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心满意足 可耻欺骗
在吴淳刚说话的当口,他看见从远处走来的薛文璋,拍了一下桌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听见吴淳的话,王可卿心生激动,连忙慌乱地整理衣裙,争取给那位华贵的公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要是能够双宿双栖……这么一想,王可卿就感到全身心潮澎湃。
集美们也忙活着补妆整理衣衫,即将见到那书童背后的贵公子,怎么也得争一争,好东西不能让王可卿一人夺走了。
吴淳扫视四下众美,挠挠头,为了见二师兄她们竟然表现地如此郑重,恰巧说明她们对二师兄的仰慕之情。
唉~~
二师兄太勇了吧。
根本不给师弟我留余地啊,就连名花榜的头牌都争着抢着要见二师兄,他这么有才华的人却只配做个陪衬,自己到底是输在哪里了呀?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美人们都越陷越深,他岂不是连汤都没得喝了?
然后,这时薛文璋已经满脸愤怒地走了进来。
“师弟,你……”
薛文璋话还未说完,便被吴淳上前捂住了嘴巴,使了几下眼色。薛文璋心里疑惑,便忍住内心的愤怒,静待吴淳的表演。
“各位姐姐,这就是我家公子,薛文璋,薛大才子。”
吴淳将薛文璋推到王可卿面前,自己恭敬地站在身后侍立,做足了书童的样子。
“什么?”王可卿霎时愣住,玉手指着薛文璋的鼻子,尖声道,“这就是你家主人,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吴淳很笃定地点头:“我小明从不骗人,薛公子正是我家公子!”
王可卿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有种被别人合伙欺骗了的感觉,此时恨不得将这个小书童撕巴撕巴吃了。
在众美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打断吴淳四条腿,还是打断他五条腿了。
薛文璋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改名了,我怎么不知道?”
“刚改的,小小书童小明是也!”吴淳答道。
王可卿没理睬薛文璋,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对吴淳斥责道:“你刚才对我们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她心里在怀疑,这书童为了掩人耳目,专门找了薛文璋这个二货,实则是不想将自家主人介绍给她们。
吴淳摊开手表示无奈,为什么说实话都没人相信呢。
“为什么我感到被无视了。”薛文璋嘀咕了一句。
吴淳与薛文璋并肩,指着薛文璋正色道:“我刚才说我家主人姓薛,没错吧?”
集美们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
“而且我指着那白玉桥,你们也看到了薛公子不是吗?”吴淳说。
王可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只怪自己看走了眼,自动忽略了桥上的薛文璋,以为那位神秘的薛公子在方玉那个圈子里。
吴淳高声道:“我家薛公子乃是高府门第,官宦世家,其父乃是云熙行省副总督,掌管一省十六州军政大权,其祖父乃是端国前任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等豪门贵胄,如何不尊贵?”
此话一出,众美顿时无语。
说到底,薛文璋虽名声极差,但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正经豪门贵子,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伶人戏子,跟酒肉生意无意,有什么资格去挑挑拣拣,嫌弃旁人?
吴淳面向王可卿,冷笑道:“可笑尔等不识金镶玉,竟然把那么卖弄诗才的文人当做宝,我家公子纯真善良,从不恃强凌弱,也不欺压良善,面对下人亦有仁义之心,这样的好男人你们不选,真是瞎了眼!”
王可卿被说得满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那怒气值快升到顶点了。
薛文璋一头雾水,指着自己问吴淳:“师弟,你说的是我么?”
面对沉默的众美,吴淳毫不怜惜地打击道:“哼!嫌贫爱富之人,羞与尔等为伍!”
“你!!”王大美人咬着嘴唇,指着吴淳瞪着一双美目,不到一会儿,眼眶里转了一圈泪珠。
堂堂的名花榜花魁,竟然被吴淳这个小书童说哭了!
女人一哭,那么错的全都是男子了。此时吴淳感受到了无数双可怕的,嫉妒的,愤恨的眼神。
王可卿在集美们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吴淳脸色淡然地重新坐下来品茶,而薛文璋却还是满脸懵逼,没搞清楚这闹得是哪一出?
“二师兄,你不在白玉桥上追花问蝶,来这里找我作甚?”吴淳问道。
薛文璋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撸起袖子,瞪眼质问道:“师弟,我待你不薄吧?”
吴淳点头道:“师兄待我极为真诚!”
薛文璋接着问道:“那么如此多名花榜上的美人找你叙旧,为何不想到师兄我啊?”
“淦!”吴淳忍不住爆粗口,大声责问道,“师兄你在白玉桥上跟那些美女躲猫猫我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责问我。”
薛文璋气势一僵,为自己辩解道:“那些平常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师弟你,师兄我当然要给你找最好的。”
“师弟,你知道当我们看到你在亭子上接连跟两位名花榜排名前三的花魁聊天,我们的感受是什么吗?”
吴淳眉眼一挑,问:“想弄死我?”
薛文璋摇头道:“不,只想取而代之。”
吴淳:“淦!”
……
原来薛文璋在白玉桥上游玩时,与身边的另外三位好友偶然看见亭子上的吴淳,本来想拉着吴淳过来一起玩的,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惊掉他们的下巴。
再这样的大规模的雅会上,美人同样也是稀缺资源,更别说是占据名花榜排名前三的大美人了。
薛文璋与那些低端的女人玩耍时,不经意间,突然瞥见远处亭子里,吴淳正与一个绝世美女交谈,而且谈笑风生……
其余三人也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人生头一次,他们感到莫大的失败感,身为官宦子弟的他们竟然输给了一个书童?
“薛兄,你不是说你师弟扮作了书童的吗,为何还有美人主动去找一个小小书童?”有同伴指指点点问道。
“真是奇怪,我们到底输在了哪里?”这是在场所有纨绔的想法。
薛文璋也不敢确定,猜测道:“也许师弟认识那个花魁吧,你们知道,我这个师弟……交友广泛。”
另外三个纨绔只觉得世界突然变得有点奇怪,他们堂堂珉州府高官弟子,只能在这里跟一些庸脂俗粉,而那个小书童却可以跟大美人温香软玉!
“哎哎哎,又来了一堆,都是流芳阁出名的佳人,卖艺不卖身。”
然后四个纨绔就再次见到吴淳被夹在人堆里,正襟危坐跟那个名花榜排名第三的王可卿卿卿我我。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里……”有人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薛文璋见状,满脸艳羡地看着吴淳被众美围在中间向宴席走去。
师弟好勇哦!!!
“不行,这可是我师弟,身为师兄的我岂能坐视师弟羊入虎口,我必须得去救他脱离苦海!”
想着,薛文璋告别其他三位好友,怒气冲冲地朝吴淳的方向走去。
……
第一百零三章:才华比斗 不怂就干
师兄弟在这边谈心时,酒宴正酣,无数家丁仆人穿梭其间,才子佳人成双结对,人人张扬喜气,一片宾客尽欢的景象。
被人冷落,薛文璋心里很不爽,对吴淳委屈道:“师弟啊,你去给那个王美人道个歉吧。我俩走到哪里别人都退避三舍,连下人都不给好脸色,你是惹了众怒啊。”
吴淳撅起嘴巴不在意道:“那些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罢了,何其可怜,不用理会。”
薛文璋心里倒是有点遗憾,可惜没能牵牵那王美人的小手,要是如愿,以后就有出去吹嘘的资本了。
这时,一个温婉端庄的女人主动凑了过来。
吴淳定睛一看,这不是兴隆绸缎庄的沈苏苏,自己的合作伙伴么,她怎么来了?
沈苏苏身后尾随着一大批文人才子,此时见了薛文璋,便纷纷掉头离开,似乎生怕跟他沾上关系。
这薛文璋来头不小,不好招惹,更不用说名声极为难听,谁要是跟他走在一起,那名声也不会好听,所以但凡注重声誉的人,见到薛文璋必定如见了瘟神一般。
吴淳看了眼身边的二师兄,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自家师兄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落得如此人见人避的地步,这不比瘟疫病毒还厉害!
沈苏苏礼貌地见过这师兄弟,然后好奇地盯着吴淳看了半会儿,问道:“我倒是挺好奇,吴兄是如何将那名花榜上的头牌花魁给弄哭的,这样的人物也被你折落马下,能耐当真不小。”
王可卿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交际花,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应该是她最拿手的,结果却在吴淳的手里吃了瘪,这让沈苏苏感到难以置信。
莫非这吴淳还隐藏着什么更加厉害的才华?
此人倒是如同个宝藏一般,得细细挖掘!
吴淳哈哈一笑,摆手道:“这不算什么,我只是为一个故友出气而已。”
沈苏苏好奇吴淳口里的故友是谁,说不准又是一个美丽女子,这吴淳拈花惹草的能力可真不小!
尤其是经过这几年的变化,沈苏苏明显感觉到吴淳巨大的变化,原本吃喝玩乐的纨绔,现在也会使用计谋阴人了,总是能够以小博大,让人看不清他的底牌在哪里。
这样的男人,也着实有几分魅力。
沈苏苏应变的能力还是挺快的,转换话题对两人说道:“听闻今日苏园公以张子乔的《富野踏春图》真迹作为赏赐,评选出今日最为出彩的佳作,想必吴兄心底已经有几分把握了吧!”
那张子乔乃是乾朝有名的画师,其作品很少,凡是出世的作品都是绝品,不可多见,苏园公以此真迹为赏赐,可谓是不吝重金求佳作了。
要是在这样的集会上出现流传千古的名篇巨作,一来苏园公有权力据为己有,标上荣国公府的记号,其次这对他们的国公府的名声也是不小的助力,后世文人每次谈论这些名篇,就会提到荣国公府的苏园,间接相当于流芳百世了。
这样的现象很常见,东晋永和九年,王羲之与谢安等游览浙江绍兴的兰亭,王羲之作下《兰亭集序》,之后兰亭便扬名天下,成为古往今来文人雅士津津乐道的地名,这就是名人效应带动的效果。
吴淳倒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园公会拿出珍品来作赏赐,当心不由得有些意动,嘴上仍摇头说道:“有人说一首诗词可传千年,万世共读之,但古往今来能够被人记住的佳作少之又少,苏园公未免太想当然了。”
“但今日有吴兄在,我相信你能做到。”沈苏苏很笃定地点头道。
不知为何,她从吴淳的脸上的感受到了一丝孤傲的气息,作为同样沉浸诗词之道多年的才女,他能够感受同类的气息,那种不将世人放在眼中唯我独尊的感觉不会错。
像这种气质,也唯有在那些自恃才华的人身上见过。
此子简直恐怖如斯!!
吴淳惊讶地看了一眼沈苏苏,莞尔一笑,没有说话,但内心已是有了几分打算。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现在吟诗作赋也需要同行的衬托和吹捧,最激烈的还有数不尽的炒作和卖弄,这些都是为了博个名气罢了。
但吴淳显然没有这种担心,因为他是个文抄公,一出手便是王炸,不需要被人的吹捧,自然就会有识货的知音。
这不,眼前这位小迷妹就是!
……
另一边,喧嚣声传来,吴淳三人跟着人群走了过去,就见一个貌比潘安的公子,在众位文人雅士的簇拥下,俯身在笔墨桌案那边,正凝神提笔赋诗。
因为苏园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他们看得上眼的佳作,才能邀请作者进入内堂就坐问话,而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文人写的诗赋能进入里面大佬们的视野。
不少人簇拥在一起围观,那王可卿也文静地守在那公子的身边磨墨,眼神饱含春意,一时间羡煞旁人。
那谦谦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跟着范霖一起进入苏园的方玉。
“啧啧,方玉公子温润如玉,果真有君子之风。”有文士称赞道,“听说茂成公也在主厅,今日方玉公子势必要大展风头了。”
“此前方玉公子的《白沙赋》《嫦娥离歌》《天净沙·元日》等佳作都是上上之品,茂成公视为衣钵子弟,一心力捧,今日这盛会榜首,必也是他无疑。”有人高声宣扬道。
吴淳放眼望去,方玉身边跟随者、力捧者众多,果然名气还是靠同行衬托和吹捧起来的。
薛文璋有点担忧地说:“师弟你要想取而代之,可有难度啊。”
吴淳摇头,淡淡地说:“他不配。我只是在想,要是我今日挡了他的道,会不会又凭白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薛文璋无语,对待吴淳如此强盛的自负,他也深感无力,因为这家伙总是那么狂妄,说要办的事情从不打折扣。
这也让薛文章心里信了几分,从吴淳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沈苏苏也被吴淳说的哑口无言,实在接不上什么话了,跟吴淳说话就算是专业的话术师也难以招架,难怪王可卿败在他的手下。
说真的,沈苏苏见过的才子多了海去,但像吴淳这般目中无人而又实力强大的可谓罕见之极。
第一百零四章:苏苏作恼 毒舌妇人
正巧王可卿服侍方玉在桌案上创作,为了给观众更好的节目效果,吴淳也决定不忍了,直接站了出来的,准备上去跟对方打擂台。
对方有名花榜前三甲花魁作陪,自己这边也不能太掉价,吴淳回过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
沈苏苏心中一喜,抿着嘴唇,止不住的笑意。
看来吴兄是想让自己上去代为磨墨,虽然心里挺难为情的,但竟然吴兄有求,自己实在不好拒绝,要不……就勉为其难啊。
沈苏苏前脚刚踏出去,只见吴淳径直走向远处稀稀落落的一角,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貌似仙女的大美人,吴淳豪气干云地对着身后的美人说道:
“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做到,荣耀终将属于我们!”
这大美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没现身的李香凝,此时却被眼尖的吴淳发现,并给当着众人的面拉了过来。
“禽兽,禽兽,他竟然牵了李香凝的小手,啊啊啊,我要气死了~~”当即有骨灰级粉丝气得吐血。
“刚气哭了名花榜排名第二的王可卿,又来撩拨名花榜第三,这小小书童是何来历,怎的如何可气?”
“一介下人而已,竟然也敢与方玉公子同台竞技,将他赶下去!”有人吆喝着要使用暴力。
“那书童似乎是薛文璋带进来的。”
“那没事了——”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闹事的也闭口不言,畏惧地望了一眼远处的薛文璋。
沈苏苏被气得要死,难道这吴淳是个傻子呆子吗?她这么主动都没有看到?真实气死本小姐了!
自己堂堂一个富家千金,要胸有胸,要脸蛋有脸蛋,为何却偏偏选了一个下贱的伶人。
沈苏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银牙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本小姐不生气。”
在一旁的薛文璋突然噗嗤笑了起来,一边捂着嘴巴,一边瞟向沈苏苏。
沈苏苏大恼,不顾淑女姿态跺脚道:“薛胖子,你笑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嫌弃你,你不感到失落吗?”
沈苏苏话里的意思大致就是,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有什么资格来取笑我?沈苏苏与薛文璋私交不错,故而喊他的外号,薛文璋也不会感到生气,反而认为这是关系好的表现。
薛文璋得意笑道:“师弟说过,宁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让别人怕我有什么不好,总比被别人欺负强吧。”
接着,薛文璋不忘低声好心提醒道:“苏苏啊,要是你对我师弟有意思,这好办,他这个人生性散漫,不喜管束,自由放浪,要是你能容忍他这点,那么就算有点基础了。”
“谁对他有意思了~~”
沈苏苏嘟起嘴巴反驳道。
这让她又想起了几年前,吴淳对她死缠烂打的样子。她绝没有想到,短短几年过去,当初这个自己瞧不起甚至讨厌的纨绔,宛如焕发了新生。
薛文璋莞尔一笑,默不作声,在抬头扫视周围那一刻,突然心底升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心中剧震,循着感觉找去,嘴里嘀咕着:“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的啊….”
沈苏苏疑惑地看了一眼薛文璋那突然正经的背影,随即又转头恨恨地看向了台上。
…….
李香凝本来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图个清静,对吴淳说的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结果不成想吴淳还真的找上了她。
李香凝一出来顿时引爆全场,相较于王可卿那样的老牌花魁,更年轻更漂亮的李香凝犹如一匹黑马强势崛起,短时间内跻身名花榜前三,除了深厚的背景后,其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是主要因素。
两江才子不知道多少男人梦想与女神一亲芳泽,此时却给一位书童磨墨,当真不可思议!
“哎?我看那书童好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有人迷惑嘀咕道。
吴淳背对着众人提笔创作,遮掩了自己的真貌,那些看书童眼熟的文人也暂时压下内心的疑问,目不转睛地观看双方博弈。
在他们心中,方玉公子与王可卿才是唯一的赢家,只怪李香凝选错了对象,却为一个书童研磨,目不识人也。
李香凝被强迫站在桌案前方,吴淳提起笔来没动,思虑了良久,突然将笔递给了李香凝,意味深长地说:“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天。我送佛送到西,你来为我代写如何?”
李香凝接过上好的毛笔,顿时感受到无数双目光扫射而来,连王可卿的脸色也惊愕了一会儿,这书童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代笔就不比研磨了,或者说要更深一个层次。
研磨只是蹭个热度,而代笔就算是跟作品绑定在了一起,结尾还会签上作者以及代笔者。
凡是代笔者,若是文章出彩自然流传百世;当然,若是文章过于粗陋,那么代笔者也会深受其害,影响声名。
李香凝看着吴淳,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精光,没有说什么,轻轻点了一下头,提笔站在桌案前,心里古井无波。
堂堂一介魔教教主,还怕代笔写首诗?可笑!
这时,方玉这边创作得差不多,佳作也被专门的小厮送进主厅去了,王可卿袅娜地走过来,貌似关心地说:“妹妹好福气啊,还有书童请你代笔,你可要争气啊,免得凭白让人笑话了去!”
李香凝眼神一凝,握着毛笔的手攥得死死的,侧头笑着回道:“不劳烦姐姐操心,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
吴淳斜眼看去,瞬间感受到了浓浓的塑料姐妹情!
王可卿眉眼一挑,眼神在李香凝和吴淳身上转悠,意味深长地说:“妹妹就别强撑着了,免得说出去丢我们流芳阁的脸面,假若你愿意,我将方玉公子介绍给你,我们两姐妹共事一人,岂不传为美谈?”
李香凝鼓着腮帮子没有回话,吴淳则转头打量了一眼王可卿,舔了一下嘴唇,抬头对远处的方玉招手道:“我说方玉公子,你可真是~~选什么人不好,非选了这个王美人。”
正与朋友互吹的方玉转身看向吴淳,满脸迷茫,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拉上我?
没等王可卿反驳,吴淳热络地拉着方玉的手道:“我跟你说啊,这王美人都是我玩剩下的,您什么身份,怎么能屈尊接盘呢?待我薛师兄给你找几个更好的美人陪伴。”
薛文璋站在人堆里嘿嘿一笑,向方玉露出“你懂”的笑容。
方玉见这师兄弟俩狼狈为奸的作态,挣脱吴淳的手,甩袖拒绝道:“不劳你操心,有这功夫还是多花在文章上面吧。”
吴淳也不恼,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岂不见王可卿已是火冒三丈,满面羞恼,指着吴淳喘着粗气了。
“好个不知好歹的下等书童!”
王可卿怒斥了一句。看来打断四肢还不够,得再加量才行!
第一百零五章:乌衣巷口 有野草花
吴淳冷笑道:“我们在这里构思创作,你却在这里扰乱我们的思绪,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如此蛮不讲理,如同骂街的村野泼妇!”
“你,你,你……”王可卿被喷得溃不成军,连说话都不利索。
她发现今日运道简直差到极点。之前被这个小书童欺骗就算了,现在还被人家狠狠斥责了一顿,这小书童就像自己的克星一般。
吴淳继续加炮攻击:“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这是文人集会的高雅之地,而你却存心在这里捣乱,成何体统!”
王可卿被迫连连后退,心里也后悔了,自己干嘛过来找不自在?
现在好了,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不知道暗地里多少人编排她呢!
方玉暗自皱眉,王可卿是他的女伴,若是作壁上观,实在不是君子风范,这种小书童他本来懒得搭理,这会儿只得上前为王可卿说话。
“可卿只是关心姊妹,你少在这里胡乱扣帽子!”
“我看你是没有几分能耐,纯粹来这里刷名望,小人耳。”
方玉一说话,其他同窗好友也相继站出来支持方玉,纷纷指责吴淳道:“小小书童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方玉公子乃是名士高徒,岂会被你利用,快快离去,否则便叫家丁把你打出去!”
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矛头直指吴淳。
李香凝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吴淳,心里好奇他会如何解决这样的困局,要是吴淳知难而退,那么就太让她失望了。
不料,吴淳毫不畏惧,站在高台阶上扫视众人,大声嘲讽输出道:“今日苏园佳会,自然要吟诗作赋,既分高低,也决输赢,难道你们还没自信赢过我这个小小书童?”
“依我看来,在站的各位都是辣鸡!!吾挥一挥手,皆灰飞烟灭耳。”
嚯——
众人哗然,好大的口气!
李香凝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吴淳,这样一个不畏人言的豪壮男人,简直是入魔教的好苗子,值得大力培养啊。
只能说吴淳牛哔大了,在不知不觉间,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名士方玉。
三言两语间,攻守互转,吴淳拿到了主导权!
有方玉的拥垒高声说:“大言不惭,我们方玉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今日苏园榜首当之无愧是他,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自负,也不怕说大话闪掉了舌头!”
“.…..”方玉看着身后的那人,满脸无语。
大家心里都知道的事情你说出来就变味了,就连他也不能公开喊着“肯定拿榜首”。
假若他真拿了榜首,那肯定有人猜测这是内定,岂不是凭空给他带来了污名?
这届朋友太难带了,考虑再换一批!
吴淳哈哈一笑,锋芒毕露道:“我不知道方玉能不能拿榜首,但我肯定是今日的榜首!”
众人满脸无语,你是那颗葱,你凭什么?
……
做好铺垫,吴淳就准备当着众人,光天化日之下打脸装哔了。
“都给我散开,我要开始装哔了。”
吴淳说完,提醒李香凝准备动笔,随即站在台阶上左右徘徊。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个小小书童一副思索的模样,都感到好笑,等着看他的笑话。
“等着吧,这小书童绝对是自己找死!”
“就算他能写诗,难道还写的比方玉公子还要好?我们方玉公子可是今日当之无愧的榜首。”
“……”一旁的方玉沉着脸,真想把说话的人拉出来打一顿。
本来你说一句大家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结果你还在这里强调,生怕别人记不住似的,交友不慎,绝对是交友不慎!
吴淳猛地抬头,眺望远处的湖面,以及更远处园林街巷,意蕴深长道:“乌衣巷。”
这是诗名。李香凝很尽职地写在了纸上。
“白玉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众人心中一震,吴淳这开头两句很符合此时的景象——
湖面上的白玉桥边,野草百花齐放,肆意生长;此时日落西山,园林边的乌衣巷口托着长长的红光,成一个倾斜的角度。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后面两句没有文学功底的人自是品不出其中的韵味,方玉怔在原地,品味着吴淳诗句里的蕴意。
从字面意思来看,这首词没有什么出奇,但所谓“诗以言志,歌以咏情”,每首诗需要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才敢感悟其中的深刻内涵,而王谢两家乃是前朝权门高第,这样想来就很有意思了。
“切,我倒是什么诗词,也不怎么样嘛。”
“方玉公子你也觉得一般吧?”有个友人不忘询问方玉的意见。
方玉本来不想多说,但好友翘首盼望,也不得不说了。
他复杂得看了一眼吴淳,神情低落道:“此诗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与我的作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众人大惊,方玉当场承认他的诗赋不如书童,这可是捅破天的事情。
难道方玉也成了那书童刷名望的工具?这绝对不可能啊。
“方玉公子何必自欺欺人,我们以为还是你的作品最妙,那书童的诗词虽听着不错,但意境上远不如你。”有友人安慰道。
方玉叹了口气,点评道:“前两句描绘苏园之景象,野草丛生,夕阳已斜,乃是衰败荒凉之感,暗含了荣枯兴衰的人世规律。后两句燕子回巢,则更加透露出对世事沧桑、盛衰变化的慨叹,用笔尤为曲折,当得佳作!”
方玉这样一说,完全证实了他技不如人!
惊掉众人下巴,没人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眼前的小小书童。
吴淳对方玉拱手,以示自己的诚意。这方玉人长得不错,温和有礼、堂堂正正,真诚不自欺,不愧有君子风范。
方玉回了礼,阐明心志道:“虽然我诗词不如你,但这不代表我就认输,不管你是否是书童,我会记住你的,来日方长!”
吴淳点点头,只要不掺杂利益厮杀,它还是挺愿意跟这个家伙探讨文学诗赋的,毕竟在他的交际圈里,上得了牌面的才子实在凤毛麟角!
方玉甩了甩袖子离开,带着友人去了会场另一边。王可卿呆滞了片刻,复杂地看了眼吴淳,也赶紧跟了过去,她心里又是发虚又是发苦,五味陈杂,复杂无比。
唉,也许这次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原来这书童最厉害的不是背后的主人,而是他自己啊。
要是早知道有这一出,王可卿说什么都要死皮赖脸跟着小书童,身份差距加上才华横溢,这不是妥妥的热点炒作关键词?
第一百零六章:知错就改 善莫大焉
众人散去后,等专门的小厮将诗词送进了主厅,吴淳左顾右盼,头疼道:
“这里过于吵闹,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候,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随即两人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从喧嚣的会场进入了相对宁静的宴席,暂时避开了人们的视野。
云蓉小丫鬟端着一盘糕点,一边吃一边跟了过来,小姐能够得偿所愿她十分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胃口自然就更好了。
吴淳兀自从云蓉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绿豆糕吃,咬了一口,还不忘吩咐身旁的李香凝给他倒杯茶,嘴里太干,吃的太过,咽不下去。
云蓉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家小姐乖顺地给吴淳倒茶送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魔教教主屈膝给一个书童倒茶,这事太荒谬了。
而且这吴淳太孤高自傲了,就算是不知道自家小姐的真实身份,好歹也是名花榜上的前三,多少名士公子妄想一亲芳泽,吴淳一个小小的穷秀才,竟然如此张狂,让自家小姐当作下人使唤?
关键是自家小姐还十分顺从,一点儿也没不耐烦的样子。
云蓉头脑有点昏昏呼呼的,要是让天地人三宗宗主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把吴淳抓起来大卸八块啊。
李香凝倒茶后,便紧挨着吴淳坐下,一点也不生疏。
云蓉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左顾右盼了会儿,像在寻找什么人,毕竟苏园上可不止是文人家仆,还有魔教的精锐潜藏其中。
所以说,现在这个状况能不能让魔教中人看见啊?
想必是不能的,吴淳这个人虽然天性狂傲、生性散漫了点儿,但还算是个好人,不能因此就害了他的性命。
云蓉心里思量,趁着两人聊天没注意到这边,闪身离开了宴席。
……
“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不用在这边守着。”
云蓉暗地里找到一个魔教旗主,想办法支走此人以及下属。
“可是…教主的安全…”
云蓉眼睛一瞪,插着腰道:“怎么,不相信姑奶奶的本事?我跟你讲,你这种层次的,我能一拳打十个,教主的安全自有我负责,你们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免得引起官府怀疑。”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
说话间,几位乔装打扮的教众隐入人群不见。
云蓉拍拍手,仰起头想到,“这下教主跟吴公子说话就没人会打扰了,也不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正准备转身回去,云蓉便见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头也不回奔着吴淳走去。
“嗯?怎么吴公子跟这么多女人不清不楚的,唉,真乱!”
“希望小姐不要越陷越深咯。”
云蓉长长一叹,想道。
……
宴席上,李香凝面带愧疚地说:“吴公子,你为了我,不惜挡了方玉公子的道,真是抱歉。”
话音刚落,沈苏苏走了过来,幸灾乐祸道:“何止是挡道,简直就是匪贼劫道!你今日如此做派,方玉以及背后的拥垒可不会选择放过你。”
“一天之内,将两江文坛的新秀都得罪了个遍,吴淳你真…”
吴淳接着话说道:“你想说我真勇,对不对?”
沈苏苏语言凝滞,怒哼了一声,挨着吴淳另一边坐下,神色警惕地看着李香凝。
这女人可不像是个善茬。
此时两个女人心里同时有这个想法。
吴淳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的目标又不是踩着方玉上位,是他自己非要跑过来跟我比,我一向都是靠作品说话的。”
李香凝越看吴淳越顺眼,这样孤傲有本事的男人,很吸引人有没有?而且吴淳还有点不拘世俗的痞性,正符合魔道中人的胃口。
沈苏苏看着李香凝旁若无人地盯着吴淳,心里有些吃味,随即转换话题说道:
“你就那么自信你的诗词会被里面的大人物相中?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方玉欣赏的来,莫非其他人都欣赏的来?”
吴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本就没有与方玉文斗的打算,这首诗只是为了拿一张进入主厅的入场券而已,至于水准如何自有评说。
进入主厅后,那才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预知后事如何,且往下看。”吴淳回道。
沈苏苏翻了个白眼,暗暗嘀咕道:“神神秘秘的,不像好人!”
“对了,怎么不见薛师兄?”吴淳好奇问道。这么装哔的事情,自然要跟自己的好兄弟分享分享。
朱光武将他们送到苏园后,就遵照吴淳的嘱托去办事了,所以在盛会上,也只有吴淳和薛文璋两兄弟同仇敌忾了。
“不得知,你们这一伙师兄弟,一个守礼严正,一个大智若愚,一个计谋凭出,李儒师可真会挑徒弟,专门给自己提高授徒难度。”沈苏苏带点嘲讽的语气说道。
吴淳淡淡一笑,心里好奇,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位才女?犯得着这么明显地针对自己么?
他自负也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任的人,要是沈苏苏还记着前身对她的冒犯,心有怨气,那么吴淳也不能说什么,大不了就牺牲一点儿补偿回去。他一向是宁肯自己吃点亏,也不让人家吃亏的。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人嘛,要向前看。”吴淳很大度地劝道。
沈苏苏眼睛一瞪,这哪跟哪啊,难道是她的态度让吴淳误会了什么?
“要是你觉得吃亏了,大不了我补偿你,我们毕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后这合作还会继续加深,我可不想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这会影响我们双方的合作,互相信任才能合作共赢。”吴淳老气横秋地说道。
“闭嘴!!!”
沈苏苏站起身挠了一下脑袋,完全不顾淑女的模样,径直走开。
她快被吴淳的话逼疯了,这里不能再待了,要是再说下去,难保不会从吴淳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李香凝眉头一皱,望着沈苏苏的背影,问道:“你跟沈小姐有旧?”
吴淳随意地说:“纯粹的生意伙伴罢了,交情不深。”
李香凝满脸不信地看着吴淳。交情不深人家能说出“吃亏”“补偿”的话,不会这也有可能是生意上的事情,但从吴淳的口里说出来,她怎么都觉得另有深意。
吴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正色道:“香香你可不要乱想,我为人正直,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李香凝点点头,十分随意敷衍的模样。
正巧这时,主厅有家仆高声传唤:“今日文试比赛揭晓。”
顿时,无数人争相涌了过去,都想见识被主厅的大人物评为榜首的佳作。
第一百零七章:欲擒故纵 单刀赴会
在场文人雅士凑上前张望,只见大红纸上题着一首简短小诗:
白玉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小小书童小明,李香凝代笔。
众人见状,如同当头一棒,果真被方玉公子说中,竟是那小小书童夺得了今日诗会的榜首。
方玉捂嘴咳嗽了几声,以掩饰内心的失望和尴尬,方才友人们极力吹捧他,不料很快就被打脸,这下大家的面上都不好过。
其他不知情的宾客看见这篇诗作,称赞者有之,摇头者有之,不屑者也有之,但没人能够否决此诗已经进入主厅大佬们的视野,而且很有可能大佬们十分推崇此诗,否则怎么会将之定为榜首。
当然方玉等人的诗作也差不到哪里去,但为什么榜首是那小书童的这首,此事还透露着几分蹊跷,方玉的恩师茂成公还在主厅里坐着呢!
众人没想明白大佬们的心思,上位者的想法真是难以揣测啊!
“那小小书童名叫…小明?这名字有意思,不知是不是真名。”有人好奇地说道。
这样的高雅诗会,作者要是连个真名都不屑于留下,那可就太傲了!
王可卿扯了一下方玉的袖子,眉眼阴沉道:“方公子,要不我们去一边歇息吧。”
她实在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好多双眼睛戏谑地看着她,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她方才不合规矩的行为。
还有什么好看的,还嫌不够丢人么?早点回去买通打手乘其不备打断小书童四肢才最紧要。
方玉想想也是,再呆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输给了别人,他还能说什么?
“各位兄友,吟诗作赋本是消遣娱乐,不必争个输赢,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个地方品酒赏乐如何?”方玉拱手对周围友人说道。
友人们很配合地回礼道:“正是正是,此乃正义之言!”
一时间,凡是跟方玉走得近的文人,都很默契地将斗诗的事情抛之脑后,继续笑容满面地谈笑起来。
方玉脸色隐隐有些低落,他的心累了。
再美丽的女子都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悲伤、愤懑、失意……酒不醉人人自醉……
另一边,一个家仆找到吴淳与李香凝,传话道:“我家苏园公请公子与李小姐去主厅一叙。”
吴淳轻轻捅了一下李香凝,眨眼睛道:“苏园公有请,你今晚上可就是最瞩目的女子了,比你的师姐王可卿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李香凝闻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吴淳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但她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有点不舒服。
也许是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花魁这个身份,要是真正的花魁,如此良机,说不定都激动的哭泣抹泪了。
“你不是一直想着超过你师姐,拿回名花榜第二么?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吴淳淡淡说道。
“吴公子,我…”
李香凝犹豫了一会儿,回头看见吴淳正要离开,问道,“怎么,你要走?不跟我一起进去?”
吴淳淡淡一笑,挥手道:“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看着吴淳头也不回地离开,李香凝脸上有瞬间的失神,胸中充积着怒火。
这人是个大傻子吗!好不容易夺得了榜首,进去见一面那些大佬们,就能得到拿到《富野踏春图》,从此名扬天下,却突然摆起谱来了。
不就是陪陪自己的事情吗?为何又把自己甩下独自走了……真是个大直男!
真拿我魔教教主是吃素的吗!!
“哼,没有你本姑娘照样能行!”李香凝赌气地嘀咕着。
这个世上还没有人像吴淳这样无视她并且视她为空气,堂堂的魔教教主第一次感到来自魅力的挫败感!!
女人都是十分敏感的,李香凝已经看出来,吴淳嘴上虽然跟别人热络得不行,其实心底还是始终保持着警惕和疏远,尤其是对待她。
“难道是我不配?”
李香凝带着几分茫然和自我怀疑,跟着那带路的家仆走进了主厅。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园四处张灯结彩,显得更加热闹繁华。
满园光影交错,宛如元宵灯会,潜伏着无数的欢愉和暧昧。
李香凝走进主厅的时候,正巧看见方玉携着王可卿同时走了进来,显然这两人也被苏园公一同邀请了进来。
李香凝眼神一黯,她突然想吴淳了!
人家出入成群结伴,而她却形单影只,这反差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放在别人的眼里,还以为她李香凝没有魅力,连男人都不愿意跟她作伴呢。
“唷,妹妹怎么一个人来了,你那个老相好小小书童呢?怎么,难道你金屋藏娇,把人家藏起来自己享用了?”
王可卿不忘打击对手,适时地嘲讽了一句。
李香凝又在心里将吴淳狠狠骂了一波,然后摆出平淡的笑容,毫无不在意地说道:
“那公子看见姐姐进来就落荒而逃了,我看呐!以后有姐姐的场所他是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姐姐还似个瘟神,走到哪里,就是大才子也要逃之夭夭呢。”
王可卿银牙紧咬,脸色发白,李香凝这话很毒啊,要是传将出来,以后真的就没法在“文艺界”混了。
那些文雅的才子都是要名声的,你名声这么烂,谁会愿意跟你玩?
王可卿瞪了眼李香凝,便跟着方玉走进主厅,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叟身旁恭敬侍立。
李香凝瞟了那个老叟,暗道这人就是方玉的恩师茂成公了,在七国文坛享有盛名,曾经有人将他与吴国的翰林院大学士白子瑕合并称为“南茂北瑕”,以赞誉两人在修撰经学方面的卓越贡献。
家仆引荐过后,李香凝走到主厅,朝堂上的主人苏园公施礼。
“你就是代笔的李香凝?那小小书童…小明呢?”苏园公淡淡问道。
李香凝缓缓抬头,便看见坐在自己前面的人,五十来岁,一身华服,体态富阔,面阔方圆,上位者的气场十足。
坐在苏园右边的,则是三个穿着便装的三司会审提督,皆是地方实权大员,身边仆人小厮众多;而左边,除了茂成公外,另有三位年长的儒者,心斋坐忘,气态祥静,面色淡然。
最奇怪的是,主厅末尾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年轻俊俏的男人,能够在这么多大人物的场合下获得一席之地,足见身份之尊贵。
那男人一双淫秽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腰身间游离,时不时露出几分挑逗的神色,如此明目张胆,要是放在以前,早就将他一双眼睛挖去喂狗了!
这人应该就是跟着方玉一起进来的范霖,倒是没想到是个风流的色鬼。
李香凝无视范霖的打量,低下臻首,很干脆地回道:“禀园公,那位公子自是离去了,至于为何离去,小女子实在不知!”
纵然面对这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她骨子里那份骄傲依然还在,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苏园公诧异道:“哦?赏赐也不要,这就走了?”
李香凝没有说话,其他人却纷纷讨论了起来。
……
(君不见,推荐月票天上来,彦祖评论不复回......)
第一百零八章:醉翁之意 范霖计算
“此人连进来一面都不敢,肯定心里有鬼,或许真的是沽名钓誉之徒耳。”有人暗自揣测道。
“我看此子过于傲慢,唉!我们真是老了,年轻人都不愿意受我们絮叨咯…”有人亦是感慨道。
茂成公侧头看了一眼方玉,手里正是那小书童写的诗赋,此时他再拿出方玉的作品放在一起对比,审视地问道:
“玉儿,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评这《乌衣巷》为榜首,而你却屈居第二?”
方玉恭敬地作揖,将自己在外面的鉴赏重新又说了一遍。
茂成公神情平静,轻轻点了一下头,低声说:
“你谈的也有几分道理,但你没有看出实质。今日是苏园公举办这诗会,当然主评人就是他,而我们都只不过是配角罢了。只要你的诗作能得到苏园公的青睐,自然就能获得榜首。但我观你的作品,全程抒发自身壮士豪情,没有半分提到苏园公与这园林,这才是你没有成为榜首的原因,你知道么?”
方玉沉吟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凑上前说:“恩师是想告诉我,要尽量夸耀苏园公,使其高兴?”
茂成公拍了一下手里的纸张,摇摇头道:“不!我是想告诉你坚持自己的风格就可,不可违逆自己的心意去创作,否则就会误入歧途,为了吹捧他人而作出的诗,没有灵魂和骨肉,与僵尸何异?”
方玉嗯了一声,反驳道:“那恩师手里拿着那小书童的《乌衣巷》,不就是有血有肉有灵魂,还兼具吹捧之意么?”
茂成公顿时语滞,侧头瞪了方玉一眼。
这徒弟太较真了,带不动,考虑换一个!
这时,苏园公失落地说道:“倒是有点可惜,此等才子,未能一见。”
坐在末尾的范霖突然站了出来,走到前面来指着那篇诗赋道:“我看这作诗之人偷偷藏藏,不肯显露真名,实是心术不正之辈,我怀疑这诗赋乃是此人找的抄手,必定不是本人创作。”
也有人觉得范霖说的不错,声援道:“范公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此等行径无异于欺诈,目的不纯,应该抓起来好好盘问。”
茂成公手里拿着那篇诗稿,心里有点怀疑,这么好的佳作,难道真是那小书童请的别人创作?那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仅仅为了夺取榜首么?可又为何不进来一见?
范霖高声说道:“园公也许会说此人为何夺得榜首不愿进来一见?我看这才是此人别有用心所在。”
“他不进来领取奖品,见过各位诸公,这是心里有鬼,害怕被揭露骗局;其次便是纯心戏弄诸公,以后传将出去,别人就会说一个小小的书童都能将诸公压制,而且还不愿露面,这是对各位赤裸裸的轻蔑,于名声有大害矣!”
此话一出,在场诸公尽管没有完全相信,但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论谁被别人鄙视了,面子上都有点过不去,更何况他们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
穿着便装的三位提督是受苏园公邀请前来赴宴的,对待文坛那点儿事情倒不怎么关心,但有好戏看,谁又能拒绝呢?
说来他们也心有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出这么奇葩的事情。
苏园公派人接见你却不来,这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吗?难道还要堂堂荣国府嫡子亲自出门去请?
不过今日东道主是苏园公,一切事情都得他来亲自定夺。
苏园公扫视在场诸公,低头看了一眼那首诗赋,说实话,他心里是极为满意这首诗赋,甚至有将原稿裱起来珍藏的想法。
活到这个年纪,他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吟诗作赋,享受风月,跟班跟了一群有文化的高水准幕僚,都是极有才华的人,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出像《乌衣巷》这般的诗赋。
所以一次苏园集会,换这样一首好诗,不亏!
但范霖闲着没事出来搞事情,这就很过分了。
本来尽管那作者不进来见面,他表示一下遗憾就过去了,反正作品在手也不吃亏,可范霖硬说人家是抄袭来的,这不是把水给搅浑了,说出去是要产生负面影响的,这首诗的价值也会大大折扣。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以势压人,只得做起中间人的角色,尽量从中周旋。
“那小书童已经离去,没有当事人在场,岂可妄加非议。此事作罢,贤侄休要再提。”
苏园公选择息事宁人,向范霖说道。
范霖却没有罢休的意思,转头看向李香凝,似笑非笑问道:“想必香凝小姐是知晓的,那小书童请你代笔,关系或许不浅呐。”
李香凝抬头直视范霖,轻轻摇头,直率说道:“小女子与那公子没有半分交情,只是巧合遇见罢了。”
范霖心里一松,既然关系不深,那么就更好办了。
就在刚刚,他看见李香凝的时候,心里就起了歹心,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得到这个美人,只要打破这个美人的心理防线,以后床上还是床下,岂不是自己勾勾指头的事情。
他很快就想出一个毒计。
扶持王可卿,打压李香凝,等对方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自己再趁势伸出援手,李香凝自然就对他百依百顺了。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首先就不能让李香凝在这场宴会上风头胜过王可卿,所以他要想尽办法污蔑那个小书童,如此一来,李香凝首当其冲受到影响,一个联合书童欺诈诸公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果然,这样的计谋还是只有自己才想得出来,范霖对自己的计策感到很得意。
范霖接着拱手作揖,面对众人说道:“各位大人心里自有计较,小子只是不吐不快,我一直以为方玉公子人品高洁,才华横溢,才是今日榜首的最佳人选,不料小人作祟,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已经派人下去搜寻那小书童,想必不到一会儿就能将此人带来,介时还请各位大人好好参详,此人是否沽名钓誉,想必此事自有公论!”
方玉抬头看着范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发现自己挺悲催,一直被别人吹捧着当枪使,刚才在外面是这样,现在范霖也对这样对他。
这届朋友太阴险,不能处,考虑换一拨!
李香凝面色毫无波澜,心里却是暗暗有了几分明悟,这范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是针对吴公子,还是针对自己来的?
如此一来,吴淳就走不了了,有趣有趣!
就再留下来看看也不迟,至于王可卿之流,她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
也只有她艺高人胆大了,三司会审大提督在堂上坐着,案件的主凶却还有闲心站在旁边看热闹,这份镇定自若,没有数十年的功夫练不出来。
......
(本章看完了,彦祖们,不要忘记了投票子啊!)
第一百零九章:面谦心傲 夺命对课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家仆便引着一个书童打扮男人走了进来。
李香凝侧头回望,正巧与吴淳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神对峙,眉头微皱,没看明白吴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等吴淳走到身边,李香凝头也没回问道:“怎么?大才子还是进来了。”
吴淳如实回答:“盛情难却啊!”
“那方才你为何不进来?”李香凝嘴唇撇了一下,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你不怕得罪在场诸公?”
吴淳摇头道:“越容易得到的越不容易珍惜,面对在场的诸公,要是你舔上去,人家才不会把你当回事,但要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就不一样了。”
李香凝面色僵了一下,恨不得拿刀子捅个吴淳几刀,发泄心中的怨气。
你吹,你接着吹,你怎么不上天?
李香凝没好气地说:“一个穷酸秀才,在滚滚诸公堂前摆谱,你真是……”
吴淳赶忙接过话来,说道:“你想说我真勇,对吧?”
“哎,没办法,我就是玩。在我的眼里,这些人无非趋利避害之徒,贪慕名利之辈,能让我真心钦佩的没几个,所以说我做出那么假惺惺的模样给谁看?”
“而且我这不叫摆谱,而是一种高级的心理战术,先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让人好奇,让人想要一探究竟,时机一到,自然就能一鸣惊人!”
李香凝闻言捂嘴轻笑,歉意道:“对不住,我们接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你看不懂其中的玄机,我不怪你。”吴淳摇头说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吧,范霖自动送上门来,我又要打他的脸了!!”
说着,吴淳心痒的搓弄双手,已经按耐不住了。
先前在李府收徒宴席上狠狠打了范霖的脸,这次又要梅开二度,很刺激有没有!!
……
范霖看见小书童就是吴淳,心里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薛文璋那个肥痴都来了,吴淳怎么可能会缺席?
范霖心里冷笑,这样一来就有意思了,今日在场诸公都是声隆正直之人,以吴淳的做派肯定会得罪不少人,这样他就有机会捉到吴淳的把柄,一雪前耻!
苏园公打量了一下吴淳,见他一身书童打扮,气质仍不输给在场年轻文士,轻轻点了一下头,问道:“你就是写出这《乌衣巷》的学子?”
吴淳拱手作揖道:“正是在下。”
“那你为何…这一身书童打扮?而且取名为小明?”苏园公问道。
吴淳看看自己的着装,再扫视其他审视的目光,心里苦笑不已。
要是他说没有请柬,所以才扮做书童混进来,会不会被诸公笑死啊?
这时,看出书童真实身份的范霖轻笑了几声,斜眼道:“我看是没有收到请柬,所以才装作别人的书童混进来的吧?”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吴淳,见他没有任何回应,微微低着头不语,就知道范霖猜的十之八九了。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也微微变了。
苏园公捋须大笑,高声说道:“一个扮做书童的文士,却能在如此众多才子中脱颖而出,看来我两江之地人杰地灵,卧虎藏龙啊!”
转头看向吴淳,面色带着善意,“原本这也是我考虑不周,你既然来此,自然就是宾客,不必隐瞒身份,随意即可!”
吴淳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苏园公高义,小生佩服。其实小生姓吴,单名一个淳字,有幸拜入李清晏儒师门下,聆听教训!”
爆出真实身份后,有些人神色一震,看着吴淳的脸色都不对了。
姑且不说吴淳乃是李清晏大儒的高徒,以后前途无量,就说前几日在李府所做诗赋《鸾凤阁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谓千古一绝,在端国京城大有洛阳纸贵之势。
“原来是学政大人门徒当下,我等真是孟浪了。”
有人主动上来热络地打招呼,吴淳一一还礼,毫无倨傲之心,给众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范霖心里却急了。
要是吴淳不搞事情,他怎么才能抓到对方的把柄?拔出来的枪还怎么能抽回去呢,必须得见血啊!
范霖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对身边一个身材微胖的文士打扮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那男子意会其含义,点头回应,接着玩弄着折扇缓缓走到了吴淳身旁。
“听闻吴公子才高八斗,不知有多高,又有多重?”
吴淳看着这个男子,问道:“足下何人?”
那男子作了一个罗圈揖,对众人介绍自己道:“在下云熙行省文状元兼两江总督府参事吴元丰,人送外号夺命对对王,今日东道宴请宾客,有幸前来参与,见吴公子在场,心下猎喜,特来请教!”
淡淡说完这一切,吴元丰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扇着冷风佯装才子高人,十分风骚。
吴淳倒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找自己对对子,不禁呆了呆,无意中瞥见范霖得意的小眼神,顿时心下了然。
“我本是一介清白读书人,当不得吴参事官场任职,权高位重,这才学自然不及,请教不敢,切磋到可。”
从吴元丰站出来那一刻,吴淳就提起了几分警惕心,当吴元丰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笃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家伙与范霖狼狈为奸,想要搞事情啊!
才高八斗?当着在场诸公的面,你一个小小秀才竟然敢自诩为才高八斗,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死?
吴元丰的问题根本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送命题,要是吴淳傻傻地照着他的话说下去,势必会引起在场诸公的反感。
不过幸好,吴淳识破了他们的奸计,不卑不亢地应付了过去。
不就是对对子吗?我能极限反杀一万个夺命对对王!
吴元丰顿时语塞,这家伙脑子转得还挺灵活,竟然没有上套。他转头与范霖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回头说道:“那我们就切磋切磋,可别怪我欺负你,输的人可是要去湖里洗澡的哟?”
我去!玩得这么嗨的吗?
这么多人当面,输的人游湖,那岂不是相当于当场社死了?
其他人听见这个提议,纷纷起哄,增加一点彩头才能激起战斗的欲望,没有赏罚玩起来不刺激。
苏园公见气氛已经烘到这里,再反对就是扫大家的兴了,只好摆手道:“凡事不可太过,点到为止。”
好嘛,现在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吴淳一撸袖子,抬起了眼睛,眼神里是扎人的灼灼目光:“吴参事好兴致,既如此,我就陪你玩玩,到时候你可别被气的吐血啊。”
......
(阿祖们,出手吧,你一票我一票,送俺去出道!!)
第一百一十章:棋逢对手 传统文艺
吴元丰冷冷一笑,与吴淳对峙,眯眼道:“好!我就来会会你!”
吴淳:“(^_−)☆”
眼神在空气中激烈对撞,旁人都感到浓烈的烽烟味儿,纷纷擦拭眼睛,倾耳一听。
吴元丰首先发起攻势:“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这个对子很有几分水准,尤其是后面两句“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既可以倒置,还带着几分讽刺。
吴淳斜眼,呵呵一笑:“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一旁的茂成公咂摸着吴淳的回对,不禁点了点头,这人情与天的联系很有趣,也带有几分世俗讽刺。
“哼!算你过,看我下一句。”
吴元丰没有拘泥在上一句的对子里,马上接到下一句:“一念一尘一世界,万事万解万年青。”
吴淳想了一下,拍脑袋道:“诸雄诸迹诸春秋,千功千铭千古颂。”
苏园公眼睛一亮,这一对对子很有几分豪壮,颇合他的味口。
吴淳能够在两江总督府参事的手下过几招,想必传言不假,不过也止步于此了,在他想来吴淳根本赢不了吴元丰。
这是年龄造成的经验差距,毕竟小孩拗不过大人的胳膊。
吴元丰头向后仰了一下,微微有些惊讶,接着道:“树上有只鸟,鸟摇树也摇,鸟都飞走了,树还摇三摇。”
嗯……这个对子有几分古怪!
见吴淳沉默,范霖站出来催促道:“怎么,技穷了?还不快快纳头来降,看在你是李清晏大人高徒的份儿上,我们就不让你当着大家的面儿跳河了!”
“你确定要我说?”吴淳似笑非笑望着范霖。
“我看你是没想出来吧?”范霖笑得很得意。
“好,范公子有求,我必应!”吴淳接着高声说
话音刚落,众人陷入短暂的沉寂中,接着就响起窃窃笑语,李香凝等女子纷纷掩面羞红,向吴淳投去埋怨的眼神。
范霖脸色羞恼,指着吴淳斥责道:“你这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哪有像你这样对对子的,你输了。”
吴淳摊开手道:“敢问范公子,哪里有问题,我看很押韵啊,而且符合意境,想必诸公自有公论。”
“你……”
范霖气得浑身发抖,回过头看向吴元丰,只见后者面色也有几分僵硬,就是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被人嘲笑就算了,还要被自己人嘲笑,这是最攻心的!
范霖:“(╯`□′)╯~╧╧”
吴元丰上前说道:“范公子…哈哈…冷静,冷静,让我再来与这狂生比过,哈哈…”
范霖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几口清茶,目光里依然带着斗志,他要亲自看着吴淳被吴元丰狠狠揉搓在地上。
等众人笑过后,吴元丰再次出了上联:“画图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好!说得好!”范霖陡然拍桌而起,鼓掌赞道。
上一句被吴淳调侃了一句,这次吴元丰总算是帮他找回了几分颜面,而且这对对子没有半分刻意针对,水平极高,高于吴淳不知几个层次?
淦!
被无情嘲讽了一波。
吴淳越想越熟悉,后来才发现这是在前世哪部电影里引用过的,算了,还是接着对下去才是最紧要的。
“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疆,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嗯,不错!”
几位年长的儒者纷纷点头称赞,这一句对的工整。
吴元丰低头沉思,接着抬头说道:“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李香凝闻言,嘀咕了一句:“竟然是叠字对……”
在她看来,这吴元丰说的上联十分有水准,既具有意境,又兼具了几分叠字的妙用,用在平时的酒会上也不为过时。
吴淳仰头闭眼,继而声音低沉接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啊?一喜一悲,韵味无穷,这吴淳对的极好。”李香凝带着几分敬佩在吴淳的身上转悠着。
这个男人虽然功夫不高,身体也弱,但好歹有几分才华和头脑,可堪大用。
范霖有点着急了,指着吴淳命令吴元丰:“快点对死他,让他对不上!”
吴元丰也有点烦恼,扶了一下额头,接着说道:“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吴淳得意一笑,摇晃脑袋道:“八目共赏,赏花赏月赏香凝。”接着,一个眼神飘向了李香凝。
众人顿时哗然,眼神在吴淳和李香凝身上转悠,心里很吃味儿。
就不该让吴元丰跟吴淳对对子,不然何必吃这份“狗粮”。
李香凝双颊羞涩,掩面一笑,看着吴淳的眼神秋波轮转,这让站在方玉身边的王可卿更酸了。
这小小书童……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惜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这么好的出名机会,唉——
吴元丰这下更急了,他发现自己既然一时想不出什么高难度的对子了,要是难不倒吴淳,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到时候传了出去,他这“夺命对对王”的称号就要易主了。
范霖脸色难看道:“你不是号称两江第一吗?怎么连一个穷酸秀才都搞不定,还堂堂两江总督府参事,你到底行不行?”
吴元丰怒哼一声,对范霖喝道:“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接着吴元丰撸起袖子,抓着折扇凑上前贴着吴淳继续对对子。
“稻粱菽麦黎粟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吴淳冷声答道:“诗书礼仪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鱼肥果熟入我肚。”
“你老娘来亲下厨!”
“你家坟头来种树。”
“树做棺材等你住!”
吴元丰全身发抖,说道:“你,你这是污秽之言,难登大雅。”
吴淳不断走向前逼迫说道:“你什么你,我对上了你的对子,你就说我的对子不对,要是你能对上我出的对子,那我就说你说的话是对,你有没有种!!”
吴元丰被绕的有点晕,男人的骄傲使他下意识说道:“男人可以不对,但不能没种,你说就是!”
“好,那你听着:高山低头,河川让路,还我雄风,山河一统。”
“啊!!??”
吴淳斜眼质问道:“啊什么啊?你不会是不会吧,要是你不会,那你就是没种!”
吴元丰冷汗直冒,想都没想,抬起头便说道
.
.
(阿祖,书里全是仙女,说话又好听,投月票吧,颜如玉在梦中等着你!!)
上架感言
彦祖们,仙女们,今天中午十二点要上架啦!!!
朋友都说上架是新书的一大关,我也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懵懵懂懂的,写着写着就上架了。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的,不过后来一想,我有什么担心的呢?
要是我写的好,符合各位大佬的口味,那订阅成绩自然就好,相反,自然就很差。
依照现在的数据,我大概也能估算出订阅成绩了。
这本书写到现在其实不容易,新书很容易扑街,可我希望能够将一本写完完整整的写完,给小说的主角一个圆满的结局。
许多读者追究里面很多不考究的地方,我感到很抱歉,我已经很努力去查找资料了,但写历史文需要长期的沉淀,大家只当看个乐吧。
吴淳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印象?
玩世不恭,潇洒自由,还有点狂傲不羁,懂得取舍,懂得权谋,也有屈有伸,我尽可能把人物写的立体一些,而不是单纯枯燥的装哔打脸。
其他人物当然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魔教教主李香凝,后期在七国争霸的剧情是关键人物;
兴隆绸缎庄沈苏苏,后期将如愿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武安侯千金武兰,则是驰骋疆场的巾帼英雄;
前期颓废后期暴发的薛文璋,将会成长为一代海盗王;
云坞村大旺朱光武,将成为率领黑鳞卫一统江山的一代名将;
这样来看,主角后期爆发什么人才都不缺了,有没有???
其实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前面都是铺垫,后面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吴淳率领黑鳞卫争霸天下才是正文!!!
接下来我大概讲讲往后的剧情:
1.辅佐武安侯爵猥琐发育,清除两江之地贼寇起义;
2.海战打败沿海大海盗,使海盗女帝臣服;
3.击败倭寇,干小鬼子,然后统一东瀛;
.......
这里引用杨士明的诗词以作鼓励:
商女亦知亡国恨,
桑梓别唱后庭花。
小园春雨如油润,
说者心声解语花。
出书方显精英绩,
版比木兰岂有差。
......
然后还要感谢一路走来支持我的书友大佬们,是你们的支持让我走到了现在。
最后还请大家看正版,点一个订阅!!!
每天花不了几毛钱,对作者来说就是莫大的鼓励,也是作者赖以生存的保障。
今天十二点,相约你我,不见不散!!
第一百一十一章:面对困难须得迎难而上!!!
嚯——
吴淳猛地向后跳了一步,这位参事大人玩得够嗨的啊,平时是不是没少玩啊?
在场诸公纷纷摇头斥责,“成何体统,如此粗鄙不堪……羞于为伍耳。”
吴元丰一时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小心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这下子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来,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就连一直在和稀泥的苏园公也不能忍受了,摆手让家仆将吴元丰赶出主厅,一个小小的总督府参事而已,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是可惜了吴元丰,从此后注定要在两江臭名远扬了。
范霖见事已经不可收拾,便有了离开的想法,没想到却被吴淳先一步拦下。
“方才范公子似乎是怀疑我作弊来着,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好歹要为自己正名,否则随意被人污蔑却不敢发声,岂有我辈读书人的风骨。”
范霖有点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淳很天真地说道:“我不想干什么啊,竟然诸位不相信我的才能,那么最能证明我的方式,就是当场作出一首佳作,还请苏园公代为出题,小生感激不尽!”
苏园公听了,点点头,觉得有点意思,看来这吴淳对自己的能力很有几分自信啊。
“竟然如此,那我就与几位老友商量出一个考题,吴小子你即兴创作,所出的诗赋由在场众人点评。”
“遵园公之意。”吴淳点头同意。
范霖对吴淳的举动很不满,轻声威胁道:“别以为你吃定我了,这是在苏园公的地盘我不敢动你,但你要是走了出去,谁都救不了你,李清晏也没法保住你。”
“吴淳啊吴淳,你对我的能量一无所知,竟然我能请一个珉州通判来构陷你,就能请一个珉州知府,到时随意给你安上几个罪名,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脱这嫌疑。”
吴淳眼神微眯,他从范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杀意,这是个拿杀人当做玩乐的疯子,不弄死他,早晚会深受其害。
吴淳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就是一条被栓在家里的可怜狗,什么都得靠你的父亲,什么都得听你的父亲。范公子,你好歹做个人吧。”
范霖听到这里,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巴。
我有个尚书父亲,我骄傲,你有啥?
“我劝你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范霖冷冷威胁道。
吴淳斜眼看了范霖一眼,淦,抢自己的话,真是不当人子!
这时,苏园公与几位儒者以及三司提督商量了一个大概,最后众人都达成了一致。
苏园公拍板道:“我们一致决定用‘浩然正气’一题来考你,不限题材,不过你必须当场作出,而且其水准还不能低于《乌衣巷》,你可做得到?”
闻言,就连站在一边保持沉默的方玉都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吴淳,眼神充斥着复杂,不过即便吴淳很有诗才,但在一日之内作出两首高水准的诗赋,可谓是难如登天。
古来的诗赋大家都不敢豪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作出佳作,甚至有的诗赋要精雕细琢,花许多时间和精力去推敲打磨,其难度无异于铁杵磨针。
就当年在乾朝诗名远播的大才子苏难也是一年之内偶有两三首精品,这也算是恐怖的高产了。
在场诸公纷纷摇头,心里没有抱任何希望,说不定吴淳随便想了一首来蒙混过去,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
方玉有点奇怪,这苏园公看起来人不错,怎么如此苛责吴淳?
这样的要求,他一辈子都没见过!
其实苏园公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来是那三司提督想要摸摸吴淳的底细,毕竟吴淳曾经去过码头,算是白银大劫案的嫌疑人之一;二来苏园公为了激发出吴淳的潜力也是用尽了心思。
前面《乌衣巷》已是佳作,要是能够再出一首绝世佳作,那么他荣国公府在端国文坛的名气自然水涨船高。
这些年端国旧贵族大部分失去了军政大权,无所事事,永享富贵,说白了,就是朝廷管养的一批等死的废物,而苏园公就是其中的代表,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和野心,平生兴趣也只是琴棋书画,游山玩水了,故而对待文坛的新秀都是保持十分友善的态度。
吴淳撇开范霖,恭敬答道:“园公有意,小生自无不可。”
苏园公面色欢愉,点头道:“好,年轻人就该这样,敢于迎难而上,你只管去作,若是得到诸公青睐,今晚这榜首和奖赏便全都是你的。”
……
文房四宝摆中间,吴淳托腮沉思了一下,转身朝李香凝勾了一下手指,这是又想让李香凝来代笔了。
王可卿看得心里嫉妒的要喷火,范霖恨地牙牙痒,在他的心里,李香凝已经算是他的禁脔,但身在高堂,他不好明目张胆,只好先隐忍等待时机。
今晚是绑,也要将这李香凝绑回去!!
李香凝走上前,面色担忧问道:“这一次你有几分把握?”
吴淳想了想,神色迟疑道:“八成吧。”还有两成是因为有些诗词他记不住了,要是能够记住,他有十成的把握。
“口气不小,这可是文坛大佬,不是你一首打油诗就能混过去的。”李香凝说道。
吴淳摇头道:“古人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但我要说,灵感来了,谁都挡不住!”
说着,吴淳徘徊几步,垂首望向主厅外的悬月,高声道:
“平初九年春,躬逢胜饯,苏园揽胜,余见雄州雾列,俊采星驰,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幸遇诸公,品浩然正气有感而制曰……”
听完这前言,苏园公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出现几分亮光。
这吴淳倒是个机灵,懂得把握人心,这一下吹捧,倒是将所有人都包括在内,这下子大家都期待下面的内容了。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余人曰浩然的,沛乎塞苍冥……”
随着吴淳抑扬顿挫的朗声高歌,人们脸色也越来越精彩,听到后面更是满面红光,比喝了几近地瓜烧都要激动。
“啧啧…啊…不错不错…啧啧…”
这等现象,只有在出现极品诗赋的时候,这些文人才会共鸣地发出情不自禁的感叹声,这是只属于文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只可以意会难以言传。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诵读完毕,吴淳深吸了一口气,这文天祥的正气歌可谓是荡气回肠,一口气读出来竟觉得齿间留有余香,瞬间有种心胸开阔之感。
在场诸公则如同被当头一棒,两眼发直,愣的不知所措,这首诗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或者说,以他们的文学才识也难以短时间做出来。
难道这吴淳真的是不出世的天才?
范霖也愣住了,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着:你就是一条可怜狗,连基本的诗赋都做不出来……
淦!以后再也不跟这妖孽比斗诗词了,这简直是再找死啊。
范霖也逐渐开窍了,只要在别的地方打压吴淳,照样可以弄死对方,何必死守着诗赋不放呢?
比如…在拼爹上面!
——《论我的尚书父亲》——
苏园公欣赏之余,已经等着李香凝将诗词写好,抢先拿到第一手手稿,然后派人好好看管,其他人只能望洋兴叹,这文章多年后说不定能够成为价值连城的古董,值得大大珍藏。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哈哈哈…吴小子,今晚的榜首就是你了,还有《富野踏春图》也是你的,我说话算话!”苏园公高兴笑道。
说到底还是他赚了,毕竟一个榜首的名号外加一幅图就换了两首千古名篇。
“对了,你可有取字?”苏园公突然问道。
吴淳拿着那副图,呆了一下,他刚刚成年,还没来得及找人取字,本来是准备让吴建业那个老族长取的,不过后来太忙,这事也就拖延了下来。
“唔……还没有。”吴淳摇头。
“那我就越俎代庖,给你取一个字,激励你用功进学,如何?”苏园公兴致大发道。
此话一出,在场有些人顿时就酸了。
堂堂荣国公府的贵族主动给人取字,这份殊荣简直太难得了,这要传出来不得多少人挣着抢着来求字。
吴淳想了一下,犹豫道:“此事还得与恩师商量一下,我也不能妄言……”
苏园公很坚持道:“此事没有什么顾忌,长辈为晚辈取字是常事,不必介怀。”
苏园公发话了,其他人也紧跟着解释,听了半天,吴淳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是苏园公给自己的特殊待遇,看来还有意外之喜了。
“那,就劳烦园公了。”吴淳恭敬答道。
苏园公淡淡一笑,接着高声道:“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太白,以后出去后友人可称为你太白,熟识之人可称为你吴太白。”
此话一出,在场有不少人鼓掌叫好的。
吴淳撇了一下嘴巴,无奈接受了这个称号。
太白?我还汰渍呢!
......
(彦祖们,亦菲们,月票不要忘了,推荐不要留了,作者菌与你们同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白月光下走夜路
吴淳从苏园走出来,月色洒满光辉,投出几分孤傲的身影。
宴会落幕,宾客离开,热闹的夜场总算结束了。
薛文章不知去了何处,吴淳没有找到他的身影,故而只能独自回去。
来时是两个人的,走的时候却成了一个人,吴淳心里有点担忧。
二师兄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被别人拐卖或者走丢了吧?兴许是玩够了,早就回去了呢?
只是都不提前通知自己一声,实在让人担心!
“吴公子,一个人呀?”
这时,坐在马车上的沈苏苏经过吴淳的身边,她掀开帷幕娇笑道。
吴淳抬起头,期待地看着沈苏苏,要是能够载他一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男女共处一间马车,似乎......有点不合适啊!
算了,自己吃一点亏,便宜沈苏苏了。
“沈小姐,你...你这是回去了哈?”吴淳挠一下脑袋,有点不好意思道。
沈苏苏眼睛一瞪,说的不是废话,不回去难道在野外过夜啊?
在苏园的时候还喊人家苏苏,到了外面就喊人家沈小姐,吃干抹净就进入贤者时刻,真是渣男!!
“吴公子既然喜欢走夜路,那我怎么好打扰你的兴致,就这样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沈苏苏脸色微恼,甩下一句话遮上了帷幕,侍女水荷朝吴淳哼了一下,便催促车夫赶着马离去。
看着一路绝尘的马车,吴淳想到了自己的铁杆好友大旺。
要不是他给朱光武分派那么多任务,结果让朱光武忙得日夜颠倒,说不定现在就坐上马车回去了。
看来吴氏家族的人才还是太少了,一旦生意扩大规模,就缺少了足够的管理人才,现下只得让一些老人先顶上去,后面通过其他的方式再补上。
除了运输吴氏作坊生产的货物外,朱光武还承担着对珉州城异常情况的监视,因为白银大劫案的缘故,吴淳特意派朱光武前去调查,寻找那劫走白银的幕后真凶,想办法为张奉翻案。
吴淳心里有种预感,那劫走白银的幕后操盘手很有可能还潜藏在珉州府。
凡事犯下大案的凶手,都会有一种习惯,再次回到案发现场,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官府如何破案,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现象,古往今来,很多穷凶极恶的凶手都做过这样的事情。
王涛和五百亲兵的死,也许就是那幕后真凶对官府的一种暗示,这或许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其目的,就跟打仗时拿敌方首级来祭天一样,目的显而易见。
不过想要找出白银藏匿地和真凶没有那么简单,一来没有官方背景,随意插手还会被怀疑,二来对方既然敢重新回到珉州府,必定是自恃实力,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帮凶。
想到这,吴淳长叹了一口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这时,从苏园方向再次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挂了风铃,风一吹就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吴淳回过头看去,与那赶车的车夫眼神对上。
接着,马车的帷幕被人掀开,正是李香凝以及侍女云蓉。
云蓉大大咧咧的说道:“喂,吴太白,你怎么一个人啊?”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家二师兄把你丢下了,所以你只能走路回去啊?”
吴淳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得操起手里的那副《富野踏春图》将眼前这个大嘴巴丫鬟打昏在地。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那赶车的车夫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鹰眼狼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李香凝瞪了一下云蓉,转头温柔道:“今日幸有吴公子相助,不如你上来与我们一起,带你一程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呢?”吴淳不好意思道。
他心里很意动,这里走到李府好歹要过几条街,要是有马车代步,最好不过了,更何况还有美女相伴。
云蓉翻白眼道:“不好意思?吴公子,那你就太没意思了,你以为我家小姐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想意思意思,你别想茬了我们小姐的意思啊。”
“蓉儿!”李香凝说话语气稍稍重了一些,止住云蓉的话。
这丫头说话真是越来越没准了,这不是越描越黑么,她本来就没有其他意思,被她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她真的对吴淳有点什么不堪的想法了。
吴淳不禁莞尔,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香凝小姐将我送到李府门口就行。”
云蓉撇了一下嘴巴,等吴淳进了马车后,低声嘀咕了一声:“在苏园喊人家香香,走出去就喊人家小姐,啊呸!”
吴淳顿时语滞,李香凝也闹了一个大红脸,马车内陷入一片沉寂。
赶车的车马鞭子一甩,华丽的马车驶向李府,吴淳坐在两女的中间位置,如坐针毡。
这马车是按照两个人来制造的,一下子坐进去三个人难免会感到拥挤,吴淳发现自己的身体夹在中间十分难受,而且女人的幽香一直传入鼻腔,不断地撩拨他的小心脏。
“咳咳...请问香凝小姐,你家这车夫从哪里找的啊?”吴淳打破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说道。
李香凝也恢复了几分镇定,看了眼吴淳,笑道:“吃不饱饭,我从路边捡来的,后来就一直跟着我。”
吴淳有点吃惊,那车夫一看就不是寻常的人,也许是朱光武那个层次的高手,竟然屈尊在李香凝手底下赶车,让人羡慕。
要是能够捡到这样的高手人物做保镖,他愿意天天去路边蹲守,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年假年金,一样都不会亏待。
“听闻前几日有人在学政门口构陷公子参与白银大劫案,公子聚众人之力化解无形,手段高明,让小女子佩服。”
李香凝突然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既然吴淳想套她的底,那她自然也得套套对方的底。
吴淳摆手道:“不算什么,无知小人构陷,我坐得端行得正,不惧魑魅魍魉。”
李香凝说道:“噢?是吗,不知道公子对白银大劫案怎么看,这件事发生在两江之地,几乎捅破了天,当今端王还亲自过问了呢。”
谈起时事,吴淳就放开了许多,想了一下,认真道:“我等平民百姓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睁着眼睛看了。”
“不过那劫走白银的大盗真是嚣张,竟敢杀害官兵,劫走赈济灾民的银钱,这下子多少两江的百姓要遭殃了。唉,世道不太平,**作祟啊。”
李香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猛然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反驳道:“我觉得公子的说法不对!”
“白银被劫案,真凶不在他人,而全在端国朝廷。这些年来,端朝赋税徭役深重,百姓离乱多受剥削,而官场之人官官相护,尸位素餐,导致民怨沸腾。大洪灾只是导火索而已,圣莲教妖言惑众,裹挟流民百万之巨,此事全是官府逼迫所致。”
“至于那些白银,根本不会用在赈灾上,一旦送到地方,就会被层层盘剥,能够进入百姓手里的不到万分之一,官兵如匪,视百姓如蛇蝎,倒不如再造乾坤,还世间一个太平盛世。”
吴淳看着李香凝那张大义凛然的面孔,差点惊掉了下巴,哑口无言。
姐姐,你是个伶人,怎么如何忧国忧民?这个世界变了吗,连流落风尘的女子都想着建功立业,再造乾坤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暴走小魔女在线砍人
李香凝脸色一转,发现自己太激动,连忙掩面解释道:“我只是有感而发,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吴淳摇头道:“不,相反,我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这些事情暂时还发生不到我们的身上,一切都需要时间去验证。”
李香凝脸色一黯,突然问道:“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么公子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吴淳摇摇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有人会说站在正义的一边,但谁是正义谁是不正义呢,根本说不清,也许他从来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心里没有丝毫准备。
云蓉看看吴淳,又看看李香凝,心里有些期待。
小姐和吴淳年轻才俊,少有大志,要是他们在一起,凭借吴淳的机智和小姐的实力,将魔教发扬光大自然不是问题。
可假如两人分道扬镳,互为死敌,那将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到时就是自相残杀的悲惨景象了。
一入江湖岁月催,诸事身不由己,从选择加入魔教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一生再没有回头路,要不输掉一切,要不得到一切,没有中间选项。
可她不希望看到小姐和吴淳走向对立面。
这样一对金童玉女,到头来成了死敌,岂不是老天爷捉弄人么?
云蓉犹豫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准备跟吴淳袒露他们的真实身份,也许只有这样,两人才不会以后走向不归路。
“吴公子,其实我家小姐是……”
呯!
呯!
呯!
云蓉话还未说出来,突然一声暴喝声传来,马车外猛地出现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举着朴刀往这边杀来。
云蓉脸色一变,眼神猛地凌冽起来,看向李香凝:“小姐,有刺客!”
李香凝面色平淡,毫无所动,看了眼吴淳,装作害怕似地将身体贴近了吴淳,慌乱道:“有那车夫唐靖尧在,应该不妨事的,关键时刻,吴公子会保护我们的。”
吴淳脸色一僵,攥紧了手里的图画,止住内心的疑惑和慌乱道:“嗯,我会的。”
云蓉见自家小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很辣眼睛。
在魔教出名的血手人屠,此时却躺在一个手无寸铁的秀才怀里求保护,这是要闹哪样啊?以前的小姐可不是这样的,遇见敌人第一个时间上去收割人头,杀人从不手软的啊?
还有一看吴淳这弱不禁风的摸样,连个盾牌都当不了,真要是对上杀手,一刀就被秒了,战斗力等于0.01个鹅。
听见马车外的厮杀声,云蓉心中猎喜,好久没有杀人,这手都有点痒了。
“小姐,你们就呆在这里吧,我出去看看。”
说完,云蓉纵身一跳,瞬息之间就出了马车外,吴淳呆呆地看了一眼,这丫鬟身手这么好,没看出来啊?
李香凝以为云蓉的举动吓到了吴淳,随机解释道:“公子莫怪,云蓉自小便练了一些拳脚,用来保护自己的。”
吴淳点了一下头,徐徐揭开帷幕,向外面看去。
大晚上的,是谁不睡觉派杀手来杀人啊,难道是李香凝今晚在宴会上得罪了什么人?只是这人也太记仇了吧,报仇都不隔夜的。
……
七八个健壮的黑衣蒙面杀手袭来,车夫唐靖尧淡定的不像话,似乎这几个人在他眼里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他甚至连武器都懒得拿出来,站在原地背着手等对方攻上来。
几个黑衣蒙面男子面面相觑,心里冷笑,同时扬着朴刀冲上前去。
范公子要的是马车里那个美娘子,其他人格杀勿论。
蜂拥而来的杀手阵型不乱,几乎形成固定的习惯性动作,看来杀人越货的事情没有少做。冷森森的兵刃反射着月光,黑夜下几个影子接连闪动,如同幽灵。
一个黑衣男子挥刀而来,唐靖尧闪身躲避,那兵刃几乎贴着自己的脖子掠过去,接着一脚猛地踢出,那黑衣男子如同掉了线的风筝,砸出去有十几米远。
这么恐怖的力道,其他杀手不由得呆了片刻,这可是一个硬点子啊。
于是他们转换了策略,派出四个人上去骚扰牵制,而其他人则拿出弓弩射击,那弩箭嗖嗖地射向马车的位置,凌厉的弩箭狠狠钉在了马车上,唐靖尧眼睛一冷,抽出弩箭甩了出去,正好刺中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一支又一支弩箭接连而至,都被唐靖尧躲避了过去,辗转腾挪间,便将前面的四个黑衣男子打断了四肢,废掉了一身武功。
这时,云蓉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情况,不屑地说道:“就这么点人你还要花这么多时间,唐靖尧,在流芳阁待久了,怎么武功都退步了不少。”
唐靖尧没有回应,不过手上的力道更重,杀人更加干净利落,面对射来的弩箭毫不畏惧,甚至单手握住了射来的弩箭,然后猛地甩了出去,又有一个黑衣人惨叫倒地。
云蓉冷冷一笑,几个跳跃间,便来到黑衣人身边,灵活的身躯躲闪了对方的刀刃,然后一掌拍在黑衣人的胸口,只见那胸膛迅速干瘪下来,肋骨全部断裂,猛地爆开,断成了两截。
鲜血洒了一地,云蓉冷酷地舔着猩红的嘴唇,拍拍手回到了马车旁边,唐靖尧这时也正好解决所有敌人。
“抓到一个活口!”
唐靖尧惜字如金,将一个黑衣人丢在地上,便站在一边不说话。
云蓉看了眼那黑衣人,肋骨断了几根,其他部位没有损伤,也许是看见刚才自己杀人的手段,此时眼里满是恐惧之色。
“啧啧,唐靖尧,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什么时候你对敌人这么仁慈了。”
云蓉说着,进入马车将李香凝和吴淳请了出来。
一出马车,吴淳就看见四处倒地的尸体,还有吓得屎尿齐出的黑衣男子,不由得咋舌,那股血腥味让他很不适应。
当然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初跟武兰的破阵军打马匪,那场面比这个刺激过瘾多了,不过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吴淳内心里对待杀人还是比较抵触。
“小姐,唐靖尧留了一个活口,你说怎么办?是烹了,还是大卸八块。”云蓉拍拍手,露出小魔女的兴奋表情。
李香凝眉头一皱,看了看吴淳,斥责云蓉道:“整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问清楚背后的真凶,就放了吧。”
吴淳听了李香凝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香香还是人美心善,不愧是名花榜第二的美姬。
云蓉:“呃呃——我知道了。”
说杀也是你,说放也是你,你是教主你最大!!
唐靖尧微微怔了一下,有点惊讶的看了眼李香凝,在他的印象里,这位魔教教主可不像是好人呐!
平时自己犯了错,那也是动不动就是打罚,更别说敌人了,绝对逃不过一个生不如死。
怎么今日,教主慈悲心大发,要宽以待人了?
云蓉上去盘问了几句,回来说道:“小姐,查出来了,据说是范霖派了杀手来抓你,此人实在胆大包天!要不……”
说着,云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李香凝看向吴淳,问:“公子你怎么看?”
吴淳想了一下,摇头道:“范霖身份不简单,不能莽撞,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竟敢如此,此事我得想想,最好一劳永逸解决此人,免除后患。”
“可是这要到什么时候,有仇报仇,当然要趁早了。”云蓉很坚定地说道。
吴淳笑了一下,扫一眼众人,说道:“但先让他吃一点苦头,倒是可以做到,此事还需香凝小姐配合一下。”
……
(书友们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最喜欢跟你们在一起了,投月票,来订阅,支持一下我这个可怜作者菌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高庄小姐 颓废师兄
翌日,吴淳起身洗漱完,便径直朝李府的书房走去。
昨夜范霖买凶杀人,幸亏李香凝手下有高手相护,否则他与李香凝都会遭遇不测。
通过审问那个俘虏,也查清了背后出手的组织,乃是马凌手底下的血冥帮。
根据多方面的探查,那血冥帮在两江地区算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帮派组织,比漕帮势力略小,但同样不可小觑,专门经营赌坊、技坊、以及地下人**易,各种肮脏的生意都有涉及。
这样的恶势力不铲除,难道还要留着过年么?
不过短时间除掉难度很大,还得做一些准备工作……
吴淳来到书房,皱起眉头看着墙面上的黑名单,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提笔写上了血冥帮的名号。
“唔…仇人越来越多,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加快进度了。”吴淳兀自嘀咕着。
这时,朱光武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早餐,分别有鸡蛋、煎饼和一碟小菜,放在了桌子上,神采奕奕的看着吴淳在墙面上写字。
“你又有想要杀的人了?”朱光武略带兴奋道。
“这些都是该杀之人。”
吴淳微微点头,眯着眼睛道,“除掉这上面所有的敌人,你我兄弟再无阻挡,就可以干一番是大事业了。”
“哦?有多大?”朱光武好奇道。
吴淳淡淡一笑,用只能让朱光武听到的音量说道:“称王称帝,就这么大!”
朱光武随之精神一震,既有些忧色,又有几分激动。
“现在这个世道,人吃人,的确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你想做,我支持你,给我封一个将军当当就行!”
吴淳哈哈一笑,不置可否,说道:“我不仅要你当将军,还要你统帅三军,挥斥方遒。”
朱光武振臂道:“好!”
不过现在讲这些事情还太早,吴淳稍微透露一些,算是给彼此一个念想。
毕竟没有梦想的鱼就像是咸鱼,有了梦想说不定就鱼跃龙门了,不是吗?
“快点吃吧,我还有事要忙。”
朱光武顶着两个黑眼圈,就算身为高手也顶不住整日熬夜,此时精神十分萎靡,似乎有倒下去的样子。
吴淳叫住朱光武,认真道:“大旺,是我的错,给你的担子太重了。这样,你把运输货物的事交给王虎去做,带着斥候队安心留下来跟我去办事,查探白银大劫案,我离不开你!”
朱光武想了一下,知道吴淳是关心自己,高兴地点头道:“行,那我出去跟他们交代一声。”
说着,人便走了出去。
吴淳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吃干抹净,神了伸懒腰,便在李府逛了起来。
李清晏在学政忙碌,没有时间回家,但府上依旧井然有序,路上见过的家仆婢女都会礼貌地向他打招呼,吴淳也和善地回礼,满面春风。
要是以后自己有个大宅院,府上美貌婢女无数,家仆护卫无数,而自己就吃吃喝喝,随意闲逛,这日子不就很有奔头了?
走在前厅,吴淳与李府管家福伯对上。
“福伯,早,怎么不见二师兄,他昨夜回来了么?”吴淳打招呼问道。
昨夜二师兄丢下自己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件事他虽然还不至于去怪罪,但没见二师兄的身影,他这心里始终有点担忧。
福伯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和忧愁,见吴淳问话,便说道:“禀三少爷,二少爷昨夜早归,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晚饭也没有吃,老奴我正愁着呢,下人们也不敢去问,他这一晚上没吃身子怎么受得了哦?”
吴淳很想说,依靠二师兄那身脂肪,挺个三天都不是问题。
但他还是忍住了调侃的冲动,在没进府之前他就听说了,二师兄每日要吃四餐,每晚都要点夜宵,昨晚没有吃那就很反常了。
“我去看看。”吴淳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道,“福伯你做好几份食物,一起带过去,我自有办法让二师兄吃下去。”
福伯虽然不知道吴淳怎么敢夸下海口,但要是二少爷能吃得下饭就最好不过了。
二少爷在府上住了好几年,他们这些下人都是看着薛文章从一个翩翩公子长成现在这副身材的,多少心里带了几分长辈的关怀。
……
“二师兄,开门啊,我是你的三师弟啊。”
吴淳贴在薛文章的房间门口听动静,喊了几句后,房间里仍然没有丝毫动静,隐隐有几声鼾声传来。
原来是饿得受不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啊。
吴淳与端着饭食的福伯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吴淳特意高声喊道:“哎呀,福伯,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我闻着好香呐。”
福伯意会吴淳的意思,也朝房间大声喊道:“禀三少爷,我今天做的是卤猪蹄儿、三鲜鱼卉、醋溜茄子,还有上好的红烧狮子头咧。”
“哇!!!都是我喜欢吃的嗳,福伯,你看我也没有吃饭,要不你给我吃得了。”
“三少爷,不行那。这是给二少爷专门做的,这些菜都是他最爱吃的,他就喜欢吃老奴做的菜。”
“二师兄不是还没起吗?你让我吃吧,等我吃完,给他留点儿。”
“三少爷,你这……”
“嗯,就这么说定了!”
吱呀!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灵活的身影闪了出来,迅速从福伯的手里接过饭菜,然后转身走进了房间。
吴淳莞尔一笑,与福伯对视一眼。
既然薛文章愿意吃饭,福伯心满意足离开,吴淳则抬脚走进了房间里。
看着薛文章坐在饭桌上大快朵颐,吴淳眼皮跳了一下,他还没见过吃猪蹄用嘴吸的,那肉太嫩,嘴一吸,竟然还真的被薛文章吸进了嘴里。
果然,不愧是猪蹄杀手!
“二师兄,昨夜……”
吴淳话没说完,薛文章挥手打断,沉声道:“三师弟,你别说了,这件事是做师兄的不对,你要怪罪我你就骂吧。”
“师兄想多了,你有苦衷,我又何必怪罪于你。”
吴淳摇摇头,脸上带了几分郑重,“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何不辞而别?是不是有人特意针对你,告诉师弟,我们一起出主意找回场子!”
薛文章眼睛一瞪,大大咧咧道:“在这珉州谁敢欺负我,我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师弟你不用担心,我……是因为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师兄你……耍朋友了吧。”
薛文璋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岔着腿剔牙道:“耍朋友?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薛文璋立即停下了动作,拘谨的低着头,扭扭捏捏道:“师弟你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别人啊?”
吴淳得意笑道:“你师弟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快说快说,是哪家姑娘被你祸害,啊呸,被你看上了?”
薛文璋委屈巴巴道:“其实高小姐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时我们还很年轻,什么都不懂,还玩过过家家来着,后来她的父亲贪污受贿,全家被抄,流落风尘,也不知去向,我也是昨日在苏园里又见到了她。”
吴淳闻言一怔,青梅竹马,因故分离,巧合重聚,这不跟前世那些狗血恋爱剧情很相像么?没想到却在现实中出现了。
“那你见到她后,她是什么反应?”吴淳问道。
薛文璋捂着脸叹气道:“还有什么反应,多年不见,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吴淳:“呃——”
貌似以二师兄这个体格,的确很难让故人认出来啊。
“那你没有去解释,挑明身份?”吴淳又问道。
“不行的,这些年我因为这件事堕落至此,声名狼藉,要是我挑明身份,她指不定还怎么看待我,更何况,我也不想让她染上污名,她虽然流落风尘,但是在我眼里是比天仙还要纯洁的人。”薛文璋满脸痴迷道。
吴淳恍然大悟,原来二师兄都是因为那个高小姐才堕落至此,想必之前受了许多打击,导致对生活想不开啊。
但既然两次再次相逢,这说明是有缘分的,他自然有责任帮助二师兄与高小姐重逢旧缘。
……
(彦祖们,看完了就投个票票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喜欢的时候喊人家香香~~
薛文璋吃过饭后,闲着无趣,吴淳便叫上薛文璋带着渔具去了淮水边钓鱼,和风日丽,万籁俱静,倒是个休闲的好去处。
不过钓了半天,仍不见一条鱼上钩,吴淳终于按耐不住了,自觉内心大受打击,甩掉渔具,蹲在一边独自生气。
这么大的淮水江,难道就没有一条鱼了?
“师弟,你在干嘛呢?快来,帮师兄一把。”
薛文璋朝吴淳喊了一句,然后吴淳转身就看见一条肥硕的大鱼跳出了水面,被薛文璋一把甩到地上来,吴淳心里更加不平衡了,为什么师兄坐着不动,那鱼就自动上了他的钩?
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师弟,我今晚请你吃大餐,感谢你为我解惑啊,我现在算是明悟了,凡事不可太强求,一切随缘即可。”薛文璋面色平静地说道。
吴淳看了眼薛文璋,摇头道:“师兄,你想茬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不去求,而是让你努力去追。”
薛文璋挠挠脑袋,整个人怔住了。
吴淳接着劝导道:“师兄,岁月不等人呐,要是你们谁都不说,那么等人家喜欢上了别人,可就悔之不及了,所以你必须尽快表白。”
“可是…我…”薛文璋有点犹豫。
吴淳耐心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你不必自卑,你可是有功名的官宦子弟,虽然以前随意了一点儿,但浪子回头金不换啊,而那高小姐都已经流落风尘,又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你,所以我说,师兄放宽心,你一定能搞定她。”
薛文璋听了吴淳的话,双眼一亮,握住吴淳的手,激动地说道:“正是此理,既然如此,师弟我们不钓鱼了,这就马上去找她!”
吴淳愣了一下,接着便被薛文璋拉上了一辆马车,快速赶往流芳阁。
师兄可真是性急啊,说干就干,雷厉风行。
不过也好,正好去流芳阁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白银大劫案的线索,像这样的大型娱乐会所,鱼龙混杂,每日都会有各种最新的小道消息。
好嘛,不钓鱼,改钓妹子了。
……
夜晚八点档。
珉州府有一条着名的娱乐街道,堪称后世娱乐会所的聚集地,各种赌坊、杂技、妓院以及衍生商铺鳞次栉比,而且这条街从没有闭坊的习惯,可以从晚上玩到天亮。
吴淳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掀开马车的帷幕,入眼全是香风美女,宝车俊男比比皆是,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从胭脂俗粉到绸缎玩具罗列在一起,让人看花了眼睛。
楼阁上时不时有穿着暴露的女子抛来媚眼招揽客人,吴淳好奇地看了一眼,便不小心被电了一眼,赶忙遮上帷幕不敢再看了。
薛文璋见到吴淳的窘迫,挺直身子说:“师弟,这些站在外面的不算什么,待会儿我们去流芳阁,给你找几个名花榜上的,那才是羡煞旁人咧。”
吴淳摇摇头,目光坚定道:“其他人我看不上,我只要我的香香。”
薛文璋将头向后一仰,差点爆粗口,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流芳阁第一的花魁,你也敢想?
不过好似自家师弟跟那李香凝关系还不错,上次在苏园还讲过话,给师弟代笔写诗的,想必是有几分情面的,不过这风尘女子最是薄情,没有银子可无法踏进她们的温柔乡去。
薛文璋没想到吴淳口气这么大,忍不住摸了一下腰间的银子,心里有点难受,这些好不容易存起来的私房钱说不得要花光了。
唉,这是师弟的第一次,做师兄的不能太小气,好歹要满足他这个要求。
“师弟,你尽管挑,今天有师兄在,我包圆了,实在没钱我把自己押在流芳阁,也要让你破了处儿。”薛文璋很义气地说道。
吴淳翻了一个白眼,淡淡地说道:“谁说出来嫖就要花钱了,今夜我们不花钱。”
薛文璋惊得眼睛都快掉下了,诧异道:“白嫖???”
吴淳微微笑道:“我们不吃霸王餐,但也不花钱,还要她们乖乖地将好吃的送上来,师兄你说这样玩是不是更有趣?”
薛文璋激动地搓搓手,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师弟,师父我都不服,我就服你。我还是第一次吃不花钱的霸王餐,嘿嘿~~~”
吴淳见薛文璋那副奸笑的模样,摇摇头,吩咐道:“待会进去,照我的暗示办事,师兄我一定让你与高小姐独处相见。”
薛文璋嗯了一声,然后郑重地拿起一面铜镜,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容貌。
……
波斯地毯,奢华装饰,宽敞卧房,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李香凝侧躺在床榻上,一袭薄衫,凸显出曼妙的身材曲线,侍女云蓉侍立在一边,眼睛未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因为现在小姐的状态不是流芳阁花魁,而是凶狠的魔教教主,而跪在地上那个人犯了教规,正在接受教主的责罚。
“马护法,我让你去探查我父亲的踪迹,三年过去了,你不但没有寻到一点儿踪迹,反而跟一个农夫生了一个孩子,你还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吗?”
李香凝不怒自威,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冷意。
跪在地上的中年女子身子一震,求饶道:“教主,属下自知违反了教规,没有完成教主的任务,甘愿责罚,还请教主放过我的夫君和孩儿。”
李香凝凤眼微合,面色顿时冷了几分,“饶过?要是就这么轻易饶了你们,我这教主以后还怎么在教中立威?以后要是谁都像你这样阳奉阴违,那我魔教岂不成第二个端国官场!?”
“你的丈夫和孩子必须死!至于你……”
话音还未落下,卧房外便听见孩子啼哭声,几个教众押着一个男子和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等候在房门口。
姓马的中年女子听见夫君悲戚的求饶声和孩子的啼哭,一颗心顿时碎了大半,她跪着挪到李香凝面前,不断磕头道:“属下死不足惜,还望教主放过我的家人吧,呜呜……”
李香凝凝望着门口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决绝道:“我父亲说过,斩草必须除根,你已经叛出我教,不杀你们,难保不会威胁到我们魔教。”
中年女子见状,起身,一掌用内劲拍向自己的胸口,耗散掉一身的功力,这样她数十年的功力就全部失去,彻底成了一个普通人。
“还不够。”李香凝微微摇头。
中年女子又伸出双指,插向自己双眼,血流如注,接着吃下了教中发下的药丸,在一年之内没有解药就会暴病而亡。
姓马女子捂着自己的眼睛,乞求道:“一年后没有解药我就会死,现在我成了一个废人,对魔教再无任何威胁,请教主让我们夫妻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还请!教主!成全!!!。”
侍女云蓉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全程没有发一言,这样的场景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香凝没有说话,缓缓起身,沉默地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姓马的女子,“从我接管魔教起你就在我身边做事,说是我的心腹也不为过,但教规无情,你不要怪我,喝完这杯水,你我再无任何关系。”
姓马女子略迟疑了一会儿,颤抖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不管是不是毒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她都必须喝下去。
李香凝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姓马女子朝李香凝磕了几个头,说了声“教主保重”,随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教众跟着退了下去,李香凝转头看着地摊上那滩血迹,暗觉讽刺,不由得大声吩咐道:“给我把这地毯全部拿去烧了,还有那个女人摸过的杯子,全部焚毁!”
云蓉躬身说了句“是”,心疼的看了眼教主。
教主一直将马护法视为心腹,没想到,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什么为了夫君和孩子,都是狗屁!!
这个世界上,只有魔教人才懂魔教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魔教中人会使用毫无底线的手段。
其实那姓马的女子没有结过婚,而是收了青云山的好处泄露魔教情报,致使魔教在越国的据点损失惨重,而她为了逃脱罪责,便假装演了这场戏,妄想以此逃脱教规的责罚。
至于废武功、差眼睛、自杀,那都是常规操作了。在魔教内奉行一个准则,不要狠,只要够狠,这种狠既是对待敌人,同样也适用于自己,而姓马的女子就是这样的狠辣之人。
这样自私自利的毒妇,不五马分尸已经算便宜她了。
不过教主放过此人,未免太心慈了些,难道教主看在那男人和孩子的份儿上改变了主意?云蓉心里有些不明白,如此低劣的伎俩,教主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云蓉下去后,李香凝淡淡地唤了一句:“出来吧。”
不到一会儿,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人全身裹挟在黑暗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真面目。
“马护法死了,尸体处理得很干净,其他人怎么办?”那黑影开口说道。
李香凝坐在梳妆台前,正用梳子梳头发,铜镜里映出一个黑影,她头也没回,说道:“只诛首恶,其他人算了,不能查,一查就是一大片,目前我根基不深,再等等……”
那黑影沉默了会儿,又说道:“总坛需要你主持大局,你待在这里毫无用处。”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外转来吵闹声,接着云蓉的声音传来:“小姐,吴公子闯进来了,他说今晚上非你不可啊!”
李香凝见状,嫣然一笑,说道:“你看,我用处多着呢,你藏好了,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至于总坛…就让他们去闹吧,闹得越大,我们才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该杀。”
“如你所愿。”
说完,黑影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吴淳踢开房间,踏进门来,大声喊道:“香香,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