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回忆颜玉
离珠说:“那你们现在怎么生活?”桐花说:“我们和女儿住在小儿子的一处宅子,他时时接济照顾,却不够大儿子挥霍的。”离珠说:“这是你的天命,谁也不能帮你改变,你那大儿如此不堪,皆有缘由,你和你相公前生坑了他太多财物,上苍命他今生投生到你家,来找你们讨债罢了!”桐花说:“原来是我们的报应,那我们日后该怎么办呀?”离珠说:“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你们看得淡些,只等他向你们讨完了债,他才会醒悟,才会痛改前非,走上正途。”桐花说:“我们现在被大儿讨债讨得骨头渣都快没了,只怕此生是还不清了。”
离珠说:“不用担心,你的小儿子却是来报恩的,你们前生帮过他,上苍在今生给了他这个极好的机会还报你们,你们后半生转机便在他身上,日后的生活慢慢会好的。”桐花说:“你说的福报就指我小儿吗?”离珠说:“嗯。”老妇稍得了些安慰,说:“五十而知天命,到了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离珠说:“看透了这些前因后果,便不苦了!”
老妇说:“嗯,离珠,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可有成婚?你相公对你可好?”离珠神情暗然,说:“我也成婚了,我相公人很好,对我也极好,不过他已经死了。”老妇也不由叹息……
一会,老妇才说:“你们有孩子吗?”离珠说:“我们没有孩子!”老妇同情,说:“看来你过的也不好,中年丧偶,又没有孩子,日子定更为艰辛,离珠,为何你的命也这么不好?”离珠心便开始揪痛,说:“我前生也欠了一个人的债,不还清不算完。”便辞别了老妇,回了云梦山。
离珠只管日日修行,昼夜不停,已经好多日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日忽觉灵力控制不住,到处回流乱窜,自己用力催动竟是不听使唤,已然是走火入魔了,随即便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想到了与颜玉的点点滴滴,似乎他还在眼前。离珠听南佑帝君说,她凡间的夫君日日寻她,本待想狠心不去理他,竟还是做不到,便又去见他一面。
颜玉正在那伤心哽咽,离珠进去,说:颜玉,你又自在那哭什么?”颜玉见她回来,哭着上去抱住她,说:“娘子,你去了哪里?为何要抛下我不告而别?”离珠不忍推开他,柔声说:“我不是给你留书了吗?我有要事需办,必须离开,你不要等我了!”颜玉放开她,说:“你莫要诓我了,我知你和叔父俱不是凡人,告诉我,为何你们要忽然来,又忽然离开?”离珠奇道:“你如何得知?”颜玉说:“你们常常来去无踪,十分神秘,又懂很多常人不懂之事,那次集市,我便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庄护卫十分厉害,想那明王派多少高手暗杀我,都被他击退识破,你一个弱女子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将我带走,若非懂得仙术,如何能做到?还有明觉寺那妖魔你也不怕它。”
离珠见他与以前已是不同,知瞒他不过,便说:“你猜得不错,我是山中修行的女仙,与你的缘分尽了,自是要走。”颜玉说:“不要走,你走了,我便活不成了。”离珠恼说:“又说什么傻话,谁离了谁都能活得成。”又温柔的劝他说:“我知有一女子,十分爱自己的夫君,却被夫君弃了千年,也没像你……咳,也比你强些。你又未到她那般绝境,怎得要生要死?”颜玉说:“是谁这么狠心,竟把自己娘子弃了千年?当真可恶,换作是我,一日也不会与娘子分开。”
离珠说:“是啊,他当真可恶。”又说:“人这一生,可以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利、没有尊位,没有爱情,没有亲人,却不可没有了生命,生命一消逝,你所拥有的一切便也烟消云散了!生命转瞬即逝,当你还没悟明白人生是怎么回事时,死期就到。颜玉,你怎可不知珍惜光阴,终日为情所困,难道就这样蹉跎一生吗?那样岂不是白白来这人间走了一遭,枉费上天一番心意?”颜玉抱着她,说:“我会好好生活下去,我会等你回来,我不信你是那么狠心的人!”离珠又拍拍他说:“不用再等我了,我不会回来了!你可再去寻一个善良的女子为妻,若你日后还有良缘,定能找到。”
颜玉说:“不,娘子,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你若走了,我这后半生便太不幸了!”离珠说:“颜玉,你怎么这一点坎坷便受不了?缘分尽了,各人便有各人的路要走,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便是天帝也无法改变,何况你只是凡人。人这一生就没正事干了吗?你忘了,你是名医者,医病救人才是你的天职,你只管多救好人,日后自当大有福报。”颜玉说:“我日后还能见到娘子吗?”离珠说:“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必强求。”叹了口气说:“我走了!”颜玉眼看她一闪不见了,竟抓不住。
第七十七章 与颜玉诀别(上)
又忆到自己为何去见颜玉了最后一面,却是因南佑帝君,南佑帝君见颜玉这些年日日神伤,形单影只,终是心疼不忍,便去见他。颜玉见他进来,拉着他不放,说:“叔父,你回来了吗?你和娘子去了哪里?为何只你一人回来,娘子呢?”南佑帝君说:“你那娘子有要事办,乖,乖。”颜玉只抓着他不放,说:“叔父,你今日定要带我去见她。”南佑帝君说:“她不见得愿意见你,我也没有办法,你只放开老夫吧。”又乖,乖的哄了半天。
颜玉变了脸色,沉沉的说:“叔父,你不若在这里暂住几日,与我一起等娘子回来。”南佑帝君说:“颜玉,你这话何意?”颜玉说:“叔父,你只管住下,我定好生招待,只娘子不来,你便也不能走。”南佑帝君气说:“你想将我扣在这里?”颜玉看着他不答,唤道:“庄护卫。”护卫进来行礼,说:“少爷。”颜玉说:“叔父要在府里小住几日,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不可让他出府半步。”护卫说:“少爷,这?”南佑帝君恼说:“好啊!颜玉,老夫想来便来,要走便走,我看谁敢拦我?”便要走。
颜玉冷酷的说:“庄护卫,拦不住他,你也不用回来了。”护卫说:“是,少爷。”便拦住南佑。南佑帝君怒说:“庄护卫,你让开。”护卫无奈说:“对不住,我只听少爷的话。”南佑帝君说:“颜玉,光天化日,我不信你敢动用私刑,没有王法了吗?”颜玉冷冷的说:“叔父,你和娘子行踪不定,来历可疑,又处心积虑接近我,大婚之后,她便下落不明,是否与你串通,来我颜府骗婚?我若不扣下你,日后如何说得清?便告到官府我也不惧,定要你把娘子交出。”
南佑帝君说:“好你个颜玉,当真绝情绝义,你那娘子对你情深意重,是否骗婚,你心知肚明,怎竟用此手段?”颜玉肯求说:“叔父,我别无他法,只有你能找到娘子,你若不肯帮我给她传信,我便不放你走。”南佑帝君说:“我被你扣在这里,如何帮你传信?”颜玉说:“我知你和娘子,俱不是凡人,传信自是容易。”南佑帝君无奈说:“我会为你设法。”
离珠正在云梦山认真修仙,心无杂念,忽收到南佑帝君仙鸽传信,说:“你那腹黑的凡间夫君将我扣下不放,你快来与他说清。”还有一封书信,却是颜玉手书:娘子,你若不来,我便不放叔父回去。”
离珠去颜府找颜玉,二十年不见,恍若隔世一般,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变得有些冷清,离珠进房中,看到颜玉坐在那里看医书,似也在等她,他与二十年前相比,也并无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好看,只穿着打扮已十分不同,成熟稳重了许多,与自己想像中不同了!他是神医,甚会保养自己的身体,只这前额为何已有了一缕白发?见她进去,只看一眼,也不答她。
离珠只好说:“颜玉,你怎得如此无礼,将叔父扣下不放?”颜玉把书一放,说:“我不如此,你怎会回来?既然你来了,叔父便可以走了。”离珠叹气说:“你能留下叔父,却不见得能留下我。”离珠这些年所学颇杂,又有诸多宝器傍身,逃脱自是容易。颜玉说:“是吗?你可以试试。”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离珠闻到一股异香,却不是颜玉身上的药香,不一会便头昏了,离珠说:“你?”便昏倒,颜玉便抱着她放到了床上。
不知多久,离珠醒来,看到一个孤独的人影,在那里缓缓的喝着一杯茶,离珠心慌了一下,以为是天帝,仔细一看却是颜玉,只听他说:“你醒了?”离珠想站起身,却还是头昏,只得坐下,说:“我这是怎么了?是否你将我迷昏?”颜玉说:“我知你是修仙之人,恐这百草迷香无用,便多下了些。”离珠说:“百草迷香?”颜玉说:“是我新制的,专为留下你。”离珠说:“你将我迷昏做什么?”一摸身上的宝器全没了,便说:“你拿走了我的宝器?”颜玉说:“娘子,你安心呆在家里吧,你的东西,夫君暂帮你保管。”便站起身出门。离珠叫他:“颜玉。”颜玉却不理,走到门口,对护卫说:“看好她。”护卫说:“是。”颜玉便关上了房门。
离珠被关在这里十分心烦,有丫鬟来送饭,离珠便问她:“颜玉呢?让他来见我。”众丫鬟都对她有怨,说:“少爷有事,无暇前来,夫人自己吃吧。”便退了出去,离珠觉得这次来,这些丫鬟仆人,还有护卫,他的父母,都很悲伤,自己也觉得对不住颜玉的家人。
离珠浑身无力,使不出灵力,也不吃饭,去床上躺着,满屋充斥着百草迷香的味道,憋了一会气,便不行了,只得日日吸入迷香,离珠后悔自己所学杂而不精,如何会解颜玉下的毒,况且也打不过庄护卫,现宝器被颜玉收走,竟是被困在这房中,无法可想。
第七十八章 与颜玉诀别(下)
不一会,南佑帝君来见,说:“离珠。”离珠喜道:“叔父,你怎么来了?颜玉让你过来?”南佑帝君说:“你来了,他便放了我。”离珠说:“你好歹是一仙人,怎会被颜玉扣下?”南佑帝君便讲了经过。离珠笑说:“他当真聪明。”南佑帝君说:“哼,想我堂堂帝君,竟陷在凡间,若我晚些时日回去,岂不耽误大事,这凡间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不得成婚了。”
离珠抱怨他,说:“没有你这糊涂的帝君捣乱,只怕人间男女情缘也不会这般乱作一团。”南佑帝君说:“你……哼,我好心来救你,你倒嘲讽我?凡人情缘乱成一团,关老夫何事?全数是他们自身欠的一屁股烂帐,自作自受罢了!也不知他们前生谁坑了谁,谁负了谁,今生拼了命也得还上。只可恨他们缺了大德,前生旧帐未还,今生又添新帐,只怕几生几世也还不清!”离珠心烦说:“我可不想听这些凡人的烂帐。好了,是我不对,我知你好心来救我,多谢,不过,你又打不过庄护卫,如何救我脱身?”南佑帝君说:“也是。”
离珠说:“不如你去找重昊来救我吧!”南佑帝君说:“重昊?”离珠又说:“还是不要了。”心下想莫要让颜玉看见,他岂不又多想?便说:“你先走吧,我自己想办法。”南佑帝君说:“颜玉现在像变了个人,十分冷血,竟将你困在这里不理,你能有什么办法?”离珠说:“终是我的不对,我不想偷偷逃走,我了解他,他是不会把我怎样的,跟他说清楚便好。”南佑帝君欲言又止,说:“离珠,他这些年挺可怜的,你最好还是不要走了。”离珠想到天帝,说:“我和他没有缘分,不能留下来。”
南佑帝君走后,离珠给颜玉写信,请他来见,颜玉不来。就这么耗了几日,又让丫鬟去请他,说自己被困在房中,被这百草迷香日日熏迷,头昏无力,十分难受,颜玉只是不理。无法可想,只能忍着,等他来见,过了半月,颜玉总算来了。离珠说:“你怎得变成这般冷酷无情,将我困在这里不理?”颜玉说:“是谁冷酷无情,将夫君抛下多年,一走了之?今不过小以惩戒,你竟埋怨恼恨夫君?”离珠说:“颜玉,是我的错,你准备怎样对我?难道你要永远将我困在这里?”颜玉冷冷的说:“你若再想走,就别怪我无情。”
离珠恐他再走,想走过去拉住他,却头昏腿软,不小心栽了一跤,颜玉只是不理,离珠只好自己爬起来,离珠柔声说:“你何必执念这么深?我说了,我们的缘分尽了,何必强留?”颜玉说:“我只问你,到底是我们缘分尽了,还是你根本不喜欢我?”离珠说:“我……”颜玉说:“你抛下我,是不是去找他?”离珠说:“你别乱想,我既嫁你,又怎会再去找别人?我确实是要修仙。”颜玉冷冷说:“既然你要修仙,为何当初要答应与我成婚?”离珠看着他支吾半天。说:“颜玉,是我不对,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可否放我离开?你若放我,我会……我会感激你的。”离珠自己也知说这话没用。
颜玉看着她,心痛难忍,说:“好,你说实话,我便放你离开。”离珠亦看着他,颜玉问:“为何你要来凡间?为何想方设法的接近我?为何与我成婚?又为何要离开?”离珠知他十分聪明,只怕已猜到几分,犹豫了半天,又看着他现在的神情,与天帝一模一样,说:“你太像他了……”颜玉本已猜到,听她亲口承认,还是难受,仿佛感觉空气被抽干了一般,呼吸不畅,说:“够了。”便背过身去。
过了良久,他将宝器掷给她,说:“你走吧。”又掷给她一瓶药,想是这百草迷香的解药。离珠却心痛的迈不开一步,叫了他一声:“颜玉。”颜玉说:“我是凡人,生命不过短短数十载,你却是女仙,生命恒长,上次你一走一年,这次你一走二十年,今日一别,下次你再来,已不知是何年月,我是否还在这里?我不会将你扣下,逼你过来,不过想问清楚,现已知道你的心思,你可以走了!”
离珠看他有些沧桑了,他今年已四十五岁,果真岁月不饶人,凡人的寿数当真是转瞬即逝。便心痛说:“颜玉,不会的,你颇有仙缘,可去问你父亲。”颜玉却苦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原来颜玉已知自己命不久矣,怪不得他的家人都满脸悲伤,怪不得他们都对自己有怨,颜玉一生太过悲惨,都是自己带给他的,离珠悔不当初:我为何要去找他?要嫁给他?我若不出现,他便可另寻一个女子成婚,恩爱美满一生!要么我就留下?陪他度过这短暂一生?就算我不能陪他度过一生,他现在快死了,我为何还要走?为何不陪他度过最后时光?颜玉,对不起,对不起,我与他有千年情谊,超过与你太多太多……
第七十九章 与天帝和好
不知过了多久,离珠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身体要裂开一般,又听到有人急切的唤她,可她连眼都睁不开,这时,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精纯的灵力进入自身,帮她引导自身灵力归入正途,只觉十分舒服。
等她醒来,看到天帝一动不动的抱住她,也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见她醒了便问:“你醒了?”离珠不答,亦不起身,只敢紧抱着他不松手,生怕他跑了似的,也不知自己是找到了颜玉,还是找回了天帝,只愿他一直这样抱着。离珠想,我前生欠你太多,还不清不算完,你今日又来向我讨债吗?好,太好了,我还你,加倍还你!离珠下定决心,绝不会让他再跑了,绝不会再放手了,也绝不会再离开他了。
只听天帝心疼的说:“为何这般强行修炼,所谓欲速则不达,这般冒进,只会走火入魔,此次甚是凶险,若是我晚来一步,你便无救了!”离珠说:“嗯。”便又抱紧了天帝。天帝摸着她的头发,又亲亲她,亦任由她靠着自己。
离珠说:“你怎么会来?”天帝说:“今日正在灵霄殿批阅奏章,忽然心烦意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便下界来看你,才救了你性命,你当真命大!”离珠流泪,慢慢说:“何必管我,让我死了算了,这样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愿吗?”天帝说:“又在胡说什么,我怎会想你死?”离珠说:“不错,你心地善良,就算是一只小兽,你也不会看它死在你面前!”
天帝叹了口气,又亲亲她,说:“何必说这些话气我?”离珠说:“当我不知你的心吗?上次我几乎跳了山崖,你明明来了,却没有救我!”天帝说:“我没有不想救你,只是犹豫了一下!”离珠说:“人命关天,何需犹豫?”天帝却没有解释,说:“是我的错!”离珠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我碍着你的事了,你才想我死!”天帝说:“我没想你死,离珠不要乱猜了,我日后再不会如此,你原谅我,好吗?”离珠说:“嗯。”
离珠想到,自己并非晓蓂,天帝爱她本就不多,求他还求不来,怎可这般胡为,屡次让天帝走,而且还说永不相见?只怕自己连向他使性的资格也没有,天帝一怒,岂非后果严重?他会不会喜欢上旁人?此次甚是惊险,还好天帝还在等着自己。又想:就算他还喜欢晓蓂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掌控他的心吗?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我何必计较?又想:天帝太可怜了,他身上重担如山,哪有那么多精力顾我,我何必再让他烦心!
离珠流泪说:“陛下,我错了,我不该任性胡为,不该不见陛下,不该次次使性让陛下走,我不过是个灵力低微的凡人,有什么资格让陛下垂爱,甚是不知进退。”天帝长出一口气,说:“你不要这样说,错的是我,是我。”离珠说:“我喜欢的是你,陛下,我喜欢的只有你,我喜欢你喜欢得快要发疯了,哪怕你每日来看我一眼,我便满足了,我不要再与你分开,我求你不要再不理我了!”便大哭。天帝忙抱着她,说:“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再不会不理你了,你相信我,好不好?”离珠哽咽说:“嗯。”
天帝说:“我也喜欢你。”离珠小心问:“陛下,你是对我说吗?”天帝说:“嗯!”离珠还不确定,又问一遍,说:“陛下,你喜欢的是离珠吗?”天帝叹息说:“我喜欢离珠。”离珠便又想哭,说:“那我们的婚约,可还算数?”天帝说:“算数。”离珠便抱着他哽咽的说:“那你以后,可是不会再后悔了?”天帝说:“不会。”拿出她送的甚丑的荷包说:“你看,我日日挂在身上。”离珠忍不住笑说:“陛下,快弃了吧,我现在绣工大成,你若想要荷包,改日我便再绣十个八个极好的送你。”天帝说:“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你的心意,既便日后你又送我十个八个,这件也弃不得。”天帝叹了口气,拿出之前她退回的龙珠和东海灵珠又赠于她,说:“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准你再退还。”离珠失而复得,惊喜可想而知。而天帝,这次是真心赠于离珠,而非赠于晓蓂,意义重大。
这么多年,天帝送自己无数礼物,而自己只送天帝个这么丑的荷包,天帝还视若珍宝。离珠感动无比,知道天帝对自己亦是真心的,便大胆的吻了一下天帝的唇,只觉得慌得心都要掉了,这么多年早就想吻天帝了,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天帝笑笑,竟没说要罚她。离珠便又流泪抱着他,离珠觉得特别安心,仿佛又回到从前刚见到他之时,他们之间没发生这么多事,好开心的时光,不知不觉睡着了,做了很多好开心的梦。
早上醒来,离珠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却不见天帝在身边,便猛然惊醒,鞋也不顾得穿,叫他:“陛下,陛下。”推门出走,却不见人影,难道昨夜是自己在做梦吗?天帝并没有来?便又坐到地上,只觉灵力翻涌又控制不住了,这时天帝出现,忙用灵力帮她疗伤,离珠才好了,说:“陛下,你方才去了哪里?”天帝说:“我看你未醒,便四处看看。”离珠说:“我以为昨日都是做梦。”天帝说:“不是做梦。”便抱起她放到床上坐好。天帝说:“现在觉得怎么样?”离珠说:“好多了。”
与天帝和好,又亲耳听到天帝表白,离珠心情大好,食欲大增,兴趣大长,日日刺绣,要给天帝绣十个八个极好的荷包。
第八十章 共处一室(一)
开心的过了些时日,离珠忽然想到了那天界至宝琼花仙果,算出仙花结果在即,天帝不在,离珠便又瞒过天兵,自己去取。她早有了主意,把那七日醉仙草挖了不少夹在其他仙草中让仙兽吃,那仙兽一直当离珠是好人,便着了她的道,醉了过去。正好算准时辰,不一会仙果便结成,离珠便摘了去,说:“仙兽啊仙兽,对不住你了,这果子我便取了去,日后你也可自由了,不用再困在这洞中,你我也算各得其所,你成全我,我也成全你。”心中确实略有不好意思。
离珠拿了这琼花仙果,只见它光彩夺目,色红如朱,甚是美丽,便大大的高兴,只等重昊来时送他还礼。哪知重昊没等来,却等来了讨债的仙兽,这仙兽被骗,七日醒来,见花枯果失,气得嗷嗷乱叫,竟寻着离珠的气息找到云梦山来,只见云梦山电闪雷鸣,忽大雨滂沱,大雨过后,仙兽便降到地上,离珠看到它愤怒的盯着自己,好像说:你个骗子。
离珠万没想到它会追踪而来,只见它冲上来攻击离珠,那仙兽已有数万年寿命,离珠自无法抵抗,只好左挡右闪,那避水兽听到动静急忙跑来,却进不得离珠身边,只有不断怒吼,惊动了看守云梦山的天兵天将进来,对那仙兽围追堵截,那兽发怒,转眼半个云梦山被它砸个稀巴烂,正危急时刻,天帝出现,朝着那仙兽的头拍了一掌,那仙兽被拍的头晕眼花,只得退去,却在远处嗷嗷鸣叫,好像不讨回自己的东西不罢休。
天帝命天兵天将退下,扶起离珠说:“你哪里招惹的这兽?怎得它还找上门来?”离珠说:“它是看守琼花仙果的仙兽,我盗了它的仙果,没想到它找上门来了。”天帝说:“你要什么为何不告诉我,却要这般冒险而为,若然有损伤,我当如何?”离珠说:“原是我想得简单了,没想到这仙兽这般聪明,竟能找上门讨要?”天帝说:“这兽不像是天生天养的,倒像有人驯化,我好像见过,这仙果只怕也是有主之物,待我回宫可去查一下。”
离珠说:“陛下怎会见过?这兽只怕数万年没出过洞了。”天帝说:“一时觉得熟悉,等我回天庭一查便知。只它这般围着云梦山不走,我却脱不开身,恐我离去,它便来伤你,少不得要伤了它,使它退去,我才能抽身。”离珠说:“陛下莫要伤它,有天兵天将在此,它伤不了我的。”天帝说:“这兽厉害,天兵天将想要抓它不易,只怕到时毁了你这云梦山不说,众天兵也会将它砍伤砍死。”离珠说:“陛下,本是我偷了它的东西,今它找上门讨,也不是它之过,虽是兽类,终不能再伤它。”天帝说:“好吧,我想想。”
他二人好久没有这样对着坐了,离珠便说:“陛下,可觉得饿了?”天帝便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说:“有点饿了。”离珠就去下厨,做出了一桌子酒菜。离珠两千多年学得众仙家送她的仙家书籍,所学颇杂,这做饭便是其中一种,自是美味非常,天帝吃了一点,便叫收了去。说:“倒不如你第一次请我喝的粥美味。”便想自己变出茶喝些。离珠拦着他说:“不用陛下亲自泡茶,我这山中怎会没有?”便去为天帝泡了壶好茶。离珠说:“那仙兽不走,可怎生是好,陛下如何回宫?”天帝说:“无防,我便在这多陪你几日,只等想出办法,驱走它,又不伤它。”
离珠又请他观看那仙果,天帝不感兴趣,说:“为了这仙果,竟要那仙兽在洞中守护数万年,它的主人当真心狠。”离珠说:“那陛下呢?为了晓蓂竟将我抛弃,囚禁在这山中千年,不是更心狠吗?”天帝心中隐痛,说:“离珠说的不错,我是心狠,看来,我跟这仙兽的主人是一样的人!”离珠说:“你不能改了吗?”天帝叹气,说:“能。”离珠便开心,又请他看自己这几年寻的灵根宝物,天帝说:“宫中取之不尽,你用便只管去拿,何必再去到处寻,日后莫要再偷偷跑出去,万一碰到魔界的魔头,会有危险。”离珠说:“知道了。”
离珠知他喜欢下棋,这些年自己时常研习,棋艺已是不凡,离珠棋风凌厉,一向横冲直闯,与南佑帝君、重昊对弈,常杀得他们丢盔弃甲,片甲不留。今自恃棋艺不错,便邀天帝下棋,下了几局,终不是他对手,天帝有心相让,不让她输得太难堪,还次次输几子。
离珠说:“陛下,再下一局,无需相让,让我知道与你之差距,日后也好知己知彼,越加进益。”天帝说:“好。”离珠说:“我会全力以赴,陛下亦需竭尽所能。”天帝笑说:“自当如此。”离珠知与他差距甚大,便绞尽脑汁,只求少输几子,她棋风凌厉刚烈,天帝棋风却柔和,她处处抢攻,天帝反处处避其锋芒,然正是柔能克刚,不多时便被天帝逼的弃子投降,输得是惨不忍睹,知道一辈子莫要想胜过他了,便赌气不下了。
天帝安慰说:“勿要泄气,你棋艺已大有长进,假以时日,必更上一层。”
离珠这些年学棋不过是因天帝喜欢,自己才投其所好,输赢对她原不重要,转眼便不难受了。熬了一会,离珠俩眼皮打架。天帝说:“夜已深了,我一向睡得晚,你自己去歇息吧,不用陪我。”离珠不睡,又熬了一会,马上就栽那起不来了,天帝便要她去睡。离珠便罢,知熬不过天帝,说:“陛下,你若困了,便去睡会。”天帝说:“嗯。”她这里房间还是很多的,便为天帝认真收拾出一间,摆上鲜花,才去睡了。
第八十一章 共处一室(二)
离珠不知睡了多久,睡眼朦胧看天帝还坐在那喝茶,他不管怎么坐,怎么站都那么好看,那么端正,不像重昊,怎么看都像蛇,站不稳似的。
又睡了一会醒了,见天帝还坐在那儿,位置也没挪,仿佛连动都没动一下,就那么专心的喝着茶,他心里在想什么?好想钻进去他心里,看看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离珠便起身说:“陛下,天都快亮了,你怎么还没睡?”天帝说:“我以前是月阳神,晚间不睡,直到天明。”离珠说:“可我看你心事重重,甚是忧伤,你我都已和好,你还不开心,却是为何?”天帝说:“想起以前很多事。”离珠说:“以前何事?是我们的事吗?”天帝说:“离珠不要问了,想我这一世都不会再开心了!”离珠说:“我们在一起,也不能让你开心吗?”天帝说:“便是开心之时,心也是痛的。”离珠说:“那可如何是好?”天帝说:“想我这心痛之疾,好不了了!”离珠说:“陛下不可悲观,定是能好,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天帝说:“嗯,我听你的,你曾说过,我会好的。”
离珠说:“对,我说过。陛下,你信不信,所有的事,再难的事,都有解决之法?”天帝说:“总有解决不了的事,不然,凡人为何要厌世、自杀,若非太过苦痛,谁不愿好好活着?我是天帝,也有解决不了的事,过不了的坎,你怎敢说此大话?”离珠说:“我们是不行,上苍却万事都行,只要我们把天大的难处告诉他就行了,他便会帮我们解决。”天帝说:“他要怎样帮我们解决?”离珠说:“我们等着就行了。”天帝说:“等什么?”离珠说:“等一件事,一个人,一次转机,我们可以到处找找,转转,碰碰运气,运气到了,转机便到了。”天帝说:“我已经等到了这个人,看来我的心痛之疾快要好了!”离珠说:“定会好的,你相信我。”天帝说:“嗯。”
离珠说:“陛下,你可也会像凡人一样,厌世、自杀?”天帝说:“以前会。”离珠说:“现在呢?”天帝说:“现在我会等着,等上苍安排的那个人,那件事,那个转机。”离珠说:“陛下,你好聪明,不用我多言,你便领会了,我在云梦山千年,才学会了等待,才等到了这次转机,才等到了你!”便抱着他,又说:“我知道我们此生有缘,纵然历尽艰难,也定会在一起!”
天帝说:“离珠,你和我在一起,会因我受累,也不得开心,重昊倒是天天开心。”离珠说:“重昊倒是天天开心,可我看他一眼,便会生气,听他一语,便会发火,敢与他相处两日,便能生闷气两年,跟他一起,只怕得多吃几倍仙果,才能益寿。跟陛下在一起不同,我看你一眼便能开心,听你说一句话,便够我乐上半天,与你相处两日,便够回味两年,若能相守一生,只怕要增福增寿,长生不老,万寿无疆了。”天帝忍不住笑了,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离珠说:“陛下,我喜欢的是你,若嫁于重昊,我定会悔断肝肠的。”天帝说:“嗯。”
清晨,离珠起床,推门出去,见天帝就站在那里,对离珠微微一笑,说:“起了?睡得可好?”离珠看他把那天帝繁杂华丽衣饰的外衣脱去,只穿着柔柔舒适的衣物,分明是个翩翩公子美少年,那极美一笑,离珠便傻得几乎忘了答话,恨不能一头扎他怀里,心想:“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君王不早朝。”不是说女子吗?怎得现在是自己被天帝勾引的神魂颠倒?我真是美女界的悲哀,后宫界的耻辱。心中连连叹息。
离珠说:“睡得很好,陛下,你起得甚早。”天帝说:“我一向如此。”离珠说:“陛下,你是如何做到晚上几乎不睡,早上甚早便起?长此以往,身体是否会有所不适?”天帝叹口气说:“习惯了,未觉不适。”
只听那仙兽在远处吼一声,好像是说,我也起得早,不还宝物不罢休。拿出它看守琼花几万年的韧劲,只是不走。离珠说:“我昨日想了好久,拿些七日醉仙草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吃醉。”便拿了远远丢过去,那兽上过一次当,这次看也不看。天帝说:“算了,由它吧。”
俩人回到房中,离珠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随意。”离珠又下厨做了早餐,自从龙宫住了一些时日,便越发注重自己的饮食,况且天帝也在,早餐便做的种类丰富,多是清淡可口,天帝浅尝几口便不吃了,只喝茶。离珠觉得他果真不食人间烟火,只让人敬而远之,自己便不好意思吃那么多,况且这身材越发保持不住了,便撤了下去。
离珠怕天帝对自己身材有意见,问:“陛下,我这些时日是否胖了不少?”天帝说:“是圆润了些,不过正好,之前太过瘦弱。”离珠听他没意见,才放心。离珠心想:和颜玉在一起,自己永远很冷静、很独立,为何跟他在一起会变幼稚,变得这般依赖?忽然心情糟到极处!
俩人便无话,天帝便去看她那些仙家书籍,他甚是好学,博览群书,知道很多东西。忽见天帝翻出了颜玉送的那块玉佩,离珠不由脸色大变,天帝问:“此玉似曾相识,你买的吗?”离珠说:“前些年曾去凡间游玩,见到此玉与陛下的玉佩相似,便买下了。”天帝便放下,专心致志的看书,离珠看他不追问,才放下心来。
第八十二章 共处一室(三)
离珠现在的兴趣就是看他,他坐她也看,他站她也看,他走路她也看,每个举手投足都看,直等他看书倦了,放下了书,离珠也看不倦。只听天帝说:“看够了吗?”离珠摇摇头。天帝便坐到她面前,离珠又看着他的唇发呆,又被引诱,心想,天帝的唇当真好看,增一分则太红,减一分则太淡,厚一分则厚,薄一分则薄,恰到好处,色红而润,美而不娇,男子的唇,上苍为何单单这般眷顾你?为你创造了这么美的容颜?
离珠说:“陛下,我最近在研习奇门仙术,我们不妨切磋一番。”天帝说:“好,自当陪你。”离珠说:“既然是切磋,便有输赢,我们不如加些筹码,也好助兴。”天帝说:“可以。”离珠说:“陛下,什么筹码好呢?”天帝说:“离珠想要什么?”离珠说:“赢家可以亲输家一下,输家不能拒绝。”天帝说:“左右都不吃亏,自要奉陪到底。”
离珠阴谋得逞,以为天帝没有察觉,心想:说亲一下,可没说不能亲天帝的唇,眼看天帝步步入局,便暗自高兴,几乎憋不住要笑出声。离珠拿出一个东西说:“陛下,我有一对宝器,非奇门仙术不能打开,我们比试快慢,快者为赢。”天帝说:“好。”离珠其实已将这宝器其中一个打开了,将另一个复杂的,自己无法打开的交给天帝,想着自己这个简单,又已打开过一次,天帝那个复杂,他又是第一次玩,不如自己熟练,便以为必赢。
天帝拿过来,转眼便打开了,离珠傻眼,这是否意味着还未开始自己便输了?天帝说:“还用比吗?”离珠傻了,说:“不用。”天帝说:“可是我赢了?”离珠说:“是。”天帝便吻了她的脸,说:“别以为本座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要自作聪明!”
离珠尴尬,知他不喜这一套,嫌太过轻浮,却不服输,说:“陛下,原来你奇门仙术这么厉害,不知奇门阵法如何?”天帝说:“略知一二。”离珠心想,那就好办了,便说:“陛下,你赢的太过轻松,我心中不服,你我再切磋一场如何?”天帝说:“离珠这么有兴致,我怎忍扫你的兴!”离珠说:“这次我们加什么筹码?”天帝说:“离珠想要什么?”离珠心想:我定要亲到你。便说:“想要什么都可以吗?”天帝说:“不可以贪心。”
离珠看天帝果真冷静,自己这么情意绵绵他也不上当,便说:“陛下莫不是怕输?”天帝说:“不错,本座怕输了给不了你要的。”离珠看他也不中激将法,便说:“何需这般防备,我怎会要你为难?”天帝说:“你越是这般,越要防备!”离珠求说:“唉呀!总得尽兴,才有意思。”天帝说:“莫要最后是你输不起。”离珠说:“我定不会耍赖。”天帝说:“好吧,说来听听。”离珠说:“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输家不能拒绝。”天帝说:“听起来不错。”离珠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便拿出一个仙器说:“这个仙器能变幻出阵法,遇到强敌,可挡一时,我们同时入阵,谁先出来谁赢。”天帝说:“好吧。”
二人到了院中,离珠便打开阵法,心说:此阵我闭着眼睛能走十遍,你如何赢我?便说:“陛下,请。”二人便入了阵中,走了几步,阵法变了,离珠见天帝一晃没影了,不由心急,越急越出不去,猛然觉得阵法又变了,只好静下心来,找到生门,才出去了。”只见天帝坐在那喝茶等她,见她出来,说:“还不错,比我估计的时间出来的快些。”离珠过来喝杯茶,喘口气说:“陛下,是你改了阵法吗?”天帝说:“我想看看你的奇门阵法真实境界,便改了一处,果然一试便知。”离珠说:“你这可算作弊!”天帝说:“莫要贼喊捉贼!我出来之后才改了阵法。”离珠便又尴尬,说:“看来我与陛下差得远呢!你赢了!”天帝说:“我现在可是能要求你做一件事?”离珠说:“嗯,陛下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天帝说:“还未想好。”
离珠心想:他会要求我做什么事?不管什么事,他定不会害我。忽又想到邪处:他会不会让我侍寑?便想到和颜玉的事,直吓得冷汗直流,不一会额前的头发也湿了。天帝看她神色不对,问:“你怎么了?”离珠答不出来,几乎流泪。
天帝说:“可是怕了?方才一再给你机会,你不回头,现在反悔却是晚了!”离珠说:“你想怎么样?”天帝说:“我要收回一件送你的宝物。”离珠反松了口气,想到天帝不是淫邪之徒,还未成婚,断不会提那般要求,便回过神来,说:“哪一件?”天帝说:“东海灵珠或龙珠,你选一件交回!”离珠便又后悔,说:“陛下!”天帝说:“愿赌服输。”离珠恼说:“为什么是这件事?”天帝说:“不给你个教训,只怕你日后常这般心存侥幸,走这邪门歪道。”
第八十三章 共处一室(四)
离珠不计后果,像个赌徒一般,不想天帝要收她宝物,可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哪一样都不舍得给,看他是认真的,几乎急哭了,天帝只是不理。离珠气说:“为何收我宝物,是否又后悔了?”天帝说:“不要无理取闹!”离珠说:“你说不准我再退回的?”天帝说:“本座只说不准你退回,却没说不能收回!”
离珠无奈说:“好,我给你东海灵珠。”却急中生智,将那宝珠取下一颗还他,天帝接过,便放她了一马,说:“再有下次,本座便将余下的几颗一并收回。”离珠说:“知道了。”天帝说:“今日是本座,若换成他人,只怕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离珠心想,在他面前,永远只有挨训的份。便说:“我自不会不知轻重与他人玩乐,你是我未来夫君,再怎么提要求也不会害我。”
天帝想起曾答应重昊一个条件,便叹气说:“看来还是我的错,离珠,日后再不可如此,无论是谁,不可再心存侥幸,把自己交与他人控制、摆弄,走这邪门歪道,必有后患!”离珠说:“那陛下为何答应?何不直接拒绝,想我出丑吗?”天帝说:“本座不忍苛责,下不为例。”离珠忙说:“知道了,陛下。”便庆幸天帝放她一马,可东海灵珠缺了一颗,自己心中还是十分难受,看天帝的样子是绝不会再给自己了,便叹气。
天帝又教她一些奇门仙术、阵法,离珠受益颇多。天帝说:“离珠,你这凡间千年,学了不少东西,性子也沉稳了些。”离珠说:“我与陛下在天宫千年,虽得你时时教导督促,终是长进太慢,最后连自己的天劫也历不过去,让你渡了我八百年灵力,天庭生活太过安逸,几乎将我年少时自力更生的技能也给忘却了。长此以往,我岂不是成了只懂吃喝玩乐的废物?也是我该有此一难,凡间千年,受了些苦,才得了些真材实学。”
天帝说:“这么说,历这三灾九难不是坏事?”离珠说:“自然是好事,上苍安排的命数,或苦或甜,必有天意,定与人有益。被你囚禁千年,我越发意志坚定,自力更生,你看我离开你,过得也不错,虽比不得天宫,也十分自在。”天帝说:“莫要自在的将我也忘记了。”离珠说:“陛下知道便好,我虽喜欢你,可也不能迷失自己,陛下也不会再迷失自己了,对吗?”天帝说:“对。”离珠便高兴。
天帝说:“派天兵把守云梦山,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不然,你如何能出入的那般容易?”离珠说:“你是怕我到处东游西荡,再被魔界的妖魔抓走吗?我现在已改了不少,常在这山中呆着,很少外出。”天帝说:“嗯。”
天帝拉过她,轻轻抱住,说:“我已想到办法驱走那兽。”离珠却说:“不用管它。”天帝抱着,十分舒服,离珠觉仙兽帮了自己的大忙。离珠说:“陛下,你怎么总是这般凉,是否修水系仙术的缘故?”天帝说:“我本属水,自是寒凉。”离珠忽感他转热了,便更被他抱的舒服。
离珠说:“陛下,你真的喜欢我吗?”天帝说:“嗯。”离珠说:“那你为何总是对我这么冷冷淡淡?”天帝说:“性子使然,如何能对你热情似火?”离珠心想:颜玉对我就不同,虽不是热情似火,只一见他,便知他满心都是我,离珠想到颜玉便痛苦,说:“我就喜欢你淡然如水,你若热烈如火,我也嫌烦。”天帝说:“我却喜欢你热烈如火。”离珠说:“你不会烦吗?”天帝说:“不会,有你在,我枯燥乏味的生活才多了些不同色彩。”离珠说:“不是多了些累赘吗?”天帝说:“嗯,多了些牵绊。”离珠说:“我已会自力更生,独挡一面,不会让陛下分心的。”天帝说:“独挡一面?你还差些。”
离珠心想:那你是不知我和颜玉在凡间都经历了什么。离珠想到颜玉便难受,大脑丝毫不敢回忆,只得抱紧天帝。天帝察觉到了,说:“怎么了?”离珠说:“没什么,看来,我还得努力一些。”天帝说:“不是急于求成的事,仙龄到了,历的事多了,自然就成长了。”离珠说:“嗯。”
过了一会,天帝说:“我得走了。”离珠心里不舍,说:“陛下,我服侍你穿衣吧。”离珠认真的帮他穿好那十分繁琐的天帝衣冠,依依不舍的与他道别。离珠心想就这么平平淡淡,天帝只要常常来相见便好。只见天帝怀里掏出一物,拴着那仙兽走了,原来天帝早命人回宫取了宝物,来抓这兽,那仙兽还想反抗,被天帝一掌拍得头昏眼花,只得乖乖跟着走。
第八十四章 讨仙果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天帝走了,得上一段时间才能相见。离珠便拿出仙器修复这云梦山,见那山顶的尧蓂花已被毁,当时知天帝喜欢尧蓂花是因晓蓂,还是种下这么多讨好他,现不愿再种。
天帝回到天宫,便去了那神机殿,只见神机殿主事竟还是几千年前被天帝逼死的那位仙官,天帝痛悔,知他转世为凡人,便下界渡他,天帝助了他许多灵力,才渡他成仙,重登天界,还做这神机殿的主事。
见天帝来,便来行礼,天帝命他下去,自己去找那仙兽线索,在先天帝的遗物中找到根据,那仙琼花原是先天帝紫微九层天游玩时,无意中发现的,因甚是少有,又未到结果之期,便命自己的吞云兽在那里看守,有天帝的印信在那,又有那仙兽,即使有仙人发现此处,也不会有人去取,况且还未结果,却被离珠发现。一晃万年,物是人非,天帝拿着父帝遗物给那仙兽看,告诉它使命已完成,无需再看守了,那仙兽似是听懂,只围着天帝不走,天帝便留下了它。
天帝带那兽来,告知离珠此物来历,离珠说:“原来它叫吞云兽,怪不得生气时便大雨滂沱。”天帝告诉吞云兽不可再来找离珠要那仙果,仙兽呜呜对着离珠叫两声,似还有些怨气,也无可奈何。
离珠拍拍它说:“我偷了你的仙果,你也毁了我半座云梦山,扯平了,现在你又找着主人,还得感谢我不是?莫要生气了。”便拿仙草喂它,它十分高傲,看都不看退下了。天帝笑笑不说话。
离珠说:“这仙果既是先天帝之物,自该归陛下所有。”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来给天帝。天帝说:“何分你我,只管拿去。”离珠听他这样说,心里大大欢喜。说:“我若拿它送人,可不可以?”天帝皱眉说:“随你。”离珠说:“多谢陛下。”
天帝又说:“为何不把那避水兽还于重昊,只留着作什么?”离珠说:“重昊所送与陛下不同,若然退回他怎会好受?况且这避水兽乃是活物,日久年深,对它颇有情感,它对我亦甚是依恋,怎能弃它?”天帝说:“你倒好心,我自是不如,只你对重昊这般体谅,对这兽亦是不错,可当年退我礼物之时,怎狠心至此,生生要剜我心一般?”
离珠心知自己这位未来夫君有些偏执,他若想不通,便会憋在心里自己难受,少不得要向他解释清楚,便说:“陛下送的东海灵珠和龙珠是十分亲密之物,我与重昊那时已订婚,怎可再留?至于星辰兽,你那时的意思我怎不知?你收走星辰兽,让我无法上天,自是永不再见我的意思,在龙宫又还给我,是后悔当时做的太过决绝了吧,可就算我原谅了你,也不能收的,星辰兽也是陪着陛下日久,三界皆知,我若收下,重昊怎会乐意?况且我知陛下对它亦颇有情感,只愿它能陪着你罢了。那避水兽只不过是重昊费心为我寻的,我答应日后还他件宝物便了,陛下怎会不知我的心意?”
天帝不悦,说:“你自是做的都对,想的亦是周到,倒不必把名字也改了,还不是一心一意嫁重昊?与我断的当真干净,无半点余地。”离珠说:“陛下,我与你订婚,三界皆知,被你退婚,我还有何脸嫁于重昊,亦讨厌那名字不灵,好在你我千年,还算自尊自重,未做什么逾越之事,与你断得干净,也好嫁于别人,才能好好活下去,不然岂不被你害死?既与重昊订婚,又怎能与你再有任何牵扯?我当时苦痛,伤心绝望,才做那决定,怎现在你还怪我无情?”
天帝无奈说:“你倒说话直接,你没错,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离珠说:“陛下,若不是我已修行千年,又甚是坚强,换得旁人,被夫君抛弃,该当如何?只怕上苍也恨陛下无情,责怪降罪,若不是陛下及时悔过,少不得以后让你应了那万年孤独的命理,陛下怎不知珍惜你我的缘分,做得这般决绝?”天帝说:“你责备的对,我本福薄,缘分来之不易,却不知珍惜,既便应了那万年孤独的命理,也是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
离珠抱着他,温柔的劝说:“陛下,你已孤独了数万年,想是这命理已经应了,勿要受扰了,好吗?日后可否三思而行,多听众仙劝告?你是天帝,怎可一意孤行,你若做错决定,岂非后果严重?这次只害了我一人,若是大事,岂非害苦三界众生?有些事能后悔,有些事却悔之不及,这次若非重昊好心成全,我们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天帝说:“你说的对,我是天帝,若做错决定,便害苦三界众生,当日退婚,众仙都曾劝阻,是我一意孤行,才害了你,好,我听你的,日后当三思而行,多听众仙劝告,可以了吗?”离珠很欣慰,说:“陛下能这样想甚好,当日情形,我别无选择,对你不住,我的心又怎会好受?也该着我有此一难,这些往事已经过去,我只永不敢再回想,现下我们幸福如此,不说以前可好?”
第八十五章 还礼重昊
天帝听她说不提以前,才松口气,抱着她说:“好,终究还是我的错,都过去了,再不提从前。”天帝本对她有气,现反被她责备,甚觉丢脸,可终是自己理亏,无法反驳,知她已成长,与年少时不同,而离珠是先知,说话直接通透,让天帝甚伤颜面,还说得都很有道理,剖析厉害关系,天帝本不喜与人说心里话,旁人都不知他心中所想,欢喜忧伤苦痛,均自己受着,可即便他不说与离珠,离珠也不放过,把他的心事剖开、解开。现被她责备,扎心难受,直想求放过,好在她有分寸,抓住时机,温言软语,只要天帝看到己过,她便不再咄咄逼人。换成旁人,天帝定然不听。
离珠日日拿出那琼花仙果,只等重昊前来,等了好久,也不见来,只得去找他,得天帝允许,便有天将跟着,护送她去东海。那些龙女们都认得她,虽说上次与少主大婚未成,但均知少主对她还是不同,便赶紧通报。
一会儿,重昊便亲自来接,笑说:“你怎么会来,莫非尧天待你不好,你便又回来找我?”离珠总是有点别扭,说:“你怎得见我第一句话便这么不正经。我是来回你个大大的好礼的,等你不来,只好送来,了我一桩心事。”
重昊请她进去,说:“什么大大的好礼,莫让我失望。”离珠拿出给他,说:“便是这琼花仙果,可助你得万年灵力,以后,你便遇着天帝,也不用怕了。”重昊说:“果真是大大的好礼,若得着万年灵力,再见着尧天,即便不能胜,但他再要伤我却是不容易了。”离珠说:“你喜欢便好,总算还了你这人情。”重昊说:“此等好物,万年难遇,你从何处得来?”离珠便讲了来历。
重昊说:“我不需你还我什么大大的好礼,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能助你修为提升一大截。”离珠说:“我灵力提升一大截也还是低微,比不得你和陛下!”又喝了口茶,说:“我天生不具备修习灵力,上阵杀敌的天赐,便再努力也难及你们一二,我只够用就行。重昊,我吃这琼果也是浪费,你比我更有用处。”重昊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无需在意的。”离珠说:“嗯。”重昊说:“你送我这大大的好礼,莫不是为了补偿我?只是这心裂了,岂是别物能补的?”离珠语塞半天,说:“自是不能让天帝再伤你。”
重昊看她真心实意,亦知她的心中所想:还了这礼,便不再欠他?遂不再推辞。离珠说:“重昊,你我已拜过苍穹大地……可如何是好?”重昊说:“你可是急着嫁给尧天,便不顾我伤痛,来逼我退婚?”离珠脸红无颜以对。
重昊说:“好,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要我怎样,说吧!”离珠说:“凡间都是写休书,却不知仙界要怎样?”重昊举起手,说:“我向上苍许下誓言,与你退婚,绝无反悔。这样行了吗?”离珠点头说:“嗯!谢谢你,重昊。”重昊说:“离珠,你欺我太甚,小心日后遭报应啊!”离珠说:“好好的说话,为何要诅咒我?”重昊说:“我知道做尧天的天后不是那么容易,到时你难受,可别后悔。”离珠说:“放心吧,我绝不会后悔的。”重昊说:“好,我拭目以待。”
离珠又交待说:“以后见我,莫要再胡说了,恐陛下不高兴,你这次甚是胡闹,弄这什么假的大婚,将我捉弄个半死。”重昊说:“莫说我弄个假的大婚,不过被你在大婚后抛弃了罢了,现在夫君还夜夜心酸掉泪。”
离珠恨说:“重昊,你又胡说,到底要吊二郎当到何时?你不过爱捉弄我罢了,如何会心酸掉泪?即便真的掉泪,也不是因我,不过是为晓蓂罢了,当我不知吗?以前你我订婚,你这样说说无防,现在我已与你义兄和好,便又是你未来嫂嫂,以后见我,应当尊重,莫再胡说,出言轻薄,否则我便……我便再不见你。”重昊说:“果然心狠,达到目的,便翻脸无情,与尧天该是一家。知道了,未来嫂嫂,自当谨遵教诲,绝不敢再犯。”离珠说:“嗯,你若日后改了,我定是开心。”
重昊说:“你那凡人夫君颜玉呢?你如何跟尧天交待?”离珠心慌说:“他已经死了,与我再无关系!我喜欢的是你义兄,从头到尾都是,若没有中间的误会,我和他早就成婚了,重昊,你知道的。”重昊说:“可这件事你不能瞒着他,我也不能帮你瞒他。”离珠便流泪说:“重昊,你先别告诉他,让我想想办法。”
重昊脸色一变,说:“有什么办法可想?”离珠说:“重昊!”重昊说:“离珠,也许他喜欢你,不会在意的!”离珠说:“他喜欢我不多,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了,我们就真的完了!我等了他一千年,才又跟他和好,他才刚对我说,他喜欢我,重昊,你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重昊说:“你想瞒着他,直到大婚?”
离珠不答,转过头去。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就算重昊不说,阎王也会说,便后悔在阎王殿告诉了阎王这件事,又想后悔也没用,还有南佑帝君。
第八十六章 再遇桐花
离珠别了重昊准备回云梦山,路过桐花的家,便想去看看她,进去却没找到人,想是已经搬家了,离珠心中叹气,心想:看来无缘一见了!又往前走,见有一处山庄,看着景致不错,便请天将天兵在前面稍等,自己驻足观赏,天兵天将便走远了些,不打扰她观景。
忽听有人叫自己:“离珠?”离珠回头,见一六旬老妇叫自己,说:“果然是你呀!”离珠说:“你是何人?怎认得我?”老妇说:“唉!我是桐花,可还记得?”离珠说:“你是桐花?”便示意天兵不用过来,老妇说:“原来你当真是修行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年轻美貌。”离珠说:“你我真是有缘,这么多年了竟还能撞见,怎样?你现在过得可好?”老妇说:“仙姑说话自是准的,我现在过得很好,大儿已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小儿便出钱给他置田置房,又为他续娶了一房媳妇。小儿生意越作越大,将我们之前变卖的田宅都又买回来了,现在倒是事事顺心。”离珠说:“那就好,我说了你日后会还有福报的。”老妇说:“不错,我这一生也是衣食无忧,儿女双全,现还有三个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也算完满,只还有一事不好。”
离珠说:“何事?”老妇说:“我那老头子对我从前做的错事耿耿于怀,常常唉声叹气,虽不说什么,我心中怎会不知?看他难堪我也难受。身为女子,不可失了贞洁,否则,便要背负一生的污名,也让自己相公难堪一世。”离珠心想: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桐花,你可知我为何来见你,你寿数将尽,年六十七!便说:“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也帮不了你,好在已过去多年,别人都不记得了,你自己想开些吧!”
老妇说:“只能如此了!”离珠说:“嗯。”离珠心中叹气,心想:“这个男人,心胸狭隘,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责怪桐花,难道桐花一生为你付出,就抵不消那一时过错吗?”
老妇又说:“仙姑修行,能这般容颜永驻,当真让人羡慕,我们凡人可也能修行?”离珠说:“你此生无仙缘,有此人间福报已是不错,不过凡人也在修行,善人福报更大,得到登仙机缘也非不可能的事,就看你的善心了,此生不成,还有来世。”老妇说:“来世我是不想了,想来修行也是不易,我等凡人还是不想那么多了,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成。”
离珠本想指点她一下,但她第一次见自己,只当是个道姑,并不信自己是修仙之人,有至高天家仙法,今日相见,还当自己是个驻颜有术的道姑,而她身陷凡尘,只想过好日子,对修行并非真感兴趣,便作罢,只简单说:“你只一生莫作恶事,上苍便会护佑你,自能安安稳稳。”老妇说:“嗯,自当如此。”
老妇又说:“我有一次撞见了之前那个男人,他竟穷困潦倒了一生,他的娘子跟别人走了,剩他孤寡一人,甚是凄惨,还好当时离了他。”离珠说:“自是他该有此恶报,这种人,几生几世都不会有什么福报,谁跟他在一起他拖累谁。”
老妇说:“仙姑,我今年已六十有余,才悟到了人生是怎么回事!上苍安排了这么多挫折、苦难给我们,他的心意不过是想让我们做个好人罢了!”离珠说:“不错,上苍的心意都是好的,都是为了让人好好活着,安安稳稳的活着,能看透一切的事,再不会被坏人坑害、欺骗,再不会被魔鬼吞噬,再不会被苦痛缠身,死后也不用下地狱受罚,在上苍的护佑下,幸福美满,生生世世。”老妇说:“若凡人都能悟到这些,人间便是天堂,何必要一心修仙!”离珠诧异,心想:一个凡人,竟能看透这点?便说:“你竟能悟到这点?倒似比我们修仙之人看的更透!”
老妇说:“唉!若不是得仙姑指点,我怎能看透这些!仙姑,你这些年过得可好?”离珠说:“我过得也不错,我跟原来的夫君和好了,自是幸福非常!”老妇皱眉说:“就是抛弃你的那个人?”离珠说:“他已经改了,现在对我很好,他不会再抛弃我了!”
老妇说:“可你已嫁于别人,怎可再回到原来的相公身边?”离珠说:“可他已经死了?我难道不能再成婚吗?”老妇欲言又止,说:“你不知一女不嫁二夫吗?你......”离珠说:“桐花,无碍的,我不是同时跟了两个人,我原来的相公已死,我再成婚也不是过错,又未犯天条,凡人所谓的妇道我们修仙之人是不用守的,我们只守天道。”
老妇说:“好吧,希望你这个相公不会介意!”离珠便脸色不自然。老妇又说:“仙姑,可有空闲去我家做客?我还未曾好好感谢你呢,前面庄园便是我家。”离珠说:“原来这一片庄园是你家,倒真是不错。”老妇说:“仙姑说我日后有福报,自是不会错。”离珠笑说:“本来去坐坐也可,只我现在正好有事在身,无闲暇在此逗留,你也无需感谢我了,好好生活便是。”
离珠别了老妇,便回了云梦山,只她的话却让离珠有些心慌,她相公对她失去贞洁一事,竟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离珠急想跟天帝成婚,虽解决了与重昊之间的事,却还顾虑一事,这些时日,她每每思及与凡间的夫君那段往事,便不由自主担心,成了一块心病,虽现在与天帝爱意浓浓,却每每拒绝天帝让她回天宫。
一日,重昊和南佑帝君去她的仙山拜访,这二仙诚是三界中最通透豁达的了,南佑帝君外表却如十五六孩童一般,皮肤吹弹可破,是天帝叔父,仙龄已甚大,所知甚多。重昊极俊逸潇洒,常游历人间三界,见多识广,博古通今。离珠虽常被他们捉弄,亦是常得他们指点迷津。今日离珠却心惊肉跳,猜南佑帝君是否来说颜玉之事,谁知南佑帝君什么也没提。就算他不提,离珠也猜到他的来意,他自是不会让自己欺瞒他的亲侄儿。
离珠对南佑帝君说:“我竟又碰到了那个桐花。”南佑帝君说:“她倒有此善缘,此生能碰到你几次!”离珠说:“本是我去找得她,想看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她却搬家了,以为无缘再见,不想还是碰上了!”南佑帝君说:“哦?既有缘碰上,这其中必有天意,她可是有什么事需你相助?”离珠说:“她是给我说了件事,我却也帮不了她。”南佑帝君说:“何事这么为难?”
重昊说:“这女子的事,离珠帮不了,我们也帮不了,想来不是给些金砂,或者需我们去打打杀杀的事。”离珠说:“她已不是女子,成了六旬老妇,不说她了,她此生已到油尽灯枯之时,还有何事不能放下,她的一生,已经收获很多了!”南佑帝君说:“不错,她此生已还清了所有的债,所谓无债一身轻,只要不再作恶,来生,她会有更大福报。”重昊说:“她也尝尽苦楚,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来生该不会再被歹人骗了!”离珠说:“嗯。”
第八十七章 悔断肝肠
过了一会,离珠忍不住开口向他二人讨教,说:“倘若一女子失身于夫君以外的男子,她夫君知道会如何?”重昊说:“你说呢?”离珠说:“我不知道。”重昊说:“你已仙龄不小,怎么什么也不懂?”离珠说:“有些事没遇到过,自然不懂!”
重昊说:“这事问我就问对了,我曾游历人间多年,自是见过不少。因人而异,品性好,心地善良的人会选择忍耐、原谅。品性次的人,不依不饶,抓住不放,时不时翻翻旧帐,慢慢也就罢了。或是两人都有过错,便能互相谅解。品性最差,心地恶毒的人,会报复,说不定会伤人害命。若是碰到个魔鬼,那就惨了,那些东西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离珠心想:“还好还好,天帝品性自是极好的!”重昊却吓她,说:“若是尧天,他自是要抓住那奸夫**,一并杀了了帐。”离珠变了脸色,说:“他早已不是从前,怎会如此歹毒?重昊,你别吓我。”
南佑帝君说:“重昊,你别不正经了,为何忽然扯上尧天?”离珠说:“叔父,你不用理他,他一向如此不正经,我想听你说,若一个女子……”便说不出口。南佑帝君说:“女子贞洁,当然重要,品性再好的人,也不会当成没发生过。若然失身于别的男子,她那夫君每每见她,必恶心、厌恶,她迟早会被自己的夫君冷落。”重昊说:“还是跟自己夫君老实交待吧,难道还能瞒天过海吗?等她夫君知道便晚了!”离珠不敢看重昊,南佑帝君说:“离珠,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女子是谁?”离珠打死不能承认,便说:“无此人,随口一问。”南佑帝君说:“可是为那桐花?”离珠说:“不是。”忙转移话题。重昊却看着她似笑非笑,知她说的是颜玉,也不戳破。
离珠送走二仙,还在心惊肉跳,遂悔断了肝肠,当时她与天帝闹分手,曾游历人间,不小心陷入红尘,经不住诱惑,与那极像天帝的颜玉有了一段情缘,现今已与自己正牌夫君和好,眼看谈婚论嫁,若让夫君知道她已与别人成过婚,简直不敢往下想,若欺瞒天帝断无可能,若要她向天帝坦诚,断然不敢。左思右想简直进入绝境,无法可解,便日日不得开心,日日提心吊胆。
离珠昼夜不停思索办法,却知无任何办法可解,与重昊只是拜了苍穹大地,已经没脸再见天帝,而与颜玉大婚却已与其同房,天帝极是干净,一向洁身自好,又极挑剔,凡事都要求十全十美,如何能接受个成过婚的人,岂不让他痛苦难堪?离珠觉得十分痛苦无助,只想一死了之。
痛苦绝望中,想到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离开天帝,可一想到这,自己的心都碎了,对天帝自是万般不舍,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却要因此分离,只怕让自己死了还好受点,只觉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天帝又下凡来看离珠,见她魂不守舍,双目无神,天帝说:“上次见面还好好的,今却这般,所为何事?”离珠打死不敢说,只说无事。天帝问不出所以然,只得罢了,说:“离珠,我们经了这么多事,你已明白我的心意,我亦知你对我的心意,我们是不是该成婚了?你一直住在下界,见面却是不甚方便,不如跟我回天宫吧。”离珠听他这样说,绝望的流下眼泪,自己自是极想和他成婚,可如今……如今只怕断无可能了!
天帝握着她的手问:“这是怎么了,你不开心吗?你不想……不想与我成婚吗?”离珠说:“不是。”天帝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离珠心想:若陛下知道她已与别人同房,只怕厌恶、恶心,连碰都不愿再碰她一下了。忽然想到凡间大婚当晚,给她苹果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天帝?便哆嗦了一下。
离珠觉得太在乎一个人真的不好,如果不那么喜欢天帝,便不会这么怕失去,便可直接了当告诉他:我成过婚,你若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看着办,不行就分开。要么就说: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不知珍惜,非要与我退婚,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既然你又想与我和好,便要做好准备承担这后果,不行你就给我走。可现在如何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离珠想到,在天上时,一直苦苦求南佑帝君告诉她,为何天帝每次赏完尧蓂花便一动不动坐到天明,那么哀伤,离珠受不了,恨不得给南佑帝君跪下,南佑帝君便告诉她,尧蓂花开之时,便是晓蓂失身凤翥之时。可上次自己与天帝共处一室那晚并未赏尧蓂花,天帝也知自己不是晓蓂,为何他又一动不动坐到了天明?难道是因为自己和颜玉大婚当晚,他去了?离珠死的心都有。
天帝放开她说:“看来,我的未婚妻子,有很多秘密!离珠,你可是有事瞒着我?”离珠说:“没有!”天帝说:“你当本座这么好糊弄吗?本座早察觉出异样,只你我刚刚和好,不愿拆穿你罢了,到底何事?”离珠说:“自然不敢糊弄你,我却绝不会告诉你,别问了!”天帝说:“你如此心虚,必不是好事,还有那块玉佩……”离珠急忙过去抱住他:“陛下,勿要乱猜,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的。”天帝说:“好。”
过了一会,离珠说:“陛下,我想送你东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天帝说:“我什么都不缺,不用费心送我什么东西。“离珠说:“陛下,我看你常穿的衣物,配饰太过繁杂沉重,这些年我常桑蚕织物,为自己裁衣,又学了仙家织就宝典,已大有长进,不若我为你裁一件轻便些的衣服,可好?”天帝说:“我有很多便服,只日日去灵霄殿议事,不得常穿罢了,离珠无需费心费力,再去裁制。”离珠说:“陛下喜白色,衣物大都是白色,太过单调乏味,可我猜你穿蓝衫也是极好看的,陛下有几件蓝衫,也是不错,还是让我为你裁一件吧!”天帝说:“你要送我东西,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别想其他,只管准备好跟我回天宫,然后我们就大婚。”离珠说:“陛下,回宫的事不着急,我十分想送你东西,你答应我吧!”天帝不忍拂她的意,说:“好吧,你高兴便好。”
离珠便为天帝量体,心想,陛下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恰到好处,陛下的蜂腰当真让女子也要嫉妒,却与女子纤腰不同,女子纤细盈弱,陛下却是挺拔有力,若过了些,便显魁梧了,当真正好。陛下的手臂,陛下的肩……我在想什么?
第八十八章 出走
又想:陛下面貌极美,却是男子的丰神俊朗,脸上的线条硬朗一些,若过了,则略显粗犷,若减些又偏于女子的柔美,又是正好;陛下的脸,白玉无暇,增减不得半分,与女子的芙蓉粉面亦是不同;陛下的眉目,剑眉星目,剑眉如墨画,不同于女子的淡扫蛾眉,星目却清彻深邃,略有些寒气逼人;当他卸下防备时,眼目温柔如水,平静温和;当他开心时,目光仿佛冰雪消融后的湖面,水波荡漾,泛起阵阵涟漪,自己的心也会被他的目光化开;当他哀伤时,便如雾气笼罩水面,一切变得似幻似真,远处却有波光点点,哀伤便会急不可待笼罩上自己;当他绝情时,目光如寒冰利剑,一剑一剑刺来,便能把自己刺死;当他深情时又眼波涌动、勾魂摄魄,能把人淹死,与女子的眼波流转又是不同;听人说他发疯时,目光如魔界的忘川河,变得癫狂可怕,难以目睹,还好自己从未见过;陛下的唇……我到底在想什么?
又想:陛下,你当真是得天独厚,我敢打赌,除了上苍亲自为你精心设计,否则谁能这般掌握分寸,分毫不差?离珠又摸摸自己的脸和腰,勉强想:我,还行。又想:我既具天后之相,为何嫁不得天帝?却是哪个关节出错了?晓蓂也似有天后之相,为何最后却嫁给了二殿?我与晓蓂细看还是略有区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再像也不是她。看来面相并非千篇一律,陛下看着不过一个美貌书生模样,并不像天帝,凤翥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人看着倒像天帝,他却做不得天帝,看来面相也看不出什么来。
离珠精心为天帝裁衣,裁了一件,十分满意,比天宫织房也不差,知天帝喜简单,制式简单大方,用料极好,怕他不习惯穿凡间蚕丝织成的衣料,费劲去寻了仙蚕织料,手工也极精。知道他喜白色,便又裁了件白色,裁了一件又一件,不由裁制了十件八件。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不走吗?没有了!
离珠对天帝说,自己这段时间一想到要回天宫便开始紧张焦虑,所以想静一静,去三界看看,三界这么大,自己被天帝贬下凡间千年,一直修仙,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天帝便内疚,温柔说:“想出游吗?等我们成婚以后,你想去哪,我便都陪你去,一起游遍九天四海,可好?”离珠说:“陛下,求你答应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天帝叹气说:“好吧,你也答应我,只可去九层天游玩,不可去其他地方,会有危险。”离珠说:“嗯。”天帝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抱住她,问:“何时回来?”离珠说:“自是很快。”天帝说:“只要你记得回来就好。”离珠说:“嗯。”
离珠在云梦山给天帝留书一封:“陛下,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另觅一名心爱仙子成婚吧!”看着自己越发俊秀的字体,不由苦笑一声,苦练书法,还不是为了天帝,现又有何用?便留下那十个八个极精美的荷包,还有那十件八件极精心裁制的衣物,一走了之了。
离珠便去四处游荡,选那九天之上,极远极偏之地,极深极寒之地,极荒极苦之地,这些地方人迹罕至,天帝也管不到,只怕无人能找到她,却因缘际会,寻了很多仙家至宝,有的至宝未成形,她便在那儿等,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不过,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孤独,比在云梦山更深一层的孤独。离珠心想:“陛下,真的好孤独,不知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便开始哭。离珠决定,永不会再喜欢别的男子,永不会再成婚。
不知过了多少年,离珠寻了一处还可以的山巅,在那里盖了几大间竹屋,便住下了,不再到处游走,以前在云梦山,总想有一天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现在反而想安定下来。她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只忽然想起天帝,想到他或许又找到一个喜欢的仙子,或许他已经成婚了,还是揪心!便叹气:“也许,再过些年,我便能放下了!”她每日栽花种草,将这山颠收拾得很美。有时出去,会碰到一些普通仙人,他们也来寻宝,便与他们交谈,或交换些宝物,有时打听些事,却极少打听天帝近况,怕听到自己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也从不与人透露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事,怕行踪暴露。
一日,忽然来了两个白衣仙人,叫她:“离珠。”离珠看看四周,问他们:“可是叫我?”俩仙人说:“正是。”离珠说:“可我并不认识你们?”一仙人说:“自然认识,是你记不得了。”离珠听不明白他说的,问:“你们是何方神仙?”仙人答:“我们是神使。”离珠说:“神使?那你们怎么称呼?”一神使说:“我叫罗云,他叫云栖。”离珠说:“你们从圣地来吗?”罗云神使说:“不错。”离珠问:“那你们认识颜玉吗?”罗云神使说:“认识。”离珠急问:“他可是也在圣地?”罗云神使说:“他不在圣地,不过,我们却知他在哪,你不是想找到他吗?”离珠忙打断说:“不要告诉我他在哪,我不能见他,我知道他没事就好了!”罗云神使叹了口气,云栖神使说:“他没事!”
离珠定了下神,说:“你们来此地做什么?”云栖神使说:“来找你,你该回到天帝身边了。”离珠黯然说:“难道是陛下托你们来的?你们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回去了,让他多保重,以后别来找我了。”云栖神使说:“不是天帝托我们来的。”离珠奇道:“那是谁派你来的?”云栖神使说:“我们领上苍旨意而来。”
离珠心中一动,说:“上苍旨意?”罗云神使说:“你三灾未过,多说无益,离珠,尽快回到天帝身边吧,你若走了,谁能辅助天帝,完成使命?”离珠听不懂:“辅助陛下?完成使命?陛下用别人辅助吗?”罗云神使说:“果然懵懂无知,忘却了前尘,你只管回去吧。”离珠说:“我不能回去。”云栖神使说:“可是因你那凡人夫君颜玉?”离珠一愣。云栖神使说:“你那么爱天帝,怎么看不出颜玉和天帝本是一体?”离珠说:“此话何意?颜玉就是天帝吗?”云栖神使说:“不错。”离珠不敢置信,说:“可我亲眼看到天帝并未下凡?”云栖神使说:“本不用我们透露给你,个中缘由,你回去一问便知。”
离珠豁然开朗,颜玉的习惯、动作、表情、喜好,明明和天帝一样,他们本就是一人,可自己却没有看出来,又想不通,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误会?”罗云说:“离珠,该是你有此一难,你三灾未过,无法知晓太多天意,若提早坐上天后之位,定会插手很多事,尤其凡间之事,你从凡间来,必不会放任不管,若冒然插手,便会打乱上苍拯救凡间的计划,所以,上苍才将你扣在此处几百年,只等时机一到,才会放你出去。”
离珠才有所领悟,又想:难道上苍骗我?罗云神使说:“上苍自不会骗你,你天生异于常人,灵感极强,这些灵感均来自上苍,故很多事能看得清,说得准,上苍只要不再指引你,你便会被眼目看到的假象所迷,什么也看不通透了!你违了上苍之意,才会如此。”
离珠逐渐通透,定是见到颜玉时,见他与天帝长得一样,便陷进去了,常常否认所有的灵感。云栖神使说:“也是你三灾九难中该有此一难,要能忍受得了无限孤独,学会等待,才能变得沉稳成熟,不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冲动。”离珠说:“可是,我在这里几百年,天帝会等我吗?”云栖神使说:“他等不等你都无所谓,既使他爱上旁人,也不能与那人成婚,只能与你成婚!不用担心了,你们此生缘分深厚,定是分不开的!”
离珠这些年像行尸走肉一般,听他们这样一说,又燃起了生的希望,辞别他们后,便快兽加鞭的往天宫赶。
第八十九章 回归
过了几日,便到了那南天门,离珠心急如焚却进不得门,无奈在门口等,等了一会,不见南佑帝君出来,便着急,只得请守门天将通报南佑帝君一声,有天将认出她是以前的天后,便替她报南佑帝君。
南佑帝君慌忙出来,说:“果然是你,好啊,一言不发便走得音讯全无,现在又突然回来作什么?”离珠说:“帝君,陛下可好?”南佑帝君说:“陛下?哼!你可是怕走了这么多年,尧天又找了新天后?”离珠心惊胆战,说:“那陛下有没有找……找新天后?”南佑帝君说:“自然没有。”离珠这才放心,说:“陛下呢?”南佑帝君忍气说:“尧天不在天宫,只怕你白跑一趟。”离珠说:“他在哪里?”南佑帝君说:“你走后,尧天便常去云梦山,现在应是在那里。”
离珠松了口气,说:帝君,我想问你件事,请如实相告。”南佑帝君说:“何事?”离珠请他到无人处,说:“我那凡间夫君颜玉,到底是何人?”南佑帝君说:“原来是这件事,你不知吗?你看不出颜玉便是尧天吗?”
离珠说:“怎会如此……”南佑帝君气说:“你是不是在装傻,尧天回宫后日日去找你,怎会不告诉你他化身颜玉,下凡历劫之事?你是不是知道了,才故意一走了之,报复尧天从前将你贬下凡间?他纵使有对不住你之处,可你在凡间已将他撇下一次,也算报了仇了,回来何不好好在一起,却再一次使性将他撇下!你以为你多宝贵吗?尧天除了你就找不到别人了吗?”
离珠说:“不是的,不是的……叔父,我错了!”南佑帝君说:“你不要叫我叔父,我不敢当!哼!众仙多次进言,说天后一走多年,不见回来,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让尧天早日另立天后,哪怕先纳个天妃也行,他却说他已经有天后了,不会再找旁人,说你一定会回宫的!你走便走好了,何必要与他成婚,害他在凡间等你一世,回到天庭还得等你!”
离珠说:“为何会如此,天帝明明没有下凡,你我都亲眼看到了?”南佑帝君忍下气,说:“自是因为你,尧天次次找你,你都狠心拒绝,他事事聪明,偏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不知如何去哄,竟要下凡历劫,说自己动了凡心,众仙苦劝无果,有仙提出说,天庭不可一日无君,天帝可指一魄下界历劫便好。尧天觉得乃两全之策,便允了。”离珠说:“指一魄下界?陛下竟能做到?”南佑帝君说:“尧天灵力高强,对他来说自不是难事,只要不掺入颜玉的人生便好,自也不能再去找你。”
离珠说:“原来颜玉是天帝一魄转生,怪不得那如来佛都受不得他一拜,那道观里的神仙自是都不能拜。奇怪,为何我也不能拜?”南佑帝君说:“众仙平等,三界仙人,都不会跪拜如来,况且你曾与天帝订婚,三界皆知,如来自不敢受你一拜。”
离珠忽然想到什么,说:“那他的父母?”南佑帝君说:“他那父母俱不是凡人,乃仙人所化,天帝历劫,怎可有失,自是众仙下去保他无事。”离珠说:“众仙?难道有很多仙人下凡吗?”南佑帝君说:“自然,尧天凡间一出生,注定要被遗弃,太上老君便去把他带回府,取名颜玉。”离珠说:“太上老君?难道就是他凡间的父亲?”南佑帝君说:“不错。”离珠说:“怪不得。”心想:怪不得那丫鬟说如来是他的朋友,三清是他的晚辈,当时还以为她在说笑。南佑帝君说:“太上老君是炼丹的,却不能叫天帝也去炼丹,便叫颜玉从小学医。颜玉天资聪颖,做个医者也是极好的,七八岁便把各家医书,什么《千金方》《本草经》等等,背了个滚瓜烂熟,十二三岁便开始开方抓药,为人医病,到十七八岁已医术高明,人称神医。”南佑帝君不由的沾沾自喜,甚感欣慰。
离珠说:“哦,陛下自是聪明绝顶,换做是我,定是不如。”南佑帝君接着说:“尧天成了凡人以后,便受到众仙家众星捧月般的照顾、呵护,自是幸福非常。小时候生得如珠如玉甚是可爱,长大成人后,那样貌更是无人可比,心地也极好,善良谦和,心思单纯,与人亲厚,众仙均赞赏喜爱,全然不是现在这般的冰冷阴沉,机谋善变,人人敬而远之。”离珠说:“陛下有了那么多亲人,自是开心,怪不得长相没变,性子却差那么多。”心想陛下以前受了多少苦,性子才变成了这般冰冷,拒人千里;颜玉却是在极幸福中成长,才那般心思单纯,笑容感人。
离珠又问:“那他凡间的母亲又是谁?”南佑帝君说:“黎山老母所化。”离珠说:“那其他人呢?”南佑帝君说:“管家是太白,护卫是武濯,家丁是众天兵,丫鬟是众仙娥,颜风却也是仙童所化。”离珠说:“怪不得那府第极是不同,那里的人个个神秘。”离珠说:“那媒人呢?她也不是凡人,对吗?”南佑帝君笑说:“媒人却是圆缘仙子,月老的妹妹。”离珠说:“哦,怪不得看着有些不同!”又问:“那些驻扎城上空的天兵?”南佑帝君说:“自然都是去保护颜玉的!”
离珠说:“武濯星君一人,便可敌凡人十万大军,何需再派一支天兵护卫?”南佑帝君说:“防备魔界的妖魔使坏罢了!还不是你怂恿他去庙里拜如来,走漏了消息,不知怎得让魔头知晓了,便有极厉害的魔气影响凡间,利用那些凡人杀害颜玉,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上到王上,下到平民,甚至妇孺,只要是凡人中凶恶之人,都会被魔气利用,就为让尧天历劫失败,一魄无法回身。武濯却无法在人间大开杀戒,只好派大批天兵防护。”离珠说:“怪不得那些灾民恨颜玉入骨,几乎将他逼死!”
南佑帝君说:“天帝历劫,也是凡人一劫,好人自会从他受益,恶徒也必会因他应劫。”离珠又问:“那你呢?”南佑帝君说:“我自是更有要事,尧天请我在凡间为你们牵红线,再续你们的前缘,我等到他十八那年便引你去见,才有了你们凡间的一世情缘啊!”
离珠气说:叔父,你诓得我好苦,怎得竟装做不知?你们这些神仙甚是可恼,竟合伙诓我入局,既然你们全都知道,为何偏不告诉我?”南佑帝君说:“我们是仙官,不能泄露天机,天规天条极严,会遭天谴的,有的会失去双眼,有的会成为哑巴,或打下凡间。天帝下凡历劫,是天庭绝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便是重昊,老夫也一直瞒着。”离珠说:“我知道。”
南佑帝君说:“你知道便好,再者,若提前告知你,尧天岂非成了白费心思?他做这一切,只为挽回你罢了,既已成就良缘,可你怎不知珍惜……”南佑帝君还没说完,离珠便跑了,南佑帝君说:“哪里去?”离珠说:“去找陛下。”南佑帝君自言自语的说:“尧天回到天上,日日去找你,竟没告诉你下凡历劫,化身颜玉之事?”又摇摇头说:“尧天,若非你对离珠太过绝情,怎有此报?”又想:难道尧天参于了颜玉的人生?没有啊?
第九十章 久别重逢
离珠到了云梦山,看那山山水水更生机勃勃了,便去房中找天帝,可房间空荡荡的,哪有天帝身影,离珠便失魂坐下,心想天帝应是不在这里。忽然,星辰兽进来了,看见她就窜上来拱她,离珠急说:“星辰兽,陛下何在?”星辰兽便拉她出去。
到得他们订婚的山洞,果真天帝在这里,只见他坐在那喝茶,穿着的白衣如发光一般,黑洞洞的山洞似也亮了起来,他看到离珠进去,竟似身形晃了一下,离珠说:“陛下。”便无声落泪。天帝站起说:“终是回来了!”离珠便扑了过去抱住他。良久,天帝开口说话:“为何离开?可是报复我让你在这等了千年?”
离珠说:“我怎会报复陛下?怎会那么傻?若是如此,确不知到底是报复陛下还是报复我自己?我只是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我梦到我犯了个无法弥补的大错,你永远都不理我了,还好不是真的,还好只是个梦。”离珠像在说梦话一般。天帝说:“我怎会不理你?我答应你,不管你犯下多大的错,我都不会不理你了。”离珠说:“纵然你不会不理我,我又怎能看你痛苦难堪,一世不安,我又怎能害你?”天帝说:“离珠,你这话是何意?”
离珠说:“陛下,你可还记得凡间历劫之事?”天帝说:“知道,也听众仙提过。”离珠说:“那你为何从未提过?”天帝说:“只一魄回身之时,忽然心痛发作,将凡间一切悉数忘却了,只剩一些模糊的记忆,许是那段经历太痛,不愿记起,只一回忆,便会心疾发作,痛不欲生,也不能让众仙提,你我已和好,自更不愿再提起。”
离珠听他这样说,悔的恨不能抽自己,怪不得天帝没提下凡之事,原来他竟是太伤痛忘了,再不愿提了!而南佑帝君见她那次,以为天帝与离珠常相见,早就应告诉她了,竟也没提,重昊却不知情,南佑帝君和重昊又互相瞒着,阴差阳错,又与他分开这么多年。
他既忘记了,离珠便不想提,说:“陛下,那我们不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天帝说:“没事,我现在已经慢慢忆起。”离珠怕他心疾发作,便推拖说:“陛下可知,你在凡间,与现在的性子不同,倒十分像重昊,不甚可爱。你对我说,‘日后成婚,便是一世,日日相见也不会烦。”天帝想像自己成了重昊,吊二郎当的样子,甚觉得丢脸,说:“果真如此?那还是不要再提了。”离珠忍不住笑了,抱紧他说:“陛下,你说三界之中,还有我们这么傻的吗?”天帝说:“自是不少。”
离珠又说:“我三灾九难未过,少不得连累陛下,可怎生是好?”天帝叹息说:“你我命运牵扯甚深,自是要陪你渡完这三灾九难,终会有过去的那一天!何况,焉知不是该我有此一报?”离珠感动不己,天帝对自己不离不弃,一片真情,自己自然也要与他相携相守、祸福与共。
天帝或确该有此一报,既使去凡间转生,化身颜玉,又有南佑帝君牵红线,众仙维护,阴差阳错,还是被离珠抛下了近千年。
离珠知道天帝便是颜玉后,对他的爱越加深了,几乎要从她心中扑出来,只见她心中忽然光华大盛,皮肤仿佛也在发光一般,竟不似凡体,露出了凡体下隐藏的真容,是极纯洁的美,仿佛月亮般在发光。天帝也诧异了,用手摸她的脸,离珠却恢复了凡体样貌,说:“我怎么了?”天帝说:“没什么。”便又抱住她。离珠像说梦话一般:“陛下,我已经再也离不开你了!”便紧紧抱着天帝。
过了一会,离珠起身,说:“陛下,你等一下。”只见她往百宝袋中一探,桌子上便出现了几十包东西。离珠打开一包,便有一股清香之气散开,只见却是仙茶,闪闪发着光,让天帝看,说:“我这些年为陛下寻了不少好茶,陛下看看,可还喜欢?”天帝说:“喜欢。只是以后不要再费力去采,宫中好茶甚多,我岂会缺了茶喝?”
离珠说:“陛下自是什么都不缺,只难为我这些年,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送给陛下,这仙茶却是难得,我去那些地方,多十分贫瘠,很难有好的仙茶树,偶有机缘碰见一棵,需得等它长到时候,才能去采摘,只选最佳几片嫩叶,多年才得了这几十包。”天帝说:“你的一片心意我知道了,何需送我什么宝物,你便是上苍送我的宝物,只日后时时陪在我身边,莫要再跑丢便好。”离珠感动说:“陛下。”又抱住了他。
离珠又打开其他品种的仙茶,给天帝讲来历,怎么怎么仅发现了一颗仙茶树,品质俱佳,怎么怎么在哪座仙山寻得一颗灵根,便日守夜守,等得成熟。说:“陛下喝过不少好茶,可觉得过得了眼?”天帝说:“自都是好茶,又是你亲手所摘,日后便不用喝宫中的了,只这一堆便能喝上好多年。”
离珠便开心,说:“陛下,你这么多年可曾找过我?”天帝说:“找过几次,无功而返,知你有意躲着不让我找到,便未再去。”原来,天帝派天将暗中跟着,保护离珠,中途却被两神使拦截了,天将回来报说:有两个白衣仙人,十分厉害,将我们拦住,我们与他们几番相斗,均落败。他们说:去回陛下,保护天后的职责从现在起,便交给我们吧,让陛下不用担心,天后必会安然回宫。
离珠说:“我知道九天之上无论哪个角落,陛下迟早都能找到我,便去那些极远极偏之地,极深极寒之地,极荒极苦之地,只为避开你。”天帝说:“无论你躲去哪里,只要你在九天之上,我就不怕你会有危险,亦不怕找不到你,只等你自己愿意回来之时,不过,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便狠狠抱住她。
离珠说:“陛下,我错了,我错了,还好你我缘分甚深,还好我回来了,还好你还在等我。”心想:还好你没喜欢上他人,是我的,当真跑不掉。天帝说:“离珠,你为何要走?”离珠便抱住他,说:“陛下,我不想说了,你记起来会难受的,日后慢慢告诉你,好不好?我现在只想马上和你大婚,再也不分开。”天帝说:“好,马上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