度。
对于五九而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自己能够轻松解决。
但此消彼长后，队员们能否抗住恶堕的进攻，就很难说。
尤其一个失了智，一个失了明。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队长……没想到我一个老队员，却比新队员更先退场，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吧，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就像是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林无柔很难过。埋汰了白雾这个新人这么多句，结果比人家新人更快退场……加上消极思维的影响，越发难过。
“赶紧滚回去。”
五九打断了消极状态无病呻吟的林无柔，直接启动了林无柔的返回轮盘。
“那……队长，保重啊，我和林前辈先回去了。”商小乙摸着黑说道。
五九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商小乙看不见，说道：
“先回去吧。”
一分钟后，商小乙和林无柔都被返回轮盘带走。
这种事大家都习以为常，没有哪个队伍能够保证所有队员一起出去，又能一起同时归来的。
所有出塔调查的老兵们都知道一件事，恶堕只是最轻微的阻碍，真正阻碍他们的，是塔外世界本身。
这也是塔外生存难点之一，哪怕已经比上次更强，但如果运气不好，开局第四小时就来了个消极思维，没准直接就灭团了。
如今调查军团七大队一组成员，还剩下四人。
白雾依旧没有醒来。
王势颇为担忧：
“我们还能承受住，但白雾怎么办？他现在承受的词条是什么？”
尹霜也担忧起来，一下子走了两个主力，这是她没想到的，负面属性有很多种，还有一种极为麻烦的负面属性叫鲜血渴望。
这种负面属性要求宿主每六分钟造成一次杀戮。
否则便会不停损失气血。
如果施加在白雾身上的负面属性是鲜血渴望，白雾必然无法存活。但问题在于，只有白雾自己能够感受到负面属性效果是什么。
此时的白雾，注意力却完全在梦境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
档案陈列室里的所有档案，竟皆泛起了一股黑色雾气。
大敌将至，五九神情凝重，直觉告诉他，这次面对的敌人，或许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担心不能保护好白雾。
而白雾也在担心，自己若不快些攻略小可怜，队长他们就将遭遇不测。
第二十一章：病栋副本通关（二合一）
第三层的档案室很大，但陡然间出现了不少怨气凝做的怪物，也显得颇为拥挤。
那些曾经聚集在第二栋的恶堕们，以怨气的形态，再次来到了这座医院。
五九并不会有事。
红殷的猛烈攻势已经展开，尤其在五九身上的邪恶狂热影响下，这些怨气拟态出的怪物，速度更为迅疾。
一人成军，第九病院的第三与第四栋，只有红殷一个人，但曾经被她“吸收”的那些怨念与憎恶，都成了她力量的一部分。
不过五九虽然担心白雾，却并没有让自己的队员受到伤害，他的速度极快，以一己之力，甚至隐隐压制着红殷。
尹霜的速度缓慢，可她根本不需要动。王势虽然双臂力量减弱，可肉躯依旧坚硬强悍。
尤其是五九，速度比之前白雾见到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
五九不明白这些怪物为何忽然出现，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陷入沉思状的白雾身上。
这小子莫非发现了什么？
拥挤且逐渐狭小的空间里，五九的身影画出一道道虚影轨迹。
就像轨迹蜿蜒的彗星，一道流动的光。
光线所过，恶堕必须死便精准的斩断了怨气躯体的头颅。
恶堕必须死对没有血肉之躯的怨气并无特殊效果，只是五九的斩切过于迅疾，依旧能够轻松的切开它们的躯体。
但红殷也丝毫没有示弱，无论五九多么迅猛的消灭这些怨念体，不多时，便会有更多地怨念体诞生。
王势和尹霜目瞪口呆，都知道队长很强，但他们很少见到队长拿出真实实力的时候。
眼下看着身化流光的挥舞利刃的队长，以及凝聚怨气，仿佛无穷无尽的怪物，颇有一种神仙打架的感觉。
……
……
像是一整瓶伏特加吨吨吨的灌下去，白雾的方向感忽然变得极差……
【塔外阻碍词条：混乱。】
意识里陡然闪过这样的字眼，让白雾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四小时的时间到了……
这负面属性干扰性还挺强。五九能挂着一百多种负面属性，看来还真是非常惊人的实力。
白雾用力的摇了摇头。
虽说是混乱，却也只是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晃动，但意识并没有混乱。
“只是方向感出了问题，问题不大，我只要找到与之前的方向的对应关系就好。”
平静下来后，白雾很快就寻找到了晃动的规律，自己的方向认知偏离了六十五度。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破局上。
眼前的景象又有变化，此前在白雾视线里，如同无数细小方块的记忆窗口，都在瞬间放大。
这些拼图一般的记忆，现在就像是一道道门，白茫茫的空间里，排列着一个又一个的入口。
“看来又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
游戏的设计者，必须与普遍的玩家有着一定的默契，且设计的关卡必须通俗易懂。
就好比制造一个怪物，是用来让玩家砍杀获取经验，还是让它与玩家谈论人生理想，得一眼就让玩家明白。
当然，更多地设计者会给玩家留下似是而非的选择题。
白雾没有选择，他必须硬着头皮走进其中一个入口，然后想办法消除红殷对自己的敌意。
“这里有上百个记忆入口……但能够让我回到现实的，只有一个。”
最中间的入口里，是一段红殷自己的记忆，记录着她是如何一点一点，从一个人类少女，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的。
……
……
就像是忽然从彩色的世界里，来到了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
回忆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死寂的灰色。
白雾再次来到了那间屋子里，屋子里没有可爱如邻家小妹一般的女孩。只有全身被黑色雾气笼罩，数十只眼睛带着怨念与惶恐的怪物。
白雾拿出了那把梳子，一点一点的靠近红殷。
“你看，我没有骗你，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讨厌你，不害怕你。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对于恶堕的认知，与其他人不同。”
黑雾里的眼睛们，眼神各异，有鄙夷，有警惕，有怨恨，有疑惑。
“你真的……不怕我？”黑雾里的声音，再次变回了许多种声线的交织。
白雾已经大概得知了整个过程。对恶堕，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虽然他也和日志里那些医生一样，还有着很多困惑。
在高塔时代到来前，世界各地都有恶堕侵袭人类城市。
于是为了找到恶堕的起源与弱点，很多机构都开始研究恶堕。
第九精神病院，从事的工作便是让人类注射恶堕血清，试图制造能够不虐杀人类的恶堕。
目前看来，存在一个半成功的实验体，和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半成功的是红殷，成功的是以利亚。
尽管缺爱自闭的以利亚认为自己根本不是红殷的对手，被红殷彻底比下去了。
但以利亚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近距离见到了五九等人，嗅到了这群人内心的恐惧，却能够用理智，将杀戮欲望压制住。
以利亚来自于那个至少有着十二个门徒的神秘老师。关于老师的谜题暂时无法解开。
红殷则是纯粹的实验意外，用天使来形容红殷也不为过。
这是一个在注射血清后，觉醒了意念超能力的少女，能够靠着意念，瞒着医生们，与整栋病院所有病人交流。
她的善良让她无法忽略这些人的感受，时时刻刻想着能够减轻他们的痛苦。
而随着能力不断提高，红殷发现自己可以直接吸纳周围人的绝望与怨恨，让那些实验体们不再痛苦不堪。
简而言之，她是一个怨气黑洞，能够不断吸收他人的怨念。
整个第九精神病院，所有实验体的怨气被她一点一点吸走。那些实验体们不再痛苦的，带着自己的意志离开了世界，变成了纯粹的恶堕。
而这些痛苦并没有消失，只是全部由红殷一个人承受。
红殷终于变成了怪物，但大多时候，她的内心，还是那个渴求与他人一起玩乐的小姑娘。
只要不嗅到恐惧，悲伤，与愤怒，只要感受不到这些负面情绪，红殷还是能够以自己的意志活着。
所以相比以利亚，她虽然更强大，却是一个半成品。
“真的很遗憾没有人能够给你梳头，也没有人能够带你走。但世界不是只有第一栋到第四栋那么大，人心的宽泛，也绝不陷于医生和病人。”
一些眼睛渐渐闭上，像是被主人下达了命令。
白雾知道这些眼睛象征着什么。
它们便是那些被红殷吸收的执念，七百年来，一直折磨着红殷，闻到了任何负面情绪，便催促着红殷去吞噬对方。
它们是纯粹的恶堕意志，但红殷没有抛弃它们，或者说，也没办法抹除他们。
白雾能够做的，便是尽可能唤醒红殷内心的善意。
“你知道高塔的人类为什么讨厌恶堕害怕恶堕吗？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研究能够证明，人类自己的意志，可以压过恶堕对杀戮的欲望。”
“以利亚算是一个，被人用近乎宗教教徒对教主的虔诚所引导。而你是另一个。”
“我无法想象这么多人的怨念全部汇聚在你身上时，你感受到的痛苦。但既然你还能够保留自己的意志，那就说明你还是人类，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怪物。”
越来越多的眼睛闭上。
于此同时，档案室里的五九，能够感受到怨气变得稀薄了不少。
而处在记忆中的白雾，知道原本这个时候的红殷即将发狂，怨念爆发。
没有人给她梳头，没有人陪她游戏，哪怕她救了所有人，但这些人早已变成了恶堕的意志，它们不会给红殷解闷，它们只会不断地催促着红殷，制造更多的杀戮。
历史上的这一天，因为红殷挣脱牢笼，医院开始暴动。
但现在，白雾挡在了门口，他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要让自己变成怪物，世界还很辽阔，第九病院外，还有很多你不曾踏足的地方，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善良的人类。”
“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声线再次变得纯粹干净，红殷的怨念与杀戮欲望被白雾的一番话暂时压制下去。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所有眼睛，都没有看到白雾的胆怯与憎恶。
“我会找到让你离开的办法。只是现在还做不到。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等我的话。”
“真的吗？你不是在撒谎吗？”
他在撒谎，他想害你，杀了他！
红殷的耳畔还是会有这样的声音，层层叠叠的撞在她的意识里。
但比起之前，淡薄了不少，她原本的心性也不再受到干扰。
“如果每一场旅行，都有着它的使命，那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我猜测便是解开塔外世界的种种谜团。”
从弄清楚了红殷的全部经历后，白雾就没有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的每一句都很诚挚。
他没有悲伤愤怒与恐惧，但他知道怎样做会让人以为自己很悲伤。
他可以表演出那些痕迹，或许会更能打动眼前这个天使般的少女。
但白雾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很平静，很认真。
“为什么会有恶堕，高塔如何出现的？高塔有几层，顶端是什么？恶堕为何无法离开特定区域？伴生之力和天赋序列怎么来的？”
“对我而言，都是很有兴趣去解开的谜题，都是我这场旅行的意义。”
“在我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时，我会想办法带你走的。你并不是孤独的，至少从今日起，你有了一个愿意和你玩的朋友，他来自第九精神病院外的世界。”
黑雾依旧浓稠，但黑雾里的眼睛，几乎都已闭合上，只有一双泪眼迷蒙，充满童稚的双目，看着白雾。
要说服红殷，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流程看似顺利，却都是建立在白雾没有半点恐惧的基础上。
这个过程里有半点偏差，结局必然无法见到这双澄澈明亮的双目。
白雾暗自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红殷的声音传来：
“不要前往第四栋，你和你的伙伴……如果离我太近，会很危险。”
白雾能够想象，距离红殷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到她的强悍，若真的靠近红殷，恐怕她一个失控……直接完结撒花。
“下次你见到我……也许我不会这么清醒。”红殷很难过。
白雾的一番言语，的确唤醒了那个心灵纯澈的少女。
但他走之后呢？那些眼睛代表的恶意，会再次蛊惑她。
“所以……你要变得更强大一些，就像那个和我一般高的人一样。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来看我了。”
气氛忽然有点滑稽起来，就像那个和红殷一样高的人……
噗，还好自己是专业的，能够憋住不笑。队长的身高，都能被恶堕吐槽了么。
不过侧面也说明了，红殷似乎认可了队长的实力。
看来备注没有错，队长身上藏着某些第六层也感兴趣的秘密。
“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叫醒你。”
与恶堕的奇怪委托达成。
那双泪眼眨了眨眼睛，红殷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话题随之跳转：
“在你离开前，最好去一下第一栋，两天前有个人来过这里，他在第一栋留下了一样东西。
白雾一惊。
这是什么剧情展开？
等等，第一栋的时候，备注的确提到了，墙上的血色纹路，还有地上散落的病历，都是两天前有人布置的……
老师。
以利亚口中的老师！
白雾直觉推测到。
不可能是某个落单的高塔人，没有五九这样的金刚钻，谁都不会冒然进入塔外的建筑。
“那个人有做什么吗？他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不清楚，只是那个东西，和你们手里返回高塔的装置很像。”
返回轮盘？
白雾知道七百年来，肯定也有人进过医院，红殷知道轮盘不奇怪。
但为何会有人将返回轮盘留在这栋医院？这是什么奇怪行为？
越来越有意思了，白雾有些期待：
“能带我去么？”
“好。”
红殷的话音录下，白雾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幻。
档案室已经变了模样，那些书架全部被利刃斩断，凌乱的倒在地上。但一本病历也没有。
五九的声音传来，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你这病历，看的有点久。”
第二十二章：挑战书
“病历忽然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尹霜直觉这些和白雾有关。
五九仰着头，看着一米七八的白雾，等待着回答。
“我找到了第四栋实验体的病历，过程稍微复杂了点，耽搁的时间就比较久。第四栋最好不要去了，里面很危险，也许队长你都不一定能对付那个实验体。”
五九没有说话，神色依旧。王势就不服气了：
“队长和十三队的刘队，被称为调查军团的剑与盾，你可别小觑了队长。”
白雾点点头，毕竟他对五九的实力，没有确切的认知，他绕回正题：
“我只是要表明，第四栋远比前面三栋危险，整个第九病院，其实就是一处恶堕孵化场，这里曾经出现过许多强大的恶堕，但它们即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第四栋的恶堕。”
“所以你在档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段记忆。我们边走边说。对了，林无柔和商小乙呢？”白雾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他们运气不太好，负面属性影响太大，队长让他们先回高塔了。”王势说道。
白雾也已猜到或许是这样，五九解释道：
“每个人在塔外，四小时就会遭遇一次塔外阻碍，意识会明确的告诉你这种阻碍是什么。你的阻碍是什么？”
“混乱。看来我运气还算不错。”
五九略感诧异。
混乱便是方向感错乱，比如会把左边当做右边，上边当做下边。
大脑做出肢体或者身躯向右的决定时，身体给相反的反馈。
严重到能让人连正常走路都很困难，五九在二十四日的持久战里也遭遇过。
当时花了足足三十分钟才适应。
“你看起来已经适应了，用了多久？”
“这还需要适应么，改变一下习惯就好。”
当时时间紧迫，白雾确实算是秒切换新的方向规则。
五九选择性沉默。
“现在要去哪里？”尹霜接过话。
“拿一个东西，在病历提到的，这里有人曾经来过，遗落了一个疑似返回轮盘的物品。我们去看看，然后就准备回去了。”
“不去第四栋？”王势问道。
“不去。”
三人不再多问，五九也能感觉到，第四栋里藏着一个恐怖的怪物。
若自己单独行动还好，带上几个队员，反而会被掣肘。
白雾开始讲病历里经历的记忆，他没有隐瞒，将自己对小可怜的主观意愿也表达了出来。
也许人的意志，可以战胜恶堕的本性，也许也有恶堕不是那么的邪恶。
得知了小可怜的悲惨遭遇，尹霜略有动容，王势则陷入思考。
而五九的态度没有变化：
“恶堕就是恶堕。记住这一点。恶堕不可能是人类，他们的天性就是吃人，所以不管遭遇多可怜，原本有多善良天真，只要骨子里的恶意没有抹除，便永远是人类的敌人。”
尹霜看向白雾，她在想白雾会不会反驳队长。毕竟他可是亲自代入了那段记忆，感受应该比别人深刻的多。
但出乎意料的，白雾认同了五九，甚至对五九的评价略微提升。
“队长说的对，我会牢记这段话。”
如果没办法从根源上让小可怜对吞噬他人这种事情感到厌恶，即便他内心认可小可怜，却也绝对不会将小可怜看做自己人，尤其不能抹除掉对恶堕本身的警惕。
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白雾面前，白雾一愣，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怎么了？”五九见白雾停下，问道。
“没事。”
看来只有我能看到小可怜……
【一道怨气化作的分身，她的本体很危险，我给你三个建议：跪舔，跪舔，或者跪舔。诶？已经舔到了？那没事了。】
离开了记忆场景，普雷尔之眼就能再次使用。白雾感觉到小姑娘有些生气，哪怕只是背影。
大概和队长那番话有关。
失策了，这整个第九病院，几乎都是小可怜的一部分，我得慎言。
鬼使神差的，白雾回头看了一眼队长……
嗯，队长和红殷并排的话，可以用齐头并进来形容。
五九打了个喷嚏。
战场如果不在第四栋，红殷也拿五九没有办法。甚至五九还有余力保护队友。
不过小姑娘生气归生气，还是老老实实带着路。
很快四人就来到了第一栋的第三楼，在一间极为随意的候诊室，一个颇为显眼的角落里，白雾还真就发现了一枚圆盘。
“这位置也放得太随意了些，看来本就是想让人发现。”
扫视整栋楼的时候，备注给的信息是随机的，所以白雾并没有发现第三层还有这东西。
在第一个恶堕被五九解决时，直接前往了第十一层。
五九审视着这枚圆盘：
“这不是返回轮盘，我没见过这个……”
返回轮盘据说来自高塔第六层，制作工艺极为复杂，人们只知道第五层拥有着轮盘的制作流水线，但具体的制作方法，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参悟。
这种空间转移装置，远远超出了人类当前的科技范畴。
尤其是进入高塔后，文明断层，底层和第二层的科技，其实还落后于白雾前世的时代不少。
到了第三层就稍微好些。
白雾拿过轮盘，将其收好，说道：
“既然不是返回轮盘，我就当是这栋医院探索的纪念品，这玩意我要了。”
王势尹霜对这铁盘子没兴趣，五九也不知道东西用途，便默认了。
只有白雾，虽然演的很到位，内心却掀起不小的波澜。
普雷尔之眼给的备注，揭示了物品用处：
【牵引轮盘，和返回轮盘一样，都是一言难尽的神奇物品，但牵引轮盘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简单来说，这玩意儿只有七个。它的作用，能够让跨越三天的规则，回到以前的场景或者牵引你前往特定的场景。你可以把它看做是某个人给你下的战书。翻翻地上散落的病历里，有血迹的那张，会有更好的解答。】
这间候诊室里散落着许多的病历，基于第九病栋的氛围，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如今白雾才感觉到，这里真的是被人精心布置了一番。
他装作随意捡起某张病历，很快又随手扔掉，但病例单上的内容，让白雾来了兴趣。
“你好，调查者。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这经典的开场白，如果将调查者换成某个懂国的常用名字，白雾都怀疑这是电锯惊魂的末世版。
“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这栋医院的过去，但以我对人类的了解，人类还没有踏足过红色区域，所以你们还不知道恶堕的起源和高塔的真相。我想邀请你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能通关我所安排的所有区域，我会回答你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疑问。带上这个圆盘，可不要让第六层的人发现了。”
果然是战书，越来越有意思了。白雾现在已经知道了牵引轮盘的强大，这意味圆盘的主人，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连环性案件。
小可怜所在的医院只是一个开端……还有很多谜题其实并没有解开。
白雾从来不介意生活里多些趣味，哪怕体验过程是致命的。
高塔的真相，恶堕的起源，断层的历史，以及针对自己的一些安排，这些谜题都颇有挑战性。
原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白雾虽然觉得这个世界设定和前世不太一样，但并不觉得有趣。
他前世所在的世界，他本人就像是死神小学生体质的真人继承者，每隔一阵子都会遇到离奇案件。
对白雾而言，这比单纯的打怪有意思。但现在白雾改变看法了。
“你在笑什么？”五九问道。
“没有，只是想着要回去了，有些开心。”白雾并没有收敛笑容。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别处。
五九尹霜王势看不见红殷，但白雾能够看到。
“我走了，我还会再来的。”
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做出了这样的嘴型。
红殷却知道他表达的意思，怨气凝聚的幻象，留下了两行漆黑的眼泪，表达着不舍。
五九等人并未扭捏，很快打开了返回轮盘。
白雾看着不断挥舞小手的红殷，再一次的，有一种无法道明的失落感。
和上一次一样，当白雾返回时，眼里弹出了总结性备注。
【当前区域探索度，百分之六十一。恶堕剩余一只。该区域碎片已被转移，故无法获得。我的评价是：马马虎虎，你的运气不错，遇到了小可怜，但嘴遁不是每次都有用的，下次最好变得更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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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队长的偏爱
高塔，底层东部。
负责记录军团出入的记录员有点懵。
他明明记得调查军团七队一组的人员，四小时前是从白色石碑出塔的，为何会从蓝色石碑返回？
林无柔与商小乙是最早返回的。
二人很快反应过来，白雾的话没错，从第二栋开始，就已经踏入了蓝色区域。
在蓝色区域坚持四小时回来，即便以调查军团七队一组的标准来说，也不丢人。
林无柔的恼怒倒并非因为出塔时间太短，他只是气恼自己居然比新人更早返回。
商小乙的致盲，林无柔的抑郁，都在返回高塔的瞬间被驱散。
但二人没办法立刻投入到战斗里去，因为身体在十二小时内，无法承受两次石碑传送。
简而言之，塔外区域一旦退场，就得再等上半日的时间，才能再次入场，反复退场入场清空状态的法子，会有不小的时间成本。
不过林无柔与商小乙并没有等多久，五九与白雾不多时也回到了高塔。
“咦这不是不拖后腿的林妹妹吗？前辈倒是真没拖后腿，毕竟人都提前退场了。我懂了，这一定是战术性返回。”
白雾阴阳怪气了一番。他当然记得，此前在塔外，林无柔多次讥讽。
这人的性子他已经摸清楚了，经常损别人，但也不怕被人损。
林无柔撇撇嘴，冷哼一声，果然没有反驳。商小乙则假装四处看风景。
对于调查军团的人来说，伴生之力不是最终的战力评估标准，在塔外生存的平均时间，是很重要的指标。
整个调查军团，能够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待了四小时以上的新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行了，接下来的一周，白雾你没有任务，稍后跟我去一趟调查军团，处理点事情后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五九开始往第二层入口走去。
“为什么会没有任务？”白雾不解。
“今日的行动只是一个入门测试，你合格了，接下来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在正式加入调查军团后，你才会有下一次行动。”
白雾点点头。
正好塔内的事情也有不少要做，高塔是生存区域，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得想办法搞钱。
……
……
夜幕降临。
高塔里本没有昼夜之说，但九百米高的天花板仍然会模拟昼夜。
虽然已经进入新的文明七百年，人们依旧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五九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着调查日志。
与其他调查军团分队长不同，他的日志非常详尽。
也因此五九的书架上，堆满了他写过的档案。
塔外的世界凶险无比，三天之后会被传去何处，没有人知晓。
但人类的确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相隔了许久的时间，却再次被传送回同一个位置。
随机传送，也就意味着有这样的概率，回到以前探索过的地方。
五九详细记录每次出塔调查的原因，便是为了能够在将来某天，如果传送到了以往去过的区域，不至于走老路。
更重要的是，认真记录下调查过程，能够总结出不少经验，而这些经验，能够提高部下们的生存率。
这也是五九最看重的一点。
合上了笔，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
桌案上放着五张评估表现图。是以六边形的数据表的格式。
六种属性分别为，生存能力，恶堕作战能力，分析能力，应变能力，心态，潜力。
林无柔，商小乙，王势，都在恶堕作战能力上极为突出。
但分析能力则稍微弱了一些。尤其王势，生存能力优秀，应变能力还算不错，但分析能力则几乎没有。
这三人都具备不俗的战斗能力，潜力也都差不多。但若没有尹霜在，显然无法待太久。
只是回忆这次出塔调查，五九发现尹霜几乎没有开口。
因为尹霜的活被某个新人全包了。
白雾的分析图很奇怪。
应变能力，分析能力，心态，潜力，全部拉满，但作战能力和生存能力趋于无。
五九还是第一次给出新人这样的评价。他仔细回想自己跟过的队伍，带过的兵，确信没有遇到过白雾这样的人。
新兵终究会变成老兵，实力也会因为多次出塔，慢慢累积。可精神层面的东西，却很难提升。
白雾心态过于沉稳，以至于才第二次出塔，伴生之力就已经到了一阶九段。
伴生之力的提升主要取决于塔外生存时间，但还有一个次要因素：情绪波动。
心态越是沉稳的人，伴生之力提升越快。全程情绪检测腕表为零，这意味着白雾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也许几年内，就能栽培出第二个八阶高手。
想到那不久前，白雾逃掉的赌局，五九直觉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于是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五九将白雾的作战分析报告给销毁，重新写了一份，这一份看起来，比起上一份要平庸不少。
第二件事，他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鬼推磨事务所。”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女声。
“是我，谷青玉。”
“哟，大名鼎鼎的九爷！”
“滚。”
“呜呜呜，用得着人家叫人家宝贝，用不着就叫人家滚。”
五九不跟女人多废话。他也从来不会叫某个女人宝贝。
鬼推磨事务所是他以前待过的地方，顾名思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家事务所的宗旨便是：给钱我什么都可以。
“我有一个长期委托，帮我保护一个人。”
“你谈恋爱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分。
“我稍后将他的信息发给你，是我的队员，另外，他的侦测能力很强，你们的人，最好机灵点。”
“奇了怪了，保护人为什么不让调查军团的人负责？”少女疑惑。
“因为这件事，调查军团不合适。”五九没有详细解释。
电话那头的女人也清楚五九性子，说道：
“说说酬劳。”
“每次出塔，我会帮你们带一样东西。”
“成交！”女人没有半点犹豫。
所有人都想找调查军团的人出塔带货，不少调查军团的人，都靠此谋生。
而一些顶尖高手，更是早就被预约了无数货物。至于五九这种王牌选手，私底下甚至有不少贵族联络。
但五九一律拒绝了。
所以电话那头的女人很好奇，五九这次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等下还有）
第二十四章：又见海后
高塔底层，南部北角。
南部西角最出名的地方是捡漏港口，白雾没有去，他来到了北角，人才市场。
塔司所剩无几，他想谋个副业。
尽管每个月调查军团的人都有俸禄，不过这点俸禄只够吃喝，白雾想要打通某些渠道，获得一些情报，比如三层四层，那要花钱的地方就不少。
底层人地位很低，但人口基数庞大，在这里总是不缺机会。
人才市场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这里和捡漏港口一样，都是人流汇聚之地，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招牌启示牌与应聘者。广告牌和露天显示屏上变换着各家企业的信息。
白雾正打量着种种招牌信息。
“半人马集团招收保镖，要求伴生之力一阶六段起步，待遇优厚，吃住全包。月薪七百塔司起步，享受三险一金。”
一阶六段……底层不少公司的要求倒是比白雾想象中低。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民间机构跟正式军用机构没得比，一阶伴生之力在调查军团，就是干杂活的。
而且备注的信息让白雾很快放弃了这家公司。
【一家专门干催收行当的半黑性质的公司，根本没钱发工资，你要是信了他的话，那小矮子一定会重新评估你的智力，毕竟正常有脑子的老板都不会接受裸罩抵债。】
“天选培训会，还在为自己伴生之力升不上去而忧愁吗？还在为屡屡投递简历，伴生之力达不到门槛惨遭拒绝而沮丧吗？加入我们，塔外生存大师王博士，亲自指导你，让你也能成为天选之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相信这种招聘吧？这所谓的塔外生存大师，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难不成你没玩过b站？云玩家指点江山起来可不就这个德行。】
嗯……这备注，老二次元了。
“瞬疯快递，诚招快递员，要求伴生之力一阶六段，且升阶属性全部提升速度的，价格面谈。”
【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快递，让你跑的快，是为了能够避开高塔镇御军的追查，所以你可以想想，正经送快递的，会需要防范镇御军？】
白雾有种在哥谭市或者洛圣都的感觉，看了几家招聘，发觉底层人要么老老实实去塔外白色区域挖矿，要么就干点玩命的买卖。
“诚招商业精英，我们与别人不一样，我们不需要你有伴生之力，只需要你聪明的头脑。工资一百塔司到十万塔司，上不封顶，有能力者月入过万，弹性工作时间，公司妹子多多。”
不看备注，白雾也能够感受到这家招聘里浓浓的恶意。
一百到十万，可以断定百分之九十的人拿一百。至于弹性工作时间，多半是上班不弹，下班弹，996是常态，007也未尝不可，而公司妹子多多，言外之意就是公司除了女性多点，连一个像样的福利都拿不出来。
看了好几家，白雾对底层的人才市场非常失望。
底层的世界非常真实，基本没有什么正规体系的工作单位，大家的发展路子只有三条：玩命，诈骗，挖矿。
略微琢磨后，白雾决定自主创业，从玩命开始。
……
……
捡漏港口，橙子宝贝铺。
刘橙子双眼含泪：
“阿仁，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阿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心里只有我一个，那你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
“阿橙，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每个月省吃俭用，在塔外累死累活，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点……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说他才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另外一个男人几近崩溃。
刘橙子捧着心口，痛声大哭道：
“阿仁，阿枫，对不起，对不起，你们都太优秀了，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爱你们的啊……你们两个我都爱，我只是不想伤害你们，才一直瞒着你们。我不想和你们分开，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
阿仁，阿枫，刘橙子，呈现出三角站位。
白雾站在三角形之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撕心裂肺的一幕，看着刘橙子海后翻车，竟然有点想笑。
但很快白雾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刘橙子提出了和两个男人同时交往，并且二人她都深爱后不久，两个男人都对刘橙子表现出失望，雄性生物的自尊驱使他们离开。
当阿仁与阿枫离开后，刘橙子一秒变脸，哼着欢快的曲子，拿出小镜子开始补妆：
“呀，白雾小哥哥，你来的倒是比我想象中早。”
白雾虽然精通很多事情，但男女之事上，他还是有很多不懂。
“让你看笑话啦。”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翻车了？”
“没有啊，只是这两个人越界了，老想着和我进一步发展，真是的，舔狗就好好舔嘛，非想转正，而且我最近不喜欢这种风格的鲜肉了，于是我就把他们两个都叫来，然后一起处理了。”
刘橙子显然心情很好，刚才的撕心裂肺，就像是没发生过。
白雾点点头，懂了。
这不是翻车，这是车辆回收……
举一反三，他大概能猜到，阿仁与阿枫回去后，刘橙子还是会表现出很爱他们的样子，任劳任怨。
两个男人要么彻底断绝往来，刘橙子毫不在乎，要么接受更没有底线的舔……那刘橙子血赚。
备注诚不欺我，这人就是女版的诚哥。叫她刘诚子也完全没问题。
“小哥哥找我干什么？别看我刚才那样，其实是因为最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才这样的哦。”
刘橙子在白雾面前，倒是很坦诚。上次接触，她感觉到白雾非常聪明，且不近女色，对于这样的人，她反而不怎么掩饰自己。
“相机寄灵了。”白雾直奔主题。
“这么快？”
脸上浮现出惊喜，刘橙子说道：
“让我看看！对了，寄灵效果是什么？”
白雾拿出相机，他很遗憾自己的电饭煲没有寄灵。
“心中默念某个时间，然后对着某个场景拍照，就能拍到该场景在那个时间时发生的画面。”
刘橙子从惊喜变为震惊。
“当……当真？你没骗我？你真的没骗我？”
如果白雾说的是真的，那这相机虽然没有寄灵出她原本预想的能力，但却绝对更加有价值！
刘橙子知道不少秘密，也知道那些秘密诞生的时间，想到此，她整个人兴奋的有些颤抖。
白雾歪嘴一笑，天下没有人可以白嫖他：
“先谈谈报酬。”
（开口求了票以后……直接日推翻倍了，感谢大家啊，希望能保持到新书期结束，邱妮高！）
第二十五章：赚钱行当（二合一）
“报酬？你想要什么报酬？”
不管对方要什么报酬，先压价，刘橙子立刻说道：
“白雾哥哥，人家是女生，你能不能便宜点啊？要不送我嘛，我会记着你的好的。”
这让白雾想到了上一世，闲鱼二手市场上的段子，因为自己是女生，四万块的外星人，张口就喊别人家八千卖。
白雾淡淡的说道：
“我不喜欢女生，女生得加价，如果能当场掏出个什么来，我给你打五折。”
“……”
刘橙子决定负隅顽抗一下，便挺了挺胸。
【女孩子都爱欺骗自己，以为美颜相机里的样子就是自己真实的样子，而胸罩大就等于胸大，但我们都知道，真相经不起“拿捏”。】
原来是空心球。
白雾平静的看着刘橙子，不自觉的，刘橙子有些怂了，她拿白雾没有办法，气馁的说道：
“我要先验验货。”
白雾将相机递给刘橙子，说道：
“你随意。将年月日时分秒去掉，直接默念数字。”
刘橙子摆弄着相机，默念着约莫十分钟前的数字，她挺想欣赏一下两个翅膀对峙时错愕的脸。
白雾看着刘橙子拍照的地方，大概猜到了她要拍什么。
这姑娘也算是明明白白的渣，渣的敞亮。
“你就不怕哪天真的翻车？”白雾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刘橙子当然知道自己很渣，但很奇怪似乎白雾也知道自己很渣，中间仿佛缺少了某个过程，不过她也挺坦然：
“我只是想让更多小可爱感受到恋爱的甜蜜，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咔嚓。
相机一闪，照片缓缓滑出。看着两个男人愤怒，惊疑，难以置信的眼神，刘橙子笑嘻嘻的说道：
“啊呀！真的能拍到！赚大发了！赚大发了！”
刘橙子兴奋的颤抖：“这岂不是一直拍下去，就能知道历史？”
她又默念了一串数字，想试试相机的极限，便念了个七百年前的时间。
白雾一愣，他第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是了，相机还可以这样用。
只要不断地拍照，一张张相片，不就能跟拼图一样，将历史拼出来？
这显然是一个堪比精卫填海的蠢行为，但却给了白雾一些启发。
“咦，怎么拍不出来了。”刘橙子拍了拍相机。
“限于寄灵时间太短，不到三小时，所以这东西的效力还很低。一周只能拍两次。在塔外，我用了一次，再次使用，你得等到七天后。”
“啊……这样子。”
刘橙子低着头，琢磨着这相机的价值。
即便使用频率与预期远远不符，这台相机，只要用对了地方，也绝对是情报获取的利器。
刘橙子有些犯难，白雾这种不近美色，且始终给人以冷静感觉的人，要讲价非常麻烦。
尤其是橙子宝贝铺里，根本拿不出相应价值的物品。
她本打算硬着头皮试一试，却听到白雾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
“跳过砍价的过程，不要试图贬低它，以此来压低它的价格，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掉价。”
“我……”
刘橙子被堵住了。
“等价交换，以物易物，你可以选择同等价值的物品，情报，服务，或者加在一起我觉得合适就行。”
你说的这个服务，它正经吗？刘橙子很想吐槽，虽然直觉白雾不可能吃色诱这一套。
白雾的目光扫过刘橙子的店铺，毕竟才过去没多久，货物基本没更新过。
备注的内容都和上次的没多大分别。
刘橙子也不敢拿假货去装宝贝忽悠白雾，总感觉白雾的眼睛很毒。
她实在没辙，但又很想要相机，说道：
“那要不……你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白雾很满意的点头道：
“捡漏港口中盘地带，直播设施是怎么回事？”
“嗯？”
刘橙子没想到白雾这么跳脱，怎么一下就跳转到这个话题：
“直播带货啊，据说从塔前时代就有了，老百姓们很吃这一套，越是有威望的人，做这行越能吸引人，名人效应嘛，古来有之。不过以你的眼光，不会看不出来……那些是骗人的吧？”
调查军团的作战服，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来自第三层的高科技物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隔温作用。
跟直播间里劣质的cos服，明显不同，白雾摇头说道：
“我知道那是骗人的。我是想问，这个东西之所以存在，是一开始就是骗人的，还是塔外直播这种事情，其实有过真事？”
刘橙子很聪明，听出了白雾的真正意思：
“你对直播感兴趣？”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直播不至于每次都假，因为百姓没那么傻，总该是假个几次就有次真的，混杂在其中，不然干不长久。我想了解一些数据。”
“这算能够抵消相机部分价格的情报么？”
“算。先告诉我真直播的一些细节。”
刘橙子来了兴趣：
“那你可算问对了人。来来来，咱们坐着聊。”
她高兴的搬来小板凳，像个吃瓜群众吃到了瓜一样兴奋，白雾一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讲起了底层的一些行业规则。
“生活在底层的人，大多都是在调查军团的保护下出塔，在白色区域搜集矿源和蓝线草。他们虽然每天出塔，但大多数人对塔外的了解，很匮乏。
由于调查军团的人，会事先消灭某片区域的恶堕，所以真正见过恶堕的人也不多。大家害怕恶堕，但你可能无法想象，大家又渴望见到恶堕。”
这没有什么无法想象的。
白雾来到这个世界，最早面对的一批人，就是这样的人。
那些三四层的贵族们，将底层人送去塔外的赌局，便是为了见到恶堕吃人的画面。
“大卫芬奇说过，他坚信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一个变态，这也是他创作的灵感来源。”白雾说道。
刘橙子不知道大卫芬奇是谁，但她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变态，那一定是变态恋爱狂。
“总之呢，大家很喜欢看到塔外发生的事情，喜欢看血腥刺激的东西，也渴望了解塔外那个辽阔的世界。高塔巨大，但比起塔前时代人类的辽阔疆域，高塔又很渺小。
对于所有不敢出塔的人来说，塔外就是一个神话之地，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贵族，还是下民，都很好奇塔外发生的事情，但要让他们前往塔外，他们是断然不敢的。”
白雾懂了，巨大的感官需求，造就了巨大的市场需求。
而人类，向来是不介意挺而走险的。
“为什么不找调查军团？”
“因为调查军团的人，除了军团长和十六个分队长能够发起出塔申请，其他人没有办法出塔。”
倒也合情合理，调查军团是统治者的武器，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刀，被那群商人借去用，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在维护秩序。
官军要是变成私军，怕是高塔各方势力都会洗牌。
不过白雾天然的，对三四五层的这些天龙人们没啥好感。他暗暗琢磨：自由活动期间，我只要能够掩盖住我的身份就行。
不被发现的犯罪不叫犯罪，不被发现的老王，就依然是个好邻居。
“反正因为想了解外界的人太多，这一行就在万众期待下被搬了出来。为了解决塔外无法使用科技物品的办法，人们也用了各种方式来想办法直播，当然，方法其实就是一种。”
“物品寄灵。”
“对的，只有寄灵物品可以在塔外使用，这个过程据说挺漫长的。大家携带了不少物品出塔，但具备影像记录功能的几乎没有。即便有，也无法起到直播的效果。
大约过了七年，在某个巨贾，耗费了大量财力，雇人携带各种物品前往塔外后，才终于让手铐寄灵了。这手铐表面是手铐……”
“实则是监视器，对吧？”
“诶，你好聪明。”
白雾笑了笑，自己当初毁掉了一个宝贝啊看来。他又问道：
“这么好的东西，调查军团为何不用？而且寄灵纯粹看运气，那位商人怎么保证后面的手铐也能寄灵？”
“不能保证，不过寄灵那次，出塔的那个人，带了不止一副手铐。因为大家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单件物品的寄灵概率很低，那就带一堆物品。”
刘橙子顿了顿，继续说道：
“结果你猜怎么？十三副手铐，居然全部寄灵，且都是同样的能力，这种现象被成为寄灵扩散。就像有的人善使用双刀，武器寄灵的时候，两把刀都会寄灵。不过寄灵扩散现象很难见到。”
白雾大概懂了，寄灵的瞬间，有一定几率使同类物品一并寄灵，不过这个几率很玄学；
“所以后来，就有了一个能够与塔内显示器进行奇怪连接的手铐监视器？”
“对，至于为什么调查军团不用这个东西，因为调查军团买不到。那位巨贾并没有打算把手铐卖出去。”
假如全世界只有自己能够直播，这个时候有人要买自己的直播设备，那自然不能卖出去。
垄断的利润大的无法想象。但这一切有个前提——你得有搞垄断的实力。
“看来这位巨贾，身份不一般。”
“没错，调查军团的人，明面上不敢得罪他，有人猜测他可能来自第五层。”
统治者层级……
白雾所想的远比刘橙子要复杂。
毕竟刘橙子根本不知道，白雾不久前，就戴过那副手铐。
他心思疾转，不自觉皱起眉头。
看来这个赌局我想简单了，五九之前对赌局表现出的态度，也足以证明赌局的开设者，身份不简单。
那么到底是谁告了密，让调查军团来接我呢？可以肯定对方的身份是贵族起步。但谁会为了一个乞丐，得罪这位赌局老板？
而且这位老板来头不小，如果我身份暴露，五九能否保得住我？
如果我要做塔外直播，会不会引起赌局人的注意？
白雾继续追问道：
“所以真正的直播，必须得联系那位巨贾？他的生意也渗透到了底层？你有没有办法弄到直播设备？”
越有钱的人，越知道底层的劳动力有多大价值。那位巨贾的生意，自然不会局限在上三层。
“倒是能联系到，嗯，我有个男朋友有门路。”
别人都是我有个朋友，刘橙子直接变成了我有个男朋友。白雾得承认，这也是实力。
白雾不想兜圈子了：
“我需要如下道具，一个寄灵的，能够改变声音的面具，面具风格笑脸小丑之类的，如果不能改变声音，至少也要确保足够坚硬。”
“再就是直播设备，不能以我的身份去弄，你得帮我拿到设备，还得保证不会有人查到我。”
刘橙子觉得这有些难，但白雾很快抬高了价码：
“相机一周只能使用两次，但如果继续带在身上，它的寄灵等级还会提高，就能更加频繁的使用，甚至还会进一步进化。如果你愿意帮我，相机是一方面，将来若有其他适合寄灵的物品，我也可以考虑帮你带出塔。”
刘橙子心动了。
如果白雾的实力足够强，这不就是稳定的寄灵物品生产工具人吗？
那岂不是比自己的男朋友们加在一起都有价值？
虽然不了解白雾，但女人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感觉白雾很厉害，是很粗的大腿。
“成交！我帮你弄来直播设备，保证不会让人查到，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但我得做你的经济合伙人。有我在，你就可以安心的只负责直播，运营的事情我帮你搞定！”
能在底层繁华地段开一间铺子，且没有人闹事，刘橙子的社交关系自然比她的胸要充实。
白雾没意见，直播需要一个造势的，刘橙子的确很适合。
“最快要多久？”
“你很急吗？大概得三天。”
倒是比意料中要快不少。
白雾和刘橙子交谈了一番细节后，便离开了橙子宝贝铺。
他回到住所后，端详起牵引轮盘，想着下一个探索的地方，是去那位挑战者安排的区域，还是随机找个区域？
在白雾计划着塔外活动的时候，却不想五九给他安排了别的事情。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屋外传来了一个女声：
“白雾，是我，审讯组的云舒，队长让我来找你。”
审讯组？
白雾大概猜到了来意。审讯组负责审讯犯人，掌握底层一些情报，同时也调查一些底层案件。
莫非遇到案子了？
想了想底层这些招牌启示的风格，这个地方发生犯罪案件，白雾一点不奇怪。
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试过用普雷尔之眼办案，大概会有一种开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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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五九安排的差事
与寻常调查军团成员不同，云舒穿着一身职场装。
有时候白雾看着底层一些还算富裕之人的装束，会有一种这不是异界，而是自己原本那个世界七百年后的样子。
前日的审讯室里，云舒和薛辞成了白雾的迷弟迷妹。
云舒打量了一下白雾的屋子，发现虽然简陋，各种物件却摆放整齐，最显眼的东西是电饭煲。
这也算是稀罕物件了。
“有事说事。”
“那个……队长让我们来找你，说怕你太闲，给你分配点事做。然后正好我们组组长觉得你能力很强，就……”
云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是五九要求转达的原话。
白雾眉头一挑。
昨日五九还说放自己七天假，今日就来安排自己帮审讯组做事。
他琢磨了一下，猜到了五九的意思。
审讯组毕竟在第二层的调查军团内部，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昨日回来时，白雾就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
他也很快发现了目标，但备注给的反馈是，对方来自一个“小矮子老相好组织”。
他猜测应该是队长派人来保护自己的。
这么看来，赌庄的人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白雾点点头：
“走吧，带我去审讯组，正好接下来两天没事做。”
云舒更不好意思了，头低着说道：
“那……那个，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堆积的案件很多……队长的意思是，你最好全部负责。就……工作量很大，七天时间是不够用的。”
白雾再次愣住，队长这是算到了我想私自出塔？倒是挺聪明，他很快点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先去看看再说。”
……
……
高塔第二层，调查军团分部，第七队营地审讯组。
白雾看着堆积了半人高的档案，说道：
“这个地方没有电脑么？”
“那东西得第三层才有。”
不只是云舒和薛辞，审讯组组长也来了。
白雾点点头。
计算机的出现，基本就和自己那个年代科技持平了。
看来第三层的科技水平，大概就相当于自己前世，如此说来，第四层的科技会更高？第五层大概会有浓浓未来即视感？
第六层……他莫名想到了星际争霸里的神族。
白雾又看了看周遭，说道：
“全部档案都在这里了吗？”
“嗯……堆积了一年的没破的案子都在这里了。”
审讯组组长其实很年轻，29岁，叫田旬，没有比薛辞和云舒大多少。
关于这个人的备注很奇怪。
【从不在乎结果，只享受过程的极致主义者，尤其是在和女人相处时。】
白雾暂时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对这个人倒是记住了。
毕竟以后也要经常打交道。
“说说这些案子整体共同点。”
“整体？”
田旬觉得有些奇怪，案件与案件不同，又不是什么连环杀人案……
难道不该每个案子单独过问细节么？
不过这些案件还真有些共同点：
“这些案件，其实大多都锁定犯罪嫌疑人，但作案手法，作案动机，证据所在，都还不清楚……你知道的，在底层，很多时候当地人不配合你，你根本没办法取证。”
白雾略感诧异，这倒是能帮他省却不少功夫，只是他很好奇一件事：
“也就是说，堆积了这么多案子，你们每一件都调查过？且都到了取证阶段？”
审讯组这么勤快的吗？他忽然有些明白备注的“注重过程的极致主义者”是什么意思了。
但田旬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的确每个案子都在跟进，你得知道，底层每天都有案件，十六个分队，每个分队的审讯组，都忙的不得了。其实有些案子，我们确实不想处理，但谁让我们摊上了这么一个老大呢？”
“五九？我是说，队长？”
“是，队长很在意这些问题，底层秩序混乱，但越是如此，队长越希望我们能做出些事情，让底层人明白，他们并没有被放弃，并不只是作为劳动工具而活着。”田旬这番话说的倒是很平淡。
包括薛辞和云舒都没有反应，毕竟相处几年，他们已经习惯了一个优秀的老大。
但白雾很惊讶。
在前世他遇到过这些愿意为民请命的人，不少警官都将正义作为自己的信条。
可这一世不同，这里是末世。
很难想象满是诈骗与暴力，民众们靠着直播带来的那点虚妄活着的底层……会有人试图去改变它。
看起来五九也没有那么矮。
“这些案件上最大嫌疑的人，你们审讯组有临时逮捕的权力么？”
“有，虽然咱们地位不如高塔镇御军，但上头给了咱们不小的实权，至少在处理底层百姓时，我们可以直接抓捕，且有七天取证时间，即便抓错了，七天后把人放了，上头也不过问。”
白雾微微摇头。
这不是上头信任你们调查军团，这是上面的人……在蔑视底层百姓的人权。
五九想要改变的事情，很难。
“那就把所有案件涉及的嫌疑人都找来。审讯组人如果不够，就将其他审讯组的人叫上。”
田旬薛辞和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全部？”
“有什么问题吗？”
“这……涉及百多个人，你顾得上么？”
如果还要跟前世一样，去调查，取证，探索，审讯，判断，结案，这些流程就太麻烦了，七天的时间根本忙不完。
但有了普雷尔之眼，这就duck不必。
前世的破案就像是谈恋爱，尤其是悬案，经历的过程就像是：初恋，暗恋，表白，吵架，分手，复合，吵架，分手。上本垒的过程曲折复杂，
而这一世破案，大概就是：先生您好，我是8号技师，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在塔外的时候，队长，乃至林无柔那个小娘炮，都不会质疑我的话。”
田旬三人再次愣住，林无柔他们打过交道，此人最善嘲讽，而且对新人很不友好……
这都能搞定，那自己的确不该质疑白雾。
只是他很好奇，白雾到底要做什么？这小子到现在连卷宗都没翻一下啊……
“按我说的去做，速度。”
“成！”
审讯组的三人风风火火的离开，开始联络其他组员负责逮捕疑犯。
白雾此时在坐在桌前，开始翻越那些卷宗。
五九认为这么多案件，白雾无法在七天内破解掉，但白雾担心的可不是破不掉，而是破太快了如何解释。
四个小时后，数十号来自底层的犯人，占满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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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破案这件小事
调查军团的分部结构，是分为训练营和后勤区。
各个分队的审讯组其实是靠在一起的，都在后勤区里。
所以一旦某个审讯组有了大的动静，其他审讯组就会纷纷都会有动作。
在第七队的审讯室外，一堆疑犯排着队。
恰好执行完任务的刘暮，看着这一幕，不知道第七队的审讯组要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刘暮正好看到了队列外的田旬。
“办案，老大让交待的。”田旬苦笑。
“什么情况？底层发生大规模械斗了？”刘暮看着队列里的人，也不太像啊。
年轻人，中年人，男人，女人，甚至还有残疾人都有，这群架涵盖人群倒是挺广泛。
田旬其实也不知道白雾到底要做什么，便寻思着说道：
“没有，这是之前堆积案子的疑犯，全部被叫来了，估摸着……像是要一次把案子全结了？”
“一次全结？荒唐！五九在断案？这小子闲得慌。”
刘暮摇了摇头，当看笑话回到了第七队。
身为队长，他们不是只出塔就行，也需要定期来审讯组看看最近底层发生了些什么。
田旬看了看周围，好家伙，大概是审讯组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其他分队的同行们都好奇这是要做什么。
……
……
审讯室里，白雾开始挨个审讯这些疑犯。
云舒和薛辞虽然知道白雾反审讯很厉害，但并不看好白雾。
因为这些犯人经历过一次审讯，属于二进宫。
不过白雾也没有让任何人旁听，云舒和薛辞只是在外等着，并不知道审讯过程。
调查军团的审讯室，有监控录像，但听不到审讯内容。
田旬与薛辞云舒都看着录像，好奇白雾是要怎么做。
“看起来是在交谈……这个犯人我有点印象，说起来挺奇怪的，这女的吧，精致的不像是底层的。”
田旬记得这是一起杀人案。
死者是疑犯的丈夫，二人都是底层，但女人就显得……很精致，像是来自第三层。
案件在五九的调查下，发现了女人和其他男人的出轨事实，而且与其丈夫关系并不好。
怎么说呢，就像是舔狗费尽心思追到了女神，也结婚了，但二人有名无实的那种。
所以五九很怀疑这个女人，可又找不到证据。
……
……
审讯室内。
白雾看着女人的第一眼，确定了一件事。
普雷尔之眼给的备注，至少会根据场合做相应调整。
比如上次见到云舒薛辞，备注提到了一段奇怪而又稳定的三角恋关系。
这次见到云舒，备注的内容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迷妹，除了能跑腿，还能跑腿，以及跑腿，动脑子？你看看人家沉甸甸的胸答应么？】
简而言之就是：此妞胸大，破案对我没有任何帮助。
而看向疑犯，普雷尔之眼给的内容也和案情有关：
【一个拼单为生的名媛，明明是底层出生，却非要装得跟三层的贵妇一样，和赌场的管理厮混。每天和人拼着各种奢侈品，没有半点存款，但丝毫不影响她看不起自己老实挖矿的丈夫。她不是凶手，而是帮凶。最好吩咐小迷妹传唤一下这位堕落街的赌场管理。】
白雾大概猜到了这起案子的实质。
简而言之，便是联合某个奸夫害死了自己丈夫，动机便是钱，毕竟名援。
一番交谈后，白雾套到了这位赌场管理的名字，让云舒去抓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
抓到了赌场管理，白雾从赌场管理那里又能获取新的备注。
利用囚徒困境，分享了一些只有真凶和帮凶知道的信息，二人的信任很快崩解。
他开始审理下一起案件。
第二起案件处理的很快，因为缺乏证据，也就是凶器。普雷尔之眼直接告诉了凶器的位置。
于是又传唤云舒……好吧，大胸跑腿工具人正在任务中，便让薛辞去帮忙。
然后白雾开始了第三起案件。
第四起。
第五起。
起先调查军团各个审讯组的人不知道七队审讯组要做什么。
但由于白雾的破案速度过于快，七队审讯组的跑腿工具人不够用了，于是开始借其他组的。
自然的，工具人们开始知道了，这些堆积了有阵子的案件，居然在短时间内有了重大线索，甚至是被连续解开。
审讯室里的人，就像是看过犯罪剧本一样，效率惊人，极为精准的找到了各种罪证。
……
……
九百米高的天花板上，灯光变得暖黄柔和，模拟着黄昏到来。
堆积在白雾身前的案件档案与卷宗，越来越少。
案件完结的报告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的七队审讯组，到后面由于要抓的相关人员太多，第三队，十一队，九队，刘暮所在的十三队都开始出人。
他们看不到审讯室录像，因为田旬脑子开了窍。
在白雾连着解决了三起案件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这小子怕是真的能做出一日破百案的神举动……
想着十三队刘暮的德行，还有其他几个喜欢挖角的分队长，田旬便鸡贼的关掉了监控器。
于是谁也不知道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猜测着，第七队来了个不得了的破案高手。
在刘暮的人也开始参与跑腿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
前天五九那小矮子，找到了一个宝藏新人！
那个叫白雾的小子！
是了，第七队的审讯组是什么水平他清楚，堆积了这么久的案子，能结案早就结了，这若是没有外援，怎么可能跟机关枪一样不停的结案？
懊恼的情绪一股脑奔涌出来，刘暮拍着大腿，忽然好气啊！
为什么我的队伍编号是十三？
他现在还记得，白雾拒绝加入十三队的理由是，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
……
……
夜晚时分。
照理来说，审讯组在七点就会下班，但今日调查军团分部，连着六个分队的审讯组都开始加班。
只是今日各组加班的热情，比往日高亢不少。
审讯组和别的组不同，需要每个月交一定的结案报告，才能得到高层的物资补助。
在五九之前，调查军团的队长们还可以弄些假报告糊弄，而五九担任队长后，没有同行敢这么做。
因为这个小矮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在塔外他是个杀胚，在塔内他一样铁血。
所以这也导致很多案件，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无法结案，于是才会堆积不少档案。
不止是七队，每个队伍都是一样。
所以来自高层的物资奖励，已经很久没有下发了。
而今日，白雾在解决完七队的案子后，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顺手把整个调查军团的案件都解决了吧。
对于白雾来说，这些案件，能够更真实的看到高塔内的生存现状。
作为一个不继承原主记忆的穿越党，这也算是在补课。
白雾断案断的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而许久没有得到高层物资奖励，只能靠外勤组塔外物资糊口的审讯组成员们，迎来了一次狂欢。
比起其他分队的高兴，七队则是惊大于喜。
云舒不敢相信，队长安排了绝对不止七天工作量的案子……这个人一天解决了。
田旬则担心，白雾过于锋芒外露。
“云舒，去把薛辞和老田叫来下，我有点事情要叮嘱你们。”
白雾当然知道一些事情如果做的太夸张，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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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五九的认可
审讯室里暂时没有传唤疑犯。薛辞和云舒到底年轻人，两个人一个羡慕白雾今天破案如神助，一个则惊叹白雾的才华。
只有老田，有点担忧。
“说吧，是什么事情，人手现在够用的，其实这些案件堆积了很久，总归已经是迟来的正义，真不差一天两天的。”田旬说道。
白雾笑了笑，他知道田旬的心思。
但很多时候是因为事出无奈，才导致正义迟来。
或许会有人说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这句话对错暂且不论，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白雾希望能够让真相尽快浮出水面。
不过他招来三人，是有其他事情叮嘱。
“没事，早点解决了也好早点自由活动，今天的事情，我叫各位进来，主要是叮嘱些事。”
“我直接说正事，我并不具备破案才能，我只是恰好比较善于审讯，而作为审讯组编外人员，田组长刚好给了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懂了么？”
田旬知道了白雾的意思，犯难道：
“现在这个情况，你就算说你没有才能……别人也不信啊。”
“在审讯完犯人后，我会将案件细节告诉你们，把档案扩充一下。”
“细节？”
“是的，一些能够证明这些案件早就被破了的细节。”
略微琢磨之下，田旬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反正我们的卷宗没有人看过，而且这些犯人也好，同行也罢，都不知道我们如何忽然找到了证据，所以破案过程，我们可以自己往合理的方向补充对吗？”
“是的，只要我们能够在每宗案件后面，都补充足够合理且详尽的破案过程，这些案子看起来就不是我破的，而是大家这么久以来，一起努力的结果。这就等于将一加九十九，变成了一百个一相加。”
田旬摸着下巴低着头：
“所以这些案子其实是早就破了，只是今日才结案而已。我们填充好各种破案细节。线索进度，到时候就算有人问，我们拿出档案，也能对答如流。”
简而言之，就是先知道案件结果，然后自己填补破案过程。
而白雾，只是一个最后核对作案流程的工具人。
田旬琢磨了一下，只要心细没有漏洞，倒也能做到。
毕竟调查军团大多一起经历过生死，尤其是审讯组内部是很和睦的，配合起来也方便。
但他有一个疑惑：
“可这么做的理由呢……为何一定要等全部案子都破了，再一下结案？这说不过去啊……”
有案子不破，偏偏要等到所有案件堆到一起，全部破完了再一起结案，这不是明显耽误破案进度么？
“为了引起上层的重视。”
“什么意思？”田旬不懂了。
“我接下来说的话只代表我个人。我对上三层没有什么好感，这两天我也大概了解底层，一个到处都是犯罪的地方。”
“只要上面的人不引起重视，那么下面的人，还会不断作案。任何事物都应该从宏观和微观结合。微观上，犯人犯罪出于自身道德败坏，或者生活上种种细节将其逼疯。宏观上，则要思考是什么样的社会大环境，让他们频频犯罪。”
“后者不是我们这些审讯组的小人物能左右的，要改变这种环境，还得有来自上层政策的支持。”
白雾说完后，田旬三人全部沉默。
田旬原以为这个年轻人会把一日破百案的理由，说成为了装x，给第七队涨个脸，但终究是自己的格局低了点。
这个理由太正了！田旬敢打赌，队长听到了这个理由，那高冷的脸也一定会笑出来！
诚然，就算那些案子第一时间结案又如何？百案破完之后，还有下一个百案，千案。
甚至就是此时此刻，田旬都能断言，底层还在发生不少犯罪。
差别只是在于有些案件交到了调查军团审讯组，而有些案件，犯罪者与被害者，都保持着沉默。
一次性递交大量案件，这或许真的会引起高层的重视……
田旬说道：
“那这两天我们可有得忙了……要确保档案里的各种作案细节对得上，也要对好口径，同时还得管好犯人的嘴。”
后者反而是最好办的，但档案各种细节对上，这个工作量其实很大。
“话说，犯人陆陆续续关押了，你记得请他们的口供细节吗？”
“过耳不忘难道不是调查军团的标配？”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田旬选择性沉默。
……
……
接下来的几天，调查军团各个分队陆陆续续来打探第七组新招募的队员。
而审讯组成员也都忙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要各种解释，一边又要补充犯罪档案。
白雾也很累，但却乐在其中。
这种感觉，就像是玩一款策略游戏，第一目标是让一个乱糟糟的生存环境里，慢慢建立起秩序。
而田旬等人也都依照白雾的指示，应对着其他队伍的盘问。
白雾等于是将功劳送给了审讯组和五九。
审讯组的核心成员里，云舒薛辞自不必说，本就是迷弟迷妹，而田旬这个组长，更是把白雾当成了宝贝。
……
……
受益最大的还是五九。
原本正在审批其他小组调查报告，以及调查赌庄事件的五九，在得知了这件事后，立马就传唤了白雾。
五九的身份很特殊。
虽然来自底层，但因为过于出色的表现，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调查军团的副军团长。
截至目前，五九成为副军团长的最大阻碍，便是三四层的部分贵族。
分队长办公室内，白雾看着屋子里的布置，对五九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这个人很爱干净，至少这些书本归类摆放整齐。不过应该没有到强迫症的程度。
“我听田旬说，案件全是你破的？”五九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对外可不能这么说。”白雾没有否认。
轻轻的点了点头，五九说道：
“看来你很想出塔。急着便把我安排的事情给处理干净了。”
白雾笑了笑，说道：
“调查军团可不准私自出塔。”
“是的，所以你做事要有分寸，如果被我抓到了，我会严惩不贷。另外，要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晰认知，作死的事情，最好不要去碰。”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留下把柄，另外注意安全。
白雾越发觉得这个队长有意思。
这人很铁血，杀起怪物来毫不手软，但对待底层人，却也在用心做事，正义又并不死板，他就怕碰到那种死磕规则不懂变通的。
五九其实也很无奈，原以为七天的活，这小子一天就解决干净了，而且还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得重新评估白雾的能力。
“案件报告我已经全部递交上去了，底层的治理，是一件漫长的事情，但这次这么多案件一起交上去，会让我们面对一些压力，但阻碍我们的人，压力更大，因为里头不少案子，涉及到他们的产业。”
五九站了起来，那张总是别人欠他钱的脸，难得的扬了扬嘴角，他走到白雾身边，拍了拍白雾的肩：
“做得不错。”
“谢谢队长。”
“有功则赏，你如果要出塔，可以去器械组挑些东西，有些东西需要权限，但你带上这个，他们就会让你通行。”
五九说着，将自己身上的一块黄铜腰牌给了白雾。
白雾看了看这块腰牌：
【调查军团常年出塔调查，当然会捡到不少好东西，不过大多数都拿去武装他们自身了。但也有不少野外的寄灵物品，不知功效，存放在宝库里，有了这块牌子，你可以进去捡捡漏。相信我，宝库比捡漏港口要有诚意的多。】
（晚些还有，但会稍微晚点，楼上装修太淦了，完全写不下去。）
第二十九章：挑兵器
“好的，队长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白雾感觉到五九的大腿自己应该是抱稳了。
五九说道：
“调查报告我上交了，大概是高层对这病栋内容很感兴趣，尤其是高等级，保留理智的恶堕，他们会询问一些细节。四天后，高塔镇御军会派一名高官过来询问细节。”
白雾懂了：
“我知道怎么应对，林无柔还有小乙他们也会被询问？”
“每个人都会被问。”
“那我希望队长能够帮我保守一个秘密。”
“说说看。”
“最后发现的那个轮盘，不要告诉镇御军。”
五九眯起眼睛：
“那个轮盘有什么特殊吗？”
“我还在研究，研究出结果了我会告诉你。”
虽然对五九颇有好感，但白雾还想再多等一阵子。
得等到镇御军，调查军，上三层的一些格局弄清楚了，再和五九交待一些自己的秘密。
而且说到底，自己和队长，也就几天的交情。
五九没有卡白雾，他不清楚白雾要如何研究那个轮盘，但这种小要求，他直接同意了：
“行，我会和其他几个人打交道，大家不会提及轮盘，另外，这是统一的口径，你对照一下。”
五九给出了调查报告。
上面详尽的记录了第九病院探索过程。
但有一点改了，那就是全程负责观察和指引众人的白雾，变成了尹霜和白雾。
等于是将白雾部分行为，划到了尹霜头上。
白雾自然知道这不是队长在抢新人功劳给老人，而是在保护自己。
“我记下来了，谢谢队长。”
“嗯，下去吧，记得去兵器科挑点防身的物件儿。”
白雾辞别了五九。
五九回到办公位上坐着，继续处理着其他外勤小组的调查报告。
不过相比往日看不出悲喜不同，今日的五九明显心情很好。
……
……
兵器组负责的主要项目是研发兵器，比如改良改进作战服，作战靴，腕表。
负责保管未知寄灵物品反倒是其次。
和审讯组一样，兵器组的人，也有三个核心成员。
其中一个年轻人，面相带着几分奸相，但肌肉很匀实，名叫荆楚。
白雾看到备注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三角关系的第三人。
【云舒喜欢他，但他喜欢薛辞。】
好家伙，原来是你。
“生面孔，哪个组的？”见白雾走进，荆楚问道。
“审讯组。”
白雾暂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组正式成员，便随口一说。
荆楚一愣，审讯组他熟啊，自己最爱的好兄弟在那里头，但不记得有这号人啊。
“前几天刚加入的，手续还在补办。上司让我来取兵器。”白雾及时补充。
“瞎掰扯，审讯组又不外勤，要什么兵器？再说了，里头东西你也不识货。”
“我打算转外勤组，还在等手续。”
“哦，这样。”
荆楚心里有底了，还真是新兵蛋子。
他眼珠子一转，见白雾没有说话，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兵器库里储存的，都是七队外勤组们带回的物品，那都是寄灵的好货，只有老兵才有资格挑。新兵别想了，不让用。”
白雾不为所动，假装不解：
“那我要怎么才能用里头的东西？”
“简单，首充六塔司送神器，九十八塔司办领月会员，每周返利，首充六四八塔司，直接神器宝库十连抽。”
好家伙，这人放兵器科真是屈才了，这要放白雾前世，铁定是原神主策划级别的人物。
白雾不跟这逗比多交流，摸出五九的牌子：
“队长让我来的。”
荆楚呆住，看了看铜牌，又看了看白雾，立马堆笑道：
“哈哈哈，开玩笑的，看玩笑的，来，这是钥匙，进去随便挑！”
本以为对方是白嫖零充，没想到直接拿出了gm权限。
荆楚脸皮也厚，就当无事发生过，带着白雾进了兵器库。
……
……
兵器库在原本很杂乱，在五九到来后，便下令整顿了一番，如今里头的兵器摆放整齐。
白雾一眼望过去，确实发现了不少寄灵物品。
也不怪这些物品被放着没人用，毕竟寄灵物品的能力，只有物品寄灵时的拥有者知道。
白雾一眼扫过去，很多物品都是无用的。或者对塔外调查没用。
比如：
【唐某人的咖啡杯，在某个数字开头的城市废墟里，一家咖啡厅里被人找到，用它承装咖啡，可以使咖啡永远保持最佳口感，但仅限于咖啡哦。】
又比如：
【布景的变声器，能够隐去你的喉结，并且根据你的喜好，自动选择坦克音，御姐音。林无柔或许会喜欢。】
或者：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手套。这还需要备注？它的名字已经说明了它的属性。】
虽然物品大多稀奇古怪，但七队的外勤组全军团最强，确实有不少东西。
白雾也在众多古怪物件里，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面具。画着v字笑脸的面具。
【这个面具和你有一定缘分，你曾经在第九病院里看到过与它相关的零星记载。面具无法被损毁，但会根据你的生命值消耗程度，逐渐显露你的面貌。】
意思是满血状态，面具遮得很严实，甚至因为无法损毁，可以充当头盔。
但如果生命力流失，面具就会根据宿主状态，也跟着变得残破……
很奇怪的设定，但更奇怪的是前面提到的东西。
“我曾经见到过它相关的记载？”
白雾略一琢磨，很快想起来了。
在第九精神病院里，他的确看到过一张记录，讲述与九院相邻的城市里，有个带面具的怪人，抓捕恶堕，送往第九精神病院。
他来了兴趣。
“这意味着以前有人去过那座城市……看来塔外的世界，虽然是随机的，但每个区域与区域间……或许藏着关联。”
白雾拿起面具。
荆楚疑惑道：
“你就挑个面具？”
“衣服武器鞋子手表，任何带在身上的装饰都被人挑走了，留在这里的全是些不知道功用的生活用品。相比起来，面具还算有点用。”白雾解释道。
荆楚点点头，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再挑挑别的？”
“不用了。”
拿到了面具，白雾就算是解决了身份暴露问题。几天的时间过去，他估摸着刘橙子那边也准备好了直播相关道具。
他打算过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个秘密。
刘橙子当初给的相机，到底是拍到过什么东西。
（实话说……写书三年，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推荐票，太感谢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