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俗
待外面响起下楼的声音，沈霖轻轻挪动了一下椅子：“正好有个事想麻烦一下蔡姐。”
蔡科长眉头微微一皱，眼睛仍然在文件夹上面。
也不管人家多大岁数，反正沈霖就这么喊：“您在税务局上班，人脉肯定很广，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两个懂财务的人过来？”
“我能给你们介绍什么财务。”蔡科长有些不悦：“你们就是干中介的，招个财务还不容易！”
“一个好财务，是需要不断的工作积累才能成长起来的，外面招点新手过来，搞不好会给我捅出什么篓子，不放心啊。”沈霖笑呵呵地继续说道：“成熟的财务呢，多是在大型公司和国企单位，我现在想挖也挖不过来啊。”
“呵呵！”蔡科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那种在国企单位提前退休，或者已经退下来的财务人员啊，有的话也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蔡科长翻动资料的手在听到沈霖这句话的时候停住了。
沈霖注意到她的表情似乎陷入了沉思，脑子肯定在过滤着什么事儿。
有门。
“蔡姐介绍过来的人业务水平肯定没的说，只要愿意来，我这边待遇绝对没得说，肯定让大家都满意。”
蔡科长松开文件夹，侧过身子看向沈霖：“退休的财务人员我倒是认识一些，回去我帮你问问，如果有人愿意来，我就给你们引荐引荐。”
“那真是太谢谢蔡姐了，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沈霖说着话，右手自然地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不等蔡科长拒绝：“这里是预付的中介费用，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介绍挖掘，在国外叫做猎头，费用很高的，蔡科长不要嫌我们的标准低啊，毕竟我们公司才创立，实力跟那些大公司比还弱。”
刚要严肃起来的蔡科长听到沈霖这么说，立时眉开眼笑，一副难为情的拒绝道：“就是几句话的事情，用不了中介费，快收起来。”
“这是我们的行业规矩，我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支付和收取中介费用就是我们工作的目的啊，蔡姐不能让我坏了规矩不是。”
蔡科长板起脸说道：“你的规矩是规矩，难道我身为公职人员就没有规矩吗，扶持小型企业，放宽政策束缚，盘活市场经济一直是我们内部强调的事情，引导企业合法经营，及时指正财务疏忽是我分内的事情。”
虽然蔡科长很严肃，可已没有刚才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了，沈霖知道事情总算打开了缺口：“一码事归一码，盛唐财务存在不规范的地方，你们作为监管部门该罚就罚，该下整改通知就下整改通知……你给盛唐介绍专业的财务人员，该拿的报酬属于正当收入，谁也说不了什么。”
沈霖说着话，也不顾蔡科长推辞，顺势将信封塞进她的羽绒服口袋。
蔡科长伸手推辞阻拦：“你们学生出来创业不容易……”
当她的手指摸到信封，估摸着厚度，千元现金的手感再熟悉不过了，转而起身站了起来：“你这样不行。”
信封落进她的口袋里，沈霖抓起的她的胳膊，推着她往门外走：“蔡姐什么都不要说了，盛唐财务人员还靠您费心介绍……咱们先去吃饭，账目的事情下午再说。”
蔡科长一脸不好意思，出了门，便不再提及此事，与沈霖一前一后下楼：“小沈的口音不像唐都本地人啊！”
“老家天中的，中南口音一直没变。”
“我说口音那么熟悉呢，原来是跟我家那口子一个地方的。”蔡科长说着话，来到门店大厅，看着四位同事都在下面坐着：“今天上午就先这样吧，下午三点，我们准时在这里集合。”
“别啊，忙到中午了，怎么着也得吃午饭！”沈霖看向杨澜：“饭店订好了吗？”
“订好了，就在前面不远。”
蔡科长矜持地笑了笑，对着几位同事说道：“既然小沈这么热情，我们吃个便饭再走吧。”
其他人没有表态。
沈霖趁机做主道：“赶紧去拦出租车。”
借着锁门的空隙，沈霖将剩余的四个信封塞给杨澜：“你和方楠什么事儿都不做，找机会把这四个信封送出去，蔡科长那份已经给过了，剩下的你们见机行事。”
安煤集团办公室出身的沈霖，前世不知道送出去过多少个信封，有时候检查团过来，伍佰一千的信封，不管什么职务，哪怕是随行人员，也是人手一个。
上厕所的空隙，移步抽烟的空档……都是单独相处的机会。
沈霖接待比较多，信封的档次也就这样，至于求人办事的时候到底送多少，他很少经手这个。
饭店就在西.工区的一家川菜馆，馆子很普通，但装修上档次。
沈霖全程陪着蔡科长，也不忘跟其他人说笑，找到包房之后，这些人上厕所的上厕所，去洗手的去洗手，服务人员开始陆续上菜。
没有跟他们商量，沈霖直接点了一箱安城特产仰韶洞藏系列高度白酒放在包间，虽说比不上茅五剑那般出名，但400的价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
蔡科长只是稍作推迟，便让沈霖与她满了一杯。
蔡科长看着眼前三两三的杯子：“喝了这杯酒，下午什么都不用做了，就这一杯啊。”
“哈哈，很少见蔡科长喝酒呢，还是小沈有面子。”随行的那个小分头开着玩笑说道。
经过介绍，沈霖已经知道了他的来路，工商局执法科副科长，杨明。
蔡科长叫蔡晓静，唐都税务局税务督查科科长。
其他三个人是税务局和工商局的普通工作人员。
沈霖端着杯子跟小分头和蔡科长道：“我和盛唐都是初来乍到未经世面，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机会，也认识不了蔡科长、杨科长以及几位大哥大姐，我也不让大家为难，希望大家对盛唐严格要求，以后多多指点盛唐，让我和盛唐尽快成长起来……”
说完，眼睛看着蔡科长和杨科长：“菜已经上齐了，咱们先喝一个？”
沈霖一番话说出来，丝毫没有学生的那种胆怯和生疏，完全是酒场的老混子，官腔与情感在他的话里融合的恰到好处。
加上他本就十八九岁的模样，在这几个人面前跟孩子差不多，一口一个大哥大姐，让人根本端不起架子来。
蔡科长和杨明对视了一眼：“难得小沈这么热情，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别端着了，大家一起举杯吧。”
沈霖态度很诚恳，起身挨个走到他们面前碰杯，嘴里还说着谢谢。
待他回到座位上，举着杯子又说道：“大家公务在身，你们随意，我干了。”
都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是一饮而尽。
三两三的白酒眨眼间从沈霖嘴里下肚，方楠和杨澜对视一眼，端着杯子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工商局的杨明很是怜香惜玉，泯了一口放下杯子说道：“小姑娘也是大学生吧，你们喝不了就随意点。”
一杯白酒下肚，沈霖感觉脑瓜子嗡嗡的，53度仰韶洞藏的冲劲儿，顿时让他的胃如同烈火：“蔡科长，杨科长，你们动筷子啊，大家都看着你们呢。”
“哈哈，行！”杨明看到沈霖如此诚恳，态度放这么低，笑着招呼蔡科长：“来吧，尝尝这家菜怎么样。”
开场酒一过，桌上的人开始吃饭，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可杨澜和方楠似乎还不适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话匣子，除了沈霖有话没话的找理由跟蔡科长和杨科长保持沟通，其他三个人也是吃着饭闲聊着家里或者工作上的事情。
“杨科长别光吃菜嘛，你这酒不下，我都不知道怎么进行了，来，我陪您一个。”沈霖拿起酒瓶，给自己杯子倒了三分之一。
杨明笑呵呵地端起酒杯：“小沈酒量不错，你这一杯下肚，面不红心不跳的。”
沈霖双手拖着杯子，轻轻地碰了他的杯底：“说实话，我酒量也就半斤，陪您喝，那就没量了……招待不周，还请杨科长海涵。”
说完，便一口喝完。
杨明没再好意思泯一口，端着杯子喝了一半。
紧接着，沈霖又到了三分之一陪蔡姓女科长喝，一圈下来，又是一杯半下肚。
看着沈霖大口大口的喝酒，饶是杨澜这种久经沙场的业务老手都为之动容，方楠那边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这个喝法，沈霖肯定不行，万一他倒了，这局让她怎么收拾呢，跟这些人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哪句话会得罪他们。
不过沈霖的做法，确实赢得了五个人的好感，尤其是那个儿子和沈霖差不多大的大姐，看到沈霖这个样，不免有些心疼起来，主动端起杯子说道：“咱们几个喝一个吧，让小沈歇一会。”
“来，沈老弟，抽一根！”杨明点了根烟，将烟盒推到沈霖面前，然后端起杯子跟几个内部同事碰杯。
沈霖也不矫情，抽出一根点上，努力保持着清醒。
主动上赶着从他们嘴里套话是不行，只有舍命相搏，加上信封的威力，让他们不好意思指点一二。
他们三两三下肚，沈霖这边已经喝了近七两。
期间不管谁去厕所，杨澜或者方楠都会起身陪着。
方楠陪着那个上年岁的大姐上厕所的空档，杨澜这边询问着沈霖：“沈总，能不能让我跟几个领导见个面？”
“行！”沈霖高兴地点点头，这方面杨澜倒是比方楠有经验：“这是盛唐的销售总监杨澜……其实就是个虚名，我们现在拉虎皮作大旗，以后工作上还请蔡科长杨科长不吝赐教。”
该拿的信封都已经拿到手，杨澜起身挨个敬酒，都也很给面子，只是力度依然很小。
沈霖知道这些政府机关的人，无论男女，只要在酒桌上端杯子的人，酒量都不会太差。
杨澜和方楠在这方面还得练，想要下酒，还得靠自己。
第17章 英雄
当沈霖再举杯的时候，蔡晓静摆摆手，让他先放下酒杯。
“盛唐的问题不算突出，后面要大力整改，回头你们要聘请专业的财务人员管理账目，尤其是税务缴纳方面，一定不要出纰漏。”蔡晓静年龄不算太大，在他们五人的中，算是年轻的。
就是这，也要有四十岁左右，怎奈人家保养的好，脸上也没有皱纹，沈霖也看不出她有多大，但举手投足之间，其余四人都是以她为中心。
尤其是关于盛唐的事情，没人主动提及。
沈霖点着头，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蔡晓静继续说道：“酒呢，就不必再喝了，其他工作，还需要小沈你继续做。”
工商局杨明，靠在椅子上抽烟，和其他人一起看着沈霖。
沈霖虽然晕乎乎的，也明白了一个大概，最起码他清楚了，查账的起因不在这几个人身上，否则根本不会坐在这里喝酒，更不会接他们的信封。
不过，人家几个人出来，无论结果如何，最终会对盛唐有一个调查结论，材料怎么写，问题大小、处罚轻重可在这几个人手里把握着呢。
待蔡晓静说完，沈霖露出一副难受的表情：“唉，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希望我以后能多跟你们请教……不管怎么说，谢谢几位大哥大姐的照顾。”
沈霖说着话，自己倒满一杯酒。
“小沈，不要再喝了。”那个儿子和沈霖一边大的大姐出言制止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沈老弟，我看你是个实诚人，有些话呢，我们不便同你多讲。”工商局杨明端过沈霖的杯子，给自己匀出来半杯：“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办就去办，不要把心思过多放在我们这里。”
沈霖此时有些醉了，眼神开始有些迷离，不过脑子始终吊着一根弦不能松懈：“兄弟明白，谢谢杨科长。”
杨明和沈霖碰了一下，一口喝下之后，看着沈霖问道：“今天就这样吧，下午我们就不过去了，这几天你先把事情处理处理。”
杨明说完，看着旁边的蔡晓静。
蔡晓静点点头：“听说你们刚和景泰签署了合作协议，这个事情不宜拖的太久，小沈把基础工作做好，我们这边也好早点有个结论，不影响你们正常开展工作。”
将他们送出饭店，结账出来的方楠发现沈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斤多白酒下肚，也没吃上几口饭菜。
而且沈霖没吃早饭，几乎是空腹灌了一斤高度白酒，饭店外面的冷风一吹，酒劲儿立时上头。
看着他们打车离开，沈霖心里的那根弦松开，整个大脑立时一片空白。
沈霖喝酒不能见风，尤其是冬日的寒风，冷风上头，当场就废。
目送两个出租车离开，沈霖也拦下一辆出租车，载着方楠和杨澜回门店。
下车的时候走路不稳，还是杨澜和方楠架着他的胳膊，眼看沈霖眼皮直打架，看人的眼神也变得缥缈起来，方楠只好架着他来到二楼卧室先睡一觉。
重生以来的第一次大醉，迷糊中的沈霖，满脑子都是重生之前的事情，像极了往常接待完毕倒头便睡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枕着方楠的枕头，问着女生淡淡洗发水和清新体香的味道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沈霖时而在安城正装苟且的琐碎忙碌，时而唐都前生那些感情纠葛，时而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直到渴醒，抓起床头桌上的水杯喝上几大口才压制住了内心的燥热。
发现这是在方楠的床上，窗外已是夕阳渐落，夜幕将要降临，沈霖坐在那里癔症片刻，穿上外衣和鞋子下楼。
门店里，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拿着玩具逗小孩，旁边的少妇看到沈霖，眼神立刻亮了起来：“明城，就是这个沈兄弟，没错，是他。”
少妇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人长的小巧端庄，着装得体又显身材，淡蓝色羊绒披肩把她的气质衬托的有点贵妇的味道。
有点眼熟。
“奥特曼叔叔，奥特曼叔叔。”男子怀里的小女孩看到沈霖，立刻挥舞着手脚向他扑了过来。
男人怕她从怀里掉下来，只好抱着她走到沈霖面前，小女孩张开手臂要抱抱，沈霖只好顺手掐着她的鸽子窝抱在自己的怀里。
原来是昨晚差点被人贩子抢走的女孩，人家估计找上门答谢的。难怪这个女人这么眼熟，比起昨晚皮草高跟鞋的摩登打扮，在事故中尽显狼狈，今天倒是有些低调，但一身不俗的着装和气质，还是让沈霖对她的身世很好奇。
“奥特曼叔叔，我们还玩打怪兽的游戏好不好？”小女孩搂着沈霖的脖子，小脸粉粉嫩嫩的，收拾的非常干净，忽然长长的睫毛，殷切的等着沈霖回答。
沈霖此时满身的酒气，稍微侧着脸说道：“好啊，不过你得告诉叔叔，今天在家有没有听话啊？”
小姑娘立刻回答道：“我今天可听话了！”
“那好，怪兽被叔叔打炮了，下次叔叔带你玩警察抓坏蛋的游戏好不好？”
“好！”小姑娘一手搂着沈霖脖子，另一只小手向身后一指：“爸爸就是警察，可是他不带我玩。”
沈霖趁势看过去，旁边站着的男人，留着干练的板寸，国字脸，双眼炯炯有神，难怪身上有种不同的味道，原来是警察。
“佳佳到爸爸这里来，别老让叔叔抱着。”男子对沈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我就要叔叔抱。”
“呵呵，没事，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抱着……我侄女的。”
“昨天的事情多亏了沈兄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我爱人余婉，这死媳妇昨天吓傻了，都不知道恩人长什么样，我还是通过走访昨晚事发地才知道是你救了佳佳，正好有人认识你，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最后找到大学生服务公司门店，通过那里的人找到这边的……怎么样，还能喝两口不，走，我们移步到饭店。”
男人一边拉过自己媳妇，一边说着感激的话。
听说又要去饭店，沈霖有点怕，中午的酒还在胃里翻腾呢：“不用这么客气，见义勇为是新时代大学生的基本素养，嘿嘿，你要真想谢谢我，给我们学校送面锦旗吧，正好要期末考试了，说不定还要加分呢。”
余婉听了，立即说道：“锦旗要送，饭也要吃，明城，明天你以西陇分局的名义，我以受益家属的名义给唐大各送一面锦旗。”
“对啊，沈兄弟无论如何也要赏脸，恐怕这几天还要麻烦你呢。”
“就这么说了，知道你中午喝了大酒，待会我喝酒，你喝茶，小婉，你抱着佳佳，我跟沈兄弟在后面说几句话。”
男人说话沉稳有力，热情中带着一股军人般的干脆和利索，根本不给沈霖客套的机会：“哥哥长你几岁，在唐都这块地方还能说上几句话，沈兄弟在这儿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什么麻烦，改天我给你约上几个朋友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后就用的上了。”
少妇余婉伸手从沈霖怀里抱走佳佳：“大兄弟不要再客气了，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如果连顿饭都不吃，我心里不舒服。”
还不等她说完话，佳佳的爸爸就搂着沈霖的肩膀往外走。
杨澜和方楠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话，这又要去饭店。
“沈总！”杨澜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在后面叫住了沈霖。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松开沈霖的肩膀走到外面等着。
“下午景泰的孙总打来电话，他昨晚在省城办事，喝的有点多，上午一直没接电话……我把事情跟他说了。”杨澜说着话，观察着沈霖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道：“有句话我说了，好像说错了。”
沈霖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什么？”
“我说是景泰在后面捣的鬼，他打不通你的电话，刚才又跟我解释并让我给你带话，景泰绝对没有在背后使坏，他现在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明天回来当面跟你解释。”
“这不算错话，你说的对，看看他明天怎么说。”沈霖微笑着肯定了杨澜的做法，有些事没必要含蓄，直接点明了反而更好，随即对身旁的方楠说：“这两天我会再约税务局的蔡科长，营销的事情不要耽误，只是暂停财务而已，对我们产生不了实质的影响，有些需要立即支付的款项不用走财务流程，私下里解决就行，只要在复盘之前解决掉这件事，就没什么问题。”
方楠轻轻地点点头：“听他们说，你昨晚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没事，一点小伤。”
“嗯，少喝点。”
去饭店的路上经过介绍，沈霖才知道，杜明城在西陇分局上班，虽然没说什么职务，但沈霖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杜明城肯定不是小警察。
饭店包房里，杜明城给自己倒满了酒，也给沈霖倒了一杯：“你就喝这么多……本想跟你好好喝两杯呢，听他们说你中午喝了一斤多，今天你先歇歇，改天我肯定要找你练练。”
面对人家的热情，沈霖也不好拒绝：“杜大哥是当军人出身吧？”
“这么明显吗？”杜明城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顺手又给沈霖倒水。
沈霖礼貌地用手接过茶杯放下：“想必杜大哥不但是军人，而且是优秀的军人，身上那种气质错不了。”
“哈哈，优秀谈不上，反正我在部队待了六年，正儿八经的侦察兵。”说起自己的经历，杜明城脸上不由得洋溢出军人的骄傲：“沈兄弟也不简单啊，今天我一打听才知道，你在几个高校里挺出名的，不但经营着大学生服务公司，还开了这家房产中介公司，怎么样，生意好做吗？”
沈霖客气地回了一句：“马马虎虎吧，就是不爱学习，人又穷，只能想办法挣钱了。”
“留个电话吧。”杜明城掏出手机：“你那个电话号码怎么一直打不通？”
“我手机昨晚挤变形了。”沈霖说出自己的号码让他先存上，又给杜明城说了自己小灵通的号码。
正说着话，杜佳佳从余婉身上跳下来，挤到沈霖身边钻进他怀里。
沈霖顺势将她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
“瞧我这脑子，手机的事情交给姐了，我那正好有两部新手机，还没拆封，明天都给你拿过来。”余婉一边往沈霖碗里夹菜，一边问道：“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凶险了，我们都没顾得上你有没有受伤，明城今天说那个人贩子身上有命案，幸亏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接着余婉讲述了事情经过，昨天带佳佳来这边看杜明城的表妹，也是在唐都大学，回去的时候想在小吃店买点大学带回去，就把佳佳一个人放在了车上，就这么点空档，人贩子就趁虚而入，直接将佳佳从车上抱走了。
若不是沈霖及时出手，此时佳佳不知道就被转手到了哪里！
说到这里，杜明城黑着脸训斥着余婉：“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带孩子的时候别那么粗心，你就是不听，今天爸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吃饭，我都没敢说。”
“千万别说，不然我就死定了。”余婉说话的时候，仍旧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看来也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女人。
杜明城瞪了他一眼，转而跟沈霖继续说道：“昨晚佳佳受了点惊吓，很晚才睡，半夜老是惊醒，嘴里还念叨着奥特曼叔叔快来救我……”
“今天问了她知道，昨晚你走的时候，告诉她你是奥特曼，专门出来打怪兽的……我想这几天还要麻烦你，帮着疏导疏导，毕竟这事儿对孩子影响挺大的，一睡着就要惊醒，照顾不好，心理的阴影可能是一辈子。”
“嗯，行。”沈霖答应的很干脆，实际上昨晚他就意识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所以在现场特意跟小姑娘来了一个这样的互动：“婉姐这两天可以带佳佳到店里找我，小孩子记性短，过段时间差不多就忘了这件事了。”
杜明城和余婉交换了一下眼神，有点难为情的说道：“我们想，沈兄弟能不能到家里住几天，从昨晚到现在，佳佳几乎没怎么睡，一睡着就会哭醒，我想你在她身边可能会好一点，毕竟她现在把你当做奥特曼英雄，有你在身边可能会睡个安稳觉。”
沈霖短暂的思索了一下，看着杜佳佳可爱表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叔叔今晚陪我睡好不好，我怕怪兽。”
“行，叔叔今晚睡在你身边，不管来多少怪兽，叔叔都把它打跑。”
“耶！叔叔会讲故事吗？妈妈每天晚上都要给我讲故事的。”
“叔叔不太会讲故事，叔叔给你讲奥特曼怎么打小怪兽的好不好？”
“好！”
看着佳佳跟沈霖交流的倒是毫无违和，而且答应去家里住，才算放心。
“来，兄弟，哥哥敬你一个。”
“你都不会让沈兄弟吃口菜，就知道喝酒，他中午都喝那么多了。”余婉说着话，站起来往沈霖盘子里夹菜。
沈霖客气地阻止道：“嫂子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别叫嫂子，叫姐！”
第18章 找茬
杜佳佳今年三岁零四个月，脸蛋皮肤继承了余婉，水嫩光滑，犹如温玉，双眼明亮，而且眼睫毛很长，躲在沈霖怀里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认生。
因为惊吓，昨晚一夜哭醒好几次，一白天嚷嚷着要找奥特曼叔叔，也没休息。
临出饭店的时候，杜佳佳已经趴在沈霖的肩膀上睡着了，
杜明城的家在红漆区，是一处很旧的居民区，借着夜晚的灯光，仍然能看清是上个世纪那种红砖墙。
刚到家里，杜佳佳就醒了，抬眼看见沈霖，嚷嚷着让他给讲奥特曼打怪兽的故事。
余婉在侧房收拾了床铺，1.5m的大床，杜明城和沈霖将杜佳佳安置在中间，然后两人半窝在两边，听沈霖讲着拙劣的中国版奥特曼如何制服坏蛋怪兽。
小姑娘似乎就吃沈霖这套，越讲下去，小家伙越精神，搞的沈霖有点扛不住。
“佳佳以后和叔叔一起打怪兽好不好？”
“好！”
“那你现在赶紧睡觉，早睡早起，吃饭不挑食，身体长的棒棒的，长大才能打的过怪兽。”
“那叔叔今晚陪我一起睡。”
“行，那你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沈霖轻轻地问道：“睡着了吗？”
杜佳佳轻声说道：“睡着了！”
沈霖，杜明城……
两个男人不敢说话，就那么看着闭着眼睛偷笑的杜佳佳，直到她的呼吸逐渐均匀起来，沈霖才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杜明城轻轻地招呼着他走到客厅，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这些个人贩子真特么可恶，这两天我要到看守所修理他们。”
余婉蹑手蹑脚地端过来一杯热牛奶放在沈霖面前：“沈兄弟，喝点牛奶，今晚辛苦你和明城陪着佳佳睡，我怕她待会还会惊醒大哭。”
“下午我在你的门店，看她们都挺着急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杜明城轻轻地点了根烟，也不管余婉横眉瞪他。
既然余婉问到这里，沈霖也没有隐瞒，将税务局查账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明城听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个蔡晓静你嫂子认识，明天让她去说说，这些人就想跟下面收点孝敬，像你这样没根没底的，容易让他们惦记。至于工商局的杨明，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样以来，岂不是断了人家的财路，人情世故上的事情我还懂一些，日常走动这些事情在所难免，不过有杜大哥和婉姐说和，我想事情会好办很多。”沈霖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杜明城主动帮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言谈之间，工商局的杨明，税务局的蔡晓静，在杜明城两口子嘴里似乎很熟悉，杜明城在西陇分局当警察，余婉想必也是在某个部门，他们不说，沈霖也不去问。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刚刚入睡的杜佳佳果然在梦里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妈妈，还喊着奥特曼叔叔。
三个人急忙推门进去，泪眼的杜佳佳看到沈霖：“奥特曼叔叔，有怪兽。”
“佳佳别怕，怪兽已经被叔叔打跑了。”沈霖趴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杜佳佳的额头：“叔叔今晚守着你，怪兽就不敢来了。”
杜佳佳抬眼看着床边的杜明城和余婉，小手却紧紧地拽着沈霖的衣服，沈霖顺势而卧，躺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佳佳要勇敢，以后还要跟叔叔去打怪兽呢，对不对？”
“嗯！”杜佳佳含着泪点点头，努力让自己不哭。
“叔叔今晚做你的守护神，待会梦到怪兽的时候不要怕，好不好？”
“好！”
杜明城家里的暖气很足，沈霖穿着羊毛衫躺下，拉过余婉拿来的搭在身上：“叔叔就睡在你身边，只要怪兽敢来，我一定会把他打成猪头。”
“嗯，打成猪八戒那个样子。”
“好！”沈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叔叔和你一起睡。”
余婉和杜明城交换了一下眼神，自家姑娘就跟沈霖见了一面，这亲呼劲儿，比亲爹亲妈还亲。
“你们也别聊了，早点睡吧！”余婉给杜佳佳掖了掖被角，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并给他们关了灯。
灯关的一瞬间，杜佳佳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沈霖的手。
“叔叔在呢。”
杜佳佳没有在说话。
沈霖就那么被她拽住手，一动也不敢动……
杜佳佳晚上没有再哭，可是苦了沈霖，早上起来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杜佳佳还紧挨着沈霖坐，破天荒的吃菠菜、吃胡萝卜这些素菜，因为沈霖告诉她，吃了这些蔬菜，以后个子长的高，有力气打怪兽。
期间沈霖接了孙嘉良的电话，又分别接了方楠和杨澜的电话，甚至还有宿舍老大秦放约聚餐的电话。
余婉端着小碗给她喂粥：“佳佳，今天跟妈妈去单位好不好？让叔叔先忙。”
“不好，我要跟叔叔在一起。”
“叔叔白天要休息，只有这样晚上才有能量保护你啊。”余婉耐心地哄着她：“妈妈办公室的电脑上也有奥特曼，我们到那里去看，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那个奥特曼。”
杜明城……
沈霖放下碗筷，蹲在她面前：“佳佳听妈妈的话，中午我们再一起吃饭好不好，到时候让妈妈准备好多长身体的食物，佳佳吃了早日长大，和叔叔一起去打怪兽。”
“好！”
余婉……
杜明城单位似乎有事情，匆匆吃过饭，等着沈霖放下碗筷：“走，我先送你，去学校还是门店？”
“门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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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杨明和蔡晓静，昨天上午过来的三个查账人员，已经在门店坐着了。
沈霖来不及去跟他们打招呼，荣康小区大门施工队也暂停了，正在施工的农民工被几个地痞流氓搅合的不敢开工，工头也不敢照面。
沈霖打车过去的时候，杨澜已经报警，派出所过来询问之后，发现是债务纠纷，施工队与捣乱的地痞有恩怨，现在找不到工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四个三十左右岁的青年人，蹲在荣康大门一侧吞云吐雾，有说有笑，施工队的农民工在另一边不敢上前。
沈霖压着火走到前面，掏出身上的玉溪散了几根：“几位老兄，我能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吗？我们这边急着赶工期，耽误不得啊。”
青年中那个留着青皮的圆脸胖子，听到沈霖这么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这活是你的？”
“是的！”
胖子和身边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料到对方这么年轻，完全是个还未出道的生瓜蛋子嘛！
“施工队的老地瓜欠我点钱，我找不到人，只能找他的施工队了啊，他不露面，我也没办法。”胖子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看笑话似的盯着沈霖：“你想开工可以，那替他把钱还了。”
沈霖掏出烟，慢慢地点上：“既然这样，我换个施工队行吗？”
“行啊，你换了施工队，他们照样欠我钱。”
“呵呵！”沈霖心底升起一团怒火：“我没得罪几位大哥吧。”
“没有，但是哥几个手头紧。”
“你想要多少？”
沈霖长的白净，人也斯文，关键是年轻，十八岁的模样，与几个大龄混混比起来，简直是羊入虎口一般，见他这么问，有点想花钱免灾的意思，胖子笑着开口道：“呵呵，不多，五万！”
“行，我回去给你拿钱。”沈霖扔掉烟头，转身就走。
“这钱不能给！”杨澜急忙跟上去：“给完这次，还有下次。”
沈霖没有回头，边走边拿出电话拨了出去：“你能召集多少人？”
“对方是比我们大十岁左右的痞子，有把握吗？”沈霖径直朝着售楼处走去，也不理会后面的杨澜：“事儿办成我拿五万给大家分，出了事儿进局子，我拿钱担保，人进了医院，医药费算我的，我就要一个结果，今天必须见血。”
“对，就现在，人在荣康小区门口，四个人，为首的是个胖子，光头！”
沈霖利索地挂了电话，让杨澜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售楼处的门口看着。
售楼处与荣康大门平行，不到五百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边的动静。
里面的销售人员看到年轻老板阴着脸坐在门口，也没人敢过来，不过施工队被人逼停的事情他们一早就知道，加上昨天税务查账的事情大家有所耳闻，知道老板这次是得罪什么人了。
“沈老弟，你怎么坐在这儿！？”景泰老总孙嘉良从座驾里钻出来，正好看到沈霖气色难堪地坐着晒太阳。
沈霖看到孙嘉良挤出个笑容：“孙总，但愿这件事不是你干的。”
“我就知道沈兄弟要误会，景泰虽然遇到点困难，但也不至于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孙嘉良走到沈霖面前解释道：“不瞒你说，前天我们签了协议，晚上我就到了省城，如果沈兄弟这边进展不顺，我那几个老战友在关键时候也会伸手帮助景泰渡过难关。”
杨澜见孙嘉良就那么站在沈霖面前，板着脸不说话，也不去里面搬椅子。
“呵呵，咱们前天签协议，昨天税务局登门，今天施工队被人堵，这事儿要是跟你没关系，我真想不出来还有谁！”
孙嘉良看沈霖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也没个好脸色，心里有些不爽：“昨天我已经打听一圈了，昨天盛唐封账的事情全是税务局推动的，工商局那边只是出人配合，我来的时候已经让助理到税务局打听去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
就在这时，沈霖的电话又响了。
孙嘉良看到沈霖本来就阴着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挂了电话，马上又拨了一个出去，听了十秒钟后：“行，只要不出人命，你就放开手的干。”
第19章 动武（加更）
孙嘉良还想问，你这是要干什么？还别出人命！
就在他想着怎么跟沈霖解释的时候，顺着沈霖跳动的眼神，他看到五辆出租车依次驶向荣康小区的正门。
车子还未停稳，出租车上窜下来一群带着口罩的人，手里拿着钢管和木棒，为首的只是大致看了一眼，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就扑了上去。
坐在荣康大门口的四个人还想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追上了，钢棍和木棒乱入雨下，很快就几个人打的抱头鼠窜。
那个青皮胖子硬扛了两下还手，被人一棍打在额头，当即打蒙，然后就是乱棍招呼……
几人围攻一个，手上又有家伙，这架打的很富裕。
不到两分钟，那伙人停手，朝着前面的街口猛跑，很快消失在拐角。
留下四个奄奄一息的大龄混混。
沈霖起身走了过去，孙嘉良摆摆手，让自己的司机跟着，和杨澜一道往荣康大门口走去。
四个人被打的头破血流，半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因为腿上不上知道挨了多少棍，那个几近光头的青皮，额头上一道淤痕，头顶还被开了瓢，两道血红的蚯蚓顺着鬓角往下流。
看到沈霖再次走回来，光头忍着痛，狠狠地瞪着沈霖：“行，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子不弄死你。”
“呵呵！”沈霖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对孙嘉良说道：“孙总，你可以作证，我刚才在售楼处抽烟呢，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嗯，这个我可以作证。”孙嘉良看到几个人的惨状，不由得对沈霖有些刮目相看，这小子办事挺狠啊，斯斯文文的，居然不动声色地把几个唐都老混混给打了。
军人出身的孙嘉良，此时心里居然有一丝莫名的痛快。
沈霖走到几个农民工跟前，拿出烟散了一圈：“几位师傅，工期还得抓点紧，正常工作，谁也别怕，有事我给你们顶着。”
虽说都是农村来的务工者，但也不是绝对的怂，见闹事的被主家找人狂揍，他们叼着烟立马儿就开工了。
四个混混相互掺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胖子还在放狠话：“小子，玩阴的，你给我等着。”
“我等你，你能咋地？”沈霖叼着烟卷，笑眯眯往前走了两步：“不怕告诉你，我是唐都大学的学生，你有胆子动我，我就有办法让你在唐都待不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就能逃的掉，不信你试试。”
光头血流如注，他的几个同伴也没好到哪儿去，棍棒之下，全都受了伤，当即开始打电话摇人。
沈霖才不怕呢，而且不能怕。
开始弄个房产经纪就出了这么多事，以后要是涉足房地产，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这次怂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你好欺负。
你玩阴的，我跟你玩明的，你玩明的，我跟你玩阴的，不管背后是谁。
明目张胆的动一个大学生，比街头斗殴严重，系统会从重处罚。
孙嘉良对此倒是不担心，他知道沈霖背后有人，而且是高人，最起码他现在还触及不到。
回头看着荣康的大门，之前门庭推倒，路基已经挖开，工人们正在上面打着地基，看样子想把大门修的更加有气势一些。
四个混混一瘸一拐的打车走了，沈霖和孙嘉良在大门抽了会烟，返回到售楼处。
不多时，方楠也来到售楼处，讲着今天街上发传单的事情。
涧西区的几个女生，在街上被小混混骚扰，给人家吓的不轻。
方楠已经让他们回去了，暂停了涧西区的传单宣传。
几下里结合起来看，荣康大门施工受阻，涧西区发传单的学生被骚扰，验证了这件事背后是有人推动的猜想。
“老孙，我看你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才来唐都半年，没跟人结过什么仇怨，现在这么大动静，肯定是冲着景泰来的，这事儿要是耽搁一阵子，盛唐违约是小，耽误了景泰的销售，最后难过的还是你。”沈霖没打算从售楼处离开，索性就在沙发上坐着，免得再有突发情况。
孙嘉良陷入短暂的沉思：“不应该啊，我也没跟什么人有这么大仇哇，”
“我和盛唐替你背了黑锅，修大门的钱要景泰出。”沈霖摆弄着手机，看到许志强发来人员已经全部安全撤离的消息，一边给他发信息，让他等着消息，别让人远离，一边对孙嘉良说道：“你要不给，以后我就从分红里面扣。”
孙嘉良有些无语：“沈老弟这是耍无赖嘛，营销费用应该算在盛唐头上的。”
沈霖似乎猜到了事情的关键：“事情很明显，盛唐刚接手荣康，有人就打击盛唐，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景泰的销售不能继续，难道还不是我和盛唐替你背了黑锅吗？老孙，有人想让看着你破产啊！”
“难道不能是有人看你抢了他们的生意才为难盛唐的吗？”
“呵呵，有人找景泰谈过合作吗？就类似与盛唐这样的合作！”沈霖翘起了二郎腿，把玩着小灵通道：“如果有人也提出这样的合作方式，你也不会那么痛快跟盛唐签协议。”
沈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孙嘉良瞪起了眼睛，开始回想之前的点滴。
景泰顺风顺水，都是前任领导的功劳，毕竟是自己的老战友，虽说没做什么违规的事情，可有这层关系在，还是助推了景泰的发展。
一切的不顺，好像是从老战友病重之后。
与各单位的协调，屡次出现困难，单是一个消防验收就搞了一个多月，酒没少喝，钱也没少花，就连预售证许可也是多了许久。
再后来就是银行催款，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一点儿空间也不留。
“沈老弟，你打了人，最近要小心一点，最好别单独行动，有些事情不得不防！”沈霖的话点醒了孙嘉良，不过他有点担心沈霖眼下的处境：“你是学生，斗不过这些地痞流氓的，能说和还是说和吧，我这就拖人问问，这伙人是什么来路。”
其实沈霖心里慌的一批，但毕竟身体里藏着一个老男人的灵魂，镇定和气质还是要有的，不能表现出来担心，尤其是当着孙嘉良和这些销售人员的面。
就在这时，余婉打来电话，问沈霖在哪儿，她没事领着杜佳佳到单位点个卯，然后去了趟税务局，过来跟沈霖说打听到的情况。
没等到余婉过来，光头那帮人的报复先来了。
四辆满身泥土破旧卡车气势汹汹地横在售楼处的大门前，车上跳下来几个粗壮的汉子，大部分都是穿着粗布棉袄，有几个还戴着黄色安全帽。
刚才挨揍的光头，头上包着纱布，从副驾驶跳了下来。
走到车队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前，嘀咕了几句，才领着人往售楼处这边的马路牙子上靠。
抬眼看了看售楼处的大门，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冲进去给我砸。”
第20章 正主
售楼大厅里全是女销售，看到这么一大帮地痞，早就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楠和杨澜紧张地看着沈霖，反而孙嘉良有些着急，售楼处是他的，事情闹大受损失的还是他自己。
孙嘉良快步往门口走去，他的司机一边打电话一边上前保护着他。
“你们想干什么？”孙嘉良声音洪亮，军人出身的他丝毫没有将几个手持凶器的混混放在眼里：“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动手打坏这里的一件东西，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孙嘉良毕竟是身价千万的房地产老总，在唐都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势，比普通人更有威严。
冲在前面的几个混混，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光头。
只见光头叼着烟卷，慢慢走到台阶上来，看着玻璃墙里面依旧端坐的沈霖，光头嚣张地吐了个烟圈：“让里面那小子出来。”
“他是我的客人，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找我解决。”孙嘉良刚才就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我们已经报警，你们这是聚众闹事。”
光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孙嘉良，鼻子哼了一下：“那你就等着警察来吧。”
“小子，躲在里面算怎么回事，不是挺横的吗？来，你出来横。”光头踱步到门口，对着沈霖嘲笑道。
沈霖也不生气，这会儿出去，肯定白挨一顿，他才不犯这个傻。
就在这时，外面的马路上，陆续有出租车驶来，许志强领着刚才那帮伙计重新杀了回来，放到十年后，这样的架不太能打的起来，但是01年的现在。
最主要的是，许志强通过外挂利益链将这些人捆绑在一起，在沈霖的熏陶下，许志强领着人一心赚钱，没有因为手里有几个钱走偏去专门混社会。
比起纯粹的在街面上混，许志强他们这帮人借助沈霖的外挂，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收益，就连没有直接参与进来的，也喜欢跟在他们后面吃喝玩乐。
对于许志强来说，钱来的太容易，总觉得要为沈霖做点什么，可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沈霖有事，许志强当然不能缩头，豁出去了也得站出来。
沈霖摇人，许志强一声召唤，全都跟了过来。
沈霖端坐在沙发上，看到外面陆陆续续有出租车停下，慢慢地端起茶来品着，颇有一股江湖大佬的气质。
许志强自己领了两个人走到里面。
“沈老板，人到了，你说怎么办吧。”许志强恭恭敬敬地站在沈霖面前，特意喊出老板这个很有味道的词来。
沈霖此时有种江湖大哥附体的感觉，有钱真特么好啊。
一改往日随意的作风，沈霖淡定地抽着烟：“看到了吗，这个地方以后也是我的了，他们要砸我的场子，你说该怎么办！”
“明白！”许志强很干脆，跟身边人说道：“你们就在这儿保护沈老板。”
许志强血气翻涌，刚要往外走，却见沈霖看着窗外路边正在张望的余婉，起身站了起来。
对于杜明城和余婉夫妇的猜测，似乎到了验证的时候，看看这两口子到底在唐都什么来头吧。
沈霖走到大门口，挥着手：“婉姐，我在这儿呢。”
说完，大摇大摆地从光头身边挤了过去，眼神压根儿就没往光头身上落，丝毫没有将要挨揍的认识。
看着他狂妄模样，光头居然没动手，任由他从身边挤了过去。
光头没动手，其他人也没动，还有人给沈霖让出了一条道。
杜佳佳看到沈霖，顿时从余婉怀里挣扎着伸手：“奥特曼叔叔。”
“走，叔叔带你到里面玩。”沈霖抱过来杜佳佳，对余婉说道：“婉姐，跟我到里面去吧，外面有点乱。”
沈霖重新挤过人群，领着余婉走进了售楼大厅。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打架还带老婆孩子一起上阵吗，不是躲得越远越好吗？
“外面都是些什么人？”余婉可不像杜佳佳，根本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霖开着玩笑道：“他们是我小弟啊！”
“……”余婉有些无语，事实上沈霖并没有开玩笑：“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我给明城打个电话吧，像这种事情可以找他。”
“倒点茶水端到里面来。”沈霖吩咐杨澜道，坐在大厅可以看到外面的事情，售楼处里面有两间办公室，沈霖引着余婉给孙嘉良介绍道：“这是景泰地产的孙总。”
余婉似乎对孙嘉良这个什么总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杜明城打电话。
沈霖也没阻拦，抱着杜佳佳走到里面的办公室。
看着里面的人有说有笑，光头气的不轻，似乎从来没觉得这么屈辱过：“全都给我滚开！”
回答他的，是许志强从腰间抽出的一根甩棍。
“你他妈的！”光头骂骂咧咧的作势要挥动钢管，却没有落下：“不管你们这些杂碎在哪条街混，现在全都闪开，不然屎给你们打出来。”
许志强冷冷撇了他一眼：“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内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挂了电话的余婉，看到外面紧张的气氛，淡定地走进办公室，杜佳佳此时正搂着沈霖的脖子，揪他的耳朵。
“老弟，你得罪的人不少啊。”相比前日失魂落魄的模样，今日余婉面对这种局面，表现的很淡定，而且还有点兴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调侃道：“我找蔡晓静问过了，那边只是配合调查，面上说是有人举报……不过，姐姐我给你摆平了，他们这两天就会下发调查结论，不耽误你正常营业。”
孙嘉良在边上看着大大咧咧的余婉，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盛唐的账目危机，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暗自猜测着他的身份，忽然想起她刚才说到杜明城。
杜明城！
虽然没打过交道，可作为唐都的老江湖，地面上的一些关系网还是十分了解的。
沈霖背后有这层关系，今天这事儿肯定就能善了了，这个杜明城可不只是那么简单。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他老婆了。
想到这里，心情顿时晴朗起来，不自觉的摸出烟，发现身边有小孩子，只好又重新装了回去。
“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是谁，要说得罪人，肯定是景泰的孙总惹下的麻烦，人家现在算到了我的头上。”沈霖抱着杜佳佳，由着她伸手摆弄着桌子上的办公用品：“唉，你说我容易吗，本来就是初来乍到的外来户，生意刚有点起色，还要被唐都这些地头蛇欺负。”
余婉拿眼看了看孙嘉良，见沈霖这么说，孙嘉良一脸委屈。
“谁要找你麻烦，你告诉我……前提是你别做违法的事情。”余婉大大呼呼地说道：“就外面这帮人，待会明城过来全给他们抓回去。”
“你今天把他们赶走，明天还来怎么办！今早我的工地都被人堵了，要是天天这样，我这公司迟早要黄。”沈霖言下之意，该江湖了的事情还得江湖了。
余婉哼了一声：“我说了，只要你不违法，谁敢找你的麻烦，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他……待会你别把事情搞大，不然明城也没办法收场，到时候各打五十大板。”
她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喊打的声音。
沈霖抱着杜佳佳坐到电脑前：“叔叔给你放个动画片好不好？”
“好！我要看奥特曼。”
“行，叔叔给你放奥特曼。”沈霖说着话在网页上找出奥特曼播放，并把声音尽量调大了一些。
杨澜和方楠，以及几个销售聚在一起，看着玻璃墙外已经打成了一片，个个紧张的不得了。
看沈霖走出来，方楠急忙凑到近前：“现在怎么办啊？”
“呵呵，等着。”沈霖冲她笑了笑，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沈霖却在陪杜佳佳看动画片，小姑娘才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让奥特曼陪着看奥特曼，舒服的不得了。
沈霖悄悄地观察着余婉的反应，只见她又拿出电话催促道：“到哪了，你们快点，这边打起来了，来晚了我怕小沈会吃亏。”
不多时，外面的喊打声逐渐停止，转而是各种：“蹲下！”“全都给我蹲下！”
“你还拿东西，想干什么？蹲下！”
“双手抱头！”
杜明城一脸严肃地推开办公室门，看到杜佳佳正在沈霖腿上看电视，而自己的婆娘正在喝茶。
“沈霖出来！”
余婉放下茶杯，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连小沈也要抓！”
“这么大规模的械斗，谁也跑不了！”杜明城仍旧严肃地看着屋子里几个人，他的背后站着两个身着制服的干-警。
沈霖将杜佳佳抱给余婉，笑呵呵地看着孙嘉良：“孙总，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作证，是他们找我麻烦的。”
孙嘉良急忙起身站了起来：“警察同志，是他们先是堵了荣泰的工地，又到这里闹事，所以盛唐的员工才会和他们起了冲突。”
“这些话到看守所去说吧。”杜明城跟沈霖使了眼色，沈霖整理了衣服，跟着他们走出售楼大厅。
许志强和几个伙计抬头看着沈霖，沈霖对许志强点点头，让他不要担心。
蹲在地上的光头看到杜明城出来，急忙站了起来：“误会啊，你看这帮小混混把我打的。”
光头脑袋本来就被开了瓢，经过这番打斗，又开始往下滴血。
杜明城板着脸说了一句：“受伤的先到医院包扎，其他全都带回看守所去。”
“我说吴胖子，你欺负谁不行，知道他是谁吗，等着吧。”杜明城身旁的一个警察，说着话，上前给吴胖子戴了手铐：“如果今天有人出了什么事，你犯的事儿就大了。”
沈霖发现路边的那辆车还没走：“那辆黑色轿车是正主，这伙人就是受他的指示来的。”
杜明城看了一眼，对身边的同事说道：“把车上的人带下来。”
第21章 狐假
干警到了近前，车上下来一个和沈霖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跟干警解释了几句，那人便回来回话道：“人家过来看房子的，刚才被堵在路上没法走。”
说完趴在杜明城耳朵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杜明城没再说话，看着许志强和吴胖子等人全被押上了狗车，沈霖待遇比他们好一些，跟着杜明城上了一辆切诺基。
“事情很简单，但是你们这次闹的有点大，近五十人的械斗，关几天是跑不了了。”杜明城亲自开着车：“这里属于西..工分局的辖区，我不便直接操作，你先在看守所待几天，等风声过了再放你出来，不会给你留案底。”
沈霖表现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也不想给明城哥添麻烦，只是他们太欺负人了，我都不认识他们，和景泰签完合作协议的第二天，麻烦就一茬接一茬的来，我要不硬气一点，以后我和盛唐就没法在唐都立足。”
“呵呵，打架嘛，小事，只要不闹出人命……何况对面这些人，都是唐都的老地痞，平日里就做些蛮横的事情，但他们也不敢揪着不放。”杜明城轻松地说道。
看杜明城的表现，虽说有点沈霖找麻烦的意思，但似乎没什么压力。
沈霖赌对了。
昨晚在杜明城家里，听他两口子一番对话，猜到他俩在唐都的背景不简单，话里话外全是唐都的头头脑脑，提起各个单位，都熟悉的不得了。
早上从小区出来的时候，沈霖特意留意了一下，他们住的地方，看建筑风格和周围的车辆以及早起上班的人员，应该是唐都市政府的老小区，住的全是唐都机关里的人。
当时沈霖就想到借他们的手处理这件事情，反正自己是他们女儿的救命恩人，现在还有求于自己，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只是没想到发展到斗殴的地步。
刚才杜明城显然是知道那辆黑色轿车上的人的身份了，只是现在不方便说。
不过借此，也给对方传达一个信号，盛唐和沈霖在唐都也有背景。
除了沈霖和杜明城，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刚才警察的话，杜明城伸手这件事的借口，说沈霖是他的弟弟。
经过这场风波，唐都地面的大小混混想找盛唐的麻烦，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了。
沈霖知道办案流程，任何类型的嫌疑犯，在司法程序未宣判之前只会关在看守所：“那个人贩子还在看守所吧？”
“在的，怎么了？”杜明城头也不回地问道。
“嘿嘿，待会你让他们把我的人和他关在一起，下车的时候我去给他们交代一声。”
杜明城听完，随即明白了沈霖的意思：“我看行！只不过要掌握分寸啊，今儿早上我的伙计把那小子揍的不轻。”
“这帮杂碎没什么可心疼的，打死他们都不过分。”
唐都看守所位于国道与花园路交叉口的东南，车子驶进看守所的时候，沈霖下车去跟许志强交代，由杜明城在场，管教并没说什么。
之后许志强一伙就被管教排着队带走了。
也不知道杜明城是怎么想的，把沈霖和吴胖子关在了一个房间。
“你们两个在这反省反省。”
张明城的一句话，直接让吴胖子和沈霖有些懵逼，把我俩关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不过沈霖倒也没想那么多，趴在监室的铁栏杆上：“烟都没收走了，给根烟。”
张明城从兜里掏出烟，沈霖从中间抽出两颗，点燃之后把火机递了回去，转身将点燃的烟卷分给了吴胖子一根。
吴胖子下意识地去看张明城，却见张明城转身走了。
“都到这地方了，别撑着了。”沈霖把烟塞到吴胖子的手中：“我俩之间不认识，无冤无仇的，吴老哥肯定是受人指使，兄弟心里清楚。”
说完，沈霖挨着吴胖子坐了下去。
沈霖镇定洒脱的表现，让吴胖子顿时有了莫名的好感，接过烟抽了一口：“他们跟我说，你就是个学生，没想到也是道上的人。”
“我不是道上的人，就是个想做生意的学生。”沈霖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出来混，就是求财，电影里也是这么说的，我们这样结下仇，没什么意思，何况你也动不了我。”
吴胖子默默地抽着烟，没有接话，毕竟沈霖说的是真理。
他吴胖子从小就爱打架斗狠，这几年跟人在工地找活干，说是赚钱的大买卖，其实分到手里就那么点，还要跟人当马仔。
这两年混的风生水起，其实就是欺负欺负老实的工头、农民工、供货商……
在沈霖这个毛头小子面前栽了跟头，现在出去也没法报仇，谁让人家有个局长哥哥呢。
现在人家示好，自己得接着，否则背后的老板都不一定保自己出去。
“沈老弟说的对，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吴胖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今天这事儿是我有错在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你不说，可我很快就能知道。”
“你知道归你知道，可我不能说，我和几个兄弟还要跟着人家混饭吃。”吴胖子转身看着沈霖：“我是受人指使，没办法的事情，你也没吃亏，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以后做个朋友，遇到什么困难，知会一声。”
见吴胖子有意缓和，沈霖心里挺爽，毕竟他信奉以和为贵，得罪了吴胖子，以后免不了提心吊胆的，明的不敢来，万一来暗的呢。
“今天这事儿也是我心急，出去了兄弟摆酒跟吴老哥赔罪。”沈霖看着吴胖子头上的纱布说道。
“行啊，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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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开饭前，管教过来将沈霖提审，吴胖子轻声对沈霖说道：“就按咱们的统一口径，别说岔皮了。”
“放心吧！”
沈霖潇洒地走出了监视。
提审之名，实际上是杜明城提前将他放了出来，让他和吴胖子关在一起，也是考验他解决问题的能力。
就算杜佳佳的恩人，也不能整天闹出这些打架斗殴的事情来，如果沈霖是惹是生非的人，提前还清了人情，早早划清界限为好。
“你那几个伙计下手也太狠了。”杜明城发动着车子说道：“人贩子被他们打的内出血，真要把人打死了，我就麻烦了。”
“呵呵，哪能呢，他们又不傻。”沈霖瞅着车子驶出看守所，从档杆旁边拿出烟点上：“吴胖子那边说好了，互不追究，以后相安无事。”
民不告官不究，杜明城这边也好插手了：“嗯，你还年轻，跟这帮人耗不起，干正事要紧。”
余婉今天亲自下厨，杜明城拉着沈霖回了趟门店，跟方楠报个平安，让下面的工作一切照旧。
说是亲自下厨，余婉也就炒了一个西红柿炒蛋，其他的几个小菜全是在外面买的，唯一的炒蛋还是齁咸。
简单的吃过饭，杜明城和沈霖坐在沙发上陪着杜佳佳看电视。
杜明城告诉沈霖，今天现场那辆黑色轿车，上面坐的是万基地产的陈浩明，吴胖子等人就是跟着万基在后面做些土方和供料生意。
唐都陈氏一族经营多年，早期从收录机开始做起家电生意，现在几近垄断了唐都80%的家电市场，就连其他的经营商家，也是走的陈氏进货渠道，他们控制着整个唐都的家电市场，大大小小的电视机、冰箱、彩电等家用电器，供货渠道全被陈氏把持着。
陈氏的发家，有着巧取豪夺和独断专行的背景，不管任何厂家想在唐都拓展市场，必须征得陈家的默许，将代理权拱手想让才能在唐都站稳脚跟，否则一件电器也别想进驻唐都。
就是靠着这么蛮横的手段，陈氏越做越大，到了陈浩明这一代，比起自己的父辈，从小就娇生惯养骄横无比的陈浩明，成了陈家的后起之秀。
借着家族的实力和关系网，陈浩明很早便涉足唐都的娱乐行业，大大小小的歌厅KTV开了五六家，什么坏事都干，脏事也干，高利放贷，寻衅滋事。
陈浩明二十出头，可赚钱的能力在陈氏家族中属于佼佼者，前几年靠着巧取豪夺，拿了许多工程，后来摇身做起了地产开发。
依靠家族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许多市政工程，比如说绿植绿化、公园设施、路灯亮化、道路填补等等也都有陈氏的身影。
吃不下的公路建设，他也要掺和进去，否则施工方的砂石等物资就不能顺利进驻。
慢慢听完杜明城的叙述，这两天连续出的事情，沈霖也就清楚了来龙去脉：“看来，盛唐和景泰签署了全权销售协议，触动了陈浩明的利益，所以他才暗中举报盛唐财务，然后唆使下面的人到工地捣乱，就连今天发传单的学生也受到了他的骚扰和威胁。”
“软硬兼施，一般人根本顶不住这种手段。”杜明城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霖一眼。
沈霖急忙笑呵呵地说道：“这次的事情幸好有明城哥和婉姐出手搭救，否则我和盛唐真就凶多吉少了。”
杜明城没有说什么，余婉则是接过话来：“你是佳佳的救命恩人，只要有我和明城在，陈浩明就不敢明着来，最起码不敢对你动粗。”
“你之前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陈浩明吧？”
沈霖摇摇头：“不瞒你们说，我九月份才来到唐都，就在学校做些兼职中介，也就前几天才和景泰的孙总签了荣康的代理销售，然后就出来这么多事。”
第22章 高调
次日清朝，沈霖在杜明城家里用过早餐，干脆将杜佳佳带在自己身边，反正杜佳佳现在就黏糊他，也需要时间忘记那晚的刺激。
回到门店时，杨澜和方楠按照他的营销方案，正在有条不紊的开展工作。
沈霖抱着杜佳佳说道：“澜姐今天上午跑趟税务局，找到蔡晓静科长，沟通一下调查结论的事情，最好赶在复盘之前能有定论，这个蔡科长以后免不了跟她打交道，以后人情往来的事情就由你全权处理。”
见沈霖这么安排，杨澜心中一喜。
前天查账，沈霖怀疑是孙嘉良捣鬼，这种猜测自然也怀疑到了杨澜的身上。
然后掏出电话给孙嘉良打了过去：“孙总，有空来我这里一趟吗？……”
方楠昨晚听杨澜讲了杜佳佳的事情，见他抱个孩子来门店，也就见怪不怪了，拿着本子走到沈霖面前：“广告投放，除了宣传页子之外，还需要在四个主区的人流集中地建立固定的咨询点，只是电视台专访这个事情，谁去沟通呢？”
“让老孙去，我给他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情。”沈霖将杜佳佳放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方楠忍不住走了过去，在杜佳佳肉嘟嘟的脸上蹭了一下。
杜佳佳则是憨憨地对方楠笑。
“哎呀，你真是太可爱了，待会跟姐姐带你去玩吧？”
沈霖走到门口位置，点了根烟：“正好，等会我回去处理点事情，你跟我回去，陪她玩，让我静心把手头的事情处理掉。”
“好啊！”方楠伸手要去抱杜佳佳，却被她打开了手。
孙嘉良到的时候，杨澜已经跟所有销售布置好了今天的安排，各自拿着宣传页子开始扫街。
店里就只剩方楠和沈霖了。
“孙总，你们景泰出了内鬼。”沈霖见到孙嘉良就扔了这么一句话：“盛唐这两天的事情都是万基的陈浩明搞出来的，我猜他最终的目的不是盛唐，而是最后走投无路的景泰，我说盛唐替你背了黑锅，一点儿都没错。”
“你不就是想让我出钱修大门嘛，我出，可你说景泰出了内鬼是怎么回事？”孙嘉良似乎还没想偷这其中的关键。
沈霖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孙嘉良这个老江湖是怎么混的：“这件事表面上看，盛唐营销受阻，就会违约景泰，最终赔上几百万的房款，所以我开始怀疑是你在搞鬼，可真正耽误的是荣康的销售，景泰的贷款压力已经很大了，外面又欠着工程款，一旦出现什么变故，景泰只有面临破产，”
“就算我赔了你几百万的违约金，也是杯水车薪……事情出在我们签约的第二天，税务登门，混混堵门，骚扰街上发传单的人，都是在迟缓盛唐的销售步骤，很明显，对方知道我们之间的协议内容，也很了解景泰的财务状况，所以借此给盛唐添堵，最终让景泰不能顺利卖出房子，从而导致资金断裂破产。如果说没有内鬼通风，我一点儿都不信。”
沈霖一番话让孙嘉良陷入了沉思。
“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挑明了，陈浩明也没办法阻止盛唐。”沈霖走回电脑前，将一份讲话稿递给他：“你想办法让唐都电视台对你进行一次采访，重点是景泰支持推进城市发展的决心和这次30万悬赏征名的真实性。”
孙嘉良拿着讲话稿看了一遍：“你都写好了……这30万，你该不会也让景泰出吧。”
“荣康房子卖的好，这30万谁出重要吗？”沈霖打算自己出这30万，可此时此景，又不想把话说死，以后好跟孙嘉良扯皮：“古有孟母三迁，为的就是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学习教育环境，荣康在大学城边上，这么优越的地理位置，响当当的学区房，楞是让景泰给整成了没人要的三流社区，你还想着降价。”
学区房！
孙嘉良听的眼睛一亮，学区房这个概念早就有了，可这种叫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签了协议，我就直说了，复盘之后来荣康买房的，绝对是有钱人，而不是普通老百姓。”沈霖嘿嘿地笑了两声：“现在有钱人越来越重视子女的教育，你看荣康周边，唐都大学、唐都理工大、唐都示范这些全省排名靠前的高校，还有其他唐都医专，唐都科技大学，房价只会一直涨，根本不可能降。”
“我知道啊，所以当时费了老鼻子劲才拿下这块地皮的，谁曾想会是现在这种局面呢！”
“盛唐能不能赚钱，景泰能不能扬眉吐气，也得靠你。”沈霖装模作样的拍拍孙嘉良的肩膀：“电视台的事情就由你来操办了，这是宣传景泰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我去沟通，广告费用是不是要景泰出？”
“嘿嘿，到时候你从盛唐的利润里面扣！”
孙嘉良……
没有了万基的干扰，沈霖的销售计划按部就班的开展，近期都要住到杜明城家里，所以他只能白天抽时间在出租房里更新外挂功能。
进看守所的第三天，沈霖找到杜明城，先把许志强给放了出来，毕竟外挂销售这块还得他主导，不能让盛唐断了奶。
余婉到沈霖这里来的时候，每次都是方楠在客厅和杜佳佳玩游戏，或者看电视，然后再来的时候，不是给方楠带个围巾，就是护手霜面膜之类的东西，俨然把方楠当做沈霖的女朋友来对待的。
盛唐的营销跑遍了唐都的大街小巷，30万的征名广告可谓响彻唐都，顺带着景泰和荣康小区的知名度在唐都达到了历史新高。
还未复盘，前来看房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每每问到价格的时候，销售人员按照沈霖的交代，要等到复盘那天才公布，钓足了他们的胃口。
元月9日下午，沈霖陪着许志强到唐都看守所接人。
许志强那边去办担保手续，沈霖拿出身上装的中华烟，挨个给身边的看守塞，见人就有一包，最后还跟看守所所长约好，改天一起喝酒。
杜明城的弟弟，看守所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也没人搏他的面子。
本着多条朋友多条路的原则，沈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巴结人的机会，手下现在有这么一大帮兄弟，以后指不定犯什么事儿，需要自己出面说和，有杜明城在背后撑腰，可事情还得自己来办，总不能随便一个兄弟打架进了看守所，就找杜明城吧？
就算杜明城欠自己的人情，也不能这样用！
许志强身边的39个兄弟，在看守所待了4四天，也没遭罪，更没有惊动家人，所有象征性的罚款也是沈霖帮着交的。
一伙人出来的时候，沈霖和许志强就在大门口等着。
出了看守所大门，一群人就兴奋地围了上来：“强哥，强哥！”
有沈霖在这儿，这几天也见识了沈霖的软硬实力，许志强自然不能抢他的风头，刚要让大家改口跟沈霖见面，却见沈霖摆摆手：“别这儿嘚瑟，你带他们先去吃饭的地方。”
“低调！”许志强一副我懂的模样，领着人分别打车走了。
沈霖回头看了一眼，吴胖子和他的伙计们也走到了大门口，两个人相互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第23章 犒劳
唐大西侧的城中村有家地锅鸡，里面有六口锅，被沈霖全包了下来。
沈霖提着五万现金，打车过来的时候，整个屋子满满登登坐了好人。
此时他们已经知道，沈霖是许志强背后的大哥，别管沈霖看起来斯文秀气，在他们眼里是老实的学生蛋子，平日里都是他们欺负的对象，可这会儿再也没人小瞧。
何况几个关系近的恨清楚，许志强鸟枪换炮，全是因为沈霖赏饭吃。加上这次沈霖摇人之后表现出来的实力，进到看守所里都没事，跟局长都称兄道弟，个个觉得自己认识了江湖大哥，兴奋的不得了。
满怀古火崽情怀的他们，有幸在十几岁的时候参与了一次几十人的械斗，而且是跟唐都地面上的老混混掰手腕，最后全身而退，这个事儿能吹好几年。
看到沈霖进来，纷纷站了起来：“沈老板！”
这沈老板肯定是许志强教的，沈霖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别沈老板沈老板的，咱们都差不多大。”
“叫霖哥！”许志强起哄道。
“霖哥好！”
和电视里黑涩回那样，三十多个不正经的小青年齐刷刷叫着人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崇拜和期盼的笑容，气氛很融洽。
“都坐吧！”沈霖看着有几个人，头上缠着绷带，有一个胳膊还打着石膏，将五万现金放在许志强面前：“给大家分了。”
“没人要钱。”许志强没动，而是看着众人：“我们能有今天，全是霖哥，谁要是拿这个钱，以后就没法做兄弟了。”
“对啊霖哥，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你们想认我这个霖哥，就把钱分了。”沈霖坚持着将钱推到许志强面前：“就算你不要，几个受伤的伙计也得花钱看伤不是，听我的，分了。”
许志强也很坚决，脸色沉沉地说道：“他们看伤的钱我出了，这钱用不着你出。”
“我拿出的钱不会收回去的，别耽误大家喝酒。”沈霖走到许志强身旁留下的位置坐了下去：“以后还想见面，就把钱分了，我不能让大家为我白折腾一回。”
见沈霖这么坚决，许志强跟身旁的一个小青年说道：“六子，去把钱给大家分了。”
那个叫六子的，就坐在许志强的另一侧，按照位置惯例，应该属于跟许志强最为亲近的人。
六子起身拿过沈霖带来的钱，除了沈霖坐的这一桌没分外，其他35人，每人分了一千块，还剩一万五，挂彩的七个人，每人又发了两千块。
然后沈霖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为大家接风洗尘。
几杯酒下肚，大家便不再矜持，纷纷大块捞肉，大块喝酒。
饭馆电视上，正播放着孙嘉良面对镜头的侃侃而谈：“景泰走到唐都城市建设的最前列，诚信经商，盖好房子，卖好房子……30万征名费用是真的，当天会请到市里消费者协会、质量监督局、城建局的领导出席担任评委，现金现场发放……国家住房货币化改革已经接近尾声，曾经论资排辈等福利房的年代将一去不复返，商品住房才是未来的大势，随着城市化不断加快，城市人口的不断增加，房价会不断上涨，晚买不如早买……我们小区的优势就是濒临大学城，周边配套的实验五中明年就要搬迁过来，唐都科技大学附属医院的新区也规划在了这里，所以，我很看好这里的房价，将来肯定一房难求……”
许志强看着沈霖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月前认识沈霖的时候，他还是在网吧打游戏兜售那个不起眼的外挂学生，现在都开始进军房地产了。
心里下定决心，一定傍好这个大腿，端起酒杯悄悄说道：“吴胖子就是跟人在工地搞土方砂石生意的，很赚钱，以后有这样的机会，记得给我介绍介绍。”
“呵呵！”沈霖回过头来，端起杯子给他碰了一下：“土方生意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给你的时候，你要能接的住才行。”
“我知道你的意思，咱现在有人有钱，不就是买几辆卡车的事情嘛。”
沈霖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做这个不但要有手段，还要跟唐都的一些单位有关系才行，否则单是环保部门就能让你干不成。”
“说的也是！”许志强喝完，慢慢放下酒杯，试探着问道：“我跟你也赚了点钱，能不能指点指点我，干点正经事儿。”
“干点正经事儿是对的，咱们现在还年轻，没什么压力，混混社会，跟伙计们喝喝酒，日子倒是潇洒，可到了结婚的年纪，一事无成不说，还落了一身坏名声。”沈霖打心眼里不像许志强这样靠混社会过活，否则就算到了三十岁，也只能像吴胖子等人那样，给人干点脏话混饭吃。
沈霖的路还要一步一步走，至于怎样，还得往后看：“你也别着急，等我想到下一个项目，你可以入伙进来。”
“行！”
听到沈霖这样答复，许志强开心地拿起酒瓶给他倒酒。
虽说是同样的年纪，在这样的场合，沈霖比他们表现的都要沉稳，心境不同。
他们因为热血，因为江湖而兴奋，沈霖则是需要这样的人来扶持自己的道路，所以只有换个心情融入他们。
他在唐都扎根，需要这样一群人存在，关键的时候为自己冲锋陷阵，毕竟现在还不是大同社会，存在着太多无法用法律和道德约束的东西。
尤其是在房地产这个行当，心不狠，站不稳。
按照沈霖的心里年龄，和这样年龄段的喝酒，聊些义气上的话题，实在有些幼稚。
义气是做的，而不是说的，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个年纪的人往往会被冲动所左右，根本不懂得义气的真正含义。
酒喝正酣，许多人都意犹未尽，沈霖最后有了七分醉意，好在啤酒只是肚撑，并不会像白酒那样上头误事。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离开，许志强和他的小伙伴六子，陪着沈霖往家里走。
看着许志强和六子殷勤地护送自己，直到自己上楼。
站在窗户前，看着许志强和六子抽着烟离开，沈霖不由得想到，自己曾经无数个酒醉的夜晚，尽管酩酊大醉，还要强打着精神，将饭桌上的领导挨个送到家里。
直到他们上楼，家里的窗户亮起灯。
成熟的早与晚，都会拼命地活着。
第24章 盛唐
2002年，元月十日。
初升的太阳，给清冷的冬日带来一丝暖意。
今天是荣康复盘的日子，也是盛唐大展宏图的日子，更是沈霖重生以来入主唐都的起点。
对于方楠来说，从想到发传单赚些零花钱，让沈霖忽悠着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一个连老家县城都不熟悉的农村姑娘，忽然有模有样的做起了房产经理人，所有的过程看起来像极了一场梦。
梦与现实，即将得到验证。
对于杨澜来说，十几岁出来打工，勤勤恳恳，庸庸碌碌忙活了几年，忽然跟着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学生打工，在这个不起眼的盛唐做起了销售总监。
她甚至比沈霖和方楠更渴望这次的成功。
礼仪公司在售楼处与荣康大门之间的空地搭起了舞台，唱歌和跳舞的演员正在进行开盘剪彩之前的暖场，孙嘉良只是给沈霖打了个招呼，便忙着接电话，迎接前来捧场的各类人士。
方楠逐渐习惯了，职业小西服装扮，外面披着统一配发的呢绒大衣，脖子上还是系着她非常喜欢的那条紫色丝巾，也让她成为了统一制服下的抢眼存在。
她和杨澜天不亮就开始忙碌开幕的各项筹备，还要处理好前来看房的各个接待讲解环节。所有销售人员全部留在售楼处和荣康小区接待客户，开幕式所需的礼仪全是各个高校的美女大学生。
售楼处南墙附近的区域，成为了临时会客区，孙嘉良不断陪着各色人物进来，然后再出去，再进来。
所有人都在忙碌，反倒是沈霖这个始作俑者清闲无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慢慢地喝茶。
“你又在偷懒！”发现他一个人坐着的杨澜，悄悄坐在他沙发上的手靠上，还将胳膊暧昧地搭在了沈霖的肩头：“你们安城来了两个大巴车，全是这几天的意向客户，我们车接车送，他们看完房子还可以在这里逛一天买年货，晚上再给他们送回去。”
沈霖回头看着方楠平日白皙的脸蛋，像红了的苹果：“激动吗？”
方楠重重地点点头：“所有人都很激动，就你一个人置身事外，今天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你都不担心吗？”
“呵呵，我担心什么，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沈霖伸手去摸烟，正好摸到给杜佳佳准备的棒棒糖，便拿出来剥去纸皮，递到方楠面前：“奖励你的。”
方楠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张开嘴咬了过来：“嘿嘿……”
“我的糖，我的糖。”杜佳佳的声音从后面的人声鼎沸中传来，余婉不知何时抱着杜佳佳出现在身后，还有若无其事的许志强和六子等人，正插着手看着他俩在这里卿卿我我。
沈霖老心一红，淡定地扭过头：“哈哈，婉姐怎么也来了。”
“老弟今天大展宏图的日子，我这当姐的能不来给你壮壮声势嘛！”说完就将杜佳佳放在地上，小姑娘撒着欢扑进了沈霖怀里。
盛唐和景泰对赌的事情，余婉已经听沈霖讲了，出于好奇，也是出于担心，余婉对沈霖和盛唐也格外上心。
杜佳佳跑到沈霖面前，仰着头说道：“叔叔都三个晚上没有给我讲故事了。”
沈霖将她放在腿上，伸手刮了她的鼻梁：“叔叔这几天忙着打怪兽呢，等打完怪兽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可是你把我的棒棒糖给姐姐吃了。”
不知为何有种被人捉见的感觉，方楠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手里捏着棒棒糖也没法再给她吃，只好说道：“阿姨待会再给你买好不好？”
“那你要给我买好多好多棒棒糖。”
“行，我给你买一大桶！”
方楠刚说完，电话便响了起来，正好让她有借口逃离这里。
沈霖抬手招呼余婉和许志强他们坐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售楼大厅，正中央的立体展望图早已是人满为患，外面依旧有人不断地进来，围着模型乱哄哄地讨论着。
在沈霖的展望效果图里，以荣康为核心的周围，不但有几所高校，还有即将动工的医院、商场、学校和大型公园。
这些东西都是几年之后真实存在的，并不算欺骗，却能极大地体现荣康的区域优势。
30万的征名广告，早已铺天盖地的传遍了唐都，加上唐都电视台对景泰孙嘉良的专访，这几天在唐都电视台的午间和晚间时段循环播放，更是将这个活动深入了唐都人心。
由电视台这个官方背景的平台做背书，30万悬赏征名更令人信服。
所以，今天来的人特别多，还不到八点半，售楼处门前的大街已经完全处于半瘫痪状态，过往的车辆只能选择绕行。
忙了一头汗的孙嘉良，挤过人群看到沈霖正在和余婉他们闲聊，满脸兴奋地特意过来“请示”道：“沈总，九点正式开始？”
沈霖耸耸肩，笑呵呵地说道：“今天你是主角，当然是由你来做主喽。”
“唉！”孙嘉良笑着叹了口气：“景泰盖的房子，搞的现在我有种给你打工的感觉！”
“都是为了赚钱嘛，别在意这些细节。”
看着来了这么多人，远比荣康当时开盘的时候来的热闹，孙嘉良其实打心眼里是高兴的：“今天市里来了几个领导，待会你不上台讲两句？”
“这么露脸的事情，当然是留给你了，我就等着数钱，别的事情不想掺和。”
孙嘉良撇撇嘴，跟沈霖打了几句嘴官司，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那边招呼着几个领导到台上去。
随着外面主持人的播报和盛唐销售人员的解说，售楼大厅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沈霖站起身来，拉着杜佳佳的手：“走吧婉姐，咱们也到外面看看热闹去。”
出了售楼大厅，正好看到方楠和当初去安城宣传的两个销售人员，正在领着安城来的采购团往舞台中央靠，此时的马路已经完全被堵上了。
沈霖有点后悔，当初应该把舞台放在荣康小区内部。
看着远处路口的几个交警正在维持交通，沈霖悄悄对许志强说道：“拿两条烟过去。”
“明白，让大家沾沾喜气儿。”
沈霖喜欢许志强的另一个原因，总是能领会沈霖的意图。
有资格上台的人，都已经在舞台上落座，主持人开始挨个介绍到场的人物：唐都市城建局局长于震，唐都市质量监督局科长何志强，唐都市消费者协会会长王宏，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唐都市书法家协会会长侯建华，唐都市……
按照沈霖的策略，孙嘉良请了他自己能请动的所有代表性人物。
“整的还挺像回事。”余婉知道这一切都是沈霖策划的结果，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客套的讲话流程过去，便是所有人期待的重头戏，因为荣康现在没有名字，首先的第一个环节，便是现场征名活动。
第25章 忽悠
可以看的出，舞台下面绝大多数人都是冲着30万奖金来的。
舞台中央摆着整整齐齐的三十万现金，红灿灿的票子，点燃了所有人的欲望，舞台前面有一列长条桌子，上面有笔和卡片，工作人员安排参与征名的人员轮流写下名字，并属上自己的身份账号，然后不断收起送到舞台上的评委席。
幸好景泰出动了所有的男性员工充当安保，否则现场非得乱套不可。
开放式的征名，谁都想过来碰碰运气。
征名只限前五百名，挤不到边的就没这个福分了。
主持人现场随即挑选三名市民代表担任评委一员，并赠送一年物业卡作为礼物，其中一个评委代表，是方楠从安城参观团里内定的，并由主持人点明之后，开始当众塞选名字。
评选也很简单，伍佰张名片里，每个评委选中两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共计选出二十个，然后当众宣读之后，由评委们集中讨论商议，再进行公布。
当观澜书院这个名字从主持人口中读出来的时候，沈霖震惊了。
这么巧的吗？
观澜书院在唐都确实存在，沈霖知道它的时候，是因为被炒到两万一平米，没想到居然就是现在卖不掉的荣康，而且名字是现在由自己推动定下来的。
就在沈霖愣神的功夫，获得30万奖金的取名者登上了舞台，是一位看着很普通的中年人，两鬓有些斑白，身上穿着帆布棉袄，他介绍自己是唐都机械厂的技工。
当主持人问他取这个名字的含义时，他自己只是憨憨地不好意思，说他并没有想太多的深意。
在电视台摄像机的镜头前，景泰安保护送这个技工拿着30万去存钱，临出发的时候，主持人还特意邀请围观的交警护送，刚刚抽了许志强的华子，现在又面对镜头，四个交警根本没二话，陪着他们一起去银行。
书法家协会会长侯建华，走到舞台中央，站在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前，提笔沉思了一下说道：“观水有术，必观奇澜，书院为家，门厅若香，好名字，观澜书院背靠洛河，正面南方人造湖景，又有大学熏陶，取这个名字非常合适。”
说完，大笔落下，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眨眼间观澜书院四个大字便一气呵成。
写完，在众人面前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紧接着，观澜书院四个字展示完毕，立时有人拿着去影印，交给等候的工匠现场刻在大门上。
书写的纸张尺寸和大门上方预留的大理石牌匾一样，只要拿来影印件，工匠很快就能将侯建华书写的四个大字给刻上去。
借着这个功夫，主持人宣布进入下一轮的抽奖环节，刚才所有参与征名的卡片，会由评委随即抽取两张，赠送洗衣粉。
孙嘉良趁着这个功夫进行今天的正事：“需要买房的人可能也听说了，红其区、西宫区、建西区的新盘房价均已达到2300，观澜书院东侧的银杏佳苑前几天也涨价到了1200，我们定的价格也是1200元，为了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凡是今天交预付款的，全部按照1000元的价格。”
这些销售说辞，不用沈霖教，孙嘉良自己都说的天花乱坠。
随着活动结束，前来围观的群众大部分开始散去，那些凑热闹的根本不往小区里进。
留下的人群有两类，大部分是有购房意愿，在盛唐销售人员的引领下到观澜书院内部去参观，每栋楼前都安排了两名销售，就是应对今天人多的局面。
另一小部分，是在营销造势过程中，已经有意愿购买的客户，在今天公布完售价之后，尤其是听说今天可以一千元的价格购买时，立刻开始沟通购买的事项。
盛唐和景泰的联合财务已经就绪，沈霖特意避开催贷景泰的银行，挑选了四大行其中之一的银行工作人员在现场，需要按揭的客户，可以现场咨询或者加急办理按揭手续。
孙嘉良没有留在现场，他的工作完成了，此时要陪着出场的人员去吃午饭，还要给点出场费，剩下的事情就是沈霖的盛唐了。
要说一点儿也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沈霖对房市的走向了然于胸，可真操作起来，尤其到了验证所有的时刻，心里还是毛毛的，毕竟这次营销干系甚大。
主要不是怕完不成半年销售50%的业绩，而是担心此次营销效果不佳，影响了整个盛唐的信心。
方楠是新手，杨澜算是半个新手，做过销售，却没引领过销售，其他人员也只是冲着盛唐的高额底薪和福利保障来的，最关键的是他自己除了对房价房市的了解之外，也没有实战经验。
所以沈霖一直在售楼大厅跟余婉和许志强他们聊天，时刻关注着今天的销售情况。
得知不断有意向订单签署，他的内心才稍微平缓一些。
方楠全程陪同安城来的参观团，在观澜书院里转了一大圈，又带着他们回到售楼大厅的社区模型面前，讲解着观澜书院的地利优势和未来升值空间……
虽然这些都是在沈霖那里一点一点听来的，可也掌握了房产销售里的一些精髓。
方楠给他们介绍过一阵子，又交涉了好大一会，只好将人领到了沈霖面前：“沈总，安城来的客户，想问问还能不能再优惠一点。”
“沈霖？”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随着一个高个子男孩走到沈霖面前，沈霖抬眼一看，原来是自己在安城一高的同学。
“周远航！哈哈，你怎么在这里。”
周远航走到沈霖面前，拿拳头砸了他的肩膀，以示他们的关系很近：“知道你考了唐大，离的这么近也不知道找我玩，我爸跟我妈今天来唐都办年货，正好听说这里搞活动，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啊，还沈总，可以啊你，什么情况这是？”
“呵呵，我哪有功夫玩啊，平时没事就出来打工了，现在混了个经理干干。”沈霖搪塞着，他跟这个周远航不算太熟，也不算生疏，高中在一起，大学也同是在唐都理工大，只不过今世沈霖来到了唐大。
步入社会后，两人的联系就少了，周远航属于继承家业的那种人，而沈霖只是安煤集团的员工。
周远航撇撇嘴：“真的假的，我妈也看中了这里的房子，拖拖你的后门，能不能再给让让，想买的人可不少呢，你好歹给个团购价。”
沈霖听了这话，只能笑着说道：“咱俩啥关系，我还能蒙你嘛，如果想买，赶紧入手，明天价格绝对是1200，不信你明天过来看看。”
说完，沈霖跟面前的人自我介绍了一番，自己是安煤千和煤矿的子弟，家在俱乐部篮球场边上的筒子楼里住，跟周远航是高中同学。
千和煤矿说出来，顿时让这些安城过来的人倍感亲切，何况还有周远航这个辅助作证，简直是神来之笔。
“一千的售价，在唐都已经是最优惠的了，刚才景泰的孙总也说了，这个价格也只有今天才有，优惠是不是能再优惠了，这样吧，我可以做主，只要今天订房的，一律免去三年的物业管理费。”
沈霖拿出烟，挨个给大家散着：“既然来了，你们待会可以到处转转，看看唐都房价现在什么样的，也在周边走走，看看观澜书院的宣传有没有假，不管是住，还是投资，这里绝对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用不了三年，这里的房价肯定突破2000，如果周围的城中村拆迁够快，升到3000都有可能。”
三年涨一倍，绝对是最暴利的投资。
反正有周远航这个辅助在，沈霖就对他可劲儿忽悠：“老周，听我的，只有手上有钱，不管住不住，买一套放这儿，三年至少翻一倍，如果涨不到这个价钱，你找我，我兜底。”
第26章 大捷
“你净忽悠我！”周远航撇撇嘴笑道。
“唉，老同学你都不信，我还能说什么，你睁开眼睛瞅瞅，福利分房取消之后，商品房的需求到底有多大，明年底，住房货币化改革必将全面收官，到那时的房价肯定再涨一波，不只是唐都的房价，全国的房价都会狠狠涨一波。”沈霖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着周围人的表情。
这些安城来的人，许多之间都是认识的，私下里在窃窃私语。
可能周远航父母除外，因为周远航的老爹是开小煤窑的，跟安煤集团交际不多，并不会认识太多安煤集团的人，这也就是前世沈霖与周远航逐渐走远的直接原因。
“小沈是吧。”周远航身边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瞅了瞅沈霖说道：“既然你和远航是同学，叔叔信你，我要两套，但你得让我选个好楼层。”
“没问题，周叔现在出手随便挑，也有的挑。”沈霖打着包票，转而对方楠说道：“待会不管哪个楼，只要是周叔相中的，没有交全款的，都得让出来。”
“不用挑了，6号楼的1楼东户和8号楼的2楼东户。”周远航的老爹话说的很干脆，旁边的那个妇人应该是周远航的老妈，见他这么急，直拿胳膊捅他。
只见老周不在意地说道：“远航在理工大，你平时来的时候就有地方住了，没事还能给他做做饭……只可惜这里的户型有点小，要是能有个两百多平就好了。”
“那你慌什么，还一下子买两套。”
“小沈说的没错，这里离几所大学太近了，以后肯定会涨。”老周自信满满地说着，指使周远航老妈：“赶紧去办手续吧，别让我看中的房子让人给占了。”
他是有底气的，莫说两套，就是两栋他也买的起，正儿八经的煤老板，根本不差钱。
反观那些安煤集团的人，除了相互交流，然后问些沈霖问题之外，没有半点要买的意思。
临近中午，这些人慢慢的就散去了，方楠跟他们约好，下午四点，在这里集合，盛唐安排车送他们回去。
沈霖有些失望。
遇见老同学，而且人家出手就是全款两套，于情于理沈霖也要管顿饭才行。
午饭就在售楼大厅旁边的川菜馆，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余婉、杜佳佳、许志强、六子、周远航、以及他的父母全都坐在了一起。
许志强心事重重地跟着来到饭店，临近门的时候悄悄问沈霖道：“我也去买一套？”
“想买就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沈霖笑了笑，抱着杜佳佳走进饭店，不再理他。
许志强跟六子在门口抽了两口烟，下定决心去找方楠，此时他对沈霖的话深信不疑，反正现在手上有钱，还不如买个房子，何况沈霖信誓旦旦地说这里肯定会涨价。
听沈霖的，绝对没错。
他们这边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方楠过来蹭饭。
“来，方楠坐这边。”余婉看到方楠，立时将杜佳佳从椅子抱起来。
杜佳佳坐在余婉和沈霖中间，现在方楠坐到了他们中间，还不等方楠坐稳，余婉便开始给她夹菜：“谢谢婉姐。”
“方楠姐姐，我的棒棒糖呢？”
“哎呀，姐姐忘了，吃过饭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好！”
方楠给余婉叫姐，杜佳佳给方楠叫姐，这特么都什么辈分！
方楠吃了口菜，就立即放下筷子，激动地跟沈霖汇报着上午的销售情况。
安煤集团那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没人表现出购买的意愿，分开之后没走远就返回售楼处，就吃饭这么一会儿功夫，成交了13套，而整个上午的全款成交量达到了136套，交了预付款的有129套，还有47个客户正在走按揭程序，杨澜她们还在忙着办理手续，午饭都没空吃。
“我们赢了！”方楠激动地看着沈霖。
兴奋的表情，在余婉眼里，简直是小迷妹崇拜大师哥的模样。
难怪方楠会这么兴奋，一个上午的成交量就达到了312套，这个数字还没有算上杨澜那边正在办理的按揭。
按照与景泰的对赌协议，盛唐至少要打包两栋楼盘兜底的，一千元的价格，捡钱的买卖啊，也就碰上孙嘉良这个冤大头了。
两栋楼盘，近六百万的款子，沈霖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首付款还是能拿的出来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捡钱的机会，银行那边已经谈妥，以盛唐利润收益做抵押，贷出两栋楼盘的款子。
今天的全款进账就超过了一千万，还有129套的预付款，盛唐的流水这几天将会以千万流转。
莫说方楠，沈霖此时心里也是激动的，恨不得好好庆祝一番，可他现在是带头大哥，必要的稳重和城府还是要有的：“目前盛唐勉强收回营销成本，想要盈利，只能看今后的销售了。”
“哦！”看沈霖并不那么高兴，方楠心里有点小失落。
女生的心情总是从表情上流露出来，激动兴奋小迷妹的样子，在沈霖这里碰到了墙壁，整个人立马像受了气的小媳妇，收起笑脸，默默地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余婉看在眼里，像跟她说两句，人太多，也不合适。
“小沈这是把观澜书院的销售代理权拿了下来吧？”周远航的老爹问道。
他是聪明人，尽管沈霖和周远航是同学，两人说起话来的模样和格调差不多，但沈霖身上表现出来的沉稳是自己儿子不具备的，何况沈霖跟身边人沟通起来的样子，丝毫不像打工的小经理。
“是盛唐房产经纪公司拥有的代理权，我只是盛唐的的一个销售经理，我们好几个人呢。”沈霖依然搪塞着，实在不想让他们知道目前的真实情况，说完便指着方楠和许志强、六子道：“我跟他们一起从盛唐里承包了部分的销售工作，比起学校里那些勤工俭学的岗位好多了。”
“看看人家小沈！”老周借机数落着周远航：“你们是同学，多学着点，以后也学着赚钱，别老想着跟家里伸手要钱。”
“你快别说了周叔！”沈霖打趣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煤老板老爹，还用的着这样辛苦嘛，有这时间还不如多享受享受大学的美好时光呢。”
第27章 故事
国人父母，总喜欢拿别人家孩子数落自家孩子，周远航的父亲周国富难免落俗，也可能是作为煤老板特有的钻营心思，遇见有能力的人总想结交一番，尤其是自家儿子的朋友圈子里出一个优秀的人。
此时的沈霖，在他眼里，就像三好学生，家长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与三好学生一起玩。
子承父业，周远航的人生规划几乎定型，毕竟老周手上有个小煤窑，即将来临的煤炭黄金十年，会给周远航积累雄厚的资金，毕业之后走上倒腾煤炭的道路。
面对周国富的夸赞，沈霖也只是笑笑作罢。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周远航吃过饭就要跟父母回安城，和沈霖约好，回去的时候一起喝酒。
沈霖和方楠带了些炒菜和米饭回到售楼处，其他销售人员也对付了午饭，正在返岗，杨澜和刘悦他们仍然在帮着办理交款手续。
应酬完毕，一身酒气的孙嘉良听到截止到中午的销售信息，乐的合不拢嘴，当场放话晚上要好好宴请盛唐的全体工作人员。
“能不能先把款子给景泰打过来，欠账太多，又是年底的，这边结了账，我二期好动工。”孙嘉良走进办公室，殷勤地沈霖上了一根华子，又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我就纳闷了，为啥这房子在你手上就能卖的出去呢？”
“那你看我这波营销投入有多少，算上征名费、人工费、材料费、宣传费，小五十都有了。”沈霖点上烟懒洋洋地靠进沙发里：“今天上午的销售收入，按照提成来算，盛唐也就勉强收回投资，基本不赚钱，孙总要过年，你也得让兄弟过个年啊。”
孙嘉良知道沈霖那点小心思，不过今天心情好，当即拍板道：“这样吧，盛唐的营销投入，我给你承担一半，这总行了吧？”
“说话要算数。”沈霖话锋一转，若有所指地说道：“我说景泰有内鬼，孙总还是放在心上的好。”
孙嘉良抽着烟，沉默了片刻：“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可我也没证据。”
“去，把外面银行的负责人叫过来。”孙嘉良扭头对助理说道。
助理把银行负责人叫来之后，孙嘉良直言道：“年后景泰把账户放在你们银行如何？”
负责今日按揭审核办理的银行工作负责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经理，身材很好，但长的并不出众，听到孙嘉良说到这个，当即喜上眉梢，脸上的小雀斑都乐开了花：“当然可以了，孙总没有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看玩笑的吗？明天你到景泰财务，和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办理。“孙嘉良这会儿总算找到一个出气的地方，像景泰这样的大客户，平时求都求不来，可唐都银行看景泰有难，不但不再放款，还三番五次的下通牒催款，这次缓过气来，当然要给他们点颜色悄悄。
自从万基现身，孙嘉良也有点回过味来了。
当初万基陈浩明与景泰竞争观澜书院这块地皮，孙嘉良因为上任市长的相助抢了风头，陈浩明铩羽而归。
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有可能是万基在后面操纵，在上任市长病重住进了京都，常务副市长杨运锋主持工作之后。
陈浩明依靠陈氏的财力唆使唐都银行断贷，并加紧催贷，同时收买景泰内部人员，让荣康销售受挫，银行贷款和工程款得不到房款支援，景泰破产之时，万基趁虚而入，这非常符合陈浩明的行事风格。
能够了解到景泰的财务状况，并且能够左右到销售情况的，只能是景泰的销售总监刘邵东。
若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沈霖，景泰此时真就岌岌可危了，这也就能解释陈浩明为什么会再他们签署了合作协议之后，马上给盛唐来了一连串的下马威。
这些话孙嘉良不能说，丢不起这个人。
唐都银行作为陈浩明的一个推手，在景泰喘过气来之后，自然率先承担孙嘉良的怒火。
陪着沈霖坐到天黑，外面的忙碌总算告了一段落，全天销售业绩定格在了325套，虽然有的还未交全款，但已经交了预付款，剩下的意向客户不再统计，单此一向，就可以为景泰回款3500万左右，算上盛唐正在办理的按揭，最终回款数额将会达到4000万。
按照约定，盛唐收取3.5%的提成，也有差不多150万的样子，抛去运营成本，盛唐净利赚了120万，还有两栋楼盘的净资产。
两栋楼盘，依托盛唐的销售网，慢慢放出，是沈霖为盛唐存的扩张成本。
而沈霖的空手套白狼，是观澜书院接下来的销售利润，超出一千元的部分，盛唐和景泰对半分。
按照1200元的售价计算，观澜书院还有至少4万方的房子要卖，未来一年里，只要房子卖的好，盛唐就能获得400万的利润。
借此，沈霖插足房地产的布局走稳了第一步，经此一战，盛唐房产经纪在唐都也有了名号，过完年，盛唐门店将在各个区落地生根，开始垄断唐都的房产销售市场。
孙嘉良想要庆祝一番，可惜盛唐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只是请大家吃了个便饭。
待售楼处的忙碌结束，杨澜和方楠、刘悦几个人走进办公室，沈霖开始给他们交代年假期间的安排。
明天房价涨到1200，很长一段时间里的销售会停滞，但过年这段时间售楼处和盛唐仍然要处于营业状态，都说过年期间是销售淡季，其实不然，这段时间仍然会有销售业绩。
每个门店至少有一人值守，负责春节期间的客户咨询，售楼处这边也要留人，具体人数和人员让杨澜自己定夺。
方楠走在沈霖屁股后面问道：“你过年不打算回家吗？”
“跟家里说了，在唐都做寒假工，元宵之后大家都到岗了我再走。”沈霖不能走，因为春节期间的外挂维护离不开人，这段时间将会有更多的人投入网游，市场开拓和功能更新不能掉链子。
“哦，那我也不回了吧？”方楠小声地说着。
“你是女孩子家，过年不回去怎么跟家里解释？”
方楠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道：“明天给家里寄点钱，就说也在这边打工，反正盛唐也不打烊，到时候你给我开双倍工资。”
沈霖回头看了一眼方楠，从她轻松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一丝酸楚。
第28章 晚柠
两人并肩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走到一个路口，左拐是回唐大的家属楼，右拐是盛唐门店：“这就回去吗？”
沈霖皮了一下：“不然呢，要我去你那里暖被窝吗？”
“能不能正经点！”方楠锤了他一下：“我是觉得今天这日子应该喝一杯。”
“改天吧，这几天大家都有点累，突然放松下来，我只想睡觉。”沈霖懒洋洋的伸了跟懒腰，顺手从兜里拿出根烟点上：“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等这两天忙完，我请你好好搓一顿。”
方楠有点失望地撇撇嘴。
就在这时，沈霖电话响了，一看是余婉，还以为她要让自己过去哄杜佳佳呢，没想到却是让她帮忙去接个人。
她一个姐妹儿在钱柜酒吧喝多了，刚才电话的时候又哭又闹的，杜明城今天办案，联系不上人，杜佳佳那边刚睡着，她脱不开身，但也不能不管，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打给沈霖了。
沈霖扔掉烟头：“跟我到酒吧接个人？”
“谁啊！”
“我也不认识，余婉的一个姐妹。”
“女的啊！”方楠又撇撇嘴，不过脚下却跟着沈霖朝路边走。
出租车司机对于唐都的夜场轻车熟路，很快将沈霖他们送到了钱柜门口。
两人刚一下车，就见到许多莺莺燕燕的男女勾肩搭背的出出进进，走进去之后是震耳欲聋的音响，和五彩琉璃的昏暗灯光，根本看不清人，按照余婉给的电话打过去，也听不到谁的手机会响。
方楠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尽管外面寒风阵阵，可舞池里的那些女生衣着暴-.露，拼命地晃动着头发，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着腰肢，那些醉醺醺的男人就围在这些女人身边，像极了草原上遇到猎物的野狗。
强忍着不适，跟沈霖在里面晃了一圈，根本就没找到人。
两人只好回到大门口给余婉说明情况，余婉让他想办法找到人，别让自己姐妹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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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柠坐在酒吧最昏暗的角落里，喝了最烈的酒，流了最想流的泪，像她这样的女人，最容易成为夜场寻欢的男人猎物。
正要离开的刘邵东，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陆晚柠，心道，这小娘们怎么会在这里？
眼见陆晚柠的桌子前摆满了酒杯，刘邵东似乎觉得天赐良机一般，走了过去坐在她的面前道：“陆老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无聊了知会一声我陪你嘛！”
陆晚柠抬起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到是刘邵东之后，便挤出了笑容：“原来是刘总。”
“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把营销广告的单子给你，你就对我有意见了？”刘邵东说着话，叫来服务生上酒。
陆晚柠摆摆手：“改天再请刘总喝一杯，今天不行了，我得回去。”
“陆老板这么不给面子，喝一杯再走也不迟嘛！”刘邵东起身快走两步，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两杯鸡尾酒，手指间的一个药片不经意间落入，在昏暗的灯光里和吵杂的背景音乐里，加上酒是深蓝色，根本没人注意他这个小动作。
当料酒端到陆晚柠面前，她也不好拒绝，只好接了过来。
“景泰的单子没有给你，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单嘛！”刘邵东装出一副春风和煦的面孔：“这次单子没有给你，实在是惭愧，这杯酒就当我给陆老板赔罪了。”
说完，他自己先干了，陆晚柠无奈，只好也喝了下去。
“今天喝的有点多了，不陪刘总了，改天一定单独请你。”陆晚柠有点怕这个刘邵东，每次想从他手上接点广告单子，都要在被他揩油的边缘游走。
为了一个单子，牺牲自己，陆晚柠宁愿饿死。
只是今天喝的真是有点多了，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人物也开始迷离的晃动。
“行，我送送你。”刘邵东假情假意的起来护送陆晚柠。
还好刘邵东没有动手动脚，陆晚柠心中想着，脚下加快步子，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酒劲突然涌了上来，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了，幸好刘邵东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陆老板喝的有点多，没事，我的车在外面，待会让服务生送你回去。”
胳膊突然被他捉住，陆晚柠的心里突然荡起一丝春意，可大脑的清醒还是让她尽力甩开刘邵东的手，自己差点跌倒在地上。
沈霖蹲在马路边，方楠手里拿着电话，看到有人出来就拨打电话……
当刘邵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沈霖眼睛一亮，呵呵，这老小子啊。
可随即，刘邵东手中的挎包里，传出来了电话铃声，方楠拿着电话愣愣地看着沈霖，又看着刘邵东。
沈霖明白过来了，原来刘邵东架着的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此时刘邵东一手架着陆晚柠的胳膊，一手拦着陆晚柠的腰，陆晚柠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似乎要马上睡着了一般。
门口的寒风让她清醒了一下，想要挣脱刘邵东的手掌，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
“陆晚柠吧，婉姐让我过来接你。”沈霖扔掉烟头，走了过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晚柠抬眼了看一下，发现并认识他，可沈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刘邵东非常的郁闷，怎么什么好事都能遇到沈霖呢：“呵呵，沈老板！怎么哪儿都有你。”
沈霖抓住陆晚柠的手腕，想把她接过来，可是刘邵东不撒手，死死地揽住陆晚柠的腰：“刘总好雅兴，大半夜的跑这里捡尸了，换人吧，这个人是我的！”
是你的！？
刘邵东气的想骂娘，老子好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还能再让你抢了先？：“陆老板喝多了，我要送她回家，你小子想占便宜，恐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沈霖不想跟他胡搅蛮缠，另一只手伸出去，方楠立即把电话递了过来：“婉姐，我找到陆晚柠了，可惜景泰的刘邵东刘总，想趁机揩油！”
“找到人就好，就是怕她喝醉被人占了便宜，你赶紧给她送回去！”
沈霖开的免提，余婉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刘邵东的耳朵里。
“人这会喝的不行了，我送哪儿去。”
“随便找个酒店让她睡一晚，反正别让她跟别人走。”
“行！”沈霖撂了电话，拿眼瞧着刘邵东：“你还跟我争吗？”
刘邵东心有不甘，揽着陆晚柠的手始终不愿撒开，沈霖也不跟她废话，对方楠说道：“叫个车！”
钱柜门口的出租车有很多，根本不用叫，早就有排队的司机等着拉他们了。
沈霖抓着陆晚柠的手腕搭在自己肩上，直接将她从刘邵东手里抢了过来。
陆晚柠的脑子还有一丝清醒，可就是浑身燥热没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是感觉迷迷糊糊，热的不行。
沈霖将她塞进出租车，并坐了进去，方楠拉开副驾驶坐进去问道：“去哪儿？”
“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有！”
……沈霖也没有带，此时陆晚柠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去我那吧，晚上我到网吧去。”
返回唐大的路上，沉睡中的陆晚柠忽然醒来，不是醒，而是迷迷糊糊中开始对沈霖动手动脚。
本来她就靠着沈霖，忽然转过头抱紧了沈霖的脖子，夹杂酒气的呼吸犹如滚烫的热浪，直接从沈霖的脖子里灌了进去，双手按着沈霖的皮带位置，直接伸进了他的羊毛衫里。
第29章 羞愧
方楠注意到后面的动静，扭头探身子，正看到陆晚柠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沈霖。
沈霖抓住陆晚柠的两个手腕，苦笑着跟方楠说道：“她被人下料了，八成是刘邵东那老王八蛋，幸好婉姐英明，不然她就毁了。”
方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看见陆晚柠被束缚住了双手，身子却仍然贴在沈霖身上，整个头伏在沈霖的脖子里，口吐芳兰，热浪滚滚，搞的沈霖都有点把持不住。
沈霖的极力不配合，反而刺激到了陆晚柠，双手被沈霖死死抓住，但是她扭动着身子，一条修长的长腿直接跨了过来，若不是后座空间狭小，这一下直接就骑在了沈霖身上。
“她这是怎么了？”方楠看着反常的陆晚柠，不免有些害羞，又有些担心。
“她疯了！”沈霖无语地回答道，陆晚柠别看是女人，此时非常有劲儿，大腿不断地往沈霖身上搭，如果不是束缚着她的双手，这会儿估计就被她按倒了。
脖子里，耳朵上被陆晚柠疯狂地攻击着，沈霖竟然可耻的有点难受。
沈霖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花都采，尤其这种不自重的女人，要不是余婉的朋友，真想两个大耳贴子给她扇醒：“师傅，开快点！”
出租车司机早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他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劝劝你的朋友，来这种地方消遣，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最好少来。”
……
等到下车的时候，沈霖和陆晚柠都已经是衣衫不整。
从车里钻出来，又把陆晚柠拽了出来，结果陆晚柠又缠上了沈霖，看着他又难受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方楠偷偷站旁边笑。
“快去开门。”沈霖扔给她钥匙，揽过陆晚柠的肩膀，死死地箍住她，尽量别让她乱动乱摸。
方楠打开房门，沈霖将陆晚柠推了进去。
此时陆晚柠头发凌乱，面色赤红，眼睛里喷出炽烈的火焰，舌头舔着香艳的嘴唇，看着沈霖的目光像狼看像猎物一般。
不等她缠上来，沈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拖到卫生间推了进去。
没曾想陆晚柠死死地抓住沈霖的手腕，差点将他拽到在地，两人阴差阳错地抱在了一起，这似乎激起了陆晚柠心底的那团火，沈霖还未站稳，陆晚柠的红唇就堵在了他的嘴上。
身后的方楠看的目瞪口呆，她哪里见过这么疯狂的场景啊，还不带背人的。
沈霖推开陆晚柠，这娘们居然咬到了他的嘴唇，沈霖抬手一个耳光上去，抓过淋浴头就拧开。
冰冷的自来水从喷头里涌出，陆晚柠被炽热占据的大脑，立时给刺激的清醒了。
沈霖没有停，喷头里的冷水从头到脚给她喷了一遍，浓密的头发被全部打湿，冷水顺着脖子流进内衣里，外面的皮草和毛衣也被沈霖浇了个透心凉。
受到刺激的陆晚柠，根本没有发作，想起刚才荒唐的举动，不由地抱着肩膀蹲了下去，沈霖扔掉喷头：“清醒了吗，没清醒自己浇。”
说完走到客厅，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发现嘴唇居然破了，走到镜子前，脖子上有好几块草莓班，不好意思地跟方楠开着玩笑：“沃日，居然被她占了这么大便宜。”
方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笑也不敢笑，偷偷探着身子看卫生间蹲在地上的陆晚柠。
沈霖拿纸擦了下嘴唇，拿起电话给余婉拨了过去，余婉那边声音很小，想必杜佳佳已经熟睡。
“人没事了，今晚就住我这里吧……我没带身份证……等会我去跟方楠睡。”
“滚！”方楠白了他一眼，伸手躲过电话：“婉姐，你朋友喝多了，放心吧……你要跟她说话啊？”
方楠踢了沈霖一脚，转身走进卫生间，将电话递给了陆晚柠。
陆晚柠披头散发，湿淋淋的无法接电话，只说等会给余婉回过去。
沈霖抽了烟，回到卧室把身份证装进口袋里，走到卫生间门口：“你现在也走不了了，晚上就在这儿住吧，实在想走我也不拦着，最好是清醒了再走。”
说完，将一条浴巾仍在洗衣机上，领着方楠出门走了。
“你们居然亲嘴了！”方楠傻傻地说道。
沈霖有些无语，看着冷冷的夜空里的几颗星星，感叹道：“那可是哥的初吻啊！”
“初吻？我不信！”方楠边走边说：“看你的反应，一点儿都不像初吻。”
“我靠，那初吻应该是什么反应？”沈霖追上方楠，扒拉着她说道：“听你这口气，很有经验嘛？来，给我讲讲亲嘴是什么感觉。”
方楠被沈霖整的有点不好意思，头低着往前走。
想起刚才他跟余婉说，晚上要跟自己睡，脸就红的不得了。
看着方楠走到门店的街上，沈霖停驻了脚步。
感觉到他没有跟来，方楠回过身小声地问道：“你晚上怎么睡？”
“我这没人管的，只好睡网吧去喽。”沈霖懒洋洋地说道。
方楠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道：“那你睡我那我里吧，我待会联系联系澜姐，去她那里对付一晚。”
“我自己睡啊，不去，除非你陪我一起睡。”
沈霖发现这次方楠没有说滚，也没有说不要脸，而是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傻妞。
“哥拿了身份证，待会去宾馆睡。”沈霖晃了晃手中的身份证：“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售楼处还有得忙。”
“哦！”方楠哦了一声，默默地打开卷帘门，然后慢慢起关上。
沈霖站在街上吸了一口冷气，感觉今晚这经历跟梦游似的，方楠这傻妞居然还想着自己真会去那里睡，能去么，这要睡了，那不真是牲口了，连自己的生意伙伴都要下手，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可耻地笑了笑，转身回到后面的街上找旅馆去了。
方楠坐在门店里，感觉自己的脸烫的不行，习惯了沈霖有时的不正经，可今晚不知怎么了，当沈霖对余婉说今晚要和她睡在这里，心里竟然有一些期许。
想到最后也没想到个所以然来。
而沈霖家里的陆晚柠，等两人走后，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想起这两年的遭遇，突然羞愧又无助地哭了起来，她也明白过来了，今晚肯定是被刘邵东算计了，不然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退去衣物，抱着肩膀站在冰冷的淋浴下去，直到心底最后的一丝火焰熄灭，整个人已经冻的不行了。
裹着浴巾出来，打量了一番这个两居室，最后只好走进沈霖的卧室，然后走回客厅，拿着自己的包钻进了沈霖的被子里。
鼓足勇气给余婉发了一条信息：婉婉，我没脸见人了。
第30章 时代
久久没有收到余婉的回复，陆晚柠拿着手机，不知道找谁倾述。
回想起朦胧中的一幕，陆晚柠羞愧的要死，胃里那点酒水此时翻腾的难受，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一回。
湿漉漉的卫生间，帮她回忆着刚才的过程，又忍不住懊悔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居然还撒酒疯。
她丝毫没意识到，刘邵东给她喝的最后一杯酒有问题，还以为是自己醉酒上头的原因。
看着洗脸盆架子上，男生用的刮胡刀和洗漱用品，吐过之后的陆晚柠慢慢打量着房间的陈设，努力回忆着沈霖的样子。
衣服全部被冷水打湿，想走是走不掉的，只能重新回到沈霖的被窝里。
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方楠，陆晚柠失控与沈霖纠缠的画面，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始终一个念头：沈霖和这个陌生的女人亲嘴了，虽然他是被迫的。
她心里十分的不爽，“那个陆晚柠挺漂亮的。”
沈霖正在旅馆看电视，看到方楠的信息便随手回道：“没发现！”
“胸大黑丝袜，人又成熟漂亮，不正符合你的口味？”
沈霖……
他坐起来点了根烟：“再漂亮的女人，经常在夜店厮混也会掉价……你啥意思，吃醋了？”
方楠那边过了许久才说话：“亲嘴是什么感觉？”
“还感觉，你没看我嘴都破了，这娘们真虎。”沈霖感觉方楠在这方面简直是个白脖，啥也不懂似的便想逗逗她：“你要想知道什么感觉，改天我可以让你感受感受。”
方楠看到这条信息，并没有骂沈霖不要脸，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我们宿舍有个女生，感觉和你挺合适的，等下学期开学我给你介绍介绍吧？”
“得了吧，我现在只想赚钱，你看我现在忙的跟狗一样。”
见沈霖这么回答，方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里还算舒服一点。
沈霖确实没心情谈情说爱，十八岁的身体里是一个经历了风雨的老男人，早就对花前月下没了兴趣，唯一的想法就是做大做强做富豪。
这才符合一个落魄过的中年人的想法。
睡不着的陆晚柠在努力回忆沈霖的样子，小鹿乱撞的方楠也在回想与沈霖接触的点点滴滴。
这个男生嘴欠又放肆，胆大又心细，不切实际的想法里透着稳重和笃定，喜欢盯着穿着丝袜的女生看，经常当着方楠的面，说某个路过的女人屁股翘，走路胸前带震动的。
可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不见他身边有任何与工作无关的女生。
方楠早早地起床，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着头发，抹了香香，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才满意地出门喊沈霖吃饭。
学校都已放假，小吃街大部分的早餐店都已关门，两人跑到很远的地方喝胡辣汤。
“昨晚睡的好么？”
“城中村的旅馆，你觉得能睡好吗？一个晚上都是床板撞墙的声音。”
“那个陆晚柠走了没？”
“管她呢，估计会找余婉给她送衣服，如果走了之后，余婉应该会告诉我。”
方楠喝了几口汤，看着热腾腾的牛肉水煎包出锅，急忙拿着餐盘去排队，回来之后也不吃，就看着沈霖将一整盘的包子吃完。
“你干嘛不吃？”
“我减肥……最近伙食太好，我都胖了。”
“胖了？”沈霖打量了一圈，眼睛落在方楠胸前，砸吧砸吧嘴，一口将一个包子吞下：“其实也不胖，你离减肥差的远呢。”
吃过饭，两人来到售楼处，杨澜和刘悦他们仍在忙着办理交房手续。
昨晚的唐都电视台播报了三十万征名的事情，唐都机械厂的技工获奖，奖金现场发放存入银行，书法家协会会长亲自题名，观澜书院四字专门给了三秒的特写镜头。
从营销宣传，到复盘新闻直播，景泰和观澜书院的名气在坊间的知名度直线上升。
沈霖策划的营销策略，有点过分宣传，可许多人就喜欢这样，不看疗效看广告，越是有人抢的东西越容易让人跟风。
那些早就知道观澜书院的人，直到看了新闻才知道人家搞的这么红火，当天就卖出去了一百多套，尤其是学区房这个概念被孙嘉良提出来，观澜书院的潜力才被人重视。
别看现在位置在唐东新区的城中村里，可周围有几所大学啊，将来升值空间指定比别的房子高。
可惜来到售楼处一问，人家今天涨价了，1200。
据说过完年还要再涨。
刚来的人不愿意了，怎么就差一天就差200块钱呢，杨澜恪守沈霖的嘱咐，无论怎么纠缠都不会优惠的，最多也就送一年的物业劵。
整个上午差不多过去的时候，最终也就成交了两个意向客户。
临近中午的时候，余婉果然来到售楼处找沈霖，问起昨晚的事情。
听到沈霖的描述才知道，原来陆晚柠是着了刘邵东的道，难怪她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看着沈霖脖子上那两块草莓印，余婉忍不住偷笑：“不行，陆晚柠占了我弟弟这么大便宜，回头我得找她负责。”
“呵呵！”沈霖翻了个白眼：“拉到吧，你这姐们我可收拾不了。”
“唉！”余婉随即叹了口气，跟沈霖提了陆晚柠的事情。
陆晚柠今年有28岁，本是东江人，和大学男友来到唐都，婆家公公是唐都检察院官员，一心想想着政治联姻，根本不待见她。
而且陆晚柠家里也反对这门亲事，经济发达的东江人嫁到农业大省中原来，陆晚柠也是跟家里吵翻了天跑出来的，两人铁了心要在一起。
结果两人还没稳住脚步的时候，男友出车祸走了，本来就不受婆家待见，这次更是被认为是克星。
陆晚柠要强，也无脸回到东江，便在唐都做起了广告设计门店，余婉还是陆晚柠到单位制作党建活动室的时候认识的。
两人性格比较投机，都属于爽朗无心机的那类人，接触起来很轻松，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这几年，陆晚柠靠着广告公司过活，日子倒也不差，余婉跟她介绍过几个唐都本地的男朋友，无论是官宦子弟，还是做生意的才俊，都未能入她的眼。
一个女人就这么硬撑着，都28了也不知道考虑以后的事情。
由于姿色过人，陆晚柠在拓展业务的时候经常会被人惦记，都被她巧妙的化解了。
又到了一年的年底，一个人在唐都孤苦伶仃的陆晚柠心情可能不大好，杜明城没在家，余婉要看孩子，不能出来陪她，她就自己到了酒吧。
没想到刘邵东这次会这么下三滥，趁着她酒醉干出这么混蛋的事情。
幸好她在电话中感觉陆晚柠喝多了，让沈霖去找人，否则后果就难预料了。
沈霖耐心地听着余婉讲完，心里并未太多波澜，人生再世，谁没有难言之隐呢，谁又能左右的了别人的难言之隐呢。
一切都是故事罢了。
“她回去换衣服了，中午请你吃饭，昨晚的事情还得谢谢你。”
沈霖摸了摸嘴唇，摇摇头道：“别了，见面挺尴尬的。”
“人家都不觉得尴尬，你一个毛孩子尴尬个屁啊。”余婉大大呼呼地说道：“你盛唐以后的广告宣传业务会很多，能帮了帮帮她，少让她出去陪点笑。”