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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从穷秀才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今娘     重生从穷秀才开始txt下载     重生从穷秀才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评鉴惊人 两者取优

    薛文璋是亲眼看见吴淳作赋的,但其实也没有看到内容,这下听见方兴的朗诵,虽然没有报出姓名,但他完全肯定,这赋的作者就是吴淳无疑。

    文采可以作假,但真情实感是做不了假的。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吴淳如此憋屈和无奈,这赋则正好抒发了吴淳这种有志而不得的悲愤情绪。

    薛文璋感动地涕泗横流,端起酒杯说道:“呜呜~~吴兄,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有种的男人,我敬你!”

    一口饮下,薛文璋咧嘴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谁要是欺负你跟我说,我虽然不能帮你打架,但是我可以为你助阵!!”

    吴淳:“......”

    ......

    另一边,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位支持范霖的儒师。

    此时他已经欲哭无泪,心里将范道严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之前跟他说的好好的,此次计划天衣无缝,就算是天下第一神捕也找不到任何问题,可就在关键时刻出了大问题。

    好好的桃子,却让别人摘了。

    他虽然为了名利装傻,但不笨。

    他用尽心思吹捧范霖的诗赋,是因为全场再找不出来比这还要出彩的作品,所以他吹捧起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你要是说范公子写的不好,你大可以再写一篇同等水平的作品来啊。

    可如此大好的局面,却在方兴出现的那一刻被毁了。

    因为一篇更加出彩的诗赋如同一匹黑马,一出现就艳惊四座,成为了全场最为瞩目的作品,其他诗篇在他的光芒下都成了废纸,不值一提。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作品,你再让我来吹范霖的诗赋,我的眼睛是多么瞎,才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情?

    所以就在方兴朗诵出来那刻,他就缓缓退后了几步,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不发一言,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沈承天看见那儒师的反应,心想今晚的计划有变动了。

    原本这么好顺利的局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异数。

    这还真不怪范道严,因为这是现实情况中出现的异常,很难预料到,概率很低。

    这时,李清晏已经恢复了正常,目光复杂地看向吴淳的方向,久久无话。

    “方先生可否说出原作者,让我等一睹真容。”

    那个老评鉴家心潮踊跃,目光期待地对方兴说道。

    “未尝不可。”

    方兴展开答卷,将有内容的一面展示出来,面对众人说道:“这篇绝世诗赋的作者...就是刚才你们大家都见过并且嗤之以鼻的称之为低俗文人的,吴淳!!”

    众人哗然。

    竟然是吴淳,那个写出三国话本的秀才。

    “我脑子很乱,我想不到被我们最看不起的人,却写出比我们所有人都要优秀的诗赋。”

    “哼哼,说不定是从哪抄来的捏——”

    顿时就有人为吴淳说话,“抄!当着众人的面你抄试试看!考题是随机的,在场这么多人监督,而且这篇诗赋从未出现过,绝对是原创。”

    “我也认为不可能是抄的,你们想,那诗赋后半段,举出多少古往今来名人的事迹,就为了抒发作者内心怀才不遇,遭逢苦难的情感,这不就是吴淳今日在宴会上的真实写照乎?”

    “对极,正是此理。”

    众人议论纷纷的间歇,在末尾的吴淳则毫无任何波澜,与薛文璋把酒言欢,继续接着讨论那道菜肴,不亦乐乎,时不时露出几声“桀桀桀”的笑容。

    有学子上前问那个老评鉴家,“不知老先生,对这篇诗赋评价几何?”

    那老评鉴家以心直口快著称,凡是他说出来的话都能为之负责,故而颇有威信力。

    当着众人的面,老评鉴家如同喝了一壶老酒,满脸红醉,说道:

    “此等惊世诗篇,可镌刻进鸾凤阁为世人敬仰,可提升我端朝文坛一个档次,让六国之人拜读之,最后,定会流传千古,传唱不绝也。”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高的评价,从这位老评鉴家的嘴里说出来,尚属于首次。

    “不是我夸大,而是这篇文章的艺术性、思想性、文学性无出其右,堪称古往今来第一赋也!”

    那位老评鉴家朝吴淳远远竖起大拇指。

    吴淳见状,也起身回了一个礼,尊老爱幼,可是核心价值观,必须保持这个良好美德。

    众人之中,也唯有这个老人家是在就事论事,而不是跟其他一样见风使舵,所以吴淳怎么尊敬对待都是应该的。

    范霖满脸呆滞地站在原地,然后看着那儒师不敢放一句话,还有老评鉴家的话语,脑袋空空的,完全失去了思考。

    本来计划进行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副局面。

    他才是主角啊!!

    为啥这家伙作出的诗赋比他的还要厉害,难道是真的有才,还是跟他一样是抄来的?

    范霖很想上去揭穿吴淳的真实面目,因为他不相信几年的吴淳还是个纨绔,怎么过去没多久,就变了人一样,而且变得这么有才学。

    绝对是作弊!!

    当下两篇诗赋争锋,最后的裁决者就变成了沈承天和李清晏了。

    两人桌前放着这两份作品,各自目光里都不一样,但是都很纠结和复杂。

    沈承天首先站出来,依旧支持范霖。

    “我支持范公子,并不是因为吴小友的诗赋比范公子的差,而是有其他考虑。我们今日是为李儒师选择徒弟,那么才华和人品都应该算在内,范公子是官宦世家,接受了良好的教养,大有雅士之风,所以我还是偏向范公子。”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

    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待人接物,气质品性都是有保障的,而吴淳就是一个泥腿子出身,山村里出来的穷酸秀才,身份低贱,鄙视傲物,蔑视尘俗,怎么能够成为李儒师的关门弟子呢。

    李清晏无言,挥手命令小厮将吴淳请到大堂内来。

    不到一会儿,吴淳和薛文璋便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两人勾肩搭背,视若旁人无物,时不时还低头发出奸笑。

    “岂有此理,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作何体统?”李清晏拍桌道。

    于是小厮拿了两个软垫上来,两人也老实了一点,纷纷跪坐着。

    李清晏用怒其不争的目光看了眼薛文璋,训斥道:“今日这么多高朋在眼前,你这厮目无形状,扰乱兴致,真是该打。”

    接着他又看向吴淳,斥责道:“还有你这个狂生,目中无人,视他人如无物,长此以往,这还得了?”

    薛文璋不服气地撇嘴,说道:“我们只是嫌太吵,在后面谈论名菜,又有什么错?”

    “什么菜,需要你俩这卧龙凤雏讨论这么久?”

    李清晏被气笑了,嘲讽了一句。

    薛文璋抬头兴奋道:“我们讨论的,正是做鸡之道。如何将鸡做成一道美食,这里面可有门道了,各门各派都有不用的心得和做法,与吴兄谈论这半天,真让我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啊。”

    沈承天这时插了一句,“哦?文璋小友倒是一个有口福的妙客,我吃过的鸡肉和菜品也不少,不知你在认为哪家酒楼哪道菜品最好吃,推荐几家如何?”

    薛文璋一看,这是位同道中人啊。

    今日可是幸福日啊,刚刚结交了吴淳那样的妙人,现在就连知府大人都要跟他探讨。

    薛文璋起身凑上去,目光放光说道:“大人你这就着相了,其实鸡只是一种原材料,主要还得看你把她做成什么样,殊不知秦淮八艳,各有绝技乎?”

    “我倒是知道有几家不错。一是那艳春馆,都是江南水乡的美人,个个儿如扬风拂柳啊;还有淮水画舫,很多都是从塞北抓来的西域美女,身材丰腴,如猛烈之马;还有就是流芳阁了,可这地方太矫情,不准摸不准碰,不过饱饱眼福还是不错,嘿嘿,还有......”

    “住嘴!”

    李清晏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拍桌起身喝道。

    薛文璋见状,立马乖乖地重新跪了回去,低着头保持缄默。

第八十八章:李师挽留 吴淳摘桃

    李清晏指着薛文璋半天没说出来,他对薛文璋的失望已经到了词穷的地步。

    当着这么多高雅之人,你竟然公开与知府讨论青楼妓女,你是当我这个师傅是空气么?

    你不要脸,你师傅我还要这张老脸咧。

    难道就因为那件事,你就真的自暴自弃,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

    沈承天嘿嘿一笑,大度挥手道:“嗳~李儒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友正值盛年,想这事也实属正常,就算了吧。”

    薛文璋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沈承天。

    心里只有一句话:真是知己啊——

    沈承天给了台阶,李清晏就此罢休,接着坐下来看向吴淳。

    “这等低俗之语,你们两人还谈得津津有味,如此卑劣,我岂能答应收你为徒,你趁早死了这心吧,就算你做出了绝丽的诗篇,也不能掩饰你轻浮放浪的品性。”

    李清晏这话就比较重了,就差指着吴淳的鼻子骂他没道德了。

    范霖心中一喜。

    既然李清晏看不上这吴淳,那他不就有机会了?

    兜兜转转,他才是最后的赢家啊!

    当着众人的面,李清晏直言不会收吴淳为徒,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

    吴淳抬头直视着李清晏,淡淡一笑,起身说道:“李儒师自然看不上我等这乡野之人,但我习惯了悠然自在,毫无拘束,要是真成了所谓的雅士,凭空被这些条规束缚,那我也不愿意拜入你的门下。”

    薛文璋拉了一下吴淳的衣袖,苦劝道:“吴兄,你跟先生认一个错吧,先生只是一时之气,你有如此才华,他定会收你为徒的。”

    要是吴淳走了,谁陪他玩儿?

    所以薛文璋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吴淳留下来。

    吴淳摇摇头,当着众人的面依旧平淡说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李儒师也不想为了我坏了自己的规矩,竟然如此,拜师之事就此作罢。”

    就在范霖和沈承天暗喜的时候,吴淳转身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写了几笔,然后转身对李清晏说道:

    “今日叨扰李儒师了,《鸾凤阁赋》权当感谢您的款待,而这副字就当作为我的回礼。”

    说罢,吴淳转身就走。

    薛文璋刚想起身追上,被李清晏喝止了。

    沈承天从小厮手里先接过这幅字,看了一遍,越看越糊涂,到底没有明白这吴淳留字的含义。

    还以为是什么墨宝好字,却是几个正楷小字,毫无风骨。

    沈承天摇头失笑,暗道自己想多了,吴淳虽有诗才,怎么可能还会写出一手好字,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吧。

    竟然此人自动退出,倒是个进退有度的人,值得下功夫招揽。

    吴淳一走,再无人阻拦范霖成为李清晏的高徒,这下完成范道严交代的事情就稳了。

    “留步!!”

    就在这时,李清晏目光从那副字离开,看着正要踏出门槛的吴淳,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沈承天瞬间懵住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人不是被赶出去了么,怎么李清晏还亲自屈尊出去追了。

    难道就仅凭那副字?

    不,绝不可能!

    ......

    李清晏走到吴淳身边,再次上下打量了这个年轻人,神情复杂,抿着嘴唇,许久未开口,心里似乎在权衡利弊。

    吴淳皱了一下眉,偏过头说道:“李师不是要将我驱除出去么,为何却又叫住了我,难道是要看我出丑?”

    见到吴淳这副噘嘴的小孩子脾气,李清晏一身的怒气顿时消了,他指着吴淳,摇头失笑。

    “你啊你,真是个好不晓事的狂生,真叫人无可奈何,要是收了你这个徒儿,我李府就永无宁日咯。”

    吴淳回过头,心生疑惑道:“李师此意...”

    李清晏笑了一下,背着手转过身走到了堂内,而这时跪地的薛文璋已是看了几分眉目来。

    恩师亲自出门阻止,岂不是代表他接受了吴淳。

    正逢恩师心情上佳,此时不去拜师更待何时?

    薛文璋蹦了起来,一路小跑到吴淳身边,推着他走到堂内,边低语道:“先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方才将你赶走,现在又将你迎进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退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吴兄心里清楚。”

    清楚。

    再没有比吴淳更清楚的了。

    从他写下那副字的时候,李清晏的异常表现全部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这个世界上学到极致的儒者是不会拒绝那副字的。

    吴淳重新走了进来,抬头看着李清晏那张肃穆的脸,躬身作揖道:“徒儿吴淳,拜见恩师。”

    说着,双膝一曲,跪下磕了三个头,从小厮手里接过茶杯敬奉了上去。

    李清晏结果茶杯呡了一口,笑着勉励道:“你算是我第三个徒弟,前两个徒弟想必你已经见过了,我在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今后你做什么我不干涉,我知道你是个会惹事的,别想着我给你擦屁股。还有,每年必须给我献上一份水准不低于这《鸾凤阁赋》的诗赋,这是考教你的功课。”

    “谨记先生教诲。”

    吴淳躬身致意,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堂内的孔子像前上香叩拜,整个拜师礼就算是结束了。

    至此,吴淳成功拜入了李清晏的门下,成为了李清晏的第三个高徒。

    这拜师礼显得很仓促,丝毫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等一切结束后,沈承天想要劝诫已经迟了。

    “李儒师啊,你收徒怎么如此仓促,好歹要斋戒沐浴几日吧,还有,你不是不喜这小子的吗?”

    那支持范霖的学政儒师走上前来,拍着脑袋,满脸的苦瓜样。

    李清晏收了吴淳为徒,那置于范霖何处?

    范道严交代的事情算是黄了,功亏一篑!!

    李清晏不怒自威,捋着胡须笑答:“我收徒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要从速简办。”

    “方才你不是说也想收范公子为徒。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个好日子,你也把范公子收入门下,我俩同时收徒,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

    那儒师连忙摆手,退身坐回了位置。

    想把自己拉下水,啊呸!怎么能够上他的当。

    让他帮范霖说话自然不无不可,但要是收其为徒弟,他是一万个不乐意。

    范霖是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这事只能拿来坑同僚,不能自食其果啊。

    而另一边,范霖和沈承天相继沉默不语,当胜利那只小手在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结果那只小手却牵上了吴淳,从得胜的期待喜悦到反转后的郁闷和愤懑,他们几乎都经历了一遍。

    收徒之事告一段落,众位宾客渐渐告辞离去。

    沈承天和范霖离开后,沈苏苏携着父亲沈百万也走上前来告别。

    趁着父亲与李儒师交谈的空档,沈苏苏踏着莲步走到吴淳身边,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圈,啧啧称叹。

    吴淳笑道:“苏苏小姐,可是看出我有几分像从前么?”

    沈苏苏莞尔,撩起鬓角的青丝,说道:“今日是你赢了没错,但你不要高兴太早,范霖那个人睚眦必报,一定会想办法找你的麻烦,要是你听我的意见,就回云坞村避一避风头吧。”

    吴淳摇头,直视沈苏苏的目光说道:“不!我已经逃避了一次,然后变得一无所有,这次我不会再逃避,我也不再是一无所有了。”

    “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沈苏苏转身离开时说道。

    “当然!”吴淳摊开手,很轻松回道,“我欠你的还未补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

    沈苏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美目一瞪,朝吴淳啐了一口,提着裙摆离开。

    吴淳无奈笑了笑,他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这时,薛文璋走了过来,做沉思状,说道:“不知道今晚这些宾客回去,明日的珉州府会如何讨论你事情?”

    吴淳毫不在意道:“当然是用嘴讨论了,多说无用,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暂时让我住在师父的府里。”

    “你不是对范霖嗤之以鼻吗?”

    “嗯...战略上轻视他,战术上要重视他,为保万无一失,还是住在李府的好。”

    “说白了就是怕死!!”

    “唉,被你看穿了——”

第八十九章:马凌推算 范霖发狂

    马凌不是珉州府人氏,至于来自哪里,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得了。

    其实他的真名并不是马凌,也不姓马,这只是一个化名,可逐渐习惯了别人这样喊他,渐渐的,马凌也认为自己就叫马凌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马凌年轻时是个立志闯荡江湖的镖师,后来历经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这心也就硬了,眼界也就看开了,杀起人来丝毫不发憷了。

    三十岁那年,他与同样做镖师的弟弟马风前去押一趟镖。

    他知道那趟镖是一个大官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由他们秘密押解到京城贿赂上官。

    马凌一气之下劫了那趟镖,杀掉了所有同僚,与弟弟带着那笔银子辗转多地躲藏,一直小心翼翼,直到前几年重新复出。

    因为这是笔脏银,那位大官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追捕,马凌则靠这笔银子壮大了自己的势力,建立了珉州府最大帮派——血冥帮。

    而他弟弟,马风则选择去了青州建立了马帮。

    全盛时期,两兄弟跨两江之地,遥相呼应,相互映衬,独霸江湖,好不威风。

    可是全盛就意味着会有衰落的时候,马凌没有想到,马风的衰落来的这么快,甚至他还没有做出布局和谋划,马风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鬼。

    就在他准备率领帮众从破阵军手里救出马风的时候,一个人却找上了门,并且阻止了他的行动,而是交给了他更为重要的任务。

    马凌无法拒绝,因为对方的势力太过庞大,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尽管他在两江之地的江湖门派算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物,可是放在那些朝廷的官员眼里,他只是一条随时能够被碾死的可怜虫罢了。

    马凌看清了现实,于是他转头投靠了范府,成为了范霖的狗腿子。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为自己的弟弟报仇,让破阵军付出代价!

    以他所知,在云坞山脉,唯有武兰率领的破阵军能够轻易地打败他弟弟的马帮,也唯有武兰的强悍麾下,才能杀死武力还要高过他的弟弟。

    至于那些愚蠢和唯利是图的村民,也是杀害他弟弟的帮凶,也该死!

    随着吴淳在珉州府声势正隆,马凌也从中嗅出几分异样!

    吴淳乃是云坞村的穷秀才,在几个月前,云坞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贫困村。

    但有一天,云坞村突然就变得富有起来,一切都有了大变样,建设作坊,组织团练,设立私塾,五村合并,这一系列的事件都引起了马凌的警觉。

    在没有朝廷的推动下,云坞村是如何逆潮流崛起的?

    后来通过各种信息的统计,他发现吴淳是个关键人物,一切事件都有他的背影,或许他就是幕后的推手。

    而且马风的马帮实力很强,为何就毫无征兆地败给了破阵军?

    马凌发现有村民透露那日夜晚,云坞山后山发生了雷击和大爆炸,之后马帮就被剿灭了,有人猜测这是马帮作乱遭了天罚。

    马凌虽然不这么想,但他确定马风的死与吴淳脱不了关系,甚至很有可能,马风是掉进了吴淳为他预设的陷阱里,这才遭遇了不测。

    其人奸猾,令人防不胜防,恐怖如此!!

    ......

    “马帮主,我家公子唤你去后院一见。”

    马凌低着头左右徘徊,脑海里不断地演化着马风的死因。这时,范府的管家走了过来,伸手笑脸相请。

    “管家多礼了,我这就去。”

    马凌不敢逾越,还了一个礼,便跟着管家的指引向后院走去。

    那管家的眼神漂浮不定,嘴角的笑容很牵强,马凌猜测,也许范霖此时正在大发脾气,这才导致这位管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这样更好,他心底的谋划就更有信心了。

    两人走进后院,还未进门,堂内便传来几声家仆婢女的惨叫,然后是各种瓷器家具打碎翻倒的声音。

    管家面色为难地看了一眼堂内,回过头对马凌说道:“马帮主见谅,我家公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还请你说话时多多注意,别再惹他生气就是了。”

    马凌摇了一下头,又淡淡地点点头。

    “管家放心,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有把握让你们公子不再生气,甚至还会喜笑颜开!”

    管家顿时一怔,随即大喜。

    “那就劳烦马帮主了,你这就进去吧,我就在外面候着,嘿嘿。”

    马凌看了一眼管家,摇头莞尔。

    这管家倒是个精明算计的,知道进去肯定会遭到打骂,就把他先推进去当做挡箭牌。

    果然,范府的狗都是会动脑子的。

    马凌走进堂内,却见范霖正拿着鞭子狠狠抽那几个他平素最宠爱的婢女,马凌皱了一下眉头,不声不响地上前作揖拜见。

    “公子,你找我?”

    范霖闻言,终于停下了手,甩掉鞭子,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婢女,恨恨地将她俩驱赶了出去。

    “真是赔钱货,马凌你说,这有些人怎么就吃里扒外呢,少爷我对她那么好,结果却跟我的敌人眉来眼去,简直气死我了!”

    马凌淡淡一笑,既没有谄媚应和,也没有反驳,只是以平淡视之。

    范霖气消了大半,在满地狼藉的地面上找了一个凳子,扶正后坐下,这才将目光看向马凌。

    “我的马帮主,你给我出出主意呗,我该怎么弄死我那个敌人?”

    马凌拱手说道:“范公子这么生气的原因,我也知晓了个大概,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您的父亲有谋划,别人也有谋划,说到底这是一场权力的游戏,总要分出一个胜负来的。”

    “那我就这么输了?”

    范霖满脸气愤,眼里似乎要滴出血,李府的宴会几乎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他岂能善罢甘休?

    以前他想要什么,别人就会乖乖奉上,但现在变了,他一心想要的东西,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而他却成了一个绿叶来作为陪衬。

    马凌摇头说道:“输,不是什么丢脸和令人生气的事情。公子你不该生气,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看到了敌人的可怕,了解对方,下次你一定就不会输了。”

    “那你说,吴淳那个家伙有什么计谋?我看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货,靠着几分诗才自恃傲物,算个球!!”范霖发脾气道。

    马凌心里忍不住吐槽,你想自恃傲物还没有诗才呢,人家装碧有资本,你装碧空有一个好老爹而已。

    马凌劝道:“我看那吴淳不简单,范大人的一切算计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所有的准备都成了他的铺垫,最后应该归你的成果也被他夺去,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幅字,以退为进,很冒险,出人意料,要是那副字无法打动李清晏,他的一切算计就算破产了,这是个很喜欢冒险的赌徒。”

    范霖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每当关键时刻吴淳就来搅局,而且是一搅一个准儿,这家伙莫非能掐会算么,怎么什么都能猜得到,在把握人心这方面,他算是拿捏死死的!

第九十章:阴谋暗害 黑名单出

    “你脑子转得快,给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范霖不耐烦地伸出手扶住额头,又强调了一句,“我要此人生死不如,我只要这一点!”

    马凌心中一寒,不由得咋舌。

    人家只是抢了你一个拜师的名额,你就要弄死人家,这报复心也太重了吧。

    不过——

    正合他意。

    马凌需要撬开吴淳的嘴,从中了解到破阵军剿除他弟弟以及马帮的更多细节。

    “吴淳此人,谨小慎微,而又胆大心细,简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摸不准他的脾气。”

    马凌顿了一下,说道:“我看此事应该分三步走。第一步,败坏他的名声,让他失去人心;第二,构陷罪名,让他吃上官司,首尾难顾;第三,则是震慑其心,使其彻底臣服。”

    范霖脸上一喜,拍桌起身,说道:“不错,是个好主意,你快具体说说。”

    “我的手里有他的把柄,还需公子您配合,介时构织罪名将他逮捕入狱,等到三司会审时,将此人审个死罪,那他就再也洗脱了罪名了。”

    “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范霖拍手大笑,接着问道,“那马帮主你认为,我们该怎么给他罗织一个罪名好呢?”

    马凌闻言,想了一下说道:“百万两赈灾银被劫正是一个好由头,三司会审提督官员马上就会到达珉州府,我们应该先斩后奏,将相关人员抓捕进大牢关起来,此事还需知府大人从中斡旋。”

    范霖点头道:“此事简单,到时我去通知他一下即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吴淳跪地求饶了。”

    范霖满脸激动,眼里射出愤恨的目光。

    好像弄死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一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急,我已经布置妥当,待明日秋闱大考,当着无数人的面抓走那吴淳,那才更加有趣。”马凌胸有成竹地笑道。

    “有趣有趣...打脸别人,我最喜欢了。”

    范霖吃惊地看着马凌,眼里很精彩,这家伙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也挺腹黑的啊,连这么损的招儿都用。

    不过...他喜欢!

    .......

    吴淳拜师李清晏的消息在珉州府迅速发酵,迅速蹿升,几乎排进话题榜第一。

    为了保护自己,吴淳在薛文璋的帮助下,搬到了李清晏的府邸暂住。

    李府后院有一排书院,很早以前,薛文璋和张奉都在这里进学过,吃住都住在书院里,李清晏的规矩很多,但为了一心求学,这些对他们都不是大问题。

    后来张奉中了进士,入朝为官,薛文璋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蹶不振,这书院就冷清了下来,除了李清晏时常过来看看,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但今日,书院又进来了一位新的主人。

    吴淳在书院里安置下来后,眼皮总是在跳,这让他感觉有一丝不妙。

    难道搬到李府来居住,还不保险?

    他的恩师李清晏具有超然的地位,纵然是千军万马也不敢胡乱闯入他的居所,按理来说住在这里是没有问题的,但眼皮怎么一直跳个不停。

    吴淳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上好的白纸,蘸了墨水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随着那些名字的出现,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也许这不好的预感,就来自这些人。

    一切阴谋,都需要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假如他在李府相安无事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离开李府后。

    什么时候会离开李府?

    吴淳猛地抬起头。明日秋闱大考,他就会离开李府前去学政考试,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肯定会从中搅局,甚至阻止他参加考试。

    每年秋闱考试,除了作弊外,那就是身上负有罪名的秀才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这么说,很有可能他还没有踏进学政的时候,对方就会派人构陷罪名暗害他,然后抓捕进大牢,彻底杜绝他更进一步的机会。

    嘶~~

    好狠!!

    吴淳很确定,要是对方想报复,明日一定是个最好的日子,换做吴淳自己,也会选择在明日关键时刻出手,不为别的,只为打脸。

    以防万一,得想出几个破局之法...

    朱光武走进书房内,见吴淳正站在书桌边出神,纸上写着几个显眼的名字。

    “范霖、马凌、马风、王涛...写这些名字为何?难道这是你的黑名单?”

    吴淳邪笑道:“知我者,光武也!”

    这的确是他的一份黑名单,凡是上了他的黑名单的人都是他的仇人,不杀,则念头不能通达。

    “我的志向,是杀尽这名单上的所有人,为以后云坞村的发展扫清障碍,这条路必将坎坷无比,但谁也不能阻止我。”

    朱光武心底一寒,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家伙莫非是成魔了,哪有想杀人还这么大张旗鼓写个黑名单出来的?这不是明摆着人是你杀的么?

    直到现在,他才认清了吴淳这个死党。

    有时候大方严肃,有时候小肚鸡肠,宁可为友不可为敌,因为被人惦记的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朱光武撇嘴道:“我真为这几个人默哀——”

    吴淳手一挥,说道:“少废话,你将我这张纸贴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固有卧薪尝胆成就霸业,今日我也要效仿,日日夜夜不忘报仇雪恨。”

    朱光武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

    在吴淳的淫威下,他还是照做了,将那张纸贴在了李清晏写的“天道酬勤”的位置。

    吴淳站在远处看了看,不时点点头,嘀咕道:“这样更好,比恩师的那副墨宝有寓意多了。”

    接着吴淳拿出剩下的三国演义的文稿递给朱光武,板着脸说道:

    “我预测到明天有人想搞我,你帮我个忙,再去各大茶馆走走,招呼人们明日去学政门口聚一聚,就算无法扳倒对方,也要狠狠恶心一下他们。”

    朱光武顿时神情冷峻下来,有人要找吴淳的麻烦,简直是找死,他的拳头可不答应。

    “其他斥候还在客栈住着,你如何安排?”朱光武问道。

    吴淳目光幽幽地说道:“那就派他们去把珉州府的监牢摸摸清楚吧。刚得到的消息,张奉大人被抓进了大牢,以后我们的重心也要变动了。”

    “监牢?”

    朱光武从吴淳的话里听出几分大难临头的感觉,不由得担心问道:

    “劫走银两的大盗还没有抓到,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那日我们正好在码头活动,难保不会引起官差的怀疑。”

    吴淳信心十足道:“必定会怀疑我们。但不用担心,我自有心计,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当务之急,是取得跟张奉大人的联系,他能给我们提供更多有关那笔银子的信息。”

    “可他现在关在牢里,禁止探视!”

    “正常手段行不通,只有出此下策了。”

    在吴淳想来,这白银大劫案也牵扯进了他与范霖的博弈,谁也这件案子里扮演里什么角色尤为重要,目前来说,他在这方面处于弱势。

    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现在这个关头他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过又要冒很大的风险。

    只要赢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九十一章:恩师叹问 一个惊吓

    李清晏端坐在堂内,两边小厮扶手侍立,他看着摊在桌前那幅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师父,我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您气也消了,就放我回去补补觉吧。”

    “啊~~~好困!!”

    薛文璋从昨晚起就跪在堂内,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起来,双腿已经没了知觉,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困得要死。

    可他没法睡觉,一旦他眯眼,李清晏就会手持鞭子抽过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一身的困意立刻就没有了。

    就这样,薛文璋跪着忏悔,李清晏就坐在太师椅上守着,师徒俩互相斗了一整夜。

    李清晏将目光转向薛文璋,猛地甩了下手里的鞭子,“竖子,你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还想睡觉?”

    薛文璋苦着脸,满脸疲惫道:“可师傅事情已经发生了,往事不可追矣,您何必放在心上。”

    “好一个不必放在心上。”

    李清晏噔地一下站起身,扬了一下手里的鞭子,背着手道,“要不是你父亲苦苦相求,我早将你扫地出门去,免得说出去丢我的脸!”

    薛文璋见状,心想不能再惹师父生气了。

    师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直口快,但也确实是真心为了他好,好好求个饶,给师父一个台阶,大家就都不用演戏了。

    于是薛文璋又拿出了惯常的手段,被他俗称为“一磕三连”。

    薛文璋俯身磕了一个头,随即高声说道:“师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以后不敢了...师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以后不敢了...师父...”

    李清晏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薛文璋,没好气地说道:“以后再犯,为师必不会再饶你。”

    薛文璋心里一喜。师父说这句话就是原谅他了,他这招数很管用,以前每次犯错罚跪,都是如此才躲过师父的责罚,果然是百试不爽。

    薛文璋艰难地起身,趴在凳子上动了动双腿,等气血贯通后,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刚要转身离开,薛文璋无意间看到李清晏盯着吴淳写的那幅字看,心生好奇,便又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梨子,也不洗,边吃边跟着李清晏看那幅字。

    “先前我就挺好奇,为什么吴淳写出这幅字,师父你就改变主意了?”薛文璋问道。

    李清晏朝薛文璋翻了一个白眼,转头看向那幅字,眼底有几分哲思的味道,好像那幅字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他悟道。

    “这几个字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但是在我的眼里,那就是一字千金,令人醍醐灌顶呐。”

    薛文璋吃惊道:“不会吧!吴兄能够写出让你都震惊的东西?”

    李清晏捋着胡须摇头道:“这得看悟性,有的人少年成才,根骨奇佳,什么东西看了就能触类旁通,而有的人大器晚成,只有经过无数次的历练,才能达到那个境界啊。”

    薛文璋似懂非懂地挠了一下脑袋,不过他总算听出来一个意思,就是他这个小师弟很厉害,天资聪颖,连师父想不通的问题都能解决。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师父你说说呗!”薛文璋好奇道。

    “好吧,我就给你讲讲!”

    李清晏看着白纸上那寥寥几字,缜密地分析道,“吴淳这写的首句‘心即理’三字,别出蹊径,从理学中又开创出一个新的境界来。心的本体就是天理,天理则是宇宙间最高的道,而他却认为心外无理,人心主导一切,这就与传统的儒学相悖,这是独创一方世界的创举啊。”

    “还有这第二句知行合一,则是对做学问和践行的辩证看待,知是行的先导,行是知的体现;知是行的开端,行又是知的完成,两者互为表里,以此治学修身,可作为良言也。”

    “最后这句致良知,就是人性修养论了。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这种道德意识,时时刻刻都需要接受良知的指引,求得内心之理,然后去践行,也就算是致良知了...”

    薛文璋起先听得兴趣盎然,可李清晏渐渐又高谈大论起来,心下暗觉枯燥乏味,这番理学家的空洞理论,早就应该丢入故纸堆里,又拿出来作甚?

    不过,短短的三句箴言,倒是道出不少人生哲理,囊括践行、仁义、天道、人性、修养等方面,的确是鞭辟入里,有发人深省的作用。

    原来吴淳还有研习经史的才华,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见到李清晏还在晃头讲,薛文璋心底实在不耐烦,脑子又困,当下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师父我想撒尿,去一趟茅房,你先讲着啊,我去去就来!”

    说着,薛文璋一路尿遁而去,很快就消失得没影儿了。

    “呃...嗨!这小子。”

    李清晏愕然,随即叹了口气,停了下来,看着手里的这幅字,眼里若有所思。

    无论这是不是吴淳自己想出来的,但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启发。看见这三句箴言后,他就彻底从古代理学家的思想里走了出来,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天地。

    这片天地以理学为构建的基础,但一切又与原有的思想不同,那是一种守正创新,继承出新的感觉。

    “也许,我多年的夙愿,真的能够实现了。”

    李清晏心知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尽管功成名就,但他不甘心,他还有更为伟大的事业需要去完成。

    想到这,李清晏掉头对身边的小厮问了一句,“明天就是秋闱大考了,吴淳此刻是否在书房用功?”

    小厮连忙低头恭敬答道:“正是,下人们都看到了,吴公子将自己锁在书房里,除了那朱光武外不准其他人进去,想必在里面刻苦备考,考取功名,为老爷您争光咧!”

    李清晏闻言,眉头一皱。

    吴淳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会老老实实地在书房读书?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这个徒弟可不能教废了,他必须亲自去监督。

    此时,李清晏对吴淳简直是寄予厚望,前面两个徒弟的教育失败让他深受打击,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吴淳的身上。

    只要吴淳考取了官身,以才华折服世人,就证明了他李清晏的教育思想就没有错,错的是没有教对人而已。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嘀咕了一句,李清晏托着疲惫的身子去了书房,身后两个小厮连忙跟了出去。

    ......

    后院书房。

    呯!!

    李清晏砸碎了一个花瓶,气得全身颤抖,大声喝问:“那个竖子去哪了,把他给我带回来,我要执行师法!”

    小厮满脸慌张答道:“吴公子跟着那朱光武出了府邸,我这就派人去寻。”

    “算了,让他去吧。”

    李清晏止住那小厮的举动,斜眼看了一眼墙上那幅写满了名字的白纸,无奈道:“如此小肚鸡肠,如何能安心做学问,唉...”

    身后小厮低头无语,垂手侍立。

    李清扬颓丧地走出书房,转身跟身边人吩咐道:“以后不准闲人踏进书房一步,今日你们看到的也不准说出去,否则逐出李府!”

    几个青衣小厮连忙称是。

第九十二章:守株待兔 搭台唱戏

    翌日凌晨,学政门口人山人海。

    清早打着哈欠出来维持秩序的官差,一看到这场景,顿时睡意大消,苦着脸赶忙去清出一条可供人通过的道路来。

    每逢秋闱大考,前来看热闹的民众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也不知道是谁吸引了这么多民众前来观看,祝他生孩子没屁眼,官差在心里歪歪。

    范霖带着一群珉州府的衙门快班往这边赶来,手底下的人都派了下去寻找吴淳的踪迹,只要他出现,立刻就实施逮捕,不给他狡辩的机会。

    “怎么今日聚集了这么多人?”

    范霖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马凌恭敬守护在身后,这时扫了一眼局面,瞳孔一缩,眯着眼睛道:“只怕这是吴淳的金蝉脱壳之计,公子千万不可大意,必须在开考之前将此人拿下!”

    范霖点了点头,左看看右看看,半天没见吴淳的人影。

    这家伙难道预先知道消息怂了?

    目标不到场,他的一切功夫不就白费了。

    这时,隔着学政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戏台传来响亮的锣鼓声,震耳欲聋,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马凌目光如炬,很快在那戏台上瞧见了吴淳的影子,便回头对范霖说道:“公子且看,那吴淳正在戏台上。”

    “噢?”

    范霖走上一个较高的台阶,果然看到戏台站着吴淳,哈哈一笑,踏着阔步就走了过去。

    “我谅他插翅也难飞,过去看看,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一伙衙门捕快挤进人群,毫无阻碍地走到了戏台下,被守护在中间的范霖很骚包地摇着纸扇,头上插着一只阳春花,面若桃李,多了几分轻浮放荡的气质。

    反正又不考取功名,他乐得自在,家里的进士跟班枚不胜举,这年头功名可不值钱。

    范霖抬头一看,神色震惊,嘴巴成了一个圆型。

    嚯!!

    这是一幕完全没有见过的新型戏剧,演员的装扮和戏词既考究又生动有趣,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再往那挂在戏台上的牌子一看。

    ——赵子龙截江救阿斗,七进七出慑曹操

    原来这是根据吴淳那三国演义改编的戏剧,但见台上影影绰绰,各种武戏翻打,戏词对话,皆是通俗易懂,逸趣横生,让人不由得沉醉了进去。

    台下观众看至兴起,每当一个高潮还会手舞足蹈,高呼“好”字。

    马凌严肃地对范霖说道:“公子,现在正是抓人的好时机。”

    不料范霖手一挥,目不转睛地看着戏台,笑道:“在等等,姑且让这家伙演完再说。”

    马凌看看范霖,在看看戏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

    论中国的国粹非戏剧莫属,无论是京剧还是地方戏剧,都是十分受人欢迎的剧种,戏剧可俗可雅,容纳万千,有着经久不息的魅力。

    吴淳些黑名单的时候就在想,要是换位思考,范霖会怎么对付自己?

    通过大胆推测,小心求证,他知道秋闱大考这天对方一定会出手,而且出手就是绝杀,不会给他任何论辩的机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方想要构陷他的罪名岂不是轻而易举,所以吴淳需要一个为自己辩论的机会,而搭戏台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台下数千民众看着,眼睛都是雪亮的,范霖就不敢不问青红皂白抓人了。

    而要让珉州府的百姓都聚集到学政门口来,自然就不能像上次那样拖更了,必须采取更加温和的手段,让百姓们自愿前来,这样大家才会站在他这一边。

    搭台唱戏,就是最佳的选择。

    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很缺乏,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豆豆,大户人家则去勾栏听曲赏花,普通民众几乎没有娱乐可言。

    之前茶馆说书的效果不错,这为他收罗了一大批老粉,这次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就使出了新的杀手锏,将京剧提前搬到这个世界来。

    果然,刚刚开唱不久,台下已经是人山人海。

    各家拖家带口的,小贩商户云集,还有前来参考的生员都站在台下看热闹。

    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正在台上扮演刘备的吴淳乐了,照这样下去,让吴建业找几个人搭个班子唱戏,岂不是就得赚翻了。

    不过他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必须狠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哒哒哒...桃园弟兄威名震,匡扶汉室秉忠心,曹操专权违圣命,奉诏勤王功未成...”

    在第二场,扮演刘备的吴淳穿着传统的京剧服饰,腰间挎着宝剑,开始了扶老携幼奔江陵那段戏剧,刚说完上句戏词,接着又掐着那锣鼓声的节拍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下句。

    “...三顾茅庐访孔明,指望同心扶汉鼎,谁知兵败走樊城,眼看此情珠泪滚...”

    接下来,又是一番逼人落泪的对手戏。

    ......

    “太感了,刘玄德真乃仁义之君也。”

    台下的秀才文人拂袖落泪,竖起大拇指地对着吴淳说道。

    “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赵子龙杀尽曹军,七进七出,救出幼主,实乃绝世之悍将,忠义无双!!”

    有人吆喝了一句,因为他在茶馆里将三国演义的故事都听完了,烂熟于心,情不自禁拿出来卖弄。

    范霖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椅子上,另一个小桌上还摆满了清茶瓜果,全场唯有他有这特殊待遇,一时间让人那些人站着的人嫉妒不已。

    “好,好,唱的好!”

    到高潮处,范霖起身鼓掌大叫,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这是个忠实的铁杆粉丝咧。

    “打赏,给我打赏。”

    范霖转头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那小厮无奈地掏出几两银子扔到了台上。

    “全部,全部扔上去,少爷我高兴!”范霖再次说道。

    旁边的人纷纷咋舌,那钱袋里少说有上百两,说打赏就打赏了,这人得富成什么样啊?

    小厮苦着脸将钱袋扔了上去,自有空闲的小兵去把钱袋捡了,然后朝范霖拱手致谢。

    就这样,范霖开了先河后,台下有钱人家的看客也不甘落后,几两几钱的碎银子纷纷往戏台上抛,短短时间,整个戏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银灿灿的银子。

    吴淳看得都想哭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来城里搭台唱戏了,来钱又快,工作又稳定轻松,还考什么功名,赚钱它不香么?

    另一边,马凌看着戏台上的场景,心里对吴淳又高看了几眼,略动了一点手段就将危险消除于无形,这真是一个劲敌啊。

    不过等你演完,看你怎么办?

    马凌手一挥,已是让手底人帮众准备好了,待戏剧结束,要是那些衙门捕快不动手,他们就先下手为强,趁着人群拥挤,弄一个踩踏事件,制造出一场意外,此人必死无疑。

第九十三章:三班衙役 聚首戏台

    戏剧演奏完毕,台下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吴淳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前台拱手致谢。此时无数双目光都聚焦在吴淳身上,宛如最耀眼的新星。

    就凭这场超越时代的戏剧,吴淳就注定会扬名天下,要是他愿意,原地宣布出道做大明星都没有问题。

    目送吴淳转身进入内室换衣服,聚集在戏台边的民众又欢呼起来,纷纷吆喝着再来一场,这种新奇有趣的戏剧瞬间俘获了他们的心灵,注定这一生都难以忘记。

    范霖起身,脸色突然转为阴沉,挥了挥手,手底下的衙门捕快一个箭步便冲上了戏台,争先恐后去抓捕吴淳。

    “如此会唱戏,就关起来给我天天唱戏好了。”

    范霖突然不想杀吴淳,他发现还是留着吴淳的小命给他唱戏更好。介时出钱开个戏院,把那吴淳捧成角,而他就做个幕后大佬岂不更妙?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进了内里的吴淳突然闪身走了出来,没去管捕快的围捕,而是向在场的民众做了一个罗圈揖,双手展开示意禁声。

    等众人的声音停下来,他才高声说道:“诸位今日前来捧场,我不胜感激,至于再加一场之事,实在不能答应,请大家见谅则个儿。”

    听其噩耗,立刻便有人站出来问道:“我们有些人来得迟,没把这场戏看完,公子怎么就不再演了,这要只是看个片段,念头总归无法通达。”

    闻言,吴淳佯装为难的瞥了眼守在自己四周的几个捕快,露出几分惧意,叹气道:“非是我不想再唱,而是...唉,反正这戏是唱不得了。”

    有几位衣着光鲜的士子不满意,大义凛然站出来说道:“你吞吞吐吐作甚,有什么难事就说出来,我们这么多人为你做主,何必怕那几个快班衙役。”

    人们都看出一些苗头,那几个捕快衙役来者不善,登上台去本是抓捕吴淳,只是因为见到他们这么多人在场,慑于悠悠众口才没有成行。

    在场民众岂能答应,谁阻止他们看戏,谁就是人民的敌人。

    “勿那小捕头,没有真凭实据,休要害人,快点离去,否则告知你们上官,让你们吃板子!”几位士子撸着袖子跃跃欲试。

    这围在吴淳身边的几个捕快瞬间就慌神了。按理来说,有功名的生员是有面见珉州府官员的资格,而且能够告发检举,一说一个准儿。

    平常这些士子最是不能招惹,而今却是自己撞了上去,几个捕快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转过头纷纷去看范霖的眼色。

    范霖暗骂了句“蠢货”,随即仰着头登山了戏台,马凌也躬身跟在后面。

    范霖斜了一眼吴淳,心里倒是挺好奇他换装是怎么如此之快,要没有他掉头出来,在内里就被捕快拿下套起来了。

    锣鼓停歇,藏在内间的朱光武和几个斥候族人也走了出来,在吴淳身前站定,满脸凝重。

    如此,双方对峙,如同戏曲里的曹军和蜀军水火不容一般。

    范霖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若无其事地对吴淳说道:“你唱戏很好听,以后不要再唱了。我把你包了。”

    吴淳对范霖回应道:“范公子见谅,这是我的闲暇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您还是去看你的《鸾凤阁赋》陶冶情操吧。”

    吴淳这是在暗讽昨晚李府宴会上,范霖自称高雅的《鸾凤阁赋》输给了他。

    范霖气极,扇子啪地一合,怒视吴淳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不跟你斗气,今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我要细数你的各大罪状,让大家知道你是外表人畜无害,内心禽兽不如的人!”

    吴淳掏了一下耳朵,淡淡地说道:“洗耳恭听。”

    对方图穷匕首现,吴淳也不端着,手里有什么筹码各自都亮出来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范霖面向民众,义正言辞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不要被此人的外表迷惑,经过官府多日明察暗访,找到了不少此人犯罪的证据,我们今日就是派遣官差前来抓捕此人,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人们面面相觑,既没有选择相信,也没有选择不信,各自抱着观望的心态。

    而且这场戏,似乎比之前者更为刺激。

    要是吴淳知道这些百姓的想法,就会想起后世的现场直播。现在这个场面,不就是真实的现场撕逼大战,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很刺激有没有。

    范霖对着众人躬身作揖,当众展示逮捕文书,同时他还与站在一旁的吴淳进行了一秒钟的眼神交锋。

    “今天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别得意太早,呵呵,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这时,台下有个士子站出来问道:“范公子你说吴公子犯了律法,请问你有何证据?”

    范霖眉眼一挑,扬起纸扇说道:“好!既然你要证据,我就把人证物证都带上来给你们看看,大家一看便知!”

    身后马凌手一挥,其属下便押着一个精瘦的男子走上台来,此人带着黑色的头套,看不到买面容,手脚都挎着链子,一身白色囚服。

    吴淳见状,眉头不由得一皱。

    范霖向来最喜欢装碧打脸,此时又亲自出手当起了解说人,走到台前面对乌压压的民众说道:

    “各位乡亲,事情是这样,在两个多月前,吴淳联合此囚暗地里将临安县装备乡兵团的新式军械转移,组建了独属于自己的民间武装黑鳞卫,正是这李三向吴淳倒卖了价值上千两的的军械。”

    “此等吃里扒外之徒简直死不足惜,而吴淳明知此事有罪,却知法犯法,亦要受到惩处,各位你们昧着良心说,吴淳该不该抓?”

    吴淳暗暗看了一眼范霖,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埋起来准备炸死人的雷却被范霖挖了出来,不过这应该是那站在身后的马凌的手笔,脑子简单的范霖想不出这么高级的栽赃陷害。

    问题是吴淳真的做了这件事情,而且李三就是知情人,至今黑鳞卫的配备都有朴刀和连弩,这是说不清楚的。

    范霖得意瞥了吴淳一眼,就算让你拜入李清晏门下又怎么样?你辛辛苦苦积累的这些名声,最后都是给我做嫁衣!

    接着范霖命人揭开了那囚犯的头套,只见那是一张憔悴和满布伤痕的脸,但吴淳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在临安县衙门做事的小吏李三。

    范霖手指向吴淳,审问道:“李三,你老实交代,你认得此人否?”

    李三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太阳光,然后掉头就看见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身影,就是这个魔鬼将自己拖进了深渊,李三看了一眼便畏惧地躲开了,没敢言语。

    几个捕快上前推搡着,用铁尺打向李三两条腿,体弱的李三便把持不住跪在了地上,但始终没有开口。

    范霖不悦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官差,来的时候跟他说的好好的,那囚犯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怎么到了现场就成了哑巴,真是扫兴!

    吴淳见李三死不出口的模样,叹了口气,阻止那几个捕快施为,说道:“我承认!是我让他去给我寻找军械,你们放开他吧,此事与他没有太大干系。”

    范霖心里一乐,吴淳自己承认就更好了,省得他问来问去还麻烦。

第九十四章:强势逆转 高潮再来

    “你老实交代,你是否参与私自贩卖军械?”范霖质问道。

    吴淳斜眼横了范霖一眼。

    你又不是知府老爷,有什么资格审问我,当着众人的面你这个白身审问我这个秀才,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什么时候说参与贩卖军械了,我那是从正规渠道买来的,只不过是经由李三的手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淳微微阖目又睁开,范霖的子弹已经用完了,是时候该他加大火力了。

    范霖冷声说道:“胡说八道,李三此人就是因为私自贩卖军械被逮捕入狱,你跟他关系匪浅,自然就是同谋。”

    “而且我还派人从云坞村黑鳞卫的手里得到你们的常备武器,朴刀和连弩,皆是临安县军械库之物;平安客栈的老板也可以作证,那日你们曾在客栈与李三深夜密谋,然后不知去向,子夜才回,必是进行军械交易。”

    “此等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说!!”

    哐啷几声,马凌将几件武器丢在台上,范霖的质问同时达到了顶点。

    人们目不转睛地观看,如同再看一台悬疑大剧,谁都没有发表看法,因为此时已经步入高潮,不知吴淳该如何破解,或者这事情真的是他所做。

    吴淳淡淡摇头道:“我没有话说。”

    范霖满脸得意,讽刺道:“谅你也无法狡辩,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就跟着官差去大牢走一趟吧。”

    “只是今日正逢秋闱大考,还有一个时辰就开考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样你就没有机会参与考试了,唉,吴兄你这...真是糊涂啊...”

    “噗!”

    范霖强忍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看到吴淳吃瘪真是太开心了。

    刚才还在戏台上不可一世,万人拥戴,转眼间就要被抓捕下狱,下辈子可能就要在大牢里过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啊。

    几位捕快拿出枷锁,正欲上前拿住吴淳,不料这时吴淳又发话了。

    “我没有话说,是因为这纯属是你们构陷栽赃,我无力反驳,因为我怎么说你们都会认为我是在狡辩。”

    “此事临安县县令张奉大人知晓其中原委,你们去找他一问便知。”

    范霖鼓起了眼睛死死得盯着吴淳,突然哈哈大笑道:“张奉因为白银被窃已经被逮捕入狱,他自保不暇,岂有能力证明你的清白,果然,要死的人都要垂死挣扎,不过你越挣扎,死得就越快!”

    吴淳根本没把范霖的话放在心上,但张奉被捕入狱,还是对他有不小的触动,得想个办法将人救出来,毕竟张奉算是他的大师兄了。

    大师兄有难,三师弟岂能见死不救?!

    接着,吴淳面向民众说道:“乡亲们,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云坞山脉出了一伙马匪,他们自称是青州马帮,劫了皇冈被迫逃到了我们珉州府境内,啸聚山林,周边村寨俱遭其毒手,不将此等匪患除尽,我珉州府岂有安宁乎?”

    “为了保障我云坞村的安全,当时我便向张奉大人要了组建黑鳞卫的资格,以及购买了一批军械用于剿匪,这些在县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知这些人是何居心,构陷我参与贩卖军械。”

    接着,吴淳满脸悲愤地掏出一份官衙的交割文书,以及朱光武掏出了一面黑鳞卫的黑旗,将两者展示在众人面前,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对吴淳的信任度上升了大半。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那面黑旗上染满了鲜血——

    吴淳悲戚地说道:“那伙马匪屠戮王村一百八十余口,鸡犬不留,凡是活物皆遭其毒手,简直禽兽不如!为了诛杀匪患,我们黑鳞卫配合破阵军,与那马匪大战了三天三夜,鲜血成河,我们亦是损伤惨重。”

    接着,吴淳用质问的口吻,“大家看看,这些人竟然质疑我们黑鳞卫的真实性,污蔑我们私自购买军械,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民众看着吴淳冤屈悲愤的模样,心底的同情心占据了大半,纷纷将矛头调转向范霖那伙人。

    “良心真是让狗吃了,竟然污蔑杀匪的英雄,真该把他们也抓进去的。”

    “是非不分,歪曲事实,这范霖不是什么好鸟。”

    “人家势大根深,我们惹不起.....”

    “但也不能纵容他这么胡作非为,他绝对是嫉妒我家吴淳公子长得比他帅,绝对是!!”

    此时,一个貌似如花的庞阔腰圆姑娘挥舞着拳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让四周年轻的男人纷纷退避。

    临了,吴淳又加了一剂强心针,“要是我有一言是假,就让我...才华用尽,泯然众矣。”

    反正他就是个文抄公,不存在有很高才华一说。

    范霖被吴淳一顿操作就搞懵了。

    大势刚才不还在自己手里么,怎么一转眼,吴淳反倒成了受害者,他倒是成了迫害者。

    但根据他从临安县得到的事实,吴淳的确向李三私自购买过军械,这是铁板定钉,无法改变的,可那份官府的交割文书又是哪来的?

    见吴淳势大,马凌顿时站不住了,凑到范霖身边提醒道:“公子,这吴淳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们揭穿出来,想必他跟张奉早就串通好了。”

    “那你说怎么办?”范霖烦恼问道。

    “不要捏着这件事不放,追究他参与白银被劫案的嫌疑,这个案子乃是大案,宁肯杀错不可放过,将此人拉进去,他必洗脱不了嫌疑!”马凌很笃定地回答。

    白银被劫的案子惊动了端王,三司会审的班子都搭了起来,这第一刀斩下就必须得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所以现在谁沾上谁死,在朝廷的意志下,谁也无法反抗。

    范霖听了马凌的计策,连连冷笑,这下看你吴淳还怎么狡辩!

    ......

    这时,几个官差守护着一个官员走了过来。

    范霖脸上更加得意,他请的人也到了,接下来才是高潮中的高高潮。

    这身穿貔貅服装的官员正是珉州府通判,专门负责审查各种大小案件,凡是境内的案子都得经过他的手,放在现代就是检察院审判庭庭长。

    珉州府通判算是正式的朝廷官员,享受官宦阶层的待遇,平民百姓不纳头下跪就不错了,一时间纷纷闭口不言,凡是通判走过,必然是一片空地。

    那通判神情严肃,阔步走上了戏台,目视台下数千民众,不怒自威,当先竟有种一人镇压全场的感觉。

    吴淳最先感到那通判逼人的压迫感,那份来自心里上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不过通判也不会不讲清理,官员都是要官声的,会在规矩之内行事,不会轻易逾越。

    范霖热切地与那通判交谈了几句,随即指着吴淳说道:“王通判,我要向你检举此人参与百万银子被劫一案,我已经掌握了相关的人证物证,还请通判您秉公处置。”

    王通判脸色一变,锐利地眼睛扫视了一眼吴淳,直把对方看得全身发毛,才又转头目视范霖。

    清早他就收到范府管家的通知,说是学政门口有疑似盗取那百万银两的嫌疑犯,故而他这才赶来一见。不过,所见所闻倒是让他有片刻的迟疑,那吴淳实在不像是盗取银子的贼人。

    哪有劫了银子还在光天化日搭台唱戏的,似乎是生怕别人不引起怀疑。

    “范公子,我虽受范公之恩,但公务在身,你可不能消遣我,你确定这叫吴淳的秀才是盗取那笔银子的案犯?”王通判的眼里带了几分审视和警告的意味。

    范霖咬死了说道:“千真万确,就是此人!”

    王通判再将目光转向吴淳,问道:“既然范公子一口咬定你,你如何解释?”

    吴淳极力反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他简直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委实不可理喻,通判大人明察秋毫,千万不可受别人蒙骗!”

第九十五章:老麻瘦马 谁是小范

    范霖心里冷笑,任你如何辩解,也是越洗越黑,蝼蚁之力岂能撼动参天大树。

    “王通判,你也看到了,吴淳做贼心虚,我看不动大刑他是不会招了。不如带回去细细审一审,兴许能查出有用的线索。”

    范霖这话虽然听起来是为王通判考虑,因为珉州府如此大的盗窃案王通判负有审察之责,但其实还是想阻止吴淳参与秋闱,使其身败名裂。

    王通判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扫一眼四周,感觉有点不对劲。

    随便是哪个官员,光天化日之下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草率的抓人。

    就算是嫌疑人,抓捕也要讲究规矩,无凭无据抓人,莫非是想引起众怒?

    而且,王通判并不全信范霖的话,很有可能他过来就是被范霖拿来当枪使的。

    “范公子,抓人需要依据朝廷条例,按规矩办事,岂可随意抓人?”王通判义正言辞地说完,话锋一转,又道:“你是否有确切的证据?要是有,当着各位父老乡亲的面,那本官可酌情处理。”

    范霖脸色一僵,暗骂王通判不知好歹,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果然珉州府的官都是墙头草,拿好处的时候“爷爷”的叫着,办事的时候只会打官腔。

    “证据,我当然有。”

    范霖眉头一挑,手一挥,马凌拽着两个官差登上了戏台。这两个官差一胖一瘦,见到王通判在此,连忙上前跪下,口里直呼冤枉。

    “王通判,这两人在官银被盗那日正好在码头负责看押犯官家眷,想必也看到了吴淳的踪迹,您何不问问?”范霖得意一笑说道。

    王通判脸色暗冷,范霖倚仗权势,对待衙门公差公然喊打喊杀,藐视朝廷权威,要不是沈承天在上面压着,他非要法办此子!

    王通判深呼一口气,低头看着一胖一瘦的两个官差,正色盘问:“此前本官派你们看押犯官家眷,为何早早而归,差事可办好了?”

    两个官差面面相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官问起来他们不想说也得说,否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禀告大人,那些家眷…家眷,都让人给抢走了!”身材肥胖的老麻哭诉道。

    “少给我装模作样,莫不是你们拿了人家银子,然后将人放走了,藏在某处避风头,等期限到了就回来交差?”

    听完王通判的话,两个官差神色剧震,王通判是怎么猜出他们在码头的交易,难道那日王通判也在码头看到了?

    王通判观察两人的脸色,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

    其实他哪里有预测先知的能力,只不过在官场混久了,这样的套路见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老实招来,从你们手里买走家眷的人是谁,姓甚名谁?买走家眷作何用?”王通判脸色青冷质问道。

    那家眷里有几位是他老朋友的妻儿,本来准备忙完这边的事情,到时写书信去两江总督说说情,却不想半道给人劫走,这让他很愤怒。

    老友因渎职被抄家,他无可奈何,但老友的亲人都无法保全,实在让他感到心有愧疚。

    另一位较瘦的官差想了一下,老实交代道:“那人乃是珉州府范府的范霖公子,据他所说,买走那些家眷是要先作奴仆,再发卖妓馆。”

    “我等人微言轻,不敢忤逆范公子,故而就以五十两银子将家眷全数送给了范公子,至于之后的事情,我等就不知了。”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无数人。

    戏台下的民众一片哗然,纷纷调转目光看向范霖。

    原来闹了这么久,是你这家伙在这里贼喊捉贼啊,你是怎么敢的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去抓人上来告发自己,这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

    范霖神色茫然,看向台下阴冷的目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回过头看向马凌,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你这不是给我去抓证人去了么,找了个半天,怎么找了个证人来告发我?

    你要搞我啊!!

    还有,我什么时候去码头买过家眷?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污蔑!!

    “范公子,你怎么说?”

    王通判语气很淡定,用的是一本正经的态度,但谁都看的出来,他心里的怒火一直在强忍着。

    买走他老友的家眷就算了,竟然还说出如此阴毒的话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范霖极力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王通判,这两个官差绝对是胡乱攀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你明察秋毫,千万不可受别人欺骗!”

    王通判目光锐利的看着范霖,直把对方看得满脸冷汗,他这双眼睛锤炼了多年,什么魑魅魍魉都逃不过去。

    突然,王通判调转枪头,指着站在一边吃瓜的吴淳,盘问两个官差:“你们说的范公子可是此人?”

    因为视角的原因,朱光武几人身材高大将吴淳的脸挡住,是故那两个官差没有注意到吴淳。

    此时通判大人发问,两个官差探头看去,这时吴淳背着他们正抱着一个瓜在啃,吃得浑然不觉,一时间也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王通判眉头一皱,命令道:“吴淳,将你的脸露出来,给他们两人看看!”

    吴淳这才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憨笑道:“大人莫怪,今日这瓜实在是太大了,我吃得非常尽兴,要不你也来一块?”

    金黄色的果肉,裹着绿色的外皮,这不是哈密瓜又是什么。

    大部分瓜果都是从西域长途运输过来的,保质期很短,运输费昂贵,所以这般珍贵的水果在珉州府也算是奢侈品,很少有机会尝到。

    吴淳心里长叹,他本来就想苟在一边看范霖和王通判互掐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轮到自己上台打擂了。

    吃饱喝足,他表示现在精力充沛,很有信心!

    不用王通判询问,两个官差同时惊呼,指着吴淳的脸高声尖叫道:“是他,就是他…买走家眷的范公子,就是他。”

    台下民众再次哗然。

    好家伙,还有反转啊——

    精彩!!

    范霖只想说宝宝心里苦,如今冤屈得以昭雪,保住名誉,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于是走出来与王通判站在一起,剑锋直指吴淳。

    “吴淳,你竟敢冒充我的名讳去行此等腌臜之事,我要向衙门检举你。”

    说完,范霖还不忘往吴淳身上泼脏水:“老实交代,你前去码头,是不是与人谋面,妄图杀害官兵,截取官银?”

    其实吴淳并不是在中场休息,他只是心里一直在琢磨,范霖还会使出什么毒计来陷害自己,或者他想要将自己迫害到哪一个地步?

    听到范霖的喝问,吴淳暂时收起疑问,挠挠头,神色茫然:“我就去码头逛一逛,没有干别的啊?”

    “那这两个官兵指认你冒充范霖,买走犯官家眷又如何解释?”王通判问道。

    吴淳摊开手说道:“我只说姓范而已,又没有说是哪家的范公子,珉州府这么多范公子,难道都是指范霖吗?”

    “我是买走了犯官家眷,但这是那两个官差自愿的,我一没强迫,二没有抢,我付钱了的啊,不算犯法吧,大人!!”

    王通判语气一滞,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官差,见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就知道被吴淳忽悠了。

    范霖也是满脸发懵。

    私自冒充他人从官兵手里骗走犯官家眷还这么理直气壮,他也是平生仅见。

    而且这事还真的无法追究,毕竟谁知道吴淳冒充的范公子就是指他啊,只是两个官差的臆想罢了。

    范霖要是站出来强调自己就是吴淳说的范公子,那么珉州府凡是姓范的男子都会嗤之以鼻,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九十六章:通判好感 考试顺利

    王通判没去理会这点烂事,心里更在意那被买走的家眷,当即问道:“那些家眷都被你送哪里去了?”

    “对对对,你少胡搅蛮缠,快快招来,家眷呢,你如何将他们害了?”

    范霖紧跟着追问,只要吴淳承认对家眷做出了不轨之事,引起通判大人的怒火,那么他照样可以搞死吴淳。

    吴淳没管他,摊开手委屈地说道:“那几位姐姐说想家,我就租了一条船,让他们都投奔亲戚去了。”

    闻言,王通判脸色一松,范霖则脸色一紧,质问道:“你有这么好心?不会是暗害了家眷,在这里说谎吧?”

    吴淳脸色很平淡,接着让朱光武从怀里拿出几份女子手绢,恭敬递给王通判,说道:“大人明鉴,这是几位姐姐为了感谢我而赠,上面都写了欠条和签名,都是他们的亲笔。”

    “唉,其实我是不想接受这些欠条的,我吴淳救人从求取任何好处,可是…这些姐姐太热情了,我也就收下了。就怕有心人脏脏陷害,所以我才放在身上备用,果不其然,真的有了用武之地。”

    一时间,全场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旁观者面面相觑,众人被吴淳这一手雷得“外焦里嫩”。

    好家伙,你莫不是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仇人上门寻仇吧。

    这些话本来没有什么特殊意思,但是放在今天这个场合就很有意思了,反正范霖又被狠狠的打脸了。

    王通判看了几份欠条和签名,里面有几位老友亲友的文笔他是熟悉的,所以一看就看出来,确定是真的无疑。

    王通判突然对吴淳弯腰作揖,道歉说:“小友胸襟开阔,倒显得本官狭隘了,今日之事真是抱歉万分。”

    吴淳连连摆头,谦虚道:“通判大人严重了,扶危济困本就是我等读书人的职责,不像有些人只会胡乱犬吠。”

    “还有冒充范公子一事,的确是形势需要,话说还得感谢范公子这个名头,要不是这样,这两位官爷也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啊。”

    范霖在一边听得嘴角一抽,被吴淳讽刺得满脸呈现青紫色。

    王通判也感觉今日这事有点不顺心,一直被范霖当做枪使,结果到头来还没有查出丝毫有关官银被盗的线索。

    “竟然诸事已毕,我就不打扰了,快快肃清闲杂人等,入场考试才是正事。”

    王通判不提醒不知道,一提醒,离进入考场就只有半刻钟的时间了。

    台下的学子们拔腿就往学政门口跑去,学政官员翘首以待,见这些看戏入迷的秀才回头是岸,欣慰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他们必须守在这里,早就奔向戏台看热闹去了。

    吴淳导演的新式戏剧实在精彩纷呈,让娱乐匮乏的人们感到莫大的满足。

    只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看一回,要是就这么结束,那就太可惜了。

    王通判押着两个官差离开,李三则被无罪释放,算是他对吴淳的回报。

    李三惊愕地看着官差卸掉了自己的枷锁,直到回过神来,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重新获得了自由。

    毕竟私自交易军械乃是死罪,他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当下竟有种看破世事的感觉。

    而且不止如此,他发现眼前这个吴淳比死亡更加让人感到可怕。

    吴淳本来就是个穷秀才罢了,却能把他玩得团团转,被吴淳卖了,他倒还帮着数钱。

    本来事发后,李三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可不料在吴淳的一番操作下,却变成了有理有据的好事,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李三深感吴淳的可怕之处,但今日要不是吴淳舍命相助,他也不会成功脱困,一时间又让他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李三久久无语,吴淳走上来说:“此事与我也有干系,你算是受了无妄之灾,竟然无罪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

    下意识的,李三莫名有点感动说:“多谢公子搭救,我这就走,以后再也不回珉州,公子多保重。”

    李三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朱光武凑上前,阴鹜地看着李三的背影,低声道:“此人不像是好人,留之后患无穷。”

    吴淳侧过头瞟了眼朱光武,翻白眼道:“你少给我灌输什么斩草除根的思想,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李三的确不算是敌人,从一开始,吴淳就利用了他。然后现在他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远走高飞就是最好的选择。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派人护送李三出城,我去考试了。”

    吴淳从族人的手里拿过一个包裹,里面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些充饥的干粮,向朱光武叮嘱了一句,随即转身奔向了学政。

    朱光武目送吴淳走进学政,目光锐利地扫了眼恨恨离去的范霖等人,手一挥,小心地跟上了李三。

    ......

    乡试一旦开始,学政府周边都进入警戒状态,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既是为了保持安静的应考环境,也是防止考试的学子串通外面的人作弊。

    端国自古重视道德教化,对待替考作弊的学子毫不姑息,而且专门设置了相应的刑法。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走邪路的学子,毫无悬念,最后都进了珉州府的牢狱。

    区区的乡试对吴淳来说,真算是小儿科。

    先不说他记忆里显著增强,前身就算是个纨绔也有几分秀才学识,应付起乡试来也算是游刃有余。

    拿到试题后,吴淳没像其他学子那般提纲挈领,而是直接拿起笔蘸了墨,便写在了答题的宣纸上。

    几位巡考的学政早就听闻吴淳的大名,前几日做出的《鸾凤阁赋》更是华丽隽美,这首赋传自京城震惊文坛,当时国子监学的博士们纷纷力挺此赋,声言要将这首赋雕刻在鸾凤阁上,以此提高端国文坛在七国文士中的名声。

    千古名篇一出,惹出多少“腥风血雨”,他们这些老学究,就只配在一旁吃瓜看戏了。

    亲眼看着吴淳答题科举,见证一个才子的崛起,这也是一件幸事啊。

    当他们看见吴淳想都没想就开始挥笔毫墨时,心里渐渐有些可惜。

    像这般闷头答题的学子每年屡见不鲜,最后成绩都不怎么理想,不是离题万里就是书法极差。

    这么重要的乡试,哪位学子不是慢慢琢磨,仔细推敲,正所谓慢工出细活就是这个道理。

    故而一时间,诸位学政对吴淳也不太看好,甚至觉得他被声名所诱,举止有些张狂。

    李清晏坐在案首的位置,瞟了眼正闷头书写的吴淳,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也为这个刚收的徒弟可惜。

    修学不比作诗词,最忌一味求快,看来他还是没有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

    时间在笔端缓缓流淌,过得飞快。

    几天后,秋闱各科考试完毕,学子纷纷从学政门口出来。

    朱光武守在门口翘首盼望,如同家长接小孩。吴淳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看见朱光武,挥手道:

    “其他的事情放在一边,先等我好好睡一觉,考场我实在睡不安稳。”

    朱光武接过包裹高兴地走在后面,吴淳突然转身说:“马车呢?”

    “什么马车?”朱光武满脸发懵。

    吴淳苦着脸说:“去李府这么远,没有马车,我们靠双腿走路去啊?”

    “我经常都是走路回去的,脚程快的话,一刻钟就到了。”

    “我干!”

    吴淳心态崩了,能不能让我这个未来举人享受一把当老爷的感觉。

第九十七章:玉盘珍馐 新的目标

    每逢大考必是奋力拼搏,考完试后就是风花雪月了。

    秋闱乡试后,两江之地各大高级会所以及勾栏馆所生意暴涨,每天客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参与乡试的年轻文士。

    李清晏身为提督学政,兼任两江之地的主考官,出差开会什么的都免不了,这些日子很少回到府邸,只有吴淳和薛文璋暂时居住在府里。

    这时薛文璋闯进吴淳的卧房,从床榻上将吴淳拉起来,兴奋地挥舞一张朱红的请柬说:“三师弟,快起来,我们去赴宴。”

    自从考试后,吴淳就完全躺尸了。

    大多数事务都交给了朱光武去干,美其名曰是锻炼大旺的个人能力,实则是想自己求轻松。

    “赴宴,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别打扰我睡觉!”吴淳很不耐烦地挥手。

    李恩师好不容易没在府上,你说你闹腾什么,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放松,否则等秋闱事务结束,李清晏回来,还有好果子吃?

    薛文璋神秘一笑,说:“这吃的可不是普通的宴,里面的乐趣多着呢,三师弟你确定不去?”

    吴淳眉眼一挑,还有什么菜是他这个穿越者没有吃过的?开玩笑!

    “除了蒸就是煮,有什么好吃的?”

    薛文璋色眯眯一笑,两手托在胸口,抖了抖身子,问:“三师弟,这个你吃过么?”

    接着,薛文璋露出“你懂”的眼神,掐着桃花指嫣然一笑,矫揉造作道:“赏花赏月不如采花捞月,三师弟,你又试过么?”

    吴淳眼睛一瞪,鲤鱼打挺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二师兄,说起来我还真的饿了,唉,竟然你如此盛情邀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薛文璋看吴淳飞速的动作怔了一下,接着扬手里的帖子说:“三师弟,这是高端宴会,介时东南三州之地各界名流都会前去,就算是我凭着老爹的面子也只拿到这一份请柬,所以...你可以扮做我的书童。”

    古代文士带个书童出去参加集会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常来说,每位出名的文士都可以带着左右书童相随,已经成为业内的人人皆知的规则。

    “书童而已嘛,我最擅长了,要不要我换件衣服,扮的真一点。”吴淳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衣服问。

    人嘛,要自知。

    这种宴会都是端朝贵族的上流集会,没有功名和权势的文人就算再怎么有才,也没有资格参加进去,能有机会进去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就太不识时务了。

    看吴淳这么主动、积极的样子,薛文璋有点没搞懂,刚才是谁满脸正义的严词拒绝了来着?

    “对了,二师兄,我们瞒着恩师去赴宴会不会不太好啊。”吴淳问。

    薛文璋毫不在意回道:“师父不会知道的,这次宴会流芳阁名花榜前十的花魁也会出场,百花争艳,可是十分难得,三师弟你千万要把握住啊...”

    “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吴淳随即接着薛文璋的话说。这是薛文璋的口头禅了,几乎每次说有什么好事他都会加上这一句强调其重要性。

    “那好吧,二师兄我是第一次,你要保护我啊。”吴淳说道。

    薛文璋大方地拍吴淳的肩膀,很义气地说:“三师弟,以后我们就是一锅饭里找食吃,哥哥当然什么都要带着你的,以后这种场面还有很多,你熟悉了就好。”

    “那还在牢里待着的大师兄呢?”吴淳很天真地问。

    薛文璋慨叹道:“大师兄就是人太固执,要是当初听我的,岂有今日之祸?这些事情我等无法干预,还是先赴宴最要紧。”

    当天下午,薛文璋与吴淳偷偷从李府后门走出,由朱光武赶着马车一路向南驶去。

    马车上听薛文璋简单说了几句,吴淳才搞明白大体状况。

    荣国公高家世袭贵胄,是端国数一数二的高府门第,在城南黄金地段刚收了一个园子,叫做苏园。荣国公将这园子赏赐给了嫡长子高进,人称苏园公。

    最近高进出重金将这园子重新修缮,今天就在苏园里举办雅集,广邀宾客名流共襄盛举,他振臂一呼,估计珉州府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挤破脑袋都会想参与进来。

    吴淳换好书童的服饰走出马车,正好走到苏园旁边的乌衣巷。吴淳看了几眼那路牌,随即跟在薛文璋后面往苏园走去。

    “师弟你放宽心,进去只管玩乐,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唤出我的名号,有我撑腰,没人敢动你!”

    “谢谢师兄,师兄威武!“吴淳不停应声道。在进入苏园的这几步路,吴淳全程低着头恭敬地跟在其后,态度极其谦恭,跟平常的作态判若两人。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也。

    在入口发生了些小波折。

    当时进入苏园的贵人文士很多,薛文璋大喇喇地用他的吨位冲散人群,直接走上前去将请柬递给守门的家仆,而吴淳则被人群挤在了后面,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还有我的书童。”薛文璋很牛气地竖起大拇指指向后面,那家仆一看,身后却没有人。

    “嗳,人哪去了?”

    薛文璋转过身,挠挠头,发了一下懵,人太多看得他眼花缭乱,于是直接使出河东狮吼:“我的书童呢,谁看到我的书童在哪,你们看没看到我的书童...”

    挤出人群的吴淳满脸黑线,你这么大声喊,就算人家真的是书童也不敢出来寻你了。

    吴淳刚走到薛文璋身边,只见一架华丽的马车驶来,十几个家仆婢女开道,还有各色礼品珍果,那排场真是奢华至极。

    众人看去,只见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人是范霖,另一个人则是位翩翩公子,姿容英俊,瞬间获得在场诸多女子的青睐。

    “听说茂成公的得意门生方玉也会参加这次盛会,没想到真的来了,今日这场龙争虎斗,有眼福了。”

    范霖与方玉谈笑着走到门口,范霖转身看到薛文璋站在门口,又瞧了眼其身后的书童,有点莫名的熟悉感,不过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书童而已,过了一眼他就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恶心一下薛文璋,还是可以的。

    “唷,薛大才子什么时候也带个书童来附庸风雅了啊。”

    范霖摇着纸扇,目露嘲讽道:“薛公子一向喜欢各位低级勾栏妓所,传闻尝过无数残花败柳的朱唇,更是有个豪气干云的志向,在有生之年睡够一万个低级肮脏的女人,不知现在你离目标还差多少?”

    这是在公然嘲讽薛文璋不配来这种高雅的场所了。

    薛文璋环视四周,看见众人一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也不感到为难,反而引以为常道:“少爷我自小就有凌云之志,不像你范大才子,胸中无沟壑,山中猴称王。”

    转头又劝那方玉道:“我虽然不喜欢你这副娘娘腔的样子,但我奉劝你一句别跟这家伙走的太近,这家伙身上邪着呢,谁碰上谁倒霉。”

    方玉眉头轻皱,对薛文璋也没有什么好感,嘴上没有说什么,兀自走进了苏园。

    范霖哈哈一笑,也许是笑薛文璋可怜,也许是笑自己闲的蛋疼跟这种垃圾讲话,反正那嘴角的笑容带着浓烈的轻蔑和讽刺。

    “可怜啊可怜,薛公子,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范霖如同骄傲的公鸡,仰着头走了进去。

    吴淳在身后低声问:“二师兄,你悲愤么?”

    “习惯了,看淡了,我累了。”薛文璋满脸淡然。

    “我给你报仇。”

    “让他生不如死的那种,谢谢。”

    “......”

第九十八章:师兄好勇 小明好苦

    两人进了园子,立刻分道扬镳。

    本来薛文璋打算将自己几位好友介绍给吴淳认识,但吴淳有自己的考虑,还是果断拒绝了。

    这种事情还是分开玩比较好!

    凡是参加这种宴会,少不得要跟一些陌生人商业互吹,吴淳心里排斥,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吃吃喝喝,享受一番更妙。

    吴淳沿着园林的主道走了一段路,来到宴会的中心位置,抬起头扫视过去,瞬间就感到扑面而来的波澜壮阔。

    或者说用波涛汹涌更加准确,在此时此刻,用再多的词句都无法准确描绘吴淳心里的感受。

    一望无际的湖面,如同一面透明的镜子,假山林木,亭台楼阁,还有掩映在树丛中的宽敞厅堂,整个园林由最开始的清净雅致,渐渐变得气势壮阔,风格如此多变,跟苏州园林那种精巧别致有很大的区别。

    吴淳心里猜测,从乌衣巷走到此地可花了不少时间,这园林必定占地极广,巷口那么多人走进来,源源不断的,然后现在却没有丝毫拥挤的感觉,这种设计真是巧夺天工。

    不愧是荣国公府的大手笔!!

    一个书童在这样高级宴会能有什么牌面?吴淳估计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露出来说不定有点用。

    但如此一来,就违背了他的初衷,到时候死对头范霖闻声而来又是一阵麻烦。

    四处管歌弦乐,舞女飘飘,吴淳穿着青衣,戴着高顶帽,穿梭在流水般的宴席间,一时间竟无人看他一眼,也许是这身装扮着实有点寒掺,或者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书童。

    反正放在别人的眼里来看,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低等人。

    吴淳手里拿着上好水晶葡萄和一壶佳酿,如同闯入仙宫的齐天大圣,随意饮用,好不惬意。

    另外他在里间的厅堂的位置看见了不少笔墨桌案,想必是留给在场的文士吟诗作赋所用,像这种高端场所,凡是能够留下华丽文章,以后必定名扬天下,为七国学子所敬仰。

    在后世这样的景象也不鲜见,民国期间,新文化斗士***、胡适与***等外出游玩,回归时都会相继留下诗词文章以纪念,算是文坛为数不多的雅事。

    吴淳猜测,这些当场初创的作品可能还会被小厮抄写张贴,然后带到厅堂去给大人物们点评,要是俘获其心,那么功名前程都不是难题了。

    果然,书童打扮的吴淳走到哪里都不会是路人甲,像他这样的书童虽不在少数,但如此狂放恣意,不拘小节的唯有他一人。

    许多家仆小厮怀疑吴淳是来混吃混喝的,早就盯上了他。

    湖边小亭,悠然自在的小小书童,侧躺在长椅上,搭着腿吃着饱满的葡萄,百无聊赖地望着波澜湖面,思考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哲学。

    苏格拉底为何而死?亚里士多德怎么洗澡得出体积公式?还有那柏拉图,他去过表象世界么,理想国却又那么真实?

    国公府管家率领着几位健仆上前,想要问清这个小书童的身份,然后根据情况而定,他们不能无视此人藐视规矩,在宴会上如此嚣张狂放。

    “你这小子什么来路?“管家叉腰质问。

    吴淳不为所动,轻语回道:“小子读过两年书,尘世中一个迷途小书童,华...啊呸!小明是也。”

    “小明?”管家暗道这名字好奇怪,随即又问,“谁问你名字,我是问你是哪家公子门下,来此地为何不见你家公子?”

    吴淳抬头看向管家,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要见我家公子?”

    管家毫不畏惧,仰头道:“我乃荣国公府管家,什么大才子没见过,纵然是方玉方公子见了我,也得给几分薄面的。”

    吴淳点了一下头,指着远处白玉桥上一位骚年,说:“管家好大的威风,我家公子就在那白玉桥上,正脱衣撩妹的那位就是——你自去询问就是,我家公子生性洒脱,你问他自会给你解释。”

    管家转头看向白玉桥,然后就见到不堪的一幕。

    雪白的汉白玉桥上,佳人花魁无数,莺莺燕燕,然后在四位长相丑陋的公子的左右袭击下纷纷溃散,尤其是居中的一个肥痴公子,更是脱了外衣挥舞着四处吆喝。

    “薛文璋,是这个呆小霸王。”

    管家心神一震,冷汗顺流而下,这书童服侍的公子竟然是薛文璋!!

    在珉州府境内,所有豪门贵族的下人中流传这样一句话,宁惹方玉不惹薛文璋!

    起码人家方玉做事还要几分颜面,兼有君子的涵养和气度,而薛文璋整个膏粱纨绔,各种恶心的手段层出不穷,一桩桩事件细数起来简直不堪入目,所以见到此人,下人们都是有多远走多远,绝不与此人沾上一点儿关系。

    管家转头瞟了一眼吴淳,心底在骂娘。

    早知道你是薛文璋的书童,我就是死也不敢过来找麻烦啊,要是惹了薛文璋,日后岂有好日子过!!

    生性洒脱?这踏马快脱干净了啊!!

    “得罪得罪,我等都是按例询问,公子你别放在心上。”管家惶恐道歉。

    吴淳眯着眼睛说:“好说好说,再给我来一份水果,哈密瓜,葡萄和石榴各上一份,还有酒也没有了。”

    “我马上派人送来,公子你继续忙,继续忙...”

    管家弯腰退走,摸着冷汗,长叹了口气。

    按理来说,身为国公府的管家也是有几分权势的,但对薛文璋都没有用,人家可是前任宰相最疼爱的孙子,要是薛文璋想找他的麻烦,就是荣国公都不好说什么。

    毕竟说好听点,有爵位的是贵族,说不好听点儿,就是靠着祖上余荫过活的蛀虫,要军权没有军权,朝廷也没有多少势力,这位置也挺尴尬,几乎相当于吉祥物了。

    跟曾经实权在握的一国宰相相比,那完全没得比。

    吴淳如愿以偿又拿到更多水果和美酒,继续躺着吃喝,然后随意地看着远处二师兄调戏各种美女。

    让他感到好奇的是,二师兄是怎么成功引诱那么多妹子跟他玩游戏的?能不能教教自己啊?

    二师兄蒙着眼睛,左右开弓,四处摸索美女,而七八个衣衫飘飘的美女捏着丝巾,拂面娇笑,时不时撩拨一下二师兄的后背,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吴淳看得心动了。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主动呢,当然要被动才好!”

    可是......二师兄好勇哦!

    好好的心情,顿时就没了,吴淳心里烦躁,于是转过头去,举起酒杯对天畅饮。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唉,此时此刻,只有曹操的这首诗最能表达自己的心绪了。

    嗳,不对!

    曹老师也很勇哦——

    淦,说到底就自己是个胆小鬼呗。

    不念诗还好,念起诗后吴淳觉得心里更苦,这人忍不住就想发泄一下,于是他就非常可耻的哭了,一边念诗一边痛哭,好像这诗也成了他发泄的渠道,融情于景,托诗言志,不外如是!

    “吴公子,何故在此悲歌?”忽然有人主动搭话。

    吴淳抹去泪水,下意识扬天慨叹道:“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也!!”

    “呜呜...吴公子好有才华唷。”另一人抹泪称赞。

    嗯?

    吴淳心神一震,竟然有妹子欣赏自己的才华,这个机会可得把握住了喽。

第九十九章:魔教女帝 烟花伶人

    吴淳抬头一看,华丽衣裳,粉黛一施风情万种,高鬓如云,珠翠环绕,闭月羞花,宛如洛神下凡,而且这人他还十分熟悉。

    “你是那日家眷中的李小姐,还有你的小丫鬟,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世界真奇怪,最没有机会见到的两人终究还是相见了,还是在如此偶然的场合,莫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或者说命里有此一劫?

    丫鬟云蓉听到吴淳的话,嘟嘴巴叉腰道:“什么李小姐,我家小姐芳名香凝,吴大公子,你在珉州府可是出了大名,我以为你早就记不得我们了呢!”

    李香凝止住云蓉的话,转身施礼道:“奴家已经不是什么小姐,只是浮生一叶孤舟,身世飘零,吴公子莫要取笑奴家了。”

    对这个女人,吴淳还是很有印象。当初那么强硬的铁女子,今日便成了柔弱的拂柳,不得不说人身际遇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百炼钢能成绕指柔,纵然是天鹅,终究还是对生活低下了头。

    吴淳叹了口气,两个柔弱的女子之前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脑补一下就全都知道了。

    无非是投奔亲戚后,低声下气地活着,天天被各种虐待拷打,然后又惨遭发卖成了伶人,靠着一副好皮囊在这残酷的人世得以生存下去。

    吴淳很真诚地说道:“那我便喊你香香吧。”

    “相见即是有缘,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只要我能做到小生一定竭尽所能。”

    李香凝摆手谢绝道:“公子之前已经帮了我们太多,如今怎么能够苛求,只是公子的恩情,就不知道我们姐妹这辈子能否报答完了。”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矫情。”吴淳摆手,鼓励说,“只要两位姐姐心存希望,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两个女人心神一震,望着吴淳美目涟涟。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求回报,还一心为了他们考虑的人。

    云蓉又忍不住落了几滴清泪,娇憨地斥责了一声吴淳,“凭空说这些伤感的话,吴大才子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让我姐姐高兴高兴!”

    “那么...香香,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吴淳的话里带着几分自来熟。

    李香凝嘴角抽了一下,这是眼前这个男子第一次喊自己“香香”,不知道为什么,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蓉再次插话,抱怨道:“都怪那个王可卿,夺了我们小姐名花榜第二的位置,这不为了扭转劣势,我们家小姐便来参与这场文人集会,希望遇到一位好心的公子,作出绝丽诗词,将那个王可卿比下去!”

    吴淳领会到云蓉话里的内涵,这是想借文人的才华博名,借此机会提高名气。

    联想到后世,像这种高端佳媛卖艺不卖身,出场费高的出奇,就靠一些有钱有才的大佬捧着,行业竞争十分激烈。

    干一行爱一行,果然李香凝还是十分尽职的,不惜露面出来为自己博名气,以此证明业界咖位!

    秦淮河有八艳佳丽扬名天下,两江之地也当仁不让排出一个名花榜,凡是进前十的名媛都是各大高端馆所的头牌花魁,而李香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步入前三之列,不愧天资聪颖、有倾城之貌。

    帮不帮?这是一个问题。

    吴淳托腮沉吟一下,和缓说:“此事只能看机缘,最好润物细无声,要是强硬装…..啊呸!反正不可矫揉造作,否则就有卖弄吹嘘之嫌了。”

    李香凝点点头,回道:“吴公子说的是,本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吴淳客套地回了一句:“就不再聊会儿?”

    李香凝神情一滞,眼睛盯着吴淳看了半会儿,忽然嫣然一笑,捂嘴柔声道:“以后自然还有机会的。”说着,兀自转身,扎进了专为女人所设的渌水亭去。

    云蓉临走时凑在吴淳身边小声说:“吴大公子要想再跟我姐姐聊天,那好办,你只要拿出上次在李府水准的诗篇,我家姐姐自然扫榻以待。”

    吴淳摇头苦笑,此等文章轻易不可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岂能说写就能写出来的?

    云蓉跟着李香凝走了过去,吴淳转身回到亭子里,嘴里吃着葡萄,怎么都不得劲儿。

    “唉,难道要让我再抄一篇不成?”吴淳心里想道。

    .....

    渌水亭边。

    在僻静的水亭边,李香凝站在湖边,脸上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刚才要是小家碧玉的温婉淑女,现在就是高冷美艳的魔教女帝。

    云蓉收起活泼的性子,恭敬地上前回报:“启禀教主,那吴淳倒真的像是偶然来此,也没有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

    李香凝眼神幽幽,双手背在身后绞着,半晌,清冷问道:“方才他所吟的诗词从未听过,可查出来是哪个古人之作?”

    云蓉摇头道:“都问了,无人知晓。奴婢想这兴许是吴淳即兴所作,毕竟在李府他能够做出《鸾凤阁赋》,想必是有几分文人才气的。”

    “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身负振兴魔教大业,一点疏忽都会导致计划失败,三司会审的官员就在苏园,吩咐下去,让教众们收敛一些,不可打草惊蛇!”

    “是。”

    李香凝暗自皱眉,从截取官银后,他们没有逃走,反而躲藏在珉州府官员的眼皮子底下,以流芳阁为掩饰,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差池。

    没人能想到,截取官银的人竟然躲在珉州府,所谓灯下黑如是。

    “教主,那王可卿果真可恶,要不让奴婢去把她杀了,为你出口恶气。”云蓉气得胸口起伏,盯着远处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华丽女子。

    自从进了流芳阁后,教主以伶人的身份为掩饰,不用动多大功夫就成了两江之地最出名的花魁,相继而来的,就是同行的各种打杀,王可卿就是推动这些事情的幕后指使者。

    “云蓉~~~”

    突然,李香凝转头一变,羞涩地笑了起来,软糯糯地喊出了云蓉的名字。

    云蓉身体一震,没有完全适应自家教主的多愁善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说道:“小姐,不要这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李香凝翻了一下白眼,青葱玉指点向云蓉的额头,耐心教育道:“以后别喊打喊杀的,你这个性子,以后怎么给你找夫家?现在我们的身份乃是伶人,就要时时刻刻作出伶人的姿态。”

    说着,李香凝扭着水蛇般的腰肢走远了。

    云蓉撇了一下嘴巴,不满嘀咕道:“说杀的是你,说不杀的还是你,你是教主你有理.....”

第一百章:小小书童 名媛来求

    李香凝刚走完,一堆莺莺燕燕的女人便往这边走来,吴淳本以为跟自己没关系,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拘谨。

    “这位小哥儿请了。”忽然人堆里一个女人主动上前搭话。

    莫非有熟人?

    吴淳心里感到有点好奇,在珉州府没有多少女子认识他,怎么今日在苏园一个个都来找上他了。

    抬头一看,是个妖娆的美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妖精都为过。

    衣裙华丽而考究,面貌妩媚而白皙,眉眼如黛,双目如水,就算是看上一眼,心底都会抑制不住那种原始的欲望。

    吴淳眯眼而视,此等美人形容为祸国殃民都不为过,但跟李香凝比起来气质上还是差了不止一点。

    果然,谁都美不过自家的“香香”小姐啊!

    凡是被美女无故搭讪,不是想要你的腰子就是那你做炮灰,自己与这个没人素不相识,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小青衣书童,人家凭什么会看上自己?

    一群美人瞬间围满了整个亭子,香风飘飘,空气闻起来都是甜的。

    而吴淳则被夹击在石凳上,众多双美丽的眼睛各种打量审视,一时间他竟然闹了个大红脸。

    “姐姐们,找小生何事?”吴淳低着头问道。

    众位美人面面相觑,这书童似乎没有什么出奇,跟臭男人一样,见了他们就变成了猪哥儿。

    那最开始说话的美人首先做了自我介绍,谦恭道:“奴家王可卿,现住在流芳阁,不知小哥儿你可有去过?”

    对这个名字,吴淳感到很陌生,但方才经过云蓉的提醒,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吴淳恍然大悟,指着王可卿说:”原来你就是艳名远播两江之地,连续三年登上名花榜第二名,业界知名的大咖啊!!“

    王可卿神情一僵,虽不知道大咖是什么新词,但他听出这是夸赞自己话。

    女人都禁不住夸,吴淳一夸,王可卿心潮澎湃了,连一个小小书童都认识自己,足以证明她的业界知名度。

    吴淳接着遗憾地回道:“至于流芳阁我没去过,本来我家主人要带我去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王可卿见吴淳上了套,得意地与身边的女伴交换了眼神,表明自己的心迹:”奴家见小哥儿你器宇轩昂,气质卓然,一定是高门府第家的书童,你家主人今日想必也在场吧?奴家斗胆请你代为引荐,奴家和姐妹们必当感激不尽。“

    吴淳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找捧角的。

    看来此女识人不明啊,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的身边,何必去舍近求远?

    王可卿的算盘打得很响,打从李香凝进入苏园后他就在暗地观察,看见李香凝与这书童简单搭话后,瞬间就有了许多推测。

    李香凝与他同台竞争,势如水火,想必这次前来苏园也是为了搏名。

    而她却主动去搭讪一个小小书童,这很不正常,只有一个可能,那书童的背后有大靠山,值得李香凝屈尊。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书童神俊不凡,其主人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正合适借此制造名人佳话。

    王可卿接近这书童的目的,无非是与其主人相见,配合一些慧眼识人的老套桥段,然后引爆话题,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名气。

    这可是双赢,想必其背后的主人也不会拒绝,有自己这样的大美人相伴,不知道多少贵胄公子争着抢着求呢。

    此次苏园聚会,有资格到场的文人佳客乃是各地名流豪绅,能够参见进来的人谁没有一身真本事,她作为事业处于上升期,而且需要面对外部威胁的名媛,自然要牢牢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吴淳朝薛文璋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心里很为难,为什么总有人要找他二师兄?国公府的管家就算了,现在就连榜上有名的大美人也要找二师兄,二师兄就那么受欢迎么?

    我堂堂民俗大才子,著作等身,一代大儒李清晏的得意门徒,就没有牌面了吗?

    唉,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吴淳心有怨气地回道:“我家公子姓薛,此刻正在远处聚友谈天。”接着,吴淳指着远处白玉桥的方向。

    众女朝吴淳大致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桥边的拂柳下,几位气质轩昂的公子正吟诗作赋,个个儿有龙凤之姿,还在里面看到了方玉的影子。

    而他们都自动忽略了站在白玉桥上蒙眼玩躲猫猫的薛文璋以及几个丑陋的纨绔子弟。

    见状,王可卿心中一喜,他的计策奏效了,这书童果真是高门府第家公子的仆人。

    他已经看到那堆人里,每位公子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才子,能够进入他们的交际圈的男人,必然不是凡品。

    身为美姬,她们自然不能贸然上去搭讪,这样就太掉价了。

    身价都需要同行和他人的衬托,所以他们才想到走书童这条路子,只要那些公子哥主动的前来,她们就不愁对方不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原来是薛公子家的仆人,那请问小哥儿你为何独自在此地,怎么不去服侍你家公子呢?”

    知道了书童背后的主人,美人们对这个小书童就不再感兴趣,只想请他代为传话,于是王可卿循循善诱问道。

    少有大志的吴淳拍着胸脯说道:“小生听闻这次盛会,对出彩的佳作苏园公有重赏,在下就来这里想一首诗词交上去,说不定凭借此次文人集会名扬天下。”

    闻言,众女捂着嘴巴“噗嗤”笑了出来,一时间笑得乐不可支。

    王可卿调笑说:“抱歉,奴家自小接受正规礼节教养,一般不会取笑他人,除非忍不住!”

    我去!被一群女人取笑了。

    被嘲笑的吴淳眉眼一皱,冷冷甩下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然后转身打算离开亭子,另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总有刁民想利用朕,哼!

    王可卿怎么能够让吴淳离开,要是让书童跑了她的计策不就落空了。

    她抢先一步,堵住吴淳的路,却因为一时没有刹住脚,来不及闪避,一头撞进了吴淳的怀里。

    反应过来的吴淳,为防止对方滑倒,连忙搂住王可卿的腰,然后满脸正色地瞧了眼烟波浩渺的人工湖面。

    真是波涛汹涌——

    王可卿欠身退了几步,咬了一下嘴唇,娇滴滴地说:“小哥儿别生气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我们姐妹陪你玩一会儿如何,你看你一个人闲着也挺无聊的。”

    王可卿心底将吴淳恨得要死,但脸上却是笑脸以待,业界大拿,这素质真是没准了。

    吴淳愣了一下,还没有从刚才的突发状况回过神来。

    哎呀,刚才那个触感真是温润又嫩滑...香气扑鼻...要不然就答应她?

第一百零一章:美味佳肴 美人相伴

    吴淳还在思虑中,王可卿温言软语询问道:“不如我们去找处地方吃酒如何?”

    “吃酒?”吴淳心神一震,顿时精神抖擞,说到吃他可就不犹豫了啊!

    “敢问这里有什么美酒佳肴,可有上好的鸡胗、鸡腿、鸡胸、鸡翅…..小生对这鸡肉做的美食很有研究,倒是可以与姐姐们探讨探讨。”

    吴淳穿越到这个世界,总有种饥饿感,许是最开始成了家徒四壁的纨绔子弟,受了不少苦,留下了这个后遗症吧。

    天下地大,吃饭最大,吴淳最开始的目标,也是争取让云坞村的乡亲们吃饱饭,不会忍饥挨饿,挣扎在贫困线上。

    值得欣慰的是,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现在云坞村人均GDP逐渐上涨,再不会发生有人饿肚子的事情。

    除了赚钱考取功名外,吴淳最大的渴望就是在吃喝的需求上面。

    集美被吴淳一连串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头一次见到还有对鸡这种禽物夸夸而谈的,令人大跌眼镜。

    王可卿头脑聪慧,从吴淳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思,当下不禁脸色一沉,小小书童竟然消遣他们姐妹,不知死活!

    等套出对方身后的公子,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这个浮浪的小书童。

    王可卿依旧带着职业的微笑,抢先搂住吴淳的胳膊,在千呼万拥下走到宴会宾客的空桌去,这小小书童后面可是一条大鱼,使劲她全身的手段总算是钓住了。

    对于书童的话,她三分信七分怀疑,但对于其身后的主人,她是完全相信的。这种等级的宴会,没有旁人引路绝对进不来,更何况小书童指的正是方玉公子那群人,这不是更证明了其主人的尊贵和才华。

    而且这小书童一副为难的模样,足以说明其身后的主人不是一般男人,不会轻易接受主动搭理倒贴上去的女人。

    吊住男人的胃口,她很擅长。

    现在只是万事俱备,只欠小书童这阵“东风”了。

    一群衣裙华丽的芳华女子围着一个青衣书童,时不时露出几分讨好卖乖的神色,所经过之处人人侧目,这个组合着实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那些千辛万苦赶进来吹冷风的文士见到这一幕,对那个小书童的敌意越来越浓,或者说只想取而代之。

    他们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王可卿一边给吴淳夹菜,一边暗暗观察吴淳的神色。此时见对方泰然自若,毫无半点慌张和迷乱,不禁点了一下头。

    此等宠辱不惊的气度,不是在大贵人身边长久跟随,哪能历练出来?

    集美殷勤地给吴淳端茶夹菜,然后恭敬地站在身后揉肩捶腿,笑嘻嘻地看着吴淳享用吃喝。

    荣国公府的家仆婢女们好奇地观望,窃窃私语,倒是没人敢上去找麻烦。

    听闻方才府里的管家上去问那个书童的身份,结果回来时满脸慌张,闭口不谈此事,看来这个小书童定是大有来历,说不定是主厅里那几位大人物家的下人。

    观察仔细的王可卿看到旁人的反应,便对吴淳的身份更加好奇,冷不丁地上前试探道:“听说今日苏园公宴请了几个朝廷大员,乃是数一数二的实权派,小哥可否知道一二?”

    吴淳愣了一下,喝了一口水,面不改色,低头继续享用美食。

    “嗯,这鸡胗真好吃,小姐姐再给我夹一块儿。”吴淳指使身旁一位清丽的女子道。

    这放在王可卿的眼里,无异于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这吴淳的主人家果真跟朝廷大员有关系,心底登时欣喜不已。

    珉州府出现官银被盗后的大案后,各方震动,云熙行省掌管两江之地,乃是东南地区最高的行政机构,两江总督府十分重视这个案子,亲自组建三司会审,派遣地方官员来到地方查案。

    据王可卿的消息,主厅里面的大佬就包括三司会审班子里的各方官员,按察司、刑狱司、理法司的官员都会到场,皆是云熙行省牧守一方的大员。

    除此之外,还会出现文坛上成名已久的翰林博士,方玉的恩师茂成公就是其中一位,原本李清晏儒师也会到场,但因为秋闱阅卷在即,故而无法成行。

    这样看来,凡是能够被苏园公邀请到主厅的人物,不是权柄在握的宠臣,就是名震文坛的翰林儒者,如此豪华的阵容,对凡人来说难得一见。

    而这个小书童,到很有可能是从云熙行省来的,生面孔,在宴会上也没有熟悉的人,必定是外地人。

    那么其背后的主人家,乃是云熙总督府的高官无疑!!

    这可是地方实权派,相比较权贵而言,还是权势在握的地方大官更香,只要能拉上关系,她的声望必定蹭蹭上涨,再次超过李香凝,或者跻身名花榜第一也不是奢望!

    “小哥儿,你可吃好了……”王可卿绞着手指,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吴淳看了眼王可卿的神色,隐隐猜测这女人可能误会了什么,想来可能跟他说的二师兄有关。

    也是,二师兄乃是官宦世家,其父乃是云熙行省副总督,其祖父乃是前任端国宰相,这样的高府门第,王可卿必定踏破门槛想爬进去。

    罢了,看在王美人带他在席上吃喝的份上,等事毕,就带她去见见二师兄,圆了他的念想,还了这个人情吧。

    区区一点人情,有二师兄在,还不是手到擒来就还了!

    ……

    “嗯,我吃饱了。”

    吃干抹净,吴淳短时间进入贤者状态~~

    王可卿心里打着小九九,赔笑地挽着吴淳的胳膊,装作小女儿作态。

    “小哥儿,你看我们姐妹在这里陪了你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满足我们的愿望呀。”

    吴淳点点头,着实为集美们敬业的操守心生感动。

    要是前世的会所能够有这样负责任的态度,那么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我们姐妹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对小哥身后的主人心生爱慕,还请小哥代为引见,圆了我们这个梦想如何?”王可卿软糯糯地说道。

    竟然都成了“梦想”,要是不满足人家,那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无情了呀。

    吴淳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满足集美们这个“梦想”,他可不想欠下别人人情。

    吴淳站起身,轻松地挥手道:“这件事好办,我这就….嗳!我家公子已经过来了,我带你们见一见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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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从穷秀才开始介绍:
——站在你面前的,是端朝号称国士无双的谋士;
是名扬七国的诗仙吴太白;
是驰骋天下无人能敌的黑麟卫的创始人和实际领导者;
英勇无畏,谋略超群,无数人坚信,只要再给他十年,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
人家穿越都是豪门贵胄,而他却是个揭不开锅的穷秀才?
吴淳表示很不理解,没办法,生活还是要过下去。
接下来,盖房、教书、做生意、打马匪…吴淳率领吴氏家族逐渐崛起。重生从穷秀才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从穷秀才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从穷秀才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