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计都应飞
“应飞！”
赵从容看清来人模样，骇得全身巨震，几乎拿不住手中的太阳剑。
“龙族！”
“不可能吧……”
“真的是龙族！”
相较于赵从容的惊骇，其余诸人的震撼同样不遑多让。除了八人组成的半吊子剑华九曜，另一边的那近五十名院首、长老已是一片哗然！
“吴欲说的不假，赵从容竟然真的收了一名纯正的龙族为亲传弟子！”
哪怕李应飞被漆黑的计都剑刺穿低头，可他额头正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图腾，以及背上那一对光芒万丈的烈焰双翅，都是如此的耀眼，那么的夺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么说来，我们冤枉了吴欲？”
“哼——”随着一声冷哼，王帅红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范长老，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他吴欲的累累罪行还不够明显吗，还需要怎么冤枉！”
一旁的董淑华也开口了，声音清越爽朗。
“没错，吴欲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说到这，董淑华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天上正在和计都剑苦苦抗衡的李应飞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只是在这件事上吴欲并没有说谎，赵师兄还真的收了一名龙族为徒！”
“没错！李应飞是龙族不假，但吴欲犯下的滔天罪行也不容辩白！”另一名长老也斩钉截铁地说道。
便在这说话间，天上的形势又起了变化。
众人惊骇地发现，那名叫李应飞的龙族胸前，漆黑如墨的计都剑，竟似在飞快地融化！
明明计都剑已经刺进了对方胸膛，那龙族少年穷途末路之下已经是拿一双肉掌来阻挡计都剑的锋刃。大量鲜红的血液从掌心指缝间流淌出来。这些原本就旺盛之极的气血，甫一和空气接触便熊熊燃烧，给黑色的计都剑覆上了一层焰红。
起初这样的挣扎落在众人眼中，大家谁也没有当回事。直到一位长老霍然叫出了声。
“不好，你们快看，计都剑在融化！”
于是众人这才仔仔细细盯着计都剑，然后发现了这一惊人的变化。
其实说融化都不太准确，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气化。
从李应飞双手握住的地方开始，黑色的计都剑正飞快地挥散，化作寥寥黑色的烟气。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挥散开来的黑色煞气，轻而易举地透过火焰的笼罩，沿着李应飞手臂往上的同时，丝丝缕缕钻进了李应飞体内！
这样的画面无不让人联想到一个可怕而荒诞的事实：郴山剑宗开宗立派以来就流传下来的计都剑，此时此刻，正被眼前这名龙族的少年吸收！
仅次于日月清光剑这上古神器的星剑计都，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融化掉，这根本颠覆了郴山众长老千年来的认知。
更不用说，这龙族少年非但将计都剑融化气化了，而且还将化掉的黑色烟煞之气吸入体内。这就更荒诞离谱了！
尽管这些化掉后的黑气更像是主动钻入李应飞体内，但此时护宝心切的郴山长老哪还顾得上这些。其中明武院下脾气颇为爆裂的毛长老一个纵跃，闪电飞扑了过去。
“龙族小贼，休想吞噬我郴山宝剑！”
这一声惊变突起，使得原本不疾不徐沿着手臂钻入李应飞体内的黑气骤然一抖，残留的计都剑剑身猛地加快了挥散的速度。几乎只在顷刻间，计都剑一整个已经彻底化作一团黑色煞气，穿过李应飞双手直接猛扑进了胸腔。
那毛长老眼看着这一变化，脸上惊怒尤甚，足下更是加快了速度。
“孽畜尔敢！”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
毛长老眼睁睁看着那小贼将计都剑的煞气吸收的干干净净，再无一丝残留，便像是，便像是计都剑从未有在这世间出现过一样！
这一下他更是暴跳如雷，气贯长剑，倾尽全力朝着李应飞当头劈下。
“给我吐出来！”
无论是毛长老的暴喝，还是长剑的斜斩，对于此刻的李应飞来说都遥若天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那深邃的银白瞳孔里，再一次变得冰冷漠然。而他的意识，也随着银瞳竖起的一刹，被原始的战斗本能所替代。
只剩下本能的身躯，又怎会对无谓的喝骂有反应；只剩战斗本能的身体，又岂会将一般的攻击放在眼里！
直到对方的长剑已经近在咫尺，李应飞蓦地动了。
只见他抬起左手，并指为剑，朝着毛长老当胸劈落。
毛长老嘴角轻轻泛起一抹冷笑。这龙族小畜生，实在太过狂妄。竟然妄图单凭一只手掌来抗衡自己的利剑，简直说是自寻死路都不为过！哪怕以龙族的身体强悍，也决计不可能单凭血肉之躯就能硬抗的。
“哼，找死……”毛长老一个死字还没从鼻子里哼完，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尖啸。
“毛师兄，当心！”
这声仓促的示警刚刚传入耳中，毛长老顿觉背心一凉，一股蚀骨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从背后爆发出来。
在这一瞬间，毛长老心里升起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凭着多年来的战斗意识和经验，他于行进中急切侧身，同时长剑反手横扫。
一道熟悉的黑芒映入眼底。
毛长老的眼皮顿时惊得跳了两跳！
那是一抹圆润到极致的黑，那是一把自负到孤绝的剑。也或者，那就是一片纯粹的墨色圆弧。
计都剑所化的黑色圆弧！
“计都剑！”
终于，毛长老压抑不住心中的惊悸，下意识喊了出来。
“计都剑！”
不远处的人群中，同样爆发出异口同声的呼喊。大部分人都认出了这道熟悉的黑色剑芒，究竟是何所化。
“没错，是计都剑。看情形，计都剑被这少年给收服了？”
“怎么可能，我郴山剑宗的计都剑，怎么会被一名龙族给收服！”
“黄长老，不用惊讶，事实的确如此。而且照这样子来看，计都剑非但被这龙族少年所掌控，甚至更与之融为了一体！”董淑华叹了一口气，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看向那黄长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剑华九曜大阵里的赵从容。
在众人惊诧讶异的这一会儿，场上已是风云突变。
毛长老在挡下这从背后暴起突袭的计都剑芒后，整个身体已经失了位。而前方，李应飞的手刀飞快切下，毛长老除了眼睁睁看着外，根本毫无办法。
噗——
正中胸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毛长老怎么来的，便怎么飞了回去。
觉醒了灵慧魄的超凡武者，竟不是那龙族一合之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巾帼（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毛长老口吐鲜血，怎么来的，便怎么飞了回去。
不等众人提起的心放下，对面的龙族少年眉目一抬，整个人赫然消失不见！
鱼洄！
那一瞬间，在场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其中几名反应快的长老，也在第一时间鱼洄不见。
不出所料，被一掌重创的毛长老还在天空飞退，仅仅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那龙族少年已然靠着鱼洄追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毛长老。
只见他高高举起左臂，作势便要朝毛长老头顶劈落。
任谁都知道，以他此时的势头，以毛长老此时的状态，这一掌下去，毛长老只会是凶多吉少！
正当此时，有三道虚影同样破空而出，看样子正是之前鱼洄赶来救援的长老。
所有人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龙族少年垂直竖起的手臂落下的时间再迟一点，祈祷着破空而来的救援再快一点。
然而现实多是让人失望的。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三位长老，终归还是迟了半步。就在他们刚刚赶过来，还立足未稳之际，李应飞的掌刀已轰然落下！
巨量的龙气在掌心环绕，这一掌下去，只怕是完好无损的毛长老也难以消受，更不用说他此刻还身受重伤。
更何况，这一掌的对面，以毛长老的身体为对称的另一边，黑色的圆弧剑光骤然暴起，闪着夺魂摄魄的幽芒。
“计都剑！”
“他居然真的能将计都剑化为己用！”
在毛长老生死存亡的一刹，众人俨然已经忘了同门深陷危机，只五味陈杂地望着那道似是计都剑的黑芒。
“应飞，住手！”
更远一点，靠近流光瀑的战场，赵从容好不容易腾出个空，转头朝李应飞紧急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呼喊，已经是箭在弦上的李应飞猛地一顿，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任凭身下的毛长老飞出其攻击范围。
然后，他抬头，无神的银色竖瞳中，闪过一丝迷惑的情绪。
那熟悉的声线，那亲切的语调，仿佛，仿佛……仿佛在哪里听过！
“孽畜受死！”
三名刚刚从鱼洄中显露出身形的长老，见李应飞收手不动，他们也乐得轻松。其中一名追上仍在飞速倒退的毛长老，剩下另外两名则手持长剑，原地戒备地面向李应飞。
也就在这时候，第四名长老结束了鱼洄，从虚空中冲了出来。他迟了半拍，刚好没能察觉到对面李应飞的收手，其感官回馈仍旧停留在他破空而出的前一刻，李应飞举手挥斩的时候。
于是他甫一冲出，便大吼一声，全力挥剑横斩。
正迷惑头疼的李应飞，右手扶着额头，烦躁地挥了挥左手，黑色的剑弧再一次露出了獠牙。
“应飞！”
赵从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李应飞银瞳中的迷茫，又更深了。
只是那已经脱手而出的黑色剑弧，已经如脱缰野马，朝对面奔袭而来。
“铛——”
一道清脆之极的碰撞声，在整个山腰回荡。连流光瀑的滚滚巨浪，也压不住这声脆响。
没有想象中剑气破碎的情景，而是那道黑色剑弧如有实质，像是真剑般与对面的长剑硬碰硬对撞了一下！
那名长老顷刻间被击退，而李应飞巍然不动。
“计都剑！那是计都剑……”
“还——真是……”
“计都剑并没有被融化，而是活生生地存在于李应飞体内！既无形无相，又无处不在！”
“这么说来……”董淑华朱唇轻启：“王院，我们是否还有希望？”
王帅红瞪大了眼，望向董淑华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的意思，莫不是……会不会太想当然了？”
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黑色剑弧，自然也引起了流光瀑那边几位隐院长老的注意。
“黄师兄，你看到了吗？”
“老夫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老莫，你怎么说？”
莫师叔祖：“……”
便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刚刚被黑色剑弧击退的那位长老稳住身形，含怒瞪着对面的李应飞，大手一挥，招呼道：“龙族孽畜，人人得而诛之！凡我郴山门下，当勠力同心，随我一起上！”
说完，他第一个举剑冲了上去。在其身后，也不乏有几名追随者，喊着为毛长老报仇的口号，一起冲了过去。
“且慢！”
龚师祖刚来得及喊了一声，随即又被红叶李的桀桀怪笑声给掩了过去。
八人残阵，在近乎半神的红叶李面前，能苦苦支撑到现在不败，已经相当神奇了。更不用说偷空喘一口气，说两句话。
在红叶李那无穷无尽的压力下，说话，都实在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而赵从容实力虽强，但他一人却撑起了两个人的位置和输出，同样也不好过。
眼看那几个不知轻重缓急的蠢货与李应飞叮叮当当打了个不亦乐乎，黑色的计都剑芒四处乱闪，几位隐院长老和赵从容只能是拿余光瞄着，心里面干着急。
“蠢货！蠢货！”
便在这时，时刻同时注意着两边战局的董淑华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一把抽出腰间的巾帼剑，整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董院，你要去干什么？”
王帅红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董淑华的残影，于是大声喊道。
董淑华没有回答王帅红的问题，她也无暇回答这样的问题。当她飒爽的身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横亘在李应飞与那几名蠢货之间。
唰唰唰一连七声，便是追影叠嶂的七剑。
在那一瞬间，董淑华手中的巾帼剑仿佛一分为七，几乎同时朝着七个方向刺出七剑。一剑击退一个人，连续七剑，便连续击退了七个人。
“都住手！且听我一句！”
将全部人逼退之后，董淑华一声娇叱。
那七位长老为董淑华气势所慑，加之她本身就是一院之主，威望犹存，便收了剑暂停动作，且听她要说些什么。
双方暂停争斗以后，董淑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龙族少年。
在那七名长老收手以后，李应飞也不再攻击，只是仍旧痛苦地抚着额头，仿佛在竭力回想着什么。
当年李应飞在乾坤擂台上一战成名，那时候董淑华也在现场，也算亲眼目睹了这少年如何大发神威，轻松挫败郑直，然后又与号称年轻一代最强的苏剑方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当年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原本冉冉升起的新星，到头来竟然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龙族！
董淑华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然后才从李应飞那里收回目光，转向自己的同门。
“大局为重！”
第三百三十二章 巾帼（下）
董淑华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然后才从李应飞那里收回目光，转向自己的同门。
“诸位师长、同门，淑华不才，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请大家听听是否可行。”
董淑华声音清越干净，放在这片空旷的山腰间，显得尤其朗朗动听。
“董师妹，但说无妨。”
“董院请讲。”
“这个小妮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诸位长老中有和董淑华相熟的，知道她极富主见。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必然是有的放矢。
有了这句话打前哨，董淑华这才朗声说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淑华认为，红叶李祖师的破关，不说生灵涂炭，至少已经危及到宗门存续，让我郴山剑宗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而这名龙族少年实力虽强，但还没有到不可控的地步。不是淑华自负，只是这样的程度，我手上的巾帼剑都不会怵。”
“所以，我们毫无必要先把力量浪费在这名龙族少年身上。当务之急，还是集中所有的力量将红叶李祖师重新封印为宜！”
“基于这样的大前提，淑华觉得，甚至可以与这名龙族联手。毕竟在名义上，他还是赵师兄的亲传弟子不是吗！”
董淑华这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尤其当众人想起红叶李那一句杀机森然的“杀光你们郴山之人”，顿时不寒而栗，纷纷觉得董淑华所言甚是。先把红叶李这个大魔头封印，然后再来对付这龙族奸细也不迟。
至于和龙族联手，呵呵，恐怕还是说说而已。
“董师妹，你的意思是？”
“没错，武师兄，我是说可以尝试着让这龙族少年与隐院长老和赵师兄一起组建九星大阵，让剑华九曜重现郴山！”
董淑华这句话简直叫一个石破天惊，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多都被董淑华惊掉了下巴。
开什么玩笑，对付龙族奸细，整个人族每一个地方一个人的态度都是先诛之而后快。你说以大局为重，暂且先将这名龙族奸细先放一放，先把压在所有人头上的红叶李解决之后，再调转枪头来对付龙族奸细，大家都还可以接受。
但是和龙族联手，还让他参与到宗门剑华九曜这样的无双法阵之中来，这就让大部分因循守旧的郴山长老接受不能。
“董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剑华九曜乃我宗门无上剑阵，是我宗门最核心的机密，怎么能让外人知晓。更何况，还是一名龙族！”毛长老刚刚从受伤中调息过来，立时第一个上前反对。
董淑华一声轻笑：“毛长老，我且问你，碧落青山和盈虚神剑真诀是不是我宗门的不传之秘，是不是我宗门最核心的功法？”
那毛长老闻声一愣，不明白董淑华此言何意，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错。”
听到毛长老的肯定回答，董淑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听她接着说道：“那碧落青山和盈虚神剑真诀这两大不传之秘，你面前的这位龙族少年又是否知晓？”
“你……！”
毛长老哑然无语。
董淑华脸上笑容一敛，正容说道：“这两大核心功法已经被李应飞学了十多年，不也没见郴山垮塌宗门灭门么。再多一个剑华九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恰恰是不传李应飞剑华九曜，不让他组九星大阵，有着三千年历史的郴山剑宗才有可能被屠满门！”
“更何况……”说到这，董淑华将目光转向毛长老，说道：“毛师兄，你刚刚也和他有过交手。你觉得那神出鬼没的黑色剑弧是什么，可是你曾经无法掌控的计都剑？”
这一次毛长老没有急着回答，认真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免不了点头。
毛长老点头之后，董淑华也颔首致意，然后将目光转向与李应飞交过手的另外几人：“李师兄、周师兄、张师兄、童师兄……你们呢，可有觉得自己在与计都剑战斗？”
“不错，正是计都剑！”
“这就对了！我们所有人都无法驾驭的计都剑，被这名龙族少年给融为一体了。我觉得这就是天意。要想将红叶李祖师重新封印，就必须得组成完整的剑华九曜。而要组成剑华九曜，就必须得要计都剑。计都剑又被李应飞给融合吸收，要重新发挥计都剑的威力，就不得不与他联手！”
“之前我们苦苦寻找的，能够驾驭计都剑的人出现了，就站在我们面前，不是正好吗？”
“要么固守成见，迂腐的独自战斗，落的个被屠满门阖宗上下死得干干净净的下场；要么与这龙族少年联手，重组九星大阵剑华九曜，封印红叶李。何去何从，我相信这并不难下决断！”
短暂的沉默之后，董淑华的同门师兄第一个站出来发声：“我认为董师妹说的有理，赞同联手李应飞共抗红叶李。至于龙族的事，可以容后再议。”
一众长老议论纷纷，但也没有谁真正站出来表态。事关龙族，还是谨慎些好，毕竟谁也不想被扣上一个勾结龙族的嫌疑。
直到作为院首的王帅红站出来发声，风向这才开始倒向董淑华这边。
“我也支持董院。红叶李的暴虐凶残，大家都是见识过了的。而且他自己也曾扬言，要屠尽郴山上下。毫无疑问，已经入魔的红叶李，已经不再是我们的祖师爷，而是郴山的头号大敌！我王帅红，赞成联合李应飞对付红叶李！”
郴山九院，四明四无一隐。
明剑院的院首徐晨雨身死道消，明德院院首吴欲叛逃，明武院和明志院院首王英伟余定邦不知所踪。
四明的院首已经全部不能指望了。隐院院首率众与红叶李鏖战正酣，连分心说话的空隙也没有。
四无的四位院首中，无伤院的院首陆无伤也不知所踪，只剩下三位院首引领众人，稳定军心。
剩下的三位院首中，董淑华高举大旗引领风骚，王帅红再一站队支持，原本还在犹豫的众多长老也终于纷纷表态赞同。
更有年轻气盛者高声嚷道：“没错，龙神都被我们赵师兄给枭了首，还怕他龙族个鸟！”
甚至于之前最是义愤填膺，二话不说就对李应飞拔刀相向的那几位长老，也无声地微微点头。
就连刚刚伤在李应飞手上的毛长老，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诸位师叔师伯师祖，还有赵师兄，你们觉得淑华此计可行得通么？”
第三百三十三章 红叶李的自负
“诸位师叔师伯师祖，还有赵师兄，你们觉得淑华此计可行得通么？”
隐院的七位长老虽然一直没喘过气来说话，但始终留了一份注意力在李应飞那边。不消董淑华说，在发现李应飞将计都剑化为己用之后，那几个年老成精的师祖心中便已经存了这番心思。
别提什么龙族，在场几位隐院师祖，哪个不是从与龙族的战争中厮杀出来的，哪个手底下没有沾染龙族的鲜血。这样一群老不死的，又怎么会忌惮一个区区未成年的龙族？
与红叶李相比，龙族就是个屁！
只不过在红叶李的强大压力之下，在其高出一级的实力碾压下，仅仅靠着剑华九曜的残阵苦苦支撑的众人，根本无暇他顾。
他莫师叔祖倒是想说，他黄师祖倒是想说，那龚师祖也想说，但是没机会开口啊！
哪怕此刻由董淑华先觉性地提出来了，他们连出声赞同的余力也没有。
之前赵从容左手计都剑、右手太阳剑，双剑在手勉强凑出个半吊子剑华九曜的时候，众人还算轻松，还有闲暇说几句话商量对策。如今计都剑被李应飞吸收，任凭他赵从容如何不凡，也始终没办法补齐计都剑的空缺。
于是八人便只剩苦苦支撑的命。
甚至于以赵从容之强，也觉得此刻是在走钢丝，稍有一个不慎，足下便是万丈深渊。
红叶李，实在太强了！
无怪乎当年能将盈虚子祖师重伤，无怪乎要让盈虚子祖师劳心费力，举整个郴山之力来将其镇压。
这样一个对郴山、对人族充满戾气的魔物，一旦解封而出，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浩劫。
如果今天不将他重新封印，让他下山进入人类世界，届时将会掀起怎样一番血雨腥风，赵从容已不敢再想象。
就在赵从容暗自心悸不已的时候，随着剑阵的变幻，赵从容前后挪移了一个方位。移动之后，静静在虚空中痛苦地半捂着额头的李应飞落入了赵从容的视线中。
应飞……是体内的邪佞又爆发了吗？
他，究竟能否胜任计都剑的位置，组成剑华九曜。
这般念头在赵从容心中一闪而过，旋即又被喘不过气的攻击压下。
红叶李的能量像是永不枯竭般，狂风暴雨打来。这样的情况下，就连赵从容都没有喘息之机，又如何有机会答复董淑华。更不用说引导李应飞过来组成九星大阵了。
如此令人绝望的情势下，就连曹暴君也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涌起绝望的情绪。
鬼使神差的，赵从容朝着红叶李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既然当时吴欲隐藏在流光瀑打算偷袭自己的时候，红叶李能够出手相助，足以见得这位祖师纵然入了魔，但心底那份傲气犹在。以他这份自负，保不齐可以给一个机会。
因为赵从容自己，正是这样的人。
望着赵从容满怀希望的眼神，红叶李戏谑的笑了。
然后，在隐院七老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红叶李收起双手，不再攻击，转而拖过身后的尾巴，目中无人地玩弄起来。
他看也不看赵从容等人，自顾自地从尾巴里挑弄着什么。
便在隐院七老面面相觑的时候，红叶李开口了。
“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我给你时间凑你那破剑阵。抓紧咯，只有我扯黄毛发的时间，黄毛一扯完，我杀光你们。”说完，红叶李朝众人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赵从容也笑，怡然不惧：“我们果然是一类人。”
“错。我只不过也想见识见识，盈虚那个死老头口口声声说能压服我的剑阵，究竟长什么样。不货真价实的比划比划，谁知道盈虚老头儿有没有吹牛？”
“所以不亲眼目睹，即便最后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我会空虚的！”
“不对不对，不应该这么说，不该说空虚。用你们修道之人的话来说，应该是道心有亏，念头不通达，日后难成就无上大道。哈哈，哈哈哈……”
赵从容不再理会已像是半疯癫的红叶李，而是抓紧时间对隐院几位长老一点头，说道：“机会难得，诸位师叔师祖，就请即刻开始吧！”
七人一起点头，黄师祖同时开口：“把他叫过来，我传他计都剑的阵法精要。”
黄师祖此言一出，等于是认同了李应飞的身份，许他参与到剑华九曜中来。
赵从容大喜点头。一旦李应飞填起了计都剑的空缺，与他们共组九星大阵剑华九曜，不但重新镇压红叶李有望，而且之后携拯救郴山之功，自己也好为李应飞说项，关于他龙族身份的敏感问题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应飞，赶紧过来！”
赵从容唤的第一声，李应飞没有反应，依旧和之前那般扶着额紧蹙着眉头。
四下里，传出众多长老的窃窃私语：毕竟是龙族，赵从容使唤的动吗？
“应飞，过来！”赵从容喊的第二声，加重了语气，也加快了语速。
这一次，李应飞没有让赵从容失望。
他抬起银白的瞳，即便看向赵从容的目光中充满着疑虑，背上的烈焰双翅却实诚地扑扇扑扇朝赵从容飞了过去。
赵从容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四下里，不看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看他那痴傻迟疑的样，就算依言过去了，能听招呼吗，会乖乖学剑阵吗。那可是龙族啊！还真把他当郴山剑宗的亲传弟子啊！
“应飞，这位是黄师祖，一会儿他教你一套剑法，你就跟着练，好吗？”赵从容见过李应飞这种状态，知道他在觉醒了二阶图腾之力后意识并不清醒。是以哪怕心里着急火燎，也只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引导。
然而李应飞看也没看黄师祖，只沉陷于自我的意识中。
果然是野性难驯！
本就不看好这一切的人们越发笃定。
赵从容与黄师祖对视一眼，换了种说法：“应飞，我现在教你一套剑法，你跟着我练，可好？”
在赵从容等人殷切的目光中，李应飞缓缓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毛长老等反对派终于忍不住哼出了声：“呸！就他现在这幅傻头傻脑的样儿，要是还能把深不可测的剑华九曜给学会了，我就脱光了衣服绕着雷音坪跑一圈！”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李应飞加油!
赵从容与黄师祖对视一眼，换了种说法：“应飞，我现在教你一套剑法，你跟着我练，可好？”
在众人殷切切的目光中，李应飞缓缓的，点了点头。
赵从容大喜，只要李应飞还肯学，他就不担心别的。
对于李应飞的天份悟性，赵从容从来不怀疑。毫不夸张的说，这名弟子的天赋才情之高，世所罕见。是赵从容仅见的能和他自己相媲美的天才。
不，就某种程度而言，李应飞的天赋甚至更在他赵从容之上！
与赵从容相比，李应飞不用研习碧落青山不用觉醒七魄，单凭龙族自身的成长就能拥有庞大的力量。他可以不用分心他顾，一心一意将全部的精力用于盈虚神剑真诀这类外在的招式上。
而剑华九曜这一剑阵，与盈虚神剑真诀如出一辙，同样只是力量运用的极致，而不是力量本身。
所以只要李应飞肯学想学，赵从容就不担心他学不会的！
那黄师祖将罗睺剑平举，摆了一个起手式，说：“时间紧迫，且看仔细了。”
罗睺剑与计都剑本是一对，剑阵中的星位也是比邻，是以由黄师祖来教授最为合适不过。
黄师祖这一句话特意没有加称谓，便是存了李应飞同时也可以看、可以学之心。若不然真像赵从容所说那般，先传给赵从容，等赵从容学会了之后再传给李应飞，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且不说浪费时间，关键更在于对面的红叶李肯不肯等下去。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空出来的宝贵时间，剩多剩少，全凭他红叶李的心情来决断。
只可惜黄师祖的这番心思，全然白费。任凭他将手中的罗睺剑舞得虎虎生风，面前的龙族小子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从容脚上的一双鞋。
那是花生为赵从容纳的千层底，而李应飞也有同样的一双，而且还是加厚加暖版。
黄师祖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手中的罗睺剑啸声更重了。
旁边的赵从容则完全不同，一边默默地记着，一边在心底飞速地演化、分解，直至化为他自己的东西。
更远一点的董淑华、王帅红等人看得心急，这龙族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抓紧机会呢！要是等红叶李耐心耗尽大开杀戒之时，人人都自身难保，又哪还会有现在这般天赐良机！
毛长老一声冷笑：“我早就说过，番邦异族，心怀叵测，又怎么会靠得住？就算侥幸给他融合了计都剑，学不会阵法，也永远别想染指我大郴山的剑华九曜！”
“毛建国！”董淑华豁然回头，罕见地一声呵斥。
“哼，本来就是。”
毛长老还待欲说，忽然看见董淑华含怒而威的一双眸子，不由得收住了话头，闭上了嘴。
等黄师祖一套剑诀使完，先瞟了李应飞一眼，无不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才问向赵从容：“记住了几成？”
赵从容点了点头，说：“七七八八吧，上阵杀敌尚且欠缺几分火候，不过依样画葫芦地传下去，想来该没什么大问题。”
黄师祖眼睛顿时一亮，原本以为至少还要个三两次，没想到尽管已经将这小赵的天赋水平预估的相当高了，却仍旧还是低估了他。自己才演示了一次，他却已经敢号称记得个七七八八。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剑诀，而是郴山剑宗最顶级的无上剑阵剑华九曜啊！
难怪，难怪之前老莫敢断言，这小赵定能补上他师父小郭子的位置。
此等天赋，此等才情，只怕放眼整个郴山历史，也足可排在前列。
只听赵从容又说道：“不过为谨慎计，烦请黄师祖再来一遍。这次稍微慢点，黄师祖您演一式，从容便给李应飞演一式，确保准确无虞。”
“该当如此！剑华九曜，本就一招一式、一阵一法都错漏不得。”
黄师祖的话音刚落，五光十色的流光瀑下，红叶李梳理着尾巴上的倒刺，头也不抬地说道：“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我也迫不及待想见识了！”
说到这，红叶李抬起头，一手放膝盖上，一手放在高高的鼻梁上，食指伸出，点向赵从容。而那双噬人的目光，便沿着笔直的食指，瞄向赵从容三人。
“这一遍打完，看不到传说中的剑华九曜，我就送你们一个个下去见盈虚老头儿！”
在场众人听了红叶李这番话，都是面色一凝，脸上颜色跟天上盖顶的乌云一般。
唯独赵从容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笑声尚在这山腰间回荡，赵从容收起脸上笑意，忽地朝李应飞正容道：“李应飞，可看仔细了，我只演示一遍！”
同样的说话，同样郑重严肃的语气，叮的一声勾起了李应飞心底深处那最本我的记忆。
他霍地探头，一对银色的瞳孔冷漠依旧。可如果仔细看进去，会发现那似是冷酷无情的银瞳，在看向赵从容时已多了三分神采。
于是黄师祖舞一剑，赵从容便舞一剑；黄师祖鱼洄换位，赵从容也跟着鱼洄换位。
只不过李应飞的目光由始至终盯着赵从容，对于旁边的黄师祖，竟是不屑一顾，连看也没看一眼。
在这一段时间里，附近的空气紧张到难以言语。便连林间的黄莺，也乖乖地立在枝头上，不敢扑打翅膀，更不敢放声歌唱。
偌大的山间，除了流光瀑落下的轰鸣声，便再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
都说寂静有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声音。
无悔院院首王帅红第一个受不了这沉闷的压抑，探着头哆嗦道：“董院，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董淑华本来不想理会这番无谓之言，正沉默时，又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死了，我们要死了，郴山也完了！都完了！”
董淑华情知自己再不站出来稳定军心，只怕在场大部分人都会崩溃。于是连忙大声呵斥：“胡说八道！我们还有希望，赵师兄以及隐院的诸位长老都没有放弃，还站在红叶李的最前面奋战。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可自乱阵脚反过来拖他们的后腿！”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反正相信赵师兄。赵师兄还在战斗，还没有放弃，我们就还有希望！”
诸位长老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一个声音率先爆发了出来。
“董院说的没错，兀那龙族小子，加油！”
第三百三十五章 灵气逆冲
“董院说的没错，嘿，那龙族小子，加油！”
人群中，爆发出了第一个支持董淑华支持李应飞的声音。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不管实力高低，不管身份贵贱，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都会出现从众的行为。
哪怕很多时候，这样的从众行为其实是一种盲从。
话又说回来，既然连盲从都会屡屡出现，那么支持个吧龙族，为龙族少年呐喊助威这样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认真来讲，万年前的上古时代不可考，就有记录的几千年来说，这么多人类同时支持一个龙族，实在是数千年来头一遭了。
在离得较远的地上，近五十名郴山院首、长老，一起为李应飞呐喊。
“龙族小子，要是你能学会计都剑诀，与隐院长老们组成剑华九曜打败红叶李祖师，事后我王飞不再与你为难！”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这明武院的王飞。
“没错，龙族又怎样，只要你不为祸人类世界，饶你不死又何妨！”
“剑华九曜，剑华九曜！”
“打败红叶李，恕你奸细之罪！”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竟喊出了“打败红叶李，保留其郴山弟子身份”这等不切实际的妄言。
不过也可以侧面看出，此时的李应飞，已经不是刚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俨然如救世主般，众望所归。
就连最顽固守旧的毛长老，也适时地闭上了嘴，默默为李应飞攥紧了拳头，在心底希望他能够做到。
哪怕脱了裤子在雷音坪跑上三天三夜，只要能救郴山，只要能保宗门传承，只要还能活下去……
又何妨！
加油鼓劲的人多了，就仿佛真的能达成所愿一般。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站在流光瀑对面的空地上，站在李应飞身后，对着那双刺目的火焰双翅摇旗呐喊。
就在众人刚刚从失望绝望的落魄情绪中起来，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李应飞能够学会计都剑诀，能够在过目一遍之后立时学会计都剑诀，并与隐院长老和赵从容组成娴熟的剑华九曜，将眼前的魔头重新封印。
这时候，只听见轰——
轰——
轰轰两声，天崩了，地裂了。
在这骇人听闻的巨响之下，所有人纷纷回过头，看向了巨响传来的方向。
看向了流光瀑……
只此一眼，便骇得众人惊呆了嘴，徒然大张着，又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的视野中，那原本不可一世，宛如九天之水天上来的流光瀑，赫然被一股无形巨力给整个托起！
竟是什么力量，能与流光瀑的天地伟力相抗衡！？
即便以红叶李之强横，以他近乎于神的力量，看到这个天翻地覆的骇人异象，也不由得瞪大了眼，一愣一愣的。
能与天地之力相抗衡的，同样也只有天地之力！
“郴山的灵气……逆冲了！”
别人不知道原委，不代表资历最深、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几位隐院长老不知道。
他们镇守隐院上千年，无外乎就是镇压红叶李和这行将逆冲的天地灵气。
如今乾坤白垩盔被盗走，红叶李被释放出，流光瀑下面的灵气逆冲本也是迟早之事。
只是预料到了事情会发生，也没能想到真正发生时，会是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场景。
这何止是灵气逆冲，这简直就像是末日降临！
就连隐院这些知道内情的人，也被眼前这番末日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就更别说地上那一众长老了。
离得越远，反而看得更清楚，将整个全景一览无余，便越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群情激昂为李应飞呐喊助威的声音瞬时没有了，黑压压的人群里鸦雀无声。
董淑华张大着嘴，望着那被巨量灵气逆冲而上的瀑布，心里就像是吊着十五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地叮咚乱响。
且不说这如同井喷般的狂暴灵气，单是那九天巨浪，一旦压将下来，在座又有几人能够抵挡？
直到这时候，董淑华才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莫师叔祖说，上任掌门不惜冒着绝大风险，也要在隐院后山辟出一条直通流光瀑的通道，以乾坤白垩盔的无上神力将红叶李与这行将逆冲的灵气一同镇压！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那被节节抬高的流光瀑而不断上扬，到得最后，所有人几乎都高抬着脖子，成了仰头望天的姿势。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祈祷。祈祷这压抑了千年的狂暴灵气不要半途而废，千万不要中途泄气。否则聚集了这滔天巨浪的流光瀑，又在被抬了如此之高的情况下，一旦轰然落下，所造成的冲击，简直不敢想象。
届时莫说在场这些人了，只怕就连整个郴山主峰，也会被压塌一头！
“黄师祖，这情况……”
赵从容虽然背对着流光瀑，对身后的奇景看不见，却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到了赵从容这个境界，很多时候不是靠肉眼去看的，更多的是考天地间的气息去感知。
“专心演剑。心无旁骛，外物与我何扰。”
面对即将降临的灾难，黄师祖仿佛看不到也听不到，只闭着眼，沉浸在剑的极致世界里。
“是！”
赵从容本也是有大智大慧之人，否则也不会达成如今这般境界。当下应了声是，即刻收敛心神，一心一意演练起剑阵要诀。
至于对面的李应飞，银色的眸子里除了赵从容手中长剑，再无其他。
流光瀑在抬高，李应飞在练剑。
逆冲的灵气将这天降巨瀑一点点升起，而李应飞沉浸于剑诀中，对剑华九曜的领悟也不断加深。
终于，流光瀑被高高托起，越过了原本的坠落点，直上九天！
不断汇聚的白色浪花越来越大，像一片白玉盘覆在这山间，遮蔽了整个天空，将在场所有人笼罩在阴影中。
然后，那白色浪花又越来越小，越来越高，直至最后升入了浅紫色的天空中，和顶上的阴云融为一体。
“哗啦——”
闪电炸响，拉长了身影划破半片天空。
雷光照亮了红叶李狰狞的侧脸。
闪电下的红叶李，鼓着眼，龇着牙，从弯腰中站直了身体。
莫名的，他感到有些许不安。一如三千年前，和盈虚子大战前的那夜。
“狗屎，老子不等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正面激斗（上）
长长的闪电照亮了红叶李森狰狞的侧脸，他鼓着眼，龇着牙，从弯腰中站直了身体。
“修炼时间结束了。”
一句话说完，红叶李伸出食指，三道剑芒次第激射而出，分别射向李应飞、赵从容以及黄师祖。
眼看那三道惊雷剑芒来势汹汹，黄师祖心头大恨。无奈计都剑的剑诀精要正演练到至关重要的最后两式，黄师祖不想半途而废，强行挥出一剑的同时，鱼洄也一并启动。
在那一瞬间，三人几乎是整齐划一的舞出同样一剑，然后当即便被迎面袭来的惊雷剑芒射了个洞穿！
红叶李望着那三条被撕裂的残影，嘴角讥诮；“哼，雕虫小技！”
一声冷哼过后，红叶李蓦然动了，整个人立时朝着西边飞扑过去。看那身形动作，仿佛比天上的闪电更快。
流光瀑往西不远的地方，空中的气流忽然一阵波动，然后凭空出现了三道人影。
正是刚刚鱼洄过来的李应飞三人。
刚刚那一剑过后，剑华九曜的计都剑式便只剩下最后一式。
而红叶李，显然不愿意再给他们完成这一式的机会，整个人一改之前的慵懒写意，不再隔空遥遥远程攻击，而是整个人亲自扑了过来，右手掌刀蓄势回收，只为最后那石破天惊的爆裂一击！
这一掌尚未落下，隔着老远众人已感受到那无边的压迫，就像是死神挥着黑色的镰刀，过来收割他们几人的薄命。
黄师祖睚眦欲裂，一边挥剑一边咆哮：“最后一式，也是剑华九曜的共式。这一式之下，九柄星剑一齐挥出同样一剑，九剑合而不一，斩尽天下之敌！”
话音未落，黄师祖的罗睺剑已经扫向奔袭而至的红叶李。
与此同时，赵从容的太阳剑后发先至，剑芒越过罗睺剑，一往无前地冲在了最前面。
旁边，计都剑的黑芒骤然亮起，和罗睺剑齐头并进，拱卫太阳剑的左右。
“螳臂当车！”
红叶李厉喝一声，掌刀横斩，与太阳剑的锋芒强势对撞。
“铛——”
明明是三声碰撞后的交击声，然而听起来就像是只有一声。
那声音还在山间回荡，三道豁出老命的剑芒已经轰然破碎。李应飞三人也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飞出去。
只不过那一瞬间的力量挤压、碰撞，激起一道垂直向上的冲击波，窜天而起，直插天穹。
红叶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刹，于是他暂且放弃了追击李应飞三人，抬头追着天空那道冲击波看去。
那道冲击产生于双方力量的对撞，既带有部分剑华九曜的剑气，又带有红叶李的力量。要说源自于李应飞三人也可以，说是源于红叶李也不为过。
总之这双方对冲而逸散出的能量，以同样惊人的速度飞了上去，眨眼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直到窜进了云层里，钻进了那白色浪花里面。
然后，嘣——
炸了。
就像是把一捆大炮仗扔进了水里，炸开了水面，崩起了无数浪花。
顷刻间，雨水成帘成串，朝着四面八方洒了下来。
整个郴山主峰，尽数被千年未有的大雨所淹没。
红叶李抬起头，任凭漫天大雨拍打在脸上，拍打进心里。
三千年，没有淋过雨了。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畅快，张开嘴，迎接这从天而降的暴雨。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他再也不想被关进无边的黑暗里了。他要自由，全部的自由！
“啊啊——”
他忽然仰天怒吼，大声咆哮，像是要将这三千年来压抑的怨气尽数爆发出来。
随着他这一声咆哮，周围的雨水尽数被炸开，刹那间空出一大片无水之地。
遮蔽视线的厚厚雨帘被震开之后，露出四面八方九道剑芒，整齐划一的朝着红叶李围剿而来！
遥遥观战的王帅红看得心神巨震：“这，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九星剑阵？”
董淑华看得双眼放光，止不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说道：“错不了，这就是剑华九曜了，这便是连红叶李也能镇压的郴山剑宗最强剑阵——剑华九曜了！”
听到两位院首如此激动的说话，毛长老心里就像是开了个调料铺，里面甜的、咸的、酸的、苦的、辣的五味陈杂，复杂到难以言喻。
“还真给他练成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位长老的声音略带惊恐地响起：“你们都没注意到吗？这个龙族小子，只看了一遍啊！他只看了一遍，连提问的机会都不曾有，就将我郴山最顶级的剑阵给学会了！这难道不恐怖吗，他可是个龙族啊！”
这位长老的话，立时给刚刚才兴奋起来的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甚至已经有长老在心底考虑着，一旦将红叶李重新镇压之后，应该如何对付这龙族少年。
不过这终究是后话了，当务之急，一切还是以将红叶李重新镇压为先。
天空之上，隐院众人一扫先前的颓势，率先向红叶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在李应飞的计都剑加入以后，九星剑阵的威势已截然不同。九柄星剑发挥出之前数十倍上百倍的攻击力，强如红叶李，也不得不谨慎以对。
他的眼睛里，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盈虚老儿所言非虚，这莫名其妙的剑阵，真的有威胁到自己的实力！
但那又如何？
他可是红叶李，就连盈虚老儿也奈何自己不得的红叶李！
区区九个小虫子，杂碎一样的事物，七拼八凑弄了个剑阵，就想要他的命，简直不知死活！
红叶李心头傲气上来，竟是不闪不避，朝着九人闪电连点十下。尤其那个最嚣张最挑事的什么赵从容，红叶李更是尤其照顾地向他点去了两下。
“十指惊雷剑！”
红叶李的喊剑与常人不同，像是自带风云变幻的法则之力，能洞穿天地自然之理。
就像之前在隐院后山的一次喊剑，明明陈武痴将其表面力量完美的挡下来了，却仍逃不过支离破碎的下场。
一声“十指惊雷剑”喊了出来，十道剑气光芒变幻着色彩，旋转着彩色，迎向了那九道剑芒。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正面激斗（中）
十道剑光，沿着九个方向，同时爆发开来！
红叶李的惊雷剑有着怎样可怖的破坏力，在场众人都是曾亲眼目睹过的。陈武痴在那一瞬间支离破碎的画面，大概会成为无数人夜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刻红叶李全力爆发的十指惊雷剑，声势更为惊人！
大雨中，董淑华一张俏脸被淋的煞白，上下两排总共三十二颗牙齿撞得咯咯乱响。
不单单董淑华，在场几十位长老没有一个不是紧张到极点，害怕到极点。任凭瀑布一般的大雨扑在脸上，却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就那么眨眼的一瞬间，几位隐院长老便落败身亡。
雨，哗啦啦的下。
淋的众人脸上一片冰冷。
按道理来讲，实力境界跨入绝世之后，早已不惧严寒，感觉不到冰凉。
然而此时此刻，在场数十名绝世境界的长老，却又实实在在被这场大雨淋的浑身颤抖，从头凉到了脚。
透心凉。
不客气地说，对面这九人已成了他们的最后希望，已成了郴山的最后希望。如果连他们也都败亡，剩下这些人更加没有反抗的余地。
届时红叶李杀起他们来，不会比屠猪宰羊难上多少。
作为永远的悲观主义者，王帅红讨厌这样的天气，讨厌这样的雨天。
暴雨天通常多是阴霾浑浊的，让整个人也跟着不好起来。
尤其像今天这种宛如末日降临一样的滂沱大雨，让他心里更加感到惶惶不安。
怕是到头了。
无论是郴山，还是他自己。
那红叶李，根本是无可阻挡的。是盈虚子祖师特意留下来毁灭他们这些不肖徒子徒孙的。
赵从容不行，隐院的这些人也不行。
已经，没有办法了。
王帅红闭上了眼，不想对自己那么残忍，亲眼目睹绝望。
“看啊！”
就在王帅红刚刚闭上眼，一个高亢兴奋的声音没头没脑的咋呼起。
“剑华九曜，是剑华九曜，哈哈！”
王帅红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更多的声音、更兴奋的声音，盖过了哗哗的大雨，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到这时候，就算反应再慢，也都反应过来了。
王帅红赶忙睁开眼，却惊讶发现，原先还且战且退在挣扎中苦苦游走顽抗的隐院众人，此刻有了李应飞的加入，简直如脱胎换骨一般，整个剑阵焕然一新。
那九柄星剑，简直就像那无坚不摧的九天神兵，刺破一切黑暗，击碎一切光芒。
“这才是剑华九曜的真正模样啊！”董淑华直起腰背，伸长了脖子，激动地说道。
九柄星剑，如同剔开竹片般，轻而易举就破开惊雷剑的光芒，直插向红叶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猖狂不可一世的红叶李，第一次逃了。
不，现在说逃可能有点不太合适，应该说闪躲。
那不可一世的红叶李，第一次作出了闪避的动作。
他赶在九柄星剑合围之前，当先一步跳出包围，躲过了剑阵的合击。
没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而人群中已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只不过第一次逼得红叶李进行闪躲，压抑了许久的众人便像是胜利一般。
其中就属王帅红和毛长老叫的最大声。
这边红叶李一个闪身躲过了剑阵的合围，那边竟传来了阵阵喝彩声。这让心性高傲的红叶李如何受得了。在他看来，这些呐喊声与羞辱何异。
只听他一声厉啸，整个身影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在磅礴大雨中忽上忽下忽隐忽现。
赵从容知道个中凶险，不自觉蹙起了眉，转头向众人提醒道：“小心了！”
一句话说罢，还特意冲李应飞点了点头。
只可惜李应飞冰冷的银瞳里，木无神采，也不知能否领会。
漫天大雨中，红叶李的身影也似变得模糊，让人根本捉摸不透，看不穿其真身究竟在哪。
便似有九道身影，同时扑向剑阵中的那九人。
隐院的七位长老听得赵从容提醒，心里早有准备，当下不慌不乱，同时举剑平刺，就仿佛演练过千万次那般整齐划一。
而就在前不久才刚刚跟着学了一遍的李应飞，也随即跟上，竟丝毫看不出生手的痕迹。
风声呼啸，破开重重雨帘，闪电探出九个狠戾至极的铁爪。
下方众人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万万没想到，九个虚影竟都是真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王帅红的双手已经紧紧趴住了旁边徐长老的肩膀，深怕对面剑阵中的某个人有什么闪失。
只听见一声悠长的爆响，九柄星剑同时对上九道利爪。霎时间星光爆闪，回声不断。
在那一片亮光之中，王帅红蓦地撇过头，竟是不敢再看下去。
任凭亮光刺眼，董淑华眼睛一眨也不眨，同样紧张地关注着战况。
光芒散去，人群中再度爆发出震天雷鸣。
一直以来凶焰滔天的红叶李，第一次，被正面击退！
剑阵中的九人，分站九个方位，看似互不相干，但实际却是始终站在九大星位之上，压着阵型，互为一体。既可以随时分进，又能在瞬间合击。
看起来各自为战的九柄剑，实则每一柄都集合了其它八剑之力。
红叶李以一化九，看似霸道，实则每一道分身能保持原有实力就不错了，甚至还有可能连力量也是一分为九。
一边是一分为九，一边是九合为一，此消彼长之下，红叶李被剑华九曜正面击退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单地上的众多院首、长老欢欣鼓舞，就连刚刚正面硬撼红叶李的隐院长老们，脸上的兴奋也溢于言表。他们难掩内心的激动，定定地盯着手中星剑，像是要重新认识一般。
“老莫……”
黄师祖才刚一开口，莫师叔祖便笑着打断：“不用说了老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就是剑华九曜！”
“啊啊啊——”
黄师祖正要回应，红叶李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猛然响起，引得众人纷纷抬望。
只从那恐怖的吟啸声中，便足以听出现在的他是有多愤怒。
第三百三十八章 正面激斗（下）
瓢泼大雨中，红叶李那暴戾的怒吼远远传了过来，听得所有人背心一凉。
就仿佛那远古魔神，从无尽深渊里探出头，向上发出怨怼的咆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怒吼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朝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漫天大雨中，红叶李猛地伸出单手一推。
刹时间，漫天雨水倾数被荡开，空出个一人来高的无水之地。
众人还在疑惑，还在警惕，不知道这半神一般的人物又在憋什么大招。这时候，红叶李咯咯笑了，笑声阴恻而杀意盎然。
在众人闪烁畏惧的目光中，红叶李掌心陡然一握。
只此一握，天地间风雷作响，那风、那雨、甚至于那悄然划过的闪电，通通腆着脸贴了上来，朝红叶李掌下蜂拥汇聚。
一根细长瘦弱却明黄耀眼的闪电率先被红叶李握在手心。
紧接着，万千雨滴被狂风裹挟着卷了进来，绕着那根金色的闪电螺旋转动，一圈一圈。顷刻间，一柄由闪电作为骨架，清透的雨水为剑身的异形巨剑就此成形。
红叶李手握巨剑，奋力朝天一挥，同时再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随着那异形巨剑举天挥斩，漫天大雨陡然倒流而上，垂直飞回了天空，飞向那苍穹之上。
霎时间，红叶李与众人之间再无阻隔，互相看得清清楚楚。
任何人在看到那把闪电雨剑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强如赵从容，此时亦被那扑面而来的剑气所扰，觉得面前似是有根根细针刺在脸上。
赵从容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甚。
在那把怪剑的影响下，地上的一众长老们只觉得连站在原地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更不用说和红叶李面对面一决生死。
明武院的马长老甚至觉得经此一役，自己只怕此生再无拔剑的勇气了。
“敌方势大，变阵！剑华九曜之四——众星拱月，再进剑华九曜之五——日月同辉！”
莫师叔祖一声令下，除李应飞外其余七人齐声应和。
红叶李长啸不止，这边九星剑阵已倏忽变阵。
手持太阳剑的赵从容和手持太阴剑的莫师叔祖并肩往前，其余七人同时后退，呈一排整齐站在这两人身后。
太阳太阴剑有如一对双子星般突出在前，后面七柄剑则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后排七柄剑，从左到右依次是金曜剑、木曜剑、水曜剑、火曜剑、土曜剑、计都剑、罗睺剑。其中曹暴君的火曜剑正正位于赵从容和莫师叔祖中间，而金曜剑木曜剑和水曜剑居左辅佐赵从容的太阳剑，土曜剑和计都罗睺剑则居右，与莫师叔祖的太阴剑相得益彰。
远远一看，就仿佛手握双剑的巨大天使，从背后张开一对七彩翅膀，端得是威风赫赫！
这一次，不等红叶李的怒吼结束，赵从容和莫师叔祖同时挥剑，太阳剑和太阴剑一起突进，真如双子星般整齐划一。
面对这极具挑衅的攻击，红叶李一声怒吼，直接提着异形巨剑冲了上来。
随着红叶李的一挥剑，其身后半片天空的颜色顿时暗淡了七分。巨剑过处，风雨雷电一起呼啸和鸣。连周围的空气，也止不住瑟瑟发抖。
异形巨剑直接撞破了太阳剑和太阴剑所挥出的剑气，其后余威尤甚，气势汹汹地与太阳剑和太阴剑猛烈撞击。
“轰——”
远远观战的王帅红，只觉得一双腿止不住地抖动。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被吓软了退，直到看见旁边的徐长老和马长老也在晃。这才反应过来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这整片天空大地！
“这，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王帅红摇着头感慨。
旁边的董淑华目不转睛盯着天上的战况，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在回应王帅红的感慨，还是她自己本身也在感慨。
“这就是近乎神的力量，以及……连神明也能镇压的力量！”
这一次，红叶李没有再被击退。相反，倒是组成剑华九曜的九人剑阵齐齐退了半步。
除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银眸之外，其余八人俱是面面相觑，相互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骇然。
别看这半步微不足道近乎于无，就连一直聚精会神望着这边的董淑华都不曾注意到，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其客观存在的事实。
这半步就是差距，这半步就是要命！
莫说他们这个层级的战斗，就是普通绝世武者之间，这半步的差距也足以定胜负分生死。
“哈，哈哈——盈虚老头留下来的剑阵也不过如此！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他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啊！如果这就是他留下的最后后手，那么今天，郴山就要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魔头，休要放肆！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剑华九曜的最强剑招，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曹暴君忍无可忍，大声呵斥。
红叶李闻言哈哈大笑：“我突然有点明白这花花架子为什么中看不中用了，正是有你这样又蠢又笨的人存在，把好端端的剑阵给糟蹋了，这才打不过我啊，哈哈哈！”
“你……！”
曹暴君几乎就要冲出去，被前面的赵从容和莫师叔祖联手拦住。
将曹暴君按回去之后，赵从容抖擞太阳剑，提气高喊：“再来！”
一句再来，即是喊给红叶李听的，也是喊给他自己听的，更是喊给隐院七老听的喊给李应飞听的！
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因为赵从容的两个字而再度提起。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许多时候一个动作一次试探就足以高下立判。
刚才那一次交锋，已经让莫师叔祖、让黄师祖龚师祖等大部分人清楚地意识到，仓促结成的剑阵离真正的剑华九曜始终还有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就是现在的他们，与红叶李之间的距离。
但是！
赵从容短促有力的两字“再来”，唤醒了众长老心中最纯粹的本能。
那是每个人第一次提剑学剑时候的记忆。
那是剑客，永远的初心。
——不战斗到最后一刻永不言弃，宁折不弯到死也不认输的风骨。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除了冷漠无声的李应飞，其他七名长老一起发出了最纯粹的剑音。
那是七名剑客，用生命作出的呐喊。
“找死！”
只换来红叶李孤傲的回应。
第三百三十九章 乳虎啸谷
太阳剑和太阴剑双星闪耀，以赵从容和莫师叔祖为箭头的剑阵，向红叶李发出了视死如归的冲击。
一次一次，与手持异形巨剑的红叶李正面硬撼；一次又一次，被那柄异形巨剑给轰退。
然而，无一人后退，更无一人畏惧。
这样的情形落在旁观者的眼里，自有一番一往无前的悲壮。
以明武院的马长老和明剑院的徐长老为代表的，已经压不住心中热血就要冲上去帮忙，却被董淑华伸手拦住。
“这种层次的力量下，我等已经插不上手，你们就是冲上去也是白白送命！”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已经撑不住了！”
董淑华面色痛苦，沉默片刻，终是咬牙说道：“现在除了静观其变，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徐长老还欲争辩，旁边的马长老一把拍开董淑华拦着的手，甩下一句：“要等你等，我反正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话还没说完，马长老手中剑已出鞘，引灵术全开，一头扎进了战团。
身后，是董淑华等人短促而急切地大喊：“不要！”
“马长老快回来！”
“马如龙你不要做傻事！”
此时的九星剑阵已经被红叶李的一柄闪电雨剑压得节节后退，再不复先前之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这九人还能支撑到现在没有败亡，一多半是赵从容之功，还有另一小半则纯粹是运气。
通过众星拱月——日月同辉这一阵势，后面七人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供给于赵从容和莫师叔祖身上。然后两人再于大阵之内形成一个生生不息循环的小阵，如此达到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这，便是剑华九曜的精妙之所在。
然而这本应无敌的剑阵，现在却存在两个关键性的问题。
一个是赵从容和李应飞都是初学咋练，任其天赋再高学得再快，但默契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拥有的。九个人配合的东西，只要默契度不够，那就始终难以圆润自如。
另外一个则是赵从容实力境界超出莫师叔祖太多，处处都要迁就对方。于是两人箭头般的小阵，不但没有互相增益，反而有相互掣肘之势。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莫师叔祖拖了赵从容的后腿，拉低了整个剑阵的上限。
便在九人苦苦支撑着剑华九曜的时候，斜刺里突然飞出一人，提剑朝红叶李飞扑过去。
莫师叔祖看得分明，那人身上的制式武袍，分明就是郴山长老的专属！
此时剑阵的九星之气与那柄异形巨剑撞击的余波未消，那长老此刻过去，无疑与送死无异。
“不要！”
出于一瞬间的本能，莫师叔祖想要阻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伸手探出虚无一爪，正正抓在马如龙的左脚踝上。
当莫师叔祖释放出去的碧落青山探上马如龙脚踝的一刹，他已霍然惊醒。心里暗叫一声“要糟”，便要将外放的碧落青山收回。
然而已经迟了。
一圈飞溅的雨水从撞击中心扑散出来，攒射在马如龙的身上。只在顷刻间，马长老连人带剑被绞了个粉碎！
在将马长老打得支离破碎之后，其余劲不止，又随着莫师叔祖的碧落青山如影随形，奔袭而至。
噗——
即使有了一定的防备，莫师叔祖依旧被这股巨力震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压不住地喷了出来。
以红叶李的眼界，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尤其在被这烦人的剑阵缠了如此之久的情况下，他已经不甚其烦，准备尽早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斗了。
此刻眼看对方的箭头人物被莫名重伤，他顿时一张嘴笑得大开，扛着那柄巨型雨剑直奔莫师叔祖而来。
一时间，剑阵中人几乎是人人变色。
谁都知道莫师叔祖对于剑阵的意义。他这一伤，便等于自断一臂，对上红叶李就更加没有胜算。
不，更可怕的是，红叶李趁机杀过来，一旦莫师叔祖有什么不测，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剑阵又要完蛋。到时候又要去哪儿再找一个赵从容，又或在哪儿再找一个李应飞！
“剑阵！”
当此危急存亡之际，赵从容陡然一声大喝，将众人从惊惧中拉了回来。
众人慌不迭结阵，共御红叶李的异形巨剑。
轰隆——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九人剑阵再退，而莫师叔祖仰面喷出一大口血，眼看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红叶李的闪电雨剑再一次杀到。
甚至包括远处的董淑华在内，几乎所以人都清楚，莫师叔祖再无可能接下这一剑了。
盈虚子祖师传下来的九星剑阵，破阵在即！
就连莫师叔祖也强举着太阴剑，准备作最后一搏。
“退后——”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声音，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莫师叔祖错愕回头，正正与那双银色竖瞳四目相对。
他还在犹豫，而李应飞已经悄然上前。
“过去。”
又是一声没有任何余地的命令。这一次，李应飞已经站到了莫师叔祖身前，与赵从容并肩而立。
莫师叔祖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会被一龙族少年给唬住。他正准备发飙，蓦然看见飞速逼近的红叶李，再加上旁边赵从容不住打眼色，终归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悻悻回到李应飞原本的阵位上。
作为隐院院首，传承剑华九曜的首要责任人，莫师叔祖不但擅长太阴阵决，同时更精通全部的九曜阵决。
此番让他换到李应飞的位置上，替代计都剑的位置，自是没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这顶上去的龙族小子究竟能不能行。
虽说之前传他计都阵决的时候，他表现的无可挑剔，但那毕竟是手把手教授过的。此刻作为两大箭头之一的太阴阵决他根本没有学过，唯有就是跟在自己身后近距离看了一会。
尽管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天赋，尽管有赵从容的示意，此刻再想起，莫师叔祖仍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而远处观战的一众长老，包括董淑华、包括王帅红徐长老毛长老等人，已经无暇为马如龙的身陨感到悲伤。天上九星剑阵的变故，同样让他们感到猝不及防。
在红叶李扑面而来的凛威之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因为，那个横空出世的身影！
不知为何，看着少年背上那对在瓢泼大雨中熊熊燃烧不止，犹自烈烈生威的火焰双翅，董淑华一身鸡皮疙瘩全部炸起，打了个不知是高潮还是怵悸的冷颤。
第三百四十章 百兽震惶
瀑布一样的大雨中，那横空出世的身影，那烈烈燃烧的火焰双翅，像一双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了每个人的心窝。
起鸡皮疙瘩的远不止董淑华一人，甚至可以这样说，以董淑华的心性定力，都情不自禁产生这样的反应，其他人的状态就更可想而知了。
一把扯下迷糊的面纱，与赵从容昂首并立的李应飞，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气势，让所有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家伙真的是一名龙族少年？
前任龙神在他这个年纪有没有这样的威势都难说！
就在众人震惶不已的时候，红叶李已经高举闪电雨剑扑了上来。
当此危急存亡的关头，赵从容丝毫不拖泥带水，只与李应飞一个对视点头，便一如既往运起太阳阵决，像是身边从未换人还是之前的莫师叔祖那般。
太阳剑当空划过，场下众人惊叹于赵从容的气魄之时，同时也不禁为旁边的李应飞当心起来。
尽管声势夺人，但能否真正替上莫师叔祖的位置实在两说。毕竟就连计都阵决也是现学现卖，更不用说连学都没学过的太阴阵决了。
无论如何，赵从容这次赌的太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应飞不负所望，更没有辜负赵从容的信任。一道至黑至煞的剑芒随着李应飞的手臂挥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红叶李的背后，与正面赵从容的太阳剑一前一后交相呼应。
只此一剑，太阳与计都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默契度赫然更在先前太阳太阴的配合之上！
同样的剑阵，同样的剑诀，由赵从容和李应飞施展出来，与赵从容和莫师叔祖施展出来，效果竟是天差地别！
赵从容和李应飞这一剑的威力，远在先前之上！
感触最深的当属直面这一剑的红叶李。在这一瞬间，红叶李眉目一抬，已感受到这一剑的不凡。
这剑阵已不是先前的剑阵了。
前后合击的两剑，竟然给他一种天地合拢的错觉。
荒谬，如果天与地都合拢了，那惊天伟力又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红叶李偏不信这个邪，一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甩了出去，闪电雨剑仍是一往无前的劈下，同时身后那根带刺的尾巴猛地朝李应飞的黑色剑芒闪电拍下。
当此瞬间，后面的莫师叔祖陡然惊声呼喊：“单凭一把太阳剑挡不住红叶李！”
赵从容和李应飞都听到了这声紧急提醒，但两人面色都不曾有过半分变化，只有一如既往的刚毅。
就在太阳剑看似以卵击石独自与红叶李的闪电雨剑相抗的一刹那，李应飞手中忽然凭空多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紧追着太阳剑的步伐一同斩向对面的红叶李！
“计都剑！”
何方平与曹暴君同时喊了出来。
在众人殷切而紧张的目光下，计都剑与太阳剑一起在空中画出一个十字交叉，正面迎向了红叶李的闪电雨剑。
静默的碰撞在一瞬间爆发，刺目的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但在这视觉丧失的短暂瞬间，所有人悬在半空的心却悄然放下。尽管看不见，然则天边传来的红叶李愤懑不甘的哇哇怪叫，已足可说明一切。
果不其然，当强光消失，视觉重新恢复的刹那，众人看到的是不断进击的九星剑阵，以及节节后退的红叶李。
“剑华九曜，剑华九曜！这才是剑华九曜的真正威力！”
在所有长老、在场所有人的眼中，从一开始登场便势不可挡，从容碾压一切的红叶李，此刻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以赵从容和李应飞为主导的剑华九曜，已经彻底压过了红叶李，正面将其逼得后退连连！
“可怕，不过换了一个人，竟然有这等翻天覆地的改变。”
毛长老接过徐长老的话，点头应道：“的确可怕！剑华九曜不愧是盈虚子祖师亲自传下的剑阵，果有改天换地之能。”
徐长老转过头，白了毛长老一眼：“我说的可怕，是这个叫李应飞的龙族少年！”
“……”
“我现在算明白，刚才那般头皮发麻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便在这边众人心悸感慨的时候，赵从容与李应飞两人越打越顺，配合越来越默契。在一剑轰飞红叶李之后，赵从容更是止不住心头快意，引颈高亢长啸。
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当年他意外收下的弟子，在其身世越来越显诡秘离奇的时候，还会有与自己合力抗敌的一刻。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无论最后何种身份，这十多年的师徒情分总是无法抹去的。
也因为此，当师徒俩联起手来，共退强敌的这一刹，赵从容是打心底高兴的。
这边赵从容兴奋不已，对面的红叶李就难受了。
在对方刚刚如潮水一般的攻击下，红叶李有那么一刹仿佛从剑阵中看到了盈虚老头的影子。那种迫得他喘不过气的感觉，也只有三千年前在那死老头身上感到过。
这一念头才刚刚升起，红叶李蓦然恍悟，这什么剑华九曜，不正是盈虚老头留下的么！
难怪……
便在这一走神的功法，对面一白一黑两道剑光陡然更甚，直接在他近在咫尺的面前闪耀。
慌乱抵挡的红叶李瞬间被轰飞。
第一次，被这群小辈打得倒退着飞了回去。
而对面，竟还嚣张地发出胜利势的长啸。
这让一向眼高于顶的红叶李如何能够忍受！
羞怒交加的红叶李猛地发出一声催山裂地的咆哮，浑身上下根根银发含怒飞扬。
即便离得老远，董淑华等人也能隔空看到流淌在红叶李身体周围上下，那有如实质的强大的气！
而离得最近的赵从容感受最为明显，这等恐怖的力量，实在已是脱离了一个“人”的范畴。完全没想到，战斗进行到这一刻，红叶李竟还没有出尽全力，竟然还有余力！
“不能给他时间蓄气！”
赵从容飞快喊了一句，招呼李应飞一起杀上。
一黑一白两把星剑同时高高举起，同时朝着红叶李劈落。
那红叶李抬眼一瞄，情知这双剑合璧的一击威力非同小可，当下不敢大意，再顾不得再积蓄力量，闪电雨剑逆势扬起，与落下的双剑合璧正面相抗。
铛——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红叶李硬生生被迫退了半步。
从之前被轰飞，到现在被迫退，红叶李半只脚已经退进了汹涌逆冲的灵气之中。
第三百四十一章 超级剑华九曜
从之前被轰飞，到现在被迫退，红叶李半只脚已经退进了汹涌逆冲的灵气之中。
只不知那逆冲的灵气冲击力太强以至于连红叶李也承受不住，还是说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而再再而三被压制所以恼羞成怒，红叶李如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的嘶吼。
巨大的音爆直接把赵从容和李应飞震飞了出去，冲天的音浪甚至让远在流光瀑另一边的董淑华一群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即便以绝世武者的强悍身体，也无法完全抵抗这足以撕裂耳膜的破音。
一群郴山长老，觉醒了灵慧魄的绝世武者，隔着上千米的距离，竟还敌不过红叶李的一声嘶吼咆哮！
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被郴山主峰埋藏了千万年的灵气冲击下，或者说，红叶李踩着郴山主峰逆冲的巨量灵气，一身惊天动地的力量尽数释放。
只见他微微蜷缩着腰肢，面带痛苦之色，双手用力地握着，握着……
竟连那一时间无坚不摧的闪电雨剑也被他捏碎，化作星星点点的普通雨水坠落。而被他囚禁在手中的闪电则如那脱困的囚龙，瞬间腾飞九天。
哗啦——
转瞬间，金色闪电耀眼了整片天空，然后倏忽消失不见。
闪电过后，被无穷无尽的灵气冲刷下的红叶李，轰然舒张开四肢。一个短促的气爆声沉闷响起，同样庞大的气从红叶李四肢百骸爆发出来，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那逆冲的灵气，那个将整个流光瀑都冲上了天空的巨大力量，被红叶李以一己之力，一寸一寸给压下！
一人之力，压下了天地伟力，这是何等的气概！
一时之间，就连赵从容这样的英雄豪杰，也只不过握紧了手中的太阳剑，却不敢稍动。
气氛一度变得凝固，所有人一直在吸气，却无人敢呼出来。
偌大个山谷，静得有些怕人。
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不是赵从容，也不是李应飞，不是剑阵中的任何一人，更不是远在对面的一干院首长老。
轰，轰，轰隆隆！
是九天之水，从天上来，如山峦崩摧、如万马齐喑……更像是天，塌了一个缺口，滚滚奔腾而下！
没有人能形容眼前的震撼，更没有人能说出一句话。任何的言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场这些人不是没有见过流光瀑，他们只是没有见识过突然放闸而出的流光瀑！
若不是事先知道是流光瀑的水被逆冲的灵气托上了天，乍然看到眼前的画面，任谁都会以为是天破了一个窟窿，引得银河之水漏下了凡间。
短暂的惊诧过后，以赵从容为首的敏锐之辈，率先注意到了巨瀑中的红叶李。
那个被奔腾而下的巨瀑所淹没，却又与之泾渭分明的家伙。
轰隆隆狂暴如雷鸣般倾泻下来的流光瀑，这一次没有沾上红叶李丝毫。所有的水流在红叶李头顶坠落、四散，撞开了花。
远远望去，那在流光瀑中遗世独立，不沾一滴水流的红叶李，直如那即将踏足尘世的神明！
郴山主峰逆冲的灵气被红叶李压下，流光瀑又恢复如初。但之前被冲上天的大量水汽还没有彻底落尽，瓢泼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流光瀑里面，有半神一样的红叶李；流光瀑对面，有着在暴雨中燃烧着翅膀，恍如远古魔神的李应飞。
对面的李应飞虽然没有红叶李那般强大的气场，但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边，还有赵从容还有隐院的七位长老，还有郴山剑宗祖师爷盈虚子留下的最强剑阵！
红叶李在瀑布中发出一声有如困兽般的怒吼，对面李应飞同样被激起了凶性，伸长了脖子冲红叶李咆哮。
吼啸声还在天空中回荡，红叶李猛地一伸手，五指闪电插入雨瀑之中，手腕一翻，一把纯色雨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啸声不曾结束，那红叶李身影已经倏忽窜出，直奔敢于向他挑衅的李应飞。
哪怕这一次的雨剑没有闪电为芯，但其释放出的气势并不弱于之前的闪电雨剑，在场诸人更无一人敢大意。
更可怕的是，随着红叶李不断迫近，那恐怖的气势还在飞速攀升，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小赵，不能让他这样提升下去！”
后面的莫师叔祖心里着急，急忙提醒前面领阵的赵从容。
“知道！”赵从容应了一声，随即大喝道：“九星归位，星流九曜！”
众人连应诺的时间都来不及，顷刻轰然四散，各自回到自己的星位。
九星归位的一刹，九柄星剑齐齐脱手，化作那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从九个不同的方向分射红叶李！
行至半途的红叶李勃然大怒，再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似乎对自己的势头被打断不满至极。
只见他一个急停刹住脚步，手中雨剑反手挥舞一圈，几乎同一时间将九道流星斩于剑下！
流光被斩碎，九柄星剑也被嗑飞。然而红叶李却丝毫不敢大意，飞快伸手护住头脸。
只见那被击飞的九柄星剑在半空中折了一个弯，瞬间调转剑身，九个剑尖同时指向红叶李，发出了九道剑光。
“惊雷剑！”
有长老远远看见，情不自禁惊呼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九柄星剑自主使出了惊雷剑……”
徐长老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之前赵从容不也控制他的惊雷剑自己施展出了鱼洄么。两者虽然形同招式不尽相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以死物激发剑诀，此等神技，实在不是我等凡人所能理解……”
“徐长老所言不差，这由星剑使出的惊雷剑，的确和赵从容的惊雷剑施展鱼洄如出一辙。只不知这是在赵从容的引导下完成的，还是说剑华九曜本身就有此等神技。”
董淑华点了点头，也接口道：“不管怎样，自从换赵从容和李应飞主导剑阵之后，剑华九曜威力倍增，已经稳稳压过红叶李一筹。”
“董院说的没错。我看这才是剑华九曜的真正形态。也只有这样的剑华九曜，才配得上传说中下能镇压红叶李，上能诛神灭魔的不世剑阵！”
便在众人感慨间，九道惊雷剑已经在红叶李身体周围猛烈炸响。
爆炸的火光高高跃起，遮蔽了大多数人的视野。
而以赵从容战斗嗅觉之敏锐，以其身经百战的丰富经验，又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乎在九柄星剑激射出惊雷剑的瞬间，赵从容已经鱼洄过去，一把握住了太阳剑！
那红叶李只觉得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心头警兆才刚刚升起，就看见一把如红日般耀眼的快剑，闪电破开爆炸的火光，朝他头上划来！
没有反应，也来不及反应！
只听“噗”的一声，太阳剑不偏不倚，正中红叶李咽喉！
第三百四十二章 斩不动
那红叶李只觉得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心头警兆才刚刚升起，就看见一把灿烂耀眼的快剑，闪电破开爆炸的火光，霍然横斩过来！
没有反应，也来不及反应！
以红叶李实力之强，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猝不及防的一刻！
只听“噗”的一声，太阳剑不偏不倚，正面砍在了红叶李的脖子上！
所有人伸长了脖子，恨不得一个个都生就一双千里眼，能够立马看穿那爆炸后的火光烟尘一样。
以太阳剑之锋利，以剑华九曜之凌厉，以赵从容之勇力，这一剑若是砍实了，饶是什么钢铁神兵也逃不过被一刀两断的下场，更不必说红叶李的血肉之躯了！
而对于自己这一剑，赵从容本人亦是有着极大的把握。
无论从出手时机、还是剑华九曜的加成，亦或是自身状态的起伏，统统都处于最佳的巅峰状态。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因此赵从容有着相当的自信，这一剑下去，定能将那颗覆满银色长发的人头给削下来！
这一剑，就是他上百年人生中的最强一剑！
噗——
太阳剑的锋芒轻而易举破开了红叶李脖子上的肌肤，飙射而出的血箭溅了赵从容一脸。
那血冰凉冰凉的，喷到赵从容脸上，喷到赵从容眼睑上，甚至飞溅到他的眼睛里。
然而赵从容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剑，盯着剑下被切开的脖子。
他是如此的专注，如此的倾尽全力，以至于在这一瞬间，整个天地之间，除了他手中的这把太阳剑，赵从容眼中再无其它。
可是下一秒，赵从容的瞳孔陡然放大了千百倍，一双幽黑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斩不动？！”
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可思议之极，以至于从容若赵从容，竟也情不自禁呼了出来。
红叶李被这一剑之威斩得歪了头，但那颗头颅却仍旧强韧地生在脖子上，哪里有半点被枭首的迹象。
集齐了太阳剑之利、剑华九曜之厉、赵从容之力的一剑，本该所向披靡的一剑，却仅仅只是斩破了红叶李的外皮和几分脖子上的肌肉，连血管都没有碰到，更不用说削下整颗脑袋了！
那外翻的皮肉之下，是一块块虬结的肌肉。正是这些一块块一坨坨犹如钢筋铁骨般虬结的肌肉，将赵从容无坚不摧的太阳剑给生生卡住！
“传说是真的，真的斩不动！”
后方，传来了隐院不知哪位师祖的惊叹。
没有人知道，首当其冲的赵从容，看到这一幕时，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这等锋芒？”
这一剑的威力，早已胜过当年手持日月清光剑手刃龙神时的月蚀了。不，不单单是胜过，而且是成百倍成千倍的碾压。
这样的力量，哪怕以龙族肉身之强悍，也早该粉身碎骨了！
理论上，这世上根本不应该存在能硬抗这一剑的事物。这显然已经超出了赵从容的认知。
就在赵从容这一愣神的功夫，红叶李嘴角浮起一抹满是得色的微笑。
“没人告诉你，七魄齐聚之后，肉身成圣，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吗？！”
红叶李话音未落，一左一右两道厉芒突袭而至。
赵从容霍然瞪直了眼，竟惊叹于红叶李说的这番话，更惊诧于这突然反转的攻击。
刚才这一剑是赵从容倾尽全力的一剑，是他豁出所有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一剑，是舍弃了防御的决绝一剑。这样的一剑过后，赵从容便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说简单点，这一剑下去，红叶李不死，死得就是他赵从容！
赵从容从未想过这强至巅峰的一剑会斩不下去，更想不到红叶李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能反击。
这一刹那，赵从容根本连气都没来得及回一口，更不用说抽剑回挡。
都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濒死前的最后一刻。
此时此刻的赵从容，便处于这种状态。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害怕。只不知为何，在他脑海里，最后想到的是一个女人。那个优雅的、美丽的，于逃亡中渐渐枯萎的女子。
她怀的竟然真的是龙子！
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优雅、高贵并且永远保持浅浅微笑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怀着异族的种，还拼上性命也要把他生下来？
赵从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是，当年对女子作出的保护好李应飞的承诺，如今只怕是完不成了。
三首银龙那一役过后，赵从容几乎已经能确定，这个自己亲手收养下的孩子，身上果然流淌着龙族的血脉，而且只怕还是最顶级的皇族血脉！
从那之后，他便千般隐瞒，极力掩盖这一事实。只是没想到，龙就是龙，哪怕是蛰伏于渊底的幼龙，也终有一飞冲天鳞爪飞扬的时候。
李应飞是龙族这一事实，终究还是大白于所有人的面前。
如今他命丧红叶李手中，莫说郴山不会放过李应飞，就算他今天侥幸逃出郴山又如何。郴山离龙族势力范围相隔万里，一旦郴山剑宗下发追杀令，将李应飞龙族的身份公之于众，他根本不可能活着逃离人族地界！
天大地大，却已再无李应飞的活路。
也罢，今日师徒二人共赴黄泉，路上总算也有个伴。
那把硕大的雨剑还未落下，赵从容已经能感受到那凌厉的剑压。
一生伴于剑、胜于剑、成于剑，最终也困于剑、败于剑、亡于剑。
如此，也好。
剑风呼啸，割得赵从容生疼。
一道诡异之极的黑芒划破空间，猛地从斜刺里窜出，迎面拦向那把巨大的雨剑。
“计都剑！”
赵从容刚来得及在心里喊了一声，他面前的空间忽然一阵波动，眨眼间李应飞已经扑扇着烈焰双翅钻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正挡在赵从容身前！
李应飞知道对方的雨剑非同小可，凭他一己之力，哪怕还有着剑华九曜的加持，挡下这一剑也绝非易事。所以从一开始，李应飞便倾尽了所有，将全部力量灌注在那一道黑芒之上。
然而红叶李的攻击，从一开始便不只是这把雨剑！
只见那根长满尖刺的尾巴，划着圆润的弧线，从右边闪电袭来！
仓促之下，李应飞连奢望都不敢奢一下，只本能的竖起黑色的计都剑。
铛——
噗呲——
计都剑瞬间脱手，尾巴上的第一根尖刺闷声插入李应飞的心脏！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无言无语
曲曲折折的小路上，一个瘦弱的身影，背着沉重的包袱，无助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她是如此的孤独，孤独到仿佛整个郴山的人都死光了，偌大个郴山就只有她一个人，徒步在这寂静的林子里。
她是如此的迷茫，迷茫到四面八方都是路，却没有一条属于自己的。
天大地大，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又该走向何方？
她不知道。
她又是如此的慌张，就像在森林里迷了路的小白兔，不知道什么时候踏错一步，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是吴言，几天前刚在心里发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和李应飞站在一起，生死不离的吴言。
她是吴言，凌晨刚偷了一柜子威力巨大的碧落首饰，准备和李应飞一起对抗宗门对抗整个郴山的吴言。
她是吴言，半日前惊闻那罪魁祸首、一切恶的源头就是自己爹爹吴欲，整颗心砰然碎掉，失魂落魄到现在的吴言。
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到足够坚强、足够勇敢，有了足以面对一切的勇气，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笑对整个世界。无论欢笑喜悦，无论悲苦、磨难，甚至于……无论生死。
然而在这无常的命运面前，终究太过渺小，太过荒唐和可笑。
那些所谓的勇气，那些在心底许下的誓言，还有那过于美好的可以为爱奋不顾身的力量，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命运只不过勾起他那根贪玩的手指，轻轻便戳破了吴言所有的心防。
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没有勇气面对突然变成魔鬼的爹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应飞。
她的未来，她的那个和李应飞在一起的梦想，随着她的勇气，碎落了一地。
她此刻只想逃。
逃离郴山，逃出这个地方，逃离这片天地。
逃到一个不需要面对这一切的地方。
她要，下山。
***
而在更接近山顶的地方，吴言的父亲吴欲，同样也在逃跑中。
只不过一个迷迷糊糊，一个慌不择路；一个跌跌撞撞想要逃避现实，一个步履如飞要逃避的是身后的追兵。
从隐院后山的隧洞冲出，一剑斩杀陆无伤，带着日月清光剑和乾坤白垩盔这两大神器逃出升天的吴欲，本已摆脱身后的追兵，正是天高地阔任翱翔的时候。
谁料到又遇上了暴走的李应飞。
或者说，正是因为吴欲不念旧情不问青红皂白悍然击杀陆无伤，才导致李应飞的暴走。
一番激战过后，吴欲不但没能击退李应飞，反而被他缠上引得追兵赶来，甚至更被李应飞打伤，不得不忍痛弃掉左边胳膊来断尾求生。
如果此时吴欲当机立断，舍弃所有立马下山，有很大的希望能够一走了之。
然而再怎么心狠手辣之人，都不可能完全像石头一样冰冷。在他心中，总有一块柔软之地，寄托他的温柔。
女儿吴言，就是吴欲心底最深处的那一块柔软。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他的肢体，斩断他的左臂，却无论如何做不到抛下女儿，将吴言一个人丢在山上。
没有半点犹豫的，或者说，这一个选项从来就没有在吴欲脑子里出现过。他没有径直逃下山，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朝山顶上飞去，朝明德院的方向飞去。
只可惜在明德院扑了一个空。
这时候，王英伟又衔尾追来。
所幸当年吴欲早就已经为今天做足了准备。在他的房间下，有多条密道，分别通往郴山的各处要地，其中自然也包括下山的路。
通过密道将身后的追兵彻底甩脱后，吴欲如果一口气径直往下跑，直接奔下山的话，本有机会第二次彻底逃脱的。
可惜他始终放不下宝贝女儿，依旧不死心地想要找到吴言。
于是他沿着高低起伏的灌木丛林又偷偷摸了回来。
多半是作恶太多连老天都不肯成全他。早在几个时辰前，心丧若死的吴言早已通往下山的路。如果吴欲就此下山，说不定还能碰上吴言，父女俩团聚。
此时吴言向下，吴欲往上，根本是南辕北辙，给他找得到人才怪！
结果不但没有碰上吴言，反而在明德院周围又一头撞上四处搜捕他的王英伟！
于是吴欲拔腿就跑，王英伟大喜过望，招呼众人一起追上。
两拨人一追一逃，很快又越过了藏剑阁一带，沿着山林往下。
那吴欲不愧是一代枭雄，值此重伤四面楚歌之际，依旧进退有据不乱方寸。
遇到开阔地，或者被锁定的时候，吴欲便化作一道流光，全力拉开与追兵的距离。
一旦遇到丛林，或者追兵被暂时甩开，吴欲就收敛气息，鬼魅潜行。
只可惜王英伟身为一院之首，也并非庸才。再加上人多势众，又一个个身强体健的，以至于仍凭吴欲贼精似鬼，也始终无法彻底将其甩掉。
追逃了大半日，本有伤在身的吴欲渐感不支。
而在他身后，明武院的王英伟和明志院的余定邦，带着几位长老不依不饶地追着，逼得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吴欲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若在平时，这几个喽啰一般的东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恨今天他先是被红叶李那个惊世魔头连续两次重伤，然后又被李应飞那个龙族小杂碎再度重创，以至于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两成。
以现在的状态，面对一个王英伟还好说，但若再加上一个余定邦，那他必败无疑。而如果再加上几位踏入绝世境界的长老，别说胜败了，恐怕连逃都没有机会逃。
所以吴欲根本连接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收敛了气息，一个劲地闷头狂奔。
可怜郴山这一代长老中最接近赵从容的人，本可以堂堂正正与赵从容并称郴山双雄，结果却因为自己的野心，最后落了个如此下场。
没了勇气，失了剑心的吴欲，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大宗师的气度，俨然如那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左边空荡荡的肩膀处，血是早已止住了，可那钻心的疼痛却一刻也不曾停止。
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意志。
就像身后那几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一样。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天上又下起了暴雨。
比之前那场大雨还要暴虐的暴雨，像落刀子一般，一片接一片打在吴欲身上，打在吴欲心里。
身上的伤势已经越来越严重，再不静下来加以治疗，再这样不管不顾地玩命奔逃，不用等王英伟他们追上，只怕自己就先把自己给跑死了。
吴欲望了眼西南边那已若隐若现的流光瀑，又回头看了看追得越来越紧，离的越来越近的王英伟等人，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凶相毕露。
“妈的，要死一起死！”
一句话说完，吴欲调转方向，直奔西南。
第三百四十四章 神魔封禁之剑
就在吴言和吴欲两父女分从两个方向逃下山的时候，流光瀑这边，激战正酣。
赵从容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敏锐的战斗嗅觉，于鏖战之中洞察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一击致胜的机会。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果断地出了手。
太阳剑带着赵从容的全部力量、带着剑华九曜的大半威力，更带着太阳剑自己的锋芒，一往无前地斩向了红叶李。
天才般的战斗直觉没有辜负赵从容，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斗经验也没有辜负赵从容。
太阳剑带着千年来的最强力量，砍在了红叶李的脖子上。
飞溅出来的鲜血迷了赵从容的一眼，至于他一度以为自己是看花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这样的一剑，竟会砍不下去？
他只听见对方猖狂的笑着说道：“七魄齐聚，肉身成圣；不死不灭，天地同寿。”
然后，再没有给他更多的反应时间了。
硕大的雨剑，修长的尾刺，一左一右同时杀了过来。
无力回击的赵从容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冷不丁窜出一道火光，牢牢挡在了他的身前。
“应飞！”
计都剑的黑芒在九星剑阵的加持下，勉力挡住了红叶李那把几乎有一人宽的大剑。但是却再无余力阻挡那快如鬼魅的尾刺。
剑气全失的计都剑轻而易举被磕飞，红叶李尾巴上的尖刺冲着李应飞左边透胸而入！
赵从容看的是睚眦欲裂，陡然一声大喝，元气瞬间恢复到顶峰。甚至在这一刹那爆发出的气，更在其巅峰之上。
他高举太阳剑，含怒暴击。
那条一看就刚硬至极的尾刺，此刻却宛如一条脆皮一般，直接应声折断！
从来只听说过十指连心，却不想尾巴也有同样的痛感。
那条长满尖刺的尾巴被赵从容斩断之后，红叶李痛的直抱头，就差没跳起来了。
赵从容关心李应飞的伤势，第一时间伸手去抱李应飞，没有管那痛不欲生的红叶李。
也是李应飞运气极好，那条凌厉狠辣的尾刺本身是瞄向赵从容的心脏，李应飞斜刺里窜出来挡在前面，却是歪了歪。尾巴顶端最长的那根尖刺贴着李应飞的心脏穿胸而过，却没有真正伤到心脏。伤势虽重，但只要治疗及时、治疗得当，却不至死。
这时候便体现了龙族那刻在骨子里的，生而为王的强横和傲慢。
哪怕重伤到这种程度，哪怕那根正嵌在血肉里的尖刺离心脏只差零点零一公分，那李应飞竟仿佛毫不在乎，只忍着剧痛把右手凌空一拉。
和巨大雨剑撞了个两败俱伤的黑煞剑芒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调转剑锋，朝着红叶李后心猛地插了过来！
黑煞剑芒也并不比赵从容的太阳剑锋利多少，单从这一击的威力来说，甚至还远远不如。
于是没有任何悬念，黑煞剑芒在刺破红叶李背心上的皮肤后，同样被那健硕的、一股一股虬结的肌肉卡在了外面。
在这一刹那，不知是谁充满惋惜的叹息响起，让人听起来便忍不住为之痛惜。
不管是谁，总之不可能是李应飞的。
此时李应飞的脸上，只有未完成的专注，哪里有这闲工夫浪费。
更不用说，他的一双眼眸里，还是一片冷漠的银！
只见他右手拳头一握一放，那扎在红叶李外皮上的黑煞剑芒倏忽化作一缕烟雾，钻进了红叶李的心房！
随着李应飞的动作，红叶李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连眼珠子都翻成了吓人的白！
“这是……？”正全速赶来的隐院诸位长老中，何方平看得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是计都的本源煞气！”旁边，响起了莫师叔祖冷漠的声音。
“难怪！难怪剑华九曜终章第九式，是以平平无奇的计都剑为核！”
在最前方，做完这一切的李应飞，再无维持飞在空中的气力，背上的烈焰双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熄灭，整个人软软向后坠落。
才刚倒下去一半，背后一个温暖有力的大掌牢牢地将他托住。
李应飞闭上眼，沉吟了片刻，再睁开，已是满脸虚弱。瞳孔里那高冷的银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灵动。
“老赵……”
甫一开口，声音无力的让人心疼。
赵从容正要叫他闭上眼休息不要说话，不料李应飞一声老赵没喊完，直接晕了过去。
赵从容眉头一蹙，左手抱紧李应飞，右手挥起太阳剑，疾声厉呼：“剑华九曜之九，众神陨落——封！”
一个封字尚在空中回荡，早已有了准备的七位隐院长老驾着七色剑芒奔袭而至。
七道明亮的星辰自九天之外煌煌坠落，直指红叶李身上七处大穴！
与此同时，赵从容手中太阳剑爆发出最耀眼璀璨的光芒，就连那太阳剑本身，也似变成了一道流光，配合着那七道星辰一起落下。
在剑华九曜的最强一击下，红叶李身上那一块块鼓起、虬结的肌肉神奇不再，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完全阻止星剑的锋芒。
七柄星剑深深地刺穿了红叶李的肌肉，刺进了七处大穴之中。
而赵从容手中炽烈的太阳剑，更是跳起来化作一道虹光，从红叶李眉心处刺进，从红叶李后脑处穿出。
一整个当中贯穿！
“吼——”
这时候的红叶李，陡然爆发出一声近似野兽的悲鸣，连一句完整的人话都说不出口。
众人忌惮红叶李的威势，生怕其在最后临死前行搏命一击。在赵从容的带领下，纷纷向后疾退。
“哇——”
红叶李再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不停在空中手舞足蹈，像是瞎子乱舞一般。
“额头都被贯穿了，这样竟然还不死！”
“莫师叔祖，这……”
莫师叔祖知道赵从容想问什么，盯着天上近似癫狂神魔乱舞的红叶李，幽幽叹道：“七魄齐聚，肉身成圣；不死不灭，天地同寿……”
“这十六字真言，我也是听过的。只不过近千年来，再无人突破天冲，齐聚七魄。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将这当作了神话传说，以为所谓的超凡入圣只不过是修行之人对于长生的美好憧憬……”
“没想到，竟是真的！”
赵从容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怀中的李应飞，又瞄了眼气势渐弱的红叶李，点头说道：“难怪，剑华九曜的最终式是镇压封印之剑，而不是杀人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