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2:放弃推演直接求证
“哟,两位,王牌小姐在么?”
“你怎么又回来了!”
“先别急着抵触,我有一份又好又坏的消息正待分享。”
“哦?什么叫又好又坏。”
“简单来说,有个大案子需要各位,并在这同时,它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让你无聊……”
“听起来可真糟糕,不过我更想问你没事吧?”
“什么?”
“你在笑啊,我不觉得这次能稳定抢到别人怪兽哦!”
“…倒也不必把我的所有动机都归类到抢怪兽里。”
通过眼Q的力量为信息附下诅咒,以互联网传播的录播为载体,完成堪比模因污染般的传播效率,达成一轮数之不尽的‘对视’。
正如声音、恰如动作。
在源能的领域,表达很重要。
它是仪式的基础,也是诸多法术体系建立的核心。
所谓咏唱、所谓手势、所谓舞蹈的等等一切,都在各自的体系中被赋予不同的含义,化作仪式的一环。
当以既定的顺序构筑成一整套仪轨,便能与超凡的存在取得联系,完成沟通,借取力量,施以伟力。
世人根据神、灵、气等不同的沟通对象,将他们唤以不同的职业,但这些职业其根本却是完全一致的。
一致得就像科技层面的基础代码。
输入指令,确认参数,求得反馈,亦或是进程失败,跳转下一项目。
有人说这就是世界最底层的基础法则,不论源能还是科技,皆是在遵从这样的走向。
但也有人说这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与其说科技与源能两个分区是同一个底层逻辑,不如说是身为发现、创造者的存在们受到了各自文明的制约,无法跳脱出那潜意识的框架。
前者是许多人心中的刻板印象,而后者正因诸般异界源能体系的入库而步步成为正统,彰显天外有天的广大。
毫无疑问,热衷于异界文化的奥默.林顿,同样是后一理论的推崇者。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小学到高中,学的都是传统源能体系。
不过发展这么多年,传统源能也早已进入了简化时代。
正如他学的那些生活日常小法术都是经历多个大版本优化后的产物那样,许多在过去需要冗长仪式才能达成的法术效果,如今都是主打一个能短则短的便利。
唯有便利,只有简洁,才能在专业对抗中脱颖而出,获得尽可能多的生源,得到最为长足的发展,最后挣得进入小学教材汇编的权利!
过目不忘是芯片持有者的美德。
即便奥默终于打算在月底更换升级一下芯片,当下的芯片也一样能够轻易查阅童年时的知识点,为眼Q那不同于大部分怪兽卡片的玄学之力,提供一份适才适用的轨道。
而其结果,就是当下那被奥默再次点开的栩栩光景。
毫无疑问的怪兽墓场,却直接在视觉效果上呈现一幕幕不同寻常的死因。
切割的痕迹、撕扯的痕迹、高温的焦伤、石化的边缘、不同程度缺失的肉量,对一位善于观察的怪兽爱好者兼佣兵而言,这密密麻麻却又一眼望不到头的怪兽墓场可谓处处都是显而易见的信息量。
简直就像是生物书上的剖面图,布满了斜杠以及在那斜杠之后简短的说明。
一目了然,直指一场自助。
一到四位饥肠辘辘的食客,其身份属实是连赛罗都能在五秒内锁定的程度。
该说不愧是百特星人给出的线索么?
这群逐渐忘本,触角越来越不长的家伙,还真是永远都比杰顿星人更喜欢杰顿。
借助眼Q之力完成对视,一眼瞧出其百特星人与佩盖萨星人的身份,再对其IP地址所在的排查锁定五处私立网络节点,挑选其中三处让赛罗袭击,再选择三处之中数据量最异常的机房进行‘回访’。
最终收获的便是这样一幕光景。
诚然,这只是一组数据记录。
是一组文件格式类似于超梦的深度浸入式记录,旨在让每一位访问者身临其境地感受现场的信息。
对奥默而言,这不算很陌生。
规格较高的实验室,都会对重要的实验进行这样巨细无遗的情景再现式记录。
唯在器材上凸显富婆本质的爱丽速子,也曾让奥默协助操作她那能捕捉整个活动室范围的记录设备。
一切光线的捕捉/视觉、局部质感的模拟/触觉、气味分子的捕获/嗅觉,即便受限于人权与保密法案,也仍能尽显细节的真实,才能撼动相羽拓海当时的心境。
委实说,他没立刻捂着鼻子后退,奥默就算他不愧是养白金鼻涕兽的猛士。
事实上,卢扎斯的这场记录,大概也没有遵从人权法案的必要。
毕竟没有人。
速子在对实验记录时,得删掉不少关于茶座、波旁、爱织这类活动室常驻的其他人的文件,而这座怪兽墓场则没有这份困扰。
联邦的确存在一些能保障巨兽尸体权益的法律,但那其中并没有这些怪兽的身影。
不过就算是有,卢扎斯也是无所谓的吧,奥默想。
瞧那些凄惨的怪兽尸体,显而易见的待宰牲畜,投放过来就是为了充作食物,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个妥善处理,鼻端一直充斥着分解者全力运作的证明……不对…不对啊……
抛开几个小时前,以照片形式为赛罗、利匹亚展示那次,已是从特雷森归来,更是不久前才从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归来的奥默,终于有时间、余裕,二次步入这深度模拟的现场,方才意识到了自己考虑上的纰漏。
不该没有处理!
神圣泰拉联邦是有一套尽管市场非常小众,但却流程非常完备的怪兽素材处理链的。
流程非常完备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这很方便。
方便到你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分解、加工,自有人会热情收购这些东西,哪怕只是收钱协助处理,也一样是笔大生意。
而卢扎斯这个组织,不论是鬼蛇那边的问答结果,还是霍尔海雅的报告文件,都直指一项资金紧张。
只是为了隐秘性,为了不引人注意就放弃这么一大笔可折算的财富,这或许是傻哔二字也难以形容的愚蠢。
可能吗?还是存在别的必须废弃这些的理由?
不论如何,他都立时退出这份光景,一手摘下头顶的深度浸入装置,晃了晃那遮挡视野的乱发,一手拨起光屏,点入联系人的列表。
首先是碧翠克斯.施怀雅。
其次是光之国办事处的菲利斯。
最后……
他想了想,点上那储存之后却是鲜少激活的名字。
亚布鲁。
发音即种族,克拉拉的上司,神圣泰拉联邦非常少见的商业型亚波人。
同时也是如今怪兽素材市场前十的巨鳄。
——虽然这巨鳄头衔是靠物理商业竞争得来的。
昨天在写完这章后拉肚子,被马桶精灵召唤之后回头给忘了定时,顺势写起了第二更,直接导致了223先行。
虽然试图联系编辑调整序号,但大概是因为周六的缘故没有得到回应,要暂时尴尬两天
NO.224:将平静的滤镜,弃置于此
一日前,罗德岛制药有限公司,员工宿舍。
在女性分区里也算是格外特别的岁家宿舍中,夕与年的二人宿舍,向来以狭窄为最。
并非公司内部歧视,而是夕大画家特地选择最小最偏僻的房间,再以她那挥墨成界的本事,对房间内部进行过扩增。
放在过去时,她会满足于自己创造的风景,但如今,作画空间存在一个难以攻克的技术问题,那就是网线。
把网线从现实接入画里,性质就会变化,网速也将波动明显。
这就非常尴尬!
虽在宿舍里扩增了好几处空间,但上网总是要回到现实,而回到现实就得看年那讨厌的脸,这日子过得怎么都不算爽利,直至最近今天才有了些变化。
“姐。”看着屏幕上的作画参考,夕忽然问。
便有慵懒随意的女声自后方传来。
“怎么了?”
“你打算在我这儿待多久啊?”
“嫌我烦了?”
“倒也弗是,你在这儿的时候,年也不会来,挺好的。”
“那不就好咯”
“好是好,但很难弗在意啊。”
放下了那花了半年才勉强熟悉的现代画笔,夕扭过头来,身后那总是下意识随笔触摇晃的尾巴才让开了些。
让她得以瞧见后面那背对侧躺,以肘撑地,以掌扶头、大腿叠出另类二郎腿的大姐。
这侧躺姿势,要不是看头发和尾巴不对劲,她会以为年又跑回来了。
夕只能感慨,在平日姿态这领域,这俩人可真是姐妹,这随意到有失礼数的模样,活该被黍姐一起指指点点。
这感慨在心头,却不言说,便能听对方继续:
“在意什么?过了这么些时日,小夕你还不习惯人前活动?”
“才弗是这种问题啊…”
几乎是以疲惫的语气吐出这句反驳,夕从桌前起身,绕到了令的身前,见她缓缓睁眼地与自己对视。
“怎么?”
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夕拽了个懒人坐垫过来坐下叹息:“令姐,你有没有注意过自己这两头一直没喝酒?”
“怎么?”令笑了笑,“小夕整日嫌我醉生梦死,偶尔不喝酒反倒看不下去了?”
“没错,挺害怕的。”夕直言道。
“连续两天不喝酒的令姐——恐怕我在群里打出这串字,大哥黍姐他们就都会冲来房间。”
“有这么可怕吗?”忍不住笑出声来,也缓缓坐起身来的令,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偶尔也是会想清醒一点的吧,清醒一点地想一些事情。”
“真的清醒吗?”
“哈,这话又是何意,难不成我还在梦里?”
“不,你在现实,”夕认真地迎着她那如往日般随性淡然的目光,“我只是很难想象令姐会需要清醒一点的想一些事。”
“我在小夕心里究竟是副什么形象,倒是有些好奇了。”
“愈醉愈清醒,我是这样理解姐的。”
“唔,不错,能听到平日总是厌与同饮的小夕说这话,我倒是有些感动,若是这副坦诚模样能在平日见到就更好了。”
“说什么平日,用这份说法就证明你也觉得此刻非比寻常不是么?”
“的确,还真是一针见血,小夕你若是平日也有这么多话就好了。”
令有些无奈,倒让夕无语:“…我平日一直都有很多话,只是为了躲黍姐尽量闭口而已。”
“这话让黍听了得多伤心啊。”
“你不会是在转移话题吧,令姐。”
“怎么会,”一面说着,一面缓缓地闭上眼的令,只是淡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我所能想的也就只有大家了。”
“不是还有奥默么?”
“的确,新天地,新故人,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特地未将后半句咏出的她略略颔首,“他倒是位妙人,且还能和大哥与黍那样的人处得那般亲切的模样。”
“还有二哥呢,继那黑蛇之后,黍姐说过二哥来过消息,他也想见奥默那家伙,还问什么时候有空。”
“呵,不奇怪撒,咱们当初就该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说是这么说,但他会问奥默什么时候有空——他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
“许是在百灶呆久了,太师终是给他磨出了些变化。”
“对咱们而言,变化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么?”
“自然不是,但却也绝非不可行之事,对此,你不是最清楚么,夕。”
令轻笑,但却仍是闭着双眼。
“心这物事,既可历经岁月不改、千古不易,也可一朝天开月明,轻易地挥别于过去,想想数年前的你,是否能预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预见这不用尾巴,不以挥剑,用那小小压感笔的自己。”
“…我偶尔还是会用老方法画图。”
虽然没什么错,但被指出就有种‘好似背叛阵营’般的尴尬,让夕小声讷讷。
而她那已然占据话语上风的姐姐只是浅浅笑道:“瞧得出来,你那尾巴之前就一直不安分。”
“弗扯这些!姐你是在神游对吧!”
疑似有些急了的妹妹,终于还是没忍住指出眼下这最明显的关键。
起身,但又闭眼,好似静谧养神般的选择,实则却在神游太虚。
别看当下在和自己聊天,谁知心思到底是放到了什么地方。
夕可是清楚自家大姐的手段的。
在最初的时候,大家一起被黍逼逼叨叨,各是苦不堪言的模样时,大姐就常是一脸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模样,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人无比憧憬——直至滤镜破碎。
虽说迄今为止仍是无迹可寻,没办法真正抓个现形。
但在大家对各自的能力认知足够全面、足够清晰之后,某人那近乎‘魂魄出窍’的逃课行为就已不再是秘密。
在那之后,令便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得躲着黍的后续暂且不提,至少这人聊天时到底都没有专心在听——大家都有各自的计较。
“没错,不过我也没掩饰啊,小夕,何必摆出一副解明真相的架势。”
这也确实。
令姐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毫无特征的‘神游’,所以才说是无迹可寻,就算是黍也没脾气,倘若令姐有意隐藏,她那溯果追因的能力也给不出结论。
这么特地闭上眼睛,已然算是明示。
所以夕才会在心头打气,再打气,还打气,来接下对方的‘邀请’。
老实说,她完全不想牵扯这事。
她都隐瞒到现在了,一直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也尽量避免在令姐面前提,但这大姐不找大哥,也不去黍姐,更不找年吃火锅。
就搁自己这儿的地铺上躺着,以至于把年给‘赶’了出去——年顺势去住令的单人宿舍去了,让夕一开始还蛮高兴的。
但这几日下来。
不喝酒,也不怎么说话,就搁那儿杵着。
偶尔看一眼这边,都能让那同人志展会结束后,还有些单子要做的夕,一惊一乍。
可以说,青蛙到这儿终于意识到水温不对劲了。
这完全就是在明示自己找她聊天嘛!但为什么是我?!
这悲愤的质问自然是发不出口的,至少之前都还在装看不见的夕,不敢这么直球的问。
心里有过鬼的人,真创上鬼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迟钝。
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苗头……
曾刻下的话语,霎时便浮现心头。
可就算是清楚,她也仍是试图逃避。
不想接,不想开启这个话题,肉眼可见的麻烦,肉眼可见的别扭,还说不定会再次破坏自己对大姐的滤镜!
以自己书架上的那么多本实体恋爱漫画的内容作鉴,夕曾觉得自己能坚持到大姐终于失望地去找别人。
但——
她开始不喝酒了!
世界终于要毁灭了。
二哥终于压不住岁了。
想必今晚大家就能一同在京城百灶团聚吧……
怀着如此悲哀的心境,夕终究是决定成为拯救大家的英雄。
至于被大姐的执着打动,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能这么甩开对方的求助什么的……
不谈这个!
NO.225:纸上得来终觉浅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句话向来都是令的个人写照。
身为岁兽化身,并未像大哥那样割舍岁之本质的她,其体质自然算得上独特。
‘医学检测测试结果忽高忽低,很不严谨。’
这句源自罗德岛医疗部门的话语,便是其一例证。
这世上能让她喝醉的酒是如此之少,几乎不曾有被她接触的机会,而她那酒葫芦中一贯的酒液,不是寻常酒家那儿打来的,便是自家小妹用自种粮食酿的。
后者的确是不同凡响,却也醉不了她。
不过令倒也并不追逐此道,她好那杯中物,从来都不为求一份了却一切的昏厥。
单单只是爱那滋味,爱那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之气,爱那高谈雄辩的飨筵,也爱那钟鼓馔玉的光景,更爱那醉挑灯、悲长梦的甲声。
那是她一切的回忆,也是她历来的一生。
每当浸入那样的光景,每当浮现那一切的回忆,方能抒发一切的郁结。
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兴之所至,不论是题诗还是谱曲,她都信手拈来,然后被人唤作‘醉后放声作歌,以尾记字,墨意淋漓’的醉诗人。
她是醉了,但却不是为酒醉,而是为那以酒为媒介所想起的光景而醉。
她愿沉浸其中,便如酩酊大醉,每每予人以醉酒如常的印象。
所以夕直言,她愈醉愈清醒,因她的每一次沉醉,皆是被勾起了兴致、提起了思绪。
这副样子的她就像前段时间流行过的网络段子,像是什么常年玩xx的人大都目光清澈,极度自信,且智商逐年升高,最后完全变成天才——巴拉巴拉。
夕这段时间没少接触网络游戏,就觉得酒这东西对大姐而言绝对是个增益BUFF,就连看似醉意朦脓时也远比不喝酒时清醒。
而恰恰相反,当她开始有意识地不去喝酒时,那反而是真醉了。
那意味着她必定是在为某件事沉吟。
那某件事显然不同寻常到令她难以忽视,难以用那一贯的‘如此罢了’的轻描淡写所盖过。
不论是志得意满,还是愁绪暗生,这都无可否认地‘束缚’住了她,亦是一份让一切都偏离常轨的醉意。
但显然,并非所有的酒醉都能带来欢欣。
令来找夕的本意,便是要找这位看似消极避世,实则另有战场,甚至牙尖嘴利得有那么些刻薄的妹妹,来给自己一记脱离酒醉的冰水。
不应再这般犹豫下去。
也不应再这样沉溺下去。
始终旁观者,最终也只能落得个旁观。
总是宽容者,结局也亦可是千疮百孔。
令这些日子已经看了奥默太久,她看对方忙碌,看对方纠结,看那人显而易见得深陷桃花而不自知,满腔纯粹的热爱却被别有用心所沾染,整日活在没完没了的紧绷之中,本来的妙趣横生也那样逐渐变作乏味。
甚至渐渐的,连留待梦中的时间都愈来愈少,好似连梦中一叙也成了一种负担。
不应如此。
那梦中的放松与欢欣,也终是难以舒缓这般的压抑繁重。
不能这样。
她不想见对方落入这比失意更激进的压迫。
自己理应做些什么,当她这么想时,却也清楚以奥默如今的处境,不论是直接还是迂回,都将牵一发而动全身。
打破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但就这样看下去,也只会是迎来那既定的未来。
‘我觉得你走入误区了啊,令姐。’
“何以见得?”
‘你担忧的打破这一切,其实是从外部吧?是以异军突起的方式,打破他那人际,对他的生活带来难以预知的变化。’
‘…的确是如此。’
‘哈…没想到我猜错了。’
‘什么?’
‘虽然我对令姐的滤镜没碎,但却感觉更别扭了。’
‘嗯?小夕的心里事还是那样多,愿意分享一点么?’
‘简单来说,你这是典型的战争思维,没有一点恋爱的样子!’
‘呃……’
‘奥默那家伙的状况,和现在的博士身边差不多,应该是勾心斗角,也就是真龙那边的宫斗画风,而你想的却是或声东击西,或长驱直入的烦恼,对吧?’
‘我的确不喜欢那样的勾心斗角,不过你继续说。’
‘不喜欢就不做呗,老实说我现在真觉得令姐你完全没恋爱经验了。’
‘这话是不是偏离重点了?’
‘没有偏离!当下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令姐你那带兵打仗的脑回路上!你是只想着自己进攻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完全没想过让他自己改变对么?’
‘你觉得指望被重兵包围的质子强大起来是不现实的事,所以你完全没考虑过这个方向,对伐?’
‘……’
‘这不是打仗——!令姐,这是为人处世,这是人际交往!按你的说法,那家伙正把自己逼上绝路,但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完全有能力处理这些事?只是他自己也脑袋僵硬,完全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做?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小夕,你竟还懂人际交往?’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现在网友多着呢!’
‘…网友……’
‘偏题了偏题了!总之你不需要勾心斗角,也不需要跟他表明心迹,你想按什么节奏来就什么节奏来!’
‘但你唯独可以推他一把,按你说的状况,那家伙恐怕正跟你一样在纠结,不过他纠结的大概是生活能不能支撑下去,毕竟我一直觉得那家伙是像臭棋篓子一样的家伙。’
‘斤斤计较又爱钻牛角尖。’
‘噢…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好,既然明白了,那就现在就去执行!越快越好,兵贵神速!’
‘然后回来喝酒!’
‘末将得令!!!’
在人际带师夕大画家的发力下,令几乎是当场消失在了原地,看得前者一愣一愣的。
居然不用神游而是亲自动身了。
大姐这虽然平日的表现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有心上人,聊起这话题也不见羞怯,全然没有恋爱漫画的韵味,也让她的滤镜始终没碎。
在听她讲述烦恼,俨然一副行军打仗式风格时,夕更是释怀的笑了。
除了心头感叹还是那个她,没有丝毫的改变外,不作他想。
倘若刨开这一席话中的‘恋爱’相关词汇,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姐妹谈心。
尽管岁家能有这样寻常的姐妹谈心本身就挺异常,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夕完全没有令姐真喜欢那家伙的实感。
唯有当她那离开前一句轻快风趣的‘末将得令’后,骤然消失在原地的急切,才终归让她有了些实感。
从未见过她对兄弟姐妹以外的谁这么上心。
自己会很快多出个姐夫么?那家伙?呃……
仔细想来出这主意还有那么点后悔。
但他好像都过得挺惨了,帮就帮了吧…好歹写出过那样的台本。
不过回头想想,按令姐这始终不急的模样,大概也快不了一点。
大家被寿命带来的思考方式还是太吃亏了,虽然感觉令姐要熬的话应该能熬死其他人,毕竟真正能适应长生的人类其实不多,多多少少都会在心理上出现些异化。
对感情的坏影响也不可计量。
但那也得建立在奥默那家伙最终也选择长生才行。
别看现在一副绝妙的同类模子,最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在过去黯然避世之前,更早时候的夕,也是见过山川风月、花羽林渊、贩夫走卒、老少男女的,对时光的力量还是有着相当认知,不至于轻下论断。
尤其是在自己都有过两度心态转变后,便更添几分谨慎。
所以她其实并不看好令姐的这段‘初恋’。
不论是男方状况,还是女方的性格,都注定了这大概是场蛮长的水磨工夫。
不过无所谓吧?
夕不觉得兄弟姐妹里有谁会追逐凡人那般炽烈的爱情,看令姐这次谈话全程的反应,也是没怎么出乎预料。
对于这种状况,最好的结果很难是长相厮守,更可能是各过各的生活,偶尔见一面。
就连人类自己都会说爱情从来不是生活所必须,夕也很难想象各有乐趣,各有道路的兄弟姐妹们会为另一半耽搁行程。
于是在令走后,她只是略略回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操作,沉浸一下‘居然有机会开导到大姐!’的成就之后,就又得回身干活。
——单子还没画呢。
大姐的事就让大姐自个儿慢慢来去吧,自己还是先给有马纪念和梦之杯画贺图比较重要……当她这么想着,去洗了个澡回来,准备迎接透视、阴影、人体、衣服褶皱、发丝走向的赌博大轮转时。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回首便见令姐站在门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顺利吗?”
“夕。”
“嗯?”
“我…说漏嘴了。”
“啊?”
NO.226:这合理么?
尽管人生来就被教导以知性,以逻辑来认知这个世界。
尽管这个世界的一切也的确都遵从着各式的轨迹与链条结成。
可那轨迹之间常无焦点,两相碰撞的结果,反倒是诞生出有如悖论般的常识。
在界门区,尤其是在东炎区划下长大的奥默林顿,被迫与其他的东炎小孩同一起跑线,去理解何谓‘生鱼片是死鱼片、生前是死前、救火是灭火、冰柜是箱子、冰箱是柜子、夜店是喝酒的,酒店是过夜的’……
这一连串的反常识陷阱,一度让柏德小孩都感到无措,倒难得给了养父一次彰显高龄阅历的机会。
莫里森林顿活了百来岁,虽然没什么格外耀眼的成就,但至少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地方的民俗风貌,更在工作常驻界门区的缘故下,相当融入本地。
当东北味儿的东炎语与关西腔的极东语,同时存在与一位金发碧眼的吸血鬼身上时……小奥默虽未意识到邪门儿,倒能从养父与旁人的交流中望见后者精彩的反应。
那大抵同样是一种程度激进的反常识——小奥默曾如此后知后觉。
在那段时间里,他已得到了足够多的启发,得以更为全面地认知这世界的复杂。
常识下的思维往往存在误区,所谓理性也常是用以指代群体智慧的循环论证,这其中藏着一份陷阱,让你难以面对种种看似荒诞的现实。
譬如两位退役的三冠赛马娘都希望你成为她们的训练员,也譬如两位快退役的名马娘有着同样的期望。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后者其一。
同样是位三冠王,尽管有自云巅跌落的往事,但那往事反而会让这期望显得更加‘荒诞’。
——能否重证自身,能否挽回一切。
那最后的希望,她押在你身上。
沉重是唯一的形容。
同时也违背了太多人眼中的常识,想必会在几日后在各大论坛、社区,乃至新闻标题上都掀起轩然大波。
但事实总是如此,总有着无数悖离常识的事态发生,就像那些宇宙人组织的反复挑战,也像某魔人那坚持十六年的生活态度在一朝改换,那真正踏出的一步,并非是在深思熟虑的决心之下,而是在被朋友突击拷打下,仓促结成。
这合理么?
合理。
至少,对于当事人来说是这样。
他们的视角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他们的行为遵循着各自逻辑驱动的链条,自然也就不存在旁人严重的‘反常识’、‘无法理解’。
那么……
像那整日宁做我,杯莫停的酒蒙子,能有盯自己好几天的闲心……这是怎样的信息,在遵循着怎样的逻辑链条流转最终,才会得来的结果?
坐在完全转过来的椅子上,奥默大大方方地交叉着十指看着对面。
在将那问题抛给对方的同时,也像是连同方才的窘迫也一并抛掉。
这并非错觉。
每个人的心理都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开关’,只是缺乏自觉,不曾留意过自己在涉及什么领域、什么人、什么话题时,会显出宛若变脸般的现象。
而足够了解的人,总能善用这份心理暗示般的小技巧,来迅速调整状态。
而对魔人而言,询问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开关,能让他迅速地进入到那一贯略显冰冷的知性状态里去。
只是通常来说,就算他重整心态,也不意味着立场对调。
“嗯,烦恼啊…若说没有倒显得罔顾事实,但此次前来…等等……”
所以当窘迫无端转移到对方身上去时,奥默的双眼便会微微眯起。
有种单抽第一发就见金光迸发的意外。
但在他的印象里,那款名为《明日方舟》,照见罗德岛另一种风景的游戏。
重头在虹。
不过当期五星似乎比六星还难收集——听过这种说法但不太确定的奥默,暂且将其用在当下。
毕竟不论是中还是歪,开头第一问就有成果,总归是让人振奋的。
“慢慢想,不用急,”他温和相劝,态度一下就从容了起来,“倘若不便总结的话,不妨说个大体,让我来为你梳理脉络。”
“你?”
对方的神态变得古怪起来,倒像是比自己得知她能看自己几天一样荒诞。
喜怒形于色总归是好事,这类人在奥默眼中总是有许多词汇标注,多少能用以推断当前状态与之前在做的事。
若是能在皮肤、衣衫上看出更多的讯息,那也未尝不能判别生活近况、出身类别、人际交往。
但很遗憾,在联邦那过于便利的诸多生活小妙招下,这能让奥默摆出那副派头的,还得是那些不作隐藏…岂止不作隐藏,简直像是巴不得所有人看向自己的同龄人。
至于令这样的……
“怎么?这烦恼也能与我有关?”
平日那一贯酒蒙子的模样倒是充满了‘假动作’,一眼望去全是些亦真亦假的tag标签,但现在这模样,不说信息大甩卖吧,起码也是写在脸上。
但那脸上能写的字也就这么点。
对于这些阅历丰富的长生者而言,那些tag的组合方向常能多到超乎你的认知,就像孩子哪怕能感受到年长者的情绪,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自我的积累不足,会限制了推断、假想的空间,所以奥默至多尝试感受这类存在的心境,鲜少去猜测、推断其思想。
比起肉眼所见的特征,话语上的交锋或能带出更有意义的讯息,就像当下提及自己时,对方的那副反应。
不过令大诗人倒还是那样豪气干云,手臂一挥便如宣布什么大事一般的掷地有声:“无妨!这不重要!”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用担心我继续看热闹。”
“已经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是跟家人讨论的吗?”虽然不觉得令会做出舍近求远的蠢事,但他还是下意识问一下。
岁兽一家理应都是人生经验上的老资历,理应都算是评分颇高的导师,有什么问题问他们就行了,但这世上也存在着‘有些烦恼不愿跟家人说’的状况。
那通常是比较敏感、比较丢脸的话题,比起家人更可能是去找那些半熟不熟,又或是格外信任的家人之外的人。
在这个区间下,网友占比挺高。
但你不能指望网友靠谱。
“是啊,”令放松地笑,“你怎么问得像查户口的一样。”
“炎国那边也有查户口的吗?”
“有是有,但我们这类的话,是司岁台类似吧,你还记得司岁台吧?”
“记得,你在那场园子的梦里提到过,管巨兽的组织。”
“那就轻松多了,”略微晃了晃身,干脆斜靠在床头的令笑道,“你还记得啊,但我说的是在这个世界遇到的。”
“倒也是,穿越管理局那边总是一视同仁,”奥默点了点头,“不过既然是找的家人那我就不过问了。”
“怎么,如果不是你就一定要问?”
“不确定对方是否靠谱的话,该问还是要问的,”他耸了耸肩,“隐患就得是能杜绝就杜绝。”
“这可不像是能为一个问题纠结几天的人会说的话。”
“所以在努力,在此之前还得双标一段时间,对别人的事无须迟疑。”
“那你就努力咯,”令说着,忽地撑起身来,拍了拍手,“看你这几日还会很忙的模样,我也就不扰你那来之不易的闲暇了。”
“倒也不用这么说,闲暇时光就该与人聊来轻松的度过,也算是双倍的放松,令应该也有过这样的感触吧?”奥默笑问。
“和朋友说些没营养的话,做些没意义的蠢事,记忆却是莫名其妙的清晰,每每想到,都会觉着放松。”
“嗯……倒是这个理,”抬手,便自那反至肩头的手中捋出金华构筑的酒葫芦,令忽地走近过来,俯身问他,“不过这么说来,你觉得我是那样的朋友?”
“……”
在那近到能数出睫毛,更见那睫毛之上绯色眼影的距离,不可避免地迎来那话中的温热吐息。
略微后仰的奥默沉默下去,脸上更无那轻松的笑意。
尽管平日已是足够谨慎的与人保持距离,就连霍尔海雅好几次的毛手毛脚都被他轻巧避过,但也还是会有这般猝不及防的瞬间。
睫毛、眼影、琼鼻、唇瓣,他的双眼漫无目的地奔走着,却又无论如何都奔不出这狭窄的视界,这一切宛若平日看得久了,忽然有那么一瞬才发觉没摘防护膜的亚克力牌。
一经摘下,便美到愕然。
“在看哪儿?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没有问为什么沉默,反而是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她,让那飘忽的蛇眼有了焦距。
望着那清莹如池水的菱状青瞳,也望见了其中那僵硬的自己。
“都有俩人了,还这副呆书生的模样,要不要我来给你提首诗?”
“呃……”搁那儿气泡音地发不出一个字来,却在下一秒从令身边消失,又在零点几秒后,出现在另一边的奥默扯了扯、正了正衣领:“这玩笑有些出格了啊,令。”
“玩笑啊玩笑…”琢磨着这几个字的令,笑着看他。
“若我不是开玩笑呢?”
“那我恐怕还在梦中。”
“要不要让这场梦延长一些呢?”
“……”
“这句话是开玩笑的。”令微笑端起酒壶饮了一口,旋即挥了挥手。
“那么不打扰了,也该有人找你了。”
叮铃。
话音刚落,房门传来有人造访的提示音。
正坐在椅子上的奥默,诧异地看向房门,又看向自己坐着的电脑椅,再起身走近,看那并无丝毫压迫痕迹的床畔被面。
沉默了数秒,直至门铃开始急促。
NO.227:茶座的目光犀利了起来
————————系统:工笔入画戳了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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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环蛇:?】
【有事?】
【工笔入画:你现在在干嘛?】
【月环蛇:训练】
【工笔入画:?
不是明天就放假吗?你们特雷森】
【月环蛇:?
明天放假和今天要训练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工笔入画:…好像确实没关系】
【月环蛇:工笔老师,你是否清醒?】
【工笔入画:别管!愤怒jpg
所以你还在和平常一样上班?】
【月环蛇:不然呢?我又不像您自由约稿,话说你稿子画完了吗?】
【工笔入画:别催!再催紫砂!】
【月环蛇:演示一个看看?】
【工笔入画: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礼的!!】
【月环蛇:从我在工作时间被接连震屏之后,还要被没睡醒的大画家耍脾气开始】
【工笔入画:我怎么就耍脾气了!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刚睡醒!
令姐给你说了?!】
【月环蛇:我猜的,不要老想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大画家
不过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的话,我能申请离席么?】
【工笔入画:干嘛说得好像我拽着你不准走一样!】
【月环蛇:您的文字确有这样一份魄力,让我不由担心曾在论坛听闻的墨魉是否会在半小时后冲入校园】
【工笔入画:怎么也不可能袭击校园吧!】
【月环蛇:那我可以失陪了吗?】
【工笔入画:等等!】
【月环蛇:请说】
工笔入画正在输入。
工笔入画正在输入。
工笔入画正在输入。
【工笔入画:算了!你忙你的!】
“……”
心头敲出这么一个数字,屏幕却不同步,这亦是网络交流的一个小技巧,以免话题以怒火为中心,没完没了的接续。
“怎么,奥默桑,政府联络过来了吗?”
拎着一大塑料袋的水与雪糕,朝仓陆以拎包苦力的身份换来了β训练场的免费使用。
这显然是近乎白嫖的大赚买卖,对此很有自觉的皇太子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满,更对训练场老板有着相当热情的关切。
只是再如何热情,当他走近俯瞰对方的一瞬,就已经注定这观感会变味儿。
但好在对方有着超出模样的成熟,并未追究他的‘冒犯’,只是有些无语地划掉了光屏。
“不是。”他说。
“只是个刚睡醒,精神状态不佳的傻吊网友。”
“诶?毕泽吗?”
“真是让人悲哀的锁定速度啊,他在你心里是这么个形象吗?”
“啊!抱歉!我不是……”
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第一反应还是太致命了,小陆整个支支吾吾起来,却见对方摆了摆手。
“无所谓,也不是他。”
“诶?那,那难道是鬼蛇桑?”
“别猜了,去给女孩们发补给,”奥默拍了拍他的腰,示意动作快点,“接下来是体力训练,哪怕我不急着给她们加料,有白仁、千明她们跑在另一边的空间镜像也会让她们沉不住气吧。”
“没问题吗?不会受伤吗?”
“这就是选这儿的意义啊,”那人老气横秋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避开热情校友才把你们带到这儿的么?”
说着,他还看向了远方相距数百米远的,宛若热带雨林般的夸张场地。
在那里,某位王牌继续着她的修行。
后山的临时基地终归也只是个临时基地,无法立刻承接下一阶段的训练要求,但比起让他们临时升级,奥默干脆带他们来了这儿。
倒是收了她的钱。
葛城王牌毕竟不是奥默手下的赛马娘,其本身也有着名马娘特有的丰厚资产,虽是D过的偶像之一,却也没有偏袒的道理。
“虽说中央的医疗资源和训练资源也不差,但却远不如这边来得方便。”
“但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忽然从屏幕中探头的赛罗,钻出屏幕后,俯瞰眼前这个身高只能到自己腰际的长发小孩。
“第一个目标完成了吗?”那小孩不爽的仰头看他。
“你当我是谁?那么简单的情报搜集还能失败?”
“那你下次自己去,别麻烦女巫兽。”
“这…我又不是艾克斯,起码让杰斯提斯接我一下吧。”
“我还以为你能自己解决呢。”
“哈!捷德说你变化大我还不相信,怎么攻击性这么高?”
“你有资格说我?”小孩皱眉。
“要不回忆一下你小时候的攻击性?”
能够直接摸等离子火花塔未遂,被爹直送少管所的人生经历,往前往后也就一个贝利亚。
在他徒弟逢人就说捷德前辈好勾八酷炫射爆自家老爹的时候,赛罗自个儿从少管所出来大杀四方的英雄事迹,也在被光之国无数后辈如数家珍。
实际因果报应。
于是赛罗就不说话了。
尽管委实说,赛罗现在也不算长大,至少年龄没到,但他显然不打算拿这个反驳。
“那么赛罗桑,奥默桑,我先去终点那边发东西了哦。”
“去吧。”
小奥默颔首,而赛罗摆了摆手,唐突发问:“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又喝那瓶药了?”
他倒是记得奥默不是第一次变小孩了,区别只是这次变得太快,快到连之前的药效都还没过,这本就略显中性的面孔配上这长头发,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觉得是个小女孩。
但偏偏又穿着一身很机能,很街头风的干练童装。
“失眠了,临时用肉体年龄来换精神稳定,有什么问题么?”
“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你怎么会失眠?”赛罗诧异地看这小孩,化回人类模样的脸上倒是有几分关切,“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看你训练员这边工作挺忙的,同期去管卢扎斯还是太勉强了吧?”
“要不要把计划摊开,咱们合计一下重新分配工作?”
好一副长辈关怀晚辈的光景,就是看得别扭,让那小孩抬手扶额:“不用,没事,不是这个问题。”
“啊?那是什么问题?话说茶座那孩子不是说会在梦里找你聊天吗?”
一说起失眠,赛罗便显出了格外多余的奥特记忆。
“还有她口中的什么姐姐,你这算不算是放她们鸽子了?”
“…没关系。”陡然而止的低沉声音,源自不知何时走近的茶座。
她向那比自己高一点点,配上一头黑色长发便更像个哥哥姐姐的训练员递出饮料,在后者沉默接手后,便看向赛罗。
“……令姐,也没有来,我和‘朋友’陪……”
她说着,也没有扭头,目光却瞥向那正沉默着拧瓶盖的训练员。
NO.228:观察员利匹亚
“和朋友陪?”
虽是见过周日宁静不少次,但却向来不知这姐妹关系的赛罗,听着‘朋友’这说法,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说谁。
除此之外,更觉这话本身就像是没说完,可自认地球语技术不算厉害的他又有些迟疑。
戳了戳耳边那整合了同声传译功能的耳挂式终端,倒是想起利匹亚说过类似‘不能靠翻译机,得自己学会那些知识’的话。
只是那光之星人倒能端着一摞书在半小时内扫完,从此成为一位不太会灵活化用的语言学家,换成赛家大少却不好说。
当时的赛罗只觉这位异界叔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听了只当耳旁风,如今被回旋镖小打一下——却也还是懒得为这种小事去学习。
直接问不就好了?
“…嗯,以前的话,就常常是‘朋友’桑陪我。”
“抱歉,我想问的是朋友桑是哪位。”
“…宁静桑,周日宁静。”
“原来如此。”
这不就真相大白了?又不是什么必须靠自己修行解决的谜题。
在赛罗警备队队长的大脑里,唯有战场上那难以战胜的强敌,才是值得开启修行模式的必要,而为了人际交涉而研究本地语,琢磨本地文化什么的,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光之星的文明观察员显然对此持不同看法,但这位文明观察员本身又是个不涉及底线就随你的随和性子,眼见赛罗只了解表面就作罢,却也没说什么。
是的,与这边相距三百二十六米的利匹亚,完全可以断定赛罗只在注意表面。
距离不会拖累他的视力,尽管他与赛罗不同,其本体仍在异空间下,此刻的人类模样只是用斯派修姆133号原子铸就的躯壳,但这与本体别无二致的原料本身,便足以呈现这具人类模样的躯壳强度。
就连那诸如奥特耳、奥特之眼之类的感官发挥,也比拟态人类,为与人相处做出力限制的赛罗,来得更加自由。
在这样的基础下,钝感也不会妨碍他的观察,因为观察只是一种行为,无关思想,尽管所能揭露的永远只是事物表面,但逻辑却能顺着表面的纹路攀爬。
那女孩说这话的目光是朝着奥默去的,而奥默刚才对赛罗回答时的面部神态也有些失常,不符他一贯的模样。
这其中应是有什么隐情,但赛罗却注意不到。
‘需要帮忙么?’
没有直言,而是以心灵感应的方式询问,这亦是利匹亚修行成果的一份体现。
尽管表情仍是一张扑克脸,尽管发言还是缺乏足够生动的情感起伏,但在行为选择上,他已能做出些隐秘委婉。
事实上,他并非无法理解喜怒哀乐,只是理解一道,通常得是从自己感受过的触类旁通,要不然就得靠着强大的共情能力来越过‘没体验过’的天堑,而光之星的行星观察员,没有那样的共情能力,也不曾有过‘感到羞耻’的体验。
过于光伟正的行迹,成为了他理解耻感文化的阻碍,也就同样无法理解委婉、含蓄这类耻感衍生物般的处事风格。
对此,他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倒不是想方设法让自己体验羞耻,而是去看研究论文。
记载知识,进行分享,智慧生物的文明总是如此搭建,光之星亦不例外。
即便是无法理解的行为,也能通过旁人拆解而出的底层逻辑来理解,这是连AI都能做到的事,他自然也没问题。
尽管终归比不得亲身经历来得透彻,却也足以避免犯错与那陡然的怒火。
就像当下,那小奥默惊讶地远远看来一眼,回应亦是平心静气。
‘不用,谢谢…’在短暂的停顿后,对方又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好。’
浅谈辄止、干净利落是利匹亚一贯的交流风格,虽是常能引起女性同伴的不满,但却能招来男性同伴的一致好评。
就这样,他便继续专注于对葛城王牌的训练监控。
一面面静态图谱与波动统计图,换做赛罗看了都头大,也完全不像是对葛城王牌那种热血活泼者应有的训练风格,但却效果显著。
在已然算不得秘密训练的当下,两次并跑便足以显出复健效果的出色。
一旦遇上数值上的瓶颈时,则是赛罗接手,再现雷欧特训般的极限风格,让奥默看了都若有所思,觉得这样的缓急交替有着相当的参考价值。
反观自己原本写的训练计划,尽管给了灵活的调整时间,但却还是过于遵照学院派的稳健思路。
靠大佬脚本来作风格穿插倒是不错的调整方式,但现在,他便不得不面对‘脚本’们自个儿也忙起来的事实。
不过倒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让这些大前辈给后辈展示速度,展示技艺的机会也多了。
皆属奥默麾下本身是利于圈内互相指导的,换成游戏里那叫一个高频‘友情发生’。
但也或许会出现二代暗黑地牢的勾石较劲。
“…我的三浪速度有提升么?”
“Master,询问上坡训练是否强化。”
“豚鼠君我最后的冲刺速度怎么样!”
“喂,奥默,有注意我的奔跑么?有没有想调整的?”
有些事,打从一开始就会初露端倪。
尤其是某位亲口说过不需要奥默对训练指手画脚,却在如今转过来问调整的凶星小姐。
虽然有想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这未免也太快了,恁是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吗?还是说单纯看小姑娘围在一起,自己也想凑个热闹?
只是不论如何,这位头发很长,身高很矮,表情很臭的训练员,终归还是在小姑娘与大偶像面前扼住了攻击性的阀门。
以格外保守客观的论调,阐明自己还是新人训练员,进阶知识尚有不足,暂时得让那天狼星自个儿多跑跑才好定论。
也顺势短暂封印了千明与白仁的相同卡组。
远远瞧见那俩人彼此那不同程度的僵硬瞬间,奥默姑且确信了马耳对人声捕捉的个体差异。
继而想起黍曾提过的一些对因果论述的话来。
那是些类似‘当你瞧见一些值得在意的因时,你难道想不到出现在未来的果么?’的话语。
寻常人的确无法有这般强力的联想。
但那惯于思考,关于观察的人,却会能让逻辑循着现象的纹路攀爬,伸展到单靠观察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
所谓的推理,所谓推理得来的预测,正是基于这样一份原理,也成为了他失眠的症结。
委实说,以他擅长的那些生活小妙招,用于静心的源能技艺亦有不少,压根不至于走到失眠的境地。
赛罗与利匹亚尚不清楚这点,其他人却不好说。
早在女孩们集合完毕之前,他就没少被迎来惊诧、疑惑、怀疑的目光,只是显然,在缺乏情报亦或是误解向的请报下,谁都难以靠拢真相。
除了那没有参与‘总攻击’环节,在训练员给那些队员们挨个应对完后,也没有过来压轴,反而是靠着赛道围栏,端着手机敲打的曼城茶座。
【深邃咖啡:训练员的失眠,是因为令姐姐吗?】
梦境是对无数人而言都无比常见,却又无比陌生的领域,以天马行空的可能一与极端的保密性立足现实,理所当然地隔绝了那些仅能瞧见现实的视野。
但她例外。
NO.229:婆妈可以迟来,但不会缺席
事实上,从因推果固然是份值得称道的能力,但由果溯因才是更为佣兵化的追求。
能被量化的行为固然是令人安宁的重要指标,但指标的朝向却并不止于安宁,尤其是在它涉及自己时。
出于对舒适区的依赖,奥默很想将令的行为视作玩笑,正如她本身表现的模棱两可与浅淡立场,就像是在给出这样一份退路。
但……
奥默早已不是初次留意令的反常之处了。
且不提那天阳台前的倾诉,光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谓安静,就已引起他数次的迷思。
黍、夕曾各自在令的话题上展露的古怪态度,更是一度让他疑惑。
而茶座更曾述说过令静候自己却没等到的事实,还让他一度诧异对方那头从未提起的静默。
在那些时候,不得其解的他,只能暂时挪来勉强说得去的理由处理,像是对岁兽化身们本也不算特别熟悉,又像是令这算酒品好,人品好,更不乏人情世故的素养印证。
因此,他还曾想过等不忙的时候,给令找几瓶好酒作礼,也不知她是否能接受魔界区的魄灵利口酒系的熏陶——在奥默看来,对于穿越者的赠礼自然就得拿出本世界最具代表的特色,而该酒便是他曾在穿越者论坛见过高强度赞扬的品类。
不过因为酿造本身需用上兽灵残魄,也被个别群体的抵制,具体要不要弄,还得容他旁侧敲击一下对方的接受能力。
但显然,还未等到那时候,他就得面对那所谓的玩笑。
那会是玩笑么?
回溯过往,回想起那一切值得在意的点。
那许多本就牵强,实际只是用以按捺好奇,以待后来推翻的解释,都在如今得来一份更加合理的动机。
但……真合理么?
一整夜,奥默无法阖眼,难以入眠。
尽管他可以施行诸如源能干涉那样的强制入睡手段,但他没有。
他只是在反复用脑。
没有依靠吉尔巴利斯的算力充作精神外骨骼。
那丰沛过头的算力在进行网络检索与数据侵蚀时总是好用,但在寻觅合理性的思考上却并无益处。
甚至有着盖过自身逻辑演算的风险。
于是他仅仅靠着当天上午去医院花了十分钟替换装载的全新芯片,与他自身的脑力,反复回溯、复盘,填充那最不可思议的动机来为一切印证。
并在那同时,推演着动机本身的合理性。
无人知晓他是如何推演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止一次的迟疑自己是在做什么。
所谓喜欢,所谓爱意的计算模型从未出现于世,有的只是基于荷尔蒙下种种外在反馈。
可那些面红心跳、口齿不清、暗送秋波、视野飘忽等反应,既不唯一,也非必然。
自有大把的人将其错视,也有大把的人将其漠视,更有大把的人巧合相随,轻而易举地将其转化为自信,再在那自信中迎来当日的惨败,种种结果自是不胜枚举。
那从未被放在精密仪器,并未被透镜放大析明过的情感,只在源能领域存在格外多样的判定标准,而在那样的标准下,两人同在亦是硬性规定的一环。
最终,便是无法确定。
但也无法忽视的一点是:一旦认同了根本动机的存在,往昔的一切疑惑都将得来解答。
在正式的案件推理中,到这一步已经可以去找当事人对峙,就算再突然冒出个可以解释一切的另一个理由,那也无所谓当下已经是无限逼近真相的节点。
或许该再同对方聊一次……
又或许该先和茜与切娜说明……
还或许…就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那时的奥默想过许多,因那推来推去都始终无法一锤定音的推演,他始终难以确定那场玩笑的真伪,也就难以仅凭一份不确定的玩笑,来特地告知两位女友。
玩笑大抵就该得来玩笑应有的待遇,奥默也曾考虑过在早餐齐聚时分,以闲谈之中不经意的口吻来提起这事,来让俩人代替自己那因种种推演而枯竭的大脑。
同为女性,或许会有自己所没有的见地,同在一处公司,哪怕是借一步说话也比自己来得轻松。
可令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手头的案件嫌疑人。
对于嫌疑人,他自可以不在乎对方今后如何看自己的态度,能在这一步勇于假定地质问验证一切。
但对于朋友,对于曾帮自己卸下疲惫许多次的朋友,那贸然踏出的一步,极可能化作一切友谊的裂痕。
从两人之间,延展到重岳、黍、夕等人那儿去。
这一步,即便是借女友之口,也没什么区别。
尽管一切的开始是由对方起手,是那略显过线的举动招致了当下的烦恼,但他却不是会说什么‘是你先主动,就算是误会了也该是你的错’的霸道总裁。
尚未忙完的工作更让他不得不将这事暂搁脑后,直至夕的头像跳动让他呼吸一滞。
心里有鬼的人,无法对任何的风吹草动平静,尤其是这草动得颇具其形。
可那终归只是草动,到最后,夕也没有给出任何值得他在意的讯息,但她会这样醒来便发消息本身,也是一种证明。
这证明与茶座的话语一同,构筑出令那边的状况亦是不同寻常的潜台词,倒似给原本的疑虑再提升几个百分比。
要不直接联系一下?望着光屏的他,再一次地考虑这份打算。
倘若事先说清楚,如果误会了的话还请恕罪,是否就能降低友谊裂化的风险?
真正地承认拥有一段友情,都还是今年这段时间,便开始接二连三地进行收获的,奥默林顿对这个问题并不自信。
他看过正面案例,也瞧过反面结果,可决定那些结果的不仅是行动,更被双方的个性、友谊的深浅所左右。
对于后者,奥默并不觉得自己看清了。
因为唯独在这种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无法定义自己与令的友谊。
是深是浅,是熟是淡?
那把酒言欢的关系,一起入梦畅聊、畅游的关系,于她而言又算是寻常还是特殊?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令和其他人的相处’情报少得可怜,尽管这很大程度源自他的忙碌与令每次的独行,只在后来多出了小尾巴般的茶座。
但事实如此,更有那些记不起来的梦,让他疑虑着其中是否还隐藏着关键的定义点。
这种种的未知,构成了他新的疑虑。
一位生来便拥有极少的魔人,唯一一次经历的拥有再失去,是养父生理上的死亡。
看起来已经接受了很久,却那心头的痂却未曾脱落。
陡然在几个月中获得过多友谊的冲击,并未让他变得无所谓于失去友谊的可能,他仍是那个计较着‘死了的无法改变,我要看活的’的青年,只要未到尘埃落定的一刻,就想打出尽善尽美的结论。
这另类的完美主义,反是一种作茧自缚,让他极不安定的步履维艰,却也还有着名为‘训练’,名为‘工作’的拐杖,为他添上一份源自‘开关’,源自‘舒适区’的安定感。
他本以为这事可以就这样暂时搁置到放学。
一切可以留待晚上回家做饭的时候跟茜与切娜商量一下,姑且还是要让女友知情并听听她们的意见——然而就在此刻,茶座发来了讯息。
【深邃咖啡:训练员的失眠,是因为令姐姐吗?】
“……”
远远地,那暗金色的双眼望着自己。
对没有奥特之眼也有蛇之瞳的奥默而言,那眼中的疑虑并不隐晦,倒让他忽地意识到:
比起只是同在一座公司总部的切娜,茶座才是个那个最好替自己去向令旁侧敲击的人。
NO.230:茶座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月环蛇:的确是与她有关,但也或许更多是我自己的问题】
【深邃咖啡:诶?】
【月环蛇:你有为他人的玩笑而较真过么?茶座】
【深邃咖啡:……我觉得速子每句话都像是认真的,这算是较真吗?】
【月环蛇:……或许不是,很难说她的玩笑掺了几分真实,嗯…总之,我想说的是…具体大抵不便提及,但你能够尝试联络她,与她再见么?】
【深邃咖啡:是需要传什么话吗?】
【月环蛇:不,不用,传话本身亦有责任,这不是该轻易承下的行动,倘若出现状况便会平添自责的余地。
我想……
你只需要按照平日的步调问候她,再向我简述她的状况即可】
【深邃咖啡:…像被役使的灵体那样吗?】
【月环蛇:嗯?啊,倘若觉得冒犯,还请容我致歉】
【深邃咖啡:没有,只是……训练员,你对令姐姐很不信任吗?】
【月环蛇:坦白来说,我相信她的德行、立场,更相信她不会做有害于大家的事,但……
这件事和以上并非一个领域的话题】
【深邃咖啡:…嗯,这样啊】
【月环蛇:能接受的话就再好不过
可能这些话也让你心里混乱,倘若对于简述状况有愧的话也大可不必,这算我拜托你做的,届时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
【深邃咖啡:……训练员】
【月环蛇:请说】
【深邃咖啡:太正式了,不像往常的训练员】
【月环蛇:这毕竟涉及隐私,而且不止是我一人的隐私,更是她与那和她相识的你,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而闹得你和她也有嫌隙,尽管这或许再所难免】
倘若一切都是误会,就算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茶座帮自己而非对方的事实也并未改变,这难免是个疙瘩,让他略作思忖后又敲。
【月环蛇:所以大概两次之后,你可以跟她透露这次委托,同她说……】
月环蛇撤回了一条消息。
【深邃咖啡:训练员!】
【月环蛇:不,我想我犯了个错,是我侮辱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请容许我诚挚地致歉,也请给我一份以赛后安排挽回的机会】
让茶座适当地透露消息,做出一副的临阵倒戈的模样,固然可以稳定那头的观感,但那也一样可能被令瞧出来。
在一位久经沙场的女将面前用这种小伎俩并不明智,但更不明智的还是让茶座‘出卖’自己来换自己认为她要拥有的安稳——
——这是一份危险的态度,即便他反应及时,也仍会迎来对方那难得的感叹号。
但就算是如此,当他扭头远眺,那宛若黑暗中的烁光也并未远远投来愤怒的视野。
那双眼只是埋头盯着手机,在快速的跳动中为他一旁的屏幕显出最新的关切。
【深邃咖啡:您需要休息】
她用上了敬语,但比起距离化的表现,更像是着急出了往常的模样。
极东在待人接物上一贯维系敬语的传统,不论是被视作虚伪还是谦卑,都确确实实地长期影响着许多人的习惯。
包括赛马娘在内,奥默一直有被校园里的许多学生以敬语问候,在此之中,见面就不是很礼貌的爱丽速子,不失为一朵奇葩。
【月环蛇:……的确】
尽管想说速子的那瓶药已然转换掉了精神上的疲惫,但奥默也深知,刚犯下过这等原则性错误的人是没资格说这话的。
再说什么是为了对方好,关心则乱什么的解释,也只显得丑陋。
事已至此,不妨接受茶座给出的台阶。
承认自己脑子不清醒,这样大家都好接受一点,尽管这会让训练员钢之意志,永远理性、没有缺点的人设崩塌,但委实说,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过这种形象,看那些论坛里的人讨论还怪别扭的。
他只知道自己这些年来都是尽量绷紧的支撑,就这也没少犯错,途中更是大抵有不少次整出些大问题,才导致那些记忆空白,才导致偶尔会被过去找上。
今年的确是在许多事上都算是顺利如意的一年,但有莫里森那事横亘在中间便怎样都谈不上满意,这就更别说当下。
在12月这个年末时间出这种事,多少有点晚年不详的意味,就算被特效药堵住了突发恶疾的瞬间,他也一样在只能在诸多疑惑的目光中安排千明替自己看着女孩们,自称状态不佳的早退。
这一安排在众人眼中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在三位成年马娘的小队里,千明代表本就是最为特殊的那个。
这特殊就特殊在她的资历最高,身体最差。
能支撑的全力奔跑场次不多,平日的训练也不会是好勇斗狠的并跑,而是旨在长期维持一个标准往上的运动量来保证状态。
这同时也意味着她是队伍里训练强度最低的那位,为了保证长期训练的效果稳定,甚至得强制她定期休息、保养脚质,常给爱丽速子看得目光复杂。
也不知是瞧见了自己的末路,还是再度坚定了制药的决心。
不过这并不意味千明是个怎样的病弱体质,倒不如说是这个阶段的马娘跑起来实在太疯太劲,这才显出先天差异上的不足。
而一旦不跑的时候,她就又是平日那个活泼好动的自由姑娘。
如此再加上那与奥默如出一辙的观察能力与思考逻辑,她便显然是最适合担任临时训练员的队员。
所以对于这份安排,哪怕是对千明最不爽的速子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和一众队友们看着训练员那走远的背影,直至其走入远方拐角后,方才率先扭头看向茶座。
“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不由让天狼星、白仁对其投以诧异的视线,她俩在之前都不曾注意茶座的沉默寡言,更没在意后者搁那儿埋头戳手机的模样。
倒是爱织、波旁这类和茶座一同的老队友,之前就时不时就瞥向不远处单站的茶座,更会瞧向那远处同样没有掩饰指压半空的小小训练员。
“训练员很疲惫…这段时间的大家都将他压太狠了……”
“哈?我有怎么给他压力么?”速子小姐自是无法接受这种‘指控’的,下意识就抬眼看向了三位目光躲闪的前辈。
以她一贯的性格,这时理应冒出几句尖锐刺耳的讽刺,但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借题发挥,反倒是狐疑地回首,重新看向茶座。
“他真是因为我们的压力?”
在她的印象里,豚鼠君或许会有被压垮的一天,但绝对不会是被工作压力。
那家伙可是比骏川缰绳完成度更高的工作达人,工作只会激发他的动力与斗志,你还不如说是因为和这三个家伙类似,掺杂了些私欲的内容。
那家伙作为赛马娘粉丝的一面还能被这仨给什么压力?
难道是她们谁偷偷告白不成?那倒是能让那豚鼠君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吧?
但这又显然差上许多。
她再次回首审视三人,凌厉的视线倒让那三人有些莫名其妙,直至边上的茶座轻声道:
“不确定是主要还是次要,但的确占了不小的比例吧……”
只是,并不是全部。
但那重要吗?不重要。
这不是她们能插手的事,只会妨碍当下的训练。
速子没有责怪前辈们,波旁与爱织也只是沉默。
这样一时低落但又没有互相攻击的氛围就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好,不论是迎接梦之杯还是下个月的赛事都没问题。
重要的是当下的训练员,也不应得那么多的干扰。
一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便又重回对方消失的远方。
那深邃而又漆黑之物,即便是颤动摇曳,也还是那般地吸引着她,甚至在此刻更添几分奇特的鲜明,难免让她心头升起些许渴望……
她想再看一会儿。
NO.231:无梦之梦
许多时候,那些让当事人辗转反侧的问题,在旁人眼中都是些可以轻巧,甚至草率定论的。
因那旁观者清,更因那无关自身,就算是看错了也无所谓。
但那大抵不算是错。
在曼城茶座眼中,那能让奥默失眠一夜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一切的答案早已分明不过地呈现,甚至能让她不曾怀疑过那位姐姐对训练员的好感。
或者,更确切的说……
偏爱。
于她的训练员而言,这是要有对照才能定性的论调。
奥默林顿认为曼城茶座不仅是个孩子,更是同性,在风气相对不是那么自由的异世界人那儿,并不具备足够的参考价值,可这思考本身大抵就已体现几分狭隘。
有关源能的狭隘。
鲸鱼生出七彩的翅膀,在青金石般的天空中遨游,这是黑发马娘格外钟情的一方梦境光景。
它被其收录于梦境收藏夹中,就像点唱机里的曲目,只要有心便可再现。
这份能力对于任何精研过梦境相关专业的学者而言,并不必要,但却基本都会掌握。
只不过,曼城茶座并非梦境相关专业。
专业为降灵学的她,会触及梦境领域只是一种触类旁通的典型案例,梦境作为精神学延伸的一个大类,实在很容易被其他专业涉及,与灵魂学有深度关联的降灵学尤是如此。
不论是研究灵魂,还是呼唤灵魂,乃至役使灵魂,皆是会不可避免的触及对方的梦境,又或是展露自己的梦境。
因为梦境本身便是潜意识的完全映射,亦是意志交互最为普遍的场所,即便是那些过分残缺,亦或是极端排外的灵魂,它们唯一能被触及到的心象,也同样是建立在世人所知的梦境框架下。
于是当这样的状况多起来,精神学下的梦境框架,也成了降灵学的经典选修课程。
哪怕你不选修,老师也会提醒你必须得了解些基础理论。
以免在与灵体沟通、使役的过程中翻车,被困在某些光景中无从脱离。
曼城茶座便属于后者。
没有选修这类课程,却有通过网课铺陈基础,白天认识各式各样的‘朋友’,夜晚则探索着梦境的多样与边界。
两者皆是她的爱好,但比起更加系统学习,愈发熟悉,愈发得心应手的前者,后者倒是一直以一份‘不务正业’的方式展开。
比起掌握梦境的破解方式、掌管拆分、主权争夺,她更热衷于探索不同的梦境内容与边界。
这就像是面对一款游戏程序,茶座不去琢磨怎么获取权限,怎么破解代码,反而先去游玩游戏。
只能说,梦境内容真的很吸引她。
她自己也一点不急,因她成绩一直稳定在班级前沿。
这个年纪的女孩,若是没有特别的紧迫感与追求心,自然是很难去用功卷同学的,更别提作为一位赛马娘,她的课程更多要以运动专业为重。
签下了训练员后,这样的重心只会变本加厉,但她仍是能一点点地感受到对梦境掌握的加深。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抽象感触,涉及精神、深入梦境,宛若与整个世界都建立起了联系。
当在自己的地盘时,那都不算是错觉。
一切都确实地随心而动,化身支配一切的主人,只是更多被她用来打造独特的风景。
而在踏足他人的梦境之时,这份感触会被压制。
不同程度的压制,显出不同程度的心性。
在这之中,训练员的梦境永远能给她最鲜明深刻的感触。
乍一看平平无奇的光景只是一层外壳,透过那层外壳,她能感受到那远比现实更为清晰的漆黑深邃占据了外面的一切,而在那一切的尽头,隐约还能感受到某种冰冷却又搏动的生机。
哪怕只是隐约的气息,都能让她颤栗兴奋,便如瞧见了真正追逐之物。
那仿佛初涉c世界观跑团游戏的乐趣,正以无数倍的方式放大于此。
相较之下,那常常同在的令姐姐,反倒是如一缕青烟般飘忽。
尽管大多数时候的她都并非梦境主人,但梦境行者多少也会带入些自我流露,可在她那儿,茶座往往是竭尽全力也只能感受到些烟尘、流水般飘忽无相的感触。
但哪怕是这样稀薄的存在,也仍是那般放松自然地在此处铺陈,尽显安逸亲和。
那显然是与自己不同方向的,对此处的喜爱。
茶座非常明白。
意识的感触很难有假,如此放松的精神更是毫无疑问的真实,但比起更想仰望天空之外的自己不同,令姐姐是那样地喜欢训练员在漆黑深邃的宇宙中构筑的小小世界,仿佛这本身就是她无比期望的目标。
委实说,她不理解。
那些放在整个世界本该摇摇欲坠的狭小风景,就算塑造出了不少新奇美丽的风景,对已然品鉴过许多梦幻绝景的茶座而言,也比不了那外侧天空的魅力十足。
自己看到的只是那阻碍观察漆黑、深邃的障壁,阻碍自己感受那温暖又强大的力量。
令姐姐看到的又是什么?
这片在无边广袤的黑暗中撑起的,那般渺小、羸弱、摇摇欲坠的风景,就像晦明混沌中开辟维稳的小小天地,是怎样吸引她沉溺其中的?
茶座不曾私下问过,也不知道答案。
但每当她或提议,或赞成地前往训练员的梦境待着时……
茶座总能感受到那份再直观不过的感触:
偏爱。
格外清晰的偏爱,混杂了其他热烈却又陌生的情感,让她疑惑,却又并不言语。
大人们都没有开口,孩子又何必贸然揭出?
从小就很乖巧的茶座,唯独不会犯下童言无忌的错误,只是默默地想将训练员的梦境复刻至自己的梦境收藏夹。
这不太礼貌,不符合好孩子茶座的一贯风格,但却是她一直在做的事。
但遗憾的是,那样地尝试总是失败,直至有那么一天,她从训练员的手中接过一张怪兽卡片。
【EvilGodGatanothor邪神加坦杰厄】
当天深夜,她那不知厌烦的尝试成功了。
尽管只是一瞬,尽管这不是她能掌控的梦境,她也的确感受到了那遥远深处的瑰丽。
在那深邃广袤的宇宙中心,在那宛若青金石般布满淋漓光点的夜空之下。
没有七彩翅膀的巨鲸,却有虹彩的巨蛇。
她无比安心地度过每一夜的梦境,却不知更多时候,更多在她清醒着在现实活动的时候——
那本该无主待机的梦境,那片本该属于她的小小世界里,有着一位与她无比相似的身影。
漆黑的长发,暗金色的眼瞳,略高的身形,穿着G1决胜服那般的烈烈长衣,却总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游荡于那永远是夜晚,永远下着她喜欢的小雨的城市山村、丘陵山川之间。
偶尔逐步,偶尔停留,偶尔化作小小的黑猫,偶尔抬起头来,望向那远在天边的虹蛇,那对目光便也有了焦距,眼中很是忧虑,像是想起那场阔别已久的摩天轮。
想说好久不见,却从不曾有机会。
只是默默地守在这里,与那黑暗的支配者的一起,始终静候着那追逐黑暗的自己。
NO.232:毋庸置疑的及时雨
“你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么?”
“有什么建议么?”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离开,不过现在又多出个问题。”
“我猜,是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能有这么多人?”
“你我对话还需要这样婉转么?”
“毕竟你并不是我。至于你刚才的问题,有两位有马纪念的选手在这儿训练。”
β训练场的门前大厅,此刻正处在一个人山人海的阶段。
粉丝、记者,以及维护秩序的训练场保安们,一同组成了这密麻人群的当下。
尽管整个大厅都被他们妆点成了沙丁鱼罐头,但只要他们等待的人还未出现,这群沙丁鱼就还只是硬邦邦地摆那儿。
只是会让那群造型独特的保安们分外紧张。
这群字面意义上的妖魔鬼怪宇宙人显然都在心头直呼高端局,就连那些看着像是中世纪甲胄般的怨魂们,各个也都是锁甲绷紧,很是紧张。
然后在与不少人一同注意到那出口走出的‘小孩’时,更是下意识地心头一紧——
却见那小孩不仅在和头上什么东西自言自语,还像中二病似的摆了摆手。
这是一般人的视角,而换做这些样貌破局威慑力的异类保安们,他们立刻就会明白这是在给他们示意。
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都能认出那小孩是谁,毕竟β训练场目前的公司成分近似于罗德岛,主干员工全是同一个故乡的穿越者,且还各个身怀绝技,领袖更是位混血,走在妖魔的那一方。
对这样的他们而言,幕后老板那虹色神性的气息还是相当明显的。
即便老板自己有做遮掩,这些在无数年前的过去就已习惯与神明‘共存’于同一片天空的非人之物,也各自都有些赖以生存至今的‘独门秘方’。
眼力是最重要的,其次则是眼色。
越是古老的年代,越是要小心撞见强大的不可一世者。
也同样越是古老的年代,就越是会强调抱团的同时——等级森严。
不论是哪个年代,还是后来属于人类的时光,异类的生命都难以被称之为珍贵,遵从上位者指示可谓是统一且常见的生存智慧,这就更别说他们面对的是那不止一次对外彰显武力的奥默林顿。
诚然,哪怕是凡事都做多手准备的奥默,也没有想过这样的宣传动机。
但这并不妨碍他那名义上的员工们都对他格外尊敬。
说不好是以己度人的害怕奥默一巴掌给他们拍死,还是单纯的弱肉强食尊卑观念没转过来。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般程度的上心,奥默每次过来都会被员工当场认出,上至名义上的负责人鬼野笑美,下至训练场门卫付丧神,大家都有一眼丁真的本事。
也让老板生出过‘有空来问问究极的气息隐藏技巧是怎样’的想法。
但看眼下这一幕,你也就知道老板一直都没空。
当下或许有空,但比起等他去做的事有多少,不妨看看他当下的状态。
“小朋友,你的家长呢?”
“……”
无言的抬首望着眼前这个胸前挂着钢笔,后面还跟着自动最终摄像仪的西装男子,小奥默一语不发,回过头来便朝边上走去。
全无平日总在努力保留的礼貌。
“诶别走啊!小朋友,叔叔是在担心你——”
“这位先生,能不要骚扰咱家孩子吗?”
“诶?”
“…”
陡然传来的妩媚女声不仅是让那记者愣了一下,便连那已走出数步的小孩儿也闻声诧异,抬头便见巨大宝箱。
隐约间,奥默听到了不少人吞口水的声音,就连边上那记者也不例外。
“……女士,这是你家孩子?”
即便是身处外形DIY渠道颇多的高颜值时代,也并不意味着一切的样貌与身段都就此归于平庸,不再能吸引目光。
那站在此处的灰发羽蛇俨然是最直观的例证。
即便是继续身着那褪不下的长袍外骨骼,那理应臃肿的服装也仍是掩不住那丰裕的身段曲线,话语中那疑似人母的信息更让某些目光悄然变质,但更多的人还是在审视这对‘母子’的样貌差异。
发色对不上、瞳色对不上,疑似种族特征的耳朵更对不上。
但因为是在联邦,所以也不算特别可疑。
毕竟也有不少年轻人会以义体、魔药、基因订制之类的方式给自己加上‘精灵耳’、‘恶魔角’、‘鱼鳍头饰’之类的异类特征。
且不说丈夫是人类的可能性,说不定这位风韵犹存的母亲自己就是人类,只不过有独特的审美呢?
这就是联邦,视觉效果不是很重要,每个人具体是什么种族,还得查户口审身份才知道。
“当然啦,我家孩子怕生但又喜欢看赛马娘,我把他带到这儿来,却没想过他能有勇气溜进去呢,”伸出的手像是要摸一摸孩子的脑袋,实际却是牵起了孩子的手掌,笑得分外宠溺的女人无奈道,“一不注意就不见了,真是让我一阵好找。”
说罢,她便轻轻扯了扯孩子的手:“咱们走吧,小霍默,马娘姐姐们还没到出来的时候,先出去透透气。”
“……嗯。”
头也不抬,尽显自闭的孩子,就那样任由她牵着走向出口,留下无数目光于身后,却也有些格外难缠。
“回去想吃什么?”恍若未觉后方的目光,女人问着一旁的小孩。
“小牛排。”小孩干脆地回答。
“不是咸猪肘吗?”女人诧异。
“只有巴伐利亚做的不错,”小孩说明道,随步伐晃动的手指重新修复那被忽然打破的隔音结界,“不知何时就传成了柏德名菜,言过其实。”
“喔,怪不得当初那家店老板听我说起这菜时那般不情愿。”
“柏德在甜品上的造诣远高于正式菜肴,昔日大半欧洲的美食担当是法卢区,虽然无奈,却也是事实,期待那里的菜肴不如期待东炎的各菜系。”
“到一个地方总要试试本地菜嘛,走到这儿是不是差不多了?”
“起码还要再绕两圈,才能勉强甩掉你的魅力。”
“那位红棕色短发的马耳小姑娘一直盯着你呢,有什么渊源么?”
“明知故问有意思么?”
头也不抬道,奥默实在懒得去看这没少搜集自己情报的女人。
那得意的坏笑,不看都能想到。
“总要亲口承认自己的魅力嘛,不过根据我的调查,这孩子是很有天份的哦,你要不顺水推舟,给她一次启蒙。”
的确,过去那么些时日之后,她还能注意到自己,这本身就是天赋的外显,而相较这份敏锐,对方在情报收集上展现出的天赋则是足以让他瞥一眼霍尔海雅。
然后又限于身高与角度,只能看到巨大宝箱,便默默收回目光。
“你想收徒弟么?”
“不想,”她答得干脆,“还没到需要操心后半生的时候,羽蛇的传承也只会选择另一条羽蛇。”
“这世界的羽蛇的确不少。”
“但他们都没有接受传承的理由呢。”
“只要让他们足够爱你就可以了,不过你打算让那样的手术出现在这边?”
“唔…到了这边之后一直没想过呢,您怎么看?”
“传承自有其厚重,但随那厚重的传承诞生的,往往也是厚重的糟粕,”奥默说着,顿了顿,在猛烈地风声中,再次修补一次被破坏的隔音结界,“失旧方可得新,历史书里也会这么说。”
“哎呀,居然好像真的打算说服我呢,连历史都扯上了,这样强烈建议我断绝家族传统的吗?”
“除却对传统的执念,我想象不出你在这个世界延续那份诅咒的理由,就算是单单只为传承知识,这里的优秀平替也太多了。”
“我想想,这样,我就当是遵从神的旨意咯,这样是不是还能给个巫女的位置做?”
“这话像是一点都没给听进去,还是说你一开始就不在意,只是想引出这句话?”
差不多时,在那身后的目光已随着接连的拐角、上楼、下跃、风力缓冲、传送、再继续迈步的流程中彻底不见,他的脚步也停在了一面长椅前。
男孩抬头看向同样驻步的女性,这次的角度能看到脸了。
“顺便一提,巫女是极东文化的狭隘产物。”
“可古往今来的宗教可都存在被象征化的女性,境遇各有不同,但意义都差不多,”女人笑了笑,“都是侍奉神的不是么?”
松开手来,抬指以风,席卷椅面,苍劲却不失平稳,没有给表面带来丝毫裂纹,做完这类似擦椅子的伺候,她才抬手示意神坐上去。
还来了一句:“要不要妈妈抱?”
在那一米二高度椅面门槛前,望着那一米五出头的男孩,她像是跃跃欲试。
也或许是早有图谋。
奥默没有忘记她一开始那奔着自己头顶去的手,也很难装作没有注意到她在之前同行途中那试图抱起自己的起手。
太熟悉了。
她可能以为自己是第一次经历,可能以为她伪装的假动作很完美。
但同样的操作,小奥默已从丸善斯基那儿识过。
“敬谢不敏。”
说着,他轻巧地跃起落座。
尽管相较马娘要差上许多,但这幅模样的奥默也还是具备其他小孩无法碰瓷的身手敏捷。
“那么,现在说正事吧。”
他一面说,一面抬手,试图去拧鼻梁,却被对方的手给抓住拦下。
“也没糟糕到那地步哦”霍尔海雅说明缘由。
“不需要伪装的见面,我只能想到辞职的前兆,难道还能是有不必继续的庞大成果?”
“为什么不能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递出一管…指甲油?
对前段时间夜晚战事频繁的奥默而言,他尽管身边就有不少女性,也一样很少见到这东西。
这也让他不由瞥了眼对方那素淡的手指,以及那脸上的淡妆与唇上光泽。
还有那背后遮不住的长尾鳞片。
毫无疑问,哪怕是有略施粉黛的霍尔海雅,也出于工作需要而避开了手指,比起初见时对方那手指细长尖锐的灰银指甲,如今的对方倒是一副干干净净。
就连洗发剂与衣用香精的气息,也都一并进行了处理。
而在这种时候冒出的指甲油,则是让他略略迟疑一下地接过。
“存储器?”
那未免有些过时了。
“是啊。”
也是,对穿越者而言或许比较时尚。
NO.233:要讨厌你这样的小鬼了
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喜从天降。
向来都力图一个脚印一个步伐来构筑一切的奥默林顿,从未期待过竞争者的突然犯病、协助者的突蒙大助。
那种只会让自己更加软弱
存储器得到读取,当密密麻麻的文件悉数呈现在终端的光屏上,各自皆以一目了然的命名方式纳入眼帘时,奥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看了眼一旁的霍尔海雅。
便见坐在一旁的对方整个倾下身来,一副与自己同看的模样。
脸靠得格外的近。
近到让他骤然想起昨日,旋即下意识地抬手捂脸。
“?”
不论是怎样的小动作,在这距离下都是那样明显,更别说是整个手掌的抬起,霍尔海雅诧异地看着这好似想起什么‘不堪回首’之事的小大人,倒是身后的尾巴末端左摆右晃。
在努力遏制着去抱这个可爱小家伙的渴望。
要知道,为了良好的相处氛围,她连很想问的问题都没问。
尽管已从小茜、德克萨斯、爱丽速子那儿得来的情报碎片拼出个具体,知道奥默为什么变这么小,头发这么长。
但这当然不妨碍自己借题发挥,多来点明知故问来欣赏对方可能的失态与着急。
再者便是所谓的失眠。
人群之中当然不会只有速子会怀疑奥默的失眠理由,但这之中真能猜对方向的人,却是除了茶座外,还有身为情报强者的霍尔海雅。
当然,猜对之间亦有差距。
曼城茶座与其说是猜对,不如说是已经确定并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证言,而霍尔海雅还停留在几个可能在深夜找奥默聊私事而非公事的怀疑名单上。
那名单上的人数不少。
又有令、夕、黍,又有施怀雅,甚至还有卡谢娜这种虽然只造访过一次,但却不止是奥默会警惕,而是大半个罗德岛都会警惕的特殊人员。
相较之下,相羽兄妹、毕泽、大卫、西崎丰,乃至许久未见的格蕾、藤丸立香、埃尔梅罗二世这类在奥默林顿过去有过些许交集的名字,也一并被她看在眼里,便连德克萨斯在企鹅物流的同事们也没放过。
这就是霍尔海雅的情报力,囊括奥默周边的一切交际,连他高中、初中、小学的记录也悉数掌握,若非保育院的那群大佬相关太过危险,她无疑会连那些存在的相关也都要一并调查。
而这份当初只为博得一份协助的心血资料,如今也成了她仍然派上用场的重要优势。
哪怕令与奥默认识,有过不少交集的事只有茶座会提到些许,只有重岳和年会扯上丁点,那也一样逃不过情报羽蛇的记录。
这就是羽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蛇。
众所周知,没有外耳孔,对空气中传来的声音不太敏感的蛇,会靠着骨传导对接触物传来的震动格外敏锐。
其颊窝对温度的感知,还能与骨传导达成几近读心般的生理状态把控,而仅靠闭嘴就能隔绝信息素的轻易,更让它们得以轻易实现对信息的接纳与封闭。
可以说每一条蛇都是资讯处理上的天生行家,若是做得不够出色,便也无法在残酷的竞争中活下去。
但毫无疑问。
蛇与蛇之间也会交流。
在那胜过许多同龄小孩,却胜不过高中赛马娘的幼年魔人身体素质的耽搁下,小奥默又双叒没能避过那电射的蛇尾。
当然,目的又不是像蟒蛇绞杀猎物那般绞碎小奥默的羽蛇,只是为了旋即张开的双臂不至于落在空处。
特殊纤维的衣袍质量优秀,出色的隔热效果甚至能让这怀抱并不温暖。
但那致人疲惫的柔软却并未扭曲。
配上那抵着面颊的轻声呢喃,更有一份让人难以挣脱的引力。
但那小孩的声音似是并未被引力浸染,自有一份平静:“霍尔海雅,你在干嘛?”
比他长大时还平静。
而对此,霍尔海雅只是仍保持着那份一如往常的轻柔声线:“我很心疼哦。”
“是么?”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男孩,表情与语气皆是毫无波动,就像被头顶那旁人瞧不见的小黑羊完美同步似的。
“恕我直言,我只看出你与当初的那些马娘一样对人类幼崽有异常的偏爱。”
“我也不否认哦,但我想知道小家伙在烦恼着什么,”柔软的灰发抵着那顺滑的黑发,话语包容着鬓角的摩擦,的确有一份难辨成分的善意,“我知道,这副状态下的你,和平日的奥默先生差得很远,换做是往日的他,应该打从第一瞬就启用了吧,那些怪兽卡片,不论孩童还是青年,你都有那样的判断力。”
“但他受不了的刺激,你却总是无所谓,会觉得讽刺么?”
“为什么?”
“大部分孩子,都是在向大人们求助,但我们这样的人却是反过来。”
“长大后的我们,却因经历而比童年更脆弱。”
“你真的有童年么?”
“看来我还漏了一句,长大后的我们也比童年时的我们更礼貌。”
“刚才那句话是我的错,请容许我道歉与收回。”
感受到那环在脑袋与肩膀上的手臂紧得有些难受,小奥默不得不收回那过快飚出的话语。
“好哦,就像我调查到的那样,是很乖巧的孩子,”摩挲着面颊与秀发,让那鬓发一侧的蓝羽都挤得略略弯曲,羽蛇温和地继续道,“我不觉得成年人需要孩子的帮助值得羞耻,毕竟谁也不能说孩子就一定不如大人,大人就一定能比孩子有出息。”
“你想说什么?”
“听我说完嘛,我想说的是,你和奥默先生,说到底都是奥默林顿,只是经历过重大变故之后,不论是性格还是思维都已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呢?”
“如今能靠着速子的药剂找回过去的影子,同样也是属于你自己的一种手段,就像东炎语里的那句成语,叫…刻舟求剑,对吧?”
“刻舟求剑是失败的尝试。”
“嗯嗯,但你是成功的,成功靠着药剂找回那更加从容不迫的自己。”
“你想怂恿我去做决定?”
“猜出来了啊?”霍尔海雅无比坦然的承认道,“那些犹豫都属于奥默先生,你继承到的仅仅是表面,以现在的你,应该不存在那一切的烦恼与纠结才对,所以,你们应该换一换。”
“怎么个换法?我去处理私事,他去处理你的成果?”
“这会很冒犯吗?”
“不,很好的主意,对症下药,非常效率。”男孩同样轻声道,旋即撑起头来,打破了这贴贴的状态,与她对视。
“但明天的我不想要这份效率。”
“他也不会觉得压榨过去的自己,会是一种合理。”
“嗯,反而会是一种可悲吧,我也能理解,”十指交叠,却是抵在下巴上的女人,满意地望着孩子,“你果然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啊,小奥默。”
“你的下一句话不会是这么乖巧的小孩就该被你吃掉吧。”孩子面无表情道。
“呵哈,还是有一点幽默感嘛,”霍尔海雅笑着捋了捋他的发梢,“不过我应该还是帮上忙了?”
“毫无疑问。”扬了扬手里那指甲油造型的存储器,孩子笑了笑,笑得意外阳光。
“你得记头功,但这功劳得找之后的我要。”
“会给我限制奖励吗?”
“但你总会绕过限制的吧,羽蛇小姐。”
“嗯,当然,”羽蛇收起手来,转而抚了抚耳边的羽翼,“真希望奥默先生能像你这样好说话。”
“好说话可不意味着好关系,他对身边人的一切限制,都恰恰来自他在乎,而眼下的我,有着记忆,却没有实感。”
“只是不介意被好看又美丽的小姐抱在怀里。”
“但还是挣出去了。”霍尔海雅遗憾道。
“他有翻记忆的习惯,待太久了恐怕就再无那熟悉的感触回归,你懂我的意思么?”
“过高的道德水准。”霍尔海雅叹了口气,不难理解这是说奥默会因为翻到记忆,同步感触而觉得危险,继而开始封存‘速子另类返老还童药’,不再让自己幼化的可能。
“他真不像是我调查的这个时代的人啊,怎会有活得这样不偏不倚的蛇。”
过于有原则到有悖蛇的生存之道,让她不得不抱怨。
“所以你才想看着他,不是么?”
“一种历史里也少有揭示的存在,终于让你找到了能在其身上看到无声秩序与流动历史的人。”
“我开始觉得你坦诚到碍眼了。”
“并不奇怪,并不是所有人都爱照镜子。”
NO.234:有没有可能,知道只是不说
不一会儿,霍尔海雅便离开了。
当然,走得不是很情愿。
尽管小奥默并非会比划只喜欢这么高的妈妈的奇特爱好者,但就像他之前挣出贴贴状态所给出的说明那样,待到药效过去,“当下”到来,奥默林顿便会翻阅记忆。
本就负累颇多的精神实在不易再添刺激,这点无须本人赘述,霍尔海雅自己就很清楚。
异质感最深,剖离感最甚的孩童奥默,是个对当下一切都缺乏实感,宛若隔着屏幕的观测者人格。
在接人待物、肢体接触上都显得比青年奥默随意许多,给人一种很好刷好感的错觉。
但那仅仅是错觉,因为孩童有自己的想法。
那想法以未来为重,不仅在为青年状态回归着想,也在为届时的人际着想,作为奥默林顿短暂退行的结果,他当然并未因此做过切割之举,不会自暴自弃到今朝有酒今朝醉,后面稀碎无所谓。
所以你若只瞧见了小奥默不会那么敏锐、应激般的避开肢体接触,就觉得他更好接触,更容易被攻下的话……
霍尔海雅倒是由衷希望对方身边多点这种蠢人,但事与愿违,小奥默能够一个人‘溜’出训练场本身,就足以证明大家多少心里都有数。
好接触是不存在的。
这是一面有自我意识的镜子,选择性的反馈出他想反馈的窗口。
童言无忌是个很好的词,因为有这个词,那孩子就能以再平淡不过的口吻来揭开你那言不由衷的面纱。
作为观测者的他或许是完全中立,可一旦你朝他搭话,让他失去观测者的局外感,就会迎来他的‘报复’。
以同样的方式——搭话。
正所谓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而语言正是承载真相的主要媒介。
那粉雕玉琢得像个软糯人偶的男孩,很擅长说话,擅长就那样在不经意间展露蜿蜒侧影,溅起让你勃然色变的毒液。
不过委实说,对于这样的毒液,羽蛇倒是有着不低的抗性。
但最终,蛇一样能被毒死的冷知识,还是会促使她做出明智选择。
大家都保守沉默的当下出击,打出优势,见好就收,尽管还想收获更多,但连当事人都在明示差不多了,不要过线,没有能力践踏一切的她,自然还是得尊重互动方的想法。
只能贪到这个地步啊……
身为最近一段时间才认识对方,才涉入‘战场’的人,霍尔海雅深知人际与关系的培养要么靠时间积累,要么靠事件激化。
而毫无疑问,她没有丁点时间上的优势。
奥默身边净是比她更早来的女性,她唯一的指望只有共事危险事件下的机会——好在这条赛道,她几乎没有敌手。
嗯…关于诗怀雅算不算敌手,霍尔海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过两天再邀奥默阁下喝一杯吧……只觉意犹未尽的羽蛇,虽然还想贴贴小虹蛇,但也还是大虹蛇更有正餐的感觉。
至于名义上该着急的卢扎斯……
委实说,已经羽蛇卡片到手的海子姐,对那组织没有丁点兴趣与热情。
认真干活只为向那虹蛇神博个反馈。
只要付出,便有收获,神明或许并不有求必应,但虹蛇神奥默林顿却是如梦似幻般的极尽公平之能事,慷慨得像个正与你许诺条件的魔鬼。
一半的魔鬼,一半的人类与整个的神性,这样的组成,能给信徒员工十二分的功利性上班热情,而当那热衷的奖励到手,霍尔海雅就能撇得轻轻松松,完完全全。
除非这后续还能有让她同虹蛇神许愿的机会,否则她自是能如当下这般激爽下班,继而干脆就近直奔β训练场。
倒不是要去那一群马娘面前耀武扬威,只是找个能够合法使用卡片,活动活动羽蛇身躯的游乐场。
事实上,她连那儿的会员都办了有一周了,更与那训练场的名义老板一见如故,是能时常在下班时间联系,同去居酒屋的亲密关系,只不过不论是酒前还是酒后,大半话题都是围绕着某位共同上司展开,作为两者认识的契机倒也算是贯穿始终。
尤其是在某张哥斯拉卡片出货后的当下。
对于彼此所知,各处两界的‘哥斯拉’,两者还有不少说不完的话题没开,足以让她期待着每一次的见面。
不过这次或许得晚上许多啊……
当她远远地看见训练场门口仍是停靠着大车、小车、生物坐骑等载具,并未作防窥视处理的大门更是一眼望不见里面的密集人群,她就知道那俩要参加有马纪念的赛马娘还没出来,而她的好酒友更是显而易见地腾不出身。
反倒是那在不久前还跟踪自己和小奥默,会出现在这儿显然是在逃课追星的马耳小姑娘,已然在东张西望中又瞧见了自己,旋即恍若未闻地挪过目光。
虽然尽显稚嫩,但却已是光泽尽显的原石。
只可惜,他不喜欢那样。
所以霍尔海雅便也同样一副没有对上目光的模样,施施然地越过不少二度投来的目光,直向柜台申请训练场的单间。
不过他现在是在想着什么,做着怎样的事呢?
在等待柜台登记手续的时候,霍尔海雅有些走神地想到。
是在烦恼着原本的烦恼,还是在望着资料筹措计划?
那能让他失眠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是夕,还是黍,亦或是那仅存于只言片语,却又好像格外亲密,应该是在梦里见过的令?
又或是诗怀雅她,终于被朋友、被身边人,被他的状况刺激得开了窍,开始借着夜晚能给心态的影响,说些格外冲动的话?
她忽然觉得,趁现在去调查这些人在这两头的状态也挺有必要。
“登记完成了,霍尔海雅小姐,那位会带您去房间。”
“好的…谢谢。”
“不客气。”
待会儿从训练室出来,若是笑美还要很久的话,就去调查看看吧……她如此决定到。
整理名单、排查目标,就像重新回到那一贯的工作中去,却又宛若狩猎,自有一份动力十足的乐趣。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或许会有些迟。
倘若那孩子此刻也打算做些什么的话,他的进度总会比自己调查的速度快。
虽然平日还挺愉快,但这种时候还真是希望小茜她们自己能有点作用,怎么能连自己的爱人被哪个女人骚扰了都不知道呢?
NO.235:他一定在想那个女人
有些事,根本就无需多言。
在奥默林顿身边,平日显得最多疑的女孩无疑有二,其一是担当赛马娘爱丽速子,其二便是新条茜。
后者之所以会屈居第二,还是因为与某人交往之后有了相当程度的自信,方才有所收敛,也就是所谓的——对外的时候要装点大度,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让男友面上有光。
当然,在茜小姐的疑心病‘治疗’上,切列尼娜也起到了很大的功劳。
尽管人们一贯会声称不要和别人比较,要和自己比较,但声称是声称,现实是现实。
现实就是新条茜有个同为奥默女友的朋友,切列尼娜德克萨斯。
有着不输茜的颜值,更有着胜过茜的阅历与兽耳、尾tag,身材更是各有千秋。
而在性格上嘛……切列尼娜大抵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女友类型。
不会多疑,不会硬抓氛围,不会锁你财务,甚至会在吃饭时下意识想自己结账,在私生活上,平日更是有空就会负责家务,还不会嗔怪你的动手动脚,会在晚间讨伐上尽量满足你的xp,就连事后也不会全交给你去收拾,而是跟你一起忙碌。
除了没有部分人追求的‘依人感’、‘黏腻感’外,她太完美了。
完美到就算没人在新条茜面前比较,茜自己也会时常被‘刺激’得反思自己。
尽管在一致对外上,她倒是常有指指点点对方放任主义,搞得好像对外防御公事全靠自己,但这个家实际有多薄弱,她们自个儿都知道。
一个学生,一个武装快递员,一个训练员。
一个正值期末,而且还担了个‘制作大电影’工作的学生,一个对工作既不会躲也不会逃的快递员,一个刚入职就先后签下四位赛马娘,如今更要加上仨名马娘的新人训练员——
——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强度,各有各的兴趣挑战,也就显得并不是特别有关心各自的余暇。
比起那些在学校里你侬我侬、假期里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这边分明还有学生,却已经像是高强度工作的社畜谈恋爱的模式。
相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性生活更是得按当期各自近况来决定有没有,而且就算是有——也得是靠科技狠活才算是能满足男方,而不是只有女方大败而归。
在这样的一种家庭状态下,真有什么第四人参战,俩人也不是很有精力防,目前都主打一个‘把对男友有意思的家伙都集中起来,进行一个合纵连横的微操,让她们各自投鼠忌器’,才勉强维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论是茜还是切列尼娜,都很清楚,这平衡是很容易打破的。
不说别的,光是当下被委以重任,也可谓是当下平衡关键的爱丽速子与霍尔海雅,前者很难说能稳多久,后者更是招安过来的,会试图偷吃是必然,就看她什么时候能吃到。
而男友这边更是一度直言过自己做好了接纳多位女友的准备。
尽管当下处于一份坚持不为她人动心,只关心俩女友的状态,但这样的状况谁知能持续多久?
长情的基础是互相扶持,做不到长情也该至少保证新鲜感的常驻,但现在的茜与切列尼娜,都自觉难以为男友分担压力,新鲜感这块更是一时间的无从着手。
关于一个设想,很早就在两人之间升起,那时的新条茜只觉得荒唐,甚至对提出者的队友怒其不争,但面对如今这个局面,她不得不考虑这个设想。
第三位。
和大家不同,能有相对自由的时间,能给小蛇排忧解难,分担大家分担不了的工作压力,真正能够守住大门,拦住后面那群人的适格者。
对于这个人,茜和切列尼娜一度觉得只有霍尔海雅最合适。
尽管风险很大,因为那一眼就能确信是条贪婪的蛇,不见得会真心与大家相处,其对付男人的手腕也明显高过自己这边。
但她也的确是唯一符合要求的。
否则就得在赛马娘那边选那不太确定立场的千明代表或是鲁道夫象征。
不确定,再看看jpg
尽管不得不考虑,但也还能用事情没到那一步来宽慰自己,哪怕是切列尼娜,心底也还是有不愿让出的独占欲。
极少有女性能当真在心底接受后宫这一说法,哪怕是限于性格,限于处事风格,不太会和男友腻在一起,更多是各自过着各自原本生活——这样的随性潇洒,也和男方在陪别的女人是两回事。
身为后来者,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横刀夺爱者,切列尼娜在茜面前是有足够的自觉,才会无所谓对方与男友的亲昵打闹。
但若要想象第三位,想象一个没什么交集,也就谈不上好感的家伙在奥默怀里……
即便是总是无所谓的德克萨斯,也会重新升起叼根烟的欲望,手上也会迫不及待地握住什么冰冷的物事。
比如两柄叫做蓝莓与黑巧的双剑。
管你什么蛇,什么龙的,她要披上当初干员时装表彰上的披风衣装,执起血剑化作破翼者了!
这样的她尚且如此,心境更接近普通女生的新条茜,只会更加直球表示对姐妹数量增加的抗拒。
界门区怪兽聚会之日就在今天!
——说是如此,但那说到底也有些严于绿己的嫌疑。
明明是自己开了这个头,却又不愿意想下去,一面想着换做谁应该都会这样,一定是能被允许这么想的,一面却也对现状无可奈何,更在网上搜索‘一夫多妻’时对联邦婚姻现状看得一愣一愣。
这就是俩人这些天来的状态,并且在最近几日,看着奥默一点点憔悴,想要分担点却又做不到中更加纠结。
因为奥默缺少的不是精神支持,而是实际帮助。
可他又不愿意让大家挪开工作和学业,切列尼娜的工作还好,茜的学业与她折腾的《古立特宇宙》也确实到了紧要关头,忙得她都难以像往日那般人菜瘾大的找奥默瑟瑟。
在这样的情况下,唯有关于第三人这个设想的讨论频率,开始一点点地高了起来。
直至今日——
这一大早就瞧见男友明显的失眠造型,两个做女友的,反应当然不会比速子、爱织她们慢。
心里本就有鬼的人,几乎是立马就觉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有人偷跑!
而且那人还是在小蛇心里好感度比较高的!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她们几乎要叫奥默请假,更想就他一夜的变化追问个彻底,尤其是昨晚敲过门却没有如常得来立时回应,多按过好几次铃的茜。
更是立马后知后觉地重新提起那昨夜那短暂有过的疑惑,并将其转化为疑虑。
但事实明显,心中忧虑婆妈的奥某人没说,两位女友也终归没去问。
整个餐桌,因为三个人的婆妈,安静得反倒只有貉探头探脑的关心,让茜多看了她好几眼,感觉这人未尝不能符合第三位的要求。
虽然工作能力和勾心斗角都是霍尔海雅的超低配,但胜在一个大家放心,而且这还是可以培养的,多少有丶可能。
可那前提得是她有那心思。
茜其实很早之前就有试探,乃至直球问过,但得来的结果与速子如出一辙——貉自己不清楚自己怎么想。
可比起速子那在旁人看来再明显不过的表现,貉的自然坦荡倒真像是对老板没感觉。
不过那也是一个多月前问的,如今的貉在茜看来并非一成不变,但当下才说这个未免有些晚了。
哪怕是亡羊补牢,你也要先处理破洞不是?
回想昨夜的时间,偷偷让亚历克西斯去偷看小蛇窗口的聊天记录,一时间没有头绪的茜在和切列尼娜网络讨论的结果,倒是锁定了非常明显的嫌疑人。
毕竟某位蓝发女人虽然很少露面,但也不是没有出现在事务所里过。
甚至每次出现都挺冲击——俩女友平日都没怎么见过她和奥默相处,结果每次那俩人一起出现时,那相处模式都像是一起生活很久似的自然。
更冲击的,还有她莫名其妙的熟悉大家,搞得自己这边也快出现不存在的身体记忆了,指莫名其妙习惯接她递来的杯子,然后被小蛇非常自然地拦截。
不过有切列尼娜作为老东家同事的情报检索,再加上奥默那有问必答的性子,茜倒是不难掌握状况。
只是平日她几乎不出现在大家面前,以至于不论是茜还是切列尼娜都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存在。
不论是算威胁还是算友好单位,都没考虑她。
被当下杀个措手不及,也是理所应当。
可如果是她的话……
那家伙…是不是很闲?
是不是,有资格搀和到小蛇的工作里去?
是不是按照切娜酱的说法,有非常犯规的能力,能轻易了解所有人?
“亚历克西斯,有在看吗?小蛇现在怎么样?那个酒鬼女来了么?”
“还没哦,在那蛇小姐走了之后,奥默君就一直在闭着眼睛坐在那儿,偶尔自言自语两句,或许是在跟黑羊讲话?”
“应该是,他说那头黑羊是按他性格的话,这种时候肯定是会搭话,不过那女人怎么还不来?这么沉得住气么?”
“她的话…应该会比较耐心,”切列尼娜的声音在频道另一侧分析道,“我问过黍小姐,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令的影子。”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亚历克西斯无奈道,“我可没小茜你们那样了解那位令小姐,我现在很忧虑小小的奥默君如果发现我的话,会不会态度比较激进啊”
“那你就藏好点,说不定他闭眼就是在梦里和那个令见面呢!”
“喔。”
‘你不管一下你屏幕里的监控么?’
‘没必要,让她们放心点吧,去掉反而招致恐慌。’
‘那好吧,你现在处理这些东西,回头不会白费吗?’
‘纯理性架构的计划,虽然必然会被之后的我否决,却也不至于完全推翻,肯定有能用的部分,能减少点届时的工作量就算没白做吧。’
‘至于这样争分夺秒么?’
‘任何情报都有时效性,卢扎斯的这份更是如此,霍尔海雅的过快辞职本身就代表他们的步调突然加速,都开始急起来了。’
‘所以你也急起来了?’
‘事关梦之杯,谁能有悠闲的权利。’
‘你们都太看重这些赛马娘的比赛了。’
‘这正是它被选作舞台的原因,不是么?首先它得万众瞩目,这才有被人盯上的价值。’
‘所以你要在这儿提前安设怪兽么?’
‘一目了然是么?你还是有一点我的样子。’
‘得得到政府同意吧,他们还没联系你。’
‘快了,最晚明天下午。’
NO.236:鬼蛇嗅到超级麻烦的气息
并拢的指间夹起一撮的刘海,霎时划过的利刃拦不住全新的伸长,见状的少年眼中全无波动,只是松手散乱那指间的发屑,旋即拧开面前的水龙头。
爬满绿苔的水管,锈迹斑斑的螺帽,在这显然没什么人气,当下也没什么人烟的小公园前,小奥默甩着双掌的水迹,着眼于一点五英寸的半空。
在那里,一小撮短至额前的刘海正以肉眼可见的高速,垂下一帘薄幕。
“你就这么不喜欢长发么?”他头顶的小羊开口,只因这已是它所见的第十一次尝试。
为期两天,撇开最初那实验性质的三次剪短,之后的八次都是隔着好一段时间进行,并且时间不等,更无规律之分。
这在它眼中,显然无法构成实验。
“我喜欢长在别人头上的长发,而非自己。”少年淡道。
“尤其是这样怪异的头发,常让我疑心它是否夺走了太多养分。”
“怪头发么?你或许更该承认自己的不足。”
“对于无法填补的缺口,不承认反倒会比较轻松。”
找了个秋千擦拭后坐下,小奥默眺望着那不远处的小小绿化,源自偏僻的静谧,让他有几分远离人世喧嚣般的抽离。
他很放松。
“有些意外,这时的你是逃避主义者?”
“不,善待自己是无关主义的,”抬手将那黑羊抓起放在脚边,小奥默望向天空,随秋千缓缓摇曳,“拥有几乎全部的记忆,即便是幼化退行,我也一样有充足的素材侧写出平日的我。”
“那些行为上的数学,那一目了然的变量,让我自信能拟出不需要未来的我多加修改的行动计划。”
“那你在不安什么?不满什么?”小羊问。
它没有奥默的记忆,只有奥默的人格。
这意味着它会极度缺乏知识储备,也意味着它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更意味着它在更多时候都在沉默寡言的注视、观察,唯有偶尔的条件符合会让它开口,直指核心。
恰如当下。
它很明白,倘若一切真如奥默所愿那般满意,那他也没必要去疑心什么被头发夺走养分。
唯有不安才能让人去找借口,想理由,试图寻求一份安稳。
而对它这样的问话,晃在半空的奥默,回答的很干脆。
“未来。”
“我在提前忧虑那无须当下思考的未来,去想我是否应当作出更多的干涉,去为明日的我添以臂助。”
“但你犹豫了。”
“是。”
“有句话叫犹豫就说明不该做,这是网页里出现过的话。”
“你觉得我不该做?”
“我只是在引经据典,”黑羊干脆地撇开关系,且还无师自通了叠甲,“霍尔海雅整理的报告我看不明白,令的情感我也无法理解,我并不清楚你忧虑的未来。”
“还真是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抬脚止住秋千的势能,稳坐其上的少年瞥了眼半空,这让小羊也旋即抬头:
“谁来消息了?”
“毕泽。”
“很好奇你失眠的事到底能传播到多远。”
“很难不好奇,但至少他和赛罗一样,只觉得我工作压力大,发消息是在通知我上号,还叫上了大卫。”
“很不错的友谊,却也有些多余。”
“友谊没有多余一说,但我的确是有一则消息要等,更有许多人正待联系。”
一面说着,一面敲打键盘回复的小奥默,瞥了眼一旁缓缓飘起的小黑羊。
“终归还是拒绝。”听不出好恶的感叹源自后者,尽管承自奥默的人格,但它却并不如何带入奥默的一切人际,像是第二个小奥默。
“相约改日。”小奥默淡道,好似一种反驳。
“作为感激的回馈,恐怕有些单薄。”
“感激的半衰期很短,脱离侧写状态的我总是如此,所以我会拒绝霍尔海雅的提议。”
“要彻底以这副模样投入工作?”
“理应如此。”
“和那女人的提议反过来。”
“当然,毕竟那是陷阱,不是么?”小奥默冷漠道。
“让最机械的自己来处理私生活,用最成熟的自己去应付工作——乍一看很有效率,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却是在摧毁奥默林顿的当下人际。”
“反过来就可以么?”
“不可以,最正确的选择是一切交由成熟的自己去应对,用黍小姐的话说,这是奥默林顿的因果,这副状态的我来干涉,反而是种隐患。”
“但我看不出你有一点的收手。”
“时间不够,”拨弄着终端屏幕的少年说罢,戳下一处联络显示,垂手继续道,“我们并没有一直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余裕,选择喝下爱丽速子的药剂的我最清楚这点。”
不愿意就此睡过去,一定得做点什么——尽管最为理想的选择是训练赛马娘,但事实的发展却昭示着更要紧的事。
霍尔海雅提前结束的工作,同样也意味着卢扎斯那边的威胁将近,他亦必须加快原本的步调。
“喂,奥默吗?”
“是我。”
“你声音是不是变了?”
鬼蛇偶尔会有让人意外的敏锐,而小奥默则是会有奥默少有的,在正事联络上仍保有的冷淡。
“变声期。”
“哈?!真的吗?算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到可以直接联系我的?我周围有你的监控么?”
“掌握状况的方法不只有监控,废弃站的管理工作如何?”
“糟透了,每天都是些臭烘烘的怪兽尸体,偶尔送来几具活的也是伤痕累累。”
“然后再被你们处理掉?”
“是啊,被我们处理掉。”
“会有负罪感么?”
“多少有点吧,毕竟时不时就能听些哀嚎、惨叫,不过也都不熟,听惯了也就无所谓了,甚至想过啊……如果我偷运些东西出来的话,你是不是能少折腾我。”
“半死不活的素体即便是制作卡片也是最劣质的那批,不过聊胜于无,若是真做到了,我还是会给你提些奖金。”
替明日的自己说这话,小奥默颇有几分空头支票的轻松随意。
“老子又不是貉那家伙,加钱有什么用?我只想要自由。”
“像沉那样?”
“怎么可能和他一样!”鬼蛇骂骂咧咧,“我只想回到工作前的状态。”
“无所事事,到处乱逛,走到哪就算哪儿的去体验那些电影院、街机厅、游泳馆、训练场?”
“你跟踪我?”
“错了,是你的动态,你在Uastagra上的动态都很不错,简洁又有信息量,还有明显的情绪倾向,很适合充作分析题案例。”
“缺点是如果不是我这样的拆解爱好者,只会觉得你在发泄情绪,很快就会取关。”
“要你管啊!你快给老子取关!”
“还挺难的,一想到十人不到的平均点赞数要永久降低一个,即便是我也于心不忍。”
“滚啊!老子也不需要你们点赞!”
“原来如此,打扰了鬼蛇先生写电子日记的雅兴,是我的不对。”
“神特么电子日记!”
“无须遮掩,我理解的,只是下次记得设置仅自己可见。”
“你理解什么了?你是特地打电话来激怒老子的吗!就因为老子还没交这期的报告?”
“不,我是来通知你报告不用交了,卢扎斯既然大幅加快了节奏,那我们也不能再按照原本的步调走。”
“喔!!我本来也想通知这个来着,”一听到不用交报告,刚才都还脾气挺爆的鬼蛇,顿时心情高扬了不少,“既然如此,我能提前下班了吗?这两天组织里可少了不少家伙,就连那个很可疑的匹特星人都失踪了,感觉是被弄死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假死脱离的思路,是么?”小奥默的表情还算绷得住,“很不错。”
尤其是以记忆里那昔日的鬼蛇模样而言,更显难得。
“但很遗憾,你还不能休息。”
“哈?为什么?我还有什么必要潜伏在这儿啊,我偷袭他们会很有用吗?!”
“看来鬼蛇先生在卢扎斯潜伏期间,看过了不少会降低自我评价的东西。”
“承认自己不够强又不难。”
“很难想象一个月前的鬼蛇先生会说这话,但还请放心,你会很有用,甚至辛苦一点,就能让整个怪兽操控者群体的公众形象都一并提升。”
“啥?为什么是公众形象?!”
NO.237:他最快乐的模样
还记得怪兽优生思想最初的目标么?
用怪兽来摧毁现有社会,用怪兽来改造整个世界,建立一个能让“怪兽”们自在生活的世界。
怪兽代表的是一种超越性的力量,对自由的追求。
其本身或许无害,但却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对现下平稳、秩序的破坏。
它是一种极为强大的伟力,因而极难能有社会能够将其包容,更难有人群能够接受。
所以怪兽优生思想的每一个人,在经历过五千年前被效忠的国家背叛之后,都在苏醒后下意识地想要摧毁当下、报复人类、紧抓身份、追寻自由。
以上四种目标,分别对应着十驾、鬼蛇、貉与沉。
而这些目标的统一根源,皆是源于一份不安。
他们对政权不再信任,对社会不再遵从,甚至不再相信人类。
而那记忆全无的极端者,更是对整个世界都不信任,所能安心的唯有“怪兽操控者”这一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带来的‘义务’与‘力量’。
所以当你能够一定程度的削弱,甚至消除那份不安时,他们就能实现从‘社会恐怖分子’到‘守法热心市民’的转变。
可这件事本就宛若奇迹,属于是在原本的世界完全无法实现,还得靠异世界的可能带来一线截然不同的发展,也正因如此——奥默其实知道。
他知道自己手下这几位怪兽操控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穿越解离症候群。
这是许多‘命苦’穿越者群体都有的,在奥默身边尤其集中出现在罗德岛公司那帮员工中的精神疾病,同时也是曾经提过数次的症状。
会对‘现实缺乏实感’、时常‘认为当下一切都是梦境’,会在日常起居各处体现各类恍惚、认知错位等症状,严重者甚至会采取激进措施‘试图醒来’,会对自己乃至身边人进行危险行为。
在界门区这类本身就是联邦第二大的穿越者特区,百年前更是第一大穿越特区的地方,对这类穿越精神病的应对处理更是一套成熟体系。
就连市民宣传教育,都会特地为其空个分区来专门说。
在瞧见嚷嚷着什么‘分不清,真的分不清’之类的家伙,尤其不要觉得只是玩笑,一经确认穿越者的身份允许不论真假直接报警,倘若抓对了还会有奖金。
值得庆幸的是,不论是罗德岛那边的朋友,还是林顿事务所的员工们,都远远没到需要监管收容的地步。
大家的病情都只算是浅度,不可避免会有些影响生活质量,但却谈不上危及他人。
只是作为亲朋好友爱人之类的,大抵会有些累。
毕竟那憨批老是说些什么‘我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又老是一副忧郁感伤的模样,看多了多少会想踹他她屁股。
奥默还没这么做过,毕竟十驾他们属于是相当浅度,其普遍性格也都较为含蓄,哪怕是脾气最暴躁的鬼蛇,也不喜去找老板作心理咨询。
全是些闷葫芦,并且除了貉以外,都不太找老板玩,也就网上唠嗑几句。
让奥默虽然‘拯救’了他们,却没有一并包揽这些异乡人的心理健康状况。
只是任由他们将这个世界当做超级弱引导的开放世界游戏探索。
委实说,这样的状况在持续了一周后,奥默也有试着更新游戏补丁,强化引导,也就是——往工作群里丢了一份大型压缩包。
‘如何像泰拉人一样生活’、‘泰拉人的常识守则一千条’、‘界门区的特色指南’……
别忘了,奥默在毕业前都还在给穿越者同学整理学习资料。
这些东西的整合对他来说本就是轻车熟路,他甚至还有余地亲自审一遍内容,剔除一下这两年显得过时的内容,手动添加一些新东西。
但可惜,这大抵就像有些人会对太过周全,也显得太过冗长的攻略望而生畏那样,奥默虽然看到了下载次数对得起群聊人数,但这帮人的具体融入程度嘛……
或许只有老是拎着美食篇的内容不耻下问的貉,算是将那攻略包当回事了。
……真算当回事吗?
如算!
只是且不论这攻略包有没有得到重视,这几位怪兽操纵者们都显然没有真正适应这个社会,就像过去的奥默一样。
面对同一个世界,世人皆有自己的倔强,那倔强会成为他们的个性,成为他们的特色,却也会在某个时候成为阻碍他们向上的阶梯。
就像奥默昔日对那平稳生活、低调做人、一切顺利的追求。
委实说,这算一种傲慢。
人要面对的永恒矛盾,就是无法理解一切的秩序。
混沌与无序,就此扎根于认知,成为人类无法跨越的壁垒,也成为许多人眼中的世界本质。
在此基础上,奥默林顿的追求是有怎样的不合常理,着实是一眼就能明白。
但他仍是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不愿放手,足见某些人的确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始终不愿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只是就算这样的魔人,如今也已然下定了决心。
并且他还很不礼貌的——给事务所的所有人都下定了决心。
尤其是鬼蛇他们这些怪兽操控者。
一直没有真正融入这个世界,这颗星球,这个政权下的社会的他们,尽管有着怪兽操控者的自我认知,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在公众群体前的准备。
只会对联邦的执法力度与执法强度时常感叹,只会对联邦的军事宣传连连惊叹,隔着屏幕却好像真是在看电影般缺乏实感,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接触那些似的。
看着一些新闻上的名人,乃至上面出现的老板,更是缺乏实感,好像这一切都不关自己事似的。
他们完全没有真正考虑融入这个社会。
即便已经手握足以让社会关注他们的力量。
而对此,他们的老板在昨天下定了决心,给市政府发了一封信。
一石二鸟?
不,已经不知道多少鸟了。
一封一旦被予以重视,就会让怪兽堂而皇之地以待机模式长期出现在公众眼前的信。
不仅将改变界门区人以往对怪兽的认知,更会让他们怪兽操控者变得广为人知。
而这,同时也将成为奥默林顿以全新身份刊登在杂志报刊上的举动。
这远比那尽管粉丝众多,却也仍算是小众群体的黑暗反派系平台带来的含金量要高得多。
同时也将整个为那本就在缓慢上升势头的各项怪兽相关产业,连同怪兽研究学一同,狠狠地踏上一脚油门。
只不过,如此种种方面的变化,全都是建立在邮件本身得到重视的前提下。
换做旁人,或许会觉得奥默是在痴心妄想。
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封信就做考虑,起码也是得经过层层审批,更要有数度开会、开会、再开会,甚至还要加入“游说”、“收买”、“商业合作”等灰色手段,乃至某些不可说的黑色手段,才有可能初步达成。
是的,只是初步。
具体能不能延续、落实下去,都还要看后续手段,这理应是个超级长期的过程,是不可在一日建成的罗马,哪怕是地基都要花上至少半年以上。
但唯独地基这块,奥默很有信心。
因这同样也是一宗因果,而种下因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叫做‘卢扎斯’的组织。
一袭同人展,二袭日本杯,三袭这一届的出道战。
尽管最后那次的本意是要彰显存在、压迫奥默、激怒奥特曼,但这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感觉到的事实。
在公众眼里,这就是在针对赛马娘!针对协会与市政府!乃至区政府与整个遍及全世界的赛马圈!!
既然你们非要这么做的话,那可真是很好,非常好,简直不能再好!
从未有过的紧张局势,不仅能为卢扎斯迎来特定领域的巨额赞助,也给奥默营造了一次大跨步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开头,就来自当下的终端铃声。
来自这道没有在奥默的联系人名单,却有着备注功能显示以“区政府”的联络提示。
不是无视,也不是邮件婉拒,而是一次视频通话。
很不错。
即便是未成年的模样,或者说正因是这副少年的模样,他的笑容才那般令人讶异,甚至有些悚然。
或许就算是明日的本人在回溯记忆文件时,也难以否认。
这时的他笑得的确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